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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恽夜遥推理》


第一章前言+楔子

路西弗:恶魔堕落之前的名讳。

事件背景:

1恐怖爱好者派对上的反密室杀人和不可能失踪事件。

2路西弗度假别墅里的连环凶杀案。

故事生地点:

市边缘的海景别墅内

主要出场人物:

恐怖小说家:笔名路西弗,以写恶魔类恐怖小说而闻名。真实名字不详。

侦探:市的影视演员,城市形象代言人恽夜遥,同时也是s市平龙区公安分局的特聘顾问。

第一侦探助手:正在休假的平龙警察分局刑侦组长谢云蒙,此人主要为武力担当,但并不是毫无智慧。

第二侦探助手:法医莫海右,精通法医学知识,恽夜遥失踪了很久的双胞胎哥哥,已经失去以前的记忆,两个人还没有相认,现在作为恽夜遥惺惺相惜的朋友出场。

路西弗的前妻:一个美丽,很骄傲的女人,离婚之后一直独居在路西弗赠送给他的海景别墅内,就是此次事件的生地,也是一个恐怖爱好者。

女仆一号:沉默寡语,做事认真,但从不提及自己的过去,右手有残疾。

女仆二号:有点儿神秘,总是盯着某些客人,好像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但非常会拍女主人的马屁。

死亡团队担当:一众恐怖派对爱好者,具体人物请参阅正文,不一一赘述。

——

楔子

夜晚的悬崖上,崖壁如刀锋般耸立,惨白的月光在山石之间徘徊窥视,那突兀起伏的阴暗背后,如同鬼魅魍魉在窃窃私语。

星空早已被浓重的墨色遮掩住了它美丽的容颜,寒鸦疯狂地在山颠纷飞跳跃,翅膀的影子仿佛炫耀般地,在反射着月光的崖壁上面越拉越长。随时准备扑向底下残破腐烂的躯体。

女人的身体斜挂在‘刀锋’之上,裙摆和缎带如蝴蝶般飞扬,可是曾经拥有智慧的肉体此刻只剩下恐怖与可怕。

两天两夜,炎热和细菌,足够让她的肉体改变成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模样。

身体已经完全肿胀,巨大化,而且破烂不堪,能撕的肉几乎被全部撕完,剩下残皮和经脉黏连在阴森的白骨上面。

布满了青绿色的瘢痕和因为高度腐烂而突出表皮的血管网。

脸部要稍微好一点儿,还能看出大致的轮廓,但是眼睛和嘴唇已经没有了,鼻子也变成了露出半截的白骨。

两个黑洞洞的伤口代替了原本不大,却很明亮的眼眸,眼珠早已不知去向,眼眶里只剩下没有来得及被吃掉,丝丝缕缕挂在那里的碎肉。

嘴唇被拉扯撕裂到牙龈的根部,糜烂不堪。黄绿色的脓水伴随着黑色小甲虫从出恶臭的牙齿缝隙中流淌下来。

鲜血早已流尽,残留在皮肤上的痕迹也不再鲜红,变得乌黑如同此刻天空的颜色。

夜晚的山风带走了浓重的恶臭,乌鸦聚集在周围,暮色下无数红的小点紧盯着腐尸,寻找那还能果腹的残皮片肉。

山颠之中,一个黑影在艰难地向上攀爬,她的身体瑟瑟抖,手指也几乎把不住垂直的峭壁,但却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一点一点的,黑影终于来到腐尸所在的山坳之间,双手攀上不算平坦的石面,鲜血淋漓的指甲抠进石缝泥灰之中,疼得抖……

‘不能,我不能够被警察抓住!’

‘都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来抓我?一个也靠不住,那些该死的人一个也靠不住。’

黑影在心里诅咒着所有背叛她的人。

她没有错,一次又一次,那些人嘴上说着爱她!却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她!

就连最后的希望也……

泪水再次滚滚而下,白色的恶魔此刻在体内沸腾,令濒临崩溃的情绪又加上了狂颠紊乱。

“混蛋!混蛋!该死的混蛋!!!”嘴唇干得裂开无数小口,牙缝和着鲜血吐出咒骂的语言。

她不要死,她真的不想死!可是命运非要把她逼向死亡的边缘。

为什么?!

那么多人都可以幸福生活!

为什么我不可以?!!

凭什么我不可以?!!!

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黑影努力仰起头,在林立的山石之间爬行。

远远看去,单薄、无助、让人心痛!

许久之后,久到乌云几乎遮住了月光。

暮夜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地惨叫,惊得乌鸦向高空纷飞盘旋,四散而去。

又过了许久,黑色翻飞的身体从悬崖之上‘飞翔’而下,翻飞的裙摆如同她美丽的翅膀……

第二章 恽夜遥的日记

2o17年6月9号,晴转多云,午后有时有小雨

回想起来,我很难清晰地分辨,在罗雀屋事件中到底是罗意凡帮了我,还是我帮助了罗意凡。

总之,那可以算是一次奇妙的旅行,虽然死了那么多人让小蒙和小左很头痛,不过我倒是很轻松,反正我又不是警察喽!没那么多琐碎的事情要去报告和处理。

不过,为了避免小左生气,在他们面前我也尽力装作很头痛的样子。

我现在越来越害怕小左生气了。并不是因为他拥有那个我记忆深处的名字——莫海右。而是因为每次我假装什么的时候,他总是拿眼角瞄我,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似的。

这样的小左让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冷冰冰的呢?小时候的小左可精神,可开朗了。

嗯~也许是因为我的小左还没有真正回来吧。

算了,还是说罗意凡吧!

我今天在Facebook上面见到了未亦姐姐,她还是那么文静娟秀,完全不像一个比罗意凡大三岁的女人。看上去顶多二十六七岁左右。

绘美也在,这家伙又趁着小不点上学去了,让未亦姐姐帮她做饭洗衣服。真是的,罗意凡也不管一管。

这个在外号称‘鬼神’的大众化人物,怎么见到家里的女人就这么怂呢?我觉得我有种想给他爆爆料的冲动。

当然,鉴于绘美现在是我交往不到三个月的女朋友,表面上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要不然照绘美的脾气,说不定明天我就得‘引咎辞职’。

算一算,罗雀屋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一点的时间。现在罗意凡和未亦姐姐生活得非常幸福,他千难万险总算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而且,今天听未亦姐姐说,某些不好的嗜好似乎罗意凡已经完全戒掉了,真的很替他高兴,也替未亦姐姐高兴。

原谅我总是喜欢把小芸小姐叫做未亦姐姐,因为我一直都忘不了在罗雀屋时候听到过的那个名字——李宋未亦,这么个奇怪的名字给我印象却是最深。

而且更重要的是小芸也不是她的本名么,那我为什么不能叫他未亦呢?

嗯~一年的时间,我总共见过未亦姐姐差不多十几次了,可还是对她的容貌印象不深刻。

不像绘美,第一次就深刻地记住了。这也许就是我跟罗意凡本质上的区别吧。

我虽然看上去平淡如水,喜欢的却是明媚艳丽的类型。

可罗意凡,这个就不用我说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家伙有多么拽、多么爱现,可偏偏喜欢的是静谧娴雅的女子。

极端的反差萌,有没有感觉到呢?

哦,对了!我应该恭喜他们,上个星期刚刚收到罗意凡寄来的婚礼请帖,他和未亦姐姐定于今年6月2o日举行婚礼,总共还剩下11天的时间,我该买什么礼物送给他们好呢?

太贵重的话,绘美估计又要小心眼了,毕竟她曾经付出了那么多。

唉!绘美有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呢?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她总说忙,都不为自己男朋友着想。

果然主动追求的还是不会重视吧!罗意凡,你这个老少通吃,拽了吧唧的老腊肉(请原谅我如此没有礼貌。)

礼物太不起眼的话,我估计会被遍布天下的‘鬼神’护卫们大卸八块,那可不是我指望的结果,我自己那一点遥香草根本抵挡不住,算了,还是去挑个好一点的礼物吧!绘美反正也经常生气。

还有,可爱的小蒙和酷酷的小左马上就要来市了,我真是太惊喜了,好几天都没有睡着,特别是小左要来,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你们知道他们来干什么吗?绝对猜不到哦!

我们三个要一起参加知名恐怖小说作家路西弗和他前妻共同举办的‘恐怖者联盟’派对!

怎么样?听上去很刺激吧!

其实我倒是并不太在意什么恐怖者派对,可小左喜欢啊,所以我也会学着喜欢的,嗯嗯!

现在小左和他那些恶心的尸体照片就收藏在我的相簿里,上次继母翻看的时候,差点没把她吓晕过去,最后还是父亲过来救了场。

可是,父亲却并不认同小左的身份。这还真是伤脑筋的问题!我该好好想一想要怎么解决。

啊!完蛋了!完蛋了!!

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绘美睡午觉之前说,要我打电话两点钟叫她起床的,这回挫了,不知道又要挨多久的骂……

——

太阳西斜到地平线的边缘,红色昏暗的天空仿佛被吸血鬼的舌头舔过一样。

白天蔚蓝的大海此刻显出灰蒙蒙的颜色,海浪翻卷着泡沫逐渐退却到地平线以下,暮色下的沙滩如同泡的白的皮肤,星星点点遍布其上的残缺贝壳,反射着阴惨惨的光芒。

这片沙滩并不是开放式的,它就处在那栋欧式别墅的边缘,可以说是变相的私人领地。

一到傍晚,本就游客稀少的整个海滩,就会空无一人,这里更是不会有人经过。

女人手里提拽着一具尸体从沙滩上面吃力地走过,鲜血混合着沙粒在她们身后留下一道触目痕迹,很长很长。

奇怪的是,女人并没有停下来去清理一下,还非常高兴地看着她留下的杰作。月光下薄薄地涂着玫瑰色口红的嘴唇,弯起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

也许她的口红并不是玫瑰色的,只是此刻的夕阳在作怪,但是我想看到她的人谁都不会在意这个,因为她手里的尸体看上去比她的口红更加红艳。

女人身上的吊带裙似乎喷溅上了什么东西,很不自然地黏在苗条修长的身体上,勾勒出诱人的线条。

她前进的方向是别墅大门口,那里已经堆起了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

远远望去,根本看不清是些什么,也弄不明白女人为什么这个时候做这些事情。

“沙啦~沙啦~”

拖动的声音在继续,沙滩上的痕迹也在延长。

半晌之后,女人停下脚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海水现在离她的位置已经很远了,女人的目光在脚下沙滩四周巡视,似乎在找一些什么。

“啊—”她突然兴奋地叫了一声,扔下手里尸体的胳膊,弯腰捡起某一样东西——一个白森森的像小块骨头一样的东西。

“那就…再给它加点什么吧。”女人自言自语,声音听上去非常开心。

就着弯腰的姿势蹲下身体,女人开始在尸体脸部动作起来,一边做,脸上的笑容一边荡漾开来。

她似乎非常喜欢这种感觉,也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夜晚的天空越来越阴沉,太阳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以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沙滩上已经空无一人,尸体和痕迹都没有了。

女人停留过的地方,留下了许多碎碎的小块物件,大部分都已经被沙子掩盖。

偶尔有突出的一点点,看上去如同那残缺不全,被遗弃的贝壳……

第三章倒影别墅和焦虑的女仆

市,一座名副其实的旅游城市。不仅有美丽的海滩环绕。而且,新城区和旧城区规划的非常和谐,没有一点突兀。

古老的建筑掩映在青山绿水之中,尽显优雅和静谧。

代表着城市展的别墅、楼房和商业区并不像别的城市那样十分密集,而是像一轮新月一样对古老的建筑,形成半包围格局,如同日月相依。

这也是市所推崇的城市理念——日月同辉,展与历史并存。

如果坐飞机从上空向下眺望,绿色几乎覆盖了整座市。

春天来临,海鸟和不知名的迁徙候鸟。都要到这里来歇脚觅食。

此时的市美得如同画家笔下的风景画一样,令人无限向往。

为了不破坏整体的城市形象,市除了一些政府机构和标志性建筑之外,几乎没有高层建筑。

居民小区全都是十层以下的楼房,但市的楼房建筑格局十分新颖,内室宽敞,外部装修豪华靓丽,几乎每个小区内都绿树成荫。

室最具代表性的建筑城市边缘环绕大海的海滨别墅。

那些别墅几乎都建在临近沙滩的半山腰之间。

市没有高山,只有一些攀爬起来并不费力的小山坡。甚至一眼就能看到山顶。

市民们戏称这些山坡为‘土堆儿’,每天都有人到海边或者爬上小山坡跑步锻炼,或者休闲野餐。

我们的路西弗别墅就在这些海边别墅之中。

它的位置非常奇怪,并不像别的别墅那样大家一眼就能看到。

因为它建在沙滩边缘不起眼的地方,与其他别墅都相隔很远。

在沙滩离新城区最远的西面,有一座像是沉思者一样的小山坡。

它确实就像个‘沉思者’,半山腰之间凹进去很大的一块,像是人的腰部。

而山顶却又怪石突兀,突出部分像是撑在头顶的手臂一样。

在这座山坡的背影面,也就是背离沙滩的那一面,其实有一处像刀削一样的山坳。

山坳里面都是尖尖凸起的大小石壁。

这样说吧,就是这座小山坡正面和背面完全是两个模样。

正面如同‘沉思者’,还是有一定观赏价值的,时常有路过的游客会在它前面合影留念。

但是由于位置比较偏,根本没有人会绕到它的背后。

它的背后就像是‘沉思者’的身体被挖了一个大坑一样。

还‘挖’得很不地道,各种断面山石林立。

而我们的路西弗别墅就建在这些山石之间,这栋别墅的形状就像是方形加厚的‘华夫饼’。

我们知道,华夫饼上面有一块一块压出来的接近于方形的坑。

路西弗别墅也不例外,他的屋顶不是尖的,圆的或者平的,而是一整块一整块向内凹进的方形坑。

而且别墅只有一层,几乎和平房差不多。

占地面积倒是很大,几乎占满的山坳间唯一的空地。大概有39o多平左右。

几乎可以说是直接卡在了山石之间,除了大门之外,估计其他地方都要用,攀爬才能进入。

在别墅正门前面,有一条特意开凿的小道。歪歪扭扭的通到沙滩之上,然后沿着沙滩才能绕行到山坡的前面,也就是旅游者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

仅以上这些,我们就可以看出路西弗别墅有多么的奇特。

因为,出资建造它的人,也是一个奇特的人,而且非常恐怖和另类。

他就是国内知名的恶魔类恐怖小说作家路西弗先生,当然这个只是他的笔名,路西弗先生的真名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不仅自己从不提及,而且如果有家人想要提及的话,他就会大雷霆或者极力阻止。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路西弗先生的本名到底是什么?一直占据着热搜榜的位。是全国人民津津乐道的娱乐消遣话题。

路西弗先生今年6o多了,有着一个硕大的蒜头鼻,鼻头大得像小肉圆一样;小眼睛,三白眼,还是三角的;嘴唇倒是挺薄,可惜脸型太过于任性,高高低低,坑坑洼洼,如同捏烂的柿子一样。总之就是两个字:吃藕!

并且他还胖,身高属于残废中的残废,一米六五(官方的说法),为了路西弗先生的面子,我们这里就不研究实际说法了。

他喜欢写的是那些还没有蜕变之前的恶魔,就是被无头骑士钉穿心脏之前的恶魔。

这些恶魔,因为没有尝试过失败,所以往往更加残忍和恐怖,也更加吸引读者。

呼~讲了这么多,是该正式详细地介绍一下我们可爱的被主人冠以自己名讳的别墅路西弗了。

大家也许会问,难道刚才说的还不是路西弗别墅的全部吗?

不是,远远不是。

因为刚才只说了这栋别墅的1/3而已。

那么还有2/3在哪里呢?就在‘沉思者’的整个蹲坐着的腿部。

对了,你们想的没有错,整个山坡的下部中央有5o%左右是中空的,也许可能不到5o%一点点,反正我又怎么能说的那么清楚呢?

路西弗别墅就是一栋被掩埋的倒影别墅。

之所以说是被掩埋,是因为他有2/3在地下。

之所以说是倒影别墅,是因为地下的2/3格局同地上1/3的格局,完全一模一样。

除了地下部分大一些之外,其他比如说房间的分布、家具的位置、甚至是一幅画、一个衣架或者一把椅子都极尽相似之能事。

为了读者能够尽快进入正题,我想这里就不一一赘述这些小东西的位置了,以后的故事中都会有其相应的描述。

路西弗别墅的另一个主人,也可以说是现任主人,是路西弗先生的前妻,一个美丽高傲,喜欢恐怖小说如同生命的4o岁女人。

她的美从表面来说,就是大众最喜闻乐见的那种美貌(请大家自行脑补网红脸。),不过从内心来讲,她和露西弗先生倒是很登对的,要不是两个人性格中的差异,估计到现在还是恩爱夫妻吧。

她就是因为喜欢恐怖小说,才嫁给了样貌丑陋的路西弗先生。

这个女人,对于举办各种恐怖派对的热情,几乎过了她的丈夫路西弗先生。

而且喜欢广交朋友,这一点是露西弗先生最忍受不了的。

小说家么,总是喜欢孤独寂寞多于喧哗热闹的。

所以,婚前并不了解实情的路西弗先生,在结婚后仅仅半年多,就将两个人的婚姻画上了句号。

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这半年多里一篇短文也没有写成。

路西弗别墅里还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仆。

嗯~叫我怎么说呢?

完全可以把他们形容为两个世界的人。

女仆陉枚米姑娘,21岁,热情,活泼,小聪明够够的,拍起女主人马屁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你几乎可以从它的一个眨眼,或者某一个小动作中看出她有多么‘精明’,不过就是真正聪明的人几乎都不会这样‘精明’而已罢了。

另一个女仆,我想我有必要重点介绍一下她。

可能因为她是我所喜欢的那一类型的人吧。小小的,可爱的,圆圆眼睛圆圆脸庞,总是不声不响认真干活,微微笑起来,好看的酒窝在脸上荡漾。

她叫尤雅,人如其名,优雅美丽。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路西弗前夫人(请原谅我没有给她起一个正式的名字,就让我们一直叫她路西弗前夫人吧。)开始筹备这次的恐怖派对的时候。

尤雅就一直很烦恼、焦虑。路西弗前夫人以前在这栋别墅里举办了那么多的恐怖派对。尤雅都会很认真的筹备和招待客人。

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什么不良情绪,但是这次,尤雅几乎焦虑得要病倒了。

这可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路西弗前夫人也搞不清楚,但这并不影响她筹备派对的心情,她依然分给尤雅很多工作,比如购买大的恐怖道具、吓人的小玩意儿、面具、恶魔人偶等等。

直到有一天,尤雅真的躺在床上没有起来,我们可爱的露西弗前夫人才总算好心地让她休假了一天。

那一天,陉枚米姑娘干完白天的活之后就下班了,陉枚米姑娘可不会愿意加班。

于是,晚上路西弗前夫人只好一个人干活了。

哦,对了,尤雅和陉枚米姑娘不同,她是住家女仆。

至于小尤雅的年纪么,那就以后再告诉大家吧。

第四章胡子贾先生

在这一章开始之前,我们要先来说一说路西弗别墅的门前小道和‘专属于’它的那一小部分沙滩。

从小山坡上蜿蜒下来的狭窄道路,样子谁都可以想象得出来,重点是,它的半中间还有一个像门卫或者传达室一样的小屋子。

这个小屋子是路西弗别墅建造时一并加上的,就在山脚和沙滩的交接处,一半露出山坡边缘,一半隐没在石头后面。

它的作用就是在别墅主人写作或者冥想的时候,拦住所有不相关的人。

但是,那已经是以前的男主人立下的规矩了,现在好玩乐的女主人可不喜欢这样,所以,一离婚就把原来的门卫赶跑了。

在男女主人离婚三年多之后,男主人有一次过来参加派对,带来了一个满脸胡须的流浪汉。左腿连根都没有了,还少了一条左胳膊,看上去像是只有半个身体一样。

男主人说了一堆怜悯此人的话(因为此时路西弗别墅已经转到了女主人名下,这是为了省掉大笔赡养费的结果。),以此希望路西弗前夫人可以让他暂时住在山下小屋里。

而且,他还可以在派对上扮演尸体或者吓人的鬼怪来娱乐大众。

路西弗前夫人爽快地答应了,理由应该大多是为了那后面一条吧,反正没有人觉得她会有爱心。

2o17年6月12日上午

这天正是我们的刑侦组长谢云蒙和法医莫海右(小左)来到市的第一天,他们坐的是头班飞机。

凌晨五点恽夜遥就赶往机场了,接到两个好友之后,三个人就在恽夜遥的带领下,开始在市吃喝玩乐,逛街消遣。

我们先把他们撇在一边,来说说今早在路西弗别墅前生的事情。

山下的小屋虽然简陋,但也是砖瓦砌成,所以总体来说,遮风挡雨是没有问题的。

残疾的流浪汉已经在里面住了五年多,路西弗前夫人和两个女仆只知道她姓贾,名字据称他自己也忘了。

所以别墅里的女人也就随口叫他胡子贾了,

流浪汉一年四季都蓄着密集的络腮胡子,顶着一张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脸,除了眼睛之外,脸的下半部分长什么样没有人看得清楚。

不过也没有人要看,光看眼睛就已经很‘吃藕’了。

他平时除了打扫门前小道之外,就只剩下扮演派对尸体或者恶魔的活了,女主人定期给他一点生活费,算是工资。

今天一大早,大概六点钟左右吧,胡子贾正在山道来回走动。他没有打扫,而是在晨练,因为身体的缘故,胡子贾每天都要晨练。

他有一副可以绑在身上的拐杖,从胸口到腰间箍了两道,穿着虽然有些复杂,但还是很实用和牢固的。

拐杖的下半部分有灵活的关节,可以通过按钮控制,这可是一副很具有科技含量的拐杖,但凡看见胡子贾的人都觉得靠他自己绝对不可能拥有这样一副拐杖。

路西弗前夫人曾经问过胡子贾:“这副拐杖是不是我前夫送给你的?”她知道路西弗先生最喜欢做这种显摆给别人看的好事了。

不过胡子贾的反应很奇怪,他一开始矢口否认,但过了一会儿又自己承认了,实在是让人搞不懂。

幸好路西弗前夫人也没有追根究底的习惯,大概她觉得胡子贾是在死要面子吧。

胡子贾很瘦,身高要比他的男主人高得多,大抵上有172公分左右。头和胡须都很浓密乌黑。不过头硬邦邦的,有点让人联想起假,当然‘要面子’的胡子贾是不会承认的。

而且,女仆陉枚米曾经偷偷地拔过一下胡子贾的头,据她后来说,头确实是真的,胡子贾还因为疼痛吓了一跳,所以之后也就没有人再去怀疑他的头了。

第五章 蹲着的男人

就在胡子贾先生来回慢走的时候,小屋前面来了一个男人。

他不是直接朝胡子贾的方向过来的,也没有询问什么。

在胡子贾现他的时候,这个人像突然出现一样蹲在小屋门前,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蹲在那里的。

胡子贾一瘸一拐慢吞吞地从山坡上下来,他本来也走不快。

“你是谁啊?”胡子贾沙哑着声音问。

小屋门口的人没有理他,还是低着头蹲在那里。

“你到底是谁?来这儿干什么的?”胡子贾加大嗓门又问一遍。

还是没有回答,胡子贾有些生气了,就算自己一副流浪汉的模样,也不该这么无视人吧,他加快脚步向那个男人走过去。

来到近前,仅有的右手一把抓住蹲着男人的肩膀,胡子贾使劲推了推他,再次问:“喂!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

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生了,胡子贾推动的人居然向一侧倒了下去——没有改变任何肢体动作、僵硬地、像一块石头一样翻倒在地。

因为没有改变姿势,所以他倒在地上的时候,弯弯地背部在石头上滚了半圈,变成面朝上,双腿蜷起的姿态。

胡子贾被他吓得差一点尖叫出声,右手紧紧捂在胡子上面,伸头去看地上人的容貌。

“挺正常的么!”

胡子贾不禁脱口而出,他了解女主人的朋友们都有恶作剧的习惯,所以惊吓之余,马上想到会不会是哪个无聊的人来捉弄他这个残疾人。

他想:‘我一定会看到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或者面具。’

但事实上,胡子贾看到了一张很英俊的脸:线条流畅地窄长脸庞,闭起的眼睛线条很长,眉形好看,不是很粗,有点斜飞入鬓的感觉。

嘴唇,他的嘴唇是胡子贾唯一可以看出诟病的地方,有一点厚。但是再多看一眼,胡子贾又觉得好像也很好看。

反正这个人透着一股英挺之气,外带小小的性感,但却不过份。

嗯~如果换成是女人的话,就像是那种介于浓妆和淡抹之间的女人,很妩媚,却远远达不到妖艳。

胡子贾觉得他的形容能力还是不错的,有点小小得意了一下。

“喂!你怎么了?”

胡子贾没有办法把腰弯到很低,他只好不断用语言来询问。

就在胡子贾一心一意观察地上人的时候,他突然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地上的人皮肤像蜡一样,惨白,没有血色。

而且,好像他脖子上还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有什么东西正从洞口里爬出来。

努力再把脑袋凑近一点,胡子贾终于看清楚了那些东西。

随即——

“啊呀!!!”胡子贾脚下一滑,连人带拐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胡子都抖动了起来。

“这……这……这个……到底是什么?!!”他抑制不住惊呼,放在脸上的右手差一点拉断自己的胡须。

地上人的脖子洞口里不断涌出细小的,像蜘蛛一样的八脚小黑虫。就从他的身体内部涌出来。

而且更加诡异的是,这些虫子拼命向他僵硬的嘴唇里挤进去,男人脸部肌肉一动不动,可嘴却在轻微地蠕动。看上去就像是嘴单独在动,而其它地方都僵死了一般。

他的嘴里出像嚼豆子一般细微的响声,胡子贾觉得他就是在嚼那些小虫,这可太让人恶心了。

呆坐了半响,胡子贾终于想到要爬起来去报告女主人,也许女主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匆匆忙忙按动拐杖上的小按钮,用力撑起身子,慌慌张张回头朝山上跑去。

但是,奇怪的事情还在后头,等胡子贾跌跌撞撞跑到女主人那里报告的时候,女主人居然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于是,路西弗前夫人决定同胡子贾一起到山下去看看情况,她也怀疑是不是某个朋友的恶作剧。

不过,胡子贾认为今天的女主人也有些奇怪,她居然穿了一件蓝底白花的宽大衬衫,下摆长的都盖过膝盖了。

不说女主人向来不喜欢蓝色,就是这衣服也从没有这样穿过,她因为苗条,总是穿着小号的衣裙,从不穿宽松的衣服。

而且,今天女主人还包了头巾,也是蓝色的,虽然脸全部露出来,并且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这身打扮还真是出乎意料地怪异。

第六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上

当胡子贾和路西弗前夫人匆匆赶到山下的时候,却看见并没有什么蜷缩在地上的人,而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了小屋门前。

这个男人,五官与刚才倒地的男人似乎有些相似,但又觉得并不一样。

这一下,胡子贾懵了,难道刚才自己做梦了?!

胡子贾甩甩头,抢先提问,他可不希望听到女主人怀疑自己疯了的话语。

“哎!你是谁?刚才倒在这里的人呢?”

西装笔挺的男人一脸冷漠,他的眼眸并没有看向胡子贾或者路西弗前夫人,而是看向山道之上。

但是,这个小小的暗示似乎没有人注意到。

路西弗前夫人紧接着问他:“您是我哪位朋友介绍来参加派对的吗?”

“是的。”西装男人一脸不屑,语气依然没有起伏。

这让路西弗前夫人非常恼火,从来没人敢这么没有礼貌。要照以往的话,路西弗前夫人肯定就火了,但是今天她没有。

可能是因为穿了怪异的衣服,脾气也变了吧!当然,这一句是胡子贾心里的揣度。

路西弗前夫人耐心地说:“那请您跟我到别墅里去休息吧,您还有别的朋友一起过来,或者即将要来吗?”

“有,就在那里。”

西装男人站得笔直的身体此刻已经全部转向路西弗前夫人所在的方位,他有着绝对男模一样的身材,看得路西弗前夫人差一点流下口水,连回头都忘了。

可是她忘了回头,胡子贾可没有忘。

顺着男人的手指,胡子贾朝身后一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连串惨叫声从他的嘴里出来,吓得并排而立的路西弗前夫人也跟着一起惨叫,她都不明白生了什么。

唯一至今岿然不动的只有那个差点赚下面前女人鼻血的西装男人。

他甚至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胡子贾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一个面如蜡像,衬衫领口翻开,脖子上开着黑色的洞口,一串一串小黑虫从脖子到嘴巴不停运动的男人。

他就是那个刚才蜷缩在小屋门口的人。

也难怪胡子贾先生要惊叫了,这可不能怪他胆小,女主人今天胆子也不大嘛。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路西弗前夫人真的是一个胆子很大的女人,她不怕蟑螂、蜘蛛、蛇,不拍恐怖片,甚至是派对上头上插着刀,或者没有下巴的‘恶鬼’(半夜出现)。

这些东西,除了蟑螂之外,都可以把胡子贾吓得不要不要的。

但是今天,山上走下来的男人却吓到了路西弗前夫人,胡子贾有一种小小幸灾乐祸的心情,所以情绪也就平静了不少。

仔细看去,胡子贾现了端倪:这个人脸上好像是涂了什么东西吧?

“喂!你,不要故意吓人好不好,你脸上的是什么东西?”胡子贾大声喝问。

“哎呀!小左,被他现了呢!你的手艺是不是退步了?”

山上下来的人根本不理胡子贾,而是一溜烟跑到西装男人身边,声音也变得很好听。

路西弗前夫人和胡子贾像两个机器人一样随着他们的动作而转动头部,根本不了解状况。

待山上人来到身边,被称作是小左的男人抬手就赏了他一个重重地爆栗,山上男人立刻弯下腰,捂着头部直哼哼。

嘴里含着的小虫道具一下子全部吐到地上,脸上的伪装也一块一块脱落下来。

“我说过了,不要叫我小左,我叫莫海右!还有,我的手艺没有退步!拍戏的!”

打完人,西装男人甚至没有看一眼被打的人,依然表情严肃,声音冷漠地说。

而面前的另外两个人则一脸蒙神地看着这边两个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此时,第三个陌生的声音从小屋看不见的阴影处传出来。

“哎!主人家,难道你们都不奇怪?僵尸先生是如何上山出现在你们背后的?”

第七章 疑惑和反常

看不见的男人的话似乎让路西弗前夫人想到了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惊讶和带着一丝丝的恐惧之色。

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唇张得老大,很久都没有合拢。

被西装男人殴打的伪装男人直起腰来,他脸上的蜡膜还在往下剥落,裂开成许多块,像踩碎的薯片一样。

嘴里道具估计是吐干净了,因为说话的声音终于听上去不那么含糊了。

他一边伸手撕扯脖子上的贴片,一边抬头四顾。无意之中瞥了一眼路西弗前夫人,随即问道:“你为什么害怕?!”

他问的声音不是很响亮,几乎就是在嘴里嘟囔了一句。

但是,几乎是同时,路西弗前夫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睛即刻看向伪装的男人。

此刻,看不见的声者还未现身,西装男人一直站在原地如同雕塑,唯一有一点表情的也就是那个作为伪装者吓人的男人了。

一瞬间的失态之后,路西弗前夫人马上反应过来,她反问‘伪装者’:“你是怎么到我们身后去的?”

这个问题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路西弗前夫人的身上。

看到这里,各位亲爱的读者也许并不很明白我究竟要说些什么。

那就让我们回到胡子贾上山找路西弗前夫人之前:

当时胡子贾现了神秘的倒地男人,于是匆匆忙忙上山。

他所走的山间小道虽然有些崎岖,但是,山坡却并不高,大概一个正常人从山下走到别墅需要十几分钟左右。胡子贾这样的残疾人当然会用时更长,我们就算他二十分钟左右吧。

小道中间并没有什么可以隐蔽的地方,两边都是林立的山石,我前面说过,这座山坡背面凹进去一大块,仿佛是刻意挖掉的一样,而且挖得很不地道。

除了路西弗别墅所在的地基部分还算平坦之外,其它的就没有一处平地了。

甚至连别墅大门以外的窗口,阳台一类勉强可以进人的地方下面,都几乎被山石遮挡。

小道两边更是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当时,为了筹备恐怖者联盟派对,路西弗前夫人就在别墅客厅的阶梯上忙碌,她所在的位置是在一座古老的座钟边上,方向正对着别墅大门右边的窗口。

从右边窗口看出去,可看到绝大部分山坳和一半左右的山间小道。

而别墅大门左边是没有窗口的,那里几乎被山石全部遮挡。

也就是说,胡子贾身后伪装的男人要不被现,并顺利上到半山腰别墅所在的位置。

一般来讲可以有两种选择,第一,偷偷跟在胡子贾的身后,不被他现,并在胡子贾进入别墅之后,躲在门外,待屋里人回出来走过他所在的方位之后,再伺机跟在后面。

这一条很难成立,不说胡子贾已经受到惊吓,会在意身后的人。就算胡子贾没有在意,屋子里的路西弗前夫人也很容易看到他。除非路西弗前夫人的注意力被什么东西一直吸引着,没有看向窗外。

第二,靠爬山接近别墅。这一条更不可能避开胡子贾和屋子里女主人的视线,因为我前面说过,这些山石如刀削一般,也就是倾斜得非常厉害,而且成片连接在一起,根本不可能藏人和走动,除非攀着山石顶部爬过去,那目标也就太明显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过得去,还要随时观察前方窗口和山道上胡子贾的视线,不被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胡子贾进入别墅以后,就站在门口内侧同台阶上的女主人说话。

这个时候,女主人的注意力在胡子贾身上,没有看向窗外,但是,两个人讲话只有短短地几分钟,伪装的男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近别墅,就算从山道上跑也不可能。

何况他还要藏好,等屋子里的人出来之后偷偷跟在他们后面。

综上所述,我们来总结一下:

胡子贾先上山,他从山下到别墅所在位置至少需要二十分钟左右,期间,屋子里的女主人和胡子贾都没有现有人跟随上山;

然后胡子贾进入别墅内,与女主人交谈片刻(顶多三四分钟),接着两人一起出来,此刻别墅大门外没有现任何可疑人,而山下倒地的男人已经消失,换成了站立的西装男人。

两个人接近山下又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他们也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最后是在西装男人的示意下,胡子贾才看到了身后的人。

这里存在的疑点很简单:

第一,如同女主人问的那样,伪装男人时如何上山并从他们身后出现的。

当然这里我们不用去探究目的性,因为来恐怖者联盟派对的人就是为了来吓人的。

第二,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女主人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手边的事情上,没有朝窗外看一眼,而胡子贾也没有现身后跟着的人。让来人的恶作剧计划得逞了。

那女主人有什么必要表现得那么惊讶呢?她应该是深谙此道的老手了。完全可以一笑了之,然后请客人进屋休息,慢慢讨论其中的细节,又有什么必要站在门外就着急询问呢?

而且,大家不要忽略了伪装男人的那句问话:“你为什么害怕呢?”

——

古老的,巨大的圆盘在长长杠杆的牵引下,有规律的摆动着。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

但它固定的节奏似乎偏离了一点点,每到需要布谷鸟飞翔鸣叫的时候,布谷鸟总是飞不起来。

就像害羞一样,美丽,有着彩色翅膀,黑曜石眼睛的布谷鸟一直躲在它小屋的门口,连鸣叫的声音也变成了断章。

第八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下

“你是怎么到我身后去的?”

当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路西弗前夫人就意识到自己多问了,她不应该反应这么激烈的。

于是,路西弗前夫人马上换上了客套地微笑,走近几步,对面前两个颇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说:“你们看我,都被你们的恶作剧震惊到了,真是精彩的吓人手法,来,我们到别墅里喝一杯,慢慢告诉我答案怎么样?”

“还有,”路西弗前夫人对着小屋的阴影处继续说道:“没有现身的朋友,也请你一起来吧!”

路西弗前夫人有着一双像月牙儿一样的媚眼,眼角稍微向下,但睫毛浓密,眼珠乌黑明亮。所以看上去眼睛还是挺大的,而且有一种迷惑人的朦胧感。

她说话时,抹着大红唇膏的双唇微微撅起,如同少女的姿态一般。美丽中带上了几分可爱。

路西弗前夫人的脸型并不是很好看,但胜在五官精致,倒也凸显出了独特的魅力。

穿着平底布鞋的双脚微微侧步,路西弗前夫人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么,在她面前即将到路西弗别墅里做客的人究竟是谁呢?

大家一定都猜到了!那我就直说了吧。

先,那个蹲在小屋门口伪装吓人的男人就是我们在前几部杀人事件中有着突出表现的少年?(哦不)青年侦探——恽夜遥。

他是市本地人,目前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影视演员,而且刚刚成为市的旅游形象代言人。

站在他边上西装革履,一脸冷冰冰模样的男人是s市警察总局最年轻的法医兼刑事警察莫海右,也是恽夜遥总认为的双胞胎哥哥小左,但是,莫海右并不记得他有弟弟,而且,从没有承认过。

而刚刚从房屋阴影处走出来的,个子最高,体格最棒的,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运动服,外加一双白底米黄色条纹运动鞋的男人,是s市城郊平龙公安分局的刑侦大队队长谢云蒙。

从他们前面破获的几起案件看来,谢云蒙虽然没有其他两人敏锐的头脑和高杆的分析能力,但是此人应变能力和行动能力都非常好,还受过专门的格斗训练,是三个人中负责安排行动和抓捕的先锋。

三个男人,身高全部在一米八以上,谢云蒙更是目测大概有一米八五以上。

要是不算恽夜遥此刻脸上花猫一样的伪装残留物,这三个男人站在一起,妥妥地如同三个男模一般。

恽夜遥同莫海右一样,穿着深灰色西装。不同的是,莫海右有一种工整严谨,不骄不躁的气质;而恽夜遥的气质则介于慵懒和锐利之间,七分帅气,三分邪气,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

邀请并没有达到其应有的效果,谢云蒙慢悠悠地踱步到恽夜遥和莫海右身边,三个男人并排站在一起。

恽夜遥此刻脸上的蜡膜已经被自己剥得差不多了,他一边用手搓着脸颊,一边开口说:

“你很苗条,不必要穿那么宽松的衣服。而且,化浓妆掩盖不了什么的。他,”恽夜遥一指残疾的胡子贾,继续说:“会觉得你衣服很奇怪,但是脸没有疑惑。”

手放下来插进裤子口袋,恽夜遥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他总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必须要说什么。

女主人似乎被点到了痛处,虽然依旧保持微笑,但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根本不在意女主人的反应,恽夜遥提步走到女主人右侧,站定之后轻声说:“你是你,你想你不是你,对不对?还有,布谷鸟遇到了障碍,布谷鸟不飞了,你修好了吗?”

这几句话一问,明显看到女主人宽松的衣服有些微的颤动,像被风吹动,又不似风的作用。

勉强镇定了一下情绪,女主人说道:“那个布谷鸟座钟是坏了,我准备送去修理,你一定是在窗口看见布谷鸟的对吧,刚才它报时了。”

确实,刚才女主人出门之前,屋里的那台布谷鸟座钟报时了,但明明是早上九点钟,布谷鸟清晰的叫声却只有七下,最后两下被机械之间嘶哑的摩擦声所掩盖。

此刻,路西弗别墅的女主人看恽夜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奇怪的是,这一丝异样中似乎恐惧很少,更多闪现的是令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有的时候,某一段小小的插曲映射出的东西也许有可能在未来无限放大,甚至带来危险。就像现在,欲言又止的莫海右看着恽夜遥那担忧的眼神。

——

睿智的青年并没有跟随而上,他只是躲进了某人事先设置的假体之中,就在那一堆尖锐倾斜的山石之间。

也正因为如此,三人中的一个才会晚到,另一个才会承担刻意吸引注意力的角色。

这里其实本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半夜提前来布置一个伪装体也是那些精于舞台布置的人擅长的事。

可是,他们却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右边的窗口中,布谷鸟在包容;而半夜的山坡上,可爱的女仆却疯狂了……

——

2o17年6月12日上午九时

此刻,除了胡子贾意外,所有人都已经坐到了路西弗别墅宽敞的客厅里。

这间客厅至少有七八十平米左右,比一般人家的客厅大了两倍都不止。里面由台阶分为上下两个部分。

台阶上面是通往两边楼梯的走廊,墙壁上挂满了恐怖色彩浓重的油画,全是恶魔和染血的骑士,非常符合路西弗先生小说里描述的风格。路西弗前夫人提到的布谷鸟座钟就在这些油画的中间,非常非常显眼。

圆盘钟面,上面是精致的布谷鸟巢,一丝丝的银线交错编织而成。下面是巨大笨重的底座,很高,两扇复古风格的双开门封锁着里面所有的机械组件。门把手上分别把守着两个银质小恶魔,似乎是随时准备开门一样。

从恽夜遥他们所在的位置看去,银质小恶魔似乎因为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有些黑。

台阶以及上面的地板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那种与地板紧紧贴合,不是很厚,却又毛茸茸的地毯。赤脚走在上面非常舒服,一点声音也没有。

下面部分就是现在恽夜遥他们三个所坐的沙所在地,红木沙与台阶地毯颜色非常相近,上面铺着黑底刺绣的薄垫子,垫子上图案诡异,可以清晰的看到图案中间一部分像一个大胡子男人的样子。没有多余的颜色,只用烫金色丝线勾勒而成。

黑色垫子的四周由流苏,不长不短,看上去刚刚好。

这栋路西弗别墅因为山势的关系,面东背西,西面紧贴着断崖,整栋别墅从内部看上去好像有二楼,但是其实,上到二楼的楼梯是骗人的,拐过弯就朝下了,并直通地下别墅。

这么设计当然是为了欺骗第一次到这里来做客的客人。

以面东背西的方向站立,一大两小红木沙在客厅的右侧(南侧),沙再向右移动一点就是高高的几乎占据客厅整个南面墙壁的长方形阳台。

这个阳台的地板与台阶上方的走廊地板齐平,没有办法,谁让外面的山石一直延伸到它底下呢。

阳台朝向大海,是全封闭式的设计,外围整片安装的都是钢化玻璃。可以在室内直接观赏海景。阳台上摆着舒适柔软的地沙。红色和灰色交错摆放。

由于阳台和客厅地面的差距,所以必需上到台阶之上才能进入阳台。

红木沙左侧(北侧)放着一张十二人坐的大桌子,椭圆形,周围有十二把实木靠背椅。桌子和靠背椅风格非常简洁,与一般人家里用的别无二致,看来路西弗先生和前夫人都不喜欢在家具上搞花样。

最长的主沙上,恽夜遥坐在靠近阳台的那一侧,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并不喜欢靠近旁人的莫海右,今天紧紧挨着恽夜遥而坐,左手的手肘几乎顶到了恽夜遥的那酒杯的那只手,而且因为他不高兴的脸色,一直吸引这恽夜遥的注意力,所以酒杯拿到手里,却还没有喝上一口。

谢云蒙则一脸微笑地坐在他们靠近大桌子那一侧的单人沙上面,他对面坐着别墅女主人,谈话主要在这两个人之间进行。其余两个基本上是听众。(莫海右一生气,恽夜遥就不敢开口了。)

谈话进行了一会儿之后,谢云蒙突然问起:“哎,您这儿没有女仆的吗?”

确实,客厅里一个仆人都看不到,非常的不正常。

女主人放下手里的茶杯,很优雅地站起身来,说:“有两个女仆,一个现在正在地下别墅收拾准备两天之后要用的东西。另一个是住家女仆,这几天身体不太好,今天我让她没事在房里休息,你们等一下,我去叫她出来打个招呼。”

说完,女主人就径直向台阶上走去,因为是夏天,她穿着竹编的拖鞋,但是底部看上去非常厚。

而且这里配备给客人的都是这样的拖鞋,走在地板上一点声音也没有,也许拖鞋也是派对道具的一部分吧。

等女主人消失在上面走道的右侧之后,三个男人即刻变得十分严肃,他们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到了布谷鸟座钟的底座部分,似乎那里有着什么异样的东西……

第九章女仆尤雅

等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个大眼睛,圆圆脸庞的姑娘就出现在了客厅的阶梯上方。

她画着淡淡地妆容,嘴唇红红的,像是涂了口红,又像是刚擦掉口红一样。除去妆容,她整体看上去温文尔雅,非常可爱,顶多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模样。

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袖上衣,是那种很薄的线编开衫,纽扣一直纽到脖子的地方,看上去密不透风。

也许是身体不适的缘故,要不然这么热的天,没有人会把开衫纽扣全部扣紧的。

开衫下面是一条长及脚背的黑色褶皱裙,这种裙子最能掩盖比较粗的腿部线条了。

看到她下来,三个男人赶紧撤回集中在某一点的注意力,头颅同时转向姑娘的方向。

走到客人面前,姑娘才低着头轻轻打了个招呼:“你,你们好,我是这个家的住家女仆,我叫尤雅。”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但是,恽夜遥还是像现了什么一样眼眸闪烁了一下。

刚想说什么,就被莫海右刀一样的眼神制止住了,莫海右似乎在警告他一样,用手指暗暗戳了一下恽夜遥的手背。

就受到‘小左’的暗示,恽夜遥只好忍住即将出口的话,沉默地等谢云蒙开口。

谢云蒙站起身来,他常年因为工作的关系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所以总是承担客套的工作。

“你好,我们是受这间别墅的前主人的邀请,来这里参加‘恐怖者联盟’派对的。”

“哦。”女仆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话的意思。

谢云蒙只好继续说:“我叫谢云蒙,这边这位加恽夜遥,你可能有看见过他吧?”

坐下身体,谢云蒙指着恽夜遥说。女仆看上去非常害羞,她没有将头全部抬起,稍稍抬头之后,眼睛朝上瞥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认得。

她的举动好像是不希望让人看清楚自己的容貌一样,十分奇怪。

而且,她同女主人一样,穿着一双差不多尺寸的厚底竹编拖鞋。

等谢云蒙简单介绍过每个人的名字之后,女仆一鞠躬,开口说:“希望各位可以玩得开心,有什么事的话,可以随时叫我。”

讲完,也不等面前三个人开口,便自顾自匆忙离开了。

恽夜遥目送着这个叫做尤雅的女仆的背影,表情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但是,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当女仆走到客厅阶梯上方一副恶魔被无头骑士钉在长矛上的油画跟前时,诡异的事情生了……

布谷鸟座钟底座上的两扇装饰门再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突然弹开,出很响地声音。

女仆尤雅被吓得连声惊叫,她甚至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仿佛即将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沙上的三个男人立刻站了起来,一起向客厅阶梯上方涌过去,他们的反应都非常迅。

涌上阶梯,莫海右第一个冲到座钟的前面,俯下身去看。

其他两个人显然有一些让他先走的意思,并没有争着跑到前面,而是围拢在莫海右的身边观察着。

此刻,三个男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座钟底下的机械室里面,没有一个人看向受到惊吓得女仆,也没有一个人去扶一把她。

在三个人看不到的背后,女仆的神色正在改变,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三个男人,瞳孔中有着不应该出现的危险光芒。

那是一双大的,乌黑的,眼角略略有些向下的眼睛,好看又妩媚,完全不似刚才低眉顺眼时的安静模样。

第十章 未料通道内的仿徨

在那个名字造就的'梦工厂'周边,男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脸上浓重的阴影遮盖住了他慢慢蠕动的嘴唇。

黄的牙齿不知道在咀嚼一些什么东西,不停地,不停地蠕动着……

不,不像是在咀嚼,只是在蠕动,无声的蠕动。

没有牙齿摩擦的声音,一丝丝细微地也没有。男人一边专心品尝着嘴里的东西,一边看向天花板。

灰色的天花板仿佛那遥远的梦境一般,让人感觉深不可测,又是那么压抑无奈。

他根本没有钱,那些钱去哪里了呢?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它们去了哪里,总之,如果有它们在,‘梦工厂’又怎么会离去呢?

男人在后悔,在思考:现在的自己究竟可以干些什么?是抢夺!还是继续忍受?

抢夺是犯法的,男人前半生从来没有犯过法,他也畏惧法律的威严;可是,忍受吗?男人不想也不甘心。

为什么要忍受,这里本来就是他的‘梦工厂’。

就像那遥远彼岸的十字星一样,他是多么向往云巅之上的‘巨人小屋’。他也照着做了,可是,‘巨人小屋’里没有巨人,‘梦工厂’里也没有梦境。

有的只是欺骗和虚伪。

从小到大,欺骗和虚伪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如同他自己一直在做的那样。

他根本没有世人所说的那些东西,只是一个又一个的伪装让他膨胀,让他自负。

膨胀和自负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包裹着他,驱赶和遮掩他内心深处无法抹去的自卑。

现在,一切都在正轨上,那个女人,那个低下的,不过是个穷光蛋的女人,居然敢那样对他说,太可恶了。

‘我不会放过你的!’男人狠狠嚼着嘴里的东西,似乎那东西永远也嚼不烂,或者即将被嚼烂一样。

反正,感觉这东西就是如此,你永远也捉摸不透它到底是要永远留下呢?还是要消失不见……

男人琢磨了大半辈子,甚至连身体都一起琢磨进去了,可还是看不透彻。

‘看不透就不看,做不就行了?’男人这样安慰自己。

他总是有很多想法,这也难怪,处在他这样境地的人不得不多思多想,不得不刻刻小心为妙。

他这种境地?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呢?男人其实自己也是模糊的,但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

翻身坐起,男人从自己的单人床上下来。

‘噗!’

小小的,白色的东西从他嘴里突出,连带着一丝唾液。男人的嘴角也粘上了唾液,他随即用手摸去。

黑色毛有几根黏在了脸颊边侧,挺不好受,但也不至于忍不下去。

伸手挠着坑坑洼洼不太平坦的下巴,男人觉得自己这样的脸型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为什么自己非要带上这么个碍事的东西,当初就不应该这么想来着。现在么,也只能将就了。’有点颓丧地想法,男人一直不是一个胆大的人。

黑色的天空,如同女人乌黑的眼中阴影,让男人又想起那张美丽脸庞。

他从来不觉得那张脸有多么得讨人喜欢,但是,她身边的那个人确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同类。

呵~多么好的伪装!多么让人向往的气息和外表!居然可以那样契合,同那些不值钱的‘道具’。

男人的嘴角露出阴影也无法掩盖的弧度,仿佛呆傻了一般。

走过去,打开狭窄的门楣,男人想到自己除了这里就再也没有欺身之地了,不免有些悲伤。

他总是在悲伤和犹豫中仿徨,他逃不出自己设下的怪圈,除非有人可以帮助他。

打开的小门如同打开的未知通道一样,让男人微微害怕。

突然,看向前方的细小眼眸定住了,多么诡异的一幕——

一块山石里居然钻出来了一个黑色的人影,还有,他瞬间望向自己的锐利眸色……

第十一章 消失的恐怖和门外的窥伺上

三双眼睛紧紧盯着座钟的机械室,里面到底有没有想象中的东西呢?也许没有,也许会有。

但是,这都不是他们后面的女仆所能知道的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地上的女仆已经离开了,或许她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去做,毕竟,派对的准备工作可不是一星半点。

离开女仆的脚步声并没有逃过恽夜遥的耳朵,但是,他却没有抬头去看。因为莫海右伸手从座钟机械室里拿出来的一件小东西更加吸引他的目光。

这是一件细小的,令人想入非非地东西,因为它实在是太小了,所以,莫海右递过来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

恽夜遥也同样小心,他一遍又一遍看着莫海右递给他的东西,心中渐渐升腾起一种异样的快感,那是激动的灰色脑细胞在跳舞。

这间别墅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他甚至过了当初恽夜遥对罗雀屋的期待。

恽夜遥一直是一个追梦的少年,他的梦想便是他那生与死之间的风景,

这种风景,能激他塑造角色的灵感,可是,他只在罗雀屋看到过一次。

这一次,居然从那么细小的一件东西里朦胧地感受到了,恽夜遥非常震惊。

正要开口说什么,莫海右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并且瞄了一眼另一边的谢云蒙。

此刻谢云蒙已经站起来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座钟这里,而是被门口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小蒙……”恽夜遥开口问,声音压得非常底。

可就算如此,一直沉默地谢云蒙听到他的话语回过头来,还是同莫海右一样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之上,做出禁声的姿势。

客厅再大,也不至于别人看不到他们,听不到他们细微的说话声,可是莫海右和谢云蒙两个人为什么都要恽夜遥禁声呢?

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不过,也是一个好解释的问题,因为客厅里现在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谁也没有。

没有人的话,谢云蒙又在干什么呢?他和莫海右又为什么要恽夜遥不讲话呢?

因为大门外有人,而且不是一个人。

客厅走廊两边向后的阶梯是直通向下的,我们前面介绍过,它们是直通向地下两层别墅空间的,阶梯虽然很长,但是伸过头去一眼就可以看到下面进入地下室的小门,所以没有办法藏人。

谢云蒙常年和刑侦犯罪打交道,所以有着极其敏锐的反应能力和感官,他不如莫海右知识丰富,也不如恽夜遥的推理分析能力,但是他有着自己的一套处事方法。

在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检查布谷鸟座钟机械室的时候,他一直在注意着周围的变化,以防不测。

那么,为什么这三个男人要如此小心翼翼呢?

当然是他们昨晚看到的事情导致的,大家不要以为昨晚就是生了凶杀案,一般来说,有预谋的凶杀案都不会那么容易生的,因为凶手得考虑太多太多的因素。

没有一个人轻易以身犯险,要不就是利益太过于强大,让人看低了危险;要么就是你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让你忽略了危险。

还有最后一种,那就是你看不起危险,这种人往往手段最残忍,计划最周密,隐藏最深。因为他即看不起危险,也有足够的能力重视危险。

——

2o17年6月11日晚11点5o分左右,恽夜遥他们到达路西弗别墅的前一天晚上。

莫海右除了尸体之外,最喜欢的就是恐怖小说了。

而且他是恶魔恐怖小说家路西弗先生的忠实读者,所以,能来参加这次的恐怖者联盟派对,要说最兴奋的就是莫海右了。

既然莫海右如此兴奋,那么我们可爱的小孩子气的又那么爱莫海右的恽夜遥当然要想些好玩的东西来讨好他的小左喽。

于是,恽夜遥半夜来到路西弗别墅设下自己的圈套(是什么圈套现在还不能说,但是后面会起到关键作用的。)

就在他行动的时候,看见了两件不可思议的事件:

一个就是路西弗别墅正面唯一可以看到室内情况的窗口给他造成的震惊,那里,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正在把什么东西一块一块放进布谷鸟座钟的机械室里面。

恽夜遥是远视眼,他看见那些东西形状各异,但都鲜血淋漓,肿胀可怖,尤其是其中一个圆圆的有着乌黑毛的东西,恽夜遥几乎认出了那是什么。

还有一个就是他无意之中遇到的邋遢的男人,这个男人,恽夜遥总感觉好像在那里见过,却又完全想不起来。

第十三章同时出现的诡异

不可思议的时机,不可思议的事件,不可思议的人物都集中在一起爆而来!

从谢云蒙拉开的别墅大门外猛地滚进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他们刚才就见到过了,是别墅的守门人胡子贾先生,胡子贾先生摔的很惨,几乎是整个人拍到了地上,可以想见,他刚才有多么用力趴在门板外面听里面的对话。

另一个可有趣了,秃头、啤酒肚、三层下巴、滚圆的脸蛋和屁股、胳膊和大腿又短又粗,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皮球,他滚进来的姿势极其不雅,臀部正好压在胡子贾的拐杖头凸起的部分,估计是某个不可说的地方被伤到了,两只肥胖的手几乎全部压在大腿中间,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好久都没有缓过劲来。

谢云蒙本来摆好架势等门外的人进来,现在看到这两个家伙滑稽的动作,哪里还绷得住,一下子笑出来声。

“喂!你们是谁?”谢云蒙定了定神问道。

那个胖子还没法开口,刚才那一下看着都疼得慌。谢云蒙没有指望他回答问题,眼眸看向单手撑在地上哼哼地胡子贾。

“我……能不能先扶我起来?”胡子贾好不容易开口说。

对于这个残疾人,谢云蒙一开始就抱着同情的感觉,所以也不再嘲笑他,走近一步,伸手就把他拉了起来,然后扶到沙上坐下。

他们这边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客厅另一头两个相似度在9o%以上的男人也同时呆愣在了原地。

如果要选择叙述重点的话,那我们就先来看看莫海右眼前生了什么吧:

一个鲜血淋漓的女人头颅,不,说鲜血淋漓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这个女人头颅同时还连接着一副极其凄惨的白骨,上面布满了腐肉烂皮还有像泼上去一样的鲜血。

可以说是一具顶着头颅的腐烂骨架正在给莫海右开门,骨架的一只手还搭在门内侧把手上。这幅场景如若换了旁人,一定会尖叫着吓晕过去。

可是,面对法医莫海右,事情就很难说了。

呆愣了一秒钟左右,莫海右不仅没有惊恐的神情,还出现了一丝冷笑,这让地下室上来的‘尸体’微微颤了一下。

紧接着,‘啪’——清脆地打击声响起,腐烂恶心的骨架被拍到一边,直接撞在墙壁上分裂成了好几块,而那个鲜血淋漓的‘头颅’则一路向纵深阴暗的阶梯下面滚下去。

随着它的滚动,一个黑色、若隐若现的人形也一起朝下跌落,而且同时还出了哇啦哇啦地女人尖叫声,简直可以震聋莫海右的耳朵,莫海右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手上残留下来的‘鲜血’和‘碎肉’有一股香精的味道,看了看右手,又看了看地下室方向,莫海右提步向下走去。

我们再来看恽夜遥这边,他可是真的被吓到了,脸色不比刚才滚进门的胡子贾好多少。

“你,你你你你你……你们是什么妖怪?!!!”

“……”楼下的‘妖怪’们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故意不开口像恽夜遥继续靠近。

“……”另一扇门边的莫海右刚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右手抚上了额头,一滴巨大的冷汗滑落下来,他对恽夜遥的反应简直感到无语。

“你们不要再过来了!我警告你们!我后面可是有个格斗高手……不,不要过来了!!救命啊!!!”

这一回连稍远处的莫海右都沉默了,这个小子搞什么名堂,不过他还是好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小遥,给他一拳,保证没事。”谢云蒙开口说。

“不行,不行,小蒙,他们……”

恽夜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一个同自己一样高的男人突然之间插到他和‘妖怪’中间,猛地挥出了拳头。

第一个白布蒙着的外国‘妖怪’变成了地上开了两个小洞的白色床单,和一个流着鼻血的瘦男人,他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已经歪斜,两个假眼珠吊在框架下面的眼睛。

不得不说这两个假眼珠做得可真够逼真的,不仅有血丝,还有神经,甚至还在往下滴脓血。

第二个鲜红色舌头伸在外面,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地吊死‘鬼’被前面那个外国‘妖怪’的遭遇给吓蒙了,居然站在原地一脸惊恐地看着恽夜遥和打人的男人。

问题解决之后,打人的男人回过头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恽夜遥继续尖叫。

‘啪’对付这种一见到鬼就变白板的侦探,男人想也没想就一个爆栗打得恽夜遥弯下了腰。

“看清楚了,我是莫海右,白痴。”

说完,莫海右朝谢云蒙做了一个没事的手势,继续走向刚才自己走的那一边楼梯。

“呼~”谢云蒙松了一口气,也自顾自开始继续询问胡子贾了,不是他不关心恽夜遥,实在是恽夜遥这个人怕鬼怕得出奇,一见到鬼智商就瞬间跌到负数。所以…咱们的谢大警官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第十四章离奇死亡的小说作家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谢云蒙回过头来劈头就问胡子贾,他恢复严肃的脸色在胡子贾眼里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威严。

胡子贾好像害怕得不得了,还回答的话都是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谢云蒙听了半天都没有弄懂他的意思。

这个时候,坐在地上的肥胖男人开口了,他能缓过劲来还真的是不容易。

“这位帅哥,他这个人有点神经质,笨头笨脑搞不清楚的。你能不能过来扶我一把,让我来说吧。”肥胖男人口中的他指的就是胡子贾。

坐在地上,肥胖男人确实也没有办法正常说话,他的那一身肥肉估计连弯腰都会觉得吃力。

谢云蒙想也没想就走过去,拉住肥胖男人的胳膊往上一提,等使上劲了,谢云蒙才现这家伙真的是乎想象的沉重,一只手还撑不住。

我们的谢警官加上另外一只手,想搀扶古时候的小姐一样,把这家伙从地上拽起来。这也算是破天荒头一遭了,谢云蒙记忆中自己不管是抓罪犯还是扶伤员,都还没有两手同时出动过呢。

等到肥胖男人把沙坐垫压出一个深坑之后,谢云蒙又问了一句;“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可以离开了吗?”不等肥胖男人回答,在一边早已经满头冷汗的胡子贾插嘴问,谢云蒙其实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了,他忍耐着脾气,等肥胖男人先回答胡子贾。

“可以可以,你下山去吧。”肥胖男人随意地挥了挥手,连正眼都不瞧一下胡子贾。然后自顾自有喘息了几下,下巴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我的名字叫雨金,也是一个恐怖小说作家,不过名气当然远远比不上路西弗先生。我经常到这栋别墅里来做客,也参加过许多次路西弗夫人的派对。刚才我们并没有在偷听或者偷窥,只是那瘸子说今天别墅里的人比较多,非要自己带我上来罢了。”

“我其实也没有搞清楚瘸子的意思,因为平时我们这些人来根本不用瘸子带路,还以为是女主人的命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没想到瘸子一路上偷偷摸摸的,上来之后也不肯马上开门,趴在门板上不知道干什么?”

“我实在等的不耐烦了,所以想看看门缝究竟生了什么?结果正好你拉门,止不住脚步,就跟着那该死的瘸子一起滚进来了,弄得这样狼狈。”胖子越说越生气,脸上的肥肉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谢云蒙也没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所以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既然你是女主人的常客,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女主人来招待呗。谢云蒙心思简单,想法也简单,所以他转身不再和胖子纠缠,自顾自准备走到恽夜遥身边去。

这个时候楼梯那边的恽夜遥还在犹豫该不该像莫海右一样,直接到地下两层去看看生了什么状况。

同意来参加恐怖者联盟派对本来就是为了讨小左开心。昨天半夜看到了恐怖的尸体自己心里也非常兴奋,终于有案子可以破了。但是现在,恽夜遥却开始没什么信心了,因为这件案子根本就是小左的口味嘛!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喜欢鬼怪的人,说不定案子没破,自己就先被吓死了。

看见谢云蒙抬腿要走,雨金赶紧叫住他说:“你怎么都不介绍一下自己?太没礼貌了吧。”

“等一下你问女主人就可以了,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在这里多费口水,好好休息吧。”谢云蒙难得装一次冷酷,倒还蛮有模有样。

雨金一下子就不说话了,毕竟他可不想被这个男人一拳摆平,这里生打人事件,女主人估计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

大踏步跑上楼梯,然后再往下走到连接地下室的右边大门口,谢云蒙一把拉住还在犹豫中的恽夜遥的手,说:“莫法医已经下去了,我们也赶紧下去看看吧,放心有我在,我看哪个鬼敢靠近你!”

“还是小蒙最贴心,我们赶快去追小左。”恽夜遥一下子雀跃起来,脸上也笑开了花。

看到他的表情,谢云蒙心里翻着白眼,他真想吐槽一句‘就知道小左小左,你眼前这么优秀的刑侦队长,难道没看见吗?’。

不过谢云蒙还是忍住了,两个男人大踏步朝地下室的方向进入,刚走了不到十步,地下室里就传来了女主人的声音:“上面的朋友,刚才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赶快下来吧!派对可是快要开始喽!”

加快脚步,谢云蒙和恽夜遥拐过楼梯中心点的时候,下面房间里的灯光就可以看到了,是一间同上面客厅一模一样的房间,沙的位置,装饰阳台的布置和形状(因为是地下,所以阳台只是内侧布置的同楼上一样,外侧是没有突出部分的。),甚至客厅地板的高低处,墙上的装饰画,每一个细节都一模一样。

恽夜遥一眼就看见莫海右站在阳台窗帘边上,赶紧跑了过去,谢云蒙被他一拉,也只好不太情愿的走过去。

“小左小左,你没事可太好了。”都不知道挨了多少次爆栗了,恽夜遥还是改不掉这个称呼,莫海右也不好在其他人面前有损形象,所以只好摆出爱答不理的态度,可恽夜遥依然像个小跟班一样,凑到了他的身边,谢云蒙再次在心里将这位莫法医的祖上三代招呼了一遍。

“嗯嗯……”站在房间中央的女主人看见大家都到齐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始表‘演讲’:“大家好,欢迎来到恐怖的乐园路西弗别墅,今天我们的派对……”

没想到第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云蒙打断了,谢云蒙朝上面努了努嘴,说:“上面还有一个叫什么雨金的家伙,也是今天的客人吧,您可别把他忘了。”

“雨金?!”女主人似乎完全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呆愣地看着谢云蒙,好像他在说外国话一样。

“我没有邀请什么雨金啊,而且我和我前夫的朋友圈中,只有我前夫一个人是小说作家呀!”

“那楼上是怎么回事?这个雨金可是你那个看门人胡子贾亲自带进房子里来的。”谢云蒙说。

“你们有邀请过名字叫做雨金的人吗?”女主人环顾四周,问其他人。

“没有。”“没有。”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自己没有邀请其他的客人,这一下女主人有点犯难了,就在她准备自己上去看一眼的时候,莫海右突然之间一声不吭,就往楼上冲上去。

他的举动也带动了恽夜遥、谢云蒙,还有那些刚才扮鬼吓他们客人们,大家纷纷跟在后面朝楼上跑去。

诡异的事件,奇怪的尸体,无法解释的现象再一次呈现在人们眼前。

楼上客厅里的一切简直可以用真正的恐怖来形容,在肥胖男人刚刚坐过的沙和地毯周围,留下了大片大片的鲜血!

而那个所谓的小说家雨金就这样直挺挺的倒在沙边上,已经僵硬了。

莫海右第一个冲到他的身边,伸手一摸,就立刻对身后冲过来的人说:“大家都退后吧,这个人已经死了。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凶杀现场,谁也不准靠近,我们会通知警方的。”

“不,这怎么可能!是不是他在恶作剧啊!”女主人满脸诧异,她不相信一具真正的尸体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自己的客厅,还觉得这是有人在搞恶作剧。

“是啊,你怎么确定这个人是被谋杀的,说不定他就是你们邀请来的朋友,扮演尸体的吓唬我们。”

刚刚被谢云蒙一拳打在鼻梁上的人也提出了质疑,他是个瘦高个,长得不是很好看,有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他当然可以确定了!小左可是s市鼎鼎大名的法医,破获过很多疑难案件的,他说是谋杀就一定是谋杀,我们要赶快通知警方才对。”恽夜遥大声说。

这时谢云蒙也走到大家面前,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并且接下去说:“他们俩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我是s是平龙公安分局的刑侦大队长,我叫谢云蒙,这些路西弗夫人都应该知道的。”

路西弗夫人只好点了点头,说:“确实是这样,是我邀请了他们来参加派对,可是这里的人都只是想娱乐而已,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去杀人。”

“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搞清楚这个人的死因,和他真实的身份。”莫海右走回到大家身边说。

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小卡片,仔细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胖男人的身份证,但是照片边上的姓名住址和户籍都被用什么东西粘了很多层,上面留下的痕迹一时半会儿根本清理不干净。

把身份证交给谢云蒙之后,莫海右严肃地说:“这个人不是今天被杀的。”

“什么?”这一回连恽夜遥和谢云蒙都惊讶了。他们瞪大眼睛看着莫海右。

“这个人最起码死了一天以上,身体已经完全僵硬,而且,我希望你们最好再去看看胡子贾先生,希望他不要再有什么事情。”

这句话无疑像是一枚重磅炸弹,在所有人身边炸开,谢云蒙匆匆跑到尸体身边,板过他的脸看了一眼,眼中的差异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就是他啊!刚刚我才和他说过话,怎么会死于一天以前?莫法医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有没有搞错你自己摸不出来吗?就算是一般人也应该知道刚刚死亡的尸体不应该如此僵硬吧,而且他的皮肤表面已经出现了绿斑。”

谢云蒙无言以对,他放下尸体的头颅,站起身来。

这也太诡异了,谢云蒙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他只能同其他人一样听着恽夜遥和莫海右的分析。

恽夜遥说:“这就很奇怪了,第一,这具尸体和刚才坐在沙上同小蒙说话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却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第二,他是哪里来的?刚才我们都在这边,可以说这个客厅毫无死角可言,尸体已经僵硬,并且没有被分尸,此处也没有冰箱等东西,这么肥胖一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弄进来的?”

“第三,尸体死于一天之前,这几天路西弗夫人和女仆小姐为了布置恐怖者联盟派对,应该一直在房屋里里外外走动,要有人在此地杀人,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第四,就是小蒙提到的胡子贾先生,他把这个肥胖男人带到别墅里面的,说明他与雨金先生肯定有什么关系?现在雨金先生莫名其妙死亡,我想胡子贾先生应该已经逃走了吧?”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这个人呢?而且这几天胡子贾也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机会动手啊!”路西弗夫人反驳说。

“这就是第五点奇怪的地方,一个没有机会动手,甚至能够将自己的行为解释清楚的男人,为什么要逃走?”恽夜遥说道。

“可是你们凭什么确定他逃走了呢?说不定他还在山崖下面的小木屋里呢?”路西弗夫人依然一脸的不敢相信。

恽夜遥对着地毯上某一个地方指了一下,路西弗夫人马上捂住嘴巴出一声轻微的惊叫声。

我们知道,胡子贾是个只有一只手和一条腿的人,就算是走路也困难,要说他杀人,就算有时间,我们也很难相信,路西弗夫人允许提出质疑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不过为什么恽夜遥和莫海右都非常肯定胡子贾已经逃走了呢?胡子贾到底生了什么状况呢?

第十五章禁锢的前奏

就在恽夜遥指着的地方,地毯上出现了一个很小的,像黑色盖帽一样的东西。

那个地方位于客厅落地窗帘的后面,黑色盖帽好像还连接着一截长长的杆子,随着窗帘的飘动,勾勒出浅浅的轮廓,不仔细看根本不容易现。

路西弗前夫人像受到什么严重的打击一样扑向黑色盖帽,不一会儿,她就从里面拉出一节很长的金属杆,这时候大家才现,所谓的黑色盖帽其实就是金属杆底部的黑色橡胶圈。

那是胡子贾拐杖上面的一部分,还连带着固定身体的绑带和金属圈。

但这不是拐杖的全部,撇开已经呆滞的路西弗前夫人,大家立刻分头开始找其余部分,很快,整个拐杖的零部件就被找齐了,混乱地堆在尸体边上。

而路西弗前夫人依然抱着刚才找到的金属杆坐在窗帘边上呆。她似乎在努力控制着悲伤。

恽夜遥走近几步,尽可能让声音听上去温柔一点,他问路西弗前夫人:“你为什么会如此伤心?”

“啊!不…我只是为胡子贾感到难过,他毕竟在这里服务了那么久……”路西弗前夫人尽力掩饰着,从地上坐起来,但是手中的拐杖依然没有放下。而且一双眼睛还不时瞟向地上那堆零部件。

恽夜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众人说:“你们谁愿意去确认一下胡子贾在不在小木屋里面?”

“万一其中有人是杀人凶手,趁机逃跑了怎么办?”回答他的还是那个鼻子被莫海右打出血的瘦高男人。他装出一幅很拽的样子,语气也不是那么客气。

“你们不可能是杀人凶手,这个凶手来自外部。”恽夜遥语出惊人。

“为什么,你应该是个业余侦探吧,要不然怎么可能和警察在一起?像你这样的侦探不是应该先怀疑房子内部的人杀人吗?”瘦高男人不甘示弱继续说。

“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我只是问有没有人愿意去确认一下胡子贾在不在小木屋里?我可没有说我是一个侦探,也没有说要留在这里破案。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那我就自己去确认。就怕到时候你们不相信我的话。”

“那么我和恽先生一起去吧,他们会相信我说的话。”路西弗前夫人插上来说。

恽夜遥环顾了一下众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其他人都请到下层客厅里面去等待吧,非常抱歉,我们会尽快通知当地警方的。”路西弗前夫人朝所有客人鞠了一个躬,表示歉意。

她手中抱着的拐杖不知何时与那一堆零部件放到了一起,就在两个人要出门的时候,莫海右突然之间开口了:“刚才的那个女仆呢?总不能让我们在客厅里干等,应该让刚才的那个女仆出来招待一下吧!”

“呃—她,她病了,下层客厅里有咖啡和茶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可以自己动手。”

路西弗前夫人回答的语气有一点仓促,不过她还是很好地掩饰过去了,并且脸上也没有异常表情。

“还有,如果想现在离开路西弗别墅的人,也可以自便,我不会阻止的。刚才这几位先生也说了,他们并不怀疑这个屋子里的人。”

路西弗前夫人说了一句,但是立刻就传来莫海右反对的声音:“他说不怀疑这个屋子里的人,可并不代表我们两个,我建议大家还是乖乖留在这里,等警方来询问过后再离开也来得及。来参加派对的人应该不会突然之间有什么急事吧?”

莫海右阴沉的表情和那像要把大家当场解刨一样的语气,让客厅里的空气蒙上了一片阴影,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的话,也没有一个人敢跨出离开的脚步。

很快,恽夜遥和路西弗前夫人就出门了,莫海右带头领着众人回到地下室,而谢云蒙则留下来守着尸体,并负责打电话给警察局。

第十六章完全囚禁上

当众人分头行动以后,谢云蒙一个人留在了客厅里,他蹲下身体,仔细观察着尸体,再一次确定究竟是不是刚才和自己说话的小说家雨金。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这个人都和雨金一模一样,谢云蒙几乎找不出任何破绽。尸体的僵硬程度确实不像是刚刚死亡的人,就算现在是夏天,容易腐烂和产生尸斑,不过仅仅十几分钟也不足够吧!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谢云蒙思考着,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客厅里除了多了一具尸体和一堆拐杖零件之外,其他并没有任何变化,连家具和小摆件的位置都没有改变过。

谢云蒙把视线移到沙垫子上面,诡异的黑色配上大片大片的红色血迹让人看了很不舒服。还有那个用金线勾勒出来的大胡子男人头像。

谢云蒙越看越觉得好像同某个人很相似,是一个自己不久之前才见过的人。

脚步渐渐向平铺在沙座椅上的薄垫子靠近,很小心的绕开有血迹的地方,不在上面留下脚印。谢云蒙心中越来越疑惑!

‘到底和谁很相似呢?肯定是这个别墅里见到的某一个人!’

心中想着,人不知不觉弯下腰去凑近看,然后——

“莫海右!赶紧上来,这里根本不止一具尸体!!”谢云蒙突然之间出一声暴喝,他的声音很浑厚,语气中夹杂着愤怒和急躁。

此时莫海右刚刚与众人坐定在楼下客厅,猛然听到楼上传来的喊声,莫海右立刻意识到事情有变,拔腿就往楼上跑,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要不要跟上他,坐在那里面面相觑,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充满了恐惧。

冲到楼上以后,莫海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蹲在沙前面呆的谢云蒙。

“到底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说这里不止一具尸体?”莫海右紧走几步,跑到谢云蒙身后问。

“你自己看吧!”谢云蒙站起身体让到一边,让莫海右可以看清楚沙上的情景。

蹲下身体的一刹那,莫海右的震惊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沙薄垫子上勾勒出来的人脸,根本就不是什么图案,而是一张实实在在尸体的脸庞。

脸庞的后半部分全部埋没在沙垫子下面,莫海右猛的把垫子拉起来,果然,下面的沙座位上赫然出现一个大坑,是被人故意掏空的,砍下来的人头就这样嵌在里面,鲜血几乎被下面的海绵全部吸收了。

“这不可能!”莫海右脱口而出,“我们刚刚做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而且刚才这个人坐在这里的时候,也没有现任何异常。”谢云蒙指着地上雨金的尸体说。

莫海右仔细看着人头的面部说:“是刚刚被杀的,出血量非常大,而且绝对是一刀毙命,脖子上的切口非常整齐。”

“还有,你没感觉到他和哪个人非常相似吗?”谢云蒙问道。

“……是路西弗先生!!”

“是的,就是我们以前见过几面的路西弗先生!”

这个时候,更加奇怪的事情接踵而至,恽夜遥和路西弗前夫人回来了,他们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胡子贾不见了!胡子贾只有一只手和一条腿,他离开了固定身体的拐杖,到底是怎么逃走的?

两具尸体和一个失踪者,肥胖的雨金在与谢云蒙交谈十几分钟之后,莫名其妙死在客厅里;胡子贾无缘无故失踪,拐杖却留在了客厅里面,并且四分五裂;别墅的前主人路西弗被人分尸,头颅被人镶嵌在掏空的沙坐垫里面,而且之前谢云蒙和雨金都坐在过同样的位置,却完全没有现头颅的事情。

难道谢云蒙也是帮凶?这恐怕完全不可能,现在恽夜遥和莫海右都一头雾水,而路西弗前夫人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这件事必须马上报警,不能再让它展下去了。

莫海右问谢云蒙:“刚才你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可是……”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谢云蒙才讲了几个字,突然之间整个房子晃动起来,周围传来好像木桩被压断的声音,而且连续不断。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云蒙急吼,立刻把不远处的恽夜遥抱进自己怀里,用身体护着他。

“是下沉!整个房子都在往下沉!你们都小心了!!”莫海右说着,来不及向路西弗前夫人追究原因,迅蹲下身体躲避可能掉下来的危险物品。

房屋的地基仿佛被压垮了一样,地心引力让房子急下沉,整个空间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房屋里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一片漆黑的时候,晃动和下沉才停止下来,屋顶并没有塌下来,但是现在大家都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更加危险了。

地下室里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谢云蒙一手抱着恽夜遥,一手拼命摸索着刚才被甩出去的手机,希望可以得到一些光亮。

就在他毫无头绪寻找的时候,一束微弱的光线在边上亮起,路西弗前夫人手中居然拿着一支粉红色的蜡烛,可能是她常年居住在这里,很熟悉每样东西摆放位置的缘故才能在短时间里拿到蜡烛吧。

谢云蒙接过粉红色的蜡烛,护着手里那一点点微弱的光亮,大声呼唤:“莫法医,你还好吗?”

“还…好,只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过来帮帮我。”莫海右的声音显得很难受,恽夜遥和谢云蒙赶紧拿着蜡烛向他声音出的方向摸索过去。

第十七章完全囚禁中

微弱的光亮下,莫海右的脸色看不太清楚,恽夜遥趴在地毯上问他:“小左,你还好吧?”

“没事…嘶!好像脚裸受伤了!”

“小左!!哪里!哪只脚裸?!!我,我来帮你看看……呜呜……啊呀!!小左疼不疼!!”恽夜遥听到他的小左居然受伤了,当场就语无伦次,并且手脚并用要趴到莫海右身上去帮他‘检查’。

当事人只能一脸无奈地抓住恽夜遥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对他身后的谢云蒙说:“谢警官,你来帮我吧!谢谢。”

“好,义不容辞。”

说完,谢云蒙从后面轻轻一带,恽夜遥的身体就像牵了线一样向后倒去,乖乖落入他的怀中。

制住还在乱动的手脚,谢云蒙头凑在恽夜遥肩膀上看着莫海右嘀咕了几个字,声音很轻很轻,就好像没说一样。此刻蜡烛的火光早已从几个人身边移开,身后的路西弗前夫人根本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三位,你们还好吗?”路西弗前夫人又摸索着拿出一支蜡烛,点亮之后朝三个男人蹲着的方向看去。

却突然看到一只满是鲜血的脚伸到自己面前,路西弗前夫人吓得蜡烛都差一点扔出去,幸好脚伸过来的同时声音也传了过来。

“夫人,能不能帮忙找一下有没有纱布,莫法医的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到了,伤得很严重。”

是谢云蒙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好,你们稍等一下。”路西弗前夫人赶紧站起身来,借着蜡烛微弱的光芒向客厅大桌子方向走去,因为地上有雨金的尸体和一大堆拐杖零部件,所以路西弗前夫人走走停停,看上去磕磕绊绊好像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

“夫人你小心一点,不要摔倒了。”谢云蒙补充一句,他手里粉红色的蜡烛照着莫海右受伤的地方,还有恽夜遥捂着他伤口的手,手指缝中还在不停流出鲜血。

黑暗中还传来莫海右轻微地吸气声,好像很痛的样子,这让路西弗前夫人不由得更加慌乱了。

几个人顾着照顾伤员、寻找东西,没有人注意到地下室里的动静,从刚刚房屋生异常到现在,地下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那些恐怖派对成员都消失了一样。

房子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一个谜题,但是总算有惊无险,几个人都平安活着。

在路西弗前夫人寻找纱布和伤药的时候,谢云蒙稍微摸索了一下周围,蜡烛光随着谢云蒙的行动改变方位,证明蜡烛一直在谢云蒙手中。屋子里好像没有碎裂的东西,阳台地板、台阶和下面的地毯上都平平整整的,没有异物。

谢云蒙可能是在找扎伤莫海右的罪魁祸,在他不远处,黑暗中隐约有一双手小心翼翼捡起了什么东西,很快就消失了。专心寻找的谢云蒙根本没有注意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双手捂着莫海右伤口的恽夜遥越来越心急,伤口中的血怎么也止不住,而身边莫海右的脸色越来越差,整个人都靠在阳台透明墙壁上。恽夜遥眼眶已经通红,他小声问谢云蒙:“夫人找到纱布和消毒药水没有?”

“好像还没有。”谢云蒙很无奈。

“怎么办?小左出了好多血……”

“你别急,我再来问问夫人,那个你们刚才进来有没有看到顶灯的开关在哪里?”谢云蒙为了看清恽夜遥的表情,凑到他眼前问。

“没有,我都没注意看。不过,估计现在能不能打开还是个问题,房子的地基好像塌了。”恽夜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边抽气一边回答谢云蒙。

“小遥,你先沉住气,估计夫人已经拿到东西过来了,我听见她的脚步声在靠近,等一下你给莫法医包扎,我和她一起去看看顶灯还能不能打开。”

“好,小蒙,你注意安全。”

谢云蒙转身去看路西弗前夫人是否在走过来,恽夜遥身边又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时他身后突然凑过来一个人影,低到只剩下口型的声音对恽夜遥说:“注意说话…”

“……”

果然如谢云蒙预料的那样,路西弗前夫人拿着一大卷纱布和一瓶消毒药水走了过来,走进之后才看到她手里还有手帕和棉签。

谢云蒙赶紧接了过来并让路西弗前夫人帮自己拿着蜡烛。“夫人,你的蜡烛去哪了?”

“我刚刚想把蜡烛插到烛台上面去,可是在桌子上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烛台,倒是把蜡烛弄熄了。”路西弗前夫人语气中带着歉意。

“这栋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谢云蒙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了。

路西弗前夫人好像也很疑惑:“说实话,我从前夫手里分到这栋房子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会生这种事情,我前夫从来就没有提起过。看刚才的样子,大概房子周围的支撑木板都断了,电线和水管也可能……”

“不管这些,夫人你现在先带我去顶灯开关的地方看看,你自己等一下把所有的蜡烛都找出来,这个客厅太大了一根蜡烛根本照不亮整个空间,能多找几根出来最好。还有这蜡烛怎么香喷喷的,光线却那么暗?”

“哦,这个是我们开派对是使用的特殊蜡烛,用来制造氛围的。抱歉,我尽量去多找一些出来,再把烛台找出来。”路西弗前夫人带着歉意说。

“那好,我们两个行动吧,莫法医那边我同伴会照顾的。”

在谢云蒙和路西弗前夫人说话行动的时候,恽夜遥已经帮莫海右包扎好了伤口,他紧紧靠在莫海右身边,等待着光线亮起来。而此时的莫海右似乎对他不再像平时那样排斥,与恽夜遥头挨着头一动不动。

第十八章完全囚禁下

漆黑的楼梯仿佛从地狱里延伸出来的通道,在它的尽头,一只被踩得粉碎的咖啡杯赫然出现在地毯上,许多细小碎片已经与地毯上的纤维缠绕在一起,暗红色配上白色陶瓷,显得异常诡异。

房间顶上的吊灯并没有完全熄灭,而是一闪一闪做着最后的挣扎,吊灯剧烈晃动着,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屋顶上掉下来。

闪烁光线下,一个男人伏倒在椭圆形大桌子上,他的手边也有一只打翻的咖啡杯,褐色污渍在桌布上晕染了一大片。

男人头朝下趴着,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他座位两边的凳子都翻倒在地,凳子边上,一个女人瘫软在地,她的头斜靠着沙底边上,人像虾米一样弓起,短裙可能是因为倒地时钩到了什么地方,被掀起到腰部,灰色丝袜完全暴露出来,在丝袜大腿处有一片褐色污渍,大腿边上白色的咖啡杯十分惹人注目。

这个女人穿着一件粉红色上衣,上衣衣领和袖口出沾满了红色的东西,隐隐约约像是血迹一样,她的手腕好像也受伤了,上面有一大片青紫痕迹。

房间阳台上,落地窗帘底下一左一右倒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瘦高的年轻男人,他趴伏在地毯上,一只手抓着咖啡杯,杯子已经碎成两半,手柄的地方也裂开了一条缝。瘦高男人头顶前方的人一大半身体被窗帘遮住了,他的脸朝着落地玻璃墙,从墙面中反射出的容貌很粗旷,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一个男人,这个人年纪比瘦高男人看上去要老的多,身体福,一只露出窗帘的手肉乎乎的。

他身边没有咖啡杯,但是在不远处的地沙上面,放着一个没有打翻的咖啡杯,里面的咖啡已经被喝完。

在桌子的另一头,与阳台连接的地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坐在地毯上,背靠房间一侧台阶,她头埋得低低的,看不清楚面容,短几乎都遮到脸上,乱蓬蓬的,身上是一件黑色T恤和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她倒是看不出受伤,但也和刚才那几个人一样一动不动。

小姑娘身后的座钟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运行很正常,座钟边上挂着的画只能看清楚骑士的脸部,而恶魔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

——

“呼—终于亮起来了,看来电线还可以用。”谢云蒙男人味十足的声音响起,路西弗前夫人立刻走到他身边,说实话,这种声音大部分女人都抵抗不了。

把手里没用的蜡烛吹灭之后扔到桌上,蜡烛骨碌碌滚动着,碰到了一根早已熄灭的‘同伴’,估计就是刚才路西弗前夫人留下。

谢云蒙大踏步走到阳台边缘和恽夜遥一起将还坐在地上的莫海右扶了起来,莫海右的脚裸看上去十分凄惨,包着厚厚的一层纱布,上面几乎被鲜血浸透,看起来是不可能走路了。

在路西弗前夫人客套性的关心几句之后,大家的注意力就一起集中到了房子的异常状况上面,毕竟这是现在头等大事。

“小蒙,小左,你们觉得是怎么一回事?”恽夜遥破天荒地没有直接表意见,而是当起了询问者。

莫海右起身之后环顾四周,他的视线停留在阳台玻璃上,说:“我们沉到山体下面来了,你们看,外面已经看不见大海,都是岩石。但我不明白的是这房子怎么会突然往下沉,而且还不崩塌?如果是地基松动的话,按照刚才那样的震动,房子也应该毁了吧?可是现在你们看,屋顶完好无损,家具只是小幅度移动而已。只有烛台、烟灰缸等小东西掉到地上。电线居然还能用。”

“是啊,这太诡异了,小左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恽夜遥马上问,一脸依赖的模样,也许是太害怕的缘故,完全与刚刚来时判若两人。

莫海右也不再指责他叫错自己的名字,而是继续分析给他听,其他两个人也自然而然在旁边听着他的分析,路西弗前夫人那一脸惊恐表情完全可以感染任何人的情绪。

“我觉得这栋房子不可能突然之间生塌陷,这里一定有什么机关,是建造房子时一起附加在上面的。”

“你是说像电梯一样,装了个什么机关或者装置,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就可以让房子沉到山体里面?”谢云蒙插嘴说,和另外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谢云蒙的分析能力似乎也上涨了不少。

莫海右很赞同他的话,对路西弗前夫人说:“你前夫是这栋房子的第一任主人,应该很清楚房子一切构造,他怎么会一点也没和你说起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们结婚的时间太短,性格又不和,所以他没有对我说吧。”路西弗前夫人犹豫着说。

“那就只能我们自己动手检查一下了,现在我的脚不能动,谢警官你辛苦一点,还有注意小遥的安全。”莫海右确实有点气馁,偏偏脚在这个时候受伤,让他无法按心意行动。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路西弗前夫人突然之间出一声惊叫:“啊!!我的朋友们!!我怎么把他们全忘了!!”

“对啊,我们也没有想起来,赶快下去看看!!”谢云蒙跟着跳起来,他们怎么会把那么多人都给忘了呢?也许是地下室一直没有声音的缘故。

放开扶着莫海右的手,带头往地下室冲进去的谢云蒙被莫海右一下子喊住了:“先等等,现在这里生了谋杀案,房子也状态诡异,万一凶手藏在地下室里伺机袭击的话,你这样冲下去会很危险,先打电话给警察,然后喊一下地下室里的人,现在阶梯下方的门没有关闭,他们能自己上来最好,我们尽力呆在这间最上层的房间里不要离开。”

匆匆答应莫海右的话,谢云蒙慌忙开始找自己的手机,但一找就现不对劲了,手机全部都没有了,就连路西弗前夫人自己的手机也找不到,而且谢云蒙和路西弗前夫人还现一个严重的问题,电话线也被人剪了。

“这,这可怎么办?!!”路西弗前夫人急得六神无主,在原地转圈。双手和宽大衣服里的身体都在颤抖。

谢云蒙也慌了,这样子的话,等于是和外界完全隔绝了,这里地处偏僻,海滩上的游客根本不会过来,如果没有通讯工具,他们不是要在这间地下别墅里等死吗?

恽夜遥更是靠在莫海右身边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小左,快想办法,快点。’

还是莫海右最先冷静下来,他对众人说:“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谢警官你先喊喊看地下室的人有没有反应,让活着的人都聚到一起来。夫人,这栋别墅里的食物和水够维持几天?”

“大概可以维持两到三天左右,如果自来水没有断的话,水不成问题,因为有电,咖啡机和电磁炉还有电水壶都可以正常使用。食物的话就楼下厨房冰箱里的那些,节省一点三天应该可以维持。”

“楼上有冰箱吗?”

“没有,厨房和卫生间都在楼下。”

“看来我们……”

“莫法医,”谢云蒙插进来说:“楼下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们怎么办?”

“食物、水、大部分日用品都在楼下,看来我们只能转移方位了,走!一起到二楼客厅里去看看状况,楼下的灯还没有亮起来,大家千万不要分散。”

“那这具尸体怎么办?”恽夜遥问了一句,他看着雨金尸体的眼神里有些怜悯。

莫海右回头看了一眼说:“没有别的办法,现在我们自己保命要紧,只能把他扔在这里了,时间不能再浪费,我们赶紧下楼。”

第十九章地下室一层内的思考

地下室客厅里简直一片狼藉,杯盘碗碟全部摔到地上,吊灯晃动着断了两根吊杆,最后一根也岌岌可危,地下室总共五个人全部都倒在地毯上和桌上。

路西弗前夫人第一时间去厨房检查设备和食物,谢云蒙检查房间里的电源和简单修复吊灯,恽夜遥扶着莫海右一个一个给房间里的人检查,幸好都没有死,只是昏迷过去。

“应该是有人在他们的咖啡里放了安眠药。”莫海右一边检查一边说,脚裸的疼痛让他头上不停冒出冷汗,恽夜遥只能尽力撑住他的半边身体,为他的脚裸减轻负担。

等所有人都检查完毕,莫海右像瘫痪一样坐到沙上面,一口气还没有喘上来,厨房里就出了路西弗前夫人的惊叫声,这个时候,谢云蒙还在桌子上修理吊灯,恽夜遥想也没想就匆忙朝厨房里跑过去,身后传来谢云蒙的喊声。

“小遥,当心有陷阱!!”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回应声响起的时候,恽夜遥已经消失在厨房门后面。

匆匆拧上最后几个螺丝,谢云蒙猛地跳下桌子就朝厨房跟过去,他最担心的就是恽夜遥的安全。

地下室一层的厨房在客厅北面,与客厅中间隔着普通木质移门。从上面下来的阶梯位于客厅西面,那里三分之一的地板比其余三分之二要高出许多,地板之间高低分界处有三层阶梯。高出的部分与阳台连接。

阳台位于客厅南面,地下一层的阳台没有玻璃墙,看不到外面。客厅东面是一整片墙壁,上面贴着老式的素色墙纸,好像是蒲公英图案。

其它家具和地毯颜色、沙坐垫的图案都同楼上一模一样。两边楼梯中间挂的画和布谷鸟座钟也和楼上一样,只不过这里的布谷鸟座钟没有坏,布谷鸟可以正常报时。

客厅里现在只剩下莫海右一个意识清醒的人,他坐在沙上陷入了沉思,思考让脚上的伤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手机全部都被人拿走了,刚才在检查身体的时候,莫海右偷偷摸了每一个人的口袋,没有手机,一个人身上也没有。周围桌子上,茶几上也都没有放着手机。

究竟是谁有机会将手机全部拿走呢?路西弗前夫人吗?不,不可能,要拿走楼上楼下所有人的手机,她没有作案时间。楼下的这些人吗?也不可能,看样子迷药是放在咖啡杯里的,自己离开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喝过咖啡了,很快就会晕倒,不可能偷偷潜到楼上拿手机。

如果说这里所有人都是帮凶的话,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这是路西弗前夫人一手导演,除了他们三个以外所有人都参与其中的一场恶作剧。但这种可能已经被否定了,因为已经出现了两具尸体,虽然其中的一具只有头颅,但是恶作剧不可能有真的尸体。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这栋房子里藏着一个穷凶极恶的凶手,他准备杀光所有人,所以才会偷取众人的手机,启动房子机关把他们围困起来。可这里有一个说不通的地方,他们几个和路西弗前夫人在楼上的时候,这间客厅可以说是一个完全密封的空间。

楼下没有通到外面的道路,而楼上又有他们几个人把守着,趁着黑暗偷偷避开他们的视线吗?

莫海右把刚才在楼上几个人的活动轨迹思考了一遍,路西弗前夫人手里拿着蜡烛在房间里找东西,当时的方位在门边上,蜡烛光可以隐约照到一部分大门的轮廓。可以确定那个时候没有人走出大门。后来,谢云蒙和路西弗前夫人去检查电源,满屋子拿着蜡烛走来走去,凶手更不可能逃脱了。

小遥说凶手是外来者,莫海右其实认同这一点,问题在于是怎样的外来者,这就需要好好思考了。凶手是如何给楼下人下药的?他既然能迷晕所有人,为什么不索性把这些人杀掉呢?他刚才动手的话,绝对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小遥的判断错误,这些人之中藏着凶手,他确实不可能动手在这里杀人,因为唯一活着的人立刻会成为怀疑对象,可是凶手是外来者的话,只能说明地下两层一定有藏身之处是他们还没有现的。

莫海右抬起眼眸环顾四周,他的脚在地上轻轻移动,避开沙底下女人的头以及一些污渍。

第二十章厨房里的插曲

谢云蒙追着恽夜遥跑进了厨房里面,却没有现任何危险,只看到诺大的厨房里路西弗前夫人半跪在冰箱前面,而恽夜遥站在冰箱打开的门边上,他们两个人的头颅不约而同看着冰箱下层的冰柜,路西弗前夫人侧面脸庞看上去非常烦恼。

“怎么了?生了什么事?”谢云蒙一边接近一边问。

冰箱前的两个人几乎同时回过头来,脸色是一样的沮丧和烦恼。

路西弗前夫人开口回答道:“食物没了,所有冷藏柜里的鸡鸭鱼肉都被人拿走了,你自己过来看吧。”

“!!”

几步跨过去,谢云蒙只看了一眼,就感觉绝望的阴影在自己头顶上盘旋,他的脸色立刻同其他两个人如出一辙。“那么米面呢?”谢云蒙紧急问道。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恽夜遥,但并不是用声音,而是用行动来回答的,恽夜遥一扇一扇打开所有的橱柜门,里面除了油瓶之外,其它什么也没有。

仿佛有一个地狱使者在谢云蒙头顶上盘旋,他大声说:“这样子要怎么办?!没有吃的,大家都得饿死!!”

对于谢云蒙的问题,恽夜遥也无法回答,食物是生存的必备品,可是现在……无奈地抬头仔细清点着冰箱上层的残留品:

有一袋蘑菇、一把青菜和几盘可能是当天刚刚包好的饺子。恽夜遥对路西弗前夫人说:“夫人,把这些饺子先放冰柜里吧,要坏掉就更麻烦了。”

“好。”在路西弗前夫人放饺子的时候,恽夜遥好像想起什么对谢云蒙说:“你赶紧回客厅里去,小左一个人在那里很危险,他现在又不能自由行动!”

“可是你这边要怎么办?!”谢云蒙明显很不放心。

“哎呀!我和夫人在一起没事的,你赶紧出去,听到了没有?!!”恽夜遥一边把谢云蒙往厨房门外推,一边嚷嚷,声音大到客厅里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办法,谢云蒙只好听他的离开厨房,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反复关照恽夜遥一切要当心,还看了一眼路西弗前夫人,好像很不相信她的样子。

在这种情况下,被怀疑也是免不了的,所以路西弗前夫人只好装作没看见,继续整理冰箱里残留的一点点食物。

等谢云蒙出去之后,恽夜遥回过头来问:“夫人你刚才不是说楼下有一个女仆的吗,她在不在外面的客厅里?”

“在,就是晕倒在客厅座钟前面的那个女孩,她本来应该在下面一层仓库里整理道具的,并负责给客人准备必需品。”

“什么是必需品?”恽夜遥问道。

“嗯…就是一些派对上要用的化妆道具等等,刚才你不是在楼上还被他们的伪装给吓到了吗?”路西弗前夫人说,她看上去注意力还在那些食物上面。所以视线根本没有看向恽夜遥。

“啊,夫人你就不要提了,那种事太丢脸,我的同伴都在笑话我……”

“这有什么关系,吓人本来就要这种效果嘛。”眼角瞥了一下恽夜遥的脸,路西弗前夫人现他满脸的尴尬,于是便安慰了一句。

然后她话锋一转,说:“现在楼上死了两个人,楼下的食物又不翼而飞,大家全都被迷晕了,到底是谁干的呢?太可怕了。”说话的时候路西弗前夫人的两只手抱着双肩,恐惧渐渐在她脸上又浓重起来。

恽夜遥也是,惨白着一张小脸,他甚至让人感觉不知所措,也帮不上什么忙。

“哎!你来的时候不是很聪明吗?说的那些话我都没听懂,现在怎么……”路西弗前夫人想说怎么这样窝囊,不过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因为很不礼貌。

“夫人,那是我的两个同伴告诉我该怎么说的,我一向很怕鬼,所以他们想让我到这里来练练胆,你也知道,我的两个同伴一个是刑警,另一个是法医,都是胆子很大的人,就是我一个人胆子最小,又不是很精明……”说到这里,恽夜遥沉默了,他有些不想提起这些话。

路西弗前夫人当然不会再追问下去,揭别人的短可不是一件好事。

两个人在厨房里一边说话,一边尽可能找出残留的必需品,把它们堆到一起,时间倒也过得很快,十几分钟之后,剩下的东西清理得差不多了。反正最后的总结是食物绝对不够这些人吃上两顿的,所以谢云蒙和莫海右要尽快想办法让大家出去才行。

当恽夜遥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客厅里两个男人的时候,莫海右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脚在微微颤抖,应该非常痛苦。路西弗前夫人看了看莫海右,又把视线转向谢云蒙,见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这让她脸上的神色更加焦虑。

第二十一章莫法医的质问

客厅里的人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恽夜遥和谢云蒙只好把他们一个一个搬到沙和座位上,以免他们等一下醒过来身体被不‘正确’的姿势压得影响行动。

事实上,大部分时间都是谢云蒙在出力,恽夜遥不过是摆个样子而已,路西弗前夫人看在眼里,脸上表情似乎在说:‘到底干实事的人和靠脸吃饭的人不一样,有用多了。’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

莫海右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地问路西弗前夫人:“这里怎么没有房间?你们的卧室在哪里?”

“啊!卧室和房间在这栋屋子里有些特殊。”路西弗前夫人的话很奇怪,她一边说一边向客厅东面两个楼梯口中央走去,那里除了墙壁上的挂画之外,只有布谷鸟座钟。

“你们来看,这样先按下布谷鸟的鸟巢,布谷鸟就会自动蹲在鸟巢里,与报时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当布谷鸟的双脚缩进肚子里去的时候,两边的画就可以……谢警官能来帮一下忙吗?”路西弗前夫人招呼。

“好,”谢云蒙搬完最后一个人,走向路西弗前夫人。另外两个人的视线直盯着他。此时恽夜遥已经移动到莫海右身边,一手轻轻扶着他翘起的脚裸,一手在小腿上按揉着,替莫海右减轻痛苦。

“谢警官你可以随意打开其中任何一幅画,从北向南开,试试看吧。”

接收到路西弗前夫人的提示,谢云蒙顺手就掀开了面前的一副恶魔油画,油画居然带着那一片长方形的墙壁一起打开了,里面赫然出现一间长方形卧室,很小,但是布置精美,而且空气也不沉闷。

谢云蒙不禁赞叹了一声:“好精致的房间!应该是内置了通气设备吧,里面闻上去很清爽。”

“嗯嗯,是的,这是我老公的精心设计。排气管道一直通到屋顶上方呢!”路西弗前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非常得意。

随着谢云蒙脚步和手上动作的移动,布谷鸟座钟两旁6续打开了四个房间,门锁全都是由布谷鸟巢控制的,也就是说,要么一起打开,要么一起关闭,任何一扇门都无法单独打开或者关闭。

莫海右开口说:“这座布谷鸟座钟是连在墙壁上的,他的鸟巢后面有轴承,不通过墙壁内部不可能控制门锁。从上面下来的楼梯绕了一个大弯,也就是为给这四个卧室腾出空间”

“是的,法医先生,确实是这样的,”路西弗前夫人马上说:“不过具体的原理我也不清楚,只有我老公知道。”

“你老公……”莫海右轻声嘀咕着,不知道对面的路西弗前夫人有没有听到,不过她不再就房间问题说下去,而是忧心忡忡地说:“这里就这么多空间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上面的尸体要如何处理?还有食物的问题,也是个大麻烦啊!刑警先生,求求你赶紧想办法吧。”

这些问题确实是目前最难以解决的,她一问出口,客厅里的人立刻全部陷入沉默,恽夜遥一脸恐慌,看着莫海右的目光里充满依赖,谢云蒙显得愁眉苦脸,而莫海右是唯一一个看上去心思不在这些问题上的人。

他的目光朝向看不见外面的阳台,思考着,脸上除了因为疼痛偶尔显露出的痛苦神情之外,更多时间是平静如水的表情,路西弗前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所以一直用疑惑的眼神盯着莫海右。

许久之后,莫海右终于开口了:“女仆,生病的女仆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提起,她在哪里?”

“呃…这个我,我也不知道。”路西弗前夫人被莫海右突然转过来的眼神吓到了,说话有些结结巴巴。

莫海右没有停止,继续问:“两个女仆你都没有主动提起,为什么?还有刚才在楼上的时候,是你拿走了扎伤我脚裸的东西吧?”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路西弗前夫人一下子脸涨得通红,她慌慌张张解释,可是又感觉解释不清楚,急得一双手开始抓扭那件宽松的外衣下摆。

可是莫海右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语气越来越严厉:“从这栋别墅现死人到成为囚笼,只有你一个人是始终清醒的,而且对房子内部结构,这里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胡子贾失踪,而他的拐杖却在楼上客厅里找到,你觉得他可能逃跑吗?客厅里的雨金先生你难道真的不认识?!没有你或者你前夫的指示,陌生人会找得到这栋别墅吗?”

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也仿佛是已经语无伦次,路西弗前夫人大声说:“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想要杀人,会愚蠢到把杀人地点安排在自己家里吗!!而且…而且,雨金是胡子贾带进来的,他,他知道房子的方位,对,一定是胡子贾有问题,他的尸体又没出现,不过是出现了一副拐杖而已,你凭什么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

两个人的对话让本就紧张的空气更加令人窒息,莫海右一脸吃人的表情让路西弗前夫人不知不觉退到了角落里,站在他边上的谢云蒙并没有帮她的意思,反而冷冰冰看着这一切。

而此刻的恽夜遥,依然是那个胆小的、无主见的,之前所有聪明才智都是莫海右‘教导’好的小演员角色……

——

黑暗沉闷的空间里,女人已经远离,男人们坐在一起开始密谋。

女仆的眼睛和某些人的话语已经暴露了很多事情,墙壁里的秘密需要好好检查,金属的小门后必须解开第二道锁扣,鲜血染红的头颅需要找到它原配的身体,还有前一天半夜的血腥冤魂也在召唤着他们。

这一切的一切需要逐步向某些外来的,又是内部的,却又不在众人之内的人寻求答案,这让两张差不多的脸庞上浮现出同样的兴奋表情,而另一个,比他们看上去稍稍高大一些的人则在聆听。

短暂的时间在特殊的空间里被无限拉长,高大男人有些忍不住了,他用口型说:“我听你们的,不过,他不可以做烟雾弹,你由我来保护……”他的手指伸出来配合着话语分别对另外两个人各指了一下。

“是吗?”很快带着讽刺的口型就将两个字传递过来。

同样的脸庞,不同的性格,高大男人一点也不喜欢眼前的人,不过不喜欢不代表不尊重。

“……你有手术刀!关键时刻,你就解刨了凶手不行吗?”

“好啊!那故意杀人的罪名算你的!”

“ok,一言为定!”

对话完毕,高大男人将某一个锐利的东西从地上捡起来,换了个方位,把它的尖端贴在地毯上摩擦着,闪着寒光的锐利物品明显沾染上了某些颜色很深的东西。然后高大男人伸展身体,将锐利物品轻轻放回他刚刚拿起来的地方。

第二十二章伤痛和罪恶还有虚伪

客厅里的怀疑事件最后以路西弗前夫人差点哭出来收场,可能莫海右也有些不忍心再质问下去,所以问完问题的他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任由恽夜遥揉着他的小腿。

好不容易保持住形象,路西弗前夫人藏在袖子里的手抖得像风中落叶。她找了个借口进入厨房,也许是没人看见,又或者是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了,路西弗前夫人将自己整个人藏进厨房小门后面,哭泣声隔着门板隐隐约约传出来,难道她真的是冤枉的,又或许不是,连莫海右都还在猜测,我们又怎么能知道呢?

——

阴暗楼梯上纤细的黑影在移动,她摸索着,一点一点接近模糊的目标,而这个目标完全没有察觉即将到来的危险,兀自蜷缩在角落里,黑影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头和肩膀在剧烈起伏着。

狭小的空间里,脚步已经非常接近,一双细腻白嫩的手捧上某个人的脸颊,强迫她抬起头来。朦胧眼眸之间,怜悯、疼痛、不舍、乞求和疯狂在交错着,却始终没有遏制黑暗的明亮。

“求求你,放弃吧!”很低很低的声音响了起来,细腻白嫩的双手将说话之人拥入怀中,仿佛在安慰她,疼痛也被温暖包围。

“对不起,我不能!”用口型说出来的话怀中人已经听不见了,因为双生的百合花其中一朵已经合上了她美丽的眼眸,再也不会睁开。

白色百合花一朵凋谢了,另一朵腐烂了,腐烂者喝下凋谢者的鲜血,再次绽放成为火红色罂粟花。

有时候,一片心意可能会换来美好的结果,但也有的时候,灼灼心意只能成为疯狂者面前的障碍,当不再有价值的时候,善良之人就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而受害者喷涌出来的鲜血,将永远成为凶手心中的噩梦。

——

厨房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恽夜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说:“小左,刚才是不是太过了,她……”

“闭嘴!我不叫小左!”

瞬间禁声,在莫海右面前,恽夜遥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畏缩和自卑,谁让莫海右是他朝思暮想了二十几年的人呢!就像谢云蒙的心疼也总是不能第一时间让恽夜遥明白一样。

画框前的谢云蒙移开视线,不让另外一边两个人猜到他的心思,振作精神开始研究面前每一个房间,他想找找看楼上那个头颅的身体,但在看过每一个房间的布置之后,他就有点气馁了。

房间里简单到一目了然,幸好使用房间的客人们带来了东西,走进去一边注意着昏迷的人有没有醒过来,一边开始检查他们留在房间里的大包小包。

已经过了十几分钟,路西弗前夫人还是没有从厨房里走出来,恽夜遥甚至用担心的眼神一直看着厨房门口,连莫海右看他的视线都没有现。

终于忍不住轻叹一声,莫海右拉起恽夜遥说:“脚麻了就站起来,蹲在那里干什么?”

“哦,抱歉,我还是觉得很担心。”

“刚才你都感觉到什么了?”莫海右突然用口型说。他的神色很严肃。

“楼上和现在…外面和女仆…不存在…尸体…假象和头颅…胖子和瘦子…嗯,咖啡杯…目前就这些……”恽夜遥嘴巴持续蠕动着,但脸上的表情依然十分担忧。好像在期待着看到什么。

这些对于莫海右来说是大量的信息,他点点头,口型在继续:“楼上和现在,认同…外面可以确定…女仆,有点错位了…胖子和瘦子交给我…你,假象…我,尸体和头颅…咖啡杯什么意思?”

“楼梯口…粉碎…为什么…我完全不明白…”恽夜遥做出摊手的姿势,继续看着厨房门口。

“掩护…”莫

“谁…”恽

“不知道…”莫

“别忘了粉红色蜡烛滴…”恽

“你是说…好吧…我懂了…”莫

口型在这里戛然而止,恽夜遥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他提步向厨房门口走去,莫海右却突然出一声很痛苦的吸气声,仿佛恽夜遥踩到了他的伤脚一样。

谢云蒙立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可莫海右却没有解释,而是继续把头偏向阳台那一边。

穿着宽松衣服的女人身影在厨房里晃动,马上就要走出来,而厨房外,三个男人已经交换好了所有的信息,一起等待着她。

客厅里昏迷的人逐渐开始苏醒,他们又将给侦探、警察、法医带来什么样的信息呢?就让我们继续期待路西弗别墅中那诡异恐怖的秘密和答案。

第二十三章路西弗别墅的客人们和奇怪屋顶的用途

“很抱歉,我刚才有些情绪化,其实你们会怀疑也很正常,毕竟生了这么血腥的凶杀案,而且大家还被围困在这里。”路西弗前夫人抢在其他人前面说,她的眼角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红晕,是用力摩擦的结果,化妆品都擦掉了一些。

她继续说:“下来你们可以问我任何问题,我都会详细回答的,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总之大家配合找到出路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她的话,莫海右依然一脸严肃,不置可否,谢云蒙倒是很受用,对路西弗前夫人微笑了一下,而最最差劲的小演员恽夜遥终于也放松下来。

路西弗前夫人拿着手帕把咖啡杯一个一个排列在桌上,并且还拿出了一本小小便签,准备在上面写上每一个喝过咖啡人的名字。

“你是要把它们都做上记号吗?”恽夜遥凑过来问。

“是啊!这些咖啡杯以后警方不是要化验的吗,先做上记号的话,警方不就很容易知道每个都是谁用过的吗?”

“那我帮你写便签,你告诉我他们的名字。”恽夜遥非常积极,围困在这里什么事也不做会很难受,他可不想这样。

路西弗前夫人勉强挤出微笑说:“好吧,我们从阳台那边的人说起。你先坐这里,”她指了指身边的那张椅子。”

等恽夜遥坐定之后,路西弗前夫人才再次开口,她把第一个咖啡杯碎片递给恽夜遥说:“这个碎成两半,还有裂缝的咖啡杯是阳台东侧窗帘底下那个瘦高男人使用的,他叫宾白,宾客的宾,白色的白。姓什么我也不知道,33岁,是一个沙画师。”

“哦。”一边回应,恽夜遥一边迅在便签上写着。“好了,夫人下一个。”

“嗯…这个完整的是阳台窗帘西侧庞女士的杯子,她放在地沙上,没有碎裂。庞女士不喜欢别人叫她名字,所以我们都用英文名netdy(堪蒂)称呼她。”

“哎!!那个是女士?!!”恽夜遥非常惊讶,窗帘底下的胖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女人,又胖又粗糙,五官都很男性化。

路西弗前夫人解释说:“netdy虽然那个样子,可是她的性格很温柔哦。还很会照顾人,我们这些经常聚会的人都把她当大姐一样看待。netdy41岁了,她自己开了一家小店,专门给人设计帽子,这几年生意开始红火起来了。那个,我记得你有一张杂志封面上戴的帽子好像就是netdy设计的,是这样斜戴着,有棱有角的那一款。”

路西弗前夫人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脑袋上比划着,可能恽夜遥对这一期杂志印象比较深刻,他一下就想起来了。

“是‘魅力男士’第五十六期杂志吧?我记得当时帽子是在一家名叫‘堪蒂女士帽子工坊’的地方买的,哦,堪蒂女士,就是她呀!”

在对话中,白色完好的咖啡杯被贴上了标签,上面写着“堪蒂netdy”的字样。

接下来轮到的是坐在椅子上昏迷过去的男人,今年26岁,他有一个非常奇怪的英文名:Jasmyn(杰思敏),寓意居然是茉莉花。恽夜遥一边记录着,一边在心里诟病这个男人与茉莉花并不相衬的容貌。

不过,男人的工作倒是与名字很匹配,他是一家花艺装饰店的老板,而且据说手艺很好,生意也很火爆。

倒在男人脚边沙底下的女人叫友蕊,也可以叫她小艾。明显受了轻伤,路西弗前夫人解释说,她就是刚才被莫**医一拳打下楼梯那个‘会动的骨头尸体’,但这件事也不能全怪莫法医,因为房子里拖鞋数量不够,友蕊当时是穿着高跟鞋扮演的尸体。

完全没想到莫海右会动手,或许是没有觉得一具血腥‘尸体’会是一个女孩假扮的吧,所以这件事只能说两个人都有错。

友蕊今年21岁,没有工作,但父母好像很有钱。她喜欢成熟的打扮,胆子也很大,像路西弗前夫人一样,基本什么样的鬼怪妖魔都不怕。

友蕊和Jasmyn的咖啡杯都没有碎裂,恽夜遥很快就分别给它们贴上了标签。

接下来就轮到房间座钟前靠着矮阶梯的女孩了,这个女孩就是女仆陉枚米小姐,今年23岁,但看上去却只有十**岁的模样。

她怎么会昏迷的?恽夜遥和路西弗前夫人完全想不明白。陉枚米小姐身边没有咖啡杯,而她是这个家的雇佣女仆,应该不会去喝给客人准备的咖啡,路西弗前夫人也证明说陉枚米平时虽然油滑,但做事还是守规矩的,客厅入口楼梯前的粉碎咖啡杯应该是自己之前使用的那个。

路西弗前夫人离开地下一层的时候,咖啡已经喝完了,所以粉碎咖啡杯附近并没有褐色污渍,这一点也可以证明她说的话。

恽夜遥问:“会不会是客人请陉枚米小姐喝一杯咖啡呢?然后她顺手用了你的咖啡杯。”

“这怎么可能,小米从来不使用我的东西,就算大家邀请,她也不会喝的。因为我们之间经常恶作剧,小米很忌讳被人笑话这种事。”路西弗前夫人矢口否定了恽夜遥的问题。

带着一脸疑惑,恽夜遥回头询问莫海右的意见。

莫海右回答说:“我还不是很清楚,不过,夫人的话这一次可以相信。”他似乎言外之意在说路西弗前夫人其他话都需要怀疑一样,所以恽夜遥立刻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果然看到了努力克制情绪的脸色。

“好了,咖啡杯的事情解决了,”路西弗前夫人站起来说:“大家的午饭怎么办,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半了,趁所有人醒过来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小遥,我不方便,你去和夫人一起准备午饭吧。”莫海右让恽夜遥去盯着夫人,恽夜遥虽然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爽快答应了。

一直站在楼梯口附近观察上下情况的谢云蒙说:“我还是上去看看上面尸体的情形吧,也许可以从屋顶上找到某些突破口。”

听到她的话,路西弗前夫人站定身体说:“不行的,这里的屋顶是为了蓄水而建造的,所以像华夫饼一样满是方形凹坑。屋顶底板很厚,根本没有可以出去的地方。”

“为什么要蓄水?”谢云蒙问。

“因为我前夫是个很沉闷的人,他建造这座房子完全是为了可以安静沉浸在自己的小说世界中,所以不仅地点偏僻,而且普通人根本没法现这里。”

“可是这和蓄水有什么关系呢?”恽夜遥不是很明白,插嘴问。

“大有关系啊!别墅地方偏僻,四周都是岩石,一边紧靠着海,自来水管道很难通到这里的,我前夫托了很多关系都没有连上自来水管道,而且市又是北方城市,寒冷、空气干燥、不太下雨。”

“所以他才设计了这样一个屋顶,屋顶隔层里有专用的纯净水设备,通过一些管道连接到底下的储水设备里,每天早晚海水涨潮灌满屋顶凹槽的时候,会直接被纯净水设备淡化,流进储水槽里面,然后再通过我们自己安装的自来水管道从水龙头里出来,我们每天喝的都是这些水。”

“哦!怪不得我总觉得茶水里有一股咸咸的味道,原来是这样。可是海水涨潮你们不怕灌进屋子里来吗?”恽夜遥问。

“完全不用担心,屋子所有窗户和门都是密封性的,不透水,我们很熟悉涨潮的规律,会在时间到达之前及时关闭房子所有的出入口。”

解释完,路西弗前夫人就招呼恽夜遥进厨房去准备简单食物了,而谢云蒙也放弃了上楼去的想法,转而开始研究这里的布谷鸟座钟,当他走向布谷鸟座钟的时候,路西弗前夫人不自觉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

第二十四章女仆陉枚米奇怪的遭遇上

朦胧中,男人一点一点苏醒过来,他的头痛得厉害,人也昏昏沉沉,眼皮好像黏住了眼珠一样睁不开来,两条手臂也沉重得抬不起来。

“唔…痛……头好痛!”男人轻声呢喃着,头开始微微转动,灯光刺激着他的眼珠,强迫刚刚睁开一条缝的眼皮重新闭上。

“你醒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身边响起一个好听的男人声音,并不浑厚,声线比较清亮,带着独特的魅力,就像是广播剧中的男主角一样。

听出了声音中饱含的担忧,令昏迷男人想起自己曾经遇到过的某一个人,伸出手去,想要拥抱唤醒他的人,却在一刹那之间被另一只手狠狠拍开了。

然后另一个声线相近,却颇为冷酷的声音传入耳中:“你没有受伤,只是安眠药的作用,既然醒了,起来活动活动就会好。”

在心里长叹一声,男人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向正前方,一张细腻、温润、脸型不大,眼眸漂亮的男人脸庞出现在面前,似醒非醒之间,真的很像曾经失去的那个人。

“呼……你是谁?”男人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开口询问道。

面前的人露出一个微笑,虽然看似不像真心,却仍旧那样好看,他说:“我叫恽夜遥,是一个演员,你赶紧醒醒,这里生了杀人事件!!”

“什么?杀人事件?!!”男人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像突然有一个气球在脑袋中爆炸一样。

正想要继续出惊讶的呼声,无意之中转头一看,男人吓了一跳,边上是一张和刚才看见的人一模一样的脸庞,可是这张脸立刻让他一点兴致都没有了,而且还自带三分畏惧,因为这张脸实在是太‘寒冷’了,看到他,男人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

“你,你又是谁?!”

“莫海右,法医!还有,你的脚踢到我了!很痛!”莫海右冷冰冰地说。

男人一愣,往自己脚边看去,果然看到自己的脚摆在了另一只脚上面,而那只脚还包着厚厚的白纱布,上面渗透出大片鲜血。

“呃!!对不起!抱歉!抱歉!!”男人赶紧道歉,好像自己下一秒就会被莫海右解刨了一样。

恽夜遥看出他对莫海右的防备,于是坐到另一侧对男人说:“你放心,小左其实很好相处的。哎,对了,你是叫做Jasmyn吧,刚好我和夫人做好了一点简单的饭菜,你赶紧垫垫肚子,因为等一下可能会吃不上饭哦。”

“为什么?”Jasmyn立刻回头看着恽夜遥,一脸的不可思议。问题问出口的时候,他脑海里也想到了刚才恽夜遥说过的话,于是补充问道:“是因为杀人事件吗?到底生了什么?”

就在恽夜遥想要向他解释一切的时候,其他人也66续续醒来了,分散了Jasmyn和恽夜遥的注意力,暂时拖延了说明的时间。

在所有人之中,最后一个醒来的是女仆陉枚米,她一清醒就莫名其妙自己出了一声惨叫,在场人员包括刚刚从厨房里出来的路西弗前夫人几乎都一脸惊讶。当然莫海右除外。

正在陉枚米身后摆弄布谷鸟座钟的谢云蒙站直身体问:“你叫什么?”谢云蒙最讨厌这种一惊一乍的女人,所以没来由心里有一股烦躁涌出来。

陉枚米叫完,自己也是满脸疑惑看向谢云蒙:“你是谁?啊!!我知道了,你是刚才绑架我的那个人对不对?!!夫人!夫人在哪里?!!钱都在夫人的小柜子里,我只是个女仆,不知道的!!”

看着陉枚米一脸惊恐,谢云蒙也是无奈之极,也不知道刚才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谢云蒙只好耐着性子问:“你都遇到了些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吗?我是个刑警,不是什么绑匪。”

第二十五章对话中的疑点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非常奇怪!”陉枚米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其他人嚷嚷道。

她真的是在嚷嚷,并不是与人商量或者求人解救的口气,完全与他给人的印象一个调调。肤浅、气质庸俗,行为略显粗鲁。

听到他这样说话,另一个干练的女人受不了了,就在谢云蒙想要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netdy(堪蒂)女士受不了了,她刚刚才从阳台边窗帘底下爬起来,像一只肥胖的螃蟹一样,一只脚还隐没在窗帘里面,因为裤子边上的装饰被过长的窗帘拉线给缠住了。

她正在艰难帮自己解开绳子,大家都刚从昏迷的状态中醒过来,没有人关注她,或者去帮她的忙。

netdy女士为此非常气恼,再听见陉枚米聒噪的声音,他当场就爆了:“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这里是怎么回事?有谁能来和我解释解释吗?”

端着一副女强人的做派,顶着一张粗糙的男人脸庞,我们的netdy女士真真的是与众不同的典范!

她的做派让恽夜遥和莫海右心里都挂满了黑线,恽夜遥想要开口替陉枚米解释几句,被莫海右压住了。

莫海右用嘴型朝他嘘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解释,看他们如何‘表演’。当然一边的谢云蒙要解释的话,法医先生是不会阻止的,毕竟谢云蒙的本事不是大事化小,而是越描越黑。

“喂!你倒是说话呀!”netdy女士用一种让人畏惧的口气对着女仆嚷嚷:“刚才一惊一乍的,现在怎么气都不喘一下?!!”

陉枚米也许真的是被他的气势吓住,眼眶一红,眼看就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人也直往后面缩,差点就要窝进谢云蒙怀里去了。

“真是辣眼睛……”恽夜遥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把头瞥向netdy女士,眼神微微有些不自然,这些小动作当然没有逃过莫海右的眼睛,不过对此他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没想到两个人刚刚把视线都投向netdy,陉枚米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惨叫,比刚才的还要尖利——

“啊——!!你干什么!!”

瞬间不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让netdy停下质问的声音,张大着嘴巴一脸惊愕。

原来是谢云蒙,他本来就恶心陉枚米这样的女生,看到她还向自己怀里靠过来,简直比吞了苍蝇还难受。谢云蒙一向是个行动派,行动比脑筋更快。

等到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陉枚米已经被推出老远,脸朝下趴在地上像某个住家小动物一样。不过幸好没有推到台阶下面,要不然我们的小‘可爱’陉枚米大门牙就磕掉了。

这一下陉枚米更加恼怒和委屈了,她的思维非常简单,自己是来这里干活赚钱的,又不是来受欺负的!

脑子里想到什么,陉枚米就立刻说出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为什么还要被人绑来绑去?最后昏迷在这里?这活我不干了!我现在就要回家!!”

鉴于陉枚米小姐这样的愤怒,谢云蒙也只好摸摸鼻子不再吱声,毕竟再怎么说刚才也是他不对。

而另一边的恽夜遥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陉枚米的矛头立刻指向他:“你笑什么?我的样子很好笑吗?”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根手指指着恽夜遥的鼻子说,可是却没有netdy刚才那样的气势,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女孩在闹脾气一样。

“我,这个,你,你不要生气…我不是在笑你!”恽夜遥赶紧解释,但是他又说不出自己到底在笑什么,只能低着头满脸尴尬的红晕。

一个英俊的大男人做出这样的表情和动作陉枚米第一次见到,她那双大眼睛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恽夜遥,说:“你……该不会是个娘娘腔吧!”

“喂!说话能不能……”身后的谢云蒙还没有来得及表个人意见,恽夜遥也没有来得及生气之前,女仆陉枚米再一次禁声了,而且脸色十分恐怖,好像看见鬼一样。

原来陉枚米是看见了恽夜遥身后的莫海右,莫海右一张脸几乎降到了冰点,五官都快要冻住了。他的手指在膝盖上习惯性的敲击着,另一只手中还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在手指间飞舞。

就在陉枚米以为莫海右即将拿着手术刀朝他冲过来的时候,路西弗前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插进来介绍说:“小米啊!这位是s市警局大名鼎鼎的法医莫海右先生,站在这里的这位呢,你可不要小瞧他哦!他可是我们市的大明星恽夜遥先生!所以你刚才那样说话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稍微说了一下陉枚米之后,路西弗前夫人转过身来对莫海右说:“抱歉,小米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的,你们原谅一点。”一边还偷偷用眼角瞪陉枚米,让她不要再说话,陉枚米只好委屈地站到了一边,一张脸上写满了不甘心。

当路西弗前夫人转身去招呼大家都坐到大桌子边上来的时候,恽夜遥和莫海右偷偷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似乎从刚才的对话中又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可是这回又是什么样的线索呢?目前也只有他们两个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方桌前的褐色杀机第一幕

在日光灯照亮的房间里面,至少有两个人的行为和话语实在是太诡异了,恽夜遥思考着,可是他暂时还不能把自己的推断告诉身边人,因为没有机会。

从莫海右的眼神中,恽夜遥感受到了他同样在思考,‘小左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么明显的破绽,那个人现在心里一定非常后悔,不过戏还是得演下去的,不是吗?’恽夜遥想着,把视线调到谢云蒙身上。

‘小蒙做得很好,已经把那些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了,可是,拐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刺伤小左的东西又是谁拿走的?真的是路西弗前夫人吗?这位夫人表面上看似没有很委屈,可是她为什么完全不肯解释女仆尤雅的失踪的事情?’

“嗯…小左……”

“我知道,想办法找到尤雅,我很担心一件事……”莫海右趁着众人不注意用口型对恽夜遥说。

“好,我会的。小左你也要小心,这里应该还有一个隐藏者,目前身份不明。”恽夜遥马上用口型回应过去,一双眼眸闪现出同刚才完全不同的锐利之色。

两个人简短的互动没有被任何人看到,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女仆陉枚米和路西弗前夫人身上,因为路西弗前夫人正在问陉枚米刚才是被谁绑架了。

陉枚米一脸委屈,抽抽噎噎地说:“我…我一直在地下仓库里整理夫人今晚要用的道具,那些东西实在是放得太杂乱了,这几天尤雅生病都没有整理,我好不容易找全所有的物品,准备上楼时,却被人从背后打到了头,夫人你看。”

说完,陉枚米九十度鞠躬低下头,给路西弗前夫人展示她头上的伤痕,一块像纸杯布丁一样大小的伤痕呈现在路西弗前夫人面前,血迹还没有干透,周围头都被黏在伤口上面,看上去确实很可怜。

“哎呀!是谁?!居然下这样的狠手!!警官先生,你可要好好调查,要不然我们这里的人可都会被凶手杀死的呀!”路西弗前夫人立刻对着谢云蒙嚷嚷,谢云蒙看着她那张网红一样的俏脸,感觉自己今天真的是倒霉透了。

要他与这些女人们沟通还真是很为难,不过现在是特殊情况,再为难也要认真调查案件。

谢云蒙清了清嗓子,对路西弗前夫人说:“夫人你先不要着急,这件事不是一句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我需要对客人们进行逐个调查,而且目前你是不是应该先把刚才楼上生的事情告诉他们,陉枚米小姐,等夫人说完之后,你再说。”

“好吧。”路西弗前夫人算是接受了谢云蒙的建议,转过头对其他人说:“大家边吃边听我叙述吧,今天生的事情非常诡异。简单说来就是我们现在已经被困在路西弗别墅里了,而且楼上生了非常恐怖的杀人事件,我的看门人胡子贾也莫名其妙始终了。”

“夫人这不会是你和警官先生搞得恶作剧吧,这样子可是破坏游戏规则的,再怎么说也不能把我们困在屋子里吧!!反正夫人你要这样的话我就退出游戏好了!!”突然之间,坐在面对楼梯口右手第一个位置上的宾白大声提出质疑,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也许是路西弗前夫人之前搞过很多次出宾白忍受范围的‘游戏’,所以他才会如此激动。可是就算这样,宾白的反应依旧让大家都吓了一跳。

路西弗前夫人赶紧解释:“不是的,宾白,真的是生杀人事件了,尸体还在楼上客厅里,不信你可以上去看看,这栋别墅刚才莫名其妙就陷入了岩石层里面,连我都不知道原因。幸亏这位警官和坐在那里的法医,我才能平安无事站在这里同大家说话。而且,小米也说了,她被人敲晕绑架,你可以看一下,小米头上的伤口是不是真的,难道我做过这种伤害家人的恶作剧吗?”

“这……”宾白一时语塞,不过他也是个行动派,并不会完全相信路西弗前夫人的话,一脚踢开椅子之后,宾白迅绕过所有人朝楼上冲上去。

莫海右的眼神立刻看向谢云蒙,也许是谢云蒙一直在关注恽夜遥和莫海右这边状况的关系吧,他马上就跟着宾白上了楼。

这栋屋子里的人无论怎样说都有嫌疑,所以不能让宾白一个人行动,等谢云蒙离开之后,路西弗前夫人回过头来看向其他坐在桌子边上的客人,表情因为宾白的不信任而略微带上了几分愤怒,不过她已经算是控制得很好了。

“大家,如果还有人有质疑,可以和他们一起上去检查,只要你们看见血腥的尸体能够忍受得住,我无所谓!”

“夫人你不用这么生气的,我一直都对你很信任。”这一回言的事netdy女士,不过她的语气与词句并不匹配,稍微有点脑筋的人都可以听出来。

netdy坐在那里把写着自己名字的咖啡杯拿到眼前,慢慢撕去上面的纸条,然后放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会儿之后,又贴了上去,并且慢慢转动着咖啡杯,路西弗前夫人似乎对netdy并没有生气,只是停在那里没有马上接话,她的视线依旧朝向大卓子的方向。

直到楼上传来剧烈呕吐声为止,伴随着阵阵男人反胃的声音,谢云蒙和宾白出现在了楼梯口上面,谢云蒙一只手伸在宾白咯吱窝底下扶着他,而宾白那张骨瘦如柴,太阳穴上布满青筋的长脸现在就像纸一样白。

路西弗前夫人看着他说:“怎么样?宾白先生,你还好吗?”

“……抱歉……夫人,呃呕……我不应该质疑你的。”宾白算是彻底相信路西弗前夫人的话了,他被搀扶着走下楼梯,对还坐在桌子前的众人说:“确实如夫人所说,这里真的生杀人事件了,而且非常恐怖血腥,楼上有一个死掉的胖子和一个被人砍下来的头颅……”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要立刻回家!!!”友蕊哪里受得了这种惊吓,她立刻颤抖着窝进一边jasmyn怀中,声音也出奇地甜腻,就像读小学的小女生一样。

jasmyn先生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了,可能是他第一个就知道生了杀人,现在已经有一些心理准备了吧。看见友蕊靠过来,jasmyn先生立刻用右手圈着她,并轻声安慰小姑娘。

jasmyn坐在友蕊小姐和netdy女士中间,都面对着楼梯口。友蕊小姐则坐在jasmyn和宾白中间,而背对楼梯口那一边的座位上空无一人,陉枚米和路西弗前夫人都站在楼梯平台上面。

这样面对楼梯口的位置从厨房那一边算起,就是宾白先生、友蕊小姐、jasmyn先生和netdy女士,在他们后面的沙中间坐着莫海右和恽夜遥。谢云蒙搀扶宾白坐回原位之后,依然站到了路西弗前夫人身后,与刚才那些人面对面。

简单交代过事情生过程和想法之后,路西弗前夫人示意陉枚米可以说说她自己遇到袭击前后的事情了。

第二十七章女仆陉枚米奇怪的遭遇下

“我根本没有看清楚是谁袭击了我,他打我的时候我就晕倒了,后来醒过来的时候,被人绑在了地下室里面,那个人还用胶带贴住了我的嘴……哦,对了,我看见那个人穿着一双男人的皮鞋。脚很大,可是我感觉他走路很慢,好像搬了很多东西一样东摇西晃的。”

“等等,你说清楚一点,是在什么时候看到了?”netdy打断了陉枚米的话,似乎她是侦探一样,不过莫海右并不在乎这些。

陉枚米想了一下才回答,她好像很不会组织语句:“我不清楚…只是醒来以后感觉总有人在身边移动……但我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人,直到我坚持不住侧躺在地上的时候,啊!也不是这样……我真的说不清楚,就是那个那个黑色挡住视线的东西晃了一下,然后我从它下面看到了一双男人的脚,很大,我看了一会儿,感觉他一定是在搬东西。”

“好吧,那你说说黑色挡住你视线的到底是什么?”这回问出问题的是谢云蒙。

可是陉枚米依然一脸迷惑,她说:“我真的不清楚,地下室没有那么大的柜子。嗯…也许是挡板,可是也没有这种东西啊。反正当时我坐着什么也看不见,侧躺之后却可以透过一条细缝看见东西,我想呼救,但是害怕那个人就是绑匪,所以一点声音都不敢出来。”

“后来呢?”谢云蒙继续问。大家的视线全都集中到陉枚米身上,这让她越来越不自然了。

“后来他就走了呗,我又听见了楼上有女人的哭声,正想呼救,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晕过去了。”

“绑匪已经把你绑住了,还封住了你的嘴,”netdy双手抱在胸口说,她的胸部和肚子好像反过来了,完全像是一个男人挺着啤酒肚抱胸的样子。

眼神犀利地看着陉枚米,netdy继续说:“这种状态下他还有什么必要迷晕你,而且绑匪一般绑架人都是想要敲诈钱财,你认为你会对绑匪有什么价值吗?哼!去绑架一个女仆,而不是绑架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太不可思议了吧?或者这个绑匪是个白痴?不好意思!陉枚米小姐,我根本不认同你说的话,要说谎也要挑个好点的理由。”

“可是……可是我没有说谎啊!!”陉枚米大声反驳,但显然netdy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表达了更严厉地质疑。

她甚至站起来走到了陉枚米面前说:“你没有说谎,我觉得鬼也不会相信!我们到达这里之后,喝的、吃的一直都是你在准备,咖啡也是你泡的,你完全可以在我们晕倒之后假装自己也晕倒,然后编出这么一个可笑的故事来忽悠我们!而这件事,我严重怀疑夫人是否知道!”

咄咄逼人的质问让陉枚米转而寻求路西弗前夫人的帮助,她转身对着夫人哀求说:“夫人,我真的没有做,求求你相信我!!”

netdy的话让路西弗前夫人也很生气,她顾不得面子,对netdy严厉回击说:“大姐,我们这群人什么样难道你不清楚吗?任何人质疑我都可以忍受,但是你我十几年的友情,你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指责我?!!”

“凶杀案件中没有什么朋友或者亲人,每一个人都要受到质疑,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现在我们在这种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的环境中,难道连实话都不能说?!!”netdy毫不客气,完全不把路西弗前夫人的愤怒放在眼里。

就在两个女人即将因为这件事吵闹起来的时候,莫海右终于声了,用手一指netdy女士说:“虽然你的质疑我并不想提出意见,但是你本身就没有疑点吗?netdy女士!我想问问看,为什么唯一喝完咖啡的人是你?”

“这有什么可以奇怪的,我只是比别人喝得快了一点而已,难道这样也要承担杀人质疑?”netdy立刻反驳,她才不怕冷冰冰地莫海右法医呢。

“从表面上看来确实不需要,但是你别忘了我是法医,根据残留在咖啡杯里的液体和你们苏醒的时间,我不可能什么都推测不出来。先,只有你喝光了所有的咖啡,而其他人都只喝了一半不到……”

“先你就不靠谱,法医先生!”netdy气势汹汹打断莫海右的话,这让恽夜遥都差点爆,除了自己以外,谁也不可以对他的小左这样不礼貌。

莫海右轻轻拉了一把恽夜遥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依旧保持冷静地态度对netdy女士说:“你是想说很多杯咖啡都已经洒了,我怎么会知道所有人喝了多少呢?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是代表你傻还是代表我傻,从咖啡的污渍范围完全可以确定还剩下多少量。”

“可是夫人也喝光了所有的咖啡,你为什么说只有我一个人喝光。”

“因为我没有把夫人算进去,夫人不可能在咖啡里下药,你们晕倒之前,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楼上,在楼下时都是和你们在一起的,也没有去泡咖啡。她不管时间上还是行为上都不可能是嫌疑人。安眠药是混合在咖啡中的,这一点我非常确定,根据咖啡的摄入量,你比别人都要多出一倍不止,也就是说,你昏迷的时间也应该是别人的一倍多,但是为什么你和他们一起醒过来了?我所能想到的答案只可能是你咖啡杯中混合的安眠药比别人少得多。”

“那又怎么样?!法医先生,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喝了那么多咖啡,却和别人一起醒来。不过你用这种理由质疑我不显得太牵强了吗?安眠药是凶手放进去的,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想法呢?还有,为什么夫人的咖啡里面凶手没有放安眠药,难道凶手不忍心伤害夫人?”

“喂!netdy,我请你不要这样针对我好吗?”路西弗前夫人终于听不下去了,对netdy怒吼道。

可是netdy除了轻哼一声之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一双眼睛还是死死盯着莫海右,等待他的回答。

莫海右将要用什么方式回击netdy女士,恽夜遥心里像明镜一样,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能也不可以暴露自己的属性,因为有一双眼睛,一双恶毒的,眼角稍稍向下的大眼睛正在盯着这一切,恶魔就在这双眼睛的背后微笑,在恶魔露出破绽之前,恽夜遥绝对不能破坏这场迷惑恶魔眼睛的大戏。

证据就在不经意的地方,在谢云蒙和莫海右的掩护之下,恽夜遥真的能够得到他想要的证据吗?路西弗前夫人,女仆陉枚米还有失踪的女仆尤雅,她们各自都承担着怎样的角色,骑士的长矛还没有准备就绪,恶魔已经张开了他锋利的爪牙,而我们只能在迷惑和恐惧去寻求那最终的结局。

第二十八章方桌前的褐色杀机下

不知不觉之中,大家都沉浸在netdy女士和莫海右之间的对峙中,完全忘了肚子饿这一回事,桌子上简单的水饺和菜汤已经凉透,连路西弗前夫人也把它们抛掷到了脑后,光顾着生netdy女士的气了。

这个时候,一个人开始动起来了,他是唯一置身在局外的人,没有争吵,甚至都没有表实质性的建议。奇怪的是,站在路西弗前夫人身后的谢云蒙警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路西弗前夫人和女仆陉枚米的前面,他高大的身躯将两个女人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莫海右继续说:“这里根本就没有人说过放安眠药的人就是凶手,可是你为什么直接与凶手联系上了呢?嗯?!”

莫海右甚至省略掉了对netdy女士完全无法忍受,而且,莫海右提出的都是些什么理由?!在netdy眼里简直是无理取闹!自己说了凶手两个字又能怎么样呢?顶着法医和警察的头衔就可以随便冤枉人吗?!

netdy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她对着莫海右说:“抱歉,我不知道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反正一句话,我没有做任何事,清者自清,随便你怎么想!!”

“哼!真的是清者自清吗?”莫海右居然笑了,但那笑容让看到的人仿佛身处冰窖一样,之前确实是为了挑起netdy的怒火说了随意的话,可是现在,莫海右要拿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来让netdy哑口无言。

“我们来到路西弗别墅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可以说已经就位了,大概是昨天就到达这里了吧。我们三个第一次到楼下是因为你们的恶作剧,我就从这里开始说,揭穿你们的把戏之后,我和警官先生分别从两边楼梯进入,当时你的位置是坐在沙上,杯子也端在手上,对不对?”

“是,那又怎么样?”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下去,我先进入这一层大厅,完全没有看到女仆,说明当时陉枚米小姐在楼下储藏室里面,不过是不是已经被打晕了还不得而知。那么我想请问大家,在我进入这间大厅之前,陉枚米小姐上楼来过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但最终他们还是决定要实话实说,宾白开口说:“没有,她一直在地下室里面。”

“好,跟我猜测的一致,假设,陉枚米小姐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那么她是几点到楼下整理仓库的?夫人。”

“一大早来上班以后就直接去了楼下。大概六点钟左右,因为有派对,所以小米通常会早两个小时来上班。”路西弗前夫人马上回答。

“我们是早上七点多钟过来的,也就是说,等到生杀人事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当时你们吃过午饭吗?”

“吃过,午饭是面包加浓汤,这个是我做的。”路西弗前夫人说。

“那么第一次喝的不是咖啡是茶,我观察过,你们几乎都没有喝茶吧。”

“呃!”坐在最靠近莫海右位置的jasmyn举手说;“这一回我来回答吧,因为喝茶是夫人的爱好,夫人喜欢在早晨的时候泡上一杯香茗,一个人坐着看大海的风景,而我们都不太喜欢喝茶。”

“这就是说早晨所有吃喝是夫人准备的,而陉枚米一直在楼下忙碌,肯定这一点之后,我们再往下分析,我下楼时,你们的茶水还没有撤下去,午饭已经吃完。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小遥和谢警官就到了楼下,当时还没有现杀人事件。”

“然后谢警官提到楼上还有一个客人,而夫人完全否认认识楼上的新客人,于是大家一起跑上楼去看这位雨金先生,尸体就在这个时候被现,这一段时间大概又用了三到四分钟,所以从我第一次下楼到我们现尸体之间总共用了七八分钟左右。”

“之后夫人就一直和我们三个在一起,而咖啡是在现尸体再次全体回到楼下之后,才端上桌的,这样就可以证明路西弗前夫人没有放安眠药,因为如果是她的话,只有机会在早晨的茶水和午饭中动手,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和机会去泡咖啡。”

“你到底想证明什么?”netdy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她面对着莫海右,双手叉腰,怒目而视。

莫海右依然是那样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netdy的情绪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甚至他还拿起桌上重新倒好的白开水喝了一口之后才继续说:“你先不要着急,等一下就知道我想证明什么了。排除路西弗前夫人的嫌疑之后,能在咖啡中放安眠药的只有你们四个客人和女仆小姐了,当然我指的是两位女仆小姐陉枚米和尤雅。”

“我不知道!我当时真的被绑架了!!”陉枚米赶紧解释。

“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给大家泡的咖啡?”莫海右转向陉枚米问道,不过他只能移动上半身,而下半身的腿因为疼痛完全无法改变位置。

“我,我没有,早晨到现在我都一直在地下室里面,然后就莫名其妙被绑架了。”陉枚米小姐委屈地说。

马上netdy严厉地声音就传了出来:“你说谎,我们回到这间客厅里之后,明明是你来收拾了桌子,然后泡上咖啡的。大家都可以证明。”

“确实是这位女仆给我们泡的咖啡,大姐没说错。”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友蕊说道,她依然靠在jasmyn怀中,脸色已经恢复一点,身体也不再颤抖。

“你们能够确定是同一个人吗?”莫海右问。

“这个……”友蕊犹豫了,她确实没有去注意女仆的长相。所以她看了看左右两个男人,希望他们提出点什么实质性意见来。

可是jasmyn和宾白先生都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也没有注意女仆的长相,宾白接口说:“虽然没有注意长相,但是身材和高矮都和陉枚米一模一样,而且每个人都有特定走路的样子,我可以肯定那个一定是陉枚米。”

收到宾白的话语,莫海右重新看向陉枚米,这让小女仆慌张异常,她没想到莫海右绕来绕去还是绕到自己身上,手足无措地辩解:“我真的没有!我被人绑架了!真的没有说谎!!!”

“你确实没有泡咖啡,因为我认为是另一个人假扮成你的样子做的,那就是你们四个客人中的一个。身材和气质女士之间不是完全不能模仿,而且我相信你们之中有一个人已经改变了她原来的样貌!”莫海右突然语出惊人,他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在四个路西弗别墅的宾客中来回扫视。

这一言论立刻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宾白第一个开口说:“莫**医,请你不要再绕圈子了,到底是谁?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们!”

“就是netdy!”莫海右再一次语出惊人。

“为,为什么是我!!我……”

“你在我离开的时间里有没有去过厨房?!”莫海右不打算再拖延时间,快提问。

“我……”

“你去过,你的裤子和衣袖上都有水渍,而这里只有厨房和卫生间里面有水龙头,卫生间在厨房后面,刚刚我已经让小遥确认过了!你衣裤上的水渍是清水留下的,而且是弄上去没有多久,还很潮湿。”

“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厨房?其他人有看到她去厨房或者卫生间吗?”

“呃…有!”“大姐去过一次卫生间,可是时间并不长!”宾白和jasmyn两个人因为莫海右突然之间严厉非常的态度回答得都有些慌张。路西弗前夫人也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netdy则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非常难堪。

“当时你们在干什么?”

“我呡了一口茶水觉得很苦就站到窗帘边上去了……”这是宾白的回答。

“我们两个因为杀人事件非常烦恼,正凑在一起商量该怎么办。”这是jasmyn的回答。

“可是!可是小艾(友蕊)也去了卫生间啊!”netdy气急败坏地反驳道:“而且她那样的才能模仿陉枚米吧。”为了驳倒莫海右,netdy不惜自揭其短。

“netdy大姐,不要把火烧到我身上来!行吗!!”友蕊尖叫。

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已经控制不住了,尤其是netdy和莫海右两个人之间。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犹犹豫豫地,带着怯懦的男人声音插进来:“大家…请大家不要再争吵了,好不好?”

所有人不约而同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恽夜遥,他正站在厨房的门口,好像刚刚从里面出来一样。

没有任何人现恽夜遥什么时候移动的位置,因此所有人都很惊讶。netdy更是瞠目结舌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才好。

“小遥,你终于回来了。”只有莫海右用一种轻松的口气回应恽夜遥。

然后,莫海右对所有人说:“是我让小遥偷偷跑到厨房和卫生间去查看的,刚才非常抱歉,和你们多了那么多圈子,现在,我想实质性的证据已经来了,说说吧,小遥,你找到了什么?”

“好,好的,不过小左,我不知道行不行……”恽夜遥磨磨蹭蹭向莫海右的方向移动过去,好像有些担心自己找到的东西是不是正确。

“说说吧,没关系。”莫海右像是鼓励一样,对他说。

“因为厨房琉璃台上刚才我和夫人已经全部清理过了,所以我按照小左的建议在水槽附近的缝隙中寻找证据。我找到一些棉花的丝缕,还有布条丝缕。哦对了,还要几根头,很短的头。”恽夜遥一边说,一边把这些湿漉漉的东西交给莫海右。一丝丝一缕缕像是从下水道抠出来的一样。

“然后呢?”莫海右耐心地问。

“这些是我在厨房水槽附近找到的,然后我又去了卫生间,同样在水槽附近寻找,可是什么也没有,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嗯,就像是那种女士香水的味道,还有就是水龙头边上的白色瓷砖上有一小条红红的印记。”

“好了,小遥,这些就足够了。”莫海右说:“我想大家也应该明白了吧,如果两个人都是去的卫生间,厨房水槽缝隙中就不会留下那些证据,这只能说明netdy和友蕊一个去了卫生间,而另一个留在了厨房里,至于留在厨房里干什么?我可以肯定的说,她在改变自己的装束和为大家泡咖啡。”

“一个对家务非常熟练的人做这种事是不需要多少时间的,而且厨房里面有现成的咖啡粉可以用,开水也有烧好的……”

——

眼前质问者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轻微了,肥胖的女人突然之间感觉到一阵眩晕,强烈的呕吐感从她胸口溢出来,仿佛在瞬间双脚突然之间就支撑不住身体了。

整个人向前方倾倒下去,裤子里湿湿地不知道什么在流淌下来,口水和胃液也控制不住从牙齿缝中慢慢流出来。

——

‘嘭’地一声巨响,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所有人刹那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恐怖从巨响来源的地方直接刺入每一个人的内心。

“netdy!!”“大姐!!”

几乎是异口同声,所有的人脱口而出呼唤着半个身体倒在楼梯台阶下面的肥胖女人。谢云蒙用力挡开路西弗前夫人和女仆陉枚米想要扑过去的身体,一个箭步冲到netbsp; 将她的身体翻过来,抱起上半身之后,谢云蒙急喊:“小遥,快扶莫法医过来,她好像中毒了!!”

“什么!!”路西弗前夫人差点瘫软在地上,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这栋屋子里就死了三个人,她吓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陉枚米和其他人也好不到那里去,全都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张张脸惨白得像纸片一样。

顾不得脚上的疼痛,莫海右奋力站起来,在恽夜遥搀扶下一瘸一拐走向谢云蒙和netbsp; 等到好不容易蹲到netdy身边的时候,莫海右已经满头是汗,伸手翻了翻netdy的眼皮,再一探鼻息,莫海右沉痛地宣布:“她死了!”

短短三个字,立刻引来了客厅里一片吸气的声音,友蕊甚至小小的尖叫了一声,女仆陉枚米则‘咕咚’一声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莫海右努力镇定心绪,开始仔细检查netdy衣服前襟上的纽扣。现在也顾不得什么羞耻了,人都死了,大家也可以理解。

当外衣被解开的时候,大家的情绪简直不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而是眼珠子都快要突出眼眶。

这么热的天,netdy衣服里面居然裹着厚厚的棉花和布条,裹得紧紧的,当莫海右和谢云蒙把布条一层又一层解开的时候,真正的netdy才逐渐显现在大家面前,她的身材同友蕊一样苗条,凹凸有致。

布条和棉花从41岁女人身上全部解了下来,netdy里面穿着一身同陉枚米一模一样的衣裤,黑色t恤和深蓝色牛仔裤。

“这,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netdy怎么会?!”路西弗前夫人脱口而出。

莫海右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默默继续检查netdy的死因。很快,原因就被找到了,莫海右抬起netdy的右手仔细观察,又凑到鼻尖闻了一下。

他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对大家说:“是尼古丁中毒,她手指上有伤口。”

在莫海右说话的当口,恽夜遥已经搬过一把椅子凑到他身后,莫海右顺势坐了下去,才感觉稍微舒服一点。

“谢警官,请你去检查一下窗帘底下的拉线头,谢谢。”

“好,我马上去。”

待到谢云蒙行动起来,莫海右继续说:“大家先不要那么惊慌,坐下听我说。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们,netdy之前有过吸烟史吗?”

“没,没有。”路西弗前夫人回答。

“netdy右手食指上有一道很细小的伤口,尼古丁直接通过血液进入netdy忽略了一些中毒产生的前期症状,所以才让她拖延了这么久,刚才是一下子爆出来的。我怀疑有人在窗帘拉绳头上做了手脚。谢警官,有现什么吗?”

“有,”蹲在窗帘边上的谢云蒙立刻回答说:“窗帘拉绳头上的金属装饰被什么人偷偷磨尖了,而且上面有浓浓的烟碱味道。”

“应该是在你们所有人都昏迷之后,有一个人偷偷把窗帘拉绳缠绕在netdy的裤腿上,这个人是谁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netdy一定是他的帮凶,这是杀人灭口。”

“先netdy应该早就改变了他肥胖的外形,却一直隐瞒着没有人大家知道,她因为某些动机和真正的凶手达成共谋,利用自己的秘密假扮陉枚米小姐,还妄图把罪名推卸到一同参加派对的友蕊小姐身上。”

“可是,这样也没有办法成立啊!”路西弗前夫人插嘴说:“netdy已经功成名就,她现在有花不完的钱,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消遣而已,有什么必要做这种事情呢?”

“netdy和你们有没有什么感情上的冲突?”谢云蒙站在阳台上问道。

“没有啊!大姐是独身主义者,对这些事从来都是不屑一顾,而且我也没有听说大姐曾经交往过什么男朋友。”jasmyn回答说。

“动机等到我们一个一个问过大家之后再来讨论。”莫海右说:“小遥从厨房水槽边缘找到的证据,与现在netdy身上取下来的棉花和布条,确实是同样的东西。她在伪装这一点不容置疑,而且netdy里面还穿着同女仆陉枚米一样的衣裤,更加坐实了她就是冲泡咖啡并在里面下迷药的人。”

莫海右的话完全坐实了netdy的犯罪行动,在场的人就算心中有千般疑惑,也没有办法再开口反驳。他们全都沉默了,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莫海右冷静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而卫生间水槽边的香味和红色印记恰恰证明友蕊小姐确实是去了卫生间,你应该是去补妆的吧,当时刚刚吃过午饭,年轻女士补妆非常正常。红色印记应该是你的口红不小心沾染到的,对不对。”

“是,是的。”友蕊承认说:“我习惯吃过饭之后立刻去补妆。”

“好,那么迷药事件已经破解了,我们现在要把精力集中到杀人事件上面,大家一定要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能再出现意外了,这栋屋子里的食物已经不知道被谁藏了起来,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处在粮食短缺的状态下,必须尽快破案才行。”莫海右说完,陷入了沉思,而其他人则像木头人一样看着他。

——

在众人目光的缝隙间,坐在倒地女人边上的男人偷偷朝自己身后某个人微笑了一下,他们的凶手开始着急了,是的,意料之外的事件、意料之外的人、意料之外的突状况都让凶手开始着急了,虽然脸上还是像死灰一样,可是那双眼眸的深处已经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坐着的男人回转视线,而他身后的人则已经开始进入状态,那一肚子‘坏水’即将让我们的凶手应接不暇!

第二十九章崩溃的女仆

努力让僵硬的脸‘戴’上恐惧无助的假面,恶魔陷入了沉思:那个男人前后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听了他的解释,恶魔依然不能完全相信这个人会是如此……嗯!这么说呢?如此‘愚蠢’和软弱的一个人。

对,恶魔心中对愚蠢的判定加上了一个引号,因为他一开始说的话,基本上8o%都让恶魔感受到刹那间的恐惧。真的是冷酷男人教的吗?

这一点太让人怀疑了,冷酷男人的睿智恶魔已经见识过了,一点都不怀疑。可是那个人才是真正不让自己放心的人吧!而刑警先生又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如果说刑警先生在伪装,那么他的演技就可以媲美影帝级别了;如果说刑警先生没有伪装,那么为什么他总是在围着自己转呢?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证据怀疑自己啊!

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恶魔百思不得其解。视线转移到地上已经死去的netdy身上,这又是另外一个这恶魔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netdy想干什么?她到底做了什么?还有刚才的咖啡……难道是……

恶魔心中的仿徨像夜晚的暮色一样无限扩大到每一个角落,仿徨是最容易滋生恐惧的温床,而现在的恶魔也是如此,他现某些事情,甚至是一些关键的事情渐渐开始脱离他的掌控,而他自己完全弄不清楚原因,‘这样不好,很不好!’恶魔在心中叫嚣,却不敢遗漏半分在表面之上。

——

“netdy!”不管刚才吵闹得有多凶,路西弗前夫人对netdy还是抱持着浓厚友情的,她眼中含泪,慢慢蹲下身体将netdy因为痛苦而睁大的双眼合上。

“法医先生、刑警先生,还有恽先生,你们赶快想想办法吧!这栋别墅不能再有人身亡了!!”

莫海右和恽夜遥看着眼前的女人抬起头来哀求,心中都掠过一丝莫名的悲哀,她说的很对,无论作为什么样的角色,他们都应该要全力以赴阻止犯罪分子再次得逞。

“小蒙…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恽夜遥口气中不再有刚才的甜腻,却带上了一股淡淡的悲伤,似乎在为netdy哀痛,又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更加令他痛心的事情。

莫海右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而谢云蒙则缓步走到他们身后,一只手搭上了恽夜遥的肩头。

这两个人都似乎特别在意和保护恽夜遥,路西弗前夫人瞬间有这种强烈的感觉,也许这个人是他们之中最软弱的,才会这样吧!

但是这样的想法在路西弗前夫人脑海中就像电光闪现一样,只有一瞬间便抛诸到了脑后,被失去同伴哀伤淹没了。

女人的眼泪一滴又一滴落在朋友的衣服上,几分钟之后,她似乎缓过神来了,慢慢站起身,退到一边。

破案是法医和刑警的事情,她不能逾越,不过,路西弗前夫人并不能完全相信眼前的这三位能够揪出真凶,他们也许会搞错,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会把嫌疑转移到自己头上,因此路西弗前夫人决定好好保护自己,不再露出任何‘破绽’。

女仆陉枚米现在正处于完全呆滞的状态,她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而且是很不正常的那种,让身边的路西弗前夫人都为之侧目。

“小米?”

路西弗前夫人轻唤一声,语气是很温柔的那种,因为她觉得陉枚米是恐惧过头才会这样。

“夫人…我害怕!我,我不行的……求求你!夫人!”陉枚米从打颤的牙缝中挤出这么几个字,很轻很轻,只有贴近她身边的人才能够听得清楚。

“让小米去休息一会儿吧,她吓坏了!”路西弗前夫人突然这么说。

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大家都知道,在这种血腥恐怖的情况之下,一个人落单就等于丧命,所以不管用什么理由,客厅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离开。

“要不,要不让她就在座钟边上的房间里休息一会儿,行吗?房门可以开着,这样她就不算是落单。”夫人的语气很诚恳,可是依然没有人接茬。

最后,还是谢云蒙开了口:“夫人,在房间里也不妥,你要知道凶手可以避开你这个女主人直接操控房子让我们都封闭起来,那么他或者她完全可能在这栋房子任何一个角落里设置某些小机关。比如说会自己突然关上的房门等等,万一真的生这种事,那陉枚米小姐就危险了。”

“要不这样吧,让她躺在这里的沙上睡一会儿,夫人你看如何?”谢云蒙建议。

“小米可以吗?”路西弗前夫人问陉枚米。

“我,我不要,万一我睡着了。你你,你们这些人把我杀了怎么办?我怎么能知道你们是不是全都是同谋呢!!”

“小米,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难道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也是杀人同谋吗?”

“反正我不管,夫人你也不能够相信!这,这里的人都是疯子!我要一个人单独呆着!!”

陉枚米突然之间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对着路西弗前夫人大声怒吼,一把拍开她想要安抚自己的手掌,向座钟南侧第一间房间跑过去,“我不会再相信这栋房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就算被关在房间里,我也不要和你们在一起!!”

怒吼和房门关闭的巨响震得客厅每一个人的耳朵嗡嗡作响,陉枚米小姐就这样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她还能活着再出现吗?不仅是莫海右,就连呆在一边的恽夜遥和其他客人,眼神中都充满了担忧。

——

恶魔再次被吓了一跳,这个小妮子好像崩溃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她的作用还没完结呢!

‘唉!要怎么办才好呢?’恶魔在心里叹息着,‘在这里是不可能杀掉她的,算了,等夜深之后再行动吧!看来刑警先生的智商也不低,自己要加倍小心了。’

幸好第五扇门的诡计他们完全没有看出来,现在除了陉枚米,所有的人都在客厅里,自己必须要找点理由把他们分散开来,但是什么样的理由可行呢?思考着,恶魔的眼神在所有人身上打转,她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女人,突然之间瞳孔就定格了!

‘对了,就是她!下一次就选她吧!’恶魔在心中想象着女人美丽脸庞下的纤细脖颈被绳索慢慢扼住的景象,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第三十章演员、刑警和法医的戏剧(行动篇)一

客厅里的气氛由于netdy的死亡一下子变得肃静起来,每个恐怖小说爱好者心中自己都已经不再是那个所谓天不怕地不怕的派对参与者,现实中真正的恐惧已经刺激到他们的神经,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样,一下子以前所有没有感受过恐惧和惊慌像潮水一样涌进大脑之中,根本避之不及。

友蕊(小艾)一个劲地抱着jasmyn不放手,也许她认为jasmyn才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吧!那双美丽的眼睛充满了戒备之色,刚才因为被莫海右一拳打下楼梯而有一点点轻微扭伤的脚裸现在好像也不疼,紧紧与身边男人的双脚缩在一起。

一开始就气势十足宾白先生现在就像一只蔫了的黄鼠狼一样,也许这样形容对一个体面男人来说确实不怎么地道,但是宾白先生的小眼睛加上尖嘴尖下巴的瘦削模样确实能让人联想起黄鼠狼。他此刻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一言不。隐约可以看到他的脸色非常严肃。

由于女仆突然之间失控,路西弗前夫人也感到自己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不过,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她还是要表现得比其他人镇定一些。

抬起已经站得酸软的双脚,路西弗前夫人走到饭桌前坐下,然后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各位,现在这种情况我们的派对也无法再继续下去了,请大家赶紧吃点东西吧,除了桌上的这些,厨房里还剩下一点点蘑菇和两碟饺子,那可以作为我们明天早上的早餐,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除非我们能够找到被凶手藏起来的食物!”

“所以我们必须在明天早上之前调查出真凶,或者找到粮食,否则大家只有等死。我请求大家冷静下来,全力配合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的调查工作,这是唯一的出路,现在,我把这栋别墅的所有权利全权交给法医先生和刑警先生,他们可以代替我这个主人指派这里的一切,使用任何东西。莫法医,你觉得可以吗?”

没有人提出异议,也许刑警和法医这两个称呼一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些微的安慰,所以大家都不说话,算是默认了。除了宾白先生以外,其他几双眼睛纷纷看向三个男人的方向,等待他们作出回复!

莫海右开口说:“谢谢夫人的信任,不过这起案件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只能保证尽全力破案,至于结果会如何,现在还无法说得清楚。等一下吃完饭,我和谢警官会在房间里对大家进行逐一询问,小遥你就留在客厅里和夫人在一起。”

“好,小左小蒙,我也会努力的。”恽夜遥的手移到莫海右背后,隐藏到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在他背上移动了几下,像是在写字,又像是在画图一样。

谢云蒙看到之后,默默用眼神瞥了一下恽夜遥,立刻收到了身边人的回应,那是只有他们三人之间才能懂得的暗号。

事实上,恽夜遥的心中已经对凶手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虽然有很多事还不清晰,不过,莫海右和谢云蒙努力给他创造的机会他是绝不会错过的。一双眼眸依然维持着想要依赖,甚至有些胆怯的目光,恽夜遥的演技,可不是那些恐怖小说爱好者们能够看得穿的。

小左会持续对事件进行个人推理,而这些推理都是恽夜遥最终走向事实真相的桥梁。小左和他的思维可以达到8o%以上共享,这一点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极大的便利,根本不用多说,自然而然情报就得到了交换。

至于小蒙,恽夜遥心里想,有小蒙在,凶手就休想逃跑,小蒙的厉害这里的人可是还没有体验到过,当年罗雀屋事件山脚下的那些贩毒分子可比这些人穷凶极恶多了,小蒙在中了一枪的情况之下还配合同事策反他们并救出濒临死亡的幸存者,他就是恽夜遥心中的英雄。

所以有这两个人在,这里的凶杀案就绝对不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一定会有办法揪出真凶,恽夜遥一边演戏,一边思考着,他们绝不会让任何一桩罪恶逍遥法外。

第三十一章演员、刑警和法医的戏剧(行动篇)二:询问上

“请男士们帮一下忙,和我先把netdy女士的尸体搬到其中一间房间里去吧,这样放在这里太可怜了。”谢云蒙开口说道,脸色非常严肃。

jasmyn和宾白互相看了一眼,再看看自己怀里的友蕊小姐,有些犹豫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们明显都不想接近尸体。

可以看得出来三个人平时对netdy女士的印象都不怎么好,所以现在也看上去并不伤心。

谢云蒙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友蕊突然之间有些气恼地说:“警官先生和演员先生搬不就行了!我们可没那么大的力气!”后面半句话友蕊几乎是压在喉咙口说的,可还是被谢云蒙听到了。

友蕊虽然嘴巴上不能说,但是心里肯定还是计较刚才被推下楼的事情,所以口气也并不怎么和善。

谢云蒙才不吃她这一套,立刻反驳说:“我想有件事小姐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在没有抓住真凶之前,你们全都是犯罪嫌疑人,行动上面必须全听我们的指挥,我和法医先生需要对你们进行逐个讯问,小遥自然也有他该做的事情。”

“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那我就点名了,jasmyn先生,请你过来帮我一把,就搬到陉枚米小姐进入的那间屋子边上一间,然后你就第一个开始接受讯问吧!”

谢云蒙的口气中没有询问或者请求,甚至没有一丝犹豫,他是在下达命令,就像长官对士兵那样,浑身散出的压迫感让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敢马上开口。

jasmyn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想要走过去,刚站到一半衣服下摆就传来一股拉力,是友蕊,她扬起脸朝jasmyn微微摇着头,脸上满是不情愿的神情。

“好了!小艾,谢警官说的对,已经死了三个人,我们不能再任性!”

轻轻推开友蕊的手,jasmyn快步走向谢云蒙的方向。其他人默默看着他们两个抬起地上netdy的尸体,然后搬到布谷鸟座钟最南端的那一间房间里。等到谢云蒙再次出来将莫海右法医扶进房间,房门被小声关上,他们才回过神来。

友蕊因为失去了依靠的人,一下子觉得空虚了许多,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露出手腕上摔伤留下的小片血迹,映衬得粉红色上衣看上去灰蒙蒙的,同她丝袜的颜色一样沉闷。

不自觉将眼神瞟向不远处的宾白先生,友蕊稍稍挪了挪自己的位置,似乎想要离宾白远一点。

这些当然都没有逃过恽夜遥的眼睛,他们时时刻刻在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行动和表情变化。

“夫人,请你和大家一起落座吃饭吧。”恽夜遥和气地说。

“唉!杀人事件就生在眼前,现在哪里还有人吃的下去?!”路西弗前夫人摇摇头说,“要不你先垫垫肚子吧,我估计他们两个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劲来。”

路西弗前夫人指的是宾白和友蕊,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两个人能乖乖配合就已经不错了,至于吃饭,也就只能等他们自己想吃的时候再说了。

“那么夫人你呢?”莫海右又问。

“我吗?不瞒法医先生说,事实上我的心情同他们一样,还是算了吧!希望明天天亮之前可以找到凶手让大家离开这里。那个…我可以去厨房那边看一下吗?”路西弗前夫人说道。

厨房的门刚才就敞开着,从恽夜遥的位置看过去,里面大部分的场景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恽夜遥插进来说:“夫人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谢谢,你照顾着莫法医就行。”路西弗前夫人勉强回应了一句,站起身来朝厨房走去,大家的目光又再次跟随着她一起进入厨房。

事实上,所有人都不愿意吃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害怕饭菜中有毒,经历了netdy的中毒死亡事件,大家都变得小心翼翼。

谁知道凶手是不是身边的某一个人呢?万一他下好了毒正在心里偷笑,等待下一个愚蠢的受害者中招呢!与立刻死亡比起来,饿几顿肚子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他们谁也不愿意先把这种心思讲出来,现在提出异议指责别人简直就是一种引火烧身的行为,因为谁都有嫌疑,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

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收拾锅台杯盘的声音,夫人的离开让恽夜遥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不想坐下,只能缓慢地在客厅里移动,东张西望以期待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

客厅楼梯台阶上从南侧数起第一间房间内

“好了,jasmyn先生,我们开始吧。”莫海右清冷的声音在被问者面前响起,身后的谢云蒙斜靠在房间角落里,两个人严厉的目光迫使被询问者乖乖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间到达路西弗别墅的?”

“嗯…是昨天下午大概两三点钟的时候。”jasmyn有些不太能确定。

“有人在你之前到达吗?”

“有,是netdy和友蕊,她们自己说上午1o点多钟的时候就到了。我记得我们之前约定好的是昨天上午十一点钟集合,netdy一向非常守时,友蕊好像是坐她的车一起来的。至于我们两个男人么!迟到个几个小时夫人也不会在意,因为早已经习惯了。”

“那么宾白先生是什么时候到达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因为一到这里就急着去看夫人准备的东西和今天晚上派对的节目单,所以并没有太在意时间,等到我从地下室里出来的时候,宾白已经在这间客厅里喝咖啡了。”

“当时是几点钟?”

“嗯,我想想,应该是下午四五点钟左右,具体时间我真的没有注意看。反正天色还非常亮堂就是了。”

“你们给派对准备了些什么?还有,今天晚上所谓的节目单有哪些内容?”

“准备的东西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和以往一样,除了刚才你们看到的那些伪装还有一些人偶,恶魔套装,化妆道具和假的内脏和尸块等等。至于节目单,第一项是恐吓今天到达的客人,这个我们刚才已经做过了。”说道这里,jasmyn先生挠了挠头,脸上表示出一点歉意。

他继续说:“第二项是叫寻找离奇死亡的同伴,据说是要我们其中一人配合夫人以及女仆们演出,扮演受害者,具体内容不知道。哦,对了,地下室里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洒满了贝壳,今天又都被收拾走了,夫人说那些东西是用来充当碎骨的。”

“那么说你今天也去过地下室喽?”

“嗯嗯,是的,是因为友蕊太粘人了,所以才想下去躲避一下。”

“好了,下一个问题,你今天进入地下室是几点钟?”

“是早晨八点半左右,当时友蕊去房间里换骷髅服了,她很生气夫人让她扮演的角色,不过没有拒绝。”

“你们当时喝过茶了吗?”

“算是喝过了吧,不过都只是装装样子,我估计一个人也没有真的喝茶,倒是netdy喝了一大杯热水壶里的白开水。”

“进入地下室之后看见陉枚米小姐了吗?”

“没有,但是我听到翻动东西的声音了,仓库里有很多大件的道具,比如说像魔术师使用的瞬间移动小屋、巨大的箱子柜子、大件的仿古家具等等。我想小米应该是蹲在那些东西背后工作吧。”

“那么你在地下室里大概呆了多长时间,嗯,大概一根烟的功夫,我虽然不抽烟,但是经常看到宾白和夫人抽,小米偶尔也会抽,反正就是差不多那么点时间吧。”

“一根烟的功夫陉枚米都没有站起来,或者到处走动吗?”

“没有,她好像一直在一个地方整理什么东西,声音听上去非常杂乱,乒乒乓乓的。我听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自己离开了。我们一向不和女仆多说话。”

“你到达路西弗别墅之后,见到过女仆尤雅吗?”

“哎,这件事说来我也觉得非常奇怪,我们在昨天晚饭时间见到过小尤雅,昨天快吃晚饭的时候,夫人说头有些痛上楼去了,然后过了没有多久,小尤雅就出现来给我们准备饭菜,这个时间同样没有看见小米。小尤雅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这么热的天穿了一件高领毛衣,说话也闷声闷气,还带着一点嘶哑。”

“当时netdy问小尤雅是不是感冒了?她回答得也很含糊,我们还讨论了很长一段时间,到饭后打牌的时候还在讨论这件事,我感觉大家都很在意小尤雅的事情,虽然平时小尤雅没有小米那样活泼,话也很少,不过小尤雅这个人非常善良,做事也细心。比如netdy唯一赞扬过的女仆。”

“谢谢,你说得非常详细,接下来我要问一些敏感问题,希望你同样如实回答。”

“那是一定的,莫法医请问吧。”

“我们见到雨金先生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一开始坐在这间客厅里没有移动,后来友蕊摔下来之后一直在安慰她,并给她检查伤势。”

“有人证明吗?”

“有啊,宾白、netdy、夫人都在。”

“那好,在现尸体之后没有多久,也就是我第二次被喊上楼之后,这栋房子很快就开始下沉了,当时你们应该不是马上晕倒的吧,你在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要说不是马上晕倒,这一点我认为也不正确。因为我根本没有感受到房子有什么异常,一切都很平静,然后突然之间就头晕目眩不省人事了。我甚至除了现第一具雨金先生的尸体之外,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从你们口中听说的。”

“你的意思是这里的客厅在房子下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生震动吗?”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房子什么时候下沉的,连自己晕倒的时候是在下沉前或者下沉后都无法确定。”jasmyn有些着急,他害怕莫海右会不相信他的话。

确实,莫海右眼中一直是带着怀疑的,不过,在询问嫌疑人的时候,一般警察都会这样的吧。

“你身边的人都是什么时候晕倒的?”

“莫法医我真的不清楚,头脑突然之间就开始意识不清,在倒下之前,我只看到灯光不停闪烁着,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那么,你和友蕊是什么关系?”

“以前是男女朋友,但已经分手很久了,小艾是个很任性,又胆子特别大的女人,简直和野蛮女友有得一拼,呃!这些你们可不要告诉她啊!”

“不会的,不过从现在的样子看来,她好像依然十分在意你。你们和netdy女士之间的友情达到一个什么程度,有没有过纠纷或者导致她仇恨一类的事情?”

“不可能!”jasmyn赶紧澄清,他的身体瞬间前倾,双手都趴到了桌子上:“没有的事,我们和netdy平时几乎没有来往,只有夫人举办派对的时候,我们才会聚在一起。顶多只能算是兴趣相同的普通朋友而已,而且,netdy那个强势的性格,我和小艾打心眼儿里都不怎么喜欢。所以,所以根本不会主动去和她接触。”

“那么你认为,netdy会和谁产生矛盾或者仇恨,以至于达到暗地里报复的程度的呢?”

“嗯…我觉得还是夫人的嫌疑比较大,”jasmyn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人们在说别人隐私的时候,总是会不知不觉压低声音,好像是一种通用的习惯一样。

“我听说,夫人和netdy曾经都追求过路西弗先生,当然是看中他的财产喽,那个时候,netdy女士帽子工坊还不出名,没有多少人光顾,所以netdy很着急想要借着路西弗先生的名声红起来,但最后还是输在了夫人的美貌上面。netdy到现在都很不甘心呢!”

“这应该是友蕊小姐八卦给你听的吧!”莫海右冷冷地说。

“呃,是,是的。”jasmyn有些尴尬地缩回上半身,坐好在椅子里面。

“好了,我的问题到此为止,谢警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莫海右转身问道。

“没有了。”谢云蒙其实根本不打算问问题,在这种时候,他最重要的任务是看住每一个嫌疑人,让他们没有再动手的机会。

很快,捂着心脏松了一口气的jasmyn先生就离开了房间,前去叫第二个嫌疑人宾白先生。

第三十二章演员、刑警和法医的戏剧(行动篇)三:询问中

jasmyn出去之后,谢云蒙问莫海右:“为什么不问他关于路西弗先生的问题,上面那个人头和路西弗先生长得一模一样。”

“我们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路西弗先生可能还没有死!”

“你确定?!”谢云蒙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不过,对于莫海右说出的话,他并不表示惊讶。

“我现在还无法给你肯定的答复,就看小遥那里能得到什么情报了,还有,女仆尤雅也可能没有死,我和小遥正在想办法找到他。”莫海右揉了揉太阳穴说,他的眉头一直深锁着。

谢云蒙抬起头,像吸烟一样往空中吐了一口气,说:“小遥这样不会很危险吗?”

“怎么样多少都要承担一些危险的,我们安排行动的时候不是你坚决不让他当诱饵的吗?其实小遥一开始说得太多了,我感觉不论他演技有多好,某些人还是一直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事情会有所拖延。你必须时时刻刻注意不太重要的、活泼和安静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才把netdy搬到这里。”谢云蒙回答。

“不说了,脚步声朝这里过来了。”

莫海右说完不到一分钟时间,房门就被一双男人的手推开,走进来的当然是我们第二位恐怖小说爱好者宾白先生。

“你好,宾白先生,请坐。”

“你好,莫法医。”宾白比刚才冷静多了,瘦长的脸还是带着一股不屑一顾的神情,像是天生如此。

他坐下之后,斜靠在椅背上,似看非看地盯着莫海右等待他提问。

“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到达路西弗别墅的?”莫海右第一个问题还是老样子。

宾白想了想说:“大概昨天下午三点四十分左右。”

“你来得时候,大家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不过我没看见jasmyn,这家伙去地下室里了。”

“你昨天去过地下室里面吗?”

“当然了,我们头一天都会到地下室去看看夫人新买的好玩意,不过这次有些失望。”

“你昨天什么时候进入地下室的?当时地下室里有别人吗?”

“是下午四点十分过一点点,当时地下室只有一个女仆在场,其他人就没有了。”

“你当时看到jasmyn先生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那么说jasmyn先生已经回到楼上了喽。”

“没有,我还在想jasmyn这家伙到底去哪里了,然后再地下室抽了一根烟之后,才上去的。”

“抽完烟是几点钟?”

“大概四点二十五分左右。”

“回到这里客厅之后,有没有看到jasmyn先生?”

“没有,我回到客厅过了十五分钟之后,jasmyn才慢腾腾从地下室方向走出来,我还以为他当时在厨房后面的卫生间呢。”

“那么后来还有谁去过地下室吗?”

“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留在客厅的时候没有看见。”

“昨天你有看到地下室里都放着些什么东西吗?jasmyn说有一份今天要使用的节目单,你知道上面的内容吗?还有它放在哪里了?”

“不清楚,地下室黑乎乎的,我也没仔细看,反正下去不过是图个好奇而已,其实我对那些道具没有兴趣,就是想要找几本路西弗先生的小说带上来看看。”

“你遇到的是陉枚米还是尤雅,当时她在干什么?”

“我没看清楚,她大概在整理东西吧,我也没有打招呼,我们一般都不去打扰女仆的工作,因为这栋别墅里随时随地都会生吓人的事情,有时候突然之间,女仆就变成‘魔鬼’或者‘尸体’了,因此我们都很小心。”

“你们不是很喜欢吓人这类事情吗?”

“那是喜欢吓唬别人,至于自己么,就免了吧。”

两个人就像是快问快答一样,一口气把关于昨天地下室的情况问答完了,谢云蒙在身后根本没有听进去几句,他觉得很多都是废话,不过莫海右要问,谢云蒙也不会在意的。

问到这里的时候,莫海右的脚刺痛得有些厉害,他只好停下喘一口气,稍稍调整坐姿。房间里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一点。

趁着这个当口,宾白提出了问题。

“莫法医,你为什么不问我们的原名是什么?”

“…没有必要。”

“为什么?”宾白很不理解,他稍稍侧向一边盯着莫海右,这可能是他的习惯。

“没有为什么,这些时候调查很容易,对我们来说,称呼只不过是区分你们的一个代号而已。没有必要急着询问清楚。你们也不一定会直言不讳不是吗?”

“呵呵,确实如此。”宾白挤出的笑容看上去难看极了。

“那么我们继续吧。”莫海右说着,便开始了下一个问题。

“昨天路西弗前夫人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任何细微的事情,只要你能够想到的都可以。”

宾白没有马上回答,他显出一副慵懒的做派说:“能不能让我抽一根烟再回答,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最好还是不要了,你不怕烟草被人动手脚吗?”

“不会的,我自己身上的烟草凶手都能够动手脚的话,他就太牛了。”

“那可不一定,你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难道是抱着香烟或者外套睡的吗?”莫海右不紧不慢地说:“我们怀疑这个凶手昨天就隐藏在你们之中了,所以你最好还是小心点为妙。”

“呼——真麻烦!”宾白抱怨了一句,想要掏香烟的那只手停在半空中,犹豫了很久之后才放下来,看来他的烟瘾真的很大。

“法医先生,你请继续问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莫海右忍住不适,盯着宾白的脸说。

好像是莫海右的问题触及到了什么不可逾越的东西一样,宾白把脸隐没进了台灯的阴影区中,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朦胧起来。

他开口说:“我不清楚,夫人昨天一直很忙碌,因为据说一个女仆生病了,所以很多活都没有做完。难道jasmyn不是这样说的吗?”宾白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反击,什么时候该如实回答。

不过莫海右如果被他这么简单就难倒了,就不是莫海右了,仔细观察眼前人的细微变化,莫海右说:“jasmyn先生说了什么,并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你只要保证自己没有说谎就行了。”

“我当然会保证诚实,这一点不用法医先生提点。”

宾白还是维持着原来的状态,而莫海右身后的谢云蒙有些耐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他回头看向房间另一端,不去看宾白那张欠扁的脸。

现在谢云蒙心中担心的是在外面行动的恽夜遥,他身边没有人保护真的可以吗?毕竟凶手随时有可能动手。

——

恽夜遥踱着小步绕过封闭式阳台,朝客厅东侧那一整片墙壁走去,那里铺着墙纸,颜色很单调,上面印有蒲公英图案。

一朵又一朵小巧的蒲公英跃然纸上,白色背景中透着淡淡的蓝灰色,很美,恽夜遥的右手一路沿着阳台玻璃窗移动到墙壁上,好像非常喜欢玻璃窗和墙纸的触感,思绪也仿佛沉浸其中,让他整个人像深秋的海棠花一样显出一种若隐若现的美感。

在恽夜遥背后,jasmyn先生的目光一直在跟着一起移动,虽然jasmyn先生不够阳刚,也不够英俊,但是有一种普通男人少有的沉静之气,所以也看不出有多么突兀。

jasmyn的胳膊依然被身边女人紧紧抱着,在两个男人都没有注意的角落里,女人的眼眸闪现出仇恨的光芒,一种吞噬的感觉正渐渐在人们感受不到的空间缝隙中弥漫开来,恶魔已经到了饥渴的边缘,他急需鲜血来供养罪恶。

“嗯嗯!恽先生,你现什么了吗?”宾白进入房间一段时间之后,jasmyn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恽夜遥仿佛被打扰了心绪一样,背对着jasmyn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才回过头来,他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害怕神色。

“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今天…呃嗯……本来想要跟着小左和小遥来练练胆的……结果。算了,不说了,这边的墙壁前为什么什么家具都不放呢?”

“是不是看着觉得这间客厅里的家具位置分配不均,好像一侧会倾斜一样?”

“也许吧,只觉得楼梯那边一半太浓烈了,而这边一半又是那样素雅。”恽夜遥点头同意jasmyn的话。

jasmyn一下子来了兴致,从友蕊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走到恽夜遥身边说:“我也一直有这样的感觉,而且我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个故友。”

“是吗?他是什么样的人?”恽夜遥转头问,他比jasmyn高一点,不过样子看上去并没有jasmyn成熟。

“他是……”

男人刚刚想要回答,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jasmyn,大姐都死了你还有心情聊天?!!到底在想什么!!”

“啊!小艾,抱歉!抱歉!我马上回来。”jasmyn立刻回答说,然后他用口型对恽夜遥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们下次有机会聊。”说完就匆匆忙忙回到了友蕊身边。而恽夜遥只是报以一个浅笑。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不知什么时候,恽夜遥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在蒲公英墙纸上扣出了一条小小的细缝,并且还在一点一点往下延伸。

——

到目前为止,莫海右的问题似乎一直围绕着地下室和大家到路西弗别墅的先后时间在打转,他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地下室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有昨天晚上恽夜遥在山坡上看到的布谷鸟座钟是否真的隐藏着一具被分割的尸体呢?如果是真的,尸体又在哪里?莫海右为什么说路西弗先生有可能还活着呢?他说这话的根据是什么?

一切的一切还在迷雾之中,而拨开迷雾的线索和恶魔的真面目就在不远处等待着我们的演员、法医和刑警先生前去探索。

第三十三章演员、刑警和法医的戏剧(行动篇)四:致命的红色罂粟上

指甲尖端在墙壁上一点一点刻出划痕,然后有用手指将划痕撵平,恽夜遥偷偷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然后胸有成竹向厨房走去,还有一个地方需要确认,刚才由于急着给小左送回证据,所以没来得及去看。

但是鼻尖那股淡淡地血腥味一直在刺激这恽夜遥的神经,他很确定和小左当时闻到的不一样,但是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恽夜遥又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必须想办法再过去一次,可是那个人的目光该怎么躲开呢?’一边缓步移动,恽夜遥一边思考着。

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到这里的时候表现得太过于精明了,还是因为缺乏小左那样的经验才会出错,不过要不是小蒙坚持要小左当诱饵,其实小左也可以承担侦探角色的,小蒙就是这样,过度担心自己了。

虽然恽夜遥心里是很受用,但他也同样担心小左和小蒙两个人。现在要尽快解开所有迷惑,所以他必须加紧行动。

一只脚刚刚跨进厨房门槛,迎面就碰上了洗完碗碟的路西弗前夫人走出来。

路西弗前夫人微微吓了一跳,问恽夜遥:“恽先生,你过来干什么?”

她的问题很唐突,让恽夜遥有些脸红:“我想要去卫生间……”

“哦,那我先出了去。”嘴上说着,路西弗前夫人一双大眼睛却跟着恽夜遥的脚步朝卫生间方向看去,片刻之后才回头继续走进客厅。

客厅里隐隐约约传来路西弗前夫人和两位客人对话的声音,不过恽夜遥听不清楚在讲什么。他匆匆用手在某一个地方一掠而过,然后身体就隐没入了厨房背后的阴暗之中。

——

淡淡地,扩散到空气中的味道很难闻,男人注意着脚下的阶梯,一点一点挪动脚步,他的鼻子不停在空气中嗅着,仿佛在确定什么东西的方位一样。

‘接近了,应该就在这个地方,可是……’

空气中夹杂的味道实在是太淡了,男人很难掌握到他的具体方位,所以他持续嗅闻和移动着,直到后背碰触到一个巨大的木头柜子为止。

‘嗯?!这个是什么。’

男人转身掀开灯芯绒的布料,伸着头往里面张望,他心里确实有一些害怕了,不知道会突然掉出什么东西来,男人的呼吸有些沉重,人也感到燥热不已。

在他背后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圆圆的头颅在黑暗的楼道口一闪即逝,看不清是男是女,他到底是在监视男人,还是单纯路过而已,没有人清楚。反正男人是绝对没有觉。他还在兀自探究黑暗深处的秘密。

不知不觉之中,外面的天色也在阴暗下来,已经过了晚上六点钟,恶魔喜欢的夜晚正在降临,而始终隐藏在房子一隅的恶魔也正在逐渐兴奋起来。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叫声,然后细微急促地脚步声响起,伴随着一个女人轻微地喘息。这一切都生在客厅里的人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而我们的刑警和法医先生还不知道某个人已经出事,还在镇定地询问着第三位恐怖小说爱好者友蕊小姐。

宾白先生当天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既没有在关键时间点上过卫生间,也没有任何动机要去加害那些死者。(当然这些都是根据他自己所说来判断的。)

忽略过宾白先生不削的态度,他还是基本配合的,但是眼前的友蕊小姐就不同了,这个女人的声线介于娃娃音和少女音之间,在谢云蒙看来,简直比锯条在门框上划拉的声音还要可怕,一边的莫海右也好不到那里去,只不过比谢云蒙耐力好一点而已。

忍着恶心,莫海右问她:“你今天早上起来都做了些什么可以详细说说吗?”

“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和夫人还有大姐说了几句话而已,其它时间都在看书,我不知道你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友蕊气急败坏地说。

也许是身旁床铺上就躺着一具尸体的缘故,友蕊情绪有些失控,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莫海右,并没有被这个男人英俊的外表吸引,反而透出一股厌烦的神色。

“请你好好回答问题,我们这是在破案,不是在小孩子的游戏。”谢云蒙终于忍不住开口说。

“哼!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姐已经死了,难道凶手会自己承认吗?你们这样问来问去只能是浪费时间!还不如自己想想办法去找真凶得了。”

谢云蒙感觉友蕊简直是不可理喻,这里的女人个个聒噪,不讲理,怎么都觉得和当初的元木槿、罗芸完全不能相比,心里憋着一股火气,谢云蒙大踏步走到友蕊座位边上,一把扯住女人的衣领,就将她拉到门外。

“你!你干什么?!!难道你们就这样对女人动手的吗?!”友蕊不甘心地尖叫,立刻引来了护花使者。

jasmyn赶紧跑上来一把抱住友蕊差点摔倒的身体,对她说:“你怎么了?不是告诉你要配合刑警先生的工作吗?还有,刑警先生,我冒昧地说一句请不要对小艾如此粗鲁,她已经受伤了。”

“我看着大姐的尸体就控制不住自己,也无法在里面多待一分钟。”友蕊替自己辩解,来到诺大的客厅里,她总算冷静了一些,当她还想回头对谢云蒙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现这个大男人的脸色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小遥!小遥!!你……夫人,小遥到哪里去了?!!”谢云蒙一步冲到路西弗前夫人眼前,惊慌地询问,把路西弗前夫人倒是弄得一头雾水。

这个时候,房间里也传出来莫海右的声音:“谢警官,怎么了?!”

“小遥不在客厅里,他不见了!”

谢云蒙的回答让房间里瞬间传出倒抽冷气的声音,要不是腿脚不便,估计莫海右也要当场冲出来了。

路西弗前夫人对他们的反应很奇怪,她瞪大一双漂亮的眼眸说:“恽先生只是去卫生间了,干嘛这么紧张?!”

“他是什么时候去卫生间的?”谢云蒙急吼吼地问道。

“这个……”路西弗前夫人也回答不上来,目光看向一边的jasmyn,jasmyn还没有回应,莫海右就一个箭步朝厨房冲了进去。

等到他再次出来的时候,莫海右已经在其他两个男人的帮助下走出了房间,谢云蒙像瘫软一样靠在厨房门框上,脸上几乎毫无血色。

“没有,小遥不在卫生间里,我到地下室也去找过了,也没有。而且……这个,你自己看吧。”

话音未落,谢云蒙就再也支持不住猛地一下坐在了厨房门边的地毯上,莫海右的手也在颤抖,他一瘸一拐走过去接过谢云蒙手中的已经揉成一团的东西,只看了一眼,那双与恽夜遥一样灼灼其华的眼眸就合上了,而此刻眼眸中的瞳孔不用看也可以感觉出来充满了绝望。

莫海右手中抖开的是一件深灰色西服上衣,除了他自己之外,这里今天穿同样衣服的就只有恽夜遥。西服上衣已经湿透,还在往下滴着浓稠的水滴,那水滴的颜色如同火焰,灼伤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第三十四章演员、刑警和法医的戏剧(行动篇)五:决心

路西弗前夫人这回真的是傻眼了,连刑警和法医先生的同伴都出事了,到底这栋屋子里藏着怎样的一个凶手,她感到所有的内脏似乎都绞在一起了,分不清是恐惧还是疼痛,亦或者恶魔笼罩下的傀儡游戏。

她呆滞地看着眼前高大男人的疯狂举动,想要张嘴,却现自己什么声音也不出来,如同一个布偶娃娃一样。

“小遥!不行,一定要找到小遥!!我现在就再去找!!”谢云蒙不能失去恽夜遥,如同当年蒋兴龙不能失去梁泳心,今时今日,谢云蒙终于感受到蒋兴龙当初疯一般的疼痛了。为此他不惜乞求任何人。

“莫海右!!你想想办法!!我求你想想办法!!小遥不可能死的,他那么聪明,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我们一定要找到他!!”

面对谢云蒙的怒吼,莫海右何尝不想像他一样大声将心里的痛楚吼出来,可是,他不能,他必须保持冷静,因为凶手还没有抓住,很可能还会在某个地方继续嗜血!

“谢警官!”莫海右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可是他的脚裸却已经疼到颤栗不止了。

莫海右继续说:“我们不能离开这里,只有大家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你稍安勿躁,我想小遥一定会靠自己平安……”

莫海右话还未说完,身子就猛地朝大桌一边倾斜下去,是谢云蒙,他的拳头重重落在眼前这张一模一样却冷漠得多的脸庞上,瞬间,莫海右嘴角涌出殷红,手却一把撑住桌脚,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谢云蒙!我知道你着急,我同你一样着急!可是我们必须保证在场的这些人命不再受到凶手威胁!你听懂了吗?”

当拳头挥出的那一刻,谢云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失态,是的,以他作为一个刑警的职责来说,他必须像莫海右一样顾全大局。莫海右是对的,无论他说出如何冷酷的话,谢云蒙突然之间感受到,他们是兄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他的内心如何不比自己疼痛。

收回手,谢云蒙看着自己的拳头,心中那一团烈火在渐渐冷却下来,或许不只是拳头,而是莫海右眼中那一抹一闪即逝的湿润。

如此冷漠和孤独的法医也会哭泣吗?谢云蒙从来不相信,但是现在,那湿润代表什么?代表他心底的感情,是与自己如此接近,如此相似。

谢云蒙懂了,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恽夜遥,所以他必须冷静。必须配合莫海右找出突破口。

强压下焦急和担忧,谢云蒙对莫海右说:“对不起,莫法医,你是对的。”

路西弗前夫人、友蕊、jasmyn和宾白包括死死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陉枚米,此刻都在或多或少地依赖着他们,也许今晚恶魔还会出手,也许下一具尸体就会出现在这群人之中,莫海右接过身旁jasmyn递过来的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看也没看一眼就丢进了烟灰缸中。

他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手上的鲜血,‘那真的是你的鲜血吗?小遥,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立刻拿去检验,来证明你没有那么愚蠢!小遥,一定要活着回来!一定!’

——

在粉红色微弱光晕的照耀下,纤细的女人拖拽着男人的躯体,她显得很吃力,不断停下来喘着粗气。

这个人刚才差一点就……女人不敢再往下想,她回头看着地上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此刻蜷缩成一团。眼眸紧闭成一条细长的黑线,斜飞上扬的眉角再也带动不起往昔那年轻、意气风的容颜。

蹲下身去,轻轻拂去男人有些潮湿的额,女人叹了一口气,放开拖拽着的男人双腿,向房间另一头走去,她要去拿一样东西,一样可以暂时把这个男人隐藏起来的东西。

鲜血淋漓的尸块被扔进了那燃烧着火焰的黑洞之中,焦炭的气味夹杂着难闻的腐臭味儿,在空气中传播着,一点一点飘向户外深沉的夜色之中。

女人真心不想看到男人死亡,可是她不能,她没有办法再做到更多了,过去就如同这燃烧着的黑洞,隐藏的太多的秘密和痛苦。

孤独寂寞在女人心中扩散,她已经不愿意再看到与过去有任何联系的东西,可是偏偏老天爷就是不放过她,这栋房子里有太多的、太多的连女人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碎片,让她无法忽略。

“我要走了,请你……”女人后面的话语隐没在咽喉之间,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说了些什么。或许躺在地上的男人可以听到,又或许这个男人已经永远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第三十五章演员、法医和刑警的戏剧(行动篇)六:帮助者和凶杀者

把手中的灰色西装整整齐齐叠起来放在大桌子一角,莫海右握紧沾染鲜血的右手,转过身大家说:“既然凶手能够在暗处袭击小遥,就证明他不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现在我请大家一定要配合我和谢警官的工作,如果需要离开比如上卫生间或者洗手等等,请两个或三个人一同结伴前去。”

“夫人,”莫海右又面向路西弗前夫人说:“请你辛苦一下,尽量想办法把陉枚米小姐从房间里叫出来,我刚才在询问你们的时候观察过,房间顶部的空气管道非常宽阔,一个不是很胖的人通过完全没有问题,我害怕凶手会从那个里面进入袭击陉枚米小姐。”

“呃好,好的!我马上去!”路西弗前夫人慌慌张张站起来,小腿磕倒了好几次凳子脚才算站稳,可见此刻她心里有多么的害怕。

稍稍稳定住心神,路西弗前夫人忙不迭走到布谷鸟座钟右侧相邻的那间房间开始敲门,‘砰砰砰’的敲门声带动着每个人的心跳鼓动不已。

关照完路西弗前夫人的行动,莫海右对谢云蒙说:“谢警官,现在只有你可以保护大家,我希望不论是谁离开大厅,你都能一起陪同前去。包括在场的女士。”然后他又回过头对友蕊说:“虽然这样安排可能会让你有所芥蒂,但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谢警官和我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粗鲁了,我为此向你道歉,但我们绝对不会乘人之危,你就放心好了。”

“……好吧……我想也只有这样了!”嘴上这么说,友蕊在心里想着:‘你们确实不会乘人之危,我又不是瞎子,看不出你们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次靠近jasmyn的身边,把自己的上半身紧紧贴在jasmyn胳膊上,希望可以得到更多的安全感。

也许对于友蕊来说,曾经交往过的最最熟悉的前男友是唯一可以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保护她的人!不过她却忽略了jasmyn眼中那一抹哀伤,如同失去了刚刚找到的心爱之物一样的哀伤!

莫海右根本不在意友蕊的反应,他再次回过头面对着谢云蒙,虽然只是频繁转动上半身,可是依然牵动着足部的神经,再加上刚刚挨打的时候双脚以不自然的姿势支撑住身体,莫海右脸上的冷汗不断往下滴落下来,嘴唇也白得像纸一样。

谢云蒙注意到这一点,想要伸手替他拂去汗水,可是刚刚伸出的手却被莫海右轻轻阻挡到一边,只能无力垂下。

这时莫海右所站的位置是在大餐桌西北侧的顶角侧面,背对着餐桌上坐着的所有人。谢云蒙则是站在厨房门前面对莫海右和其他人的位置上。也就是说莫海右面对的只有警官先生一个人。

再次开口的时候,莫海右并没有出声音,而是用口型说出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此刻对于谢云蒙来说,无疑是同救命稻草一样!

幸好这一次,谢云蒙并不是太笨,立刻就明白了莫海右的意思,行动的机会在于自己,莫海右已经帮他出好了主意,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不能够表示出任何异常,谢云蒙装作很自然的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明白莫海右的意思了。

接收到对方传递过来的明了信息,莫海右才算松了一口气:刚才有两个点,他都说了谎话。

第一个是咖啡的事情:安眠药不可能是放在咖啡里的,但是当时他必须把罪名推到死去的netdy女士身上,为了蒙蔽真正凶手的思维。至于netdy女士为什么在形象上面欺骗大家,并且穿着和女仆一样的衣服,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莫海右同样不能够解释。

第二个是客厅里所有人之中没有凶手这一说法:莫海右绝对相信客厅里至少有一个或者两个人参与了凶手的计划,也许某些人已经被调包,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是谁而已。

脚裸上的疼痛已经不能影响到莫海右缜密的思维了,为了小遥,他们的行动必须加快度!一点一点移动自己的位置,莫海右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环顾。

好像是窥探猎物行动的猎人一样,莫海右一瘸一拐的脚步从每一个人背后挪过,让他们刹那间泛起一层无法掩饰的颤栗。

当移到jasmyn先生背后的时候,莫海右突然之间身子一歪,直接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jasmyn吓了一大跳,匆匆忙忙转身蹲下去扶法医先生,当看到那双同生死未卜之人一模一样,并且少了三分冷酷多了四分水**色的眼眸时,jasmyn猛地愣了一下,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心脏一样,他瞬间感受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法,法医先生!你不要紧吧!”伸手自然而然扶起莫海右的后背,看着他有些红肿的嘴角,jasmyn眼中居然露出了一丝怜惜!

突然之间,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莫海右趁着扶住他肩膀自然凑近的当口,说了一句很轻很轻的话:“请协助谢警官,小遥没死!”

“……!”

jasmyn不是笨蛋,他很快明白了法医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法医和刑警在对他表示信任,希望他暗中协助做一些工作,但这些工作也许很危险,jasmyn真的要答应吗?

扶起莫海右之后,jasmyn让他坐到沙上面,自己则挪开几步陷入了沉思,就连友蕊再次靠近他的身边都没有在意。

鼻尖闻着前女友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jasmyn的决定一点一点在心中凝聚起来,然后他转向莫海右,手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瞬间看到眼前那双迷人的眼眸透出了微微安心的神态。

这对于莫海右来说已经是一种突破底线的行为了,只是为了获得jasmyn的信任。莫海右和恽夜遥骨子里是可以互换的,恽夜遥有着天生的推理头脑,而莫海右同样也有着演戏天赋,只是他自己隐藏得太好,别人看不出来而已。

但刚才莫海右用口型对谢云蒙说的人名可不是jasmyn,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现在也在这间客厅的范围之内,莫海右和谢云蒙要绝对保证破案之前不能透露出来,要不然就会危及帮助者的性命。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等着凶手或者帮凶自己露出马脚了!莫海右和谢云蒙都必须时刻警惕,小心谨慎才行!

等莫海右坐到沙上之后,路西弗前夫人的敲门和呼喊声也停止了,她无奈地回转身体说:“小米完全不理我,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下可怎么办?”

“夫人,你有房门的备用钥匙吗?”谢云蒙问。

“没有,这四个房间从外侧只能依靠布谷鸟回到鸟巢之后才能打开,除非房间里面的人自愿打开,要不然我们毫无办法。”

“那你就再启动一次布谷鸟,让它把四个房间一起打开。”

“不行的,强行启动布谷鸟里面的轴承会断掉。必须是四个房间同时关闭的时候才能同时打开。现在左边两个房间和右边第一个房间敞开着,只有右边第二个房间被小米从内部锁死了,轴承就无法同时行动,所以我们只能等小米自己开门。”

“那么撞门呢!”谢云蒙继续问,他实在是非常担心女仆陉枚米的状况,“索性撞门毁掉开关系统,顶多四扇房门都关不上,反正房间敞开着对我们来说比关闭要安全得多。”

“绝对!绝对不能够这样!!”路西弗前夫人一下子被谢云蒙的话吓到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这样子的话布谷鸟座钟也会彻底坏掉,我们怎么可能知道这栋房子里的轴承和机关不是互相连接的?要是破坏了墙壁里的精细结构,万一房子永远也回不到地面上那该怎么办?”

路西弗前夫人的慌张不是没有道理,他们都不是机械师,万一生夫人所说的那种事,那么揪出了凶手,所有的人也都要完蛋。

谢云蒙沉默了,不过他并没有气馁,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汗水,谢云蒙大踏步走到楼梯平台上面,先把左右尽头两扇从上往下的门给关闭了,然后紧紧锁住并拔下钥匙交给了房主人路西弗前夫人。

然后他把除了陉枚米所在的那间房间之外,其他三间房间的房门开到最大限度,并搬过阳台上的地沙将它们一一顶住,正好三个地沙顶住三扇房门。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走下平台问莫海右:“莫法医,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你有计划了吗?”

“……让我好好想想……”莫海右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行动计划,双眉紧锁,微微摇着头说道;“谢警官,麻烦你把我扶到放着netdy尸体的那间房间里面去,我想再仔细检验一下尸体,说不定能够从中看出什么破绽来,你就在这里保护大家。”

“好,你忍一下。”谢云蒙说完,立刻就绕到了莫海右身边,将他慢慢扶起来。

莫海右的脚裸现在看上去更加可怜了,以一个非常难受的姿势歪斜着,走路几乎无法着地,也许是刚才那一跤摔得太突然,再次扭到的缘故。

好不容易两个人进入房间,莫海右居然要求谢云蒙把房门虚掩上。

谢云蒙当然是反对的,两个人辩论了几句之后,还是莫海右占了上风,谢云蒙也只好让他自己小心,轻轻将房门虚掩的起来,只留下一条小缝。

不过,谢云蒙没有掉以轻心,他重新搬过一把饭桌前的靠背椅,把椅子横过来,把靠背阻隔在房门缝隙之中,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房门会突然关上了。而原来的地沙,被谢云蒙随意丢到了客厅中间的地毯上。

可以看出来,谢云蒙的力气确实很大。地沙分量并不算轻,他只是单手就甩了出去。

地沙在地毯上打了好几个转才停下来。外层布料的边缘裂开了一点点,里面黑乎乎地好像突出了一小段钢架子,不过没有人注意到。然后谢云蒙回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等待莫海右从房间里出来。

这个时候,有一个男人开口了:“谢警官,抱歉,我突然肚子有点不舒服,你能陪我一下吗?”

这个男人是jasmyn,他这样一说,立刻引来了身边友蕊的不满:“你说什么胡话呢!!现在你怎么可以离开我的身边?!!”

“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就五分钟,我马上就回来,你等一下啊!”

jasmyn似乎真的是肚子疼得不行,他一下挣脱友蕊的钳制,捂着小腹朝厨房方向跑去,身后传来友蕊气急败坏地喊声:“喂!!你回来!!”

可是jasmyn并没有停下脚步,他跑到谢云蒙身边,朝谢云蒙看了一眼,人就匆匆进入了厨房。

谢云蒙对大家说了一声“安心,我们马上回来。”就随着jasmyn一起进入了厨房。三个已经害怕到极点的人就这样被暂时留在了客厅里面,头顶上是尸体,身边也有尸体,此刻唯一可以给他们安慰的可能就是莫海右在房间里出的检验尸体的声音了。

第三十六章演员、刑警和法医的戏剧(行动篇)七:诡异

宁静的虚空中,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布料摩擦钢铁的声音,又好像是某些人在窃窃私语。

什么地方?有什么地方的灯光突然忽的闪烁了一下,在灯光照耀到的地方,一个影子迅窜进了黑暗深处。不到一秒,影子和灯光就全部都消失了……

一切又都归于平静,潮汐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传来?听上去很远很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再次传来响动。某个地方的金属板被挪了开来,出刺耳的摩擦声。然后,吧嗒、吧嗒,两双脚落到了地上,脚步声听上去很轻,很沉闷。并不是皮鞋的声音,应该是袜子在摩擦地板。

在一大堆横七竖八的金属物之间,有什么人在穿梭移动,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小部分身影,辨认不出到底有几个人,也辨认不出是男还是女。

他们的行动度非常快,仿佛周围的金属完全没有办法给他们造成阻碍一样。亦或者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所以才会如此行动灵活。

金属冰冷的反射光刺激着偷窥者的瞳孔,距离也让偷窥者感到力不从心。疑惑像浓雾一样弥漫开来。某些东西变得越来越模糊和看不清楚。

是金属与墙壁的摩擦声吸引来了偷窥者,可是现在的状况却让偷窥者无比恐慌,那不可触及的秘密在心底深处像浪潮一样翻涌上来,撩拨着偷窥者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颤抖僵硬的指关节慢慢伸向不平整的脸颊,指甲开始在皮肤纹理之间反复刮擦,留下白色的细纹和大片的红晕,皮肤麻痒的现象最近越来越严重了,偷窥者甚至掩饰不住日渐崩溃的容颜。这可真的是一件无比烦恼的事情!

把身体隐没入那肮脏狭窄的地方,偷窥者一双小眼睛还在死死盯着远处看不清模样的行动者,红肿眼角在昏暗中似乎黏连到了一起。可以看到眼角周围的肌肉在微微颤抖。

——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客厅里的人好像木偶一样盯着布谷鸟头顶上的圆盘,瞳孔机械般的随着指针转动。

没有人移动,浓墨一般的夜晚从他们的心灵深处向外扩展。是的,确实是从内向外,因为外面的天色他们根本看不到,厚重的岩石此刻正像牢笼一样包裹着他们所有的感官,以及这栋还未蜕变的恶魔别墅——路西弗。

头顶上的灯光又开始变得忽明忽暗,厨房和卫生间里面已经一片漆黑了,完全看不到刑警先生高大的背影。

“刑,刑警先生?!你还在那里吗?!”路西弗前夫人战战兢兢朝着厨房询问,可是黑暗中除了唏唏嗦嗦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没有。

法医所在的那间房间倒是正在持续不断的出声音,不过这更加让客厅里的三个人毛骨悚然,因为那声音就像是在切割午餐肉一样,一片一片地切割过他们的心脏。

友蕊小姐已经吓得缩到了沙角落里,她过去半辈子积累下来的所有勇敢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她甚至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勇敢过。

宾白先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牙齿出吱咯吱咯的声音,眼神呆滞,瘦骨嶙峋的身体左右微微晃动,就跟一个无力摇晃的木偶一模一样。

唯一还能够开口说话的路西弗前夫人正在拼命咬着自己的指甲尖,因为如果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立刻就会崩溃。

“我们…我们一起去看看法医先生的状况吧……”路西弗前夫人提议说。

可周围还是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他,路西弗前夫人感到自己的喉咙正在和某些火热的东西搏斗着,不让它们脱口而出。

将所有的勇气集中到双脚上,路西弗前夫人总算是站起来了,她的脚步比刚才更加不稳,甚至一站起来就撞翻了自己坐的椅子。

‘嘭!!’地一声巨响,椅子砸在边上被谢云蒙扔过来的地沙表面,出布料撕裂的声音,椅子的靠背居然一小半陷入了地沙内部。

立刻,地沙里有什么微小的,黑乎乎的东西在往外涌出来,不多,但确实可以看见一些小黑点在移动。还有渐渐散入空气中的腐臭味。

三个人,三双眼睛,向地沙房方向靠过来,他们也不知道即将看见什么!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诺大的空间中剧烈回响,神经已经绷到极限,仿佛下一秒就会出噼啪的碎裂声。

近了,越来越靠近,逐渐那东西开始清晰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路西弗前夫人和友蕊同时出尖锐的惨叫声,那已经不像是她们自己的声音了。

那是恶鬼在嘲笑人类的声音,是地狱缝隙中的恐怖之音。

三个人同时瘫软在地上,不顾一切互相拉扯拥抱着,向后挪动。

地沙的布料里面塞满了已经腐烂的肉块,那些肉块上面都是黑色小虫在爬动,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形状。气饱、大片的黄绿色脓液依附在肉块表面,恶臭几乎要刺穿他们的鼻腔,里面还隐隐夹杂着什么东西的香味。

连接在一起的钢架上面还在往下滴着浓稠的红**体,在这些糜烂不堪的腐尸块中间,赫然是一颗面部朝上的头颅。

头颅脖子一下部分已经消失,脖颈切割处呈锯齿状,像恶魔的牙齿一样对看见它的人耀武扬威。空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几丝神经和血管拖拉在眼眶外面,眼珠就掉落在血管末端的下面,早已经变成了一滩脓水。

在头颅一侧稍微干净一点的小块空隙里,卡着一个黑色皮圈,那是胡子贾先生拐杖头上用来增强摩擦力的小小工具……

——

“你们怎么了?这里面是什么?!”一个令人安心却又很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宾白总算是个男人,他第一个反应过来,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就朝声音来源飞奔过去。

“法医先生!!莫法医先生!!这里!这个沙里有尸体!!!”

“什么?!!别慌!我看看!!”

莫海右刚刚检验完netdy尸体上的所有细节,扶着墙壁从房间里挪出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半躺在地上几乎吓得屁滚尿流,而他们面前仅仅是一个被撕裂的地沙而已。

非常巧合的是,此时厨房里的吊灯亮了起来,谢云蒙也领着jasmyn先生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他们经过厨房的时候也看见了外面的状况,所以匆匆忙忙跑出来。

谢云蒙喊着:“莫法医,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是这几个家伙自己吓自己!!”说完,脚很痛的法医先生就一下子坐到了边上最近的一把椅子里面,并用餐巾纸擦着手上的脏污。

依然坐在地上的友蕊一看见jasmyn就飙了,她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冲到jasmyn面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让谢云蒙以为她马上会给这位前男友先生两个大嘴巴子。

“你到底去哪里了?!!上个厕所要这么久吗?!!!四十分钟都过了,你掉厕所里啦!!!”

“不,不是,小艾,我真的是肚子不舒服,真的,再加上刚才厨房里的灯突然出状况了,谢警官修了很久才修好,所以才会拖延了这么久。对不起。”

这个男人以后绝对是个怕老婆的主,居然对前女友都如此低声下气,谢云蒙也是听不下去了。

他走到莫海右身边问:“那里面是什么?”手指指着地上破损的地沙。

从谢云蒙的角度看过去,地沙表面翘起的布料正好挡住关键部分。

“你问路西弗前夫人吧,这个是不是你们游戏节目中的一项啊!刚才询问的时候,jasmyn先生告诉我你们今天的节目单中有一项是寻找尸体,大概就是这个吧,画倒是画得很像,不过那血和腐肉的味道是不是香精加得太多了。我一凑近就闻出来了。”

“你难道是说…他们自己的尸块道具吧自己吓成这副鬼样子?!”谢云蒙的眉毛都要因为惊讶而打结了,他指着边上三个人说。

“很可惜,你说对了,就是如此,我也很没面子地被他们吓了一大跳!”莫海右也调侃说,不过他的调侃还不如不调侃,不仅一点表情没有,还比刚刚更加冰块化。

路西弗前夫人总算是安心了,她现在管不着面子不面子,坐在椅子上兀自平复着心情。

友蕊正在气头上,被两个人这么一说,放开了畏畏缩缩的jasmyn先生,冲着法医和刑警就怒吼道:“死了那么多人,刚才你们又一直不回来,那样的气氛谁还会想到沙里的尸块会是假的?!我倒是怀疑你们的身份会不会是假的,就是你们设计想要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哦!我们的动机呢?还有你就算是没看见过我,也看见过这家伙的脸和小遥的脸吧?不会连你们的城市形象代言人都不知道吧!”平静表情中,莫海右的眼神咄咄逼人,让友蕊不自觉往后缩。

她就是这样火急火燎的性格,有时候话说完了才觉得不妥,恽夜遥她当然认识,不知道在电视广告上看见过多少回了,就算整容也不可能整得那么像。

不过友蕊脾气上来了,她依然不甘心,颤抖着手指着谢云蒙说:“他!他我没有看见过!!”

“小艾,不要无理取闹,谢警官我看见过,在报纸上,他破案受伤的照片一年前在报纸上刊登过!”

“可是!可是……”友蕊还想要说什么,不过她突然觉得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气得在原地跺脚,最后这股怒气还是撒在了jasmyn先生身上才算完结。

第三十七章演员一个人的剧场开幕

黑暗中的诡计就要用能够洞察事实的瞳孔去破解,刑警和法医已经把这双瞳孔送进了秘密的深处,他们的戏剧演得非常棒。而演员则即将要开始演出那场只属于自己的大戏。

双手一点一点撕去还黏连在皮肤上的衬衫,漂亮略厚的唇角出吃痛的声音,可以看出嘴角泛着青紫。

‘这家伙下手也太重了,要不是自己躲避及时,估计现在就不是狼狈的事情了,而是小命不保。’演员想着,嘴里出很不文雅地嘶嘶声。

衬衫总算是全部撕下来了,皮肤上还残留着大片深色黏黏的液体,让人非常不舒服。小心避开青紫的地方,演员从大箱子上扯过盖布擦拭着。

可是黏糊糊的怎么也擦不干净,他只好放弃了,毕竟现在时间是最宝贵的。刑警和法医为他承担了大部分的危险,自己也不能太逊了,不是吗?

先要找到生病的女仆,这是一个关键人物,从她嘴里,演员相信,一定有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但是现在,生病的女仆被藏起来了,又或者说是她自己躲起来了。

是的,这个女仆很有可能是自己躲起来的,不过,这不代表她就不会被杀人灭口。女仆想要藏住某些东西,可是凶手却希望她露出破绽,所以女仆才会装病。

‘该从哪里入手呢?’演员想着,他从来是不用多想就能得出答案的,直觉的敏锐给他带来了很多便利。

可是演员看不透小女仆,不是一个,而是三个,还可能伪装了一个,她们到底谁是谁呢?每一张不同却又有些相似的脸庞在演员脑海中一一掠过,也包括她们细微的动作和小习惯。

一边思考着,一边在某个地方乱翻,这里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机械房,好像在某一件家具后面,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刚才某双盯着他的眼睛闹的,为了躲避,他抱着恶心的尸块一路磕磕碰碰,导致身上都是青紫。

伸手摸摸头上被铁片横切面敲到的地方,现在还感觉又痛又麻,那个人居然用铁片当刀朝他的头部攻击,要不是自己斜着顶那么一下,开瓢是必然结果。

拿铁片的人逃走了,现在就和刑警与法医在一起,演员想:‘他们不知道有没有现这个人,希望不要再出事了。’

演员抓紧手里的行动,在机械房向内突出的大门位置摆弄着,受伤黏糊糊的液体让他的手和胳膊上沾了不少灰尘和蜘蛛网,演员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摆弄。

身后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演员浑身一激灵,差点叫出声来。回头一看,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同伴弯着腰站在身后,眼睛里还是湿湿的。

“小蒙,你…哭了?”

“少废话,谁让你不告诉我就私自制定计划的?!”谢云蒙低声咆哮,要不是法医先生利用接西装的当口将小纸条黏在他的手心里,他还真的以为演员同志牺牲了呢!这种惊吓,谢云蒙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希望来上第二次。

看小蒙被气得不轻,恽夜遥露出一脸抱歉的神色,轻声说:“对不起,小蒙,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就怕你演不好被看出破绽来,所以才出此下策,抱歉啊!”

没想到说话的时候牵扯到了头顶上的伤口,恽夜遥一下子疼得呲牙咧嘴。

“小遥?!!你受伤了?!!”谢云蒙高大的身影立刻覆盖上来,手也迅抚上了恽夜遥的头顶。

“没,没事,小蒙,被一块铁片撞了一下。”恽夜遥可不能告诉谢云蒙刚才被袭击的事情,要不然刑警先生一定会用拳头来摆平那个人。

可是他忘了自己刚刚脱掉身上的衬衫,现在浑身血污青紫的样子就暴露在谢云蒙眼前。

谢云蒙凑近才看到恽夜遥居然身上都是青紫痕迹,好像被人群殴了一样,眼珠子都差点烧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袭击你了?!!”

谢云蒙不禁声音提高了八度。立刻从他身体前后同时出两声‘嘘!’。

前面是恽夜遥出来的,后面就是掩护他过来的jasmyn先生出来的。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很危险,不能够太大声。

jasmyn先生小声说:“快点,他们会怀疑的!”

“我们知道了。”恽夜遥也小小声回应,然后他对谢云蒙指了指从外面过道一直延伸到机械室里面的那些凌乱复杂的机械设备,说:“不是被打的,为了不被那个人现,我躲在机器后面行动,撞的!”

“白痴!你就是一软壳蟹,还逞强!!”谢云蒙嘴上在骂,但语气中满满都是心疼。

“好了,小蒙,赶快说正事,小左一定告诉你那个秘密通道了,虽然有些窄,但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我要尽全力找到尤雅,她们三个应该只有两个是真的,要从陉枚米入手,她是最可能说实话的那个,从秘密通道可以进入陉枚米房间,不过要快,下一个目标估计就是小女仆了。”

“嗯,我明白了,这个交给我。”

“还有,小左不能移动,而且恶魔的眼睛现在盯在他身上,你必须保护好小左。我会随时在……”后面半句话是恽夜遥趴在谢云蒙肩头咬着耳朵讲完的,所以连jasmyn都没有听清楚。

jasmyn很着急,看看手表,差不多已经快半个小时了,自己拉肚子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啊!等一下小艾肯定要火。

就在他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了女人们的尖叫声,非常凄厉,谢云蒙匆匆说了一句:“小遥,一切小心!”回头就拉着jasmyn先生的衣领快拖他离开了。

第三十八章演员、刑警和法医的戏剧(行动篇)八:被束缚的犯罪者上

冰冷的机械室里面还残留着谢云蒙温暖的气息,恽夜遥也不感到身上有多么难受了,他振作起精神,开始继续摆弄墙壁上突出的部分。

看外形这一部分和边上任何机械设备都不挂钩,它的大小和形状就像是一扇门板一样,边上也有门框,只不过全都是金属的,一些细细的金属条蜿蜒在‘门板’表面,仿佛将它捆绑起来一样。

或许是很久没有人进来过的缘故,金属缝隙之间积满了灰尘和污垢,小小的长脚蜘蛛在指缝间爬过,带起那些已经破损的丝网。摆弄的越久,恽夜遥越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为什么所有的蜘蛛网都是破损的?但金属缝隙间的污垢却不像是有人破坏过的样子,凑近仔细看只能够看到自己刚刚摸索留下的手指印。纤细的金属条表面泛着银光,上面有几个白的节点。而背后整块金属板却已经黑了,暗沉的颜色如同铁锈色一样。

‘这些是?!’

“哐!”

恽夜遥突然抓住金属条猛地拉扯了一下!

‘不动?再来!’

又是“哐!!”的一声,这一回演员用足了吃奶的劲,终于听到外面传来布谷鸟的‘打嗝声’和某个人充满疑惑的说话声,虽然听不清楚,但是声音和口气确实是那个人的。

‘原来如此!这家伙还真是做足了功夫!’恽夜遥心里想着,放开手中的细金属条,开始从原路退出。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那金属质地的管道已经带给小左和小蒙他现的秘密,现在恽夜遥必须朝楼上前进,重新去在尸骨中找找看。

所有人都在外面,刚才那声音的主人也在,恽夜遥瞥了一眼地上不完整的东西,将身体猫在机械间隔中移动,脑海中飞思考着:

第一个人根本就不存在;第二个人想要维护什么人代替了第一个人,可是没有杀人;

第三个人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下了手,恽夜遥闭上眼眸,甚至可以感受到第三个人的痛苦,可那家伙确实做错了。

第四个人是第三个人的同伙,而第三个人又扮演了第五个人,第二个人却代替了第三个人。第四个人行动受到阻碍,只能窥伺杀死即将现他们秘密的人。

客厅里的声音确实是第二个人出来的,站在面前的时候,恽夜遥体会不出来,因为第二个人声音同第一个人和第三个人太像了。伪装得也很好,但是现在不同,在昏暗的机械室中听到的声音如同摒弃了一切杂质,只有最最纯粹的那一部分留下来,所以第一声,恽夜遥就确定无疑。

但真正接近答案是需要证据的,所以恽夜遥必须再往上走,直到那方块聚集的潮汐之地。

把耳朵贴近金属质地的框架边缘,晚潮的咆哮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正在接近诡异的恶魔别墅,仿佛正义骑士即将到来。

‘尤雅!为什么?!’

昏暗中行动的演员自言自语问了一句,他手中赫然有一个闪着亮光的东西,泛着红晕的小小光束在演员手指动作间一闪一灭。

很快,机械室里就半个人影也没有了,只剩下冰冷的金属兀自泛着白光。

——

谢云蒙从厨房里出来以后,就一直斜靠在布谷鸟座钟镶嵌着小恶魔的门板上,他双手抱着拳放在胸口,用锐利严肃的眼神看着在场每一个的人行动,仿佛在监视犯人一般,让其他人感觉很不舒服。

布谷鸟保持着自己的那一份宁静,等待着,它的小窝此刻被谢云蒙挡住了一半,只能看到布谷鸟一侧的羽翼在轻轻抖动。

突然之间,仿佛触到了什么开关一样,布谷鸟开始报时,那‘布谷、布谷’的声音听着让几个女人露出了厌烦的神情,友蕊甚至把头偏向一边,不想要看到从高大男人脸颊边上冒出来的那一对黑曜石眼珠。

谢云蒙回头看了看座钟钟面,晚上八点整,时间过得可真快,他的耳朵一直支愣着,听身后那些若隐若现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倒是可以听到一些,不过在布谷鸟报时之前就没有了。

无论谢云蒙如何集中精神,都听不到。他只感到背部仿佛震动了一下。明白行动的时间快要到了,谢云蒙站直了身体向前走出一步。

夜晚会成为凶手杀人的温床,而他必须在凶手出手之前先制人。

眼神瞟向法医的方向,谢云蒙有些担心:“莫法医,你要不要去房间里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还是和大家呆在一起吧。”

报时还没有结束,后面几声被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掩盖过去了。路西弗前夫人认真倾听着报时的声音。

这个时候她不自觉前倾身体,有些犹犹豫豫地问道:“布谷鸟是不是最后一声卡住了?”

“没有,很正常!”谢云蒙的回答非常干脆,路西弗前夫人马上就不做声了,不过她眼神中的疑虑依然没有退去。

现在吃饭大家又不愿意,行动也受到限制,路西弗前夫人真的担心他们这些人能不能熬到明天早上。

轻微叹息声从女人口中溢出,莫海右看向夫人的方向问:“夫人,你在担心陉枚米还是尤雅?”

“法医先生,你不用套我的话,我确实不知道小雅生了什么事,她几天前就告诉我生病了,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干活也没有精神……小雅的房间就是现在netdy躺着的那一间。”路西弗前夫人伸手一指房门,说:“刚才你们询问的时候我就想:完了,小雅一定被杀了!”

“白天的时候我们在楼上看到的确实是尤雅本人吗?”莫海右继续问道。

“是的,是小雅!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确认一下,尤雅看上去精神状况很不佳,但我觉得她并不像生病,而像是有什么心事让她变成这样的,夫人你知道尤雅有什么特别烦恼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昨天还请医生来给尤雅看过,她确实得了热伤风,今天一早上的脸色也很差。尤雅从来不在外人面前露出软弱的样子,可能是她逞强的样子让你误会了吧。”路西弗前夫人转过头去,刻意看着阳台的方向,可能是莫海右的话让她觉得有一种针对性,为了掩盖不满才将眼神藏起来吧。

莫海右没有在意这些,继而对莫海右说:“谢警官,你试试看能不能从哪儿进入这里面的机械室,我们得想办法检查里面的设备,总不能坐以待毙,能找到让房子上升的机关最好。”

谢云蒙的回应并不让人乐观,他沉思片刻说:“我担心这里会再出危险!”

“我说过了,这些人之中不可能有凶手,小遥去卫生间的时候,大家都在这里,你管你行动,我们只要聚在一起就不会有事。”

“好吧,你自己要小心。”说完谢云蒙转身走向身后的布谷鸟座钟。

“谢警官!那个座钟打不开的。”宾白突然之间说了一句。

从刚刚受到惊吓一直到现在,宾白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现在他站了起来,神情也显得很紧张,好像知道布谷鸟座钟里有什么一样。

谢云蒙根本没有回头看他,自顾自打开布谷鸟座钟的底座,开始拆卸里面的金属零件。

“你到底想干什么?”宾白再一次开口,他明显开始着急了。

莫海右冷冰冰地声音从一侧传进宾白的耳朵里:“宾白先生,他想干的都是对破案有利的事情,请你稍安勿躁,让谢警官好好行动。”

“我只是问他在布谷鸟座钟底下干什么?这样也不可以?”宾白声音不高,但充满了焦躁。

边上的jasmyn小声安慰说:“宾白,安静点吧,现在我们只能依靠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想办法,要不然大家都得困死在这里!”

“哼!”鼻子中出气的声音一点也不好听,可宾白就是忍不住,身体不情愿地坐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看着布谷鸟座钟一点一点被拆卸,男人有一种心脏也在逐渐分裂的感觉。

谢云蒙小心翼翼从座钟机械室里面拉出零件和齿轮,他这样不是为了保证座钟不被弄坏,而是想要确认另外一件事情,莫海右和恽夜遥都提到过第五扇门,它究竟在哪里?除了这个布谷鸟座钟的底部,谢云蒙想不出其他地方。

故意忽略掉宾白先生可疑的行为,谢云蒙行动着,他正在挥那种属于刑警特有的敏锐,鼻子已经嗅到犯罪者的气味,也许在某个地方,犯罪份子正在一点一点地露出狐狸尾巴。

第三十九章第四个被害者

房间里的女人一直蜷缩在角落里,小小窄窄的空间里好像空气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顶上小巧漂亮的吊灯以前总觉得好美好优雅,现在却感受不到它的温暖,微弱的泛黄光芒让女人更加恐惧。

‘原来富贵人家也不是这么好呆的……我真不该来这里!’女人暗自菲薄着,不自觉把脸埋得更深。

她很后悔,后悔听信那个人的话,后悔贪图那一点点钱财,最后把自己送进如此危险的境地。女人向来不是一个脑筋很灵活的人,就像在地下室里的时候一样,怎么费劲也无法完全理解那个人说出的理由。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她还有自己的困难要去解决不是吗?

女人没有哭,现在哭根本没有用。她唯一的优点就是能够很好控制自己的泪腺,不让它们肆意暴露心事。

但这个优点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是按在一个女强人身上的话,还好说一点。可现在却按在了她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身上,根本就是灯笼的壳子,一点就破么!

‘唉……’

在心里叹一口气,女人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手脚已经麻木不堪,快要失去知觉。

外面一直传来说话的声音,有些很清楚,有些并不是那么清楚,女人很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她到现在还是不能完全相信这栋房子里生了什么恐怖的凶杀案,一定是刑警先生他们配合着女主人在演戏。她从一大早开始就被限制着行动范围,一直在等待某个人的命令。

所以她没有看到任何一具尸体或者闻到什么腐臭味,‘也许女主人只是想要让她成为尸体娱乐众人?那些什么恐怖小说爱好者的脑子都很疯狂,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女人想着。

后悔也不能带来任何帮助,女人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自保,于是她开始挪动身体,忍受着手脚突然爆开来的刺痛,向房门口移过去。

她不是用走的,而是在地毯上爬动,衣服和袜子摩擦地毯的声音很轻微,外面不会听到,不过女人还是害怕得在颤抖。

不时回头看向房间里唯一的两个不可控地方:一个是顶灯旁边明显的空气管道出入口,另一个是黑乎乎的床底下(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敢呆在床上的原因,床底下怎么看都会觉得很恐怖,或许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一具真正的尸体或者一个‘魔鬼’就钻出来了)。

不能控制自己回头的欲望,女人没有注意自己已经爬到门边,头‘嘭’地一下撞在了门板上,声音不是很响亮,可是女人依然吓得魂不附体。

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女人小心翼翼把耳朵贴近门板——

“砰砰砰!砰砰砰!!”

大力敲门的声音在女人耳边突然响起,好像被利剑击中一样,女人的身体猛地向后弹去,摔倒在地毯上,一声全力控制依然溢出的尖叫被压抑在喉咙口,女人忙不迭用手捂住嘴唇。

“小米,你还好吗?出来吧,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们一定要和刑警先生在一起!!你相信我!不要再任性了!!我会安排好你的!”

外面的声音听上去很诚恳,可房间里的女人根本不相信。她就是一个骗子,女人现在坚定不移地这样认为。

瘫倒在地上的身躯重新振作起来,一点一点向后挪回原位。然后缩回原来的样子。

又不受控制地瞥了一眼床底下,女人看见一点小小的影子,很小很小,就像是一只家居小虫的一部分身体一样。

这种虫子她倒是不怕,把上半身凑过去,想要看清楚一点。

这一回并没有任何惊吓,真的是一只小黑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还是原本就在床底下活动。

似乎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同伴一样,女人想:‘至少它是一个没有危险的同伴……’

慢慢地,小巧的头颅越凑越近,想要从小小黑色的硬壳生物中汲取温暖和安全感,这是女人平日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女人似乎喜欢上了钻在床底下的感觉,几分钟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的身体猛地震动了一下!然后便是一片死寂。

铺着高雅床单的单人床保持着它美丽干净的外表,床单边缘稍微掀起了一点点,在床单下面,女人的身体赫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头部全部隐没入床底下,好像要从床底下捡什么东西一样,可是她的双手并没有正常地撑在身体两侧,而是软软垂在地毯上,骨节分明,上面还有做家务留下的冻疮。

虚空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回响:‘我不会一辈子做女仆的,我要实现梦想,有很多很多钱,有家乡人羡慕的目光。1-2-3,你们都在排队,而我找到了捷径……’

声音不停回响着,越来越轻,与床底下渐渐弥漫出的液体完全相反,那液体从寡淡的阴影中一直延伸到明亮的地方,越来越红艳……

——

房间里的罂粟花已经盛开,可是外面的人却一个都没有走开;恽夜遥即将接近晚潮到来的地方,那里正有一个美丽女人在迎风飞舞她的裙摆;黑暗中的窥伺者根本没有能力挖开罂粟花的花心,那么床底下的黑手究竟是谁呢?他又是从何而来!

第四具尸体,第四个受害者,我们优秀的演员和法医还没有现她,此刻,演员正在为挽救第五个受害者的生命努力前行,虽然看到的一切都很模糊,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就在海浪到来的地方。

——

客厅里

谢云蒙已经将座钟机械室里的部件都拆了下来,对于他来说,这是小菜一碟,机械零件和条齿轮堆满了他的身边,布谷鸟座钟也彻底报废了,只剩下上半部分的布谷鸟还保持着原样。

不过,这并不影响布谷鸟打开房门的轴承,因为它们与座钟底下的机械室毫无关系。所以路西弗前夫人也没有阻止谢云蒙的行动。

“谢警官,这个机械室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开过了,你现了什么?”路西弗前夫人问道。

“我认为机械室在不久之前还有人打开过,因为这个。”谢云蒙突然回过头来,手中拿着一小条蕾丝一样的东西。

他继续说:“小遥和莫法医在楼上布谷鸟座钟的机械室里面也现了一条蕾丝,好像是从裙摆或者袖口上撕下来的,而且机械室里面一点蜘蛛网都没有看到,灰尘也很少,一定是有人打开过,并且在机械室中藏了什么东西,导致灰尘和蜘蛛网都被蹭掉。”

听了谢云蒙的说法,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路西弗前夫人对此非常惊讶,她站起身来接过刑警手中的蕾丝看了又看,大概十几秒之后,路西弗前夫人突然一拍大腿说:“是尤雅!小雅有一件带有这种蕾丝花边的衬衫,这几天我也看见她穿了。”

“难道是小雅摆弄了机械室?”路西弗前夫人一脸不可置信。她思考着,并没有因此而说什么小雅一定是凶手之类的话。

莫海右一声不吭,现在是谢云蒙的剧场,他不需要言,清亮的眼眸一直在观察客厅中的两个女人。莫海右想要见一面恽夜遥,告诉他某些自己的推理。可是他没法用谢云蒙一样自由行动,脚上的伤还在刺痛着。

两个人的推理现在是否能合并到一起去呢?莫海右兀自揣度着,他不想用直觉来感受秘密,那种不确定的感受让他慌乱,而法医是最忌讳慌乱的。

路西弗前夫人和谢云蒙的对话还在继续,话题破天荒地第一次紧紧围绕尤雅展开,这也是谢云蒙和恽夜遥的计策,那些蕾丝是莫海右刚刚从尤雅房间里偷偷拿出来的,而谢云蒙只是拆了机械室,然后假装现蕾丝把话题套到尤雅身上。

恽夜遥在追踪尤雅,尤雅到底在哪里呢?黑色的手接近了善良的女仆,而她等待的亲人正在逐渐堕入地狱之中。

第四十章线索整理篇一:十个傀儡娃娃

也许有时候,思维和笔墨并不能够完全达成统一,也许我的思维在写出来之前就已经走了很远了,那就让我们退回来,说一说事件的线索。

请暂且允许我用a、b、c来代替我们的演员、法医和刑警先生。

而另一群人,那些存在和不存在的先生女士们,我们可以把他们称作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还有第四个等等,或者还可以称作甲、乙、丙、丁、戊、己、庚、等等,不过,我想后者更简洁一些。

那么就让我们从小女仆的焦虑开始吧:

住家女仆乙确实非常焦虑,也许是生病了,但是她的焦虑完完全全已经过病情。因为她现甲并不存在,丙把自己的丑陋藏起来,白天和晚上都使用甲的身份。

夜晚沙滩上大堆的东西是丙想要恢复身份而准备的道具,丙必须同时消灭虚幻的甲和真实的丁,还有贪财的戊才能稳住自己不被现。

好吧,我可以说一点:甲、乙、丙、丁、戊代表的是三个人,并不是五个人。他们还牵涉到一个想要反击的己,而己是属于路西弗别墅的。

己想拿回失去的东西,又想掩盖住罪恶给自己留下的后遗症,就必须利用那个缺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的胡子贾(胡子贾不算在代号人之中哦,他来自于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胡子贾不要自己的拐杖了,因为他突然之间不再残缺。这来自于丙的计谋,也来自于某些依赖的牵引。

丙不是自己却要拼命做回自己,胡子贾不是他人却要拼命成为他人,所以丙给胡子贾出了注意,而胡子贾将恶魔之血涂抹在了路西弗先生的头颅之上。

呵呵呵!好可爱的设定,现在我真的很想微笑!这是多么可爱而又危险的设定啊!

一个人想要多出很多掩护者其实并不难,三个人变成了五个人,而a、b、c却还没有从五个人的包围圈中解脱出来,不是他们不够聪明,而是这五个人确确实实都在眼前,有的活着,有的变成了尸体。

a和b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说明隐藏者和伪装者就在附近,可是c却实实在在地捅了伪装者的软肋,他到底是怎么做的呢?当然是无意识之中做的!因为聪明的a和b还在外围呢!c怎么可能明白真正的秘密呢?

现在我们除去前面提到的人,来看看剩下的人:庚、辛、壬、癸,这四个人是最好认的,因为他们可没有互相交换或者隐藏身份哦!我们先从庚开始说,a无意之中现了庚的一个秘密。

大家不要误会,是一个很好的秘密,不是什么坏事。庚在黑暗中帮了a和b一把,然后又在大家面前成功导入了a、b、netbsp; 多么好的庚先生或者庚女士呀!呼呼…可是,那个不过呢!庚突然之间就变成了窥伺者的眼睛,那双眼睛袭击了a,让b和c咬牙切齿!我们想问:庚还是好人吗?

辛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很普通也很听话;壬的性格在代号上加上一个字就出来了,整个事件对壬来说,只能是保命,再加保命,因为壬最最不知所措;癸太过于正义了,因为过去的秘密,癸不得不很胆大不是吗?

今天的线索整理就到这里,接下来我们会回到路西弗的牢笼中去看一看接近晚潮边缘之人的命运,而且我们的法医先生又将展开帮助性推理了哦!那么这一章就权当给大家出一个对号入座的小游戏了。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一共十个傀儡娃娃,请代入我们的配角中吧!可以重复哦!

第四十一章演员、刑警和法医的戏剧(行动篇)九:楼上和楼下一

恽夜遥快前进着,机械室已经离他很远了,因为他现在正在所有人的头顶之上,而眼前正是那堆代表其主人凶多吉少的拐杖零件。

刚才的金属门很怪异,有人故意封死了打开它的关键,谢云蒙从外围拆卸的声音他也听到了,这告诉了他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不是谢云蒙告诉他的,而是刑警的行为告诉他的。

也许谢云蒙只是想要谈到尤雅的话题,可是他却真真正正触及到了恽夜遥找到尤雅的关键,而这个关键莫海右还不能看出来,只有从内部才能知道。

尤雅的关键之处,就是凶手的软肋之处,恽夜遥眼前的迷雾开始散去,一切都如同他们之前所想的那样,只不过人物主体给搞错了。

轻轻绕过**的尸体和恐怖的头颅,恽夜遥再次确认那就是路西弗先生,头颅在柔软的地方,尸块在火焰燃不尽的黑暗之中,那个烧火的人却在痛苦呻吟。

‘救出他!’恽夜遥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救出他!!’

终于北极星之光来临了,恽夜遥听到了大海的咆哮声,他猛地加快脚步,管不了下面是否可以听到,恽夜遥必须试着关闭敞开的潮汐之口,才能真正打开通往海浪边缘的小道。

玻璃和金属合成的入口或者出口被关上了,吊灯因为震动而摇晃,眨着并不明亮的大‘眼睛’。

最后一个出口,眼前的空间并没有紧贴岩石,恽夜遥必须赶在浪花拥入之前攀爬上去,但绝不能毁掉手中唯一的亮光,那是他们三个人留下的希望。

亮光被留在了不起眼的地方,片刻之后,空间里再没有演员的身影,又过了很久,久到浪潮已经灌满了缝隙,没有人回归,华夫饼的上方已经填满,水源在不断深入路西弗别墅中。

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恶魔的影子拿走了净化水源的‘瓶盖’,那些水逐渐满溢出来,灌满隐秘没有人看到的地方,然后,它们会从这些地方涌出来,将所有人吞没……

——

楼上

路西弗别墅的顶楼客厅还维持着所有人现尸体时的样子,雨金腐烂的尸体看上去非常可怜,由于天热再加上四周湿气很重,完全不通风透气,他身体表面的绿斑和血管网很明显的呈现出来了,比大家看到时的样子更加恐怖。

没有人认识的雨金和大家都认识的路西弗先生死在了一处,杀他们的凶手难道就是胡子贾?

这样想真的很不靠谱,胡子贾失去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他怎么杀死这两个人的呢?可是现在,所有人之中,只有胡子贾失踪了,想不怀疑他都不成。

撇开恐怖的尸体,顶楼客厅的样子倒是并没有改变多少,窗户和门都被紧紧关上了,刚刚外面可能经历过涨潮,窗框和门的缝隙中隐隐透出一股咸湿的气味,这令房间里沉闷异常,就连地毯都好像吸足了水分,表面上的绒毛都粘到一起去了。

布谷鸟座钟依然坐落在楼梯台阶中央,和那些恶魔与骑士的油画在一起。圆圆钟表盘下面的底座上,完全看不清楚原先作为门把手的小恶魔,也许是天空阴暗下来影响了顶灯的光源,靠近房屋四周边缘的地方几乎都没入暗色调之中。

看不清小恶魔,底座机械室的门似乎也打开了,布谷鸟完全没有报时,不是因为像楼下一样钟表零件受到破坏,而是因为布谷鸟死死盘踞在它的巢穴之中,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

这里的布谷鸟进入鸟巢,画框后的房门并没有打开,也许没有什么房间,毕竟路西弗前夫人也没有说过顶楼上有房间。

可是我们自然会怀疑这里是否也藏着秘密的隔间,也许里面就是路西弗先生的尸块或者某一个陌生人的尸体。

——

楼下

谢云蒙不再同路西弗前夫人对话,她口中一点都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可以参考,于是,刑警便开始敲打座钟内侧的墙壁。

“莫法医,这里严严实实的,不像有秘密通道,你觉得楼上会有吗?”谢云蒙问道。

莫海右没有回答谢云蒙的问题,而是转过身问路西弗前夫人:“夫人,楼上和这里的座钟背后是什么地方,看布局应该墙壁中间还空着一个房间的位置吧?”

“不是,四个房间和布谷鸟座钟背后是想通的,也就是说,它们背后墙壁多少都留有空间,里面摆放着必须的机械设备,这些设备有的控制电源,有的是净化海水的机器,反正我前夫告诉我,设备都隐藏在墙壁里面。”路西弗前夫人说道。

“不过,净化海水的机器和储水箱在楼上,因为那里不存在房间,所以墙壁里的空间会大一点。然后一些小的机械设备比如自动电器等等在这里房间的后面,上下分开就不会因为海水泄漏而造成电源短路。而且这个屋子里所有的墙壁密封性能都非常好,就算是储水箱漏了,墙壁里面积满水,也不会淹没我们待着的地方。”

“除非像刚才我说的,海水直接从楼上门窗中灌进来。不过现在这一点也不用担心了,因为我们都到了地下,楼上即使开着窗户,潮水上涨也进不来。”

路西弗前夫人说完,兀自叹气消沉,低下头去,她看得出很在意这栋路西弗别墅。

“夫人,你一定费了不少力气才从路西弗先生那里得到别墅的吧?”谢云蒙问。

“是的,我也不想说谎,我是很喜欢这栋别墅,跟我的兴趣爱好有很大关系,其实说白了,喜欢恐怖小说只不过是因为寂寞,我嫁给前夫之前一直是很寂寞的,也许你们不相信,有那么多朋友的人怎么会寂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可能就是因为我这种不稳定的性格,所以我的前夫才和我离婚的吧。”

对于路西弗前夫人的过去,于情于理大家都不好过分深入,再说这些同案件并不挂钩。

可是莫海右却皱起了眉头,路西弗前夫人用‘寂寞’二字就概括了自己的前半生,对于像她这种女人来说,未免太简单了一些。

心中的疑惑转化为语言,莫海右问:“那么夫人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此寂寞呢?”

“……抱歉,莫法医,我不想谈到我的过去……”路西弗前夫人选择了回避,可她眼中确实有着属于回忆的颜色。

有时候虽然会引起不必要的疑惑,但是回避也是一种避免说错话引火烧身的好办法。

莫海右没有再问下去,他只是思考着要不要想办法去楼上看看,这个时候,大家分散绝对是给凶手杀人的机会,可是不去楼上看看他很不安心。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谢云蒙站起身来走到放置着netdy尸体的房间门口说:“我最好去吧netdy女士用床单裹一下然后放到地下室那边去,过不了多久臭味就要出来了,大家会很不舒服。”

“那你自己小心了,注意打开所有的灯,凶手可能会在暗中袭击!”

“ok,没问题,你放心吧!”

说完谢云蒙就进入了房间,还顺手把房门关上了。客厅里的人只听见房间里面摆弄尸体出的声音。

就在谢云蒙刚刚进入房间之后,陉枚米所在的那间屋子也出了声音,是女仆的咳嗽声,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了。

“夫人,小米还活着!”jasmyn立刻说。

路西弗前夫人并没有很震惊,只是倾听着房间里接下来的动静,许久之后她才说了一句:“小米的声音好像变了,莫法医你觉得呢?”

“不清楚,我并不熟悉陉枚米小姐的声音。”事实上莫海右对所有女性的声音都不是很感冒,所以他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可以难为情的。

“我倒是觉得夫人你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再去敲敲门看看,她也许有什么特殊状况。”莫海右婉转地说。

“那好吧,我试试。”

路西弗前夫人走到房门口轻敲了两下门,对里面说:“小米,你能不能开开门,我保证外面真的没有人会伤害你。”

还是那些陈词滥调的保证,路西弗前夫人想不出其它的话可以讲,因为小米不过是她的临时女仆,平时都不会互相去了解或者多说什么。

片刻之后,正当路西弗前夫人准备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房门在毫无预警的状况下打开了,陉枚米出现在门口,还是同她原来的打扮一模一样,路西弗前夫人愣了一下,不过下一秒她就挽着陉枚米让她坐到了客厅中央。

陉枚米没有拒绝,只是顺手带上了自己的房间门,在房门缝隙即将关闭的时候,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大床边缘。

第四十二章接近晚潮的女人和客厅中褐色杀机再现上

悬崖边缘向下的斜坡上,可爱的圆圆脸庞的女人正在一点一点向下移动,她很怕水,甚至怕到远远的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水包围一样。

可是现在,这些海浪对她来说是解脱的好方式。很多年以来,她一直在等待着一个人,用自己所有的才华和生命。

那个人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作家,而女人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她实现梦想,然后,等她离开了黑暗牢笼的时候,把这一切拱手送给她。

真的,女人从来就不需要这一切,就像她从来都不需要金钱和地位一样。而另一个,另一个更加活泼的,想要攀上某个高枝的女人就总是在期待着这些东西。

另一个女人从来不知道!她所期盼的所谓高枝,那满腹的才华和地位都是依靠这个女人得来的。

可是对于另一个女人的疯狂,眼前这个女人从来不妒忌,也不怨恨!她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办法怨恨!因为这些本来就是她要给她的,不是吗?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胡子男人打破了平衡,让她们开始混乱起来。随着秘密的外壳被一层一层剥去,女人越来越恐慌,甚至恐慌到要躺在床上。

这种心病的折磨比身体上出毛病更加让她难受。实在是受不了了,可是还好,另一个女人还是在意着她的。单单凭这一点,这个女人就愿意继续服务下去。

毕竟唯一的亲人这辈子都不希望有失去,虽然那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存在,但也是这个女人心灵深处的寄托。

现在,侦探和法医将要剥开秘密的最后一层,女人越来越恐慌了,恐慌到她活不下去,只能借助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来结束生命。

脚步又朝海浪接近了一点,女人几乎可以想象自己没入那泡沫中的样子!窒息、难受、胸中翻涌而出的呕吐感,还有那像要把自己撕裂一样的疼痛。在急促的喘息声中,女人闭上眼睛,身上每一根神经都绷紧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一样。

‘我一定要下去,我是唯一可以证明事实的人,我不能成为一块阻碍最后亲情的绊脚石!’

女人想着,可是她转念又想:‘为什么心中的人会变成那个样子?在那遥远的17岁的花季里,这个人可是很美很美的,美到自己都相形见绌!可是现在……’

“唉——”

出一口胸中的闷气,海浪咸咸的味道在女人鼻尖萦绕,白色的泡沫已经可以接触到她的手和脸颊,甚至将她胸前的衣服全部都溅湿了。

那件长长的,包裹全身的线编上衣已经抵挡不住寒冷,好是现在不是夏天,而是数九寒天一样。

身体不受控制的因为寒冷而颤抖,女人并不想就此离开,她继续加重颤抖的呼吸,向悬崖下方移动自己的脚步。

幸好这边的悬崖怪石嶙峋,让女人随时有依靠的支点,不至于一下子就滑进海浪中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浪费什么时间?那个人一定会很快找到她的,女人从来不认为演员,或者可以将他称为侦探,是一个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畏畏缩缩的人。

‘至少他本质上不是那样的,我可以看出来。’女人有着同某些人一样敏锐的直觉,就是他们的才华并没有用在同一个点上而已。

就快要接近了,最后一个台阶就在眼前,女人的脚犹犹豫豫的向前跨出,可是快到一半,却又停留在虚空之中。

晚潮的浪头已经将周围的岩石全部打湿,也不停的扑打在她的脸上和头上。他知道再过一会儿,晚潮就会主动将他卷走。

那样也好,总比自己投身其中要来的方便的多。女人紧紧依偎在岩石一侧,等待着……

——

黑暗阴沉的路西弗别墅几乎全部淹没在岩石之下,它的华夫饼一样的屋顶从远处看,根本就看不到。

如果傍晚的沙滩上有人的话,就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沉思者’山崖靠近大海边缘露出的悬崖一角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快要坚持不住的身影,身影时不时被扑打岩石的海浪隐没,又时不时显露出那几乎要支持不住的样子。

时间过得很快,就算是夏天太阳落山比较晚,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山崖一角除了海浪阴影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不管是那摇摇欲坠的身影,还是他背后似乎多出来的某些东西。

海浪高涨咆哮着已经涌上了路西弗别墅原本所在的地方,浪头不停舔舐着那山崖间唯一平坦一块空间,似乎要把它舔得更加平坦一样。

女人的命运就像是此刻的地下别墅,隐藏起了黑暗之中,在恶魔掌控下越来越捉摸不透……

——

“海潮来了!”坐在陉枚米边上的路西弗前夫人突然说了一句,众人本来在交谈的话题因为这一句话而戛然停止。

“海潮来了!这只代表我们的水源能够非常充足,其他的还能有什么呢?”宾白很不自然的接了一句话,他本想表现出一些讽刺的态度,可是特殊的情况让他看上去更像是害怕。

作为恐怖者联盟派对的一员,宾白一向对自己的胆量很有信心,就算是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想表现出自己吓破胆的样子。

谢云蒙的位置已经从楼梯台阶上移到了阳台上,布谷鸟座钟就让它空荡荡的敞开在那里,谢云蒙摆弄不出什么名堂来,后面的墙壁是封死的。

由于陉枚米房间的房门再次被关闭了,所以谢云蒙也没有办法进去查看一下。而且当着小姑娘的面,一个大男人要去查看她的房间也找不到合适理由不是吗?

莫海右依旧在担心着楼上的事情,他能大致估算出恽夜遥的行动路线。但恽夜遥思维过程中会不会改变,或者会不会因为得到什么新的证据而做出出乎意料的行动,莫海右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他一直都非常担心。

小遥太喜欢摆弄自己的推理结果了,一开始如果他不是那样显摆,现在可能会顺利得多,得到的信任也会更多。

莫海右不是在抱怨恽夜遥,可他确实不喜欢恽夜遥总是拿直觉出来说事的样子,当然这一点不会影响他对恽夜遥的真实感受。

眼眸移向故意装出一脸无所谓的宾白,这家伙也是显摆得够可以,这种时候还要想着挽回刚才被道具吓坏了的面子。

宾白此刻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没吃饭倒是没什么?但整整一天忙上忙下一根烟都没抽,这让宾白先生心中仿佛一万只蚂蚁在爬动一样。

‘不管了,抽了再说,反正自己身上的烟也不可能有人会动。’宾白暗自想着。

打火机火光亮起来的时候,宾白深深的吐出一口白烟,这是他今天以来呼出的最舒畅的一口气了!

因为抽烟,宾白的情绪也恢复了很多,他开口说:“夫人,帮我们冲点咖啡吧,这样下去熬不过今天晚上的。”

“好吧,其他人也要喝吗?”路西弗前夫人问道。

“我不要!谁知道会不会在咖啡里下毒?我不要冒险!!”桌子对面立刻传来了友蕊尖叫的声音,她的娃娃音还是那样难听,以至于揽着她肩膀的jasmyn也一脸无奈地转过头去。

很难说清楚jasmyn是不是还爱着友蕊,不过从表面上来看,他确实一直在给予友蕊安全的保护,也许一个人的性格真的没有办法影响爱情吧!

“jasmyn和小米呢?”路西弗前夫人又问,友蕊的态度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大多数富家小姐都这样。

“夫人,要不我去冲咖啡吧!实在不放心的话,让警官先生跟着我就行了。”陉枚米开口说,她的回答声很低。

陉枚米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激动了,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她就一直在沉默,而且身体不时突然之间小小抖动一下,大概是因为害怕吧。路西弗前夫人现她的头好像有点潮湿,但并不明显,不过对于害怕着再次生杀人事件的夫人来说,这一点完全可以忽略过去。

路西弗前夫人又看向阳台窗帘一侧站立着的谢云蒙问:“刑警先生你愿意陪小米一起去冲咖啡吗?”

“如果大家能够信任我的话,义不容辞!”谢云蒙看向陉枚米继续说:“那我们走吧。”

陉枚米默默从座位上站起来,她的手揉着裤子口袋边缘,可以看得出内心依然十分不安,而路西弗前夫人看她的眼神也稍微有些担忧。之所以稍微有些担忧,那是因为路西弗前夫人可不会只担心小米一个人。

高大和娇小的背影一起进入厨房里面,客厅里的人可以看到他们在厨房里忙碌的大半个身体,虽然女仆的手部动作和刑警的脸看不太清楚,不过还是可以让人安心的。

一旦注意力集中到某个地方,人们之间的谈话就会大幅减少,尤其是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同一个地方的时候,所以现在客厅里几乎没有人说话,就连莫海右也在看着厨房的方向。

片刻之后,好像是刚刚想到一样,路西弗前夫人轻轻问了一句:“莫法医,你的脚还好吗?”

“比刚才好多了,谢谢夫人关心。”莫海右随意回答道,他的心思完全就不在脚上面。

路西弗前夫人也看出来了,所以不再说话,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沉寂下来,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女仆和刑警先生端咖啡出来。

也许是想要更加靠近女仆看清楚一些他的动作,谢云蒙逐渐移到了厨房琉璃台和垃圾桶的边缘,而那个套着黑色垃圾袋的大垃圾桶就在通往地下室和卫生间的门旁边,那扇门之前就微微打开着,从饭桌西侧的角度看过去,有些轻微的晃动。

谢云蒙移动之后,有大半个身体被琉璃台和烤箱还有厨房的门挡住了,只能看到他一小片背影和一点点后脑勺上的头,还有刑警的身体也一直在随着女仆洗咖啡杯和烧水的动作轻微晃动着,好像在帮女仆干活。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左右,水壶冒起了白烟,陉枚米也已经把所有的咖啡杯和托盘还有小勺、糖罐等等,重新都清洗了一遍。可以看出女仆做事还是非常仔细的,哗哗流动的水声不停从厨房那边传出来。

厨房里的两个人并没有说话,也许是女仆和刑警先生本来就说不上话,大家也不在意这一点,逐渐开始把视线从他们两个身上移开。

又过了十来分钟,终于,咖啡粉的香味传了出来,这种味道自然而然让饿着肚子的人感觉清醒了一些,大家全部围拢到饭桌边上,等着女仆端咖啡出来。

我们知道阳台位于客厅的南侧,厨房位于客厅的北侧,坐着的人,我们按照从南到北的次序来大致说一下。

先饭桌靠近沙的那一头(东侧)第一个还是jasmyn,然后当然是一直紧紧依偎着他的友蕊,然后两个人后面隔开一个位置,坐着吞云吐雾的宾白。

他们对面一排,头一个位置是空着的,友蕊所在位置对面坐的是路西弗前夫人,夫人身边就是刚才陉枚米所坐的位置,然后再空开一个位置,也就是东侧最后一个空位对面坐着我们的法医莫海右。他就在饭桌西北角上,也是最能看清楚厨房全貌的一个人。

从三位恐怖小说爱好者的位置上只能看到厨房的一小部分,大部分琉璃台都被门挡住了,而路西弗前夫人因为同莫海右隔开了两个位置,所以并没有被他挡住,可以大致看到厨房里两个人忙碌的情形。

香味飘出来,大概又过了五六分钟,陉枚米终于端着一托盘咖啡杯和两个糖罐儿出来了,每个咖啡杯都配上了一个底盘和一把小勺。

“哎!谢警官怎么没有一起出来?他还在那里干什么呢?”jasmyn有些奇怪地问。

陉枚米回答说:“警官先生说要帮我收拾一下残留的垃圾,所以晚一点出来。”

女仆话音未落,第一杯咖啡就被拿走了,宾白从刚刚放下的托盘上拿走了最靠近自己的一杯咖啡。所有的咖啡杯是呈圆形排列的,按照人头总共是七杯,勺子放在每个咖啡杯底盘上面,是银制的,两个糖罐儿就放在所有咖啡杯的中间。

宾白拿走第一杯之后,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动手,第二个站起身来拿咖啡的是路西弗前夫人,然后接下来是jasmyn和友蕊,两个人同一时间拿的。有了谢警官的监督,友蕊也安心不少,不再尖叫着拒绝。

莫海右拿走托盘中的最后第三杯咖啡,然后女仆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拿走了倒数第二杯咖啡。最后留下的那一杯便是谢云蒙的份了。

大家都很警惕和小心,先用银质小勺搅动了几下杯中的褐色液体,当所有人看到他们的银质小勺都没有变色的时候,这才真正安心下来,开始喝杯中的液体。

也许是饿过头了,他们觉得没有加糖的咖啡也不是那么苦,根本就没有人去动到糖罐,因此两个糖罐就变成了摆设。

一切似乎逐渐祥和平静下来了,杀人事件的阴影也慢慢在淡化下去,这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磕嗒的声音,喝咖啡的人不自觉转过头寻找起来。他们的注意力此刻都已经从厨房上面移开了,咖啡也喝了不少,自然是不会生什么事情。

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众人却看到谢云蒙插着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陉枚米赶紧站起身来轻声道谢:“警官先生,谢谢你。”

“这点小事不用道谢的,小米你能安心和大家待在一起就好。”谢云蒙回应了一句。他的脸色此刻看上去好像比刚才凝重了一些,而且看陉枚米的眼神也有些异样。

走到莫海右身边,谢云蒙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拂过,看似非常无意。但是动作过后,莫海右的右手也立刻握上了左边肩膀,并且眼神稍微黯淡了一下。

谢云蒙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做到法医先生边上,他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就一饮而尽,好像完全不担心那里面有毒一样,甚至连银质汤勺都没有去碰一下。

诡异的时刻,诡异的事件,诡异的无法解释的状况又再一次无声无息在虚空之中开始向大家包围,可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情绪正在逐渐平稳,失去的一小部分害怕让他们忽略了还会到来的危险。

罪恶是否还能顺利逃过法医和刑警那两双锐利的瞳孔呢?我们当然无法知晓……

第四十三章客厅中褐色杀机再现下

很快,大家杯子里的咖啡都见底了,没有生状况比什么都好,而宾白的香烟也抽到了第三根,女仆陉枚米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一直流露出了犹豫不决的神情。

“小米,你想说什么吗?”路西弗前夫人问道,她的声音尽可能温柔。

片刻之后,陉枚米才小心翼翼地说:“我…我想问宾白先生要一支香烟可不可以?”

“小米你抽烟吗?”路西弗前夫人有些惊讶。

“呃,是,是的,偶尔会。”陉枚米吞吞吐吐回答说。

倒是宾白一点也不在意,随手就扔给了陉枚米一支香烟,拿过香烟之后,陉枚米小心翼翼放到鼻尖闻了闻,确定没有异常味道,这才放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你不抽吗?”宾白嘴里叼着香烟,含糊地问道。

“不,等咖啡喝完,还有一点点,我不喜欢抽烟的时候嘴里有别的味道。”

这样的回答并不算是有多么另类,所以这件事也就没有人在意了。大家的话题又开始回到杀人事件上面。

jasmyn这回第一个开口,他稍稍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并且和友蕊微微拉开一点距离,问莫海右:“莫法医,我知道你有很强的推断能力,我想听听你对到现在生的所有事情的想法,嗯…或者说是推理也行,侦探小说中不都是这样说的吗?”

“可是现在线索还非常模糊。”莫海右回答,表情和神态并没有任何变化。

有些事情虽然只有一方当事人想要继续交谈下去,可是一旦提出来了,就很难忽略掉,大家瞬间都开始期待听到一些有突破性的理论建议,所以都开始纷纷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莫海右,尤其是小女仆陉枚米。

莫海右沉默了两三分钟之后,才说:“那好吧,我就把我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想法大致说一说,但很多问题都还没有得到证据,大家也只能把我的推断作为一种参考。”

“先我想请问夫人,昨天半夜大概一点钟到两点钟之间,你们家还有人没有睡觉吗?你对两个女仆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

“不可能啊!半夜一点钟到两点钟之间,我和尤雅早就休息了,因为尤雅生病,所以昨天一整天的活儿都是我和小米干的,小米不是住家女仆,晚上8点钟左右的时候她就回家去了,然后我将整理出来的道具全部堆在屋前山道尽头的一小片沙滩上,那里游客接近海水的边缘,游客不会注意。”

“你都堆放了些什么东西呢?”

“嗯…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一些尸块和无头骑士的铠甲,还有恶魔道具吧,恶魔道具就是刚才在楼上他们穿戴的那种东西,就这些,其他没有了。”

“然后呢,夫人你干了什么?”

“说出来可能有些诡异,我趁着天黑没有游客的时间,在沙滩上组装一具尸体,后来又捡了一些破碎的小贝壳,因为这些东西实在是很像碎骨,我想之后的派对上一定会派上用场的。就是地下室被女仆收拾起来的那些。”

“原来是这样,夫人你是几点钟休息的?尤雅呢?”

“尤雅一直在房间里,我不知道她几点钟睡觉的。我忙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再收拾掉道具是晚上12点半左右,我当时听到布谷鸟报时了。所以很确定时间。然后屋子里就再也没有人走动了。”

“好吧,我明白了,昨晚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们来说说今天从早上开始生的一切。跳过早晨我们制造的小小恶作剧,我们进入这栋屋子的时候,只见到了夫人一个,然后大概交谈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夫人去喊尤雅小姐出来跟我们打招呼。”

“当时夫人走的是楼梯平台右边的阶梯,而尤雅住的是这边布谷鸟座钟右手边第一间房间,大家都有看到他们两个吗?”

“有,夫人敲门,和小雅上楼我们都看到了!”“还听见小雅在楼上的尖叫声,以为是你们搞的什么恶作剧吓到了小雅,想着跟风捉弄一下你们,所以之后才会上楼去吓人。”宾白和jasmyn相继说。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尤雅还在,且不管上面生了什么事,后来尤雅回到楼下的时候你们看到了吗?”

“没有,小雅根本就没有回来,我还以为她一直留在楼上和你们交谈呢!”这一回是路西弗前夫人回答的。

“我想,尤雅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失踪了,夫人你想想,你叫女仆上来打招呼之后,没有多久就生了恶作剧,雨金先生也进入了房子。后来,大家一直在楼上楼下行动,直到房子被封闭之后,才集中到这间客厅里面。在此期间,我们根本没有任何人看到尤雅的身影。”

“楼上布谷鸟座钟的旁边没有房间,照夫人你的话来说,那些画根本不可能打开,客厅里又没有其他藏人的地方,她也没有办法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到门外去,那么尤雅失踪就成为了一个不可能生的事件。”

宾白先生插嘴说:“也许尤雅在没有人现的时候伪装成了其他人呢?”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思路,那么我就来用排除法,说一说每个人具体的行动,先就从宾白先生你开始吧,今早起来之后,你一直在楼下对不对?”

“是的,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间客厅里。”

“从尤雅上楼到生杀人事件,除了恶作剧之外,你都没有离开过客厅吗?”

“完全没有。”

“好,那么接下来是jasmyn先生和友蕊小姐,你们两个的状况和他差不多吗?”

“是的。”jasmyn回答得很简洁。

“netdy女士已经死了,我们也不用追究她的行动轨迹了。夫人不用问,陉枚米小姐根据你们的说法,今天一早开始就一直待在地下室里没有上来,因此接下来的分析可以把她排除。至于她当时有没有被绑架,那就要用证据来说话了。”

莫海右说完这几句话的时候,瞥了一眼陉枚米,但陉枚米似乎已经无所谓了,并没有开口反驳什么。

莫海右正要往下继续说,没想到陉枚米突然之间叫了一声,大家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纷纷转头看向她。

陉枚米出颤抖的声音,用手轻轻推着身边的谢云蒙:“谢,谢警官…你还好吧……”

听到他这句话,莫海右浑身猛的一颤,匆匆回头看谢云蒙的状况。只见谢云蒙直挺挺靠坐在椅子上,头垂到胸口,脸色已经泛青,口中有褐色混合着红色的液体在滴落。

“谢警官?!!小蒙!!”

莫海右猛地一把拉住谢云蒙的衣领,急吼道:“jasmyn先生!赶快过来帮我扶稳他的头!!”

jasmyn知道事情不好了,迅踢开椅子跑到谢云蒙背后,手忙脚乱的用双手抓住了刑警头颅两侧。

“我,我该怎么做?!!”

“你扶稳他,把下巴稍稍抬高,正对着我!!”

“好!”

然后,只看见莫海右用力掰开谢云蒙的嘴巴,一边嘴里说:“他还没有完全昏迷,现在催吐还来得及。夫人和陉枚米,你们赶紧去拿脸盆和毛巾来!”

莫海右话一出口,被指派到的人立刻行动起来了,因为他是法医,所以别人也不用给出什么建议,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就行了。

陉枚米显得特别慌张,甚至在进入厨房门的时候,还撞了一下,撞得厨房门出哐当哐当的声音,这样大家的心里更加惶恐不安。

明明都在一起的,冲咖啡的过程也是刑警先生自己监督的,所有的餐具和托盘都被仔仔细细清洗过了,为什么还会生这种事情?

除了谢云蒙和莫海右以外,其他人心里大概都在暗自庆幸:幸好刚才自己用小银勺测试了一下咖啡,要不然还指不定有几个人要出事呢!

莫海右几乎把一个手掌都塞入谢云蒙口中,帮助他吐出胃里的褐色液体,在陉枚米拿过来的脸盆上方,谢云蒙不停无意识地干呕着,他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吐出来的全都是刚才的咖啡和胃液。

口中酸酸的味道蔓延开来,这让谢云蒙更加难受,他感到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没有办法抬起来一点点。

断断续续的,谢云蒙努力挤出声音想要对莫海右说话,可是费了好大的劲,他还是没有办法从他混沌的脑海中理清些什么东西来,喉咙里出不成调的咔咔声,就像是骨头上的黏膜在摩擦一样。

莫海右此刻脸色才真正变得惨白,在周围的人看来,他的心绝对在颤抖和不安,就算是法医,接连两个同伴出事,不害怕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到底那个凶手是怎么动手的呢!在这个客厅里,他们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本来应该说是最最安全的。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连续不断出事?

这个时候,某些人的心理开始生动摇了,本来以为聚在一起就会安全的理论,一瞬间坍塌了下来

在女主人、女仆和法医紧急抢救刑警的时候,剩下的人开始纠结,然后,第一个站了起来,向布谷鸟座钟右边的两个房间最靠右的那一间走去,他是宾白,他的行李就放在那间房间里。

陉枚米在房间里呆了很久都没有死,这给了宾白一个人独自面对危险的信心,至少他认为,此刻房间里要比外面安全的多。

没有人阻止宾白,jasmyn和友蕊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们一起朝剩下的那一间房间走去,同样也没有人阻止他们。

现在就算是莫海右,也不会再说什么了,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抢救着谢云蒙,希望能够挽回刑警的生命。

“……法医先生,我想……我就到小米的房间去待着吧。”在三个客人都消失在客厅里之后,路西弗前夫人终于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她并没有不声不响离开,而是冲莫海右打了个招呼。

“现在也只能随便了,夫人,你自己小心吧!”莫海右回应的语气非常颓丧。

路西弗前夫人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轻声对还端着脸盆的陉枚米询问:“小米,和我一起进房间吧,我们两个在一起会安全一些。”

“……不了,夫人,我想帮助法医先生救刑警先生,等一下,我再到房间里来找你行吗?”陉枚米破天荒地回答让路西弗前夫人非常震惊,他用浓妆艳抹的眼睛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女仆侧颜,然后一声不吭走向了女仆的房间。

几秒钟之后,脚步声变成了关门声,客厅里终于只剩下刑警、法医和女仆了。在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听到的情况之下,女仆轻声凑近法医耳边说:“谢谢你们!”

而法医则凑近刑警耳边说:“进去了……”

第四十四章演员一个人的剧场第一幕:海浪边的救援

恽夜遥确实找到方法离开路西弗别墅了,可是这却不是能够真正安全的方法,从大房子和岩石紧紧挤压出来的狭窄空间之中,恽夜遥利用罗意凡曾经教过他的,利用身体的柔韧性缩小本身占用位置的方法来到了断崖之上。(这里的方法罗意凡曾经在罗雀屋杀人事件中使用过)

这一片断崖和边上的山峰还有山间小道完全脱离开来,不可能从它上面到达沙滩逃离危险,恽夜遥只是想要确认房子里没有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在这里。

晚朝的咆哮声已经接近了,恽夜遥必须加快行动,他要找的那个人也许正在投身进海浪之中。

压抑住心中急躁的情绪,恽夜遥加快脚步向断崖下面走去,突兀林立的山石确实给了他不少支撑,所以底下湿滑的岩石也不容易让演员的脚底打滑。

当走到断崖中间的时候,恽夜遥一眼就看到了白色泡沫中若隐若现的身影。

浪头已经打到了那个人脸上,而娇小圆润的身躯看上去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个傻瓜!!’

恽夜遥在心中暗骂一句,松开手中的岩石,不顾一切向山崖下跑去。

一个人踉踉跄跄冲向即将被海浪吞没的娇小身影!然后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接连而来的是女人惊愕的眼神,那眼中已经满溢水花,不知道是海水还是女人心中的河流。

在这种情况下,恽夜遥不给女人任何解释的机会,他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你这样做简直是混蛋的行为!难道为了你一个人的私心致别墅里所有人的性命于不顾吗?!!如果我没有找到你的话!以后他们就算活下来,也要背负一辈子的杀人嫌疑!!路西弗别墅的地基已经塌了,现在之所以还能够矗立在那里,完全是依靠房子周围的钢筋骨架!!你什么都知道!!可你就是想牺牲那些人去保住你的亲人!!那个比你更加混蛋而且和你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朋友可是警察!曾经生过,还在报纸上刊登过的案件,他会不知道吗?!!现在凶手已经快要把黑手伸向我的朋友了!我绝不会让你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恽夜遥的怒吼并没有引来女人的恐慌和害怕,而是引来了她一阵低微的笑声,这笑声中透着疯狂,透着绝望,也透着心酸!

“呵呵……我就知道,自从她把那个女人推下山崖之后,就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从一开始我就在想办法…终究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我就知道……呵呵呵……”

在那疯疯癫癫的笑声是海浪咆哮声映衬之下,恽夜遥拼命拉着女人的胳膊往断崖上面攀爬,甚至尖锐的岩石划破了他的皮肉都没有在意,也没有停顿。

女人必须代替那个已经死去的,只想要赚钱的可怜人,去弥补她犯下的错误!

这是恽夜遥所想的,也是他回到房里之后告诉女人的第一句话。而不久之后,楼下客厅里的路西弗前夫人走向了女仆陉枚米的房间,准备将惊吓过度的小女仆从房间里喊出来……

——

擦干净身体和头,被穿上自己不习惯的衣物,从那阴暗,湿漉漉的机械室里面来到某一间房间里。

当女人看到地上趴伏在那里看不到头颅的血腥尸体之后,没有尖叫,只是吓到眼泪更加汹涌了。她死死捂住自己泛红的嘴唇,刚才的唇膏可能还没有擦干净,一些眼泪划过嘴唇,透出了淡淡的粉色。

“你现在就是她,我会把她的尸体藏进床底下,然后你出去,我的小左已经受伤了,我要你用知道的一切去保证他的安全!还有尽可能阻止凶手再次动手!小蒙会一直监视你的,我只希望你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我们也会帮助你和她两个人真正回到过去的状态!”

“……好!我答应你!”也许是眼前的尸体实在是视觉冲击力太强了,当控制住身体的颤抖之后,女人含着眼泪答应了恽夜遥的要求。

她不是不想救人,而是不想像过去一样把她爱着的人吓跑,可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女人必须再做一次与过去一样的事情。‘也许这才是唯一解脱的方法!’女人闭上眼睛,在心里想着。

耳朵边传来拖动尸体的声音,直到房间里不再出摩擦声之后,女人才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演员。

这个人为了救他,弄得浑身青紫,胳膊上还有触目惊心的伤口,湿漉漉的水从他头和身体上滴落到地毯上,女人实在于心不忍。

于是跑过去抓起干净的枕巾,挨近男人面前,垫起脚尖,替他拂去脸上的水珠。

“我刚才火气那么大,你不怕我打你吗?”男人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不怕!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不是那种人!”女人说。

男人突然之间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对她说:“你真的很聪明,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可是你太在意感情了,我不是说在意感情有问题,我只是说你不该为此完全付出你一生的幸福快乐和悲伤!”

“那么你呢?”女人轻轻靠在男人的胸膛前说道:“你对你的小左和小蒙又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呢?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愿意为他们付出你一生的幸福快乐和悲伤!这种话不会有人相信的。”

女人的话让男人沉默了,同样拥有敏锐直觉的两个人静静站立在原地,一分多钟之后,男人松开女人的手腕,走到门口说:“她来了,你赶紧把衣服上的水渍擦一擦,然后到客厅里去。”

“好,我会掩护你离开。”

“谢谢!”

男人和女人的会面就到此刻结束,也许这次事件以后,他们会像两根平行线一样,永远不再有交汇,但是此刻这个焦点将会永远留在两个人的心中!成为无法抹去的记忆!

第四十五章演员一个人的剧场第二幕:一个帮手的到来!

偷偷从房间离开之后,恽夜遥回到了机械室里面,这里确实可以四通八达,但真的很累!他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停歇过。

疼痛不堪的身体瘫坐在地上,也顾不得脏污,把脊背靠在那扇没有能够打开的金属门上面。

恽夜遥喘息着,等待自己的身体回过劲来。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莫海右,莫海右的腿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办法自由行动,凶手的眼睛又一直在看着他,恽夜遥安静下来,心脏就开始怦怦直跳,担心让他浑身冒出虚汗,怎么也没有办法摆脱恐惧。

手在地上无意识地移动着,‘这里的地上为什么会这么湿?’恽夜遥手心碰到地面的时候,都是充满杂质的水,有些还黏黏糊糊的。

‘是不是从什么地方流过来的呢?’恽夜遥暗自思考着:‘难道是每次涨潮机械室里都会有漏水现象吗?可是不对呀!这里摆放的是自动电机和一些电气的阀门,如果水弄到了这里,那不会造成外面的电源短路吗?水应该集中在楼上的呀!!’

突然之间,恽夜遥感觉自己现什么了,顾不上身体的疲累和疼痛,恽夜遥连滚带爬朝楼上的机械室冲上去,就在他路过走道即将拐弯的时候,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某个缺口前面。

身影一眼就看见惊惶失措的演员,他突然之间也变得惊慌起来,毫不犹豫紧紧跟在演员后面向楼上冲去。

——

在空间更加大的机械室里面,失去了手中亮光的恽夜遥只能靠摸索来寻找可能出现泄漏的东西,他不停摸索着,现到处都是水。

地上的积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脚腕,走起来扑哧扑哧响,黑乎乎的东西不停从水面上飘过,根本辨认不出是些什么?

‘盖子!盖子到底在哪里?到底哪里才是储水槽?!’恽夜遥惊慌失措的想着,‘必须尽快找到被某个人撕开的缺口!堵上它!要不然这栋房子里的人都会遭殃!’

就在他深一脚浅一脚没头没脑的寻找时,身后的黑影已经覆盖过来了,黑影手中的东西出圆圆的光亮,照亮了演员面前的一小片地方。

“手电筒?!”恽夜遥刹那间转过身来,身后是谢云蒙充满了担忧的眼眸。

“我来帮你!这里肯定被人破坏过了。其他的事情等一下再说!”谢云蒙直截了当说完之后,拿着手电筒四下搜索起来,他的效率自然要比恽夜遥高的多。

可是在身后的恽夜遥突然之间就呆滞了,片刻之后,他冲着谢云蒙吼道:“你怎么又来了?!小左越来越危险,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我更在意你,也更担心你!!”谢云蒙连头也没有回,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口气中充满了恼怒,不是对恽夜遥的,而是对自己的恼怒和烦躁。

一瞬间,恽夜遥感觉满腔的火气像被一盆水狠狠浇灭,再也升腾不上来了,但是担忧和焦虑却像是恶魔的两只手,开始撕扯着他的心脏,甚至想要把心脏从喉咙口拉出来。

“小蒙,我在暗处,有你们的掩护,不会有事的。可是小左一个人独自在外面,而且现在那个女人还在他的身边,你不在那里盯着怎么能行?!”

这回连回答都没有了,谢云蒙仿佛已经现泄露的根源,他正在一个巨大的箱子前面忙碌着,周围不停的有水溅出来。都是带着泡沫的海水。

知道他现了症结所在,恽夜遥也不好再开口,只想着等待他将这里的缺口修复完毕之后,再劝他赶紧回去保护小左,把女人安排在莫海右身边确实是恽夜遥的主意,但前提是:女人必须真心悔过,谢云蒙必须时刻保护才行。

恽夜遥知道谢云蒙的心里没有小左,他也明白自己对小左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谢云蒙必须放开他呆在小左身边,在这件事之中,小左才是承担的最大风险的那个人。

“是储水箱的盖子被人打开了,而且储水箱底部用于净化的管道也被人堵住了,我要到里面去疏通管道,你在箱子边上守着,一定要藏好了等我出来!”谢云蒙三下两下脱下自己的外衣和背心,将衣服交给恽夜遥,就往储水箱里面爬进去。

恽夜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有些时候,不能平衡不能解决,就只能忍受。谁让这些都是自己的错呢?就像那个女人一样,付出全部的幸福快乐和悲伤呗!

喉咙口堵着一股酸酸的味道,恽夜遥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就连眼眶也变得酸酸的。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把身体缩进储水箱边缘与机器连接的凹缝中,尽可能躲避来自于未知方向的视线。恽夜遥紧紧抱着谢云蒙的衣服,衣服上面全都是小蒙的味道,这让某种称不上幸福但绝对在意的感觉在心中无限蔓延。

终于,泡沫中探出了男人的头颅,他扯出了一大团被布包着的东西,然后又照原样爬出了储水箱。

接过衣服之后,谢云蒙对恽夜遥说:“小遥照照看,这些是什么东西?”

“好。”

赶紧把手里的手电筒移过去,恽夜遥只看了一眼包裹,就立刻来了精神,把手电筒往浑身湿漉漉的男人手里一塞,恽夜遥蹲下身体就去解包裹上的结。

包裹打的是死结,浸泡过水之后变得更紧了,恽夜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布条分开,当上面两个布角分开的时候,不用再去解下面两个布角,恽夜遥也明白包裹里是什么了。

他垂下手,站起身来说:“小蒙,是尸块,完全腐烂的尸块。”

“能看出来是谁的吗?”

“不清楚,具体还要问小左,不过我认为从腐烂程度来看,应该已经死了很多天了,也许不是外面路西弗先生的身体,因为明显这些尸块放置时间更长,但也不能完全确定。我们要想办法让小左来检验一下。”

“这个交给我,刚才你是不是还找到了一些这种东西?”谢云蒙突然问。

“有,可也不是真实的。”

“什么意思?”

“是道具,然后的涂抹上了血肉和碎骨,血肉和碎骨也许就是来自于这包裹里的死者,我已经把它们都藏起来了。道具非常有用,如果能保存到我们出去,说不定上面能检验出一些指纹,毛一类的东西。”

“你是抱着那东西奔跑才会满身血污的吧?”谢云蒙又问。

“是的,我知道这样会毁坏一部分证据,但我一时之间找不到包裹它们的东西,而且我的衬衫也已经被撕烂了,所以……没办法。”

“好了,我们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了,现在开始我跟着你,我们要尽快找到有力的证据才行。”

“不行!!你跟着我那么小左怎么办?!!你必须回去!!”恽夜遥惊愕于谢云蒙这样直截了当提出条件,进入这里之后小蒙一直严格按照着他们的计划在行动,可是现在他是怎么了?没有必要这样担心自己呀!

“我已经回不去了,”谢云蒙没有看恽夜遥的眼睛,他来之前就知道恽夜遥一定会反对,所以是先和莫海右商量的,堵死了退路就不怕恽夜遥反对。

“为什么?啊!难道你……”聪明如恽夜遥怎么可能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键,再一次,恽夜遥怔愣在原地。

然后等他回过神来,狠狠一巴掌甩在了谢云蒙脸上,说:“你居然利用小左的担心,你知道小左心里是承认我的,所以你利用他!!”

“那又怎么样?!!利用了又怎么样?!!你只会小左小左,你知道当初我和枚小小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吗?!”谢云蒙有些失控地说。

这句话就像是快要捅破窗户纸的一把利刃一样,刹那间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是的,他们不能因为任何事捅破这层窗户纸,要不然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和平相处就会在一瞬间消失。

谢云蒙用大手将额前潮湿的头全部撂到脑后,继续开口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平静了。

“赶快行动吧,我并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做,莫法医不会有事的,我在他身边备用了给我们两个人信号的‘警报’系统,喏!下次不要再弄丢了。”谢云蒙掏着裤子口袋,从里面摸出一个长方形的,闪着亮光的东西,不大,刚好恽夜遥手掌心那么大。

“莫法医那里也有一个,是警局特别给我们配备的,直接按快捷键就可以互相送信号,我已经和他约定了危险暗号,他说现在我们还不能同外界联系,因为你还有一部分关键的东西没有掌握。”

“有这个东西早说么,看我把你打得!你和小左一样,总不肯把心事完全告诉我!”恽夜遥有些心疼刚才自己的那一巴掌。

可是谢云蒙下一句话又让他下巴掉到了地上,谢云蒙说:“没事,扯平了,你们两个谋划骗我的时候,那家伙也挨了我一拳,走吧,为了那家伙的安全。”

“嗯!”

很快,阻止了一场小小灾难的两个男人离开了黑暗潮湿的地方。在他们没有看见的角落里,一双丑陋的三角眼在阴暗处,眼珠随着他们的脚步而移动,直到完全看不见两个人,嘴角才扬起安心的弧度。

像烂柿子一样的脸此刻完全垮了下来,他做的手脚被破坏了,必须再行动一次,可是这一次有什么东西可以使用呢?

丑陋的男人从角落里钻出来,弯着腰摸索到刚才两个人站立的储水箱边缘,有些烦恼地想着。

就在这时,男人感到后脑勺上突然传来一阵钝痛,有什么东西带着风砸中了他的脑袋,让他头晕目眩,狠狠摔倒在地上的污水中,鲜血慢慢顺着他的头颅顶点丝丝缕缕地往外溢出来,逐渐融入水中,变得越来越淡。

第四十六章线索整理篇二和法医女仆的剧场开篇

上一次的线索整理,我们谈论到十个傀儡娃娃的问题,当然这十个傀儡娃娃的身份,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大家。

那么撇开人物定位不谈,我们来谈谈人物之间的关系:

先就是路西弗前夫人和路西弗先生,两个人照普通人的眼光来说,可以说是男才女貌了。可惜不属于琴瑟和旋的那一种。

根据坊间相传,路西弗前夫人出生在很偏僻的地方,过去也基本上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直到认识了路西弗先生,才渐渐进入了上流社会。

后来路西弗先生的作品逐渐少了,两个人淡出原本的圈子之后,才离的婚。当时路西弗别墅已经建好。

路西弗先生据说是因为好几年没有好的作品上市,拿不出路西弗前夫人的大笔赡养费,所以才将路西弗别墅抵给他,而路西弗前夫人可能一开始看中的就是路西弗别墅,所以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但这些消息的真实可靠性,就有待考究了。

离婚后,路西弗先生依然时不时会来路西弗别墅看一看,名义上是参加恐怖小说派对,实际上大家都觉得他是来看看房子,毕竟路西弗先生都把自己的笔名给了这栋房子,说明他还是很在意的。

五年前,胡子贾头一次到别墅里来的时候,虽然拄了拐杖,但是却连路都走不好,歪歪扭扭的,还是住家女仆尤雅扶着他,才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出丑摔倒。

那个时候,路西弗先生送来胡子贾之后,只是停留了一会儿互相介绍过身份之后,就找理由走了。

而胡子贾对于自己拄着拐杖还不能平稳走路的解释是:“用了新拐杖还没有适应过来。”

女主人和女仆当然不会对他这种解释有什么怀疑,他们又不是侦探,再说女主人只是需要一个能扮演恶魔的人就行。

胡子贾一年到头浓密的大胡须也让人很难受,真的是看着都难受,胡子贾当然是不被允许在屋子里洗澡的,所以他必须自己一瘸一拐到海滩边上的浴室去。

由于并没有多少收入,胡子贾对于钱的方面是能省则省,他经常就窝在自己的小屋里,一个月才去一次公共浴室,所以胡须经常也是黏黏哒哒的,总之就是很难受,看着都难受。

有时候,女主人和陉枚米都不在家,尤雅就会偷偷放胡子贾进屋让他在楼下的浴室里面痛痛快快洗个澡,对此,胡子贾真的感激不尽。

说完路西弗先生和路西弗前夫人,还有我们可怜的胡子贾先生,再来说说两个女仆。

一开始,我就介绍了陉枚米小姐的外表和性格,可是,大家有没有现,我写到现在,每一次陉枚米出场,都似乎不太一样,到底其中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唉!我这个剧透的性格真的应该好好改一改!)

陉枚米不能再多说了,接下来是小尤雅,大家在前文中我相信也一定悟到了什么,小尤雅很关键,她是一座桥梁,但现在需要我们搞明白的是尤雅到底是谁和谁之间的桥梁。

那么还有四位恐怖爱好者jasmyn、宾白、友蕊和netdy。这里其实文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于他们我只说一句:请大家在注意生者的同时,不要忘了某些死者。

我是指的某些死者哦,不要胡乱猜测,请一定注意某些被藏起来的死者,真正的帮助者在哪里,真正的凶手又在哪里,死者和生者之间的恶魔游戏还要继续玩下去,而你我将成为恶魔的终结者!

——

男人和女人被关在同一个房间里,女人的尸体已经在床上放置很久了,她一动不动,被子的边角随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微风,轻微的起伏着。

而男人则不同,刚刚经历了一场非常难受的表演,男人现在喉咙里面还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

摸了摸喉结的部分,男人吞咽了几口口水,酸溜溜的胃液滑入喉咙深处,感觉扁桃体都快被扯破了。

‘真是,干嘛非演得那么像么!’男人在心里抱怨着,环顾房间四周,除了女人尸体之外就几样简单的家具,根本不够他垫脚的。

刚才说要把女人的尸体搬到地下室那边去,其实是在说谎,女人的尸体根本就不用搬运,这里的房门密封性好,房门一关,谁闻得出味道呀!

之所以那样说,只是为了确实证明一件事情而已,那就是是谁杀了床上的人和床底下的无头尸体,凶手要头颅干什么?!

手抚上额头,现在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找到那个到处乱跑的家伙才是真的,不知道他跟着直觉又跑到哪里去了?

说实在的,以那家伙的聪明才智,就算有窥视者也不一定能逮住他,不过,男人还是很不放心,‘等一下找到他,该打我了!’男人想,不过他我并不在意。这也是这个男人的优点之一,至少可以算是心胸比较开阔的一类人。

找不到趁手的东西该怎么办呢?男人是个行动派,他才不会堵在这里浪费时间呢,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单,对着尸体说了一句:“喂!抱歉了,借个地。”

说完一用力,居然把单人床连同尸体一起搬了起来,因为在地毯上很难拉扯移动,所以他索性搬起来移动。

为了不让尸体滑下来,男人尽量端平小床,向后退几步之后,把小床放在房间的中央。这个房间里的椅子太矮了,狭长的房间屋顶却很高,没办法,为了能更贴近看清楚那里的东西,男人只好使用到床铺,不过他并不害怕尸体。

小心避开尸体的手脚,男人垫着脚尖站到床铺上,之所以垫着脚尖不是因为他矮到站在床上都够不到屋顶的程度,而是因为他视力不太好的关系。

一边在心里抱怨,男人一边想拆些什么东西下来,摆弄着屋顶上某一块地方,大概两三分钟之后,他就搞定了,一大块方形的东西被他卸了下来。

然后双手不知道摆在什么地方,稍稍一用力,男人的头颅和肩膀就消失在了房顶里面,很快人也消失了,虚空中只能听到他攀爬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听不到。而女人的身体和床铺,就留在了房间中央,没有人再去移动它们。

一切就像他们安排好的一样,行动在顺利进行着,凶手和帮凶似乎还没有现他们天衣无缝的计划,可是,大家不觉得太过于顺利了吗?这一切,难道凶手真的傻到没看见尸体就认为人死了?

就算他认为人死了,那么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有额外的人员被杀掉了。这种被搭便车的恐惧,我想没有几个凶手可以承受得住。

——

现在客厅里只剩下了法医和女仆,莫海右可以松一口气了,从女仆的眼神中,他相信这一回才是善良的。

至于那些可怜的,或者狡猾的,莫海右不想再去考虑,他一直在问着女仆一些事情,为了不被房间里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女仆回答的声音也很轻,甚至比莫海右还要低,许久之后,莫海右终于明白了一切。

他知道对这个女仆来说,怜悯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所以莫海右用一种充满了希望的眼神看着女仆,这种眼神让对方眼中的担忧和戒备渐渐软化,信任开始在女仆心中酝酿。

“莫法医,她如果真的做了那些事情,可以活下来吗?”

“可以,但前提是她真的存在,我希望我们大家都不要欺骗自己,我很清楚你的思念以及等待,但事实就是事实,如果不看清未来和事实,那我们是无法继续走下去的。”莫海右的话语中透着诚恳,眼眸中也是。

女仆低下了头,双手放在膝盖中间用力的摩擦着,手心里的皮肤泛起一丝微红,这是她唯一泄心中怨愤的方法,所以莫海右也没有阻止她。

等到这双手稍稍分开的时候,莫海右才继续说:“刚才你告诉我的那些,你还告诉过其他人吗?”

“没有了,真的,我不敢说,说了她就完了,而我这么多年的等待也就白费了。”

“你差一点死在她的手里,如果白天的时候在地下室入口没有人帮你的话,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吗?”

“……抱歉,我知道我不该带着所有的真相去寻死,至大家的性命也不顾!”

“现在没有必要再说这些了,你回来了就是最好。谢警官和小遥现在正在收集证据,你并没有带走所有的真相。所以他们还是要面对危险的。”

“什么?!!”女仆没有想到她所知道的还不是全部的真相,所以震惊的声音脱口而出。

莫海右赶紧安抚住她,叫他低声一些,然后说:“你不用惊讶!有些事情我们也还不是很清楚,现在需要……”接下去的话语隐没在女仆耳边,莫海右正在教她如何行动。

听完之后女仆点了点头,现在她决定一切都听从法医先生的安排,法医先生说可以为她赎罪,就一定可以的。女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希望真真正正去相信一个人。这样她的心里才能稍微平静一些。

几个人是被他们分散开来了,可是房门关起来,也不知道房间里的人在做些什么?只能依靠暗中的人来调查了。

莫海右和女仆要做一些别的工作,而且,莫海右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不要忘了,他如果不是法医的话,也可以成为一个同恽夜遥一样优秀的侦探。

第四十七章楼上和楼下二:地下室

房子中侦探们和凶手的博弈正在逐渐白热化,房子本身成为了他们的战场,这栋房子真正的建造者和主人却躺在了顶楼冰冷的沙夹层里,看上去那样可怜和无助。

恶魔和骑士的油画挂在墙壁之上,楼上四副,楼下也是四副,都与布谷鸟座钟在一起。

楼下的四副我们已经描述过了,而且他背后的空间现在全部被利用了起来。那么楼上的四副真的是普通油画吗?真的一点猫腻都没有?

这当然是不能让人相信的搪塞,不过,布谷鸟都呆在鸟巢里面不出来了,那四副画还纹丝不动贴在墙上,只能说除非这里的机关不在布谷鸟座钟上面,否则我们不得不相信它们是没有作用的。

这一切亦真亦假的道具,不管对于凶手,还是对于侦探们来说,都是重要的。顶楼客厅其它地方早就被侦探们查了个遍。

所以关键还应该在布谷鸟座钟上面去找,可是为什么本来还可以报时的五彩布谷鸟,在所有人离开之后,突然之间就不肯出屋了呢?到底是谁黏住了它的双脚呢?

这些都是我们目前还无法搞明白的问题,刑警和演员在暗处行动,他们肯定会找机会再次确认。

法医和女仆在明处行动,行动范围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法医的智慧。这也是一件让演员比较头痛的事情。

除去布谷鸟座钟和油画,顶楼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了,我们之前现的所有一切,事实上也不能算是密室或者暗道,因为它都是房子里建设的时候正常需要摆放的设备,这栋别墅在建造时根本没有人想到要去造什么密室或者暗道。

现在,直到杀人事件生之后,大家才开始关注这栋房子里勤勤恳恳为大家服务,却从来没有打扫过或者让大家正眼看过一眼的阴暗角落。

好吧,我们再来看看楼下,是最底下的那一层,至今还没有认认真真描述过的名叫地下室的那一层。

莫海右所在的客厅下面,其实全都是地下室的空间,比上面的空间还要大,因为它不分机械室、房间或者客厅,笼统的都归纳到一起去了。

不过就算是这么大的地下室,也被爱好恶魔道具的路西弗前夫人塞了个满满当当,要是想从其中找出一样东西来,还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也难怪陉枚米一早上要待在地下室整理道具那么久了,少了尤雅的帮助,这个家还真是很难搞定,尤其是路西弗前夫人那折腾人的爱好。

仔细回忆一下陉枚米的叙述,让我们来找一找地下室里关押陉枚米的地方看看。

事实上,进入厨房底部的小门之后,卫生间就在门对面不远的地方,连同后面的浴室一起,面积其实也不小。比一般人家的卫生间大多了。

浴室里面淋浴和浴缸都有,现代设备也很齐全。不直接进入卫生间。在卫生间和厨房小门之间有一块四四方方的空间。

站在厨房小门门口面朝卫生间的位置来看,左手边是洗手台和大镜子;右手边就是通往地下室的房门。很简单的一扇房门,所以是普通人家常用的那种,并没有多少防盗作用。不过,想想也是,谁要去偷那些恶魔道具呢?

进入地下室入口房门可得小心一点,因为它的门槛直接就是通往地下室的头一层阶梯,而且这是一道很长的,又拐了个弯的,斜度很大的狭窄楼梯。不熟悉的人真的很容易滚下去。

忽略过楼梯,我们直接进入地下室,楼梯下的入口并没有房门,也许是因为搬运东西的时候方便一些,所以才不安装的。

不要以为进入地下室就可以随意移动了,那里可比楼梯危险得多,第一,地下室那么大,虽然安装了很多日光灯,但是依然不能将它全部照亮。而且路西弗前夫人的大型道具实在是太多了,地下室屋顶又不高,有些道具简直达到了遮光蔽日的充分效果。第二,一下楼梯,先脚左边就是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无头骑士‘尸块’,你想不看到都不行,有些上面的血污和断口还做得非常逼真,幸好地下室门口墙壁角落里就安了两盏日光灯,也算是给胆小的人一点‘安慰’吧。

第三,跨过无头骑士‘尸块’以后,根本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可以直接大踏步往里面走,还得侧着身体缩着肩膀,从各种大型道具的间隔里面蹭过去,还好路西弗别墅的两个女仆都是身材娇小的人,要遇到像谢云蒙这样的大个子,挤都被挤死了!

然后就不用说了,需要拿什么的时候,只能打开所有的灯,有时候还需要带上一只大功率的手电筒,无休无止地在地下室里翻找,不仅耗费时间,更耗费体力。

而我们依然无法知道女仆被绑架的正确位置!因为像女仆描述的那种可以藏人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比如说一个大柜子,娇小的女仆坐在后面,当然看不见前面的景物。可是倒下的时候不是能从柜子底部看到一条缝隙吗?

还有那些什么魔术箱子啊!嗯…凡是带脚的,底部悬空一点点的,高过女仆坐着时身高的,都可以算进去。因此实在是可以用混乱来形容了。

这也是恽夜遥见到过地下室的情形之后,一直和法医还有刑警没有深入探究女仆绑架地点的原因。

那么既然不能探究清楚女仆被绑架的地点,就只能逮到真凶,让他自己来口述事实了。

不过,本来被塞挤得密不透风的地下室,进入深处角落里却奇怪的出现了一处空地,是在大部分道具的后面,进门完全看不到那一处。

一小片空地原本肯定堆放过什么东西,还有痕迹留在上面,现在却因为某些人的利用,而带走了这些东西。那么这些东西被用来做什么了呢?

从灰尘的痕迹来看,这肯定是一些很大块的道具,也有一定分量,因为地板都压得有些微微凹陷了。

还有就在这一小片空地不远的地方,墙壁上镶嵌着一个黑色的东西,样子的话并不高,整体像一个狗窝差不多大小,但它通体都是墨黑墨黑的。而且里面还时不时冒出一点黑灰或者火星什么的,反正就是让人可以联想到焚烧炉一类的东西。

而在这个所谓的焚烧炉里面,就真的现在有着一些东西隐藏着,也许就是演员和刑警要找的证据,可是他们似乎还没有想到这里哦。而且空地和焚烧炉里的东西都是演员进入地下室离开之后,才匆匆拿走或者摆放进去。

唉!我们又该伤脑筋了,演员最后离开地下室之后,大家都聚在客厅里面谁有这个机会呢?是隐藏在暗中的窥伺者吗?这一点可以明确告诉大家,隐藏在暗处的窥视者搬不动,所以只能让侦探另想他人了。

地下室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就让我们的灰色脑细胞赶紧活跃起来吧,夜晚的星辰也在等待着路西弗别墅重新回到它的照耀中哦!

第四十八章地狱深处的嘶吼

路西弗前夫人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淡雅的印花床单有一半从床上滑下来,拖沓在形状姣好的双脚边上。现在夫人的手和脚都暴露在外面,衣服袖子被卷到了手肘以上,双脚上的拖鞋也一正一反被踢到了房间中央。

独自一人让路西弗前夫人似乎放松了许多,她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像在法医面前时那样拘谨,也许这个时候她真的认为在房间里,比在外面更安全吧!

路西弗前夫人双脚白皙细嫩,脚趾甲薄而通透,如同少女一般,根本不像是一个中年女人的脚。有可能是夫人平日里注意保养的结果。

但是她的手却截然相反,那看上去像是一双每天忙碌于家务的手,每一个手指的指关节处都比较粗糙,指尖微微泛红,手指甲被磨得非常平,而且上面一点也没有涂过指甲油的痕迹,让人觉得这与女主人平时浓妆艳抹的样子极不相称。

拥有这样一双手,也难怪爱美的女人要把它藏起来,这本来应该说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可是放在这里,我们总觉得有些疑惑,因为一开始胡子贾对女主人的描述。

女主人平日里喜欢穿紧身的,凸显身材线条的衣服,那种衣服袖子大多不会盖过手背,这是不是证明了她平时并不会把手藏起来呢?而且这个家里有两个女仆在干家务,路西弗前夫人既然能够保养好脚?又为何不把手也一起保养一下呢?

可是,不管疑点有多少,我们能确定的是,至少杀死netdy和雨金,路西弗前夫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所以这些细节上的疑点也就难以起到作用了。

想到netdy的死,真的让路西弗前夫人很难过,她都不明白为什么目标会是netdy,到现在她都在为此烦恼,甚至过了对露西弗先生的关心。

在所有人之中,netdy应该是最最无辜的,路西弗前夫人一开始就这么想,至于他为什么坚决认为netdy没有参与任何事情,这些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她对netdy的感情很深吧。

离开路西弗先生这么多年以后,路西弗前夫人一直没有再给自己找一个,她除了热衷于举办恐怖者派对之外,就是到netdy店里去买帽子了。

netdy做的帽子式样非常别致,与市面上买的那些普通帽子都不一样,反正就是很好看,每一次戴上netdy做的帽子,路西弗前夫人都会迎来很多赞扬。

可是最近,这些赞扬已经大幅减少了,因为路西弗前夫人整整大半年都没有再买新帽子和那些她引以为荣的名牌衣服,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最近不会去买而已。

不知道路西弗先生在和她离婚以后,有没有写出更多的新作品。如果他能够写得多,自己也会多出很多钱来,那些赡养费都去哪里了呢?路西弗前夫人在心里叹息着,想着和某个男人一样的问题。

女人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的,她也不例外,一个人坐在床沿上,思绪就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路西弗前夫人又想到女仆,两个女仆都让她担心,尤其是小尤雅。刚才在地下室门口……‘呼——’女主人吐出一口气,强行遏制住自己继续往下想的冲动。

转头瞥了一眼拖鞋,夫人犹豫着是不是要再次穿上它。陉枚米此刻代替尤雅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小姑娘在外面帮助救援已经很久了,到现在都没有进来,照理说来陉枚米的性格不应该这样,这让路西弗前夫人又多了一层担心。

外面呕吐和移动的声音,早已经听不见了。

女仆会不会不信任她?更加信任法医先生呢?也许她不会再到房间里来找自己了,这些真的让路西弗前夫人很担心。

她犹豫着要不要自己走出房间去看一看,可是如果外面的人正在遭受袭击,自己就等于是自投罗网。路西弗前夫人可不想干这么愚蠢的事情。

‘要不我听听吧!要是他们的说话声正常,我出去试试。’她想着,终于站起来用脚勾回了拖鞋。

软软的拖鞋底很舒服,路西弗前夫人走向房门,可是下一秒某个地方的响动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响动来源的地方。

是房间顶上的空气管道盖子被打开了,这里为什么要把空气管道盖子放在房间顶上,路西弗前夫人也不清楚,只是一直觉得很难看,如果能隐藏在床铺后面或者桌子后面就好了。

恐惧的眼神看着盖子掉落在地上,路西弗前夫人张开嘴想要惊叫,却很快又捂住了嘴巴,从屋顶上落下来的是陉枚米的脚,女仆突然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她却瞬间只感到惊愕,恐惧来得快去得也快。

“你在干什么?”路西弗前夫人问了一句。

可是女仆的回应很不清晰,她含糊着,不,不能说是含糊,而是一种不像说话声的咕噜咕噜的声音,路西弗前夫人走近一步,她准备拉女仆下来。

女仆好像是手和肩膀都被卡在了空气管道入口处,掉下来的身体和双脚晃荡着,很不自然。

“小米,是你吗?!”路西弗前夫人又试着问了一句,可是还没有声音。为了能弄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她搬过椅子站了上去。

突然之间,什么东西滴落下来,是从女仆的脚面上滴下来的,路西弗前夫人奇怪地伸出手抹了一把头,当手掌移动到眼前的时候,地狱深处的恐惧才真正到来…

女人的尖叫声不再是人类可以出的声音,那简直就是分不清男女的嘶吼!其中有极度恐惧、有悲痛,也有无助,最后的帮手终于没有了,女人无法接受老天爷这样的捉弄。几乎要撕烂自己的脸颊和头,她就像疯子一样拼命在房间里转圈,直到房门被外面的人打开为止……。

——

“你终于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吗?”门外的男人走进房间,他的脚步很轻松,身后还跟着那个替身。

“不,不可能,那她是谁?!!”女人依然嘶吼着,她已经分不清事实了。

“她是无辜者,你是贪婪者和毁灭者,而我身后才是真正的路西弗‘先生’!”

男人不紧不慢地说着,依然以轻松的脚步持续靠近女人。女人的衣服里因为刚才疯狂拉扯在不停掉出什么东西,失去束缚的样子肥胖而又丑陋。

衣服被最大限度撑开,女人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长,放大的瞳孔中只有恐惧。地狱仿佛就在她眼前出现。

而再一次带来地狱的却是多年前曾经背叛过她的那个人——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难道我承受的背叛和痛苦还不够吗?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我不要见到你!!给我滚出去!!!”认出男人背后的女人是谁之后,房间里的女人更加痛苦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

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房间里嘶吼地回声过去之后,变得一片寂静,一个女人在后退,另一个女人在尝试着靠近,而男人站在他应该保持的距离范围外面,看着眼前一幕,依然没有表达出任何情绪。

终于,其中一个人受不了这种折磨了,她渐渐瘫软下去,而另一个人立刻冲过去将她抱紧,这个动作瞬间让两个人都回忆起那个警车来临之前的夜晚。

男人退出房间,他突然就无法再移动双脚了,靠坐到椅子上面,看了一眼地毯表面,然后弯腰重新将那红白色的‘鞋子’套回翘起的那只脚上。

一扇房门关闭了,那里不会再有凶杀,但是真相依然没有完全浮现出来,男人感到了某种可怕的危险正在朝自己涌过来,但他不能退缩,因为所爱的人还在为真相而努力着。

男人一个人坐在诺大的空间里,仰起头来,对着无尽虚空用口型自言自语:“赶快回来,回到我的身边,我爱你……”

第四十九章法医和女仆的剧场:第一重真相上

莫海右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了很久,刚刚进入房间找路西弗前夫人的陉枚米还没有出来,已经进去十几分钟了,不过莫海右并不着急,因为他相信这两个女人不会互相伤害。

倒是隔壁房间中的其他三个派对成员似乎已经听到某些声音了,现在他们传出来的动静让人感觉处在一种慌乱的状态中,尤其是jasmyn友蕊房间里面,甚至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

这些人很可能在女仆和女主人出来之前就冲出房间质问自己生了什么事情,莫海右想着该怎样应对他们,却猛然听到了某个房间出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

‘他难道也想利用那里藏起来?可那里是……’稍稍有些改变脸色,莫海右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他藏在口袋里的手轻轻按动了几下,简单的信号很快传送出去,一定会让那个人明白生了什么,希望他能赶在危险到来之前阻止某些事情。

又过了几分钟,每一个房间里好像都安静下来了,jasmyn和友蕊那里的吵架声已经停止,宾白先生的房间里也不再有脚步声。

‘他们还是不想出来吗?这也好,方便我听到一些真相。’莫海右想着:‘看来该是那两个人出来的时候了。’身体转向另一边。

布谷鸟座钟右手边(北侧)最靠近的那扇房门终于打开了,‘陉枚米’拉着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女人走出房间,女人眼中不停流出眼泪,但是表情确实已经恢复正常的状态了。

莫海右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亲情最终还是占了上风,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莫海右开口说:“夫人,坐下说吧!”

“呵呵…你还真是能沉得住气……说说你的推理吧!”

女人话语中带着讽刺,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一下把手臂从‘陉枚米’手中挣脱出来。然后不顾‘陉枚米’惊讶的神色,兀自坐到了莫海右对面。

这是她最后的尊严和倔强,既然已经抛却过去和身份,就不会再向乞求回应的人低头。

她的这种作为给了自己所谓的‘尊严’,却让最爱她的人刹那间又泪如泉涌,‘陉枚米’咬着嘴唇,坐到莫海右边上,马上就收到了莫海右递过来的纸巾。

莫海右没有理会对面的女人,而是对‘陉枚米’说:“如果你还想要挽回她对你的感情,那就不要哭!”

说完,莫海右才看着对面的女人说:“既然你要我讲给你听,那我当然愿意为女士服务!不过,你是不是该先为一件事向小米道歉呢?为什么你要称她为小米?我们都很清楚,当年报纸上刊登的小米其实一直在你心中,直至今时今日,你还要否认吗?”

“……我不记得她!”女人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她的回忆和情感已经回来了,莫海右深知这一点,但是要让她突破心防,还得要下点猛药才行。

忽略掉女人的倔强,莫海右保持一贯冰冷的语气说:“如果你还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只能告诉你,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所有的人是谁杀的,可是你却有明显的动机掌握在了我们手中,所以你应该明白的,一旦出去之后,你会面临什么!”

“你威胁我!!一个身兼刑警和法医双重职业的人居然威胁当事人?!!”女人一拍桌子,指着莫海右愤怒地说。

“我没有威胁你,我不过是说了事实而已,小米,去把房间里所有的人叫出来,就说我们已经查到部分真相了,我要进行一个案件推理,并试着找出真凶。”

听到莫海右的话,‘陉枚米’慌乱起来,莫海右的建议让她感到左右为难,看着对面女人瞬间惊恐的眼神,‘陉枚米’想要开口对莫海右说些什么。

可是被莫海右严肃的眼神制止住了,他朝其他人所在的房间撇了一下头,示意‘陉枚米’赶紧照他的话去做。

没有办法,女仆只能站起身来,走向jasmyn和友蕊的房间。脚步离座位越来越远,身后却没有传来女人示弱的声音,‘陉枚米’心里祈祷着:‘快叫住我啊!快点!’

一步、两步、三步……‘陉枚米’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手缓缓抬起来,她犹豫着要不要敲下去。

这个时候莫海右的声音又适时响了起来:“想想她刚才要你命的时候,现在,你至少没有要她的命!”

这句话如同锥心刺骨的利刃一般瞬间进入‘陉枚米’心中,让她的心脏抽痛起来。一咬牙,手用力向房门敲过去……

“等等,好,我向小米道歉!总行了吧!!”女人的声音开始尖利起来,这就代表她的心防动摇了。

可是莫海右并不想因此结束,他还没有听到手敲下去的声音,莫海右用一种更加冰冷和严厉的声音说:“继续,她不够诚恳!”

“好…”停在虚空中的手再次敲响房门!‘陉枚米’闭上了眼睛忽略掉自己的不忍心。手指关节终于在房门上敲出了节奏,一下、两下,房间里还没有回应。

女人这回是真的着急了,她大声对莫海右说:“我道歉,我不该利用小米!不该要她的命,更不该当年将她一个人扔在山坳之中!!”

“你该对她说!!用你过去的爱对她说!!小米,不准停下,直到里面的人出来!!或者你感受到她的歉意和爱意为止!!”莫海右突然站起身来,不顾脚上的伤痛,大声对‘陉枚米’说。

敲门声继续,里面似乎有人在向门口移动,客厅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十几秒之后,就在门锁出声音的同时,女人终于妥协了。

她绕过桌子,走到‘陉枚米’背后,用小米所认识的,过去的声音对她说:“对不起,小米,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待……对不起!”说完,女人仿佛一下子抛却了所有的心事,把头埋在小米肩膀上面。

看着眼前两个人,莫海右重新坐好,这时,房门被打开了,里面探出jasmyn先生的脑袋,他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问了一句:“好了吗?”

“什,什么好了?!”

“啊!是路西弗前夫人和陉枚米小姐啊!我说的是莫法医要做的事情做好了吗?!在房间里可真是闷得慌,早就想要出来透透气了。”说完,jasmyn又回头对友蕊说道:“小艾,不要再生我的气了,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出来吧,在莫法医身边很安全。”

“哼!你开着房门好了!!我就坐在里面!!”友蕊的语气听上去非常愤怒,可能是刚才jasmyn无缘无故跟她吵架的原因吧。

不过这都是莫海右教的,jasmyn也没有办法,所以他对前女友道了歉之后,走出房间坐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哦…我明白了。”路西弗前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回头对莫海右说:“法医先生,你还真是狡猾啊,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杀人凶手的,掌握小米知道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把我锁定为杀人凶手吧!”

“在我开始说理由之前,夫人,我也需要先跟你道个歉,刚才确实不得已威胁了你这个当事人,不过为了小米的心意和她等待你的孤独十年,你付出这一点点不为过吧!”莫海右说道。

“我们不谈这个,既然jasmyn先生是配合你演戏,那么说明他也知道我的事情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还是请法医先生说说你的推理吧,我洗耳恭听!”路西弗前夫人一边走向大桌子,一边说道。

她虽然嘴上回避了刚才的事情,但却没有再次甩开小米的手,而是像之前一样,拉着小米坐到了莫海右边上的两个位置上面,这正好也是她们进入房间之前的位置。

‘陉枚米’坐下之后,立刻小声对莫海右说:“莫法医,谢谢你让她肯再次牵起我的手,真的非常谢谢!”

没有回应,却有着微笑。没有回应的是莫海右,有着微笑的是‘陉枚米’。两个人在jasmyn眼中简直觉得像对立面的两道公式一样。

“莫法医,女孩子在对你道谢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温柔一些?”jasmyn忍不住说。

依然是冷冰冰的脸,连嘴唇都没有动一下,jasmyn只好恢复沉默,洗耳恭听**医先生的推理。

夜晚此刻已经过去大半,而第一重真相即将由莫海右为我们揭开,现在,请忘记还在继续寻找证据的演员和刑警,还有那些与路西弗前夫人和陉枚米好似无关的神秘线索,让我们把灰色脑细胞集中到这间客厅中莫海右的话语上来吧!

第五十章法医与女仆的剧场:第一重真相中

莫海右在心里斟酌着语句,把那些不可说的全部剔除之后,才开口:“在开始推理之前,我有两个问题必须要解决:第一,夫人,我希望你对多年前的事情可以直言不讳,毕竟这一部分小米知道的并不完整,而我更是无从猜测。”

“到了这一步,你觉得我还有必要隐瞒吗?”路西弗前夫人反问。

“那么第二,我希望小米再‘自杀’一次,这一次不是为了夫人,而是为了凶手。我们能不能从这里出去,全靠小米的演技了。”

“可是,莫法医,我…我不行的,我做不到!”‘陉枚米’站起来,双手扭动着衣角说,刚才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现在要她再做一次,无疑比登天还难。

莫海右并没有因此放弃,他对‘陉枚米’说:“小米,现在请你去原来的屋子呆着,那里尸体已经被清除干净了,你不用害怕,等一下有个人会过来给你上课的,你只要照着他做的学就行。”

“呃…现在就去吗?”‘陉枚米有些犹豫,回头看看并没有关紧的房间门。

莫海右说:“是的,你是唯一不用听我和夫人对话的人,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今晚一过,明天会更加困难,凶手已经将我们的大部分食物都毁掉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

三个人,包括房间里的友蕊小姐目送着‘陉枚米’进入房间,然后路西弗前夫人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向莫海右问:“你们三个到底安排了多少计划?我只能说和你们斗凶手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也不一定,他不是已经得手了吗?你前夫、netdy还有雨金,这些血淋淋的尸体怎么死的,我们可还都蒙在鼓里。”莫海右拿起桌上的水杯说:“夫人,在开始说之前,请再给我们倒些热水行吗?”

“好吧,我这就去。”虽然路西弗前夫人身体还有一点微微颤栗,但她尽力克制着站起身来走向厨房。完全改变的身形让她推开凳子都很艰难。

莫海右突然问了一句:“夫人,你这种状况已经多久了?”

“很多年以前就这样了,这些日子尤其严重,皮肤开始溃烂,浮肿,根本消不下去。唉!我偷偷借旅行的名义到外地去看过很多回,可还是没有任何效果。而且我的脸……”路西弗前夫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也开始崩溃了,真是应了人们说的,不好的事情会一起生。”

“等一下让我看看吧,我有一个老师是全国有名的容貌复原专家,出去之后,我会把你的情况告诉他。”

“……不必了,已经没什么用了,我也不想再开始第三段痛苦,就这样吧!”说完,路西弗前夫人迈开步伐走向厨房。

这一回似乎 jasmyn觉得没什么可以再担心的了,所以对着路西弗前夫人的背影说:“夫人,请给我来一杯茶和一小碟水饺,我都快饿死了。”

“jasmyn,你不怕我现在就毒死你,我可是凶手候补啊!”路西弗前夫人一手扶着厨房门框说,她的头并没有回过来。

“不怕,不怕,肚子最重要。”jasmyn故作轻松地回应。

等到夫人走进厨房,趁着她泡茶水和煮水饺的工夫,莫海右问jasmyn:“你们之中只有你喜欢喝茶吧?”

“嘿嘿,是的,”jasmyn干笑两声说:“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不好意思表露自己的想法,你知道他们都是同一个习惯,所以我也只能随大流了。”

闲聊一两句之后,里面就传出了茶碗碰撞和热水烧开的声音,路西弗前夫人端着大托盘出来了,她走到桌边放下托盘说:“幸好热水壶里还有烧好的开水,不过水箱里的水好像有些供应不上,水龙头出来的水流很小,大概是因为今天的晚潮没有越过山崖吧。”

一边说,夫人一边给两个男人分茶杯。为了以防万一,托盘里还是放了两把银质小勺。

“不过你们放心,今晚的水还是够用的,水饺还有差不多一顿的量,我给莫法医也准备了一份,其他的留给侦探回归之后垫肚子。莫法医你看怎么样?”路西弗前夫人勉强挤出微笑对莫海右说。

这时jasmyn插嘴说:“别忘了还有宾白和小艾。”

“我知道,都留着呢!”

等到热腾腾的水饺上桌,路西弗前夫人重新坐下,莫海右才正式开始他的第一次推理。

“先就是我们到达的时候,胡子贾先生看夫人你的眼神,这是一种很奇怪地,好像在质疑的眼神,你要知道,胡子贾在这个家已经服务五年多了,就算不常和你们三个接触,对于你们各自的习惯和打扮也应该非常熟悉了。”

“夫人你错就错在没有事先估计到胡子贾先生的作用,如果你在一段时间之前就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和改变某些东西,我们一开始也就不会怀疑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你自己的态度,你太明显地想让我们认为前一晚看到的事情是真实的,这种样子肯定瞒不过小遥的眼睛,他是一个直觉非常敏锐,而且脑筋十分灵活的人,还是个演员,所以说,夫人你的演技还有待磨练。”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倒底出现了哪些破绽?”路西弗前夫人问。

“那我就先从谢警官的话说起吧,当时谢警官还没有现身,他不过是说了一句早就安排好的台词而已,可你脸上的表情立刻显现出惊讶和恐惧,这就太不正常了。一般恐怖小说爱好者对于我们这样的恶作剧没有找到答案,一定会表现出兴奋和极度好奇的神色。而你居然还愣在了原地。这说明什么?说明夫人你是刻意想让我们怀疑某些事情。”

“你的表演开幕太早了,观众都还没有入坐呢,何况你背后还有一个胡子贾在质疑。所以当时,小遥才会问那一句:“你为什么害怕!”其实他的意思是:“你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我这样说夫人你也许还是不太明白,那我就再说具体一点,前天晚上12点到2点之间,小遥来到这里,在山崖之上搭建了一个山石的假体,这是他从我们某个朋友那里学来的技术,假体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小遥藏在里面看到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一个女仆在往布谷鸟座钟里面藏尸体,一块一块分割开来的尸块非常逼真,就算小遥是远视眼,他也误会了。”

“而我们今天之所以会在早上搞一次恶作剧,就是为了看看夫人你的反应,以确认昨天晚上的事情是否真实。可是夫人你真的很给力,第一个照面就让我和小遥否定了昨天看到的是一起杀人事件这种想法。”

“但是女仆也有可能是客人们假扮的啊!而且,你们怎么能凭那么简单几句话和几个表情就否定尸块的存在呢?”路西弗前夫人问道。

“确实不能,所以我们才做了试探!刚才沙里的尸块难道没有吓到你吗?宾白先生可是都尖叫了啊!”

“哦—原来那个是……”

“是小遥和谢警官把尸块移到地沙里面的,在大家还没有从昏迷中醒来之前,你们的反应证明了小遥昨天晚上会看错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你连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都看错了。”

“在认为你故意要引起我们怀疑之后,小遥的嘴就管不住了,他开始愚弄你,并且刻意和你说些映射前天晚上事情的话语,比如‘布谷鸟遇到了障碍,布谷鸟不飞了,你修好了吗?’这样的话语,这促使你更加卖力地演戏,甚至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小姚这种愚弄的方式,只会让你觉得你所演的戏剧越来越成功,而最终达到的只能是恶作剧被我们揭穿的结果。可是小遥有一句话就是他真实的想法:‘你是你,你想你不是你,对不对?’我想这句话也让你感到了真正的害怕吧!”

“确实…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开始就说这句话,你们在认识我前夫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我,你们为什么会……”

“我说过了,是胡子贾,你忽略了他的想法和行动,一开始胡子贾表现出的疑惑!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还有前天小遥看到的女仆穿着真真正正的女仆装,所以他才会一眼认定并且告诉我们,那就是女仆。虽然没有看清面目,可是却清清楚楚看到了身材。”

“前天女仆的身材和你伪装之后的差不多,再加上你说小尤雅生病好几天,陉枚米不是住家女仆,那么这个家里还剩下的女人会是谁?就只有你了,我们也观察过友蕊小姐的身材,不是同一种类型,所以她立刻被排除了。你之所以要打扮成女仆的样子?就是为了防止胡子贾从窗口看到你,你想让他认为是女仆在藏尸块,这样第二天的恶作剧才不会被人揭穿。”

“这就是那句‘你想你不是你。’的由来,可是随着事情的深入,我们一开始所认为的结果一直在改变,直到现在我们才确定,你、陉枚米和小尤雅三个人其实是在轮流扮演两个人,而你们其中的一个是不存在的。原因只可能是路西弗先生的财产。”

第五十一章法医和女仆的剧场:第一重真相下

莫海右的话语在继续,而客厅其他人都不再讲话,认真听着他的分析。

“我们再把话题回到一开始在山道上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你的化妆也有问题,你把自己画得很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不像是一个中年妇女的既视感,而更像是一个少女。我们来之前曾经打个电话给露西弗先生,他向我们形容过你的容貌,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一个中年女人,绝对不可能还能化妆化得像少女一样,多少气质上是有一些区别的,”

“我想当时你雇用来的那个人已经不愿意再在别墅里呆下去,或者他因为别的事情离开了,所以这些天才会亲自扮演路西弗前夫人,而小米就是因为现了这一点,才会生病的。”

“确实如此,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我原本确实雇用了一个瘦削的中年女人来扮演我自己,她大概三十五六岁左右,年轻的时候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网络播音员,后来因为喉咙不好不做了。我其实早就现小米的破绽了,所以一直关照她尽可能不要出现在小米面前,与陉枚米打交道就行。”

“可他不知道的是,陉枚米就是你,真正的路西弗前夫人也是你,而你同时也不知道小米和路西弗先生的关系,所以才会造成了这么多的错误。”

“是的,小米居然是‘老公’,我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虽然之前已经有过一些苗头,比如老公经常借口我开派对,说是写不出任何东西来,还有当小米频繁推脱身体不舒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段日子之后,老公就好像才思泉涌一样,过不了多久,新的作品就上线了。”

“小米的作品其实都是为你写的,她说这是你的梦想,而她自己其实对做什么工作并不挑剔,你们骨子里非常想象,就像我和小遥一样。小米为了你一边做着女仆,一边做着路西弗先生的影子。可是你却站在你老公的那一边想要置她于死地。”

“现在老公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不,有用,因为露西弗先生没有死,死去的人是胡子贾。”

“什么?!!”路西弗前夫人的身体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震惊让她神经又开始控制不住颤栗,坐在一边的小米赶紧起身安抚,刚才夫人的疯狂可是把她给吓坏了。

好不容路西弗前夫人重新坐下,莫海右继续说:“这件事说来也非常蹊跷,先让我们怀疑胡子贾已经调包的原因是他摔倒的样子,我因为工作的关系,接触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伤者,在胡子贾和雨金先生进门的时候,他突然之间就摔倒了。门口并没有门框或者拌脚的东西,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几乎在谢警官开门的一刹那,胡子贾就扑进了屋子里,是的,他给人的感觉是扑进来的,而不是摔进来的。第三点,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当时胡子贾的拐杖并没有紧紧绑缚在身体上面,唯一完好的单手单脚都显得很臃肿的样子。”

“这又能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当时进来的胡子贾也是一个雇佣者,而且是一个临时雇佣者,他可能认为这是一场真正的恶作剧,所以在完成简单任务之后,就立刻走人了。后来小遥之所以提出一定要到小木屋去看看,不是为了找胡子贾,而是为了收集证据。”

“结果证明,小木屋里确实呆过一个手脚完好的人,因为小遥找到了成对的脚印,绝对不可能是原先的胡子贾先生留下的。在我们待在屋子里的时候,胡子贾先生已经被杀了,动手的是那个雨金先生,不过雨金先生只是某个人的帮凶而已。”

“其实这个雨金先生我认为也是假的,他杀人之后,有足够的时间在小屋里分尸,只要注意擦干净血迹就可以了。然后,假冒的雨金先生把尸块藏在海绵里绑缚在自己身上,当然还有一副被拆卸成小块的拐杖,这就是他看上去特别肥胖的原因。解释这里的疑惑,那就要用到谢警官对我说的话了。”

“谢警官事后对我说过,当时他曾经搀扶过雨金先生,你们知道谢警官的力气非常大,他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可是这样的他搀扶一个雨金先生,居然用到两只手还觉得非常吃力,我目测过雨金先生外表看上去的体重,绝对不可能有谢警官说的那样重,所以这也是我怀疑他的其中一个原因。”

“雨金先生进入屋子之后,搪塞过谢警官,然后等我们因为你们的恶作剧到楼下去之后,他就立刻开始行动起来,先把拐杖藏在楼上客厅的各个角落,并且露出一点点线索,等待我们去现。然后从某个地方拉出真正雨金先生的尸体,夫人你说过这栋屋子所有的地方都非常密封,所以藏在暗处的尸体不容易被闻到味道。”

“等到拉出隐藏的尸体之后,再把包裹着棉花的尸块藏进里面去。最后再把沙的薄垫子拆下来,用刀把里面的海绵挖出一个大坑,把同样包裹着海绵的人头直接塞进去就可以了,最后盖好垫子,去掉上面的人头画像,一切就都ok了。”

“这些动作,一个反复训练过的人,用不了十分钟就能干完,而真正的凶手自己则带着沙里挖出来的海绵,从机械室潜入房子内部躲藏起来,说不定胡子贾先生的尸块也被他一起带走了。从这里我们又可以看出两点:一是凶手肯定非常熟悉这栋屋子里的状况,二是凶手是一个可以经常进出别墅的人。”

莫海右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坐在房间里的友蕊也被吸引出来了,她不再脾气,而是一脸惊愕的与其他人一起听着莫海右的推理。

莫海右口中的凶手到底是谁?三个女人要扮演两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做的,路西弗前夫人和小米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去?这一切的一切从何而来?又该何去何从?看来我们离真正的事实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但至少法医的第一重解答让我们大致了解了雨金先生的死亡真相。

第五十二章惊慌失措的逃跑男人

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接连不断地有人突然之间身亡,就连演员和刑警,那两个与这栋房子完全无关的人也出事了,男人早已经忍受不住这种折磨。

终于,刑警的中毒让男人找到了离开的理由,不用解释,不用招呼,男人站起来就走。自己昨晚住过的房间门还打开着,脚步毫不犹豫向房间里跨进去,然后重重地关上了身后的门。

心中郁结的闷气随着房门关闭一起吐出胸腔,男人瘫倒在地毯上,绷紧的脸也终于放松下来。

口中香烟还没有熄灭,他突然之间想起了给女仆的那支香烟,她会不会抽呢?还是要了我的烟准备做些什么?

‘管不了那么多!自己保住性命就已经很不错了!’男人想着,从地毯上爬起来,勉强走到床板边上,想了想又放弃了,坐到了房间一隅的椅子上面。

低矮的椅子让男人的双腿不自觉扭曲着,他的眼睛瞬间瞥过床底,神色中带上了一丝恐惧。原来这个男人也会害怕床底下的‘鬼怪’这种东西啊!

静静坐着,可是男人心里却无法像表面一样安静,他不自觉想要去听外面的动静,隔壁友蕊的声音尖尖细细,不停传过来,好像是在和jasmyn那个家伙抱怨,亦或者是在拿他出气。

听不清楚讲了些什么,反正友蕊一向是那个样子,这种女人最讨厌了,真不知道jasmyn到底喜欢她什么?

他们分分合合好多年,生活上一直都是jasmyn在吃瘪和付出。感情上大概也是吧。

不去想隔壁那对男女,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男人决定好好找找这个房间是不是有暗道一类的东西。

虽然自己每次来路西弗别墅的时候都是住在这里,但是从来没有好好检查过一次。男人站起身来,环顾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

这里没有窗户,唯一的桌椅也不可能掩盖得住什么暗道,所以疑惑就集中在床底和天花板上的空气管道入口了。

男人搬过自己刚才坐着的椅子,想要够到天花板看看空气管道的盖子可不可以打开,可是他还不够高,站在椅子上伸直双手也没办法够到屋顶。

“该死的,干嘛建那么高!!”男人小声怒骂了一句,回头继续寻找可以垫脚的工具。

只有床,可是他又怎么能搬得动床呢?“唉!”叹出一口气,男人却感觉心里堵得更严重了。穿着拖鞋的脚跨下椅子,随即一脚将矮凳踢翻在地。恼怒的表情怎么也无法控制住。

现在他如果钻到床底下,万一凶手躲在空气管道中抓住机会袭击他呢?空气管道又够不着,也无法检查。唯一的办法只有坐在房间角落里监视着这两处可能遭到袭击的地方,但这样做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说不定凶手根本就不来了,等着他自己饿死。

外面的人也许都是帮凶,要是把自己堵在房间里怎么办?‘我必须想办法爬进空气管道内部寻找出路!’男人想着,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突然传进来一种奇怪的声音,男人马上靠近房门,侧耳倾听着。

是人的喊声,模模糊糊的分不清男女,应该不是从客厅或者紧邻房间传过来的。因为他听见友蕊也因为这个声音而小小地尖叫了一下,然后马上不做声了,大概是jasmyn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成调地嘶吼声在继续,就像地狱中恶魔的痛苦呻吟一样,男人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可怕的嘶吼,以至于他的心也跟着怦怦直跳。

心中的恐惧渐渐扩大,再也听不下去了,男人迅离开房门,在房间里急匆匆地打转,惊慌失措让他找不到一点头绪,到底要怎么才能爬上空气管道呢?用桌子来垫脚吗?还是不行,那张桌子根本承受不住一个大人的分量。

万一摔下来,更会引其凶手的注意。‘只有床了,我一定要想办法把床挪到房间中央!’

下定决心,男人沉淀了一下气息,使足力气去拉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单人床。地上该死的地毯阻碍了他的行动,男人又急躁地去拉扯地毯。可是床和家具死死压住地毯,根本拉不动。

一屁股坐在地上,男人简直要气疯了,这里怎么事事不顺,今天要是出去了,以后自己打死也不会再来!

抬头再次看向空气管道的入口,那里面黑乎乎的,男人越看越觉得一定可以通道外面,管不了三七二十一,恐惧让男人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爬起身来,迅搬过一边的桌子,也不去管能不能承重了,男人爬上桌子用力往上一跃,双手手指只差一点点从空气管道盖子上滑脱。

当脚重重落到小桌子上的时候,桌子出散架一样的吱嘎声,猛地倾斜了一下,这让男人的心脏差一点就蹦出喉咙口。

再来!男人这次使足了力气往上蹦去,指甲对准方盖子中间的缝隙插进去,一下子被并不平整的金属边缘划得血肉模糊。但幸运的是,他终于抓住了金属盖子。

忍耐着十指连心的疼痛,男人一手把住盖子边缘的天花板,一手用力拼命向下拉扯手中的盖子。

盖子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男人的心如同在火上炙烤一样,他真想放弃这种行为,但是一想到自己会被饿死在这里,生存的念头又让他鼓起勇气继续把力气加注在手臂上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属盖子一角边缘终于脱出既定框架,盖子倾斜到一边,这让男人看到了希望,他更加卖力运动着早已酸软的手臂。

——

事实上,金属盖子只要用一点巧劲就可以轻松打开,而不用像男人这样大汗淋漓依然收效甚微。刑警已经试过一次了,这个男人实在是不怎么聪明!

‘就在那里了,那个哐当哐当的地方……’

黑暗的管道中,一个影子像蛇一样爬行着。一边移动,影子脑海中一边思考着刚才生的一切。

他亲眼看见一个女仆向海边走去,那里的断崖根本就没有路,她死定了!另一个女仆有安全的地方不待,居然跑到房间里,还凑巧被他现,那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只有那间房间的床底下通着进入地下室的暗道,这条暗道可以直通地下室深处焚烧炉的旁边,入口在哪里除了他,谁也不可能知道,这是他为自己留的逃生之路。现在居然派上了杀人的用途,还真是意想不到。

暗道因为常年无人使用,早已经成为了小虫子和老鼠的家,小虫子因为他的进入而爬到出口外面,居然吸引了女仆的注意力,这下子得来全不费功夫,影子连上半身都没有探出暗道,就割断了女仆的咽喉。

实在是太可怕了!影子自己也觉得是如此,不过在他心里,可怕的是自己,恐惧的是别人,所以影子非常享受这种心情。

女仆的鲜血一点一点深入皮肤里面,影子感觉浑身的毛细孔都喝饱了鲜血,在叫嚣着要夺回这栋梦想之屋!

‘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带走它,这些人都不要想!!我要用他们的鲜血来祭祀即将推出的噩梦。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沉浸在我制造的噩梦中,没有人可以逃脱,我再也不用受任何人的摆布了!’

杀死女仆之后,影子将她的头颅割下带走了,很快,焚烧炉中将燃起新的火焰。影子并不需要这颗头颅,他只是想为自己的噩梦制造更多恐惧而已。

而失去容颜的女仆则被他孤独地留在了大床底下,如同害怕追杀而藏起头颅的鸵鸟一样。

解决完女仆之后,影子看了一下时间,本来想从女仆房间脱出,继续扮演回自己的角色,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房间里很快就会把侦探们控场。

这些家伙的鼻子像猎犬一样灵敏,简直太狡猾了,影子刚刚就差一点中了‘猎犬’的圈套,幸好他反应快,搪塞过去了。

不过想到女主人绝望的脸色,影子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自己已经除掉了她赖以维持现状的一切帮手,现在想来,女主人除了承认那件事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这样一来,女主人就会替他承担掉大部分怀疑,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替死鬼。

“呵呵……呵呵呵……”影子控制不住在管道中出轻微地笑声,带着神经质的笑声传出很远,一直传到管道入口处……

——

男人就快要将空气管道的盖子拉下来了,他已经筋疲力竭,受伤的手开始麻木,疼痛已经让他浑身都是冷汗。

男人死死咬着嘴唇,他不能放弃,也不可以放弃,能不能活着出去就在此一举了,希望管道能够通到外面。男人在心里祈祷着。

这里现在一个人都不能相信,只要逃出去了,他就立刻报警。如果不是涉及到犯罪的话,他甚至想打开这里所有的阀门,让大海将这栋该死的房子连同房子里的人一起吞没。

就像巨鲨的血盆大口一样。男人在脑海中想象着,这想象给了他些许安慰,让他重新打起精神来。

就在持续用力的当口,男人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有一些什么声音传出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是笑声!是一个人恐怖的、歇斯底里的笑声。虽然很轻,但是男人依然可以听出来,这笑声中充满了杀意,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尸块或者鲜血从管道中流淌出来。

“不要!不要过来!!你这个恶魔!!!”

无意识之中,男人脱口而出,他的手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深刻的恐怖,男人的臂膀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从虚空中狠狠落到地上,木头矮桌瞬间在他身体低下四分五裂,再也无法恢复原貌。

碎裂尖锐的木片扎入男人后背,鲜血瞬间将地毯染红。可是男人现在已经无暇顾及疼痛了,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眼前黑洞中正在有什么东西逐渐靠近,像一条蛇在爬动,又像是恶魔即将爬出囚禁的牢笼。

“不要过来!!混蛋!!我叫你不要过来!!!”嘶吼声瞬间扩大了无数倍,在震耳欲聋的声音中,一条黑影从空气管道中快窜向男人胸前,快得让人看不清它的样子。

第五十三章演员和刑警的剧场第一幕:逼出真相

自从谢云蒙脱离人群到自己身边来之后,恽夜遥就变得更加急躁了。虽然手中有与小左联系的工具,但是这东西非必要不能使用,谢云蒙也再三关照他不可以询问小左的状况,这让恽夜遥总是不能安下心来。

谢云蒙不是笨蛋,看恽夜遥的样子他也很无奈,只好在暗中让恽夜遥给莫海右了一个保平安的信息。当快捷键出去之后,恽夜遥的双眼就一直死死盯在屏幕上面。

很快,同样的快捷键信息回传过来了,而且还加了三个字:看好他!恽夜遥知道这是给谢云蒙看的,但收到小左的回应还是让演员安心了不少。

“行了吧,信息传递太多对莫法医也是一种危险,你还是赶快带我去收集证据,抓到真凶,这样大家才能真正安全。”谢云蒙轻声说,顺便一把收走了恽夜遥手中的通信工具。

“我知道了!”

安心下来的恽夜遥声音也正常了不少,谢云蒙不想去看他那张为别人担心的英俊嘴脸,自顾自向前走了几步,问他:“现在朝哪里去。”

“楼上我已经都看过了,雨金的死就像我刚才和你说的一样,完全是将杀人凶手隐藏进路西弗别墅的诡计。”恽夜遥说:“我们现在必须帮小左一把,先把路西弗前夫人身上的真相弄清楚。”

“怎么办?你说吧!我来行动!”谢云蒙立刻回应。

“小蒙,我刚才送她到陉枚米房间里去的时候,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雇佣女仆已经被杀了,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死亡的都是无辜的人,而他们恰恰是证明凶手罪行的最佳证人,这个凶手实在太狡猾了。不过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要揭穿路西弗前夫人和小米的关系,知道她们口中的那一部分真相,我们就可以更加接近凶手,甚至推断出凶手的轮廓。”

“小蒙你要再进一次陉枚米房间,我刚才把女仆的尸体藏进了空气管道中……”

“你是怎么做到的?连我都要利用大床才能进入空气管道!”谢云蒙不解地问道。

“那个房间的结构和其它房间不一样,屋顶也要低很多,现在不能多说了,你赶快跟我到楼上去,从那里进入空气管道,到时候你就藏在尸体后面,等小蒙的信号。我守着管道出口,以防万一。记住一定要让路西弗前夫人彻底崩溃,她才能说出真相来。”

“好,我明白了,快走吧!”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向顶楼摸索上去。当时地下一层客厅里除了莫海右和女仆小米之外,其他人全都进入了房间,恽夜遥和谢云蒙此刻就在布谷鸟座钟后面的电源控制室里面,这里也有空气管道的入口,恽夜遥和谢云蒙从这里直接进入楼上的空气管道,

然后再从与陉枚米房间连接的空气管道出口进入,直接到达陉枚米房间顶部。这样虽然复杂一点,但是只要度快,相对被现的危险很低。之前恽夜遥也是一直通过这种方法在顶楼和地下一层的机械室中往返。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打算进入顶层机械室里面了,恽夜遥找到了一条更加方便的捷径,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可是,两个人都没有料到,在顶楼布谷鸟座钟后面机械室里,刚刚被他们修复的储水箱此刻又被什么人给破坏了,而且缺口比刚才更大,海水正在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涌出来,机械室里的水此刻已经快要接近位于墙壁上半部分的空气管道入口,还差一点点,水就会从空气管道进入大家的房间,然后淹没和吞噬整栋房屋。

离天亮还有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凌晨还会有一波涨潮,到时如果不能及时破案离开路西弗别墅的话,一切就都完了。

密封的墙壁此刻还在为大家阻挡着危险,而演员、刑警和法医的视线都集中在凶手和路西弗前夫人的身上,没有人预感到毁灭即将来临。

——

以谢云蒙的身高和体型,在空气管道中爬行十分困难,再加上管道里弯弯曲曲的,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处拐弯,谢云蒙嘴里咬着手电筒,但依然不时撞到头和肩膀。

按照恽夜遥的指示,大概五六分钟之后,谢云蒙就看到了无头的尸体。前面那一部分管道比较平坦,所以尸体才能卡在那里不往下滑动。

谢云蒙大致猜测了一下,这一部分大概是房间与布谷鸟座钟顶上横向连接的管道,通过这里,倾斜向下的那个缺口,应该就能进入陉枚米的房间了。

先要把下面的盖子先打开,但是自己又没有办法挤过尸体直接去碰触盖子,体型太高大有时候也是一个限制。

不过这难不倒我们谢大警官,既然自己够不着,那就利用尸体的双脚呗,管道内又闷又热,谢云蒙移动到无头尸体的肩膀附近,绕过那鲜血淋漓的勃颈切口处,伸手摸了摸她的肌肉。

已经开始出现僵硬现象了,再加上是平躺的,所以双腿并拢伸直,利用一下,完全没有问题。

谢云蒙忍住恶心的感觉和那浓重的血腥味,慢慢往前推动尸体,等一下只要顺利移过前面的拐弯口,就算ok了。

恽夜遥拉进来的时候自然非常顺利,因为死亡尸体的肌肉正处于松弛状态,可是现在,它就像一根硬邦邦的木头一样,要拐过弯就相对困难一些了。

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还不至于让尸体完全僵硬,所以谢云蒙还是可以做到的。

很快,准备工作就全部完成了,谢云蒙被尸体挡住视线看不到下面房间里的状况,他只能凭声音来判断底下的人究竟在干什么?

一个人在冰凉的管道里等待着,面前还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不管换了谁滋味都不好受。可谢云蒙是刑警,他有一份比普通人更加坚强的责任感!与以前所经历的那些危险时刻比较起来,这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传递信号的东西就别在腰间皮带里面,不能够打开声音,震动就可以了。谢云蒙双手蓄势待,等待着行动的那一刻。只能一次成功,反复第二次就会被下面的人看出破绽,导致她跑出房间求救。这样就达不到预期效果了。

下面房间里的人开始不安地走动,并移动某些物品,谢云蒙听到拖鞋和某些东西的脚摩擦地毯的声音,这种声音总是给人一种沉闷厚重的感觉。

‘现在她我开始向房门走过去了,应该是房门外的人故意弄出声音,影响她的注意力,时机应该快来了。’

这一回谢云蒙想得没有错,几乎就在同时,腰间就闪起亮光,开始小幅度震动起来。谢云蒙赶紧关掉手电筒,用足力气把尸体向管道拐弯处下方猛推过去。

恽夜遥事先并没有卡紧那里的盖子,再加上谢云蒙力气大,只听到咔当一声巨响,盖子应声而落,尸体的脚和身体也随即垂入房间里面。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谢云蒙很成功地完成了任务,让女主人在莫海右面前承认了自己的秘密,从这一刻开始,至少女主人和小米与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而凶手也失去了所有保护他的傀儡。

第五十四章岩石缝隙中的杀机上

黑暗中,黑影艰难的向上走去,他的肩膀上背着一个巨大的麻袋,里面还在不停地渗出某些渗人的液体,逐渐向阶梯下方流淌而去。

好像并不想消灭掉这些痕迹一样,黑影根本就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全力往上攀登。

脚步很快到达上层相同的空间里面,一股腐臭味随即扑面而来,失去了房门和墙壁的阻挡,这种味道几乎可以让人晕厥过去。

黑影极力忍受着不适的感觉!他的计划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完全不可能再回头,女主人的秘密将成为打开他另一扇生命之门的钥匙,而这把钥匙起到作用之后,就立刻会被‘熔炉’完全吞噬。

麻袋里的尸体也是保护他的一部分,这是最后一次了,等到挤压出这具尸体的血肉,他就可以真正安全。黑影全力行动着,期待着!

马上,楼底下的人就会看到他留下的痕迹行动起来,所以必须要快,阻隔掉他们脱离这里唯一的希望,然后等明天早上将所有人送给那蓝色‘巨鲨’。

——

莫海右、小米和路西弗前夫人的对话在继续,而jasmyn和友蕊则在一边认真聆听着。

路西弗前夫人讲述了一个让人悲伤的故事,这个故事的结局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皆大欢喜,而是产生了一个天大的误会,致使两个本来应该相亲相爱的人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故事内容将在恽夜遥破解最终真相的时候呈现)

这个故事让任性的友蕊也哭得稀里哗啦,jasmyn只能忙不迭地安慰她。这件事分散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此刻桌上的盘子和茶杯也已经空空如也了,几个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开始东张西望,也许是想要找一找有没有什么突破口吧。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坐以待毙,这个样子会让人很难受。

厨房里的水龙头不停滴着水,滴答滴答的声音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脏,那他们怎么也无法安心下来。

jasmyn突然看到楼梯拐弯处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正在延伸到客厅地板上,好像一条深色的水蛇一样!

“那是什么?”

jasmyn的声音让所有人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女主人更是好奇地走到了靠近阶梯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坏了所有人,包括作为临时侦探的莫海右。

他和jasmyn的身体同时从座位上弹起来,冲到女主人背后,似乎脚伤已经影响不到他的行动。友蕊则被jasmyn紧紧拉着手腕一起带了过去,小姑娘害怕地躲在男人背后,一声都不敢吭。

所有人除了小米之外,全都看清楚了从阶梯上流下来的物体是什么?那是殷红的鲜血,是浓稠的充满了地狱味道的死亡标志。

jasmyn还抱着一丝侥幸,他说:“是楼上的尸体腐烂流下来的脓血吗?这种天气应该也不奇怪吧!”

“不是,绝对不是,这是刚刚死亡者的鲜血。”莫海右的一句话让大家的神经立刻绷紧到快要断裂的边缘!

太可怕了!这实在是太可怕了!环顾一下身边的人,现在唯一有可能死亡的只有宾白先生!

女主人瞬间反应过来,冲到宾白房间门口就是一顿猛敲,敲门声响彻整个客厅,震动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和心脏,友蕊死死拉住jasmyn,莫海右回到座位那里一把拉起小米,将她保护在自己怀里。

女主人的敲门声在持续,可是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时间一分一秒地从魔鬼的脚步声中流逝过去,最后就连敲门声都仿佛变成了恶魔的嘲笑声。

“不要再敲了!!”友蕊尖叫着,脸庞埋进身边男人的背后,两只手也捂住了耳朵。

“撞门!!”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两个男人立刻把身边的女人全部推到女主人背后,向宾白先生所在的那扇门冲过去。

“嘭!”地一声巨响,房门猛地震动了一下,但没有倒下。然后是连续撞击的声音,直到房门轰然倒塌为止。

碎裂飞溅的木屑这两个男人的脸颊和手都划伤了,他们顾不得那么多冲入房间——

没有想象中瘦削的男人站立在那里,也没有惊讶不解的眼神看向他们。有的只是房间中央一大堆桌子的碎木屑和地毯上乱七八糟的血迹。

莫海右蹲下身体,用手摸了一下血迹说:“干了,看来宾白已经被人带走很长时间了!上楼!”

仿佛行动的命令一般,莫海右话语一出口,几个人就立刻向楼上冲去,没有任何人产生一丝犹豫,大家现在再不团结就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拱手送给别人。

打开通往楼上的阶梯门之后,大家听到仿佛正有什么人在上面慌乱地移动,脚步也变得更加迅。

莫海右和jasmyn冲在最前面,而三个女人在路西弗前夫人的带领下几乎拼了命才能赶上他们。

一看到客厅的全貌,大家就呆愣在了当场,恐惧从他们的脸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击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和震惊!莫海右更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事情!

“小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身上那些血是怎么回事?!!”

冲过去一把将好不容易平安归来的人拉近自己胸前,一手抚上那张伤痕累累的脸颊,莫海右真心是心疼了。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好看的脸颊上一道划痕一直延伸到眼睛边上,还有不少青紫痕迹。

身上也是,肩膀后背上布满青紫,双手手臂上的有几道划痕还在流血,上半身也是划痕累累,虽然都不是很深的伤口,假以时日就可以完全恢复,但是莫海右的心脏依然像刀割一样的疼痛。

看着眼前人吓坏了的眼神,以及那两片颤抖不已还在想要跟他说话的嘴唇,莫海右一把将人抱紧,然后回头对后面的人说。

“麻烦大家,赶快在这间客厅里找一找,有没有宾白的踪迹,就算是尸体,也最好能够找到!”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语,但是行动证明了大家对他的信任还是足够的。就连友蕊也没有再矫情,而是一起动手,在房间里搜索起来。

右手轻轻拂过乌黑柔软的丝,莫海右开口问:“小遥,到底生了什么事?谢警官呢?”语气中没有一丝冰冷,有的只是温暖。

“小蒙为了保护我去追凶手了,要不是他,现在成为尸体的人就是我,可是小蒙也受伤了,小左,我很担心很担心……”无助的话语到此时戛然而止,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已经分散到各处了,莫海右视线稍稍向下移动,在那里,恽夜遥比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而他的耳边听到了一声:“放心,活着,都活着。”

第五十五章线索整理篇三:行动解答篇一

对于所有人,尤其是演员、法医、刑警三个人到现在行动诡计的整理,其实非常重要,从这一章开始的线索整理行动篇会做出详细解答。

先,进入路西弗别墅的时候大家行为都非常正常,当时,除去路西弗前夫人之外,还没有人刻意去扮演什么角色。

一开始的路西弗前夫人确实是她本人,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十个傀儡娃娃中的丙,现在其实已经可以把甲、乙、丙、丁、戊、己这几个人大致的身份告诉大家了,那我就来说一说吧。

既然路西弗前夫人是丙,那么她就是这五个身份的核心人物(己除外)。其中住家女仆乙指的肯定是尤雅,这个很好猜,我们现在知道路西弗前夫人并不像我们所想象的那样苗条美丽,她雇佣过一个替身来代替自己,是一个有着网红脸、苗条身材的女人,因为这个人与杀人案件完全没有关系,所以我把她归为并不存在的甲。

甲确实已经不存在了,因为她不愿意在做不值钱的替身所以辞职不干了,当然她要辞职路西弗前夫人是没有权力阻止的。因此,这栋房子里没有了甲,路西弗前夫人只好自己扮演自己,她不得已穿上宽松的衣服绑上绷带来掩盖自己丑陋的皮肤和身材。这也是胡子贾一开始产生疑惑的原因。

现在,甲我们已经可以从十个傀儡娃娃中划掉了。然后,应刑警的要求,路西弗前夫人去地下一层喊女仆尤雅,也就是我们的乙。这时候她们两个都是本人。之后,路西弗前夫人上了留在了地下一层,尤雅独自一人上来打招呼。

我们暂且不管楼上布谷鸟座钟怎么会突然打开了,但是有两点需要注意,第一尤雅的衣着与路西弗前夫人大同小异,第二由于前一晚的现,打开的座钟确实将演员、法医和刑警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了。

我们说过,从楼上看,台阶两边的楼梯为了欺骗初来乍到的人,是先向上延伸一小段之后,过了拐弯才向下延伸的,所以如果不站在楼梯边缘向内探头的话,是不可能现楼梯真正走向的。

这也代表着女仆尤雅如果把某些物品藏在上下楼梯间隔的小门边缘,无论是楼上的人和楼下的人都不会现。

好,这一点清楚了,我们再来看楼上楼下客人进入楼梯的概率,楼上,我已经说过,座钟的异常吸引住了三个人的注意力,也就是说,他们至少一时半刻是不会想到要进入楼梯的。

那么楼下呢?楼下的人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且不久之后,他们就对新来的客人回馈了一次恶作剧,所以随时可能走上楼梯。

我这样分析的意思很明显,女仆尤雅从上楼的那一刻开始就计划着代替路西弗前夫人的身份,而把原来的自己藏进阴暗处。我们先不谈原因。可以确定,这件事,路西弗前夫人一定是参与的。没有她,尤雅不可能完全回避过所有人的眼睛变换身份。

我们回到正题上,尤雅等演员、刑警和法医注意力集中在布谷鸟座钟上以后,偷偷离开顶楼,看当时几个人的方位,她应该是从座钟右侧的楼梯离开的,然后换上隐藏起来的衣服,补上妆。这个时候,路西弗前夫人算准时机,从同一边的楼梯离开。

两个人在楼梯半中间实现身份交替之后,尤雅扮演的路西弗前夫人出现在楼下众人面前,去安排大家进行恶作剧。

路西弗前夫人这个时候在楼梯中央小门附近换上了尤雅留在那里的女仆装,大家不是看到女仆上楼,还没有看到女仆下楼吗?这个时候假扮女仆的路西弗前夫人就在楼梯半中间小门处呆着。

随后,在那些‘鬼怪’上楼之前,‘女仆’找准机会回到楼下潜入厨房里侧或者自己房间。之所以大家说之后再也没有看到过女仆,是因为他们当时专注于恶作剧的乐趣,而且那些恐怖道具多多少少都遮挡住了一些视线,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擦身而过的到底是女主人还是女仆。

根据莫海右和恽夜遥遇到‘鬼怪’的方位,当时友蕊小姐在南侧楼梯那边,而宾白先生和jasmyn先生在北侧,也就是女主人和女仆交换身份的那一边,这些都应该是故意安排好的。

楼下只剩下netdy女士一个人,扮演路西弗前夫人的尤雅完全可以吸引住netdy是那种很自负的女强人,这种人说话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与别人说话的时候,他们会目不斜视注视着别人的眼睛,这也是一种给予‘压力’的方法。

引开netdy之后,真正的女主人便藏进了安全的地方。这样一来,就完成了小尤雅第一次失踪的行动。

难道尤雅还有第二次失踪吗?是的,第一次是与夫人商量好的,而第二次是被动的,就如同地下室里的女仆‘陉枚米’一样,完完全全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这个‘陉枚米’同样也是路西弗前夫人雇佣来的临时工,不过是在甲离开之后才雇佣的,因为她没有办法在尤雅面前同时扮演两个人,尤雅实在是对她太熟悉了。

而且尤雅不可能知道有这么一个雇佣者,要不路西弗前夫人雇佣假的‘陉枚米’就完全没有意义了。这个雇佣来的‘陉枚米’我们称她为真实的丁。现在虚幻的甲已经消失,真实的丁被杀了,并砍去头颅;丁死亡的原因当然要涉及到真正凶手,所以这里还不能透露。

那么这其中最奇怪的就是尤雅和路西弗前夫人了,我们已经知道,她们过去有一段很深的渊源,而且尤雅还在代替平庸的路西弗先生写作,也就是说路西弗先生完全是依靠尤雅才有现在的地位的。

作为隐藏写手的小尤雅就是这个家不可或缺的人物,她一定是在路西弗前夫人和路西弗先生结婚之前就已经在这个家里当住家女仆了。

路西弗前夫人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尤雅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一直通过甲来瞒着尤雅,自己则扮演不住家的女仆陉枚米在这栋房子里干活。从这里我们又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先,路西弗先生和夫人结婚的时候一定不是长住在路西弗别墅的,因为丈夫不可能希望自己以外的人经常接触自己的替身写手,尤其是一个不那么忠诚的妻子。

而妻子看中的是丈夫的名声和钱财,至于兴趣爱好的话,在自家也可以开派对,但是路西弗别墅和尤雅的存在不可能瞒得过路西弗前夫人。

其次,夫人雇佣甲来到路西弗别墅一定是在离婚之后,路西弗前夫人之所以不要赡养费也要得到路西弗别墅,现在看来不仅仅是爱好恐怖游戏的原因了,她在离婚之前肯定就现了小尤雅的真正身份,所以得到别墅有可能也是为了监视尤雅,不暴露她过去的秘密。

那么这样一来,吃亏的就是路西弗先生了,替身写手一直在前妻身边,保不齐总有一天会拆穿秘密,路西弗先生将会失去他所有的地位和金钱,这是谁也不能忍受的事情。

因此,胡子贾的到来我们也不能再看作是一件单纯的怜悯事件了,路西弗先生低声下气也要把胡子贾安排进路西弗别墅里面,一定隐含着什么深意,而且与这次路西弗先生被杀和雨金先生的出现绝对有关系。

尤雅生病是因为甲的离开,让尤雅看穿了路西弗前夫人的身份。从之后的情节我们可以看出,尤雅是真真正正爱着路西弗前夫人的,那么被看穿的路西弗前夫人会怎么做呢?

解雇尤雅吗?肯定是不行的,解雇尤雅就代表将秘密放到自己掌控不到的地方去了。杀了尤雅吗?当时还没有迹象会泄漏秘密,杀了故人自己去多承担一个故意杀人的罪名,傻子才会干。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索性告诉尤雅真相,当然这个真相肯定是注入了大量水分的。利用尤雅对自己的爱来让尤雅反过来帮助自己,隐瞒住最终的秘密,尤雅这么多年都没有说出来代表她自己本身也不想说呀,这一点路西弗前夫人怎么会看不明白?!

呼—说道这里,接下来就生杀人事件了,血腥恐怖的尸体让路西弗前夫人一下子慌了手脚,杀人和囚禁让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一瞬间全部碎裂,你们想,杀人生在她家里,警察一定会调查每个人的过去,就算不是杀人犯,过去犯了什么罪那也逃不掉啊!

杀人事件带来的威胁才是让路西弗前夫人真正想要杀掉尤雅的原因,搭便车杀掉唯一知道自己过去的人,杀人罪名可以直接推到凶手身上,而自己的秘密也不会那么容易被现了。

至于一开始她为什么要和尤雅掉包欺骗众人,我说过了,原因就要等待我们的大侦探恽夜遥来破解了,这里我是绝对不能再透露的。

现在,甲、乙、丙、丁、戊、己之中,前面四个的身份已经出来了,我在线索整理一(十个傀儡娃娃)中说过,这六个人前五个身份是由三个人轮流来引导的,这三个人就是路西弗前夫人、尤雅和陉枚米。

那么戊肯定也是三个女人其中之一延伸出来的身份,当然也得留给恽夜遥来破解了。

好了,撇开女人们,我们再来说说己,这里我先重复一段话:“己想要拿回失去的东西,又想掩盖住罪恶给自己留下的后遗症,就必须利用那个缺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的胡子贾(胡子贾不在十个傀儡娃娃之中)。他来自于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从我上面的分析中,不用在解释,大家也可以猜出己指的就是路西弗先生,他利用胡子贾想要夺回某些东西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根据莫海右的推理,胡子贾死了,而路西弗先生活着,有可能就隐藏在别墅之内。

从这几句话中,我们又可以看出些什么呢?第一种观点是,胡子贾和路西弗先生长得很像,胡子贾故意蓄起胡须来掩盖容貌,也许不是他自愿,而是路西弗先生用钱买通他这么做的。

这种事情就算不是亲戚或者双胞胎,刻意在人群中去寻找一个相像的替身,也是有可能做到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隐藏起来的路西弗先生是凶手的几率就很大了,动机也有可能是为了要夺回尤雅和别墅的控制权。

如果不是这样呢?那就要涉及到第二种观点了,路西弗先生才是那个伪装易容的人。

什么意思?就是路西弗先生为什么连妻子也不肯告诉真实姓名,为什么不喜欢拍照,不喜欢大家过多谈论他的私生活和名字?他既然雇佣尤雅为他写作,那么他一定是个把名声和金钱看得很重的人,对不对?

这种人当然喜欢自己的名字和形象多多被别人讨论喽!反其道而行之的原因是什么?只能是他也在隐藏某些东西。

比如说容貌和真实身份,路西弗先生和路西弗前夫人一样,这两个名字都只是代号。假设路西弗先生在很久以前就认识胡子贾了,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容貌伪装成胡子贾的容貌。

和路西弗前夫人结婚是因为知道了她和尤雅的关系,当然这里我们现在只能是猜测。假设当时路西弗先生已经是黔驴技穷了,而小尤雅不可能一直为路西弗先生写作,她写作的目的是为了把名声让给路西弗前夫人,那么当现自己作品非常受欢迎的时候,小尤雅会怎么做呢?当然是要自立门户喽!

路西弗先生利用胡子贾的容貌和自己的名声地位欺骗到路西弗前夫人结婚之后,只要推脱某些方面不行与女主人保持距离就行了,反正他长得恶心,这种事女主人也不会积极。

这样一来的话,之前的推理就又要大幅改变方向了,路西弗先生故意把别墅抵给前妻,让小尤雅认出故人来,她就会一直守在别墅里面,当然前提是路西弗前夫人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住,这样女主人也会因为过去而守住尤雅,不让她离开。

到目前位置,女主人的目的一直是成立的,改变的只是路西弗先生的目的。达到守住尤雅的目的之后,就是要威胁尤雅继续做隐藏写手了。

接下来,路西弗先生完全可以卸去伪装,用某一个恐怖爱好者的身份接近前妻,而安排胡子贾进入别墅自然是为了有人监视尤雅和前妻。

猜测到现在,我们可疑的凶手就可能是恐怖爱好者派对的成员之一喽!且不论最终为什么路西弗先生要杀死所有人,至少从现在开始,侦探们身边的人又需要他们去好好辨别好坏了!

最后,总结一下几个问题,第一,路西弗前夫人为什么要在杀人事件开始之前就和女仆尤雅互换身份?

第二,绑架‘陉枚米’的人究竟是谁?有没有可能是隐藏起来的路西弗前夫人?

第三,路西弗先生究竟是不是凶手?他和胡子贾究竟是谁在扮演谁?也就是说上面关于路西弗先生的猜测哪一种才是真正成立的事实?

第四,大家不要忘了十个傀儡娃娃还有四个人的身份没有说明,他们分别是别墅中的谁?其中也许就有路西弗先生的真实身份哦!

第五十六章演员和刑警的剧场第二幕:地下室里奇特的大型道具

从空气管道中出来的谢云蒙双手、胳膊甚至脸上都粘上了尸体的血迹,恽夜遥拿着他的白色(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白色了)休闲运动外套替他擦。

只穿了件背心的谢云蒙表示很心疼,这可是调走很久的枚小小买给他的礼物。想起枚小小,至今谢云蒙心中还怀着一丝愧疚说不出口。(谢云蒙和枚小小的关系请参考罗雀屋的杀人舞台剧)

以枚小小的火爆性格,能记得他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何况人家还精心挑选了礼物,所以谢云蒙的视线一直都在跟着恽夜遥手中的衣服打转。

最后恽夜遥也受不了了,赌气说:“这么想她,这次回去之后赶紧找人家复合得了!”

话虽然说得不轻不重,还带了一点开玩笑的语气在里面,但恽夜遥自己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谢云蒙与枚小小分手一半原因是为了他,而自己却因为无法突破枷锁,还有小左的牵绊,把6绘美当作‘盾牌’,刻意与谢云蒙保持距离。

无论怎么说,恽夜遥觉得自己都是没有资格为此生气的。所以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谢云蒙也没有回答,恽夜遥知道他是在选择性回避,要刑警忘记对枚小小的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但个中滋味真的是很不好受。

两个人沉默到恽夜遥擦干净谢云蒙的脸,然后他把衣服递给谢云蒙说:“小蒙这衣服怎么办,要不找个地方先放一下,等事件结束之后再拿?”

“……算了吧!这种样子也洗不干净。你丢在凶手不会注意的地方就行了!”谢云蒙移开视线继续问:“小遥,我们下一个目标是哪里?”

两个人现在已经回到了地下室入口处,躲在洗手台附近外面人看不到的地方交谈。客厅里的人正在听莫海右推理,也不会进来。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再次探索一下地下室吧,我很在意凶手的凶器和那些拿走的棉花和尸块究竟在哪里,如果销毁的话也要有个工具不是吗?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地下室。”恽夜遥说。

“我们刚才不是已经在储水槽中找到一包尸块了吗?还有你藏起来的那些可能沾有凶手信息的道具尸块。难道还有吗?”谢云蒙觉得不可能再有尸块这种东西了。

恽夜遥摇摇头说:“我猜还有一包,很有可能已经和之前的凶器一起被销毁了,我想要找到它们,即使是残渣,也可以从中推断出些什么来。”

“是谁的?”

“现在还不能确定,要等小左看过之后才行,而且我的推理有一部分卡住了,必须要找到更多证据才能继续前进。”

“那我们抓紧时间吧。”

“不,我一个人去地下室,小蒙你还要做一件事!”

“什么?”

“去救宾白先生。”

恽夜遥的话让谢云蒙非常惊愕,立刻就反驳说:“不行,我不能离开你身边,万一凶手在地下室里怎么办?”

“小蒙,你要相信我的话,既然我说宾白先生会有危险,那就证明凶手一定会去找宾白先生,我要趁着这个当口去搜索凶手遗漏的证据,而你必须前去救出宾白,也只有你可以做得到。”

“告诉我推测的理由!简单点!”

“凶手不可能知道小米还活着,在他眼里女仆替身死了,小米也死了。路西弗前夫人已经没有任何帮手,凶手就是要我们拆穿路西弗前夫人的秘密,然后把杀人嫌疑栽到她的头上。这样一来,宾白就成为了他最后的消灭目标。”

“宾白也和凶手的秘密有关?”

“绝对有,我可以肯定,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理由,小蒙,宾白一定会想办法从房间里脱离,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空气管道,而凶手对这里的空气管道比任何人都要熟悉,所以也会利用空气管道去堵截并伺机杀死宾白。”

“但他不会在管道里杀了宾白,因为他已经知道我们也在利用管道出入,他会吓唬宾白,让他不得已死守在房间里,等小左推理完成之后,再找机会把宾白杀死。”

“你是说真正的凶手现在还在莫法医身边?!”

“是的,所以我才说小左承担了最大的风险,你要做的就是抢在凶手之前带走宾白先生,现在小左用推理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正好是你行动的机会。而我也正好去地下室重新收集证据。”

“好!你自己小心了!”

谢云蒙说完,立刻行动起来。当刚才进入这里的入口再次关闭的时候,恽夜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立刻向地下室阶梯走下去……

他得快一点,小蒙藏起宾白先生之后,他要及时出现在小左面前替小蒙掩护,到时,他和小左就可以完全掌握凶手的信息了。

——

地下室里用拥挤不堪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恽夜遥走下阶梯之后立刻被一大堆恶魔‘尸块’阻挡住了,这些东西大多是塑料和蜡膜做的,外形非常逼真。恽夜遥打开手电筒,尽力摸索着日光灯的开关。

现在电源总阀不可能会突然关闭,因为凶手在客厅里,那里需要灯光,而且水槽的故意破坏被小蒙给修好了,凶手所期望的‘突事件’也不会再生。(恽夜遥他们还不知道水已经重新开始泄漏,而且正在淹没楼上机械室。)

电灯的开关在地下室入口左手边差不多两个手掌到肩膀的距离,恽夜遥没有办法,只能忍着恶心踩上那些‘鲜血淋漓’的恶魔道具,才够到了电灯开关。

立刻门边一整排日光灯就亮了起来。因为楼梯和上面一样只有拐弯,所以不用害怕灯光会被楼上的人看到。

日光灯亮起来以后,恽夜遥才看清楚地下室前面三分之一空间的状况,有像博物馆里收藏的那种铠甲人偶,有像大衣柜一样的颜色诡异带着红丝绒门帘或者布罩的魔术箱子,有大堆大堆的小型道具等等,

堆得虽然稍显凌乱,但是分类却很清晰,而且灰尘和蜘蛛网也很少,说明这里隔一段时间一定会有女仆前来整理收拾。

“贝壳,贝壳在哪里?”恽夜遥低头寻找着,他总觉得那些贝壳之所以会从海滩上移到这里来,绝不仅仅是伪装碎骨那么简单。路西弗前夫人一开始先让女仆收拾掉贝壳其中一定有什么意思。

拥挤的地方要找小东西是最最困难的事情,何况还不知道这些东西被藏到哪里去了。恽夜遥只能费力地在每一堆物品中逐一寻找。

一米八的高个子此刻实在是太影响行动了,恽夜遥弯着腰、屈着膝、整个人都快要屈成n形,才勉强可以活动。

双手乱翻着面前的道具,一边模拟着凶手藏东西时的心里活动,恽夜遥不停改变自己的位置,直到他在一个长方形大道具前面停下脚步。

这个道具底层总共分成两部分,大概到恽夜遥的腰部,是木头制品。形状如同两个连在一起的木头方形箱子。框架呈朱红色,箱子表面是暗黄色略偏红色的,在正面的两个板框上,以道具框为起点,用木线画着一圈又一圈从大到小的长方形,最后也是最小的一个长方形中间有一条裂缝和两个小洞,排列就像是一张人脸的眼睛和嘴巴。

恽夜遥俯下身对准小洞向内部望去,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然后他用手指试了试,可以插入半截手指,拿出来的时候,手指上粘上了一点灰尘,还有两根细细短短的黑色东西。恽夜遥不禁多看了几眼,然后小心翼翼拿出手帕擦干净手指并折叠好重新放回口袋里面去。

然后,他站直身子检查道具上层,上层更加奇怪,是由下层的中心线延伸出来的。下层两个箱子之间插着两块紧挨在一起的,有明黄色手柄的木片。

木片的手柄高出下层箱子顶点大概有十厘米左右,然后上面是一个有两扇纯黑色门板的长方形柜子,柜子左右长度稍短一些,但高度有下层箱子的两倍左右,看上去好像是实木的(当然这些恽夜遥也不太懂),柜子所有边框线都是白色的,有一上一下两对锁头。

这个柜子看上去比下面的箱子大了很多,分量也不轻,可是居然没有直接放在箱子上面,而是顶在木片手柄上面,远远看去就像是两部分中间被削去了一段的样子。

恽夜遥试着去打开柜子,锁头紧紧锁着,根本打不开。再仔细看,这是两把普通的防盗锁,而黑色门板上遍布着很多白点,每一块门板上的白点分为四个方阵,看上去还挺复杂的。

伸出手指,恽夜遥在白点上面胡乱按了几下,表面很光滑,不像是木头的,而且按不动,完全是装饰品或者忽悠人的。

放弃在正面继续浪费时间,恽夜遥绕到箱子后面,想看看那里能不能窥伺到一点什么?反面是一整块黑色板块,没有小洞,所以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后面的空间相对大一些,恽夜遥蹲下身子仔细检查柜子和箱子断开的部分,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原来中间不是没有支撑,而是全部由反光镜组成,不同角度的反光镜折射着上下两部分的底面和顶面,不仔细看的话,就好像柜子底面和箱子顶层上只有细细的两块木片在支撑。

而根据反光镜组成的空间大小来判断,上下两部分内部也应该是连通的,恽夜遥大致用手测量了一下宽度,假设一个人被关在里面,如果是个比较矮小的人,支持不住侧躺下,也是可以的。

‘接下来,还要再找到一点证据才行!’心里想着,恽夜遥双手在柜子周围摸索着什么东西,也许他已经想到了什么,只是还没有找到而已。

黑色柜子的白框上面有很多粉末状的东西掉下来,很粗燥,有些扎手,恽夜遥粘到手心里仔细观察,然后又绕到前面观察那些白点,渐渐地,他好像悟出点什么来了,将白色粉末也用手帕擦干净,恽夜遥离开停留了五分钟左右的地方,继续向地下室深处走去。

第五十八章岩石缝隙中的杀机中

黑影拖着男人的身体在继续前进,他的体力明显越来越支撑不住了,肩膀上的伤口也在不停地流出鲜血,而且那些血不是红色的,是黑色的,非常渗人。

黑色的鲜血从肩膀一直流淌到手臂和胸前,然后滴落到地板上。伤口周围已经完全麻木,黑影感觉半个身体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身上的家伙还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不过,幸运的是,黑影这件事做的还不算晚,身上男人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鲜红色,而黑影的另一只手中赫然握着一条长长的影子,看上去比麻绳还要粗。

当同伴从楼下赶回来的时候,黑影给了他安心的笑容,故意把自己的伤口藏了起来。他的同伴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在黑影还没有改变脸色之前,他不可能会现。平常的说话声,轻松的行动,像平时一样举重若轻展示自己的力气,对黑影来说,他从来没有想过做这些会这样艰难!

‘也许,我真的不能够再陪你走下去了,希望他可以给你幸福……’心里想着,黑影撑着最后一次清明,寻找着可以把自己身上人隐藏起来的地方,他也必须藏起来,可不能像那个人那样被分成很多块,这样子传出去,一起出生入死的那帮家伙还不得把他笑话死!

很无奈,眼前根本没有可以藏进两个高大男人的地方,黑影猛然之间想起来了——那个储水槽!对,就是那个储水槽,一定可以把他们两个人完全掩盖起来!

黑影又改变方向,用尽全力向记忆中的地方走去,现在身边一片漆黑,他只能靠摸索辨别方向。由于出汗,背上的人一点一点往下滑去,黑影得用很大的劲才能抓住他,不脱离自己。

把这个男人藏在储水槽里的话,他一定会被淹死的,所以得把他放在外面。至于自己嘛!反正大海的味道不错,游一游也无所谓!

尽可能想着轻松的话题,黑影嘴角浮现出上扬的弧度,他在微笑,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微笑,希望可以留下一点美好给心中的人。

可是,美好真的会传达过去吗?如果那个人不爱他的话,我相信会,至少感激是有的!但如果那个人很爱他呢?!那就只能是无尽的悲伤了!

可是黑影已经考虑不到那么多了,他的鲜血正在流失!他的生命正在流逝!他的灰色脑细胞也正在走向衰亡……

终于,黑影找到了终点,巨大的不锈钢边缘就在与他额头齐平的地方,用了很长时间才把男人藏进储水槽的后面,黑影的双手和双脚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周边的水早已蔓延到他的腰部,可是他居然一点都没有现,一切变得模糊不堪,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要完蛋了。

恶魔的唾液正在他身体里面肆虐,如果还得不到救援的话,黑影就只剩下一具瘫软的皮囊,再也不能保护任何人。

——

客厅里已经被众人全部搜了个遍,没有找到任何和宾白有关的东西,大家的神色凝重,小米和友蕊甚至微微抽泣起来。

“现在怎么办?”路西弗前夫人问莫海右和恽夜遥,她的声音很轻,不是刻意的,而是害怕已经让她快要不出声音来了。

恽夜遥早已经平静下来,只有他和莫海右知道,现在宾白已经被谢云蒙救走了。而且两个人就藏在这栋房子的机械室里,只要凶手露出真面目,立刻小蒙立刻就可以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是恽夜遥总是放不下心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刚才见到的小蒙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是的,他为什么一定要背着宾白昏迷的身体行动,在这间客厅里。

明明刚才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到他们,为什么小蒙不肯放下宾白的身体,非要这么累把他背来背去?小蒙的理由是放下的话,万一留下凶手认得出的痕迹就不好了,还轻松地说他有的是力气。

理由是可以成立,但是恽夜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不是一个爱胡思乱想的人,但是,今天见了鬼了,恽夜遥感觉自己的思想都没有办法集中,脸色更是出卖了他的心思,以至于莫海右都已经疑惑地看了他几次。

要不是找不到机会询问,莫海右早就把他拉到一边问清楚了。

恽夜遥的灰色脑细胞继续在和他作对,不让他想此刻应该考虑的问题,心中的焦躁莫名其妙在无限扩大,以至于,演技都降低了好几个档次,甚至有人以为他病了。

莫海右不得不更加仔细地观察在场每一个人,他不能因为恽夜遥的失态而让真凶察觉出什么来,此刻,脚上的伪装也已经卸去,他不用再限制行动了,因为凶手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要让凶手看到他在伪装,要让凶手看到他放松警惕了,才能更好地制约凶手。

伸手暗中拉了拉恽夜遥是手指,莫海右在恽夜遥手心中写了两个字:稳住。

莫海右隐隐可以察觉到生了什么,他是医生,医生对味道是很敏感的,那种味道,很淡很淡,带着一丝腥味,莫海右希望自己是敏感了,可是,他必须赶紧想办法去确认一下,现在他们三个都不能倒下,要保护剩下的人,唯有比凶手更沉稳才行。

恽夜遥在收缩自己的心脏,他同样明白现在要做出最后判断的人是自己,而小蒙只能交给莫海右去确认。但是莫海右在他手心里写的下一串字却让他差点失态:血,黑色!有没有?

恽夜遥立刻回应:不知道,肩膀,他藏着!

收到回应之后的莫海右立刻就明白了,是凶手,这个该死的凶手使用了非常手段,‘混蛋!!’之前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莫海右在心里暗骂一句,这样看来,自己一分钟都不能耽搁了,必须想办法马上脱离,把所有人交给恽夜遥。

莫海右手指急动:掩护我,他在哪里!

机械室,这里的!

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恽夜遥也在一点一点地恢复往日的锐利,不只是锐利,还有怒火,他本就不是个柔弱的人,在爱人和知己面前,他可以妥协,可以低头,可以付出自己全部的喜怒哀乐,可是,面对罪恶,面对凶手,面对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别人的人,恽夜遥会让他们加倍付出代价。

必须要让莫海右撤离,去找谢云蒙,恽夜遥快思考着,灰色脑细胞在他头脑中重新活跃起来,改变计划的主意在脑海中形成的一瞬间,那如刀一般的眼神也狠狠划过其中一人的背影……

第五十九章Jasmyn的恐惧

jasmyn已经翻遍了阳台上,窗帘和地沙的每一个角落,可还是没有找到一点宾白身上遗落下来的东西,哪怕是一个头也看不到。

他很担心,真的很担心,这些恐怖者联盟派对的成员,已经只剩下他们三个了。宾白如果再出事的话,他和小艾要怎么办才好呢?

猛然之间,jasmyn眼角瞥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矮小纤细如同某个小女仆的身影在他眼前晃过。jasmyn猛地回过头去……

“jasmyn,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吗?”身后传来恽夜遥的声音。

“哦!啊…没事,我好像看错了!”jasmyn回答说,在他身后的友蕊一直都没有吭声,这个任性的小姑娘紧绷着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看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着疑惑,包括对一直非常信任的jasmyn,所以两个人之间破天荒保持开了一点距离。

这样,友蕊的位置就站到了紧贴窗帘的地方,与布谷鸟座钟虽然在一个平台上,却是最远。

这个时候,路西弗前夫人就站在楼梯台阶上面,面对着恽夜遥和莫海右的后背,在她眼前是两个一样身高,一样体型,一样头凌乱和一样挺拔镇定的男人。从背后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路西弗前夫人很紧张,一个人紧张起来,手就不自觉要做出一点动作,因为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心里就会承受不住,表情也会变得极端。

一双布满薄茧的手在墙壁上抚摸着,很快,尖锐的恶魔鼻尖就握入手心里,路西弗前夫人的眼睛一刻不停盯着前面某个男人的手心,这个男人的右手手指正在左手手心里写着什么,路西弗前夫人嘴唇蠕动着,跟着辨认那些内容。

手心用力,按下恶魔鼻尖,立刻传来一阵刺痛,路西弗前夫人暗暗咬了一下牙。手心中尖锐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软软的,圆圆的,满是粘腻液体的东西,上面还有毛。这东西现在碰触起来,不再有昨天那样的兴致,而是带着三分恐惧和七分慌张,让路西弗前夫人想要立刻把这东西扔出去。

可是,她不能,她现在还不能,因为面前男人的其中之一还在不停写着她一知半解的无形字体。

时间与鲜血用同样的度流逝着,可是时间敲击的是人的心脏;而鲜血,它带走的是生命和灵魂。黑暗中的人已经快要成为大海的祭祀品,他们不能再耽搁了,而此刻,冰冷和无助正在将他身边另一双眼睛唤醒。

“啊啊啊啊啊啊啊……!!!”

毫无预警之下,路西弗前夫人出惨绝人寰的叫声,一个圆圆的东西瞬间被他抛出,滚落到地毯中央打着转最后停留在雨金先生腐烂的尸体边上。

还没有等大家反应过来,路西弗前夫人的身体就瘫软在了地上,她的双手上满是鲜血和脑浆,胸前也沾染了一大片。

随着女人身体向前扑倒,众人惊愕地现,夫人后背上竟然插着一把水果刀,银质的刀柄上闪着寒光——

“是谁?!出来!是谁干的?!!”宾白歇斯底里大叫着,他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突出来,拼命环顾四周,可是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他下去了,我去追!”莫海右紧接着大喝一声,他和恽夜遥还有远处的友蕊同时看到一条黑影消失在阶梯的拐弯处。

“看来他最终还是不肯放过夫人,小左,当心点!!小左!!!”

恽夜遥呼喊着,可是法医已经听不到他的喊声了,因为莫海右早已跟着黑影冲过阶梯拐弯,恽夜遥以及所有人只能听到半中间那扇小门被猛力踢开的哐当声。

恽夜遥想要跟着莫海右上楼,但是他现在不能离开这里剩下的幸存者,凶手还躲在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伺机行动,路西弗前夫人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这里的人都是凶手名单上待宰的‘鱼肉’,恽夜遥必须保护他们。

演员的目光如电如冰扫过每一个人,一刹那之间,jasmyn的身体狠狠颤抖了一下,他仿佛看到的是法医而不是演员,那双眼眸中的憎恶和冰冷甚至越了法医,让jasmyn感到恐惧从脚底狠狠窜到头顶上。

第六十章岩石缝隙中的杀机下

头颅好像陀螺一样,不停在原地打着转,让想要看清他面目的人心中充满了焦躁,而这些焦躁中又衍生出不断扩大的不安与无助!

jasmyn不知不觉越凑越近,越凑越近,他甚至走下了属于阳台的那一片平台,双脚踩在雨金先生已经干涸的血迹上面,俯下身体,凑近去看那颗头颅。

不算英俊的脸庞上表情正在交替变换,而不远处三双眼眸似乎正在慢慢放弃地上还未停歇的头颅,转移到了充满恐惧和疑惑的男人身上!

男人并没有察觉有三双眼眸正在盯着他,他只想看清这一回到底是谁死了?只想弄清楚这一回的凶手到底是谁?男人的心在不断煎熬着,每一个毛细孔似乎都感到了疼痛,是的,疼痛!就像自己体验过的那种针扎一般的疼痛。

终于,头颅好像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它慢慢的停下来,很慢很慢,脸部也不再因为晃动而模糊。jasmyn终于看清楚眼前人的脸庞。

双腿一软,jasmyn猛得跌坐在地毯上,回头对恽夜遥说了一句:“陉枚米,是陉枚米的头……”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来自心灵深处的恐惧,这个男人也已经快要崩溃了。

恽夜遥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之色,他已经完全恢复本该属于自己的状态。小右和小左本就是能够随时互相交换的两个人,不交换是因为习惯,而一旦交换,那就将敲响凶手的末日之钟!

“jasmyn先生,请你退回到友蕊小姐的身边去,这个地方我会处理的,还有小米,你也可以出来了!”

大家知道这个时候才现,小米不知道为什么从他们所在的空间里消失了,刚才忙着寻找假想中宾白先生的尸体,根本没有注意身边是否多了一个人或者少了一个人。现在,jasmyn脸上的惊愕几乎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他脱口而出:“陉枚米,为什么会有两个陉枚米?”

“其实小米不是陉枚米,真正的陉枚米已经在房间里被杀了,小米只是代替他的身份出现而已,这也就是凶手必须在这里袭击路西弗前夫人的关键。现在,小米,你赶紧去照顾夫人,她还没有死。”恽夜遥缓慢走下楼梯平台,他的眼睛一直直视着jasmyn先生,口中的话语让所有人如同坠入云雾中一样。

恽夜遥继续说:“在你们大家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小米去取来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这件东西让他救了自己亲人的性命,也证明了路西弗前夫人的清白!不是猜测,我可以肯定路西弗前夫人是清白的,而真正的凶手!就在这间屋子里面。”

“你说什么?!!难道你怀疑我和友蕊是凶手吗?!!亏我刚才帮了你那么多,你们的计划要是没有我,能进行的那么顺利?!!”宾白怒吼道,他没想到最终自己居然还是成为了侦探口中的嫌疑人,这也太不公平了。那他们之前假装信任要自己帮助又是什么意思呢?简直就是令人不齿的欺骗!!

jasmyn的情绪并没有影响到恽夜遥,他继续说:“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说这里谁是凶手!我只是说真正的凶手就在这间屋子里面。jasmyn先生,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刚才你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绝对和平时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jasmyn感觉自己的大脑越来越糊涂了,演员到底是什么意思?!既不指责自己是凶手,把自己归进了嫌疑人的行列,他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事不一样,自己怎么会知道呢?!!

一片混沌的大脑中想要想出某一件事,某一个在特定时间改变的东西,简直比登天还要难!jasmyn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他摇着头,灰色脑细胞乱七八糟的在脑海中乱窜着。‘到底是什么地方改变了?’这句话始终摆脱不了,强迫着他去思考,去回忆!

‘改变的!不一样的!……’

男人的脚后跟突然撞击在身后平台的台阶之上,尖锐的台阶折角卡到了神经,令他的脚瞬间又酸又麻,演员的眼睛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可是男人的眼眸中却显出了另一种不同的光芒。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想到了某些本来完全想不起来的东西,他猛的回过头去,身后已经是空空如也。

几个女人之间的来回变换身份,身材差不多的女仆和同伴,肥胖丑陋的netdy突然之间变成了苗条吸引人的成熟女人,还有前女友的不自然的沉默……

“是她!她……不见了!”jasmyn手指着紧挨岩石边缘的玻璃落地窗,颤抖着说:“这里!什么时候打开的?!”

“就在我们寻找宾白先生的时候。”恽夜遥回答。

“那么小艾她是……”

“不是!”

“混蛋!你拿我开心是不是?!!小艾不是凶手,那她到哪里去了?”

“我说过了,真正的凶手就在这间屋子里,一直都在。其实你已经找对方向了,小艾变了,问题是谁让她改变的?你看后面。”

恽夜遥的手指指向jasmyn身后,在哪空旷泛白的岩石表面,有一条仿佛被人一刀劈开一样的裂痕,jasmyn的眼睛顺着裂痕慢慢向上看去,白色的,和岩石颜色有着细微区别的东西正在露出来,它们已经被大海中的微生物和小鱼小虾吞噬的残缺不全,上面都是坑坑洼洼的凹陷和洞口。

还连带着细碎没有被腐蚀干净的丝缕,已经没有臭味,只有海水腥咸的味道。多年以前,久到这条裂缝还没有那么深邃的时候,它就被残忍地卡在其中,鲜血经过一遍又一遍的冲刷,才终于从岩石表面被清洗干净。

“他才是真正的路西弗先生,一个被恶魔的披风遮掩起来的人,一个一生坎坷的天才作家,他甚至到死都没有改变对远方十字星无法磨灭的爱意。”

当恽夜遥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一个人带着愤怒情绪的人刹那间崩溃,他蹲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哀嚎声甚至让即将升上天空的晨光都为之动容!而另一个人,她美丽的眼眸黯淡下去,靠紧了那个自己仇恨过也爱过的人!

第六十一章演员、刑警和法医的戏剧(救援篇)一

水已经淹没到了男人嘴唇下面,皮肤也被泡得白,胸前有什么东西剥落下来,随着咸咸的海水漂流到房间的角落里。

现在这间屋子里的水已经停止上涨了,因为晚潮所带来的水源,并不足以将这个地方整个吞没。而早潮将在不久之后再次涌入这里。这一次缺口被破坏得太严重,没有办法修复了。

男人如果不能够及时醒过来,他和那个黑暗中漂浮在水面上的身体都将会永远也见不到再次升起的太阳。

嘴唇微微动了两下,代表男人已经开始有所知觉了,冰冷和潮湿像寄生虫一样一点一点渗入他的身体里面,此刻他们不是侵蚀者,而是开启者和帮助者。帮助男人打开那封闭的感官之门,唤醒沉睡中的灰色细胞。

长久处于黑暗中的人,对那阴暗中的小小光亮尤其敏感,随着眼皮之间的缝隙扩大,有什么东西正在刺激着男人去确认它的方位。

那是一直还没有被水浸透电池的手电筒,打开外壳是防水的吧。手电筒的形状非常小,差不多像一把遥控汽车锁那么大。微微黄的光芒在水面上铺开很大一片,看上去是它自身体积的十几倍。

男人被这光亮刺激到眼睛之后,瞬间清醒过来,刚才生的一切都回到了脑海之中:他在房间里,在疯狂地想办法逃出小小的牢笼。然后他想到了屋顶上的空气管道,那巨大的方形管道足够他一个人爬出这栋房子。

可是正当他就要成功的时候,管道里却隐隐约约传来了什么人的笑声,男人仔细回忆着,那声音实在是太奇怪了,像是轻微的笑声,又像是什么人在打响指的声音。而且还有沙沙的爬动声。

就在男人即将要离开房间的时候,那东西攻击了他。这使男人同时想起了背上和手指上的伤口,这才感觉到了撕裂般的疼痛。男人现自己大半个身体浸没在海水之中!‘也许所谓的在伤口上撒盐,就是这种感觉吧!’龇牙咧嘴地想要从水里站起身来,他感觉自己的皮肤都要被泡得掉下一层来了。

幸好男人精通于游泳,不会生那种头重脚轻的事情,所以他很快在水里移动起来,摸索着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自己离开这里。

顺手拿过水中漂浮着的手电筒,男人向周围照去。只一眼,他就吓得差点又跌坐在水面下。

巨大的储水槽就在身边,那与水光连成一片的金属边缘上边赫然露出一个人的半个头颅,这个人鼻子以下的部位全部浸泡在水里,脸色泛着青黑。他的双手软绵无力地垂挂在大水槽边缘外侧,一边的整个肩膀乌黑乌黑的,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

男人壮起胆子去看水槽里那个人的脸——

“谢,谢警官?!!”

——

谢云蒙早已经昏迷过去,不是因为被什么人袭击,而是因为中了管道里面的蛇毒。不过这条蛇也没有幸免于难,谢云蒙当时紧紧握在手中,上面连带着手电筒的尖锐钥匙折断在了蛇的七寸里面。

当时的情形可真谓是千钧一,谢云蒙已经听到了蛇爬动的声音,但是他还没有意识到危险,这种状况其实在一件凶杀案中是很难很难才能遇上的。

比起用刀,或者用一些别的工具,甚至是家用电器来杀人,用野生动物会更加困难。比如说,一个凶手要利用野生动物来当杀人工具!必须要在计划时间到来之前,保证自己毫无伤的情况之下,先抓到一只有毒的野生动物才行对不对?

像推理小说中所说的那种很容易就能把蛇,蜘蛛、蜈蚣等剧毒动物,或者一些攻击性极强的四足动物来加以利用,要么你是特别熟悉这些动物的饲养者,要么你就是特别胆大的有经验的猎人,可是诸位想想,如今生活在大小城市中的人有多少是与这些挂钩的呢?

所以说,谢云蒙根本就没有遇到这种事情的经验,那些城市中下水道里的小水蛇,倒是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可是谁又会在意它们呢!

姑且不论这条蛇是被谁放进空气管道中的,也不管刑警先生是否有这方面的经验。我们可以肯定它在遇到刑警之前一定先袭击了宾白先生。

蛇就在空气管道内部,而宾白正在用力的拉扯空气管道入口处的盖子,金属出的响声惊扰到了漫无方向的毒蛇,让他迅朝着响动出的地方游过来,宾白手指上的血腥味瞬间挑起了毒蛇的食欲,令它动了第一次攻击,也就是导致宾白先生狠狠摔落到地板上昏迷的那一次。但是快掉落,让蛇并没有咬中宾白先生。

就在毒蛇刚刚攻击完宾白的时候,谢云蒙也接近了房间上部。蛇是感官非常敏锐的动物,它现有外来者侵入,暂时放弃眼前到手的食物,盘踞到空气管道入口附近等待。

事实上,谢云蒙并没有真正看到毒蛇,他将空气管道入口处还未完全脱离的盖子一把推开,盖子落到地上出很响的声音(因为当时地毯被一大堆碎木屑和宾白先生昏迷的身体覆盖住了)。响声惊扰到了安静等待中的毒蛇,令他提前起攻击。

当谢云蒙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刑警虽然很快反应过来,全力向后退去,可是毒蛇尖利的牙齿还是划破了他肩膀处的皮肉。

常年的格斗训练令谢云蒙反击度非常快,毒性还没有挥作用之前,谢云蒙手中唯一的武器(钥匙)就在蛇的七寸附近开了一个洞,谢云蒙知道蛇不会马上死,于是下一秒,刑警的大手就捏断了蛇的颈椎。

毒蛇牙并没有直接插入谢雨蒙身体之内注射毒液,这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但是剧毒依旧顺着伤口里面的血液侵入了谢云蒙的身体。

这条蛇非常粗壮,谢云蒙背着宾白从空气管道内脱离房间,也没有忘记带上它。来到顶楼之后,故作轻松地骗过了恽夜遥的目光,刑警带着宾白躲进顶楼机械室里。

这个时候,带着最后一丝清明的刑警将宾白藏在了储水槽的后面等待恽夜遥解决所有事情之后前来救援,而自己则跳入巨大的储水槽内部,准备靠海水来了结自认为已经无力回天的生命。(这也是刑警先生对这方面知识缺乏造成的后果,如果他第一眼遇到的是莫海右,我想这种事情就不会生了。)

第六十二章演员、刑警和法医的戏剧(救援篇)二

莫海右事实上冲过楼梯拐弯一脚踢开门之后,脚步一碰触到地毯就停了下来,地毯会掩盖掉大部分的脚步声,这个时候,莫海右就可以安安心心采取自己的行动了。

先就是要选择最近的路途进入上层机械师,唯一的方法就是利用还摆放着netdy尸体的那间房间,也就是楼梯平台上最右边那幅画打开的房间。

迅进入看准的目标,里面的大床已经被谢云蒙使用过一次,还摆放在空气管道的正下方。这让莫海右节省了很多时间。

房间里的空气依旧很清爽,没有一丝味道。法医的身高和刑警只相差不到五公分,利用大床进入空气管道完全没有问题。

很快,莫海右就在爬上楼顶机械室的路途中了,越是接近顶层墙壁内部,莫海右越觉得手上的感觉湿湿黏黏的,还有白色泡沫夹杂着一些什么东西的碎片。

甚至有鱼虾的味道参杂在里面。

这让莫海右不禁加快了手脚的动作,谢云蒙现在不知道状态怎么样了,根据判断,蛇毒一般是作用在神经上面,会先导致麻痹或者瘫痪。

如果救援及时的话,凭谢云蒙的体质,很快就能恢复,但是如果蛇毒已经侵入中枢神经,那么莫海右在这种情况下也无力回天了,因为没有抗毒素血清,一切都是白搭,而且莫海右根本没看到,谢云蒙到底中的是哪种蛇毒。

在心里祈祷着,莫海右急匆匆将身体探出空气管道出口,焦急的神经无暇关照到其它地方,所以莫海右根本没有现,在他路过的某一个空气管道拐弯处,一个黑色的头颅稍稍探出一点,正在向他的方向观望。

等到莫海右脱离空气管道,机械室内部出人不小心落入水中的声音,黑色头颅才缩回去,消失在管道另一头。

莫海右没有想到机械室里面已经被海水淹没了大半,他先把双脚探出位置较高的出口,然后用力往下一跃,咕咚一声,人就在水里沉浮了。

吓了一大跳,猛灌两口水之后,莫海右才将头浮出水面。一边胡乱将口中的脏东西吐出来一边赶紧寻找刑警谢云蒙。

顶层机械室并不小,而且巨大的储水槽和净水器排列得十分拥挤,很多地方都被挡住了,莫海右将手电筒咬在牙齿之间,一处一处摸索着寻找。

——

宾白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他现谢云蒙的身体之后,并没有明哲保身弃刑警而去,反而用尽力气将谢云蒙从水槽中拉了出来。

伸手一探谢云蒙的鼻息,宾白终于放心了,‘太好了,还有气。’心里想着,宾白开始查看他肩头的伤势,那里一看就是中了剧毒的样子,宾白虽然没有被咬中,但是他知道袭击者是毒蛇。

所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吸毒,他开始寻找谢云蒙肩上的伤口,应该是两个小小圆圆的牙印才对,宾白想象着,他在网上见过蛇牙印的样子,不过不知道真的是不是那样是。

可是谢云蒙肩头并没有小小圆圆的并排伤口,宾白找了半天,使劲按压谢云蒙肩膀肿起的部分才看到有一条细细小小的伤口显露出来。

‘是这里吗?’宾白有些不能确定,不过现在不能顾虑那么多了,宾白一咬牙,把嘴凑了上去。

用力一吸,就感觉血腥味立刻充满了口腔,宾白差一点吐出来,不过他很努力地忍住了,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一定是这位警官先生及时到达,救了自己。

被吓晕之后,宾白觉得毒蛇一定会把他当作盘中餐,这一口应该是自己挨的才对,是刑警先生帮自己挡住了致命的袭击,所以现在,他绝对不能够恩将仇报。

忍住恶心的感觉,宾白不断用力吸出谢云蒙伤口中的脓血,将它们往大水槽里面吐进去,黑色的脓血在海水中逐渐淡化,变成丝丝缕缕往底下渗入进去……

——

莫海右从来没有这样厌烦过纷乱嘈杂的事情,现在救人迫在眉睫,可是这些机械设备却让他不得不一点一点摸索,莫海右感觉自己的火气就快要爆了。

就在这时,仿佛奇迹一般,前面好像有一个人扛着另外一个人在墙上寻找出去的入口,因为黑暗,他根本辨不清方向。

莫海右赶紧将手电筒从嘴里拿下来,朝着那个人的位置照射过去。

“是宾白先生吗?”莫海右大声询问。

“你是谁?”宾白的声音明显有些胆怯,因为看不清楚莫海右这边的状况。

“我是莫法医,你背上的人是谢警官吗?赶紧把他带到我这边来。”莫海右一边奋力靠近,一边大声呼喊着。

宾白似乎也听出了莫海右的声音,正在调转方向朝他移动过来。两个人一会儿就会和到了一起,莫海右一眼看到宾白满嘴黑紫色血污,听到他说话都有些大舌头的时候,就明白谢云蒙有救了。

他立刻对宾白先生说:“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放弃小蒙。”莫海右很少会叫谢云蒙作小蒙,但是在特殊情况下,他也会不知不觉地这样叫,就如同恽夜遥那样自然。

“不,不用道谢,谢警官也救了我。”宾白因为蛇毒的作用,舌头差不多都麻木了,所以说话声十分难听:“莫法医,你赶紧给谢警官检查一下吧,我不知道自己那样做有没有用。”

“好,你先把他交给我。然后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想办法到屋顶去,已经折断了镰刀的恶魔正在因为如何逃脱而烦恼,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把恶魔赶回这里来,因为我相信,小蒙已经堵住了她最后的去路!”

“好!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我一定不辱使命!”

两人接下来的对话隐没在宾白先生的耳朵边上,几分钟之后,机械室里就剩下了莫海右和谢云蒙两个人。

第六十三章茉莉花背后的悲剧上

许久之后,jasmyn才鼓足勇气重新站起身来,他的身体紧紧贴着阳台落地窗打开的边缘,抬起头来想要再次仔细看清楚岩石缝中的白色逝者。

jasmyn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就在这片沙滩某一个地方,他第一次看见了那个美丽的人,浑身都透着睿智成熟的气息,虽然身高不怎么样,但是具有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气质,这是这种气质第一眼就深深吸引住了jasmyn的目光。

他最喜欢那开满城市每一个角落的茉莉花,所以jasmyn才开了花店,并且把自己的英文名改成‘茉莉花’。整整半年,那是jasmyn最幸福的时刻,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照顾的他找到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虽然那个人不会做家务,不会像普通女人一样时常缠着他要去逛街购物或者散步,大部分时间都宅在家里写作画画,但是生性轻慢活跃的jasmyn依然愿意为他而改变,两个人谈论最多的就是恐怖小说这个话题,因为这是他们两个人为数不多的共同爱好之一。

直到某一天,在jasmyn的花店中,走进了任性不负责任的富二代小姐小艾,jasmyn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小艾(友蕊)会那样疯狂的爱上自己,一个没钱没地位甚至是没有英俊外表的男人,可事实就是这样捉弄人。

小艾对jasmyn展开了热烈追求,她无需回报要在jasmyn的花店投入了大量资金,这些jasmyn干到下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让周围的人十分羡慕。可是jasmyn依然将小艾拒之门外,不要她的任何东西。

自以为这样一来,事情就可以平安过去。满心期待着春暖花开的时候重新回到这片沙滩,回到爱人居住的地方享受幸福生活的jasmyn万万没有想到,小艾居然暗中调查了他的私生活,并找到了山崖背后的别墅。

就在这里,这个jasmyn充满回忆和思念的地方,小艾厚颜无耻地威胁嘲讽他的爱人,还以jasmyn的名义雇人殴打她,导致常年蜗居于室内的女人精神崩溃,当jasmyn带着满腔爱意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剩下的只有空空荡荡的别墅,和满山遍野盘旋的黑色乌鸦。

没有人知道所爱之人究竟到哪里去了?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生还是死?

“就这样,你和当年别墅的主人再也没有见过一面,后来,你拼命工作,并且借了很多高利贷才买下了这都别墅,为了不让小艾知道,你雇佣了一个丑陋的流浪汉来扮演自己,这个流浪汉就是后来的胡子贾先生。所以沙里的头颅就是胡子贾的,你给了他很多钱,才让他蓄起胡须替你掩盖事实。”

恽夜遥毫无波澜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就像是jasmyn内心自己的独白一样,他安静的听着,安静的趴在窗台上,如同一尊失去了一切动力的雕像。

“为了钱,胡子贾什么都按照你说的去做,可是这些依然是不够的,你需要一个人来替你守住路西弗别墅,你自己不可能过来,一边拼命还债,一边拼命寻找过去爱人的线索,这种日子充满了折磨和痛苦,你根本无暇分心顾及别墅。”

“你的爱人在这栋别墅里留下了大量的书稿,为了还债,你把这些书稿拿出去卖,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没有想到有一天突然之间小艾的文字就得到了认可,很多出版商都来找你签合约,于是,你就以路西弗先生的名义成为了一名恐怖小说作家。”

“这样一来,苦难和折磨终于稍稍过去了一些,靠着爱人的书稿,你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可是生活是要继续下去的,书稿用完了该怎么办呢?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爱人在保佑你?还是你自己本身就福星高照,第二次黔驴技穷的时候,居然让你遇到了小米,这个与过去的‘茉莉花’小姐有着相同气质的女人。”

“……不,这里你错了,小米完全不像我的‘茉莉花小姐’,她虽然胆怯,不谙世事,可是却生性活泼、外向,文字也与‘茉莉花小姐’有所差距,我是实在找不到第二个替身写手,才留下小米的,所以这些年‘路西弗先生’的名声一直在下滑,收入也大不如前了。”

“可你并不在乎这些不是吗?你只要一个人继续替你写,维持住‘路西弗先生’这个名号就可以了。债务已经不存在了,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找到过去的真相。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娶路西弗夫人?然后很快和她离婚,还将路西弗别墅转到她的名下?自从知道你就是‘路西弗先生’之后,我就推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判断,你不可能因为小米或者任何人放弃深爱之人所留下的遗物,所以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这个女人!他绝对和小馨的死有关!!”如同雕像一般的jasmyn猛的回过头来,脸上布满了愤怒和痛苦,他已经完全失去伪装的外壳了,一只手颤抖地指向路西弗前夫人说:“因为这个女人她偷了小馨的脸!!”

这个举动,让除了恽夜遥之外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路西弗前夫人紧紧拥抱着小米,退到了墙角,而她的表情在痛苦和内疚中挣扎着。

第六十四章茉莉花背后的悲剧中

喘着粗气,jasmyn用了很大的劲才将自己的怒火压制下去,指着路西弗前夫人的手也慢慢垂下来,当怒火渐渐散去的时候,疼痛又像恶魔的手一样,开始撕裂他的心脏。jasmyn先生双手抱着头,温温热热的液体不停从他的指缝间滑落,看着令人心碎。

恽夜遥的语气也放缓了不少,他说:“告诉我真相,jasmyn先生。”

“你怎么会知道我和小馨的过去?”jasmyn反问。

“因为这些信!”恽夜遥走近jasmyn先生,将一大摞信件递给他,每一个信封表面,都印着好看的茉莉花图案。

带着震惊的眼神从恽夜遥手中接过信件之后,jasmyn一封一封仔细翻看着,一些信件从他的指缝中滑到地毯上,而另一些信纸被从信封中抽出来,jasmyn用颤抖湿润的手指打开它们。

“……确实是小馨的笔记……为什么我翻遍了这栋别墅都没有找到过它们?”

“因为布谷鸟一直在忠诚的守卫主人留下的秘密!”

“什么?是布谷鸟吗?!!”

“是的,是布谷鸟,而且我早就现它们了,在这两层楼的布谷鸟座钟的鸟巢里面,钥匙就隐藏在座钟机械部件的缝隙中。”这一回开口的是路西弗前夫人,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面对jasmyn先生。“对不起!为了能够留在这里,我一直没有把它们交给你,对不起。”

“恽先生他们昨天上午到这里的时候,从布谷鸟座钟中拿出来的就是打开鸟巢的小钥匙,后来鸟巢的秘密很快就被恽先生知道了……”

“可是我一无所获,因为这些信件被夫人你全部藏了起来。”恽夜遥接口说。

“对不起!”现在除了不断道歉,路西弗前夫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更好的表示出自己的歉疚和后悔。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是……”

“我早就知道了,信件中有清晰提到你的英文名!还有小馨的名字,当年你们的爱情故事也在信中完完整整写出来了,虽然当年我也不知道小馨是怎么死的,但你说的很对,我偷了她的容貌,偷了她的身份,甚至还偷了……她留给你的遗物!”

“夫人,你先不要开口,有些事情我想让jasmyn先生自己来说。”恽夜遥说完,再次转向jasmyn问:“夫人的故事等一会儿再说,你为什么会迎娶夫人这个年龄比你大了很多的人,应该不只是为了掩盖‘路西弗先生’的真实年龄吧!”

“对,因为我第一次看到…夫人,可以说你的原名吗?”冷静下来的jasmyn询问到。

“可以,当然可以,这些现在已经都无所谓了,只要你不恨我都可以说。”

“好吧,因为我第一次看到小雪的时候,就被她完全吸引住了,小雪有着同小馨一模一样的容貌,同样柔软顺滑的浓密丝,还有……一模一样的性格,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根据你和信件中的叙述,小馨是一个内向、不爱出门、沉浸在自己小说世界中的女子,可是路西弗前夫人却是一个热爱交朋友、开派对的活泼女人,而且他们之间的年龄也差了十岁左右,你为什么第一眼就会认为她与小馨的性格很像呢?”恽夜遥问道。

“是感觉,对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心就会给它一个特定的框架,拥有同样框架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很少很少,可是一旦遇上,便不会错过,因为每每午夜梦回,对爱人的感觉总是会从记忆最深处浮现出来,加深你的印象。”

“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当时的你伪装得非常好,我甚至认为那就是你的性格,所以,我才会觉得你和自己很像,那么的需要保护,那么的需要别人来了解自己的内心,走进自己的内心。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你这样的演技。小雪虽然在我面前尽力伪装,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她真实的性格。那是一种沉寂的,如同被厚重盔甲紧紧包裹起来的心性。”

“她爱恐怖小说,对于小馨的文字,比任何人都视之若珍宝!而且小雪比小米更有才华,我曾经试着让小雪写过几篇短文,真的非常棒,字里行间所透露出来的悲伤和意蕴简直和小馨一模一样。”

“那么你为什么不让路西弗夫人当你的隐藏写手呢?”

“我当时是真的觉得小雪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我怎么可能让好不容易回归的天使去做什么隐藏写手?!去做自己的傀儡呢?!!”

“好吧,就算是这样,那你为什么又选择离婚而且把路西弗别墅的所有权交到路西弗夫人手里呢?”恽夜遥问。

jasmyn先生把手中的信纸折叠好,塞回信封里,并且一封一封的捡起遗落在地上的信封,慢慢整理好,叠好之后,把它们塞进自己内衣的口袋里,然后重新转身面对窗外的岩石说:“因为我现,小雪的身体和脸都开始崩溃了,她时常用口罩和宽大的衣物掩盖自己,不再愿意出门,皮肤上出现红点和红血丝,虽然我从不以‘路西弗先生’的名义与她见面,但是用好友的身份也足够了,这让我怀疑小雪是不是进行了全身整形?”

“我咨询了很多整容医生,将偷偷拍下的小雪照片拿给他们看,最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为什么小雪会按照小馨的容貌和身材进行整容,她是怎么知道小馨长什么样子?这就让我开始怀疑当初的小馨会不会已经被人谋杀了,而小雪不是凶手,也一定是帮凶。但我依旧想不明白动机是什么?小馨除了路西弗别墅之外,一无所有。而这栋别墅如此危险和偏僻,你觉得会有人为了它去杀人吗?”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酝酿着挖出小雪背后的秘密,并且一直雇佣私家侦探秘密调查小雪的过去。终于在几个月之前,我得知了一对姐妹花的事情,这对姐妹花就是小雪和小米!”

第六十五章茉莉花背后的悲剧下

“当我得知小雪和小米的真相之后,一个恶毒罪恶的计划就在我脑海中形成了,这个计划形成的同时,我多年以来的怨恨和痛苦,就像打开了缺口一样一下子倾泻而出。没有过多思考,我就确定自己一定要去完成它,要不然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走出阴霾。”

“我先找机会和小雪离婚,并故意把路西弗别墅转移到她的名下,其实我早就到公证处去写好遗嘱了,我是因为拿不出赡养费,和小雪吵了很多次之后,被她逼转移房产的,我偷偷将遗嘱的文件夹在房产文件中骗小雪签字。小雪为了能够近距离监视和掌握小米,不管不顾地签了字并按下红手印。”

“小雪当时对别墅和小米的执念并不比我少,而且她比我更加害怕过去的事情曝光在阳光之下,所以我的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遗嘱中写明,赡养费她同意等我有钱之后慢慢支付,但是如果她以这个名义胁迫我转移名下任何一处房产的话,我就可以向法律提出诉讼,取消小雪的房产拥有权。也就是说,实际上拥有路西弗别墅的人依然是我。”

“这几年来,我没有一刻放松过调查,小艾当初逼迫小馨离开我的事情也被我查了出来,因此,小艾我的杀人名单之中,为了让她放松警惕,我甚至不惜违心与她交往,你们知道吗?表面上处处迁就小艾的我,每次与他约会回到家中之后,都恶心地想象立刻去吐!是不是很讽刺?”

“至于小雪这边,我也从来没有打算要放过她。小雪因为自身的原因,已经大幅减少举办恐怖者派对的次数,而这一次,也是在我的怂恿之下,才定下了‘恐怖者联盟派对’的活动日期。小雪说,举办这次派对之后,因为身体不太好,她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我知道这是借口,可是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因为我本来就打算在这次派对中除掉小雪和小米,还有胡子贾,将过去一并埋入地狱之中!为小馨报仇!!”

“可是你自己呢?”恽夜遥问。

“呵呵…这一点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个家里还有谁能启动路西弗别墅最后的机关?地狱就在山崖的脚下,而我,将永远留在地狱深处陪伴回忆中的小馨。恽先生,我真的觉得余下的事情再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真正的凶手就是我!”

“雨金是我杀死的,胡子贾也是我杀死的,netdy和其他人都是,甚至我还想杀死小艾,这样说你们满意了吗?这栋房子已经回不到地面上,但是从这里的岩石缝隙中勉强是可以爬上去的,你们走吧,机械室中储水槽的盖子也是我在帮助你和谢警官的时候偷偷拿走的,很快海浪就要来惩罚我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去报警吧!”

“……那具体的杀人过程呢?我想听你说说具体的杀人过程!!”恽夜遥的声音似乎又沉着和冰冷了一些,他的一双眼眸死死盯着jasmyn的背影,慢慢向他靠近过去,而身后的小雪和小米连大气都不敢出。

“早潮马上就要来了,现在说什么具体过程还有意义吗?你们还不如趁这个时间赶紧离开,保住自己的小命!!”jasmyn怒吼道,可他始终回避着不愿意让恽夜遥看到自己的表情。

“不,我是个侦探,侦探对于疑惑的事情是一定要弄清楚的,我完全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杀死netdy和袭击宾白的,还有,我可以告诉你,小蒙现在也受了伤,正危在旦夕,你又是怎么袭击他的呢?”

“我……!!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侦探,你只是一个靠脸吃饭的演员而已,这些事我和你说有什么意义?!”

“那就请你和小蒙小左说!!他们是真正的警察和法医,和他们说清楚不为过吧!!”恽夜遥声音提高了八度。

这个时候,站在楼梯平台上的小雪和小米才察觉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正在向楼上走来,她们战战兢兢回过头去,但很快害怕的心情就放松下来了,因为上来的是法医莫海右和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刑警谢云蒙。

谢云蒙样子非常凄惨,一个肩膀还高高肿着,浑身大概已经被擦拭过了,没有多少水渍,肩头披着莫海右的西装外套。

恽夜遥看到谢云蒙的样子,刚刚还冷静的外表一下子就快要支持不住了,他想向小蒙扑过去,但是却被莫海右一个眼神制止住了,莫海右的眼神中仿佛在说:“你现在是侦探,好好做你应该做的事。谢云蒙交给我!”并且向屋顶上方扬了扬下巴。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恽夜遥知道他必须冷静,真相就在不远的前方了,而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屋顶上,瘦削的男人在帮助他们堵截恶魔,而他们,必须为保护所有幸存者的生命而努力!

第六十六章演员、刑警和法医的戏剧(推理篇)一:小雪和小米的故事

帮助莫海右将谢云蒙安置到干净的座椅上,恽夜遥还是忍不住轻声问:“小蒙没有生命危险吧!”

“这家伙体质好到不可思议,那条毒蛇也被他解决掉了,毒根本没有侵入他的五脏六腑,是他自己找死,把身体埋在水槽里面准备淹死自己,才导致呼吸不畅昏迷了过去,要不是水槽里的水不断往上涌,把他的身体给托起来了,这家伙自杀就成功了!!”莫海右毫不客气地用冰冷的声音叙述着警官先生’自杀’的过程,当听众的恽夜遥下巴几乎掉到膝盖上。

“真,真的吗?”

“呼—”莫海右呼出一口心中的闷气,对恽夜遥继续说:“就是这样!”

他现在还不能透露宾白活着的信息,所以只能够这么说,其实谢云蒙能够平安活下来并且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完全是因为宾白不顾自身安危,帮他吸毒的原因,这件事,莫海右准备等杀人事件的推理结束之后,再慢慢告诉恽夜遥。

听到莫海右如此肯定的语气,恽夜遥心中一块大石头也放了下来,这也促使他能更加冷静的去分析案情。有了小左在边上帮助,他相信自己的推理绝对可以破解真相。恽夜遥向来是需要小左和小蒙帮助的,演员自己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

这个世界上从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许是可以用非常帅酷的方式去摒弃掉一切别人的帮助,把功劳归咎于自己一个人。也许iq高的人是可以装着完美无敌地去解决任何事情,但是你们真的相信这一切吗?反正我是不信的,所以侦探也是需要帮助的,也是需要情感去维护内心世界的,不是吗?

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距离早潮到来还有两个多小时,再加上小蒙如果把自己埋在水槽之中昏迷过去,那肯定不单单是为了‘自杀’,小左身上的裤子和衬衣差不多完全潮湿了,这说明他们之前修复过的储水槽被人重新破坏过,第一次,恽夜遥完全相信是jasmyn先生做的,那么这第二次就应该是真正的凶手!

jasmyn绝对不可能是杀死netdy以及袭击宾白和小蒙的人,是有人利用了他之前的杀人行为,进行了二次搭便车杀人,并且指望把罪名全部推到路西弗前夫人或者jasmyn的身上。

恽夜遥不能确定这个人是不是清楚jasmyn和小馨的爱情故事,但是可以肯定他一定知道小雪和小米的故事,要不然,这个在路西弗前夫人离婚之后才突然和她非常友好的人不可能会想到利用夫人的过去来做文章。

恽夜遥非常肯定真正的凶手现在还没有逃跑,可是他的眼眸却仍然固定在jasmyn先生的身上,走到房间中央,恽夜遥示意小雪和小米转移到法医身边,他不能让任何人再生危险了。

开口说:“路西弗前夫人,我想,我可以最后再这样叫你一次,小雪和小米的故事我相信完全不包括杀人事件,只是一个失足女孩为了能够活下去…也可以这样说,为了能够用时间平息掉心中的仇恨,而采取的非常方式!”

“你真的不认为是我杀了小馨?”小雪还有些不放心,反问道。

“完全不这样认为,因为岩石缝中尸骨的样子说明了一切。她以一个非常不自然的姿势卡在狭窄的岩石缝中,头骨几乎呈9o度和肩胛骨挤压在了一起,双腿的腿骨也多处骨折,不像是被打断的,而是像从什么地方降落下来之后,碰巧卡进岩石缝中被折断的。”

恽夜遥靠近jasmyn先生身边指着上方的岩石缝中伤痕累累的白骨说:“你们看,她的小腿骨向上弯曲折叠,而脚掌的形状却又是向下弯曲折叠的,折叠处的骨头几乎都有磨损和断裂的痕迹,很细碎的那种,一般打击是不可能造成的。而且,夫人你要用什么方法?从外部或者从内部将这具尸体塞进如此狭窄的岩石缝中呢?还要把尸体摆出这种非正常的姿势,你觉得你能够办到吗?就算是一个像小蒙那样强壮的人大概都不可能办到吧!”

“我现在要对夫人你当时的行为做一个大体猜测。有不对的地方你可以立刻提出反驳。等我说完之后,之前的故事再麻烦夫人补充一下,这样过去的真相就非常清楚了。”

“好,我知道了。”小雪轻微点了点头,把脸埋进小米的胸前,开始和大家一起听恽夜遥的叙述。

“很多年前,小雪一定是犯下了某些不可饶恕的罪过!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痛苦打击之后,小雪逃到了这片山崖的背后,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以前就认识这里,具体原因我不做猜测。总之小雪一定是来到了这里,并且现了山崖上面已经死亡的少女尸体!也许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本来想自杀的小雪看到了一个死人,在惊吓之余她突然现了死人身上的身份证明。”

“于是小雪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将尸体销毁推进大海之中,然后去整容变成尸体的样子,继续生活下去。但是黑夜让她搞错了方向,而且我认为小雪根本没有看到别墅的存在,因为当时路西弗别墅已经被自杀的小馨降到了地底深处。单凭这一点就可以完全确定小馨是自杀的,当时除了jasmyn先生之外,只有屋主人小馨知道别墅的机关。”

“jasmyn先生,小馨她不可自拔地深爱着你!她的自杀与小雪毫无关系,也不是小艾可以预料到的结果,小艾不过是想要胁迫她离开你,而小馨是一个完全不会同人交往的自闭女孩,很抱歉,我这样说,可从你的描述当中,我只能感受出这一种性格。对她来说你就是全部的依托,所以自认为已经失去你的小馨选择了自杀,这一点现在想来,你一定也是现了。”

“我知道你的花店,在这边市区很有名,花店里赚来的钱要支付这栋偏僻,在房产商眼里并不值钱的别墅的费用,完全不用去借高利贷吧!就算再怎么样缺钱,你也可以用抵押店面的方式向银行借款,所以唯一令你不惜要去借高利贷的原因就是,这栋别墅的维修费实在是太高昂了。”

“别墅沉入地下是一种严重破坏别墅外部结构和地基的方式,小馨在自杀的时候,她已经完全认为你被小艾的美貌和金钱吸引过去了,那个时候的她觉得别墅存在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因此对自己对别墅她都采取了毁灭性的行为。可是你舍不得小馨留下的唯一遗物!所以你不惜一切代价修复别墅,并用金钱贿赂那些干活的工人,不要将这件事透露出去。”

“修复别墅的钱要远远高于你购买别墅的费用,这也就是你不惜要去借高利贷的唯一原因。你将别墅修复到与原来一模一样,就是为了有一天查出小馨死亡真相之后,与罪魁祸同归于尽。”

“现在言归正传,我们的话题再次回到小雪和小米身上,小雪和小米之间也生了严重的误会,小雪以为没有任何人再关心她了,所以想要去自杀,甚至想要改头换面,重新开始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她已经做好了孤独的准备,用孤独去慢慢消磨仇恨以及自己的过去。”

“可是小雪没有想到,小米一直在寻找着她,一直在等待她的回归,也许导致小雪忽略掉小米感情的原因,是因为她们并不是拥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当然,这里我只能是猜测。”

“小米,你一定深爱着你的姐姐吧?!”恽夜遥转向小米温柔地说。

他的意思小米非常清楚,所以她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小米深爱和小雪,誓一定要找到小雪,但是她没有想到,小雪居然一直像仇恨其他人一样仇恨着她。当现在的小雪现小米就出现在身边人之中的时候,我想小雪一定非常恐惧,过去对小雪来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是就内心来讲,我相信现在的小雪也是不忍心杀死小米的,要不然住在路西弗别墅的这五六年时间里,小雪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杀掉小米,并将她抛尸进大海之中。小雪,是爱让你们两个牵绊到一起去的,也是爱让你们错过和误会,现在我希望同样用爱来修复你们之间的裂痕,可以吗?”

路西弗前夫人沉默很久之后,才说了一句:“我愿意去试一试,但我无法保证需要多长的时间来弥补这一切,因为这里面不仅仅有小米曾经对我的伤害,也包括我现在对小米的伤害……”

“这样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祝你们以后永远幸福。”恽夜遥继续说:“小雪和小米根本就没有打算伤害这栋别墅里的任何人,虽然小雪差一点就杀死了小米,但那是因为杀人事件给她带来的恐怖,让她一时之间迷失了自己的方向。那么我的猜测中有没有错误的地方?夫人你过去到底生了什么导致众叛亲离?就请你自己来说一说吧。”

“好,虽然我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很小心在保护过去,甚至让大家感觉我的过去一定是做了十恶不赦的罪孽才会这样。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复杂。我出生在一个非常贫困的地方。父母都是靠种地为生的老实人,为了贴补家用,初中没有毕业的我就到城里去打工了。那个时候说来真的是一种折磨,我既没有学历,又没有能力,而且长相也不讨人喜欢,在城市中到处碰壁。”

“最后连爸爸妈妈的葬礼都没有能够回去参加,爸爸妈妈为了到城里来给我送生活费,节省那么一点点车钱,居然自己赶着牛车上路,结果在半路上生了车祸,还是乡亲们帮忙才解决事情拿回尸体的,葬礼也是乡亲们帮忙办理的,而我当时就连回家的车费都没有。”

“算了,都是在认识小米之前的事情,不说这些陈年往事了,后来走投无路的我到小米家中去做女仆,小米的父母看我乖巧,正好他们也需要一个孩子,就收养了我。那时我刚满十九周岁,第一次在城市里过上舒适的生活,心里无比兴奋。”

“小米母亲因为不能生育一直都很自卑,那几年她把全部的关心都投注到了我的身上,让我感受到了如同亲生父母一般的疼爱。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不想再失去第二次,所以我执拗的认为我可以永远永远留在那个家里面。”

“可是老天爷却给我开了一个玩笑,几年之后小米出生了,所有给予我的疼爱一下子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我又变成了像女仆一样的存在。这种落差让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接受。于是我任性叛逆,反正有一份收养协议在手里,我就是他们的女儿,无论怎么样他们都要管我。”

“也许是因为太年轻,又或许是因为常年打工让我沾染了一些社会习气。小米的父母开始越来越看我不顺眼,甚至到后来他们要把我扫地出门。那一次的冲突就生在小米十岁生日的时候,养父养母给小米买了很多的礼物,还开了一个非常豪华的生日派对。而我却连碰一下生日蛋糕的资格都没有。我们之间生了剧烈的争吵,我用蛋糕上的叉子刺伤了养母,然后逃出门外。”

“当时我有多么的绝望,你们一定可以猜测得到。手上沾染着养母的鲜血,警察很快就会来逮捕我,而我又没有任何的法律知识,心里只想着大概下半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到沙滩边上,我不知道自己也受伤了,反正满手的鲜血已经让我达到崩溃边缘。”

“我甚至没有看到山路,不顾一切爬上山崖,搞得自己伤痕累累。就在今天小米准备自杀成全我的断崖上,我现了小馨的尸体,她已经死了很多天了,乌鸦已经将尸体围拢起来,我在小馨身上现了他的身份证,就是那张信息全部被涂抹掉的,扔在雨金先生尸体边上的身份证,我想如果你们真的现我过去那些事情的话,这张身份证也许可以暂时把你们的视线转移到雨金和参加派对的人身上,而我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逃离这个城市。”

“也许真的是老天爷帮我,从小馨身上我还现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三十几万元现金,这些钱就是我第一笔整容的费用。正因为有了这些钱,我才开启了走向新生活的道路。不过,这样的新生活我再也不希望继续第二次,因为实在是太痛苦了。”

“不对啊!小馨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钱,我知道她的经济状况……啊!我明白了,是小艾,她可真是为了我不惜一切代价……”jasmyn反驳到一半,又自言自语地说。

“很抱歉,jasmyn先生,也许友蕊小姐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爱你,”莫海右突然之间插进来说,他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莫海右也没有马上解释,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型手机,对jasmyn说:“你趁着上来扮鬼怪吓人的机会,偷偷取走了我们放在布谷鸟座钟边上的手机,但是,你没有想到,我们的身上还藏着另一部特殊的手机,这部手机是我们三个单独联系使用的,就连朋友和亲人都不知道!”

“当生杀人事件之后,我就第一时间传信息给同事,让他们帮忙调查你们几个人,从友蕊的父母口中得知,友蕊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叛逆的难以管束的孩子,尤其是感情问题上,一向想要自己做主,她为了阻止父母给自己胡乱介绍那些门当户对的男朋友,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倒贴一个开花店的男人,这是她父母的原话。她父母很清楚友蕊不可能喜欢你,而且花在你身上的那些钱也是她为了气他们才那样做的。”

“呵呵呵……我就说她怎么可能爱上我嘛?也只有小馨那样的小傻瓜才会真心实意爱我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可惜,真正爱我的人早已经不在了……”jasmyn低下头去,仿佛他的生命和灵魂都要在这一刻即将消散而去。

说完了jasmyn先生和小雪的过去,恽夜遥话锋一转,直接对小米说:“小米,你还记得我在断崖上面对你说过的话吗?说一说小雪不知道的那部分过去吧,要真正修复感情,任何人都必须坦诚相对!”

第六十七章演员、刑警和法医的戏剧(推理篇):小雪和小米的故事下

小米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稚嫩,与之前她扮演女仆陉枚米时完全不一样,小米说:“我的父母是在城里做生意的,虽然并不是什么大款,但是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我出生之后一直生活得非常宽裕,也非常幸福。这其中一部分是来自于我父母的疼爱,而另一部分是来自于姐姐。”

“从小父母就非常忙碌,我出生之后姐姐更是承担起了大部分照顾我的任务,姐姐心灵手巧非常能干,家务也做得很好。因为长年累月两个人呆在一起,我变得非常依赖姐姐。甚至有的时候一整天只粘着她一个人。后来慢慢长大了一点也懂事了,我开始现姐姐越来越不开心,也越来越不愿意靠近我。我知道,这是因为父母对我们两个人的态度不一样,因此很难过。”

“我有偷偷跟妈妈说过,让她像待我一样好好待姐姐,可是妈妈总是皱着眉头不回答我。有时候她会和爸爸说姐姐不争气,老是到外面去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让她很烦恼之类的话。我也曾经想过劝姐姐多做些妈妈喜欢的事情,这样我就有理由在妈妈面前替她说好话。可是我上小学三四年级的那一段时间里,姐姐要么就是不在家,要么就是冷冰冰的对待我,根本没有机会和姐姐说上话。”

“唉!那件事生的时候,我正在同学的家里玩耍,后来听说,爸爸妈妈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所以才没有告诉我当天要准备生日宴会。等我回家的时候,妈妈早已经被送到了医院里了,当时爸爸非常愤怒,声称一定要报警,并且就此与姐姐一刀两断。我看妈妈伤得并不重,好说歹说才让爸爸暂时留在医院里照顾妈妈,不去管姐姐的事情。”

“然后我借口要回家做作业,瞒着爸爸妈妈匆匆离开去找姐姐,因为医院就在我们家附近,所以爸爸也没有多说什么。当时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只想着赶紧找到人,劝她回家跟爸爸妈妈道个歉,事情能够有回转的余地那就是最好。可是我找遍了姐姐有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没有她的人影。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放弃了,期盼着姐姐可以清醒之后自己回家。”

“几个星期之后,姐姐也没有回来,爸爸最终还是忍不住报了警。小雪,我只想告诉你一点。爸爸妈妈并不是不爱你,只是因为太爱我了所以才忽略了你。在我出生之前,你们那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感情,不可能说没就没有的。爸爸之所以拖了几个星期才去报警,也是因为恻隐之心,希望你主动回家道歉。”

“客厅里的血迹爸爸一直保留着,等到警察来检验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小雪姐姐也受伤了,而且客厅地毯上大部分的血迹都是小雪姐姐,说明姐姐一定伤得不轻。为此,妈妈也有些于心不忍。让警察尽可能找到姐姐。半年多之后,因为警方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爸爸妈妈还在报纸上刊登了寻人启事,可还是如石沉大海,没有姐姐的任何音讯。”

“后来,因为房子拆迁我们搬到了很远的地方,也就更加难以得到姐姐的信息了。我这个人除了爱好写小说之外,在学校里的成绩一直不怎么好,尤其是理科。妈妈自从那件事之后一直身体不好,爸爸的生意也大不如前了,所以我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再去读书,而是去找了工作。”

“说来也巧,在一家招聘单位门前,我就遇到了路西弗先生,他的样子和电视报纸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他自我介绍之后,就说自己要找一个工作助手,也就是帮他打印整理稿件,并且能够做些简单家务的人。需要我按照他给的题目写几篇短文交给他,以证明我有一定的文字功底。”

“路西弗先生给的工资待遇非常优渥,而我当时也正想磨练一下自己的小说功底。我始终没有放弃找姐姐的想法。小时候曾经听姐姐说过,她最喜欢恐怖小说了,以后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恐怖小说作家。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够努力成为一名恐怖小说作家。如果今后遇到姐姐她已经实现梦想了,那么我就放弃转行做别的工作。如果今后遇到姐姐她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那么我就和姐姐共同写作,两个人一起进退。”

“所以我在确认了路西弗先生的身份之后,非常期待得到他身边的那一份工作,当时的我没有想那么多,单纯只是想磨练自己。直到来到露西弗先生身边一段时间之后,我才现他把我的稿子用自己的名义拿去表了。路西弗先生让我住到这栋别墅里来,并且告诉我我的文笔非常不错,而他现在因为身体不好,已经写不了小说了。他希望我一直能够替他写下去,只要我愿意,他会补偿给我丰厚的报酬。”

“于是我想,既然路西弗先生都认可我的小说水平,那么我何不暂时先保持这种状态,等攒够一笔钱之后。直接脱离路西弗先生自立门户,这可是成为小说作家的一条捷径呀!虽然我的想法会导致路西弗先生身败名裂,但当时的我完全顾不上这些,一心只想着和姐姐一起成为小说家。”

“可是我逐渐现路西弗先生并不是傻子,他经常会留在别墅里监视我,当时我并不知道丑陋的路西弗先生只是个伪装的雇佣者,而真正的他另有其人。我只觉得一直在被人监视着。一直没有找到离开路西弗别墅的方法。”

“再下来,事情就越来越麻烦了。别墅里来了新的女主人和女仆,她们也说要长久雇佣我,而我当时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任何编辑或者小说界的人物,也就根本没有办法自立门户。路西弗先生还不给我电脑和手机,我就连和爸爸妈妈通话用的都是这里的座机。每次都是我躲在房间里将书稿写出来之后,再转交给门房里的胡子贾先生,由他邮寄给路西弗先生。”

“我有几次打算向夫人辞职,可是夫人坚决不同意,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还真是蠢啊,我居然完全没有现夫人就是小雪。直到这次小雪雇佣来扮演女主人的那个女人辞职离开之后,我才现我的小雪姐姐居然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小米说到这里,停下休息了一会儿,她的神情一直带着淡淡的忧伤,而身体也一直紧紧靠着小雪,不曾松开过。

谢云蒙这个时候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能够开口讲话了,他趁着空档问恽夜遥:“小遥,凶手呢?”

恽夜遥立刻回应说:“小蒙你放心,凶手跑不了。你这次可真是聪明,居然想到把那个东西塞在那里,等一下听到声音,我们就可以逮住凶手了!”

在边上的小雪和小米听得一头雾,小雪(路西弗前夫人)问:“什么东西?为什么听到声音就可以逮住凶手了?”

“这个现在还不能透露哦!小米,你继续往下说!”恽夜遥对小雪和小米两个人说。

“后面的事情就和姐姐说的差不多了,要我完整叙述的话也会浪费很多时间,要不这样,恽先生你来提问,我和姐姐来回答,行吗?”小米犹豫着提出建议。

恽夜遥也觉得这样比较容易抓到关键点,所以点头同意了。恽夜遥随即问:“你在生病之前就认出了小雪,应该是小雪不知道的事情吧?”

“是的,我其实是用生病来回避与小雪生照面,因为我完全摸不透小雪到底要干什么?只想着自己尽可能不要去破坏她现在的生活。等待合适的时机再与小雪相认。”

恽夜遥接过小米的话头说:“我们刚刚进入路西弗别墅的时候,雇佣来扮演陉枚米的女仆就已经被小雪安排到地下室去整理东西了,当时她根本不可能到楼上来。也就是说第一次互换身份是你和小雪之间完成的。根据我的判断,小雪和你应该是所有的客人来之前就商量好这一步计划了,当时你们根本不知道会生杀人事件,所以这次交换身份完全是为了恐怖者派对设置的一个游戏吧?”

“是的。”回答的人是小雪,她说:“雇佣新的女仆来扮演陉枚米确实是为了蒙蔽小米的眼睛,因为举办过这次恐怖者联盟派对之后,我就准备以后再也不举办派对了,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整容导致身体和容貌崩溃,没有办法再和大家互动。”

“前一天晚上恽先生你看到我扮演的女仆在布谷鸟座钟中隐藏尸块,事实上和你们猜测的**不离十,那些确实是假体尸块,我为了能够让这次的恐怖者联盟派对道具更加逼真,在上面抹上的真的鲜血,不过那不是人的,是我偷偷自己到市场上去买来的鸡鸭血。再加上本身道具就做得逼真,上面还有血管碎皮一类的东西,我想你会认错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就如同你们用同样的手法让我们中招一样。”

“还有一点你应该是搞错了的,你看到我好像是在将尸块往座钟里面安置,其实我是在把尸块从座钟里面取出来,并且清理座钟机械室。之前确实想藏在里面吓人来着,不过后来不小心弄坏了布谷鸟座钟,只好再次拿出来。”

“我的的确确非常迷恋恐怖小说,所以最后一次派对我想尽可能给大家一个惊喜。我把这个想法跟小米,也就是当时的女仆尤雅说了之后,她居然说愿意尽力帮我完成这最后一次派对,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她会如此积极,但是我依然很开心,于是,我们拟定一个计划。小米暂时代替我成为别墅的主人,然后我潜入地下室中将毫无知觉的陉枚米迷晕藏起来。”

“接着偷偷在早餐的蔬菜沙拉里面下了安眠药,早餐和茶水都是小米准备的,唯独蔬菜沙拉是我事先做好放在那里的,这一切小米当然都清楚。我事先查阅过相关资料,控制好了安眠药的量,尽可能让大家在喝过咖啡之后昏迷,本来准备等大家昏迷之后,再和小米两个人将女仆抬到这间客厅里的,也装作昏迷的样子和大家一起醒的,然后人为制造一起不可能生的绑架事件,作为整个恐怖者联盟派对的开端。”

“可是之后生了真的杀人事件,我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能把昏迷的人全部扔在地下室里,当时我心急如焚。因为昏迷的事情,再加上我过去的事情,一定会让我的杀人嫌疑远远越其他人。那个时候,我才有了杀死小米灭口的想法。”

“我想,我们可以相信小雪你说的话。”恽夜遥说:“生杀人事件的时候,和我们在一起的路西弗前夫人还是小米,当时别墅掉入地下,小米一定是吓坏了,她没有你这样的城府和胆量。你趁着黑暗从楼下潜入到这间客厅里,换下小米,让她赶紧躲到地下室的楼梯口去等待你。而你偷偷在我们所在的位置摆放了一些锋利的玻璃片,希望我们其中之一受伤,这样就可以牵制住我们的手脚,你接下来的行动才会比较顺利。对于我们的身份,你内心深处是十分害怕的。”

“你已经知道楼下的人全部都昏迷了,之所以关照小米到地下室入口去等你,而不是她自己的房间,是因为你不想让任何人有机会见到小米。而你的下一步行动是摆脱我们之后直接到厨房后面去干掉小米。但是,你没想到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也作出了新的计划,我的视力非常好,你一摆下玻璃片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

“当时我用身上的小手机偷偷传信息给小左,让他假装受伤倒下,你也可以看得出来,我和小左之间的交流是不需要过多语言的,有时候一个字两个字就可以完全猜透对方的意思,所以小左立刻假装受伤留在了原地。”

“其实本来应该是我假装受伤的,因为一开始我表现得太精明了,之后再要让你们认为自己脑筋不太灵光有些困难,但是当时的状况,小左的位置最接近你撒下玻璃片的地方,所以只能让小左来扮演伤者。另外,我想我还有一种猜测,就是你本来要想伤害的人就是小左,他是这里唯一拥有医学知识的人,你害怕他检查出安眠药实际摆放的地方,因为当时你根本没有时间去清洗早餐留下来的餐盘。”

“是,确实如此。”小雪简单接了一句,然后继续安静听恽夜遥的推理。

“小左一出痛呼,我就立刻朝他身上扑了过去,当时我装出非常慌乱的样子扑在小左身上,其实是在给他指出凶器所在的方位。然后,小左让小蒙将我往后拉,表面上看上去他是在嫌弃我的行为,实际上是为了在你面前掩护小蒙当时的动作!用我的身体挡住你的视线偷偷把地上的玻璃片捡起来。”

“你还记得他当时接过你手中蜡烛的时候,就立刻让你去找更多的蜡烛过来吗?利用支开你的时间,小蒙迅把沙上的鲜血擦到玻璃片上,然后放回原来的地方,而我当时负责的就是监视你的行动,以免你现小蒙在做什么。”

“后来,小蒙又借口检查房间里的电源设备,和你一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的目的就是盯住你的行为,为我和小左下一步行动提供便利。从现地毯上有玻璃碎片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确定放置它们的人一定是你,因为楼下的人根本没有可能到楼上来,小左是医生,服用过安眠药的人都会精神有些恍惚,小左一见到扮演骷髅的友蕊就明白了。”

“小左可不是那种随便会对女人动手的男人!他打那一拳完全是为了确认友蕊的状况,友蕊当时走路摇摇晃晃,看见小左时的眼神也有些愣,一个扮鬼怪恶作剧的人,应该是精神状态非常兴奋的,可是友蕊看到小左只是呆愣在原地,而且从味道上小左也判断出了一些端倪。所以他不轻不重地打了友蕊一拳,没想到小姑娘当场就摔下了楼梯,当时小左根本来不及冲下去拉住她。”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怀疑可能楼下的人全部都被下了安眠药,我们从来就不认为这栋别墅里还有其他多出来的人,消失的露西弗先生一定在你们之中。确定路西弗前夫人就是下安眠药和企图袭击小左的人之后,我们三个人就时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我第一次把视线从你身上转移开来,是因为厨房里的食物,你看到冰箱里面所有食物都被拿走的时候,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是不可能装得出来的。你急得在厨房里团团转,脸色惨白。当时虽然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在一起,但是我依然相信食物不是你拿走的。而且从动机上,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是你利用什么方法想要得到路西弗先生的财产,为此必须杀死路西弗先生。在没有其它线索辅佐的情况下,你完全没有要将众人全都灭口的动机。”

“既然食物不是你拿走的,并且我们还没有破解雨金先生和路西弗先生死亡的真相!所以我开始在客厅里其他人之中重新寻找目标,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把进入厨房的小蒙赶回客厅里去的原因,外面有几个恶魔根本不清楚,小左一个人和他们在一起太危险了。”

“然后就是客厅里的戏码了,我们质问从昏迷中醒来的陉枚米,她说的都是实话,她只不过是代替你之前扮演的女仆陉枚米做些别墅里的打杂工作而已,对你们之间所有的计划她一无所知,地下室中的绑架已经把她吓坏了,再加上我们的质问,让她更加手足无措。但你不可以帮她,你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甚至连尤雅的去向,你也矢口否认自己知道。”

“你小心翼翼保护着尤雅的秘密,为搭便车杀人做着准备。而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角落里,真正的凶手也在酝酿着她的搭便车杀人计划。到此为止,小雪制造的不可能生的昏迷事件,和女仆尤雅凭空消失的事件都已经得到了解释。那么接下来,我就要来说一说jasmyn先生你制造的这个顶楼反密室杀人事件。”

“雨金先生和路西弗先生的死表面上可以看作是密室杀人。当时的情况根本没有人有可能从外围或者楼下进入房子杀掉雨金和路西弗先生,何况还要分尸,就更不可能了。这间客厅的出入口只有别墅大门,从外围观看,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从怪石嶙峋的阳台或者窗户方位爬进来。当时别墅的大门是关上的。而我们被恶作剧的人吸引到楼下仅仅两三分钟的时间,楼上楼下相隔的扶梯又不长,有人开门的话绝对可以听得到。而且之后,这间客厅里就一直有人在。所以可以将此地归结为密室。”

“我之所以把它称之为反密室,是因为在知道jasmyn先生是第一个凶手之后,我就确定,只有他可以制造雨金先生和路西弗先生的死亡现场,而且他是凶手,密室的假象就完全不存在了,所以这是一个反密室杀人。”

第六十七章演员、刑警和法医的戏剧(推理篇):Jasmyn杀人事件上

一直站在窗台上默不作声的jasmyn先生听到恽夜遥点到自己的名字,刚刚还失焦的瞳孔马上看向近在咫尺的演员,嘴唇动了动,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他的样子看上去比之前恢复了很多。

“jasmyn先生,你所做的杀人事件和小雪小米的计划正好在同一时间,表面上看似你打乱了他们两个人的行动,实际上,是她们两个人制造的昏迷事件让你的行动受到了阻碍,对不对?”

恽夜遥走到jasmyn面前,盯着他的瞳孔说道,此刻的恽夜遥清隽、淡定,优雅而不适锐利。乌黑的瞳孔咄咄逼人,已经完全抛弃一切伪装,让jasmyn感到一股深致的压力向自己迎面而来。他忍不住撇开视线,将自己的表情藏到阴影之中。

恽夜遥继续说:“小左之前就对你的杀人手法进行了简单推理,与我想的完全一样。但你的罪恶仅仅到这个客厅为止,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做的。所以你没有必要承担全部过错。我知道你一心求死,将别墅降到地下,只是想要将自己和小雪还有威胁你爱人的友蕊一并埋葬,至于其他人,你一定会找机会给他们指出逃生道路的。”

“进入楼下之后的事情我们先放一放,来说说你在这里犯下的这起杀人案。我前天晚上后半夜不仅看到了女仆在布谷鸟座钟前面藏尸块,还看见了一个人,就是从胡子贾所住的门房里走出来的一个人,当时这个人手脚完好,站在小木屋的门口,脸上还蓄着浓密的胡须,他看到我一瞬间非常震惊,但并没有恐惧之色。”

“现在想来,这个人不仅是脸色,行为也非常奇怪。我们之间的距离相隔很远,他没有办法看清楚我在干什么,可当时我对他的一举一动却看得清清楚楚。有时候远视眼还真的很有好处,至少在窥视秘密的时候,我能比别人看到的更多。小木屋里出来的人看到我之后并没有立刻逃跑,也没有因为恐惧而想要找什么东西把自己遮掩起来。好像他完好的双手双脚呈现在我面前并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你们想,胡子贾缺了一只手和一只胳膊,那种严重的残疾是不太可能伪装出来的,除非他是专业的易容术演员。我多少对演员特效化妆有一些了解,从第一眼见到胡子贾开始我就认为他是真的残疾。那么衍生出来的问题就是:第一,小木屋中的男人将自己的面部伪装成和胡子贾一样,而他完好的双手双脚却并不刻意隐藏起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二,我们是在第二天早晨才见到胡子贾先生的,我说过他的残疾不可能轻易伪装,因此可以确信当时我们见到的确实是胡子贾本人。这也就是说,胡子贾在直到昨天早晨为止,还是活着的。那就奇怪了,难道是前天胡子贾的小木屋里住了两个人?”

“你想说什么?”jasmyn终于开口了,他尽可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用一种平淡的口气问恽夜遥:“你认为前天晚上你见到的人是我。胡子贾是我雇佣的,我躲在小木屋里与他密谋杀人事件?哼!你就是这个意思吧!?”

恽夜遥并没有受到影响,他微微沉下头否认说:“那个不是胡子贾,也不是你,而是雨金。雨金这个人真的是太特殊了,很难定性他在你的计划中到底算是哪一类角色。他不是你的帮手却在不遗余力帮助你,而对你来说,他不是危险的人却又是必须要除掉的危险。在弄清楚雨金的真实身份之前,我们还是需要先来看一看胡子贾先生。”

“应该说,胡子贾先生即是扮演路西弗先生的替身,也是负责诱骗和看守小米(尤雅)的人。要干好这些工作绝对不能够是个残疾人,我一开始也被这里难住了,到底为什么会出现一个残疾替身呢?直到看到我们的外围人员经过一夜辛苦调查之后传过来的一篇报道内容,我才对这件事恍然大悟。”

“胡子贾根本不是什么随便雇佣来的流浪汉,他就是当年替你修复这栋别墅的工人。报道中说,当年这片海滩附近生过一起事故,一个爬上山崖的人,不小心摔了下来,造成左手左脚粉碎性骨折并截肢,以及一生都无法修复的颅脑损伤。后来据说这个人是替某个老板在干活,并不是私人行为,事后他的老板也替他垫付了全部的医药费。”

“这样子一来,这件事也就没有深入追究下去。人们记住的只是那位老板的慷慨和善良。但至于爬上山崖要做什么?并没有太多人去关心。胡子贾摔下来之后,等于是失去了后半辈子的生活能力,光是付清了医药费当然无法解除他的烦恼。别墅修复之后,你关照所有的工人要严格替你保守这个秘密。抓住唯一的契机,胡子贾大概是利用你给的钱,暗中调查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然后以此来威胁你养活他一辈子。”

“当时别墅刚刚修复,你正处在最最困难的时期,如果再去杀人的话,今后的计划就不要想实现了。于是你承诺胡子贾一定会照顾他一辈子,但是你已经身无分文,暂时没有办法拿出更多的钱。一边安抚胡子贾,你一边绞尽脑汁想办法平息这件事。最后你想到了手中的书稿,也就是小馨遗留下来的那些书稿。你的工作是开花店,还要进行其他许多额外的调查工作。”

“你可能是把书稿暂时交给了胡子贾,当时的互联网没那么达,投稿又要附上作者的详细信息,而你在贫困交加,对所有事实还不清楚的情况之下不可能确定未来要如何走向,说句实在话就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所以你选择了让没有文化的胡子贾去摆地摊卖这些书。”

“这里有一点很明显的就是,你所有的编辑和出版商都只认胡子贾这张丑陋的脸,他们根本就没有见到过真正的你。能够造成这种现象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一开始摆地摊卖小馨书稿的人就是胡子贾。而胡子贾在你特意关照之下,坚称手中的书稿是自己的作品。”

“你不可能把书稿一次性给胡子贾,所以胡子贾也没有办法摆脱你的控制。可是这里又出现了一个疑问,编辑和出版商们并不知道著名的大作家路西弗先生是个残疾人,这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我的猜测是胡子贾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又合谋了另外一个人!”

说到这里,恽夜遥停顿了一下,观察jasmyn的反应,就在脚步移动到阳台落地窗边缘的时候,jasmyn突然之间开口了,声音淡漠而且沙哑,与之前活跃在众人之间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几年以来,我一直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来除掉胡子贾,因为他关系着我金钱的命脉。没有胡子贾,也就没有了路西弗先生。直到这一次要给所有事情做一个了断的时候,我才下定决心要将他们全部杀死。胡子贾和雨金的戏不过是一个开端,是为了让大家一开始就因为杀人事件陷入恐慌之中,同时也摆脱了唯一可以揭穿我的人。”

“其实胡子贾一开始也不是故意要聘请雨金先生的,我告诉他说,我手中的这些书稿是一个无名作家留下来的,你当自己写的东西去摆地摊卖,将来一定会有编辑或者有名的出版商看到之后将书稿表出去,而你,就可以因此而成名。当我答应所有这些书稿的所有权都让给胡子贾的时候,他很高兴地就接受了,反正总比拿不到一分钱要强,当时胡子贾非常清楚我的经济状况。”

“后来,我过了半年多才现胡子贾并没有去摆地摊,而摆地摊的人是他一个肥胖的亲戚,也是一个无业游民。当时小馨的书稿还没有成名,我问胡子贾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这样一来就等于是多了一个人知道了我的身份。胡子贾解释说,他肩膀和腿根处的伤口一直都非常疼痛,可能是生了感染或者病变,没有办法到集市上去摆摊,所以才找了一个人代替。”

“他说这个亲戚虽然有点胖,但是容貌和自己长得很像,而且当时胡子贾还自以为聪明的,在每一份书稿上面都附上了自己的一张照片还有我告诉他的笔名‘路西弗’。所以说当年摆地摊的一直都是雨金先生,而编辑出版商们认识的作家却是胡子贾。雨金虽然与胡子贾有七分相似,不过要代替本人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要不然的话,以雨金先生那种爱贪小便宜的性格,早就对大家说书稿是自己写的了,也就没有胡子贾什么份了。当然,你说的那一点也起到了作用。我把书稿分开给胡子贾,胡子贾依样画葫芦也分开给雨金,因此雨金才没有撕毁和涂改书稿上面的照片和笔名。”

“多年以后,也就是我差不多搞清楚所有事情之后,已经再也不可能摆脱雨金和胡子贾两个人了,于是我想,既然他们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他们,反正这栋路西弗别墅也不在乎,多吸收一点鲜血作为祭奠……”

jasmyn一边说着,手轻轻拂过别墅里面墙壁和窗台的每一部分,仿佛在和它们做着告别一样。没有人去阻止他这样的行为,在场所有人眼中都显出了淡淡的忧伤。

结合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对jasmyn杀人事件的推理,以及jasmyn的自述,现在基本的框架已经出来了,接下来该描述的就是动手杀人的具体过程。

可是正当大家一心一意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之间爆出了一声惨叫,还伴随着异样的咕咕声,仿佛是一个溺水的人在垂死挣扎一样。

惨叫声是女人出来,异常凄厉和尖锐,这样大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莫名其妙失踪的友蕊小姐,难道她也被人杀了?除了演员、刑警和法医三个人,其他人都带着惊恐不已的神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窗台边上的jasmyn更是张大了嘴巴好久都没有办法合拢。

“不,这不可能啊……”jasmyn脱口而出。

在他边上的恽夜遥接上说:“确实不可能,你杀了胡子贾和雨金之后,完全没有机会再去杀第三个人,而且我们听到的也不是友蕊小姐的惨叫声,现在,我倒是有一个请求,友蕊小姐和宾白先生都在屋顶上,早潮就快要来了,这栋别墅注定要埋葬在此地,我们何不上屋顶带上友蕊和宾白一起坐到安全的地方喝一杯茶,慢慢讨论余下的真相怎么样?”

恽夜遥似笑非笑地冲jasmyn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莫海右这时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反正我已经湿透了,也不在乎再接触一次水,我去把机械室里的女人带出来,谢警官,你还能有力气从窗台口爬出去吗?“莫海右问这句话的时候确实心里有些担心,因为他是最最知道谢云蒙此刻状况的人。

“没问题!就是一边手臂和肩膀还非常痛,但是靠单手我也能够出得去!”谢云蒙摆出一副实话实说的样子,立刻招来了莫海右的一个白眼。

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莫海右立刻朝楼下方向走去,这个时候,jasmyn总算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叫住法医说:“等等,你是想要到这里的机械室吧,从这个客厅也可以进去的,这边虽然照片后面没有房门,但是布谷鸟座钟整个就是一扇门,我之前因为怕你们现它所以锁死了,杀死胡子贾的时候,我也是躲在布谷鸟座钟的后面,我现在就把锁打开,你从这里进去会方便得多。”

“你为什么会知道法医先生要去这一层客厅后面的机械室呢?”小雪问了一句。

“夫人,啊,抱歉,小雪,我对这里要比你熟悉得多得多,而且你为了隐藏身体上的缺陷,常年躲藏在房间里面,对周围的环境根本就没有仔细观察过。从刚才惨叫声传过来的方位,我就可以听得出它是从这里的机械室出来的。”

“哦,是吗!”小雪听完之后,有些低沉的应了一声。

“这样吧,”jasmyn继续说:“如果你们还能够相信我的话,我陪法医先生去机械室里将惨叫的人带出来,你们先到悬崖上面去等怎么样?”说完他望向恽夜遥的方向。

恽夜遥知道jasmyn没有打算欺骗他们,可是他还是犹豫了,一来是担心小左的安危,二来是担心jasmyn趁此机会自杀了事。

看着演员犹豫的眼神,jasmyn正想要开口,没想到背后的莫海右打断他们说:“小遥,放心吧,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弱,我会安全把他们带出来的,再说这家伙不是说过吗?”莫海右翘起大拇指,朝自己后方的谢云蒙指了指继续说;“要有谁敢不听话?我就用手术刀拆了他们呗!反正故意杀人的罪名你的刑警先生顶着!”

莫海右用冷冰冰的声音说出这种话来,小雪和小米一下子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她们赶紧用手捂住嘴巴,有些胆怯地朝大家看了看。

听到小左都这么说了,恽夜遥也没有办法再反驳,他对jasmyn先生说了句:“拜托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到两个男人消失在布谷鸟座钟打开的铁门后面,恽夜遥和谢云蒙带着小雪小米马上开始朝窗外攀登出去。

就在第一个人攀上阳台窗外岩石崖壁的时候,恽夜遥无意之中看到一条绳索垂在房子边缘,是一条粗麻绳,看上去还非常牢固。

恽夜遥伸手拉了拉,上面立刻探出了宾白先生那张瘦骨嶙峋,笑起来都是皱纹的脸。这张脸此刻恽夜遥看上去还是挺可爱的,于是他也朝着上面微笑了一下,一手抓住绳索让小雪和小米先朝上攀登上去。

第六十八章恶魔最后的挣扎

断崖上面站立着的女人因为海风而瑟瑟抖,这一回,不是为了结束生命,而是为了逃跑,逃离她因为妒忌、自私和狭隘所制造的杀戮事件之中。

在她的身后,蹲着另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姑娘,这个姑娘被胶带封着嘴巴,拼命哭泣。但是那凄厉沉闷的哭声并没有引来面前人丝毫怜悯。反而得来了一个无比厌恶的眼神。

这真的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情,在她眼前的杀戮者没有任何怜悯之心!没有一丝一毫恻隐之心!甚至没有一点点作为一个人应该有的善意!

用冷酷的眼光扫视四周,女人觉得自己终于吐出了心中的那口恶气!海浪不停击打在岩石之上,过不了多久一切都会结束,让那些人在水底去挣扎吧,而自己将躲进那凌峋怪石之间唯一的假体中等待救援。

房子里面有两个可以承担全部罪恶的人存在,到时不管警方如何调查,自己都是可怜的、差一点死亡的、无助的受害者。演员、刑警和法医的到来可真是一个惊喜,他们自作聪明的恶作剧正好给了自己一个躲藏的理由和地方。

视线瞟向远处房子正前方的假体,这东西还真是牢固啊,像一块山石一样,居然没有被反复冲击的海浪给冲走,呵呵…呵呵呵呵呵……!女人弯起嘴角笑出了声!真是太感谢他们了,她才不会管有多少无辜的人要葬身在这片大海之中呢,最好他们全部死光,就没有一个人会来指证自己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背后的年轻姑娘居然挣脱了嘴上的桎梏,她愤怒地开口对站立着的人说:“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语气中满是剧烈哭泣留下的颤音!

“不,”女人轻蔑地回应:“不…老天爷会眷顾我,我已经拿到了代表十字星的墨色‘徽章’,老天爷会眷顾我的,我会富裕幸福一辈子,而你们只能成为海底鱼虾们的食物!!”

“侦探先生一定会救我!还有…还有jasmyn……”

“你疯了吧?!还是吓傻了?!jasmyn会救你?你难道到现在还认为jasmyn不知道过去的事情吗?我告诉你,他早就知道这栋房子里那个白痴女人因为你的威胁而死的事情了,而且,他一直认为是你杀了她!”

“不!!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想用钱买断他们的感情!我没有杀她也没有威胁她!我……我给了她3o万,她是收下了的!!”年轻姑娘急急喊道,她不相信jasmyn真的会不救她。

可是,面前残酷的声音依旧在继续打击着她:“你以为jasmyn会相信吗?这栋别墅为什么会沉入地下?能够操纵它的人会是谁?路西弗先生和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雨金是谁杀死的?我的蠢姑娘…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你应该感谢我把你带出来!要不然的话,你早就喂了鱼了!!”

最后几个字女人恶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双眼睛透露出凶光,仿佛随时要吃了眼前的年轻姑娘一样。

年轻姑娘的眼泪更加汹涌了,她不至于笨到想不明白女人刚才说的那几个问题。心中无比后悔过去做的那些事情,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女人已经迈开步伐向她的猎物走过来了,她从来就不打算放过任何人,年轻姑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走向倒计时……

“住手,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突然之间传来的男人声音仿佛救命稻草一样,蹲着的年轻姑娘立刻扑向声音的方向,甚至连来人是谁她都还没有看清楚。

而正在走向猎物的残酷杀手眼中却一刹那之间显现出了惶恐和惊愕。

“宾白?!!那条蛇没有杀了你?!!”女人感到一股咬牙切齿的恶意从心底深处重新涌上来。她的声音也带上了几份歇斯底里。

宾白瘦削的身体从没有此刻这样高大挺拔过,他几步跨到五花大绑的年轻姑娘前面,挡住她说:“小艾,不要害怕!是jasmyn和法医先生拜托我来救你的,他们都没有放弃你!只是暂时被某些事情困住了手脚,相信我坚强点!!”

如同无尽黑夜中突然闪现的光芒一样!宾白的话语立刻沁入到友蕊的心中,令她瞬间又找回了自己的勇气。

安慰过友蕊之后,宾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面前那张虚假的,人工制作的美丽脸庞,同样咬牙切齿地说:“你从来都没有得逞过,恽先生和莫法医早就看穿你的把戏了,他们一直在同你周旋,寻找真正的答案!只是你愚蠢地没有参透而已!”

“混蛋!你们不可能看穿我的计划,我早就是一个‘死人’了,他们不可能怀疑到死人的头上。”女人尖叫着,手中寒光闪烁,整个人突然朝宾白胸前直扑过去。

宾白猛地抱起友蕊回头就跑,迅回转到断崖靠近房屋前的地方,两个人如同脱兔一样沿着斜坡滑到山坳之间。

借着岩石的掩护,宾白匆匆对友蕊说:“小艾,别怕,我现在帮你解开绳子,你跟在我后面爬,我们一定去毁掉演员先生留下的假体,让那个女人没有躲藏的地方,然后我们就这样……”最后的话语隐没在友蕊耳边,宾白关照完,就开始用手中带出来的水果刀使劲切割友蕊身上的绳索。

这个时候,身后的女人已经靠近过来了,正在向下攀爬,好继续追击自己的猎物,她现在有着同别人一样轻盈的身体,那是好几年辛苦换来的结果。

眼看着女人就要追到近前,友蕊死死盯着她手中那把带血的长刀,小声尖叫起来。

这让宾白手中的动作越用力,水果刀毕竟不是一件非常好使的武器,好不容易宾白终于砍断粗糙的麻绳,当麻绳散落到地上的时候,宾白和友蕊迅压低身体趴到岩石之间,怪石嶙峋的山坳成功将他们的身体挡住,令女人暂时看不到他们前进的方向。

口中不停安慰着身后胆小的姑娘,宾白让友蕊跟紧他一起在尖尖的山石之间爬行,晨曦照亮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也让吞噬别墅的蓝色‘巨鲨’越来越靠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切都处在千钧一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山坳之间突然升腾起救赎的希望,火烈鸟展开他美丽的双翅,将周围的岩石全部染红,也将恶魔震慑在了原地!

恶魔逐渐扩大的黑色瞳孔中,仿佛看到骑士拿着火红色的长枪朝她胸口投掷过来,没有办法躲避,只有深重的绝望让恶魔喘不过气来!

“不!!我不能死!我绝不会死在这里的!!”恶魔怒吼着,掉头向来时的方向拼命攀爬逃跑。

好不容易重新爬上断崖,早已经顾不上宾白和友蕊的死活,恶魔用尽全力向房子内部跑去。

‘我还有一个方法的,我还可以逃脱的,那些人制约不了我!!!’

带着最后的逃生之法,恶魔的背影消失在路西弗别墅那像华夫饼一样的屋顶之上……

第六十九章法医和Jasmyn的逮捕行动

走近仔细观察,莫海右才现顶楼布谷鸟座钟此刻的状态非常奇怪,布谷鸟整个身体紧紧缩在巢穴后,从外部隐隐约约好像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机簧断了,而且,布谷鸟两个黑色的眼珠也没有了,变成了两个黑黝黝的小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海右问。

他身边的jasmyn此刻也在仔细看,他并没有立刻接上莫海右的问题,而是呆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jasmyn,你在想什么?”莫海右再次问了一句。

这个时候jasmyn才反应过来说:“不对啊!布谷鸟的眼珠到哪里去了?!”一边说,jasmyn居然一边强行拉出巢穴里的布谷鸟,检查它的头部,后面的机械齿轮出喀拉喀拉难听的声音。

莫海右也不再开口,专心看着jasmyn到底想要干什么!

“莫法医,你还记得有人提到过十字星吗?”一会儿之后jasmyn问道。

“我好像有一点点印象,这栋房子里某一个人似乎提到过一句,十字星代表什么?”

“十字星就代表布谷鸟的眼珠,这里之所以没有安排房间,就是为了不让人去碰触到布谷鸟头部,现最后的秘密。”

“难道是……”莫海右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盯着jasmyn说:“这才是小馨真正的遗物吧,也是你这么多年以来宁愿穷困潦倒,面临生死边缘也不肯去动用的东西,对不对?”

“是的,莫法医,小馨父亲不仅留给了她这栋路西弗别墅,还留了两把镶嵌着宝石的十字型钥匙给她,就藏在这只布谷鸟的眼眶里面。伯父知道小馨没有能力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又怕自己死后钱财被人骗走,于是费尽千辛万苦用全部家当换来了两颗九眼的金绿猫眼石,每颗有二十克拉左右。”

“临死之前,伯父留下遗嘱给律师,说明如果有一个男人能够十年如一日对小馨好,那么十年之后他就可以得到这两颗猫眼石的所有权,但是卖得的钱必须作为两个人的生活费用,不得用作私人用途。”

“这些事情我刚刚认识小馨的时候,她就全部告诉我了,我舍不得小馨父亲的一片心血,承诺小馨一定会把这两颗猫眼石完整保留下来,作为对他父亲的纪念,绝不会因为任何理由动用。可是除了我和小馨,还要小馨的律师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金绿猫眼的事情了,为什么会被人拿走呢?而且这里的布谷鸟是不可能坐在巢穴里的,内部机器一定被人破坏过。”

jasmyn一口气说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莫海右看,希望他能分析出一点答案来。

莫海右说:“你先打开这里的门,我们不能让里面的人淹死,等进入之后,我再继续跟你说这件事。”

“好!”说完,jasmyn将座钟右手边与墙壁连接处中央的一小块壁纸抠了出来,里面突然出现一个十字形的小钥匙孔,jasmyn从身上摸索出一把银质黑曜石小钥匙插入钥匙孔,一边开锁一边说:“当初为了防止金绿猫眼被人认出来,小馨的父亲想出来给它们定制了一层假外壳,伪装成黑曜石。而我和小馨恋爱之后,她就把这扇门的开锁钥匙交给我作为爱情信物了。”

伴随着‘咔擦’声,金属门边缘打开了一个小洞,jasmyn将一只手伸进金属门后面摸索了几秒钟,不一会儿就摸索到一根锁链一样的东西,然后向外用力一扯,里面立刻传来铁链脱节的声音。

“好了,我们进去吧!”jasmyn用足力气将金属门向外拉开,正要绕到门后进入,却被莫海右一把向后拉去。

莫海右说:“小心,里面的水要涌出来了。”

果然,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金属门里面就涌出了大量脏污的海水,一瞬间将整个客厅变成了一片汪洋,水一直没到两个人小腿部分才算停下,给阳台窗户边向外攀爬的几个人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莫海右回头问:“你们还好吧!”

“还行,没事。”回答他的人是正在奋力把小雪往阳台外面送出去的恽夜遥。

等水完全不流出来之后,莫海右和jasmyn立刻一头扎进了机械室里面,由于门开着,外面的灯光照亮了大半个机械室,这个时候行动也比之前要轻松许多了。

jasmyn脚上的厚拖鞋已经完全湿透,他索性踢掉拖鞋只穿着袜子在里面移动。而莫海右虽然自始至终没有换鞋,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皮鞋内部已经全都是水了,走起路来扑哧扑哧响,说不出的难受。

不过这些都完全没有办法吸引两个男人此刻的注意力,他们努力寻找着溺水的恶魔,希望她还没有被淹死。

jasmyn问:“莫法医,你们为什么会知道她借我的事情搭便车杀人?”

“我问你,”莫海右开口说:“你了解你这些朋友的背景吗?他们的父母都是做什么事的?”

“这个除了小艾之外,其他人我倒还真没有调查过,因为满心装的都是要查清楚小馨的死因,所以我把目标死死盯在小馨和小雪的身上。”

“这就对了,唯一可能泄漏金绿猫眼秘密的只有那个小馨父亲委托保管遗嘱的律师,我估计当初拿到遗嘱的时候他就起了贪心。”

“可是那个律师年纪已经很大了,小馨父亲还没有死的时候,他就已经有6o多岁了。”

“那个律师有孩子吗?”

“有,小馨说他有一个女儿,算一算年纪……啊!我明白了,我真是太蠢了,居然到现在才想明白!!”jasmyn突然出一声轻呼,他终于知道莫海右话中的意思了,也同时为自己的疏忽和愚蠢感到懊恼!

“对了,只有她有可能是当年那个律师的女儿,其他女性,就算是小雪的年纪也不对。当年的律师知道金绿猫眼摆放的位置吗?”莫海右问。

“不知道!他只知道有这样一对猫眼石打造的十字星钥匙,但完全不知道位置在哪里?”

“所以她才加入你们的恐怖小说爱好者行列,就是为了能够有机会到这栋别墅来寻找宝藏,我估计这一次已经被她找到了,是准备找机会下手偷的,结果生杀人事件,大家也一起昏迷了,于是她便借着昏迷的事情,假装死亡,脱离你们的队伍,暗中进行自己的杀人计划,把知情者一并铲除掉。”

“你不是仔细检查过她的尸体吗?为什么会没有现是假死呢?”jasmyn问莫海右。

“不是没有现而是将计就计,她给自己的咖啡杯里偷偷下了小剂量的毒药,一定是在听了我们的推理之后,以为安眠药是下在咖啡杯里的。当时我很快就看穿了她的把戏,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故意没有戳穿她。而且,当时我们还没有搞明白雨金和路西弗先生是怎么死的!因此以为这栋房子里一定有她的帮凶或者主谋,所以想要偷偷监视她的行动将你找出来。”

“可是,直到女仆陉枚米死亡,我们才现方向错了,赶紧调整计划让谢警官去救宾白,结果,还是中了那个女人的招。我估计蛇被她藏进空气管道也有一段日子了,所以才会饿极了胡乱袭击人。至于她是怎么得到毒蛇的?是什么时候带进来的?那就要等一下问她本人了。”

莫海右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站在巨大的储水槽边上了,他们卷起袖子在储水槽内部摸索着,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捞起来一个身材瘦削的女人,女人脸色苍白,大概是喝了大量的海水,小腹高高鼓起,人已经处于休克状态了。

莫海右和jasmyn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从储水槽里拉出来,放到地上,女人的口鼻中不停涌出白色的泡沫和海水,莫海右给她做了一点简单的抢救措施,等确定人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和jasmyn一人一边扛起她朝外面出去。

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天已经大亮,早潮的时间就快要到了,此时恽夜遥和谢云蒙也趴在屋顶上面焦急地等待着下面人出现在阳台窗口外面。

第七十章火烈鸟守护下的最终推理一

大海咆哮着扑上断崖,仿佛要一口气将它吞没一样,白色的泡沫不停飞溅,甚至围坐在还未收起翅膀的火烈鸟身边的那些人,也因为海水再次潮湿了头和衣服。

小雪和小米躲在男人们身后,看着眼前壮阔美丽的一幕,心中却只有终于摆脱一切的轻松之感。她们边上的友蕊此刻再没有什么大小姐脾气,她的眼中有着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爱意,就像当年突奇想想要利用jasmyn违逆自己的父母一样。

现在,这种欺骗的心情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爱情,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分分合合,友蕊感到心中的酸楚无限扩大,扩大到喉头和眼眶我快要承载不住身体内部的水流。

‘这辈了,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会赖着你,对你好!’友蕊在心中下定决心,目光始终没有离开jasmyn的脸庞。

而她眼前的jasmyn瞳孔中却有着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她娇小美丽,总是低着头一副羞怯的样子,如同隐身在恶魔身后的小小天使,那么让人神往和思念。jasmyn闭上眼眸,感受着海浪此起彼伏的声音,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扑打过来的海水,还是那心灵深处的温润珍珠。

在所有人的前面,演员、刑警和法医就像来时一样并排站立在一起,三个人的脚下,瘫软着已经失去了一切伪装,再也不能张牙舞爪的恶魔,那是还没有被骑士刺穿心脏的恶魔路西弗,但是现在,骑士已经将她逮住,惩罚的枷锁成为了打垮恶魔的最后一记重拳。

等一切平静下来,火烈鸟燃起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之后,恽夜遥才清了清嗓子开始做出对事件的完整推理。而身边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听着他讲解,没有一个人愿意漏掉哪怕一点点的真相。

“我们就从jasmyn先生的杀人行动开始说起吧,他的动机现在我们已经非常清楚了,不用再多说,这其中诸多的误会也只能留给当事人今后自己去解决。在正式开始之前,请大家喝一口我和小左偷偷泡好藏在背包里的茶水吧,也许温和的茶水比浓烈的咖啡要更适合爱看小说的人哦。”

说完,莫海右已经将保温瓶和几个洗干净的杯子从他们的背包里面拿了出来,小雪和小米赶紧接过来分给大家,等到热乎乎的茶水倒上之后,恽夜遥又招呼大家围坐在已经熄灭的黑色火烈鸟身边,这才继续往下讲。

“一开始,胡子贾并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布谷鸟座钟内部是不是真的有尸块这件事情上面。直到胡子贾和雨金死亡之后,我们才真正回想起他们的一些不正常之处,开始把视线投向这栋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可是当时,关注的重点依然在路西弗前夫人和女仆身上,理由是能够行动的人只有她们,其他人不是被小左看着,就是根本没有机会到楼上来。在别墅降到地下之后,小左和小蒙就找机会把他们现的线索告诉了我,这个时候,我的怀疑目标才转移到了雨金先生身上。”

“真正雨金先生的样子之前根本就没有人见过,小雪当时确实没有说谎,她说不认识雨金先生的时候,眼中一点惊慌也没有,说明她的情绪是非常镇定的。后来事实也证明路西弗前夫人不认识这位新来的小说作家。雨金先生身上可以总结出两个疑点:第一,他身体前后变化很明显,也就是说,小蒙第一次见到的雨金先生胖的可以说是变形了,而且体重出奇的重。但是后来小蒙在一个人面对尸体的时候,仔细看了一下,感觉他根本就没有那么胖,而且重量也差了很多。”

“你们要知道,雨金不是当场被杀的,尸体已经腐烂胀大,照理说应该看上去比原来更加胖而已,可为什么感觉反而瘦了呢?而且人死后浑身僵硬,借不到一点力,雨金先生活着的时候小蒙用双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都觉得很吃力;死后小蒙抬起他反而轻松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第二,小左被小蒙叫上楼之后,你们当时还全部留在楼下,所以小左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轻松地检验尸体,他对雨金先生的脸前后是不是相同的存在着疑惑,小蒙一开始根本没有仔细注意雨金先生的五官,只是觉得那张脸肥胖得肉都快要掉下来了,所以见到尸体之后,第一时间就说绝对是同一个人。”

“但小左的意见截然不同,尸体腐烂肿大是蔓延全身的,而且小左还现尸体在水里浸泡过,只是事后被人擦干了而已,这样子一来的话,脸部的浮肿就更加剧烈了,这说明,雨金的尸体有可能和活着的雨金并不是同一个人。他把意见同小蒙一说,两个人立刻就传了简讯给我,让我和路西弗前夫人马上回转别墅,当时一切还不明了,他们害怕我中凶手的圈套。”

“沙坐垫里面的路西弗先生头颅确实是被砍下来没有多久,血的颜色还非常新鲜。小左也确认过。等到别墅完全陷入一片黑暗中之后,小左偷偷告诉我,因为怀疑恐吓他的友蕊小姐服用过安眠药,所以小左仔细观察了楼下每一个人的脸色和精神状况,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其中两个人并没有服用安眠药之后该有的反应,一个是jasmyn先生,另一个就是netdy。于是,这两个人又进入了我们的嫌疑人名单之中。”

“接下来我们就制定了和凶手周旋的初步计划,现在先不说,我们来把jasmyn先生一开始的具体行动步骤综合一下:撇开一切怀疑和当时的猜测,这一小段我们只说事实。雨金确有其人,他是胡子贾的亲戚,在前一天晚上我从假山石中出来之后看到的,伪装成胡子贾的人就是雨金先生,大概是jasmyn先生关照他这么做的,这两个人一直都在靠jasmyn先生生活。”

“胡子贾是一个残疾人,做不了什么大事,jasmyn先生大概是对雨金说,他要是能够在前天后半夜成功杀死胡子贾,以后自己所有的书稿都给他一个人去售,赚来的钱也不再是他们两个人平分,而是全部给雨金一个人。”

“而且事后毁尸灭迹也不用雨金去操作,jasmyn自己会想办法处理,只要他注意不在现场留下证据就行了。我见到的假扮胡子贾的人确实是个胖子,不过并没有小蒙见到的那么胖,而且他的假胡子上面还黏着一些深色的水渍,那肯定就是胡子贾先生的鲜血。”

“jasmyn你安排好雨金去杀胡子贾之后,自己在当天晚上也潜入小木屋中干掉了毫无防备的雨金先生,然后将真正的雨金尸体扔到断崖边缘与海水接壤的地方,这样既可以保证海水无法完全淹没尸体,同时也最大限度的加快了尸体僵硬腐烂的度。”

“我在救小米的时候,现了一些尸体留下过的痕迹,而小左也从尸体本身上现了被鱼虾啃食过的痕迹,即使你替尸体穿上与雇佣者一模一样的衣服遮掩,也无法蒙骗一个法医的眼睛。小左早就对尸体的死亡时间重新作出了判断,这一点jasmyn你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否认。”

“在杀死雨金之后,你才现计划出现的第一个纰漏,那就是胡子贾并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躺在那里而已,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于是你亲手杀死了胡子贾先生,然后将他分尸,将凶器和所有带血的衣服全部抛进大海之中。”

“用包裹和海绵分开包好胡子贾的尸块和头颅,你潜回别墅内部,你们是一人一间房,从机械室和空气管道出入房间的话,根本不会有人现。这一点我们已经亲身体验过了。至于你是从什么地方潜入小木屋,又从什么地方回到内部机械室的,那就要等一下我们脚边这个女人来替你解开答案了。”

第七十一章火烈鸟守护下的最终推理二

“我们在机械室内部一共现了两包尸块,一包是涂着真血的假尸块,那是路西弗前夫人,也就是小雪藏在那里准备吓人的;另一包是真正的尸块,应该就是胡子贾先生的了,但是尸块因为被包裹紧紧包扎着,还浸在储水槽的底部,所以等我和小蒙晚上现的时候,已经腐烂严重了。因此无法判断是不是胡子贾的身体,直到我们和小左提起这件事之后,才肯定尸块一定是胡子贾先生的。”

“你藏好尸块和头颅,立刻遣回自己的房间开始准备第二次行动,在大家醒来之前,你再一次潜入到大海边,带回了雨金先生腐烂的尸体。将他藏进顶楼机械室做好准备之后,你完全可以假装到楼上遛了一圈刚刚下楼,和6续醒来的人一起在客厅里吃早餐喝茶,当时早潮刚过,出门的人身上有一点潮湿也是非常正常的。其实你的心里应该很紧张,因为还要算准时间启动房子机关。而房子的机关一旦启动,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这其中有两点你是不知道的:先你不知道路西弗前夫人和小米合谋给大家下安眠药的事情,其次你不知道我们三个会突然之间来到别墅。在你的计划中,凶手和被害者是要同归于尽的,所以来了一个刑警和一个法医当然会让你十分难办。”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你只能一边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一边想着怎么让我们和那些不该死的人一起逃脱。jasmyn你从来都不想要杀掉任何一个无辜者,这一点我非常相信。这也是你后来帮我们的原因。你其实对友蕊小姐也保持着一份感情,两个相处很多年的人,就算是性格再不合,多少也会培养出一点感情来的,所以你不忍心亲自对她出手,而是想借着潮汐将你们一同埋葬。”

“推理到这里,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瓶颈,那就是既然你不知道放安眠药的事情,为什么会没有吃到安眠药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没有去碰蔬菜沙拉,这不是故意的而是无意的,无意之中你避开了安眠药造成的制约,我只能说你的运气太好了。我向小雪求证的时候,她说,当时扮演她的小米并没有和大家一起吃早饭,而是偷偷溜到地下室入口处和她说了客厅里的状况,因此,她们两个根本没有看见有谁没有吃蔬菜沙拉。大家昏迷以后,她们还以为所有人都动了筷子呢。”

“小蒙看到的所谓雨金先生和胡子贾先生都是你事先雇佣来的伪装者,他们大概是以为来搞一次小小的恶作剧,这种能轻松赚钱的工作,一般人是不会推辞的。等我们全部到达地下一层的时候,上面的人要做的就是卸下伪装直接逃跑就行了,你大概给了扮演胡子贾的演员一幅同真正的胡子贾一模一样的拐杖,而他完全不知道怎样拆卸这副拐杖,所以我们才会看到拐杖零件抛得满屋子都是。”

“接下来要说的是你如何将藏在机械室里的真正雨金尸体搬进房间里,这件事一定是你自己干的,因为雇佣来的人不可能给你搬运真正的尸体,就算他们肯,你也不会冒着被现杀人案的风险去把秘密透露给别人。jasmyn先生你还记得小左在第一次推理的时候说胡子贾的尸块是雨金先生藏进别墅的时候一起带走的,现在可以告诉你,当时小左还不能够拆穿你,所以这些话完全是用来欺骗你的。”

“我们其实已经把第一次杀人事件罪名锁定在了你的身上,其中一个原因是你作为一名客人就算再怎么经常进入路西弗别墅,也不可能知道隐蔽地方的出入口。还记得小左委托你偷偷带小蒙来见我的那件事吗?那个时候,小左就是在试探你对这栋别墅的熟悉程度。”

jasmyn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插了一句:“怪不得莫法医当时会对我露出那样的眼神,他的演技还真是很好,我完全被他欺骗了。”

“是的,”恽夜遥得意地继续往下说:“小左有着不输给我的演技,只是他平时不表露出来而已。我们言归正传,昨天上午惊吓我的两个鬼怪,站在前面的是宾白先生没有错,可是后面的人并不是你,宾白先生也应该很清楚这件事吧。”

“嗯,”宾白回应说:“我确实知道,当时小艾已经从另一边的楼梯上去了,路西弗夫人和netdy并不是像你们猜测的那样在阳台边上说话,而是在房间里。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jasmyn突然对我说肚子疼,让我一个人扮演两个人先上去,反正戴着面具楼上的人也看不出来。”

“怎么样一个人扮演两个人呢?”恽夜遥问。

“是利用人偶啊,我隐藏在床单里的手拿着人偶的操纵杆,然后操纵着人偶一起上楼,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只不过头顶上没有线而已。这种真人等身大小的人偶是恶魔派对最喜欢使用的道具之一,它可以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来恐吓客人,效果意想不到的好呢!”

“我明白了,小左打了宾白先生你的鼻子之后,后面的人就一动不动呆愣在原地了,当时我们都以为他吓傻了,还真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个人偶。”

宾白说:“后来,生伤人事件之后,jasmyn曾经请求我不要把调包的事情告诉你们,万一你们怀疑上他就不好了。我完全觉得jasmyn不可能是凶手,所以就答应替他隐瞒这件事!”说完,宾白转向jasmyn朝他肩膀上不轻不重砸了一拳说:“没想到你小子居然真的是去杀人!!要是早知道这样,我早就把你那件事给捅出来了!!还用等到恽先生现在来问?!!”

jasmyn只是沉默地低下了头,对于宾白的指责他也无话可说。

恽夜遥等周围安静下来之后,继续转向jasmyn说:“你脱身之后,就从厨房与卫生间中间的空气管道入口进入楼上机械室静静等待,当听到我们下楼,客厅中的两个雇佣者也离开以后,你抓住机会将雨金先生真正的尸体放到客厅中央,再把胡子贾的头颅放进沙里面去,然后,你回进机械室中并快遣回自己房间。最后再借口刚刚换好衣服走出房间,一切就ok了。可是你的态度太过于镇定自若了,小左立刻就确定你没有服用过安眠药,把你列入了嫌疑者名单之中。”

第七十二章火烈鸟守护下的最终推理三

海边山崖间的推理还在继续,大海也仿佛被吸引住了一样,逐渐变得悄无声息,附耳倾听着睿智青年侃侃而谈。

恽夜遥坐在大家中间,他让人安心的声音在继续。此刻,除了恶魔之外,其他人心中的恐惧已经随着海浪远离了,留下的只有对杀人真相的疑惑!

被刑警和法医制约着,恶魔感到自己如果再不乞求的话,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又不是只有自己是凶手,为什么唯独要对自己采取这种强制措施?

忍耐了很久之后,恶魔终于开口了,她用沙哑倔强的声音问侦探:“为什么……我不过是杀了一个女仆而已,凭什么要把我绑起来,而他杀了两个人却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像个无辜者一样听你讲话?”恶魔明显把矛头对准了jasmyn。

“因为你没有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善良和怜悯!”恽夜遥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恶魔,对她说:“你贪婪、歹毒、自私,你把身边所有的人都当做是你利用的工具,用完就要把工具毁灭!所以,这种待遇完全是便宜你了。”

就在恽夜遥话还没有讲完的时候,谢云蒙能够活动的那只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段胶带。他猛地一下把胶带贴上恶魔的嘴唇,咬牙切齿地说:“你也尝尝刚才友蕊的痛苦,你偷换她的身份,将她绑在这断崖之上几个小时!现在不过是绑了你区区十几分钟,你有什么资格抱怨?!!”

坐在jasmyn和宾白中间的友蕊,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还在酸麻的手脚,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谢云蒙,感觉心里从没有像此刻这样轻松过,一切总算都要过去了,而她长久以来凝聚在心灵深处对小馨的愧疚也在渐渐消散。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吧……’友蕊想着,脸上不知不觉漾出笑意,就像一个刚刚长大懂事的孩子一样。

不去理恶魔充满怨毒的眼神,恽夜遥继续他的推理:“jasmyn完成了尸体放置,就等于是完成了唯一的杀人计划,余下来jasmyn最重要的任务不是杀人,而变成了救人,大海涨潮两次,路西弗别墅就会完全被淹没,所以他必须在今天早上涨潮之前给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指出逃生之路,可是又不能太明显,让大家现这一切都是自己在搞鬼。”

“一开始我觉得jasmyn是真的被这件事情难住了,但是后来,我们对他表现出充分信任,并且还让他帮助我们之间互相联系,这个时候jasmyn就想将计就计,利用帮助我们的机会,顺便想办法给我们指出正确的逃生道路。可是接连不断的突事件让他乱了方寸,以至于最后身边的友蕊被调包都没有现。”

“jasmyn具体是怎么帮助我们的,这些在我叙述搭便车杀人凶手的谋杀过程中会向大家讲明,现在,顶楼上生的杀人事件以及小雪小米两个人制造的昏迷事件和绑架事件,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那接下来就该从第二起凶杀案,也就是小雪你的杀人未遂事件说起了。”

恽夜遥这样一说,紧紧靠着小米的小雪突然浑身颤了一下,她有点猝不及防,肥胖的身体显得很拘谨。

恽夜遥给了小雪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说:“jasmyn杀人事件生之后,最慌乱的莫过于你和小米了,小米听了你的话,躲在地下室入口根本不敢移动分毫,她一直在那里等着你,心中所产生的恐惧要比你多得多!她只希望你能尽快让她恢复女仆尤雅的身份,回到众人之间。可是你却一直没有给她回音。”

“当时,小雪你矢口否认尤雅的去向,这当然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却让我们对你产生的疑惑越来越浓重。所以小左才会利用质问你的方式来试探。如果你借着委屈的情绪离开众人的话,我们就会马上盯上你的行动;如果你没有离开,那么小左也不会继续和你纠缠下去。但结果是你确实离开了,小雪,知不知道当时小蒙为什么一直站在楼梯平台不移动?”

“因为那个方位可以看清楚厨房里的大部分情况,还有那扇连接着地下室和卫生间的小门。小蒙当时根本没有认真检查布谷鸟座钟周围的四个房间,他不停地在房间内外来回走动,只是为了掩盖监视你这个事实。他看到你进入厨房呆了一会儿之后,立刻就从靠近地下室的那扇小门消失了,说明地下室里至少存在着某些线索。”

“你进入地下室不久之后,那里面就隐隐约约传出哭声,我因为经常有配音的工作,所以对各种声音之间的区别很敏感,这是一种熟能生巧的技能。我隐隐约约听着地下室里的哭声不像是你的声音,像是一个更加年轻的,声音更加清脆的女人。这让我们迅把寻找女仆尤雅的地点锁定在了地下室。”

“客厅里的人还没有苏醒,我们三个完全有机会脱离一个人前去监视你的行动。当时小左假装脚腕受伤不可能离开客厅,小蒙一直在房间周边移动,他出的响动很大,并且承担着监视和吸引注意力的工作,所以跟上你的那个人就是我。”

“我们必须处处小心,客厅里有两个人并不是真的昏迷,小左一个一个替他们检查可不是浪费时间,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一摸就出来了。我借着小蒙的掩护轻手轻脚潜入厨房后面,一进入地下室与卫生间的交接处,就听到了你和小米在楼道下出的声音。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小米才真正了解你的目的是除掉她,毁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小米决定成全你!”

“地下室里没有挣扎和打闹的声音,只有一个女人因为窒息出的呼吸声,我为了阻止你,不管不顾拧开了洗手台上的水龙头,才让你匆匆忙忙放开小米回上楼。可能你以为有人在上厕所,万一听见你们的声音下楼来看,现昏迷在那里的小米就不好了。因此你不得不立刻回转上楼,阻止上面人有可能的行动。你的脑海中也一定想好了搪塞的理由。”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多余的了,因为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之后,就迅回到客厅里小左的身边。就这样,小米总算保住了一条命。小左是嫉恶如仇的人,当得知小米为了成全你,不惜自杀的时候。他真的很愤怒,那种心情我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得到,所以后来,小左才会那样严厉地逼迫你必须给小米道歉。小雪,我们都需要珍惜身边爱我们的人,无论有多少误会,爱总是不变的对不对?而为了爱,我们都应该懂得退步,逞强和怨恨只会带来越来越多的痛苦,让本来幸福的生活四分五裂!”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一生直到现在,吃了那么多苦头才……”小雪很温柔地替自己的小妹妹梳理着头说:“算了,小米活着就好,等到这次出去之后,我希望还能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生活。”

“一定会的,姐姐,爸爸妈妈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你,我们一起回去跟他们解释所有的事情!当然,我会替你隐瞒刚才恽先生说的那件事情哦!”小米微笑着回答,那笑脸就像是一幅最美的画面,让每一个人为之感动!

“傻瓜!”嘴上骂着,小雪的眼泪却又一次夺眶而出。

第七十三章火烈鸟守护下的最终推理四

“这里我需要补充一点的就是,”恽夜遥继续说:“客厅楼梯口的咖啡杯为什么会被踩得粉碎?如果咖啡杯里有安眠药,就算是事后要检查的话,小雪只要找机会把所有的咖啡杯和餐具清洗一遍就行了,因为安眠药的成分流入下水道之后,警方就算检测出来,也没有办法弄清楚,究竟安眠药是放在咖啡杯里的还是放在饭菜里面的。这样看来踩碎某一只咖啡杯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也许是有人无意之中踩到的?可是无意之中踩到不可能是那种粉碎的程度,那只咖啡杯几乎被踩成了粉末。一开始我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不过当我后来看到咖啡杯粉末中的细小粉红色微粒之后,一切才开始明了起来。小雪,你还记得小米手中的粉红色蜡烛吗?”

“当时和我们在一起的是小米,她点燃的第一支蜡烛给了我们,自己又点燃了第二支蜡烛,后来小雪你说这第二支蜡烛被你在桌上不小心弄灭了。而小蒙无意之中看到,滚落在桌上的那支粉红色蜡烛根本没有被点燃过。那么小米点燃的第二支蜡烛到哪里去了呢?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你带到了楼下。我们也想过可能在地上,但是找遍了顶楼客厅还是没有找到。”

“所以你一定是趁我们都蹲在阳台附近耳语的时候,到过楼下一次,因为不小心丢失在楼下,所以才谎称蜡烛熄灭了,后来不得不再找出一支新的扔到桌上,小雪你以为我们不可能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问题再往下延伸,你当时为什么要在那么危险的时刻还要偷偷潜回楼下?小米只要和你在楼道口交换一下身份就可以了?我的答案是你在和小米交换身份的时候,听到楼下有响动。所以不得不迅下楼确认一下。有没有人突然醒来,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因为这关系到小米是不是能够安全的藏起来。”

“小米当时肯定惊慌失措,不会注意太多的事情,这也是你最担心的方面。当时你的时间非常局促,因为我们随时会在房间里移动位置,所以你只是下楼迅看了一眼,见所有人都没有动静,就匆匆回到了楼上打小米下去了。可是你情急之下把从小米手中抢过来的蜡烛丢在了楼下,这也得怪你那件宽松的长袍,袖子很容易造成阻碍。等到你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匆匆跟我们撒了一个小谎。”

“小米下楼现了楼梯口的蜡烛,还有你不小心弄洒的咖啡杯,咖啡杯里的褐色液体已经和蜡烛滴混合在了一起,黏在地毯上没有办法弄得干净。为了替你遮掩嫌疑,小米偷偷将咖啡杯踩得粉碎,用碎片来遮盖住同样粉碎的蜡烛滴,然后她拿走了那只熄灭的蜡烛,丢进地下室最深处了焚烧炉里面。”

一边说着,恽夜遥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一支头部缺损了一点点的粉红色蜡烛,果然,蜡烛上面沾上了褐色的咖啡渍,还有一些暗红色的东西,非常明显。恽夜遥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进入地下室找到的,同它在一起的是女仆陉枚米的头颅,非常可怕,这支蜡烛上面粘上的暗红色污渍就是陉枚米的鲜血。”

“那姑娘是最无辜的一个了,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真不应该把她雇佣到别墅里面来。”小雪叹息着说,她的话让在场所都表情凝重。

“你说的很对,小雪,她才是最最无辜的,也是最最可怜的那个人,只因为现了恶魔的秘密,被残忍杀害。而这个恶魔却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恽夜遥再一次用充满厌恶和愤怒的眼神,看了一眼恶魔!

“接下来,我们就要说到第三起杀人案——netdy被毒杀事件了。可以说这一起凶杀案完全是临时起意,在这栋路西弗别墅中,除了小雪和jasmyn之外,还有一个非常熟悉这个地方的人,也就是一直在窥伺小馨父亲遗产的人。”

“什么?这栋别墅里居然有遗产,那当年小馨为什么要装的如此穷困潦倒呢?”友蕊不明白地问。

“因为遗产不是纸币,而是两颗九眼的金绿猫眼石!”恽夜遥此话一出,除了jasmyn和莫海右,还有地上的恶魔,其他人都面面相觑,显露出非常震惊的神色。

等到莫海右将地下室中jasmyn对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之后,大家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恽夜遥继续说:“第三个凶手同当年的jasmyn一样了解这栋屋子,当年小馨父亲因为信任那位律师,所以把自己最重要的遗嘱交给了他保管,自以为能够保住女儿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可是却没有想到引来了一只豺狼。”

“这位律师大概也是一个非常疼爱自己女儿的人,我现在无从猜测当年他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将路西弗别墅的情况和遗嘱的事,告诉了自己女儿。可是这个女儿贪婪自私,秉性残酷。她由于丑陋和肥胖,在社会上处处碰壁,这更加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掠夺之心。”

“律师唯一没有告诉女儿的就是猫眼石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小馨父亲死了之后,律师的女儿想尽一切办法接近这栋别墅,可是有自闭症的女孩根本就不愿意和陌生人交往。直到jasmyn出现才改变了女孩的性格,也因此造成了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后来,小雪成为了这栋别墅的主人,她和豺狼以前就认识,于是财狼的机会就来了!她开始在这栋别墅里面频繁出入,结合自己律师父亲的描述,她将这栋别墅里里外外摸了个透,可惜却一直没有找到想要的猫眼石。豺狼并不肯轻易放弃,她相信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找过的?”

“小左,在这里,我想纠正你两个错误!”恽夜遥突然之间话锋一转说道。

“什么?”莫海右立刻问。

“第一个是豺狼现金绿猫眼的时间,我认为她这次来别墅参加最后的恐怖者联盟派对根本就还没有找到自己所想要的财富!可是,路西弗前夫人已经明确表示,自此以后不会再在别墅里举办恐怖者派对了,所以财狼非常着急,她一定要抓住最后的机会。”

“这最后的机会就是,杀掉这栋别墅的女主人,将自己扮成女主人的样子继续在别墅里面生活,直到找到镶嵌着猫眼的十字星为止!为了实现这个目的,豺狼下狠心将体重减掉,还按照小雪的容貌去整了容!”

“所以,小左你的第二个错误就是,你认为财狼一开始并不想嗜血,只是想偷,但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不嗜血的豺狼啊!小左,她才是想要屠戮别墅里所有生命的那个人,甚至连如何从内部离开别墅的方法她都找好了,要不是小蒙现那里,并且拼死堵截,我想,恶魔早就带着她的战利品离开这里,将我们全部抛弃给海浪了。

第七十四章火烈鸟守护下的最终推理五

一模一样的眼眸中第一次显露出迷茫的神色,莫海右转头望向大海,不得不说,恽夜遥的话是对的,这个世界上哪有不嗜血的豺狼!尤其是这栋路西弗别墅里的恶魔。

那么疯狂、贪婪和自欺欺人,甚至是人世间最最普通的妒忌、疑惑、排斥、恼怒这些情绪都会招致她的仇恨与怨毒,自己确实低估了恶魔的残酷程度,那是还没有被骑士钉穿胸膛,没有舔舐到黑色之血的恶魔路西弗啊!

见到小左好像有些不开心,恽夜遥想要去拉他的手,莫海右并没有像平时一样避开,而是回转视线看向那个牵引他全部心意的人,低声说:“继续吧,我的侦探先生。”

“嗯。”

一切尽在不言中,当然也包括此刻靠在岩石边缘,对着两个人微笑的守护神先生,那张犯罪份子见了闻风丧胆的脸庞现在却是如此平和与温柔,受伤的地方似乎也不疼了。为侦探先生受伤,于他心中就像是逮住犯罪份子一样骄傲,谁让侦探早就把他认作是心中的英雄先生了呢!就在几年前那栋被大雪封存的诡谲别墅之中……

没有人忍心打断这三个人的互动,他们都默默等待着侦探再次开口,谢云蒙拍了拍恽夜遥的肩膀说:“继续吧,自从那场大雪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亲耳听到你的完整推理了。还有记得下次三个人一起去看看你那位秘密作家吧,这一次,我们可要好好表一下自己的意见,省得他老是把你写成主角!”

“好,小左也一定去哦,到时我让小舟先生给你讲讲小蒙的英雄事迹……”

‘啪!!’

手指叩击脑门的声音代替了恽夜遥想要说下去的话语,莫海右好看的眼眸眯起来,语气不善地说:“赶紧说完!!”

捂着头顶,恽夜遥眼眶边缘不知道是海风吹拂还是疼痛造成的,有一些微红,他稍稍露出一点点似有若无的抱怨神色,随即恢复了自己该有的样子,继续开始推理。

“小米事件之后的下一起谋杀案,事实上也可以算作一起谋杀未遂的案件。它不仅是临时起意,而且是被害者,自己针对自己的一起谋杀案。我想这样说已经非常明了了。为了与之前的事件区分开来,我把它叫做方桌前的褐色杀机!”

“在这次事件中,我们唯一犯的错误就是,低估了凶手的行动能力。小左现被害者所中的毒量并不能致死,但会造成暂时的行动受阻和昏迷。我说过,当时的嫌疑人太多了,比如小雪、jasmyn和女仆等等,所以netdy受伤也无法很快判断出更多的答案!我和小左原先的想法是:先假装宣判netdy死亡,然后再由小左找机会单独替netdy仔细检查一次身体状况,以找到更多线索。”

“于是,我们把netdy藏进了房间里面,这里由于对凶手判断上的不到位,导致凶手可以自由出入房间内部,我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于恽夜遥这样的说法,小雪并不能赞同,她说:“如果没有你们,这件事还要牺牲更多的无辜者,再说当时谁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判断出到底杀人凶手是谁?想要怎么做?所以并不能怪你们。”

“但是,我们如果没有藏起netdy的话,女仆也许就不会死了。”恽夜遥轻摇着头,随即转身对谢云蒙说:“还有小蒙,你的受伤也是我判断失误造成的,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生这种事情了!一定不会再让你伤成这样,包括罗雀屋事件也是,我绝对不会再在危险的时候离开你身边!!”

谢云蒙没想到恽夜遥突然之间会这样说,微愣了一下,然后他笑了,那无声的笑颜代表着这个男人对侦探的话有多么受用。

可是他嘴上却说:“算了吧!你能保护好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我的软脚蟹先生!”

“软脚蟹?!”假装一脸严肃的宾白先生插进来说:“看来刑警先生你还是有点瞧不起侦探先生啊!侦探先生下次可要加油!听到没,等你满身肌肉打败罪犯份子的时候,憋足了劲好好把话还给刑警先生。”

宾白的话让大家都忍俊不禁,悲伤的气氛也淡去了很多,可是法医下一秒插进来的话语让宾白吓得伸手摸了好几下自己的脖子。

“宾白先生,你如果练好了肌肉自愿给我当解刨教材的话,我想我可以考虑一下!还有这位自满的刑警先生,那条胳膊要是不想进我的验尸房,就好好给我伸进西装袖子里保护起来!”

“小左的冷笑话还真是吓人呢!”恽夜遥缩了缩脖子,赶紧不再打岔。

谢云蒙也学乖地不再吱声了,毕竟现在听案情推理才是最重要的。

喝了一口热茶,恽夜遥继续说:“之所以把netdy女士被杀事件叫做方桌前的褐色杀机,是因为它的起因是凶手以为小雪真的把安眠药放进了咖啡里面。要理清其中的细节,我们就要从大家刚刚昏迷开始说起了。第三个凶手很了解小雪的事情,而且她也多少知道一些jasmyn的过去。她是个聪明人,再加上过去就认识小馨,不可能不知道jasmyn和小馨还有友蕊之间的事情。”

“当大家6续昏迷之后,第三个凶手也跟着你们一起假装晕倒。她刻意选择了阳台角落的地方,就是为了与其他人保持开距离,这样就不容易被现是假装的。这一点从咖啡杯的摆放也可以看出来,一般人突然之间头晕目眩,一定会无意识去抓手边的东西,这是一种本能反应。”

“友蕊和宾白先生的咖啡杯都掉在了地上,友蕊的裙子还被沙边缘给勾了起来,宾白也好不到那里去,他的咖啡杯就捏在手中,而且裂痕明显,说明一定是被他在摔倒时压到的。一个假装晕倒的人会不注意自己的短裙?或者忽略掉那么明显会让自己受伤的摔倒动作,不会的,假装的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如何保护自己。”

“再说客厅里还铺着地毯呢,咖啡杯就算不碎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这同时也是我们怀疑楼梯口那只咖啡杯是被人踩碎的原因。反观jasmyn和netdy,一个端坐在椅子上,咖啡杯很平常地侧翻在桌布上;另一个更离谱,咖啡杯居然好好放在地沙上面,人还被窗帘挡住了大半个身体。只能说,你们两个的演技真的很差。”

“判断陉枚米是真的昏迷其实也很简单,以她那种姿势背靠在阶梯边缘上,过不了一会儿,颈椎和背部就该提出抗议了,根本不可能坚持那么长时间不动。”

“没有昏迷的两个人安静地和大家一起等待我们下楼,在这个时候,第三个凶手就开始盘算了。也可以说她的盘算是在现jasmyn偷偷站起来把别墅降到地底下开始的。jasmyn的做法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这样省去了她一个一个杀掉所有人的麻烦。当时第三个凶手肯定是以为jasmyn和她一样,都想要杀掉所有知情者,然后自己独吞小馨的遗物。”

“也许至始至终,这个凶手都认为jasmyn和自己的目的是一样的,为了金绿猫眼而接近小馨,欺骗小馨爱上他,然后借友蕊的逼迫让小馨绝望自杀,最后再夺得别墅,找到真正女主人的遗物。在她眼里,jasmyn一直是一丘之貉,从来没有资格比她享有更多,所以刚才这个恶魔才会用充满怨毒的语气指责jasmyn。”

“可是她错了,在这栋恶魔别墅中,只有她一个人才想要所有人的命。从jasmyn开始帮助我们的那一刻,我们就肯定,他心中的良知并没有熄灭。”

“第三个凶手认为,既然路西弗别墅已经无法挽回,那她就要好好利用起这件事,当时她还不知道如何脱离路西弗别墅,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就是最终一定要控制友蕊!”

“为什么一定控制我?!”友蕊好奇地问。

“这还不明显吗?她认为jasmyn同自己一样要骗小馨的遗产,那么你的存在该怎么定义呢?罪恶的人一定会把别人的动机也往罪恶方向去想象!她认为你和jasmyn是同谋,一同谋划了小馨的自杀事件,然后又看到这么多年来你们分分合合,jasmyn始终对你那么迁就,当然是真的爱你喽!”

“否则jasmyn干嘛利用完了还要继续呆在你身边呢?所以我说这第三个凶手是个完全没有善意和怜悯之心的人。在她眼里,所有的关系都是利用和被利用,无一例外。锁定友蕊完全是为了最后逼迫jasmyn告诉她逃离的方法而已。一个女人要算计比她强壮的男人当然很困难,但是要算计一个更加柔弱的同伴,那成功的几率就会提高很多了。”

“而且她根本没有把除了容貌和家庭条件,其他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友蕊放在眼里。主意打定之后,第三个凶手就开始寻找时机言,为等一下的谋杀做准备。她不能像jasmyn一样偷偷爬起来给地沙上的咖啡杯抹毒,这样就会有一个目击者威胁到她之后的行动,所以只能等一下再想办法。”

“没有多久之后,她的第一次机会就来了。大家要知道,一个能够把毒蛇都提前放进房子内部的人,身上一定会藏有事先准备好的简单工具,比如说毒药,小刀一类的东西,以防不时之需。而最容易得到的毒药就是尼古丁,香烟是很多人的日常必需品,尼古丁只要从烟碱中提取出来就行了。”

“跟着大家一起苏醒以后,凶手很快就开始大声指责女仆陉枚米的绑架事件是她自己编出来的谎言,这完全是一种掩护方式,掩护自己手中的行动不被别人现。那么那个时候凶手在干什么呢?她在用裤子上的金属扣磨窗帘拉绳上面的金属头。这个凶手在地上坐了很久,说自己裤子上的金属扣和窗帘拉绳缠在一起了。可是她唯一的反应就是脸上稍微露出愤怒的表情,却完全没有想要叫任何一个人去帮她。”

“还不顾面子地拼命指责女仆,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一般人都会先解决自己的困难,静下心来之后再去指责别人的吧!而且当时几位男士都空闲着,既然是朋友,叫一个人过去帮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当时凶手正在磨损和往窗帘拉绳头上抹毒药。等这些动作完成之后,她最后偷偷往自己手指上划了一道小伤口,将一定剂量的尼古丁抹在上面。这东西她之前一定查阅了很多资料,非常了解其致命剂量。要不然也不会胡乱往自己手上抹。而且抹在手指上的话,挥功效的时间比直接吞服要相对延长一些,也方便她之后做戏。”

“第三个凶手从地上站起来之后,二楼客厅很快就因为她成为了战场,指责完女仆,然后再指责女主人都是为了将我们的怀疑引向无辜的人,以保证自己之后更加安全。不过我还是要表扬一下这个恶魔,当戏剧的重点来临的时候,她表现的还真是非常到位,以至于那一摔我们观看的人都觉得疼得慌。”

恽夜遥说到这里,宾白问:“可是她不是在身上裹了棉花,里面还穿着和女仆一模一样的衣服来伪装自己吗?而且你们当时很肯定她伪装成女仆给大家下了安眠药,道理上面也说得通。但现在推理方向完全改变了,我完全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做那种伪装呢?”

“当时我们的推理是根据现场线索来得出的,在一桩凶杀案的过程中,随着得到的线索越来越多,推理结果也会不断改变,直到最后得出最正确的答案!看到第三个凶手身上的那些伪装,再加上之前女主人和女仆的疑点,让我们立刻把当时的线索串联起来了,也就得出了那样的临时推理。”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都不是重点,那样的伪装,现在看来原因也要比当时简单得多:如果没有生所有人昏迷和别墅降入地下这两件事,那么第三个凶手该怎么把所有人都干掉呢?当然是先除掉别墅中的某个人,然后伪装成她的模样行动喽!”

“那么大家试想一下,在这栋别墅中行动最方便的人是谁?自然是女仆,女仆每天在别墅里进进出出,是最有理由到处走而不被人怀疑的人!所以喽,那个被雇佣来扮演陉枚米的女仆一开始就被人锁定成了受害目标。还有一点:第三个凶手要用伪装来掩盖自己早已经改变的容貌!一般经常参加像恶魔化妆舞会一样的恐怖派对的人,多少对脸部伪装是有一些了解的。”

“而且这个凶手既然要这么做,那就一定会专门去学习这方面的技术。所以你们没有看出来她的伪装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本来,她完成客厅里的杀人事件之后,就用不着再去杀死陉枚米了。可不幸的是,当时陉枚米站的位置出卖了自己。”

“这又怎么说呢?”宾白继续问道。

“陉枚米因为被第三个凶手严厉指责!目光肯定紧盯着她的位置,而且陉枚米站立的地方是楼梯平台靠近阳台的那个方位,从角度上来看,陉枚米完全有可能看清楚坐在地上的凶手手里的动作。因为凶手是面向楼梯平台坐在地上,再怎么样,窗帘都无法完全挡住她的手。这件事,凶手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但过后她一定会仔细回忆当时的状况。”

“陉枚米的位置她不可能想不出来,当然也有可能小女仆因为慌张和恐惧,根本没有注意到凶手在干什么。可是残酷的凶手怎么会让自己承担一丁点的风险呢?所以陉枚米就为自己的死亡埋下的祸根!”

“说到这里,我想再隐瞒第三个凶手的真实姓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netdy女士,或者说是庞女士,你说对不对呢?”恽夜遥冲着地上的恶魔说,他脸上展露出来的是轻蔑地微笑。

而地上被绑了很久,又冷又渴的netdy则恶狠狠地瞪着恽夜遥,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一样。

第七十五章火烈鸟守护下的最终推理六

“指责和凶杀嫌疑让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小女仆精神暂时崩溃了,她逃回到自己房间里,以为用房门阻隔掉一切就能够重新获得安全。可恰恰这样做正合了netdy的心意。”

“这时候,客厅里剩下的人由于接连不断生的死亡事件也都处在极度恐惧的情绪之中。尤其是友蕊,她和陉枚米一样根本没有搞清楚生了什么事。而我们三个人的戏剧才刚刚开始,当时我们已经准备好进行第一场行动了,由小蒙和小左控制住现场,而我找机会去收集线索。”

“不过这里面我和小左商量着让我彻底脱离这群人,一个人隐藏起来。这样行动起来就会方便很多,不会受到任何制约。这个想法当然不能告诉小蒙,他太担心我的安危,而且演技又不怎么好,到时就怕蒙不过大家的眼睛。所以我和小左决定隐瞒下来。只告诉小蒙让他吸引注意力,掩护我行动。”

“后来,小蒙和小左在netdy房间里对大家进行询问,而把我一个人留在客厅里,也是为了让我能够自由活动。地下一层客厅里面那面贴有蒲公英墙纸的墙壁上应该还有一扇小门吧?jasmyn先生。”

“是的,那里的蒲公英墙纸是我后来才贴上去的,你当时用指甲滑出门缝的时候,我就觉得那扇门已经被你现了。其实那个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你。我觉得你一定会怀疑那里有什么隐藏的地方。其实完全不是这样。那里唯一的一扇小门里面是小馨的房间。我因为睹物思人,所以才把那间房间封起来的。当时我还真是有点害怕你会把墙纸直接撕下来呢!”jasmyn回答说。

“我还真是有这种想法,不过幸好没有这么做。”恽夜遥冲着jasmyn微笑了一下,继续说:“这一段就不用多说了,当时小蒙和小左需要搞清楚的事情现在也都已经明了。我借上厕所的理由,从洗手台那边的空气管道偷偷溜走的时候,小蒙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才会对小左挥出那一拳。”说到这里,恽夜遥的视线一直定格在莫海右还高高肿起的嘴角边上,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心疼。

“为了欺骗你们,我把身上的西装外套沾满鲜血,丢在厕所前面的洗手台里面。当然用的是地下室里那些假的血浆。不过幸好小蒙没有看出来。没想到准备了那么多,这第一次行动还是以失败告终。有人袭击了我,让我昏迷过去。幸好苏醒过来的小米救了我。”

“我说呢!你身上的那些青紫也太明显了,怎么可能是在机器上面撞的?”谢云蒙有些气恼地插嘴说:“我就觉得你当时骗我时候的演技最好了,忽悠刑警可是犯法的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小蒙别插嘴,我都忘了下面该说什么了!”恽夜遥抱怨着。

“哼!”

忽略掉谢云蒙的不满,恽夜遥继续说;“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所有的人都在客厅里,到底是谁袭击的我?而且还是在狭窄的空气管道里。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用什么东西打我的?只觉得软软地像鞭子一样。不过现在这个已经不成问题了。就是那条袭击小蒙的毒蛇。所以我才说,netdy一定是这次派对之前就把毒蛇放进空气管道里。”

“可是这里的问题又来了,先小米为什么会从地下室转移到空气管道中,还救了我;其次这条毒蛇为什么没有咬我?它不是应该已经饿极了吗?小米,我想你来回答这两个问题才是最合适的。”

“……好吧。”小米停顿了很长时间才说:“其实小雪想杀了我的时候,我当时也有一点怨恨,不过后来想想还是帮助小雪最重要。可是怎么办呢?我又没有侦探一样的头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把自己藏起来,暗中看着小雪不要让她再犯罪,因为我以为顶楼上的两个人也是小雪杀掉的。”

“我在地下室醒来之后,无路可去,只能钻进空气管道之中等待时机。当时也是碰巧,因为我穿着同小雪一样的衣服,袖子和裙子都比较宽大,没有办法在空气管道中正常移动,但又不好把衣服脱掉留在原地,那样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我索性把外套和裙子都脱了拿在手里,爬进空气管道,裙子里面我还穿着做女仆尤雅时穿着衣裤,因此没有关系。”

“进入空气管道之后没多久,我就感觉什么东西一下子闯进了我的衣裙里面,在里面胡乱挣扎,我也不敢掀开去看,只能赶紧扔下衣裙匆匆爬出很远躲进管道的拐弯处,那东西看上去很大很长,被我的衣裙缠绕住脱不开身。大概就是那条毒蛇。正当我好奇的时候,恽先生你钻进了空气管道。”

“毒蛇的位置正巧在空气管道入口附近,不过当时恽先生你也是的,一片漆黑,就一头往里扎进来了。也就是那么凑巧,毒蛇高高扬起的尾巴狠狠砸在了你的头顶!我当时就觉得你的样子不对,肯定是受伤了!可是我又不敢靠近,只能看着毒蛇拼命挣扎一下又一下打在你的身上。”

“你都不知道那场面有多么混乱,后来我看到毒蛇竟然挣扎到了你的身后,我才赶紧鼓起勇气拼命把你拉走。幸好毒蛇没有露头,如果它当时咬碎衣服的话,你也就完蛋了。”说完小米自己都有些后怕,在那里轻轻拍着心脏的位置。

恽夜遥听得也是心惊胆战,没想到自己和死神就差那么一步,现在想来还真该跟谢云蒙说实话,至少他知道空气管道里有东西之后,进去也可以有个防备。

恽夜遥接上话头说:“原来如此,当时我以为是被某个隐藏着的人袭击了,因为那家伙第一下就让我天旋地转,到现在头顶上那伤口还很疼呢!小米的这些话也证明了,为什么后来大家频繁进出空气管道都没有再次遭受到袭击的原因?是因为那些衣物一直在束缚着毒蛇,它大概费了好大的劲才脱身出来。”

“根据厨房空气管道的走向,应该是离顶楼机械室比较近,所以当时小米拉着我躲进的也是顶楼的机械室。这里有一点证据可以证明,那就是我清醒之后现了一扇奇怪的金属门,有很多细细的金属铁链将它绑住,而且从里面完全没有打开的办法,我还一直都在那里纠结研究,直到小蒙来到我的身后。”

“那扇金属门就是整个布谷鸟座钟的后半部分,要从外面才能打开,我在里面当然无从下手了。当时陪小蒙一起来的是jasmyn,我心里还小小地惊讶了一下,jasmyn到底为什么会帮我们呢?如果他是凶手的话,无论怎么想这都和他的利益有所冲突呀?所以当线索和问题一多的时候,侦探的脑子也是会混乱的。其实很多真相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你必须像抽丝剥茧一样,一点一点排除那些不合理的线索,真相才能真正浮出水面!人类永远不可能像神话中的人物一样,凭空就能知道一切。”

第七十六章火烈鸟守护下的最终推理七

“其实地下一层客厅布谷鸟座钟两边的四个房间那不是必须要一起打开或者一起关闭的,在我失联之后,小雪你之所以摆出这个勉强的理由,就是为了阻止当时的小蒙和小左去陉枚米房间里找她谈话,你很害怕陉枚米控制不住,将她才来到别墅几天的事情告诉我们。而且当时你也没有更好的理由,只能够那样搪塞我们。”

“当小蒙提出撞门的时候,你更是惊慌失措。这些反应,小蒙来见我时都很详细地告诉了我。这使我们确定,小女仆陉枚米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必须找机会和他单独交谈一次,小蒙第一次来找我把小左的意思也传递给我了,让我找机会潜入女仆房间问一问。”

“而之后恐吓到你们的那些假尸块,就是从机械室中找到的,当时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周围移动,应该也是那条毒蛇挣扎出来的声音。小蒙走后,我就回到了地下一层客厅的墙壁后面,,这个时候你们全部都在客厅里。小蒙为了掩护我的行动,刻意靠在布谷鸟座钟前面,因为我想看看地下一层机械室里有没有同楼上一样的金属门。”

“结果是有,可是形状和厚度完全不一样,布谷鸟座钟报时的时候,我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当时是晚上8点整,迎合着最后一声报时我给小蒙了一个信号,所以小雪你才会觉得布谷鸟座钟好像有问题。但小蒙在那里,你也不好立刻过去检查。”

“而坐在位置上的小左则一直在分析判断着你们每一个人的反应和疑点。其实小左才是第一个开始怀疑netdy的人,这当然和他的法医学知识分不开关系,可是当时小左一个人也没有告诉,而是选择了自己再次检验netdy的‘尸体’。”

“小左其实是个直觉很准的人,他甚至比我的观察能力要强得多,但是我和小左有一点根本性的不同,那就是小左必须要得到充分证据之后,才愿意把自己的直觉讲出来;而我会在一开始就照着直觉的方向去做。这一点,小雪你在刚刚见到我们的时候其实已经可以看出来了。我对你说的所有话都是直觉,而小左明明和我有同样的感受,却完全不说话。”

“夜晚会成为杀人凶手的温床,也是她制约每一个人最好的时机。过了午夜12点,想要逮住凶手就会变得更难。因此我们必须在午夜12点之前找出真正凶手的狐狸尾巴。”

“我告知小蒙我就在他身后墙壁里面之后,立刻用暗号对小蒙说:让他想办法试试布谷鸟座钟是不是可以从外面整个打开。小蒙虽然暂时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但他一定会照着我说的去做。小左的耳朵很灵敏,我在里面的敲击声他也全都听见了,于是才生了小左要小蒙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直接进入机械室,然后小蒙立刻想要去拉布谷鸟座钟的小插曲。”

“其实他们根本不是真的想要打开那里,我就在布谷鸟座钟后面,打开那里无疑是暴露我的行为。这段小插曲也是针对小雪你的试探,而你过激的反应让我们确定你一定和杀人事件脱不了干系。这个时候,小雪你的杀人嫌疑就上升到了jasmyn之上。而我们也对你更加警惕。”

“所以我才说嘛!哪个凶手和他们作对,简直是倒了血霉了!一个动作一句话都不放过。”jasmyn带着抱怨的口气说,可是他脸上表情却很轻松。确实,对于原本想放弃生命的jasmyn来说,现在这种结局真的可以用‘解脱’两个字来概括。

恽夜遥继续说:“这个时候,宾白虽然和小蒙生了小小的冲突,但除了netdy,昨晚所有人都在客厅里。小女仆陉枚米之后突然在房间里被人砍断了头颅,而且还被塞在床底下,确实有一点让我们措手不及。netdy房间的门是开着的,虽然看不到房间全貌,可是床的一角还是可以看到的,床上高高鼓起的被褥说明,netdy应该一直躺在那里没有动。”

“事实上陉枚米的死亡事件和我上楼救援小米的行动是同时生的,听到客厅中小左和小雪的对话,让我意识到尤雅可能还没有死,可是她为什么一直不现身呢?如果是被小雪绑在哪里的话我也应该找到了。因为这栋房子里躲藏的地方我已经差不多都去过一次了,甚至是地下室里面。我开始担心,于是回到顶楼客厅再次勘察。”

“幸亏这次回去,让我现客厅的落地窗台居然可以打开,而且岩石和窗台边缘都有脚印,长年被海浪侵蚀的岩石不可能什么都不长,所以有人爬过,就一定会留下某些痕迹的。我马上向外爬出去,这个行为也让我现了遗留在岩石缝隙中的小馨尸骨。”

“为了节省时间,具体救援小米的过程我就不再赘述了。晚潮到来之前我和小米回到了屋子里。当时,听到小米向我吐露的事情真相之后,我立刻排除了你杀死路西弗先生和雨金的嫌疑,因为这个时候你们两个在做别的事情,我确信小米不会对我说谎。”

“接下来,我和小米马不停蹄进入了陉枚米所在的那间房间,我的想法是让小米去安慰陉枚米,向她大致说出一些情况,等陉枚米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我再询问一些问题。可是我们已经去晚了,到达陉枚米房间,小米就直接被床底下的尸体给吓蒙了。”

“我当时迫于形势,不得不先想办法藏起陉枚米的尸体,客厅里的那些人不能再受到惊吓了,尤其是宾白先生,我怕他做出过激的事情影响破案。至始至终,我们没有列入嫌疑者名单中的唯一一个就是宾白。不过,这位男士的脾气实在是不敢恭维,到时坏事那就不好了。”恽夜遥说完朝着宾白苦笑了一下。

宾白说:“你们从一开始就该找我做帮手,我告诉你们,我帮忙可是很给力的!就像这次,要不是我,小艾就危险了,对吧,小艾!”

“嗯,宾白你现在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了!”友蕊马上接口说。

“那以后你考虑考虑是不是同我交往呗!”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宾白调侃友蕊。

友蕊怼回去说:“算了吧,我还想保持一点淑女风范呢,和你交往那就全毁了!”

“切!还是那么不可爱!”宾白转过头去,轻声说。

等两个人互动结束,恽夜遥说:“能够顺利现netdy的罪行说实话,并不是我的功劳。而是要感谢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生命。”

“怎么说?”jasmyn问。

“当时陉枚米不是头颅向内,整个上半身钻在床底下吗?我本来以为是凶手杀了她之后,再把人摆成这种恐怖姿势的,但稍微检查房间之后,不对劲的地方就出现了。第一,除了床前一大片地毯之外,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一点点血迹,凶手在匆忙之间杀人根本不可能清理得那么干净。”

“第二,鲜血痕迹很明显是从床底下延伸出来的,说明女仆很有可能是在床底下遭到袭击。第三,床前一大片鲜血的痕迹完整、连贯,一点都没有刮擦和破坏的印子。如果是事后移动的话,完全不可能这样。因此,我马上把调查重点转移到了床底下。”

第七十七章火烈鸟守护下的最终推理八(完结)

“我现了疑点,立刻让小米守住房门,自己把陉枚米的尸体从床底下拉出来,尸体还是热的,甚至还会抽搐,说明是刚刚才被杀的。”

“拉出陉枚米之后,我马上爬进床底下去搜索,小米和我当时都非常紧张。一个是因为外面的人情绪处在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中;第二个是因为凶手可能还没有离开,还躲在某个地方,随时有可能突然出来袭击我们。”

“小米一直在小声催我快一点,而我越是着急就越找不到暗道的入口。就在即将放弃的时候,一个小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是一只很小的、黑色的硬壳甲虫。它一直徘徊在床底下某一个地方不肯离开,好像想要向下钻进去一样。这让我瞬间意识到暗道就在下面。”

“小虫一定是凶手从暗道里探出头来的时候,无意之中爬出来的。而且它所在的位置正好在陉枚米断颈前面一点点。陉枚米颈部切割非常不整齐,我估计从地下出来的凶手,并没有进入房间里面。而是就着出口的位置,先砍断了陉枚米的气管,在一点一点将她头颅切下来带走的。”

“这就说明地毯下面的出入口一定不大,我已经没有耐心慢慢去研究怎么将地毯掀起来了,于是我用自己钥匙上的小刀沿着小虫爬行的痕迹割开了一小块地毯,掀开之后,现那里确实有可以往地下去的出入口。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将陉枚米拖进地下通道里面。”

“小雪来敲门时,我们正在房间里摆弄尸体,小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我安全离开,她才敢打开门走进客厅。那条密道实在是太窄了,比空气管道还要窄很多。我还不容易把陉枚米的尸体拉到尽头,现自己居然到了地下室的最里端,而且那里还有一个最近刚刚被人使用过的焚烧炉,焚烧炉中就扔着陉枚米被烧焦的头颅。”

“我记得后来,小雪你对我说过。那里的焚烧炉坏了,根本没有办法使用,常年以来积攒的污垢和炉灰已经把内部全部堵塞了,对吧?”

“是的。”小雪回答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恽夜遥问。

小雪大致回忆了一下说:“是有一次派对中netdy和我合谋恐吓客人,想出来把扮演尸块用的道具扔进焚烧炉里面制造出焦糊的痕迹,然后在上面重新抹上那些恶心的脑浆和脓水什么的,让大家以为我们其中的一个人烧死了。当时负责焚烧道具的人就是netdy,而我扮演的是即将死亡的人,所以只好到顶楼上去躲起来。后来这次恶作剧计划有所改变,因为netdy跑上来告诉我焚烧炉坏了……啊,我知道了,她在骗我。”

“对,”恽夜遥说:“netdy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做好了随时有可能杀人的准备,焚烧炉用于销毁尸体是个非常好的途径,平时使用率又低。而且人们一般只会在使用它的时候才去接近,坏了的话,基本上都不会管。”

“我们回到陉枚米的死亡事件上面,netdy焚烧女仆头颅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想要让大家更加恐慌。当时互相猜忌的情绪已经在我们之中蔓延,尤其是后来小蒙假装‘中毒’死亡之后,netdy就更加肆无忌惮,连刑警都中毒了,说明房子里已经有人同她一样开始动手,这样子只会让罪名离她越来越远。于是,netdy完全抛弃了警惕心。在空气管道中的行动也越来越大胆。”

“唯一让netdy感到疑惑的应该就是那条毒蛇了,她来来回回都没有看到毒蛇的踪迹,可能是以为毒蛇早已逃跑。所以后来袭击刑警的事件完全是在netdy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回事,那个时候,她已经把友蕊绑架到屋顶上,并用自己调换了友蕊。”

“netdy是如何完成友蕊绑架事件的,这个我们等一下再说。我把陉枚米尸体做了一点特殊处理,这里就要对小雪你说一声抱歉了,为了让你承认对小米所做的事情,并真心悔过。”

“我把陉枚米的尸体放进了你房间顶上的空气管道中,等着你现,当时连续不断地死亡已经让你恐慌不已,而你根本就不知道陉枚米已经死了,当尸体从空气管道中垂落下来的时候,你瞬间认为是死亡的小米来找你报仇!甚至都没有分辨一下尸体的穿着,马上情绪就崩溃了。小左和小米在外面正等着这一幕呢,于是你便毫无反抗能力地踩进了我们三个设下的陷阱。”

“我信了,jasmyn你说的话!”小雪低垂着头说:“这三位合作确实是一件让人绝望的事情。”

说完她话锋马上一转,继续说:“不过这种绝望带来的后果,我甘之若饴!谢谢你们,演员先生、法医先生和刑警先生。”

“不用谢的,幸福本来就是大多数人都有资格拥有的东西,除了那些自愿堕落成恶魔的人。”恽夜遥回答说

“小左弄清楚你和小米身上全部真相的时候,我和小蒙也在顶层机械室里也现了胡子贾的尸块,netdy把它们当作堵塞物塞进了储水槽内部,但堵住的不是入水口,而是排水口!一般在房子内部修建储水槽,一定会有应急使用的排水口,万一储水槽泄漏,排水口就会将多余的海水引回到大海之中。netdy不能让这种事情生,这是她在房子内部移动的时候想出来的主意,利用海水淹死我们。”

“房间和客厅的墙壁虽然是密封的,但空气管道出入口却并不密封,只要海水达到一定的高度,到时打开所有房间的门,海水就会从空气管道中直接拥入我们所在的地方,让所有人逃无可逃。”

“这个方法和jasmyn自杀使用的方法不谋而合,只不过你们两个一开始不知道对方使用了同样的方法而已。第一次塞入空气管道的腐烂尸块被我们挖出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被netdy现了,也许是我们留下了痕迹,也许是当时她一直在监视我们,反正netdy又进行了第二次破坏,这一次更加彻底,她是用地下室入口的恶魔尸块将排水口堵得严严实实,这些东西是假的,不可能有血腥味传出来。”

“我们第一次成功疏通排水口之后,第二次一定会放松警惕,这也是netdy的身体进行详细检查之前,她就已经苏醒过来了。陉枚米房间的床底下有通往地下室的出入口,而她的那间房间也有,只是因为管道的排列,出入口位置不一样而已。”

“在netdy杀死陉枚米的时间前后,小左就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而我通过小蒙反馈给他的信息是:机械室和空气管道里面好像有什么人在监视着我们,查查你身边的人之中有没有人借机行动。但是除了netdy之外,小左身边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行动,而且小左是最清楚netdy没有死的那个人。”

“因此小左用了很长的时间来对netdy进行详细身体检查,事实上小左关心的根本就不是netdy中毒到一个什么程度,他关心的是netdy床铺周围有没有可以避开他们视线的出入口,结果非常明显,小左的手术刀很容易在墙壁上划出了出入口的边缘。”

莫海右配合着恽夜遥的话拿出一把非常细小的手术刀,刀头上面可以看出明显磨损了一点点,应该就是当时寻找出入口的时候磨损的。

恽夜遥继续说:“小左高的技艺让躺在那里假装昏迷的netdy根本没有察觉他在干什么,我想,netdy当时精神一定高度集中的小左对她本身的行为上面,万一小左想要解剖尸体的话,netdy就会立刻反抗,也许她还隐藏着凶器以备不时之需,当然这些凶器现在肯定已经随着大海消失了。”

“迷惑过小左的眼睛之后,netdy就不打算再回到那间房间里了,不可能有人会想要反复去‘看望’一具尸体的。这个时候她已经成功杀死陉枚米,将排水口完全堵死,本身能够证明她是凶手的人已经没有了。于是,下一个目标就轮到友蕊小姐。”

“友蕊是呆在房间里的时候被调包的,当时还记得小左解决小雪和小米事件的时候,jasmyn也帮上了忙,可是jasmyn注意力根本没有集中在友蕊身上,困扰他的事情太多了,先就是如何让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全部逃脱,又不能影响他毁灭别墅的计划;其次,jasmyn自始至终没有找到机会去堵塞水槽内部的排水口,晚潮已经过去了,如果再错过早潮的话,就代表jasmyn的计划要延迟一天一夜,,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我们已经找到很多线索,jasmyn完全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就在他全神贯注听着门外人对话的时候,netdy偷偷潜入房间,用藏在身上的安眠药和绳索袭击友蕊并调换了她。这一切做得非常熟练。”

“可以想见,netdy之前就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她一定无数次迷晕或者袭击这栋别墅里的女仆和女主人,来为自己的行动提供便利,这也就是小雪你之前雇佣的那个女人非要辞职的原因。她一定是以为你在搞恶作剧的时候总袭击她,所以走的时候根本不愿意告诉你原因。”

“小左现netdy房间里有出入口,想办法将消息通知了我,我立刻让小蒙去救宾白,他当时也在房间里,就是说也在netdy袭击的范围之内。没想到反而遭到了毒蛇的袭击。这件事中我的判断出现了严重偏差,netdy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把友蕊弄到屋顶上面去。她也知道我们在屋子里到处行动。所以把友蕊藏在哪里都不安全,只有送到屋顶上去,最后让海浪一起吞没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这以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netdy偷偷找机会送走友蕊,自己扮演友蕊跟在我们身边,她只要扮演一个极度恐惧的小姑娘,一直躲在jasmyn背后就行,jasmyn绞尽脑汁要想办法送走我们,根本无暇关心自己身后的到底是谁。”

“本来以为,我们所有的矛头一定会对准小雪和jasmyn,但是,推理的方向渐渐开始偏离中心线了,netdy现我们在一个一个进行排除。甚至知道了她整容的事情。当jasmyn和小雪都被排除之后,聪明的她马上意识到我们就要开始针对她了,于是在顶楼客厅我戳穿jasmyn的时候,她偷偷退到阳台边上,趁大家不注意爬上了山崖。”

“友蕊突然失踪,让jasmyn误以为友蕊参与了什么事情,但是,恰恰相反,友蕊同宾白一样无辜,而真正的恶魔正是那个藏在所有人背后,从来没有被任何人质问过,凶杀案展至始至终都没有被她的同伴关注过的‘尸体’netdy女士。”

“至于net和小雪都要简单得多。一个从小被父亲溺爱像小公主一样的女孩子,却在社会上处处碰壁,只因为她肥胖、丑陋、自负。渐渐的,父亲的爱和能力已经保护不了她了,这个时候正应该是女孩儿自强自立的时候。”

“表面上,netdy也是这么做的,可是实际上呢?她懦弱、贪婪、自私,却带着一颗所谓高傲的心,去践踏别人的尊严。netdy,我只想问你,真的没有人对你好吗?那小雪算什么?自始至终她都把你当大姐一样看待,那些从没有因为你的外表而看轻你的人算什么?如果没有他们,你也不可能拥有netdy女士手工坊吧!!”

可是,现在恽夜遥的所有质问都已经无法再融入netdy耳朵里了,她像个疯子一样在地上歪着头笑出了声,那种凄厉地,如同恶魔死亡前诅咒的笑声,随着海风传出很远很远……

恽夜遥一开始搭建在山崖上的岩石假体已经被火焰焚烧殆尽,火烈鸟将远离它的守护之地而去,因为恶魔已经消灭,路西弗别墅也将永远成为记忆中的事物。而它所保护的这些人,则会离开此地,回归各自该有的位置,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

尾声:

十个傀儡娃娃中,最后四个人的身份,我想已经不用再解释了,因为后半部分的故事已经将他们的过去,和所做的事情讲得非常清楚了。

小雪跟着小米回到养父母的家中,并获得原谅,一家人其乐融融。恽夜遥和小左帮助小雪去请求了小左的老师著名整形易容师年语。

鉴于小雪已经崩溃的容貌,以及身体上所有因为整形造成的伤害,年语认为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治好的,不过他答应免费为小雪找他医学院的学生重新塑形。这当然是一个带着痛苦的漫长过程,不过,有了家人的陪伴,小雪一定会康复的。

宾白继续他围绕恐怖小说的随性生活,没有多久便与所有人都失去了联系。

net被当地警方拘捕,当然jasmyn是自己向警方投案自的。

jasmyn被以故意杀人罪名起诉,但路西弗别墅中活着的受害者为他出具了谅解书,再加上有自情节,所以被判处15年有期徒刑。

netdy被以故意杀人和偷窃两项罪名起诉,但netdy在法庭上疯疯癫癫,拒不承认罪过。经专业机构鉴定,确实精神上有所异常,被强制送入精神病院治疗,等康复之后再进行宣判。

netdy所偷窃的那两把镶嵌着金绿猫眼石的小钥匙,被从她的衣服夹层内搜出来,但是具体要交给谁,成为了一个难题。因为jasmyn在法律上和小馨并没有任何关系。

最后决定,先暂时由警方代为保管,寻找小馨可能还活着的亲属,如果实在找不到亲属,再采纳恽夜遥和jasmyn朋友们出具的关系证明书,将钥匙交给jasmyn保管。

友蕊,也就是小艾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小姑娘了,经历过这次事件之后,友蕊成熟了许多,她决定一边帮助父母打理生意,一边等待jasmyn出狱,然后再重新开始她的追爱之旅。

第七十八章席登斯之夜的开场

席(西)登斯:著名女演员,演绎悲剧而出名,被称为悲剧女神。

故事生地点:席登斯别墅和幽静玫瑰花园

舞台背景:一,幽静玫瑰花园中小型聚会上生的离奇半尸事件。

二,席登斯别墅中的血腥连环杀人事件。

主要出场人物:

美华和美乐:双胞胎影视剧女演员,须罗凡尘舞台剧团的签约演员,目前一同并列为席女演员。舞台剧《悲剧女神》中合作演出第一主角席登斯夫人。

恽夜遥:出道没有多久的影视剧演员,目前正在上升期中,已经有一定数量的粉丝支持。

谢云蒙:恽夜遥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兼同学,刚刚从s市警察总局到任平龙公安分局的英勇刑警。

莫海右:代替老师年语参加聚会的年轻法医,一生正气,但待人处事过于冷漠。

罗意凡:须罗凡尘舞台剧团创始人兼席男演员,英俊潇洒,因演出舞台剧《鬼神再临》而出名,粉丝称呼他为‘赤眸鬼神’,瞳孔会因为情绪变化而变红,应该属于瞳孔异色症。同时还有红绿色盲。但无人知晓这两个缺陷。

美华美乐经理人:高挑漂亮的中年女人,常年穿着不同式样的严谨套装,是一个很会保养的人,名字不详,一般都叫她为范女士。

甜心嬷嬷和酥心嬷嬷:两位都已经年过6o,也是一对双胞胎,是美华和美乐的保姆,但实际上,被美华美乐当做奶奶一样看待,打理着家里所有的家务,并且觉得没有女仆可以做好她们所做的事情。

死亡团队担当:其他所有聚会人员和席登斯别墅中的临时住宿者,以及上述人员中的某些人。

楔子一:

一片宽阔碧绿的草坪,总是会让人有惬意舒服之感,当人们抬起疲累的脚步,在绿草和湖面之间的小道上走过,微风会带走一切烦恼和忧愁,就算是绝望的心情,也会在这片宁静中得到一丝慰籍。

弯弯月牙儿一般的水泥湖堤,那是对着倒影述说心事的绝佳落脚点,护栏将它与湖面隔开,也保护着沉思者的生命。白色的蕾丝花边缠绕上栏杆,配合着湖面上点点晶莹,美得如同仙侣之地。

那蕾丝花边来自于某一个可爱女孩的裙子,她胖嘟嘟地小手就垂在身体两侧,雪白皮肤上有十个如同透明水晶一样的指甲。湖边的风吹拂起女孩垂到腰际的长,让它们不断高高扬起,仿佛永远不能停歇一般。

湖边的女孩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她的裙摆和双手,甚至双脚都已没入了那高高的栏杆后面。一个人的孤独,站在湖边变成了两个人的分享,声音变成羽毛,漂浮在微风之上,然后再慢慢沉入湖底。

透明的湖底映照出同样的裙摆,可是却反了。湖底那带有蕾丝花边的裙摆向上敞开着,一双脚清晰映照在那里,白色的,好似白玉一般纯净无瑕,但那裙摆遮住的脸庞却再也无法展现出以往的甜美微笑。

泪水,平静地打击在湖堤上,那是占用它一席之地的美丽女孩儿遗留下来的忏悔和悲伤,而随着女孩移动的脚步,碧绿草坪也即将被火红浓烈的爱情之花所代替。

楔子二:

画面上,翘凝视远方天际的美丽女子,眼神中却带着无尽的悲伤。她就是悲剧的化身——席登斯夫人。

圆润细腻的脸庞上,一双眼睛乌黑得如同永夜。薄唇轻抿,唇瓣中央点着少许的玫瑰色,然后向两边晕染开来,既不显得突兀,又配合着脸庞,让人感觉到无限爱恋。

18世纪欧洲的贵族服饰穿在女人身上是那样的雍容华贵,裙摆和上面的薄纱几乎占满了整张椅子。女人乌黑的长高高盘起,些许几缕散落在额头和脸庞上,让人被她高贵气质所折服的同时,又生出了一丝丝的怜惜和疼爱。

一只手随意搭在椅背上,袖子轻轻挽起,露出里面繁复的白色蕾丝衬里。另一只手仿佛要托腮,可却又没有碰到下巴,停留在虚空之中轻轻抓握,玫瑰色的指尖在顶端碰触,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梦想一般。

女人的背后,是一大片乌云,乌云中还夹杂着雷电,这代表着她的生活中只有痛苦而没有欢乐!在乌云背后,隐隐约约之中,两个丑陋的脸庞显露出来,脸庞似乎已经腐朽,褐色布满了原本雪白的皮肤,一直延伸到脖子下面。

她们一个代表‘哀伤’,而另一个代表‘恐惧’,在两个脸庞的下面,隐隐约约画着一柄短剑,和一个盛有美酒的杯子,杯子中的美酒已经被染成了乌云的颜色。

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通过哀伤和恐惧以净化感情。’而这两个脸庞,也许正是为了净化美丽女人的爱情而来……

——

2o13年9月,空气凉爽宜人,非常适合出外与朋友聚会。

一辆豪华的敞篷汽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此刻已经是晚上9点钟了,开车的英俊男人,显露出非常受不了的表情。因为他身后正坐着两个叽叽喳喳的女人。

男人一向受不了女人太聒噪,他自己深爱着的人就是个宁静娴雅的女子。男人觉得,女人的外表无关乎漂亮与否,最重要的是内在能让他感到美丽。

但是男人心中思念的那个人,却离自己很远很远;而不爱的人,却总是围绕在自己身边,永远也挥之不去。

每每想到此处,都会有一股酸楚从男人心中涌上来,他总是用不好的东西来解决这种感受,不过现在,男人也知道不好的终归要抛弃,所以他慢慢开始控制和减少自己的悲伤了。

“哎!意凡,你这次没有带绘美姐姐来,是不是因为想和我们两个独处啊?”后面名叫美乐的那个女孩开口说,口气中充满了调皮。

美乐身边还坐着一个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女孩,她叫美华。美华美乐两个人是一对美女双胞胎,别看她们平时大大咧咧,一天到晚围着罗意凡转,其实两个人都有着非常棒的演技哦!而且还是须罗凡尘目前的女性台柱,也就是席女演员。

两个人今天的衣着打扮也非常相似,可爱漂亮的天蓝色抹胸裙,圆头蝴蝶结小皮鞋,齐耳短,一圈空气刘海洒在额前,配上圆润细腻的脸庞和如同乌黑夜空的墨色瞳孔,真的是美到让很多男人都能一见钟情。可是两个人偏偏都喜欢自己的老板罗意凡。

罗意凡就是他们前面开车的男人,有着一张令少女们尖叫神往的英俊脸庞,身上穿着一套纯黑色的西装,非常凸显身材。

他目前是一位非常有名的舞台剧演员,有着自己的舞台剧团须罗凡尘,甚至还工作室。不过这一切至少有一半要归功于刚刚美乐口中6绘美的父亲,他是一位财富非常丰厚的企业家。

而6绘美当然如人们想象中的那样,是新闻媒体铺天盖地宣传的大明星唯一拥有者,只不过这个拥有者在大明星本人心中从来就没有承认过。

这一次由6绘美父亲投资,罗意凡亲自制作的大型舞台剧《悲剧女生》中,这两姐妹共同担纲女一号,可见实力真的是非同一般。

明天和后天两天,两姐妹将在自己新命名的席登斯别墅中举办一场小型聚会,会请很多圈内外的朋友来捧场,这样子的家庭聚会怎么能少了他们的老板兼心仪对象罗意凡呢!

好说歹说,总算过了老板‘正牌女友’6绘美那一关,可以让罗意凡一个人去她们的别墅,美华和美乐简直乐坏了!

她们这一路上可是一点都没有停歇,拼命用各种各样的话题来吸引罗意凡的注意力,不过罗意凡借着开车的理由,一次也没随了她们的心意。

罗意凡也不是块木头,不可能不懂得小姑娘的心思,不过谁让他心中早已经装不下别人了呢,现在这样对罗意凡来说真的是一种折磨。

微微皱起眉头,那是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罗意凡又不知不觉又想起了自己的所爱,那个时候,所爱之人总是喜欢用那双小巧纤细的手抚平自己的额头,却从来不开口问为什么。

她就是这样,从来不抱怨,也从来不争夺,罗意凡总是想:要是当年她争取一下的话,自己是不是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痛苦了呢?可是这种想法又让罗意凡自我鄙视,哪个女人又能忍气吞声到那种程度呢!所以最终还是自己的错。

汽车中的三个人各怀心思,又看上去似乎是其乐融融,在夜晚的天空下,伴随着汽车一起疾驰而去,只留下浓雾中一个模糊的影子。

第八十章油画和美味的早晨

“好漂亮啊!嗯嗯…太好了!!”

“呵呵呵!就是就是,这张也美极了!!”

两位老妇人并排站在一起,两个人左手握着右手,头和肩膀紧紧挨着,样子非常亲密。她们的大概在6o到65岁之间,个头都不高,有着窄窄的肩膀和瘦削的身材,肩膀到腰部稍微有些佝偻,但不明显。双手粗糙,一看就是是常年干家务造成的结果。

看正面,就会立刻现她们两个是双胞胎,因为不仅有着一样的容颜,而且两个人脖子上还挂着一样的挂饰,耳朵上带着一样的耳环,甚至头上的装饰帽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们花白的头整整齐齐梳理在脑后,结成一个髻,看上去干净清爽。头顶斜戴的帽子式样非常老式,看上去像三四十年代大家闺秀们喜欢的类型,现在早已经不流行了。

此刻两个人的脸部表情非常兴奋,笑呵呵的看着眼前工人搬进来的两幅等身大小油画,这两幅油画上画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年轻姑娘,圆润细腻的脸部上,一双大眼睛如同夜空一般,美丽的头仔仔细细梳理在脑后,几缕微卷的丝垂落在额头和脸颊上,身上华美高贵的欧式宫廷礼服,衬托出她们曼妙的身材。

两位老妇人看得频频点头,只是一看到油画背景的时候,他们却稍稍皱起了眉头。

正对门左边的那一位开口说:“甜心啊!后面的脸是不是太可怕了?哎呀!居然还有小刀和毒酒!!”这位的声音听上去酥酥软软的,不像是老妇人的声音。

正对门右边的那一位接着说:“酥心啊!乌云和闪电太破坏气氛了!我们小姐应该是配玫瑰花的!!”这位一张开嘴,立刻露出一口像小孩子一样的蛀牙,连门牙都只有半个。

然后他们就异口同声带着一点恼怒,问送花进来的工人说:“请问寄这两幅画来的老板真的没有搞错吗?为什么没有给我们小姐送玫瑰花?”

对于这样的问题,快递工人只能是一头冷汗,傻笑着赶紧逃跑。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懂,这两个喜怒无常的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到工人离开没有多久,一辆汽车就吱嘎一声停在了老太太所在别墅的门口,两位老人一看敞篷汽车里坐着的人,立刻就匆匆忙忙换上鞋迎了出去——

“哎呀哎呀!是美华美乐小姐回来了,辛苦了!”有着蛀牙,叫甜心的老太太连声说。

“哦哦!!罗先生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声音像小女生那样的老太太大声说。

每次见到这两位老人,罗意凡都会被膈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说心里话,这两位双胞胎老太太可真是快乐勤劳的代名词。

老太太是美华美乐的保姆,从出生开始就照顾美华美乐了。美华美乐把他们当自己亲生奶奶一样看待,如果不是老人喜欢称呼小姐,外人绝对会以为她们是亲生的祖孙。

美华一下车就立刻投入了甜心奶奶的怀抱,撒娇说:“甜心奶奶,开了一夜的车我都饿死了,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哎呀!不要说死这个字!奶奶怎么可能忘了给你们准备吃的呢?大型的芝士蛋糕正在等着你哦!”

甜心奶奶的话刚说完,她们两个人身后就传来了美乐不满的声音:“哼!奶奶偏心,就知道给美华准备好吃的!”

“我的小祖宗哟!怎么可能忘了你呢!特大号的酥皮夹心草莓派已经在餐厅里喽!”酥心奶奶赶紧拉住隔了好几个星期才见到的宝贝小姐说。

刚刚关上车门的罗意凡,听见前面四个人又甜又酥的互动,立刻满头黑线,声音也严厉起来:“两位奶奶,芝士蛋糕和酥皮夹心草莓派,就你们自己享用吧!至于你们面前的二位,请坚持食用营养减肥餐的好习惯!!”

此话一出,美华美乐两姐妹立刻出一声惨叫,差点晕倒在奶奶们的怀里,看得奶奶那个心疼哦!

于是,那些甜甜酥酥,酸酸面面的‘炮弹’,就冲着罗意凡迎面而来了……

“罗先生啊!不要这么苛刻嘛,她们已经吃了好几个月的营养减肥餐了,就破一次例吧!”

“不行!”

“罗先生啊!小姐们饿得面黄肌瘦也不好看是不?我觉得吃芝士蛋糕其实不长肉的,你看我吃了半辈子还是这么瘦!”

“请不要惯着她们!”

“罗先生啊!酥皮夹心草莓派里我真的一点一点糖都没有放,不吃芝士蛋糕的话,那个一定可以的!”

“……”

“罗先生……哎!罗先生,你没换鞋!!!”

“……抱歉!”

罗意凡像逃跑一样,匆匆忙忙换下皮鞋,就往自己常住的那间客房里面走了进去,吵吵嚷嚷的早晨总算是平静下来了,而两位小姐,估计又要奶奶们费心安慰!不过这就不在罗意凡的职责范围之内了。

第八十一章充满遐想的中式客厅

罗意凡和美华美乐两姐妹到达的就是席登斯别墅,一栋颇具中式风格的两层别墅,单层占地面积有6oo多平方米,是一般普通市区别墅的2到3倍左右。

这栋别墅外观和普通别墅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走进内部,就会被浓重的红木原色和花鸟装修风格所包围,走进大门直接就是四四方方的玄关,玄关两侧放着两扇三折的半透明屏风,上面画的是月下仕女提灯图,粉色薄纱裙的仕女,配上皎月和梅花,手中提着一盏红色的小宫灯,尽显温柔和美丽。

屏风后面的小空间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两个大花瓶,花瓶里插着长长的花枝,白色和褐色相间的花枝一直延伸到屏风顶部,就好像给仕女添加的背景一样,不仅没有违和感,还看上去非常相配。

玄关前面没有走廊,直接可以进如席登斯别墅最大的一间客厅,不过在这间客厅里,罗意凡永远都呆不了过五分钟,因为里面简直可以用花团锦簇、雀鸟齐鸣来形容,要是长时间站在客厅里,真的会有一种走进了油画中花园的错觉,而且是浓墨重彩的那种。

罗意凡自己也喜欢中式风格,但是他是简约派的,而美华美乐两姐妹正好相反。

客厅的内部以木结构装修为主,采用的是仿红木。屋顶呈圆弧形向上拱起,在与下面墙壁的接缝处,平铺着一层木质框架,而木质框架的每一格空间里,都装饰着一幅透明的双面刺绣,图案以淡色系雀鸟花卉为主,每一幅都不一样,非常别致和美丽。

再往下客厅呈巨大的四方形,站在玄关和客厅的交接处向内看去,正对面朝南,整个一片墙壁都是透明玻璃构成,墙壁外面延伸出小型的休息室,休息室里阳光充足,完全可以在里面舒适地做日光浴。

回到客厅内部,透明玻璃墙里侧大概相隔两三步左右,直接是旋转楼梯,旋转楼梯就搭建在客厅空间里,也是仿红木制成,红木上面是黑色的铁质栏杆,每一根栏杆上都有雕花。特别是栏杆底部的扶手,直接被雕刻成玫瑰花的形状。

旋转楼梯尽头正对着东侧墙壁,先是一扇木框小门,小门上面有卫生间的标志,上部木框稍稍向两侧延伸出一点点,与两边的画框和木格线连接。

小门南侧挂着两幅小小的油画,下面画的是幽静玫瑰花园一隅的景色。小门往北的墙壁上,一整条木格线将墙壁整个分割开来,然后是几乎占满东侧墙壁中间1/3空间的透明墙壁,它与南侧墙壁的玻璃不一样,上面半部分是全透明的,而下面半部分是印花玻璃,印满了盛开的花朵和雀鸟,这里没有可以进出的移门,完全只起到一个装饰作用。

从客厅内部向这面玻璃墙壁里侧看进去,可以确定,里面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厨房,相较于这间客厅而言,给人的感觉非常小,但相较于一般厨房而言,却又是它们的两三倍都不止了。厨房的入口在休息室外测,那里有一条窄窄的走廊连接着厨房房门,也就是说需要绕过大半个圈子才能进入厨房。

这样设计完全是为了打开不让油烟味进入客厅和休息室,不过做饭的人要稍微辛苦一些了。

我们再沿着东侧墙壁向北走,相隔一步的跨度,才是一扇真正的玻璃窗,左右移动的窗扇外框呈乳白色,窗框四个角上稍微有一点点粉红的花朵装饰,窗帘是蓝色丁香花图案,带着卷曲淡雅的花枝,也是好看极了。

窗台前面有一张小茶几,小茶几基本没有实际用途,上面只放着一个黑色的节拍器,但窗框和茶几都擦得非常干净。

在茶几前面是一圈半包围式的布质沙和一张红木餐桌,红木餐桌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放着大托盘、茶壶茶杯一类的东西,凸显出家里人都喜欢喝茶的习惯。上层每天都会有一些水果和精致小点心,装在漂亮可爱的印花盘子里面。当然这些东西有着罗意凡的监督,除了水果之外,其它都是美华美乐两姐妹只能看不能吃的。

谁让酥心和甜心奶奶那么喜欢做甜食呢!美华美乐其实也是很苦恼的。

布质沙包围在餐桌的东、南、西三面,东侧和西侧是比较普通的长方形沙,柔软的沙套上面,图案当然是花团锦簇;南侧是稍大一些的靠背沙,整体呈褐色,靠背顶端和沙底部镶嵌着乳白色的花纹,沙上的靠垫是褐色偏棕红色,上面当然也用偏白的丝线绣出了花纹,四个角上还有可爱的流苏装饰。

在旋转楼梯的正下方,也有一对双人沙,是那种半圆形的,很厚的,非常柔软舒适的类型,靠背可以照顾到人的整个头部,线条非常流畅。那对单人沙同长方形靠背沙的坐垫一样,整体呈褐色偏棕红色,与它们中间的小圆桌倒是非常匹配。

单人沙中间的小圆桌上面也放着一套茶具,精致茶壶和三四个杯子整整齐齐摆放在圆形托盘之上,看上去干净得毫无一丝灰尘。

客厅的其他墙壁上还分散挂着美华美乐几张大幅的艺术照,而早晨刚刚送过来的两幅《悲剧女神》油画,现在正被暂时靠在客厅西侧墙壁上,等待甜心和酥心奶奶找到合适悬挂或者摆放它们的位置,这个家里所有的事情美华美乐从来不管。

第八十二章出发前往幽静玫瑰花园聚会

2o13年9月18早晨1o点

恽夜遥一直赖到从窗帘缝中投射进来的阳光已经十分刺眼,他才算是正式起床,此刻房间里早已如同战场一样,被子枕头全部到了地板上,甚至连床单都掀起了一半,床头柜上的手机和手表莫名其妙一个在薯片罐子上,另一个到了电视柜的下层。

电话机斜斜的挂在床头柜一角,不停出嘟嘟的声音。恽夜遥也知道自己起床气来了就六亲不认,手边拿到什么东西都会砸,所以他从不在房间里放易碎品,比如花瓶瓷器一类的东西。

平静的一天总是从收拾房间开始,恽夜遥花了15分钟收拾好自己弄乱的床铺,然后捡起手机来看看有没有摔坏,接着便穿着大一号的拖鞋到卫生间洗漱去了,拖鞋出踢踏踢踏的声音。

恽夜遥在家从来就不修边幅,他的家也秉承着简单舒适的原则,没有过分装修,什么东西都放在伸手可得的地方。以前和父亲住在一起的时候,继母总是给他准备好一切,所以现在没人照顾,便只好竭尽所能让生活琐事变得简单一些。

恽夜遥虽然头脑聪明,但是他的生活能力却并不怎么好。不像谢云蒙,别看表面上五大三粗,事实上做家务和做饭的能力要比恽夜遥厉害得多。

在学校的时候,如果继母因为忙没有来得及给恽夜遥准备午饭的话,他只要一个电话,谢云蒙就会多带一份午饭到学校去,而且次次都做的很好吃。那个时候,恽夜遥还不知道这些饭菜是谢云蒙做的,总是夸奖他的母亲手艺好。

直到两个人都工作了,恽夜遥才明白谢云蒙其实会和他的母亲轮流做饭,而且两个人做的饭都差不多味道。

恽夜遥今晚要去参加的是女演员美华和美乐双胞胎姐妹举办的幽静花园聚会,地点就在专门为舞台剧《悲剧女神》而建造的幽静玫瑰花园主题公园里面。

幽静花园聚会要连续举办两场,第一场聚会从16号傍晚一直举办到17号傍晚为止;第二场聚会时间是从18号傍晚到19号傍晚。聚会的参与人员都可以免费在幽静玫瑰主题酒店里面住上一晚。

两场聚会由美华美乐的女经理人主持,而她们两个并不会全部到场,根据时间安排,妹妹美乐出席第一场聚会,而姐姐美华则会出席第二场聚会,也就是今天恽夜遥晚上要去参加的那一场。

恽夜遥认识美华美乐倒是有一段时间,因为他和这两个姑娘一起拍过电视剧,不过,恽夜遥从来都没有见过美华美乐的幕后老板,只听说他叫罗意凡,是s市有名的舞台剧演员,现在名声非常大,还有自己的剧团和工作室。

至于这次罗意凡的舞台剧为什么会在恽夜遥家乡演,这一点恽夜遥也不想搞清楚,他不过是去混个脸熟而已。再说聚会是为姐妹花明星举办的,老板会不会出席还不一定呢。

下午3点5o分

好不容易把自己打扮一新的恽夜遥匆匆下楼,他今天穿的非常正式,铁灰色接近于黑色的西装三件套,上面有隐隐约约的条纹。

最里面一件白色衬衫打底,然后是铁灰色带花纹的领带。衬衫外面一件修身西装马甲,将恽夜遥的好身材完全表现出来,同样修腰的铁灰色大v领西装外套只有一颗纽扣,左边胸前用银色丝线绣着一朵巨大的玫瑰,玫瑰上面还有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

西装外套的右边袖口也绣着一朵相同式样的玫瑰作为装饰,铁灰色条纹的西装裤完美勾勒出恽夜遥修长的双腿,一双黑色皮鞋采用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与他身上的西装形成完美搭配。

这些衣服当然不可能是恽夜遥自己准备的,继母早就替他准备好放在家里了。每一次恽夜遥的穿着打扮,都是继母挑选和置办的,这也是为了他能够吸引更多的粉丝,恽夜遥本人对于这方面根本不会去考虑。

之所以下楼那么匆忙,是因为他和谢云蒙约定的时间就快要过了。

演员人刚刚跑到楼梯口,远远就看见刑警已经靠在汽车边上等着他了,刑警有一辆还不错的黑色汽车,因为恽夜遥不怎么会开车,所以两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全都是刑警开汽车搭载他。

刑警谢云蒙今天也穿了一套深色修身西装,不过式样要比恽夜遥的普通很多。裹在他1米85的高大身材上面,除了比恽夜遥大出一圈之外,倒也妥妥的腿长腰细男模身材。

“难得看你穿这么帅哦!”恽夜遥表扬了一句。

没想到谢云蒙立刻脸颊微红,回应说:“真的很帅吗?这可是小小特意给我挑选的生日礼物呢!”

“……”

一听到枚小小的名字,恽夜遥立刻对话题失去了兴致。他钻进汽车里面,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说:“走吧,聚会五点钟开始,我们可不能迟到了。”

“ok,一定准时到!”谢云蒙说完,一脚油门,车子便疾驰而去,很快融入熙熙攘攘的车流大军当中。

第八十三章‘赤眸鬼神’之屋

美华美乐两姐妹真的是对罗意凡痴迷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居然在自己的别墅里设置了一间‘赤眸鬼神’之屋。不过这间屋子从来就没有人使用过,那种用舞台剧中场景装饰的屋子,罗意凡是绝对不可能去住的。

他目前使用的一间客房就在旋转楼梯顶上第一间,非常普通的房间,也是整个别墅中装饰最简单的一间。

房间总共2o平米左右,整体色调为浅黄色,搭配色泽清亮的松木家具,和少量的顶部雕花装饰,给人的感觉非常舒适优雅。里面摆放着两扇屏风,全部搭配房间的色调用松木制成。

一扇在进门的位置,上面的图案是古朴素雅的莲花和瑶琴;另一扇摆放在窗户与床之间的位置,稍稍倾斜,以便让阳光透入房间里面,上面的图案是竹亭山水。两扇屏风全都是半透明的,图案有如雕刻在上面一样。

房间靠近门边折角放着一盆翠绿的万年青,长得已经很高了,花盆是白色的。这间房间最突出的部分是中间的一张大型双人床和靠近南侧紧贴着墙壁的衣柜和书桌。书桌是镶嵌在衣柜内部的,方位正对着床另一头的窗户,所以采光非常好。

衣柜靠东是两扇雕花的仿古双开柜门,可以放置衣物;靠西侧一半底下2/3是书桌、和小型书架,几本书象征性的摆放在那上面。顶上有两扇小门,不过从来没有使用过里面的空间。

大床的设计非常漂亮,古典气息浓郁,就连上面的床单和被褥都是定制的,印着与屏风相辉映的竹与剑。

从这间房间往北走,是一条宽阔的走廊,两边总共还有四个房间。与罗意凡客房子在同一排,也就是楼梯对面的房间按从南到北的顺序是:罗意凡房间、‘赤眸鬼神’之屋、甜心酥心房间。

与楼梯在一排的只有两间房间,因为楼梯口占去一个房门的位置,接下来是一个空房间,那里也是备用的客房,最后是美华美乐的房间,她们就住在甜心和酥心两位奶奶的正对面。

双胞胎老奶奶和双胞胎女演员的房间我们这里先不介绍,女生的房间就让她们自行打开之后再来观察吧,接下来就要重点介绍一下那间‘赤眸鬼神’之屋,这在此次案件中非常重要。

‘赤眸鬼神’之屋完全是按照地狱房间的样子来装饰的,进入房门之后,两边的墙壁前半部分被设计成好像厚厚的岩石一样,颜色也由黑色和灰色交错出恐怖的阴影,岩石之间敞开的空间被做成了圆拱形,圆拱形的顶部还装饰上了一块铁栅栏,仿佛客人踏入其中之后,它就会从上而下降落,将‘猎物’关进‘地狱’中。

铁栅栏其实是木头做的,刻意被刷成铁锈的颜色。在往里,床铺就在房间的正中央,就像一个随时会有恶魔爬出来的熔岩巨洞一样。床单和被褥全部都是熔岩的颜色,没有床腿,床架被做成了围绕着熔岩的岩石块。

大床周围看似并没有其他家具了,其实不然,在门正对面的右手角落里,有一个好像铁质的巨大牢笼,牢笼顶端一直延伸到屋顶方位,远远看去,里面仿佛关着一具被恶魔撕碎的人类尸骸。

事实上这就是一个衣柜,牢笼边框和恐怖的尸骸都是印在上面的立体图案而已,衣柜的门是向墙壁里面移动的,把手放在牢笼正前方,稍稍用一点力从左往右移动,门就会打开并缩进墙壁里面。

沿着这个牢笼左侧墙壁,越过两幅鬼神装饰画,便是一个黑漆漆的长方形箱子,很像是一个废弃物,这种东西人们往往会想象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物体会钻出来?可事实上,这就是一张桌子,只要把上面半部分用双手向自己身体方向移动一点点,它就会自动缓慢的向斜下方降落下来,直到碰触到地面为止。

等到上半部分接近地面的时候,使用它的人就可以现这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面周围的污垢和血迹全都是印上去的,反正只要你能忽略掉这些,这张桌子就是非常干净的。

椅子就在桌子内部,使用的时候,只要把桌子正前方一块轻轻往里一推,正方形椅子就会自动会弹出来。

大床左右两边的墙壁和家具之间空隙中露出来的部分墙壁,都被做成了像砖墙的样子,古老陈旧,颜色灰暗,缝隙中夹杂着鲜血,真的就像地狱里衍生出来的房间一样。地上铺着斑斑驳驳的地毯,那颜色就不用我介绍了,反正配合着整个房间一起体现出独有的恐怖元素。

‘赤眸鬼神’之屋从房子建成开始就一直没有被使用过,就同它对面空关的客房一样,定期有人打扫打扫卫生而已。

第八十四章幽静玫瑰花园和法医先生

2o14年9月16日傍晚5点3o分

幽静玫瑰花园入口处

这次新建的玫瑰花园顾名思义,应该是静谧和美丽的代名词。不过人们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却没有多少静谧的感觉。

在幽静玫瑰花园的入口处,拱形大门装饰上点缀着白、粉、红、橙、黄五种颜色的玫瑰花,全部都是用的真花,这里聘请有十几个园丁,其中两人就是专门负责每天更换幽静玫瑰花园和公园外围的花朵装饰,让每天的游客都可以看到最漂亮的花朵。

走进花团锦簇的大门,便是一条欢迎大道,这条欢迎大道建设的非常特殊,它其实是一大片宽阔清澈的人工湖,几乎占满了公园正前方的整块地面,两边排列着整齐的花圃,人工湖的最前端,左右各站着一尊悲剧女神塑像,栩栩如生。

两个外表华丽的悲剧女神站在底座上,美丽的脸庞微微仰向天空,一个手中拿着一柄精致的小刀,小刀就被她紧紧保护在双手手心中,仿佛是不想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受到伤害一样。这一尊雕像的寓意代表着善良。

另一个则捧着一瓶甘甜的陈酿,瓶口微微倾斜,清泉从瓶口内不停注入人工湖中,她的寓意代表着净化。

引领游客的工作人员会给大家介绍这两尊悲剧女神代表的含义,然后将带着美好心愿的人们引上人工湖大道,这是一条宽阔的透明大道,走在上面就仿佛走在湖面上一样。

大道下面的支点是交错分布的圆形石墩,非常稳固,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当人工湖两旁的探测器感应到有人经过的时候,立刻就会开启喷泉设备,呈拱形的水柱会从两边交错喷出,越过整个湖面,在人工湖大道的另一边注入湖水中。

喷泉排列十分整齐,就像是列队欢迎游客的仪仗队一样。在喷泉启动的同时,优美动听的钢琴曲也会洋溢在湖面之上,让人更加舒适和惬意。

游客们享受着音乐和喷泉走过人工湖大道之后,门口的引导人员就会回到自己原来的岗位上,继续迎接下一批游客。而刚刚进入第一批游客就已经来到了巨大的花海广场之中。

花海广场就包围在大片的玫瑰花田地中,广场中间的地面由砖石铺成,镜头中央的玫瑰花丛中有一个闪耀光的悲剧女神宝座,女神宝座的上方缠绕着带刺的水晶玫瑰,每一朵水晶玫瑰都有一百颗施华洛世奇水晶构成。

这些水晶玫瑰按照颜色分为三个层次,从上到下分别是粉红、黄色和橙色,玫瑰下面是漂亮的雕花座椅,座椅的四个脚被真实的玫瑰花所掩盖。

花海大广场长7oo多米,宽38o多米,总体呈椭圆形,占地面积总共两百多亩。在悲剧女神宝座正前方,搭建着一座豪华的舞台,这不是一座临时舞台,而是永久性的。

事实上,花海大广场也可以被认作是一个露天的舞台剧表演广场,这一点是罗意凡和6绘美两个人想出来的创意,用公园剧场的形式吸引游客,不仅是他们自己的剧团,其他有名的舞台剧团都可以来这里演出。

整个幽静玫瑰花园到这里就算是游览了其中的一半,而花海大广场正后方的另一半,便是豪华的幽静玫瑰酒店,这座酒店总高29层,最底下是酒店大厅,大厅里有各种游乐设施。

第二第三第四层为餐厅和包厢,第五层是一个室内大剧场,也用作舞台剧演出,整个剧场可以容纳3o多万观众一同观赏。剧场上方所有的楼层全部都是客房。

到此为止,此次悲剧女神杀人事件的所有场景,已经全部详细介绍过了,那么接下来,我们美丽的幽静玫瑰公园就要迎来最后一位故事主要角色了。

这是一位外表冷酷,和恽夜遥长得很像,却又有本质上区别的法医先生,他的名字叫做莫海右。至于,

年轻的法医先生并不在受邀宾客名单之内,但他的退休老师年语却是此次聚会的重要人物。年语是国内少有的易容化妆师,同时也是一位容貌复原专家和法医学专家,现在是罗意凡的专用特效化妆师。

虽然这个工作和他的地位并不是太匹配,但这份工作能让年语老先生接触到形形色色不同容貌的人,为他正在进行的新研究提供素材,所以也就欣然接受了。(至于年语老师最新的研究是什么?请读者参考《罗雀屋的杀人舞台剧》后半部分内容。)

因为年语不喜欢这种聚会,而且他还要进行研究,所以就拜托担任法医工作不到三年的年轻徒弟莫海右前来参加。事实上莫海右也不喜欢参加聚会,只是碍于老师的面子不好拒绝而已。

莫海右的家在s市,他搭了早班火车到这里,并且提前买好了晚班火车,准备露一下脸打个招呼就离开,回家好好研究他的尸体解刨学。

第八十五章八面玲珑的女经理人

2o13年9月18日傍晚5点3o分

黑色汽车很快到达新建的幽静玫瑰主题公园大门口,谢云蒙一下车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大片花海之中,忍不住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这地方建设的还真是漂亮啊,看来砸了不少钱下去吧!”谢云蒙说。

“很快就能收回来的,罗意凡现在正当红,而且《悲剧女神》马上就要展开全国公演了,大部分城市都会去。这里建设的剧场和酒店,也会被‘赤眸鬼神’的粉丝们挤得密不透风。”恽夜遥说的是实话,以罗意凡在演艺圈的上升势头,这种事根本不在话下。

“反正我也搞不懂这些,我们进去看看吧!对了,今天晚上应该是第二场聚会了吧。”谢云蒙接着问道。

恽夜遥一边和他并肩向公园内部走去,一边回答说:“是的,第一场聚会是由《悲剧女神》的双胞胎女主角之一,妹妹美乐担任东道主;第二场聚会则是姐姐美华担任东道主,而全程负责主持和迎宾事宜的是她们的经理人范女士。”

“哎!我不是听说这两姐妹是罗意凡工作室旗下的签约艺人吗?这个范女士也是罗意凡工作室的员工吗?”

“不是,范女士是专门打理两姐妹影视剧这一块工作的,而舞台剧由罗意凡的挂名女朋友6绘美帮她们打理。”

“哦,原来是这样,你为什么说6绘美是罗意凡的挂名女朋友?他们在电视杂志上可是亲密的很呢!”

“那是因为你不经常看电视和杂志,难得看见一次当然会以为他们俩的感情很亲密。其实不然,我虽然没有接触过本人,但是罗意凡从外表上给我的印象,感觉绝对不会喜欢像6绘美这样的女生。”

“我还是不太明白,不喜欢谁看外表就能看得出来的吗?”谢云蒙对这方面神经一向大条。

恽夜遥也不准备和他过多纠结在这个话题上,随口说:“反正就是一种直觉吧,因为罗意凡看6绘美的眼神总觉得很冷漠,而且有种回避的态度在里面。”

听到这里,谢云蒙也不再问下去了,因为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人工湖大道的前面。

看见有几个打扮时髦的女孩,正在人工湖上一边行走,一边吓得尖叫,谢云蒙无奈地摊了摊手说:“小遥,要不要你也尖叫一下,我很乐意背你过去。”

“……小蒙,在公众场合打人是很丢面子的,请不要强迫我这么做……”恽夜遥带着一大滴冷汗,回答了谢云蒙这个有点让人生气的冷笑话。“刑警先生最好还是严肃一点,这样会让人感觉很有气场,等一下关注你的女孩子也会增加哦!”

“算了吧!我可不想挨小小的拳头。”谢云蒙对这种提议嗤之以鼻,率先向人工湖大道上面走上去。

他们两个可不需要什么向导,恽夜遥从幽静玫瑰主题公园建成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来逛过了,因此可以说是熟门熟路。

“嗯…请问两位是恽先生和谢警官吗?!”

两个人身后传来沉静优雅的女中音,恽夜遥立刻回过头去,看到说话的女人之后,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客套性的笑容。

“是范女士啊!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恽夜遥夸赞说。

这让谢云蒙在身后偷偷翻了翻白眼,恽夜遥这种虚假性的客套话,他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表面上还是要尊重一下东道主的,所以谢云蒙也立刻带上微笑,和范女士简单打了一声招呼。

三个人互相客套几句之后,范女士立刻进入了正题,她说:“今天恽先生和谢先生可是聚会上很重要的客人呢,美华小姐特意关照我要好好接待,所以我一直在公园大门前恭候二位。”

“辛苦了。”恽夜遥非常有绅士风范地说。

“恽先生不用这么客气的,这些都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范女士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笑容,她们做这个工作的人,早已经习惯每天面带微笑了。

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个人便一起踏上人工湖大道。

一边欣赏着两旁优美的风景,恽夜遥一边问:“要移植这么多玫瑰花过来,一定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吧?”

“事实上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因为罗先生就有一个室内玫瑰花园,非常大,这边几乎2/3的玫瑰花都是从他那里移栽过来的。”范女士回答说。此刻她和恽夜遥并排走在前面,而谢云蒙则紧跟在他们后面听两个人寒暄。

“啊!原来如此,我总觉得拥有玫瑰花园的人应该是美华美乐两位美女,没想到居然是罗先生,他怎么会去种玫瑰花呢?”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有一次访谈中罗先生自己亲口说,之所以建造玫瑰花园,其实是为了他最爱的人能够高兴,罗先生真的很爱6绘美小姐呢!虽然在访谈中他没有提到女方的名字,不过大家早已经心知肚明,除了6绘美小姐还会有谁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恽夜遥并没有接下去,只是微笑了一下,以示认同。事实上,恽夜遥心里在想:‘恐怕你们都被他骗了…这个人绝对不可能喜欢6绘美的……’

不过这种事情只是他自己的直觉,不会当作一个话题去炒作或者八卦的,恽夜遥进入演艺圈之后,基本上是零绯闻,他也最讨厌那种为了提高自己的热度,拿别人的隐私话题去炒作的人。

不知不觉之中,三个人已经到达了人工湖的尽头,这个时候,范女士无意之中提到了一个人。

“你们16号没有来参加聚会还真是可惜了,那一天可是大腕云集呢!最最意想不到的是,年语老师居然邀请了一位法医来参加聚会哦!”

“法医?这可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恽夜遥立刻来了兴致,就连他身后的谢云蒙也不再东张西望,看向范女士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位法医先生真的非常冷漠,我招待他的时候,连话都不说,只是拿了一杯酒就一个人走到角落里去了,后来等我忙完一圈再想去找他,居然连人影都没有了。”

“哦,那这位法医先生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啊?”恽夜遥问。

“我不清楚,因为9月16号的时候,我临时有事等所有客人到齐之后就离开了聚会现场,后来到底怎么样了?法医先生走没走我都不知道!”

“那么后来是由谁主持的呢?”

“是美乐小姐亲自主持的,我们美乐小姐非常有主持天赋,等这次巡回演出结束,电视台有好几个活动要邀请她参加呢!而美华小姐则会向歌唱方面试着展。”

“那我祝福她们的星途越来越顺利!”恽夜遥真心说道。

“谢谢。”

范女士回答完这两个字,三个人就已经置身在宾客们的包围之中!恽夜遥和谢云蒙朝前面看去,巨大豪华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座椅就在不远处,座椅前面围了不少女演员在那里指指点点,一边畅饮,一边出开心的笑声。

范女士为恽夜遥和谢云蒙拿来两杯鸡尾酒,然后就离开了,和其他宾客互相敬酒寒暄起来,谢云蒙等她走远之后说:“这位范女士还真是八面玲珑,做经理人这一行的估计都这样吧。”

“大概是吧。”恽夜遥把手里的鸡尾酒递给谢云蒙说:“不过范女士可以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恽夜遥从来不喝酒,因为酒精会对他起到某种不好的作用,这一点谢云蒙也很清楚,所以每次遇到喝酒的场面,只要谢云蒙在就会代劳。

一口气喝完恽夜遥杯中的鸡尾酒,然后把空杯子递还给演员先生,谢云蒙问“在那个水晶座椅前面的都是当红女明星吗?”

“那些大概都是二线三线,甚至更差一点的女演员,这次聚会的来宾并不限制条件,所以这些女明星当然趋之若鹜喽!如果能够吸引住某个知名人物的视线,就能一步登天了。”

“还真是复杂,小遥你这个性格是怎么在演艺圈里混到现在这一步的?”谢云蒙有些不解地看着恽夜遥。

“我不是靠自己,虽然演技上自认为还可以,不过说实话,我并不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而且能够上位完全是靠我继母在打理,自己也并没有付出多少努力。”对于谢云蒙的问题,恽夜遥从来能说实话的就绝不说场面话。

闲聊当中,不知不觉开始有一些人插上来同恽夜遥说话,都是一些导演、制片人或者演员等等,谢云蒙感觉自己逐渐插不上嘴,于是他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有一对空闲的桌椅可以让他休息,于是他轻轻碰了碰恽夜遥的后背,然后指了一下桌椅的方向,示意他自己过去清静一会儿。

恽夜遥一边说着必要的客套话,一并冲谢云蒙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幽静玫瑰花园第二场聚会就在一片祥和中开始,很快东道主美华小姐会来到舞台上来致辞,但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事,诡异的阴影正在逐渐笼罩上美丽的玫瑰花园。

而在幽静玫瑰大酒店中某一个封闭的地方,已经生了一桩恐怖杀人事件,我们的法医先生并没有离开,他和几个当事人被困在酒店里面两天一夜没有人现,身边还有一具失去了上半身的血腥尸体。

如此人流量巨大的酒店,凶手到底是怎么杀人并将目击者封锁起来的呢?而我们的悲剧女神又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呢?也许下一秒,血腥就会代替祥和,让我们陷入恐怖的泥潭之中。

第八十六章恐怖衣柜中的血腥尸块上

2o13年9月15日傍晚

席登斯别墅中忙碌了一天的人终于安顿下来,就是晚饭的时候有些不愉快,罗意凡硬是没有让美华美乐如愿以偿吃到可口的食物,所以两位小姐撅着嘴巴在那里生气了好久,直到新的客人到来为止。

新来的客人有两位,其中一位是特型演员,现在粉丝也非常多,这个人名字叫做何言,二十六岁,马脸配上小眼睛,与英俊潇洒的标准相距很远。不过他天生有一种独到的气质,是别人模仿不来的,而且身高体型和罗意凡差不多,也算是给自己的外表扳回了一城。

另一位是个小有名气的导演,名字叫做卫骏,他最近导演的几部电视剧,在网络上非常走红,所以也成为了美华美乐的朋友。卫骏先生对美华很有意思,不过因为自身已经4o多岁,比美华大了2o岁以上,所以不好直接开口追求。只能以朋友的身份慢慢来。

来到席登斯别墅之后,座位还没有焐热呢,卫骏就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好动的美华到处走,想方设法逗她开心。而何言的性格则同罗意凡比较合得来,两个人坐在沙上喝茶,偶尔聊上几句倒也十分惬意。

最最忙碌的就要数甜心酥心两位奶奶了,她们晚饭过后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收拾家务,一个在厨房里面洗刷,而另一个则仔仔细细开始打扫起卫生来。

并不是大家不想帮着两位老人家干点活,而是挨骂次数多了也就不做了。怎么说呢,两位奶奶有个特殊的癖好,那就是自己做的活不喜欢别人插手,一旦别人要抢过去做的话,他们就会越看越不顺眼。

这件事情上就连对美华美乐也是一样的,美华从小就比美乐要懂事一点,大学时候经常会偷偷帮奶奶们做掉一点家务,但结果是常常挨骂,甚至比从来不干活的美乐还要不受待见。

后来,美华就学乖了,在家里和美乐一样变成了个小懒虫,这样一来,两位奶奶反倒是舒心了,不再啰嗦她。

两姐妹在甜心酥心的照顾和宠溺之下长大,脾气自然是任性得不得了,与他们相比,真正的企业家千金6绘美就显得成熟多了。不过,这几年在罗意凡的大力调教下,这两个小妮子也收敛了不少。要不然的话,罗意凡可不会给她们演出机会。

座钟敲响八点钟的时候,罗意凡从沙上站起身来,对正好在她身边打扫卫生的甜心奶奶说:“甜心夫人,我先回房间去了,麻烦您睡觉前帮我把放在门口的酒瓶清理一下。”罗意凡喜欢喝洋酒,自从开始戒除那个特殊癖好之后,酒就成为了罗意凡消磨思念的必备品。

“罗先生,晚上还是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甜心奶奶劝他。

“我知道的,谢谢你,甜心夫人。”

说完,罗意凡对着何言点头微笑一下,便大踏步向楼梯方向走去,他另一边的美乐想要跟着他一起上去,却被美华挡住了。

“姐姐,你干什么呢!”美乐不满地说。

可美华并不在意妹妹的态度,她有些冷淡的瞟了一眼自己妹妹,等罗意凡消失在楼梯上之后,才让开身体,自顾自继续同卫骏聊天去了。在某些地方,美华显得要比美乐沉静得多,但是在大部分时候,两个人表面上看来还是一模一样的。

美华的行为明显是在阻止美乐单独和罗意凡相处,甜心奶奶其实也看出来了,她等美华离开之后,小声对美乐说:“等一下我让你去罗先生房间门口收酒瓶,你把握住机会好好接近罗先生,美华那边我替你瞒着。”

“真的吗?谢谢甜心奶奶!”美乐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不过她马上捂住嘴巴,眼睛瞟向姐姐那边,看见美华正在说话,没有注意她们这边,美乐松了一口气。

心情好起来的美乐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她索性坐下同何言聊了起来。何言文化水平很高,对各种事物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完全不是美乐这种水准可以聊到一起去的,所以没说上几句,美乐就不耐烦了,自顾自开始摆弄电视机。

何言也不生气,将剩下的茶水喝干,然后问甜心奶奶:“酥心夫人去了厨房好久了,要不要让她出来休息一下?你们两个忙到现在也应该累坏了。”

“不累不累,”甜心奶奶摆着手连声说:“这里的家务我们都干了几十年了,早就习惯了,要让我们休息下来倒是会生病。对了,何先生,上头只剩下一间客房,等一下你们要怎么住呢?”

“没关系,我和卫先生已经说好了,我们在同一间房间里将就一下就行,反正只要住上一天,明天晚上的聚会应该正常举办的吧?”

“那个自然,明天你们和罗先生一起出去幽静玫瑰花园,回来的时候可要跟我们好好说道说道,我和酥心还没有去过呢!”甜心一边整理着桌上的茶盘,一边说。

何言显得和惊讶,他问:“幽静玫瑰花园都已经建成那么长时间,二位夫人怎么会还没有去过呢?”

“我们得打理这个家呀,怎么能出门哟!你们玩的开心就行了。”

“哦……”对于这种解释,何言有点不能够理解,因为他自己的奶奶和眼前二位老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何言的奶奶时髦、爱打扮,经常出去旅游,所以在何言思想中,老人就应该是像她奶奶那样子的,一天到晚守在家里不是太寂寞了吗?

不过,何言没有说出口,而是转移了话题,开始聊起最近美华美乐的舞台剧演出,顺口说了一些赞扬的话,等甜心奶奶端起茶盘离开之后,何言走向楼梯底下小桌子两边聊得正嗨的卫骏和美华道了声晚安,便也上楼睡觉去了。

此时,甜心也去了厨房那边,客厅里只剩下卫骏和美华。他们两个人似乎忘记了时间,一直在客厅里坐了很久,久到当甜心奶奶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那里。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甜心奶奶问了一句:“大小姐和魏先生还不去睡觉吗?”

美华回应说:“我们再聊一会儿,奶奶你们先去睡觉吧,那个酥心奶奶还没有忙完吗?”

“她马上就结束了,大小姐你们等一下也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好,我知道了。”

美华说完,甜心就自顾自上楼去了。

这里我们有必要说明一下,甜心奶奶从厨房里出来之后,和美华说话所站的方位。

一开始甜心并没有注意到美华和卫骏,而是直接走上了旋转扶梯,直到走到旋转扶梯中间的时候,也就是美华他们两个头顶上的时候,甜心才注意到底下的人还没有上去睡觉。

在这个位置上,甜心只能看到美华的正面和卫骏的背影,并不能看到卫骏的脸,而且甜心的眼睛患有白内障,所以视线比较模糊。但是卫骏出的声音,她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大概到晚上12点的时候,整个屋子里的灯终于全部都熄灭了,这证明大家都已经睡着了。

夜晚,一切变得诡异而又朦胧,在出奇的安静中,任何事情都显得特别突兀,半醉的罗意凡躺在床铺上,他完全没有舒适和柔软的感觉,这并不怪床铺,只能怪那个从小呵护他长大的人,此刻却再也不愿意给他温暖的怀抱。

罗意凡一想起心中美丽娇小的身影,就控制不住想要麻醉自己,这种生活真的是一种折磨,有再多的钱再舒适的环境也没用。

完全没有睡意,罗意凡索性撑起身体,披上一件外套准备在电脑前消磨一点时间,他一般会早晨起床,和晚上睡觉之前练一练舞蹈基本功,半夜的话还是算了吧,何况他现在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就在罗意凡的双脚刚刚碰触到地面的时候,一种奇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很轻,仿佛什么坚硬的东西从走廊地板上拖过,出咔啦咔啦像是铁器摩擦木板一样的声音。

‘是谁?这么晚了在干什么?’罗意凡很疑惑,他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所以立刻向房门走去。

咔啦咔啦的声音断断续续,但确实有人在外面,罗意凡将房间里的大灯打开,然后猛地一下拉开房门,对外面说:“是谁在那里?”

一瞬间,刚刚还存在的声音消失了,灯光照射进走廊里,昏暗朦胧中什么人也没有。

罗意凡蹲下身体,仔细观察地板,那上面赫然有五六条被锐器划伤的痕迹,而且划得很深。

不像是刀,刀口应该更细更光滑才对,罗意凡判断应该是比较粗一点的三角形铁条一类的东西。之所以会想起铁条,因为划痕里面留下了明显的红褐色铁锈痕迹。

拿上自己房间的钥匙,罗意凡沿着划痕向前走去,他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危险,所以并没有顺手关上房门。

划痕并不长,就在那间‘赤眸鬼神’之屋的房门口被‘切断’了。应该是延伸进房间里面去的,因为门框正下方还可以看到划痕留下的凹槽。

罗意凡很奇怪,这间屋子从来没有被人使用过,难道是里面的什么东西要更换了?可是这样想也不对!要更换东西的话,怎么会在半夜12点之后呢?而且白天的时候完全没有听甜心酥心两位提起过呀。

就在罗意凡想要从钥匙圈中找出‘赤眸鬼神’之屋的钥匙,进去看个究竟的时候,突然之间——

“啊——”

“!!!”

凄厉地惨叫从房间里传出来,可以听得出是老人的声音,可能是甜心或者酥心其中一位。

“甜心夫人,酥心夫人,是你们在里面吗?!!在的话就赶快回答我!!”

罗意凡一边朝房间里面大声呼喊,一边迅找出那把特殊的小钥匙,插进了‘地狱房间’的钥匙孔中……

第八十七章恐怖衣柜中的血腥尸块下

随着门锁被扭开的声音,罗意凡踏进房间内侧,这间屋子每次进来都都能给他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虽然已经刻意模仿地狱的场景了,但是却介于那种真实恐怖和游戏之间,并不能充分带动人的情绪。这也是罗意凡不喜欢这里的原因。

为了安全起见,罗意凡把房门打大,然后站在原地向内部看去。房间里的场景一点都没有改变,就是中间的岩浆床铺上似乎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长长的,不停扭动的东西,整个被麻袋包裹着,看体型像是一个——

罗意凡几步跨到床铺前面,伸手就解开了那东西顶端的扎绳,然后迅拉下麻袋。

“甜心夫人你怎么会在这个里面?”罗意凡问道,麻袋里面探出的头颅让他一眼认出是甜心奶奶。区分这两位老太太非常方便,只要看她们的牙就行了。甜心有蛀牙,而酥心没有。

甜心奶奶此刻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不停颤抖,还在断断续续出奇怪的声音,好像是要说什么,但又讲不清楚的样子。

“甜心夫人,你先冷静一下!我现在就带你离开。”罗意凡说着,就要抱起甜心奶奶的身体。

可是甜心却挣扎着不让他离开,而且粗糙的右手手指还拼命指着什么地方,似乎是想要罗意凡去确认。

但是她的手颤抖的好像秋天大风中的落叶一样,罗意凡根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于是他暂时放下甜心奶奶的身体,一双锐利的眼眸在房间里仔细搜索起来。

床铺、桌椅、壁画、砖墙和岩石的顶端都没有不对劲的地方,然后…视线慢慢转向角落里的衣柜,那是这间房间最恐怖的一个存在,立体僵尸活灵活现描绘在如铁栅栏一般的衣柜门上。

罗意凡感觉有什么地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以前这幅画的颜色有这么鲜艳吗?’他一边自问,一边缓步靠近那恐怖的画面。

事实上,平时的罗意凡对这些并不敏感,但是今天很奇怪,有一股寒气从罗意凡脚心慢慢向上升腾起来,渐渐开始控制他的心神。也许是甜心奶奶的状况影响到了他。

眼眸中的颜色渐渐变深,‘赤眸鬼神’正在显露出它本来的面目,红色的瞳孔渐渐映照出同样鲜艳的物体,立体的图案也在渐渐变得真实……

“啊啊啊啊啊——”

刹那之间尖叫声再次响起,一下子打乱了罗意凡原本的步调,他回过头来,看到甜心整个人从床铺上直立起来,像疯了一样,又像是被人控制一样把上半身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剩下的一半麻袋从她身体上滑落,里面显露出来的不是甜心的下半身,而是血肉磨糊的尸块,甜心整个人好像是尸块上面累积起来的一尊半身雕像,随着底下肉块的四散滚落,老太太也逐渐稳不住身体,剧烈颤抖着倒在地板上。

鲜血像潮水一样从麻袋中喷溅出来,随着尸块一起散落到地板各处,甚至连岩石假体内侧和砖墙上都一瞬间溅上了鲜红的液体。

罗意凡好像看见一朵巨大的地狱之花在眼前绽放!将地狱里的残忍恐怖表现得一览无余!

“甜心夫人!!!”好不容易出声音,罗意凡向房门口冲出去,必须立刻赶去报警。鲜血和尸块的的确确是真实的,在搞清楚到底生什么事情之前,必须先让警方介入。

在即将临近房门的时候,罗意凡感觉到昏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迅从自己身边一闪而过,度快到罗意凡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样子。

脚步没有停下来,人稍稍倾斜,视线跟着黑影最后向房间内部瞥了一眼,一张阴森骇人的面具脸在罗意凡眼前放大,惨白的牙齿上布满了鲜血,瞪的像铜铃一样大的眼睛向外突出,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一样。

面具出一阵刺耳的磨牙声!消失在罗意凡背后。罗意凡感到有谁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控制不住脚步整个人差点摔倒在门外的地板上,还好他基本功扎实,一个侧翻,双脚在墙壁上借了一下力之后,险险站稳了身体。

这个时候,周围的房门出一连串的声音6续打开,美华、酥心、何言还有卫骏从房间里面冲出来,尤其是酥心奶奶,她急得睡衣都被钩在门框上扯破了,因为刚才她也听见了好像是甜心的惨叫声。

“怎么了?到底生了什么事情?”甜心奶奶急促地问。

“呼—先别问那么多,甜心夫人,你立刻去打电话报警!美华你和……美华!你妹妹呢?”

“啊!我,我妹妹昨天晚上就出去玫瑰酒店了呀,说是和几个朋友约好的!”美华匆匆忙忙回答。

一听到美华的话,罗意凡马上爆了,他的声音响到整栋屋子好像都在颤动:“美乐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罗先生你不要生气,是我同意美乐小姐去的,我看她前段时间累坏了,所以让她偷偷去散散心,我,我真的不是刻意要瞒着你的,可……”酥心奶奶立刻解释,老夫人的样子看上去害怕极了。

罗意凡知道自己不能乱了方寸,他拼命控制住心里的恐惧,打断酥心的话语说:“好了,美乐不在这里的事情就到此为止,美华你立刻回到房间里去,把门好好锁上,注意自己的安全,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可是,可是到底生了什么?”美华还不死心,想要弄明白。

“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我让你去你就去!”罗意凡暴吼一声,美华被差点吓哭,只好匆匆跑回房间里面,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罗意凡如此激动的样子。

刚听到美华房间传来反锁的声音之后,罗意凡就转头对其他人说:“甜心夫人,你也不要愣在这里了,你的房间里应该有电话吧?”

“是,是的。”

“那么现在也请你立刻回到自己房间里,把门反锁上,然后立刻报警。”

“那之后呢?”甜心奶奶问。

“之后就像美华一样,呆在房间里好好保护自己。”

“卫先生,请你守在美华和甜心夫人的房门口,第一,不准任何人出入;第二,我现在所处的这扇门,如果有人从里面向外撞门的话,立刻告诉我们,绝对不可以耽误。”

罗意凡说完,动手死死锁住‘赤眸鬼神’之屋的房门,并且还从对面房间里移出一个矮柜,将房门抵住。卫骏和何言都看不懂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从罗意凡的神情中,他们可以明显感受到,那间‘地狱之屋’里面肯定是生了什么事?!

何言也是个思维很敏锐的人,他没有多问,而是等待着罗意凡点名,不过,何言的眼睛一直在观察罗意凡全身,‘没有鲜血,他身上很干净啊……难道是我的猜测错了?!’

卫骏却没有那么好支配,他突然反驳说:“你都不说清楚生了什么事情?!凭什么指挥我们?莫名其妙被吵醒!太……你!你的眼睛!!”话语到一半戛然而止,卫骏用一种极端恐怖的眼神,看着罗意凡。

因为此刻,罗意凡正用血红如同鬼神一样的双眼看着卫骏,那表情仿佛随时随地会吸干他的血一样,卫骏感到浑身汗毛直竖。

‘这家伙真蠢!’何言有开始在心中揣度:‘赤眸鬼神之名可不是胡乱起的!’

不过现在这种状况,何言想也只有自己可以打圆场,于是他一把拉过卫骏说:“卫骏,罗先生是个会胡乱生事的人!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先照做,等警察来了不就什么事情都知道了吗?”

何言的话让卫骏找到了台阶下,于是他摆出一副不甘不愿的神情坐到了‘赤眸鬼神’之屋前面的矮柜上,说:“那好,我就在这里等着警察来。”

罗意凡没有时间和他多啰嗦,对何言说:“我们两个去搜索所有楼上楼下的房间,而且要把这栋房子所有对外的出口全部锁住,只有警察来了才能开门。至于房间里生了什么事?这些你们很快就会知道!!”

“好,我听你的!”两个高大的男人马上分头行动起来,罗意凡挨个检查剩下的房间和卫生间,何言则跑到楼下先去锁闭门窗。

罗意凡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把他看到的面具凶手围困起来,让警察来一个瓮中捉鳖。这个人一定在刚才的屋子里,擦肩而过的时候,罗意凡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声,以及快行动带起的风声。

‘赤眸鬼神’之屋除了大门之外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逃离,甚至连窗户都没有。只要外围的卫骏不让他突破,凶手就一定跑不了。

而且,罗意凡此刻最担心的并不是甜心奶奶那具恐怖的尸体,而是美乐。刚才他看见从房间衣柜里也不停地有鲜血流出,这些鲜血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不可能是假的。

那么衣柜里到底关着的是死人?还是死去的动物?罗意凡迅退出房间的目的就是要确定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除了甜心之外还在不在?可居然真的少了一个美乐。

美乐根据酥心的说法是昨天他们睡觉之后出的门,而罗意凡认为,凶手不可能事先藏在房子里,一定是从外围突入的,那么方法就很可疑了。别墅所有的门和窗都没有被破坏过,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么凶手袭击美乐,杀死她并利用她的钥匙进入房子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这也是罗意凡最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第八十九章电梯间里搬运箱子的人

进入幽静玫瑰酒店之后,周围的一切又变得热闹起来,莫海右径自走到总台服务小姐面前,冷冰冰地问:“请问五楼的圆形大剧场怎么走?”

“啊!”总台服务小姐正在桌子底下摆弄着什么东西,听到有询问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却没想到被莫海右冰冷的气场给吓了一跳。

不过她的业务素质还算是好的,立刻调整情绪挤出一丝微笑说:“先生,圆形大剧场要后天才能开放,现在正在为《悲剧女神》演做准备工作,所以是禁止参观的,非常抱歉。”

“那么说现在里面的人员很多喽。”莫海右随即问道。

总台小姐搞不明白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地回答说:“不是…因为大部分布景都已经装上了,所以今天就只有几个工人在里面工作,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不,我是被委托来测试特殊设备的,但我完全不知道剧场在哪个方向?”莫海右信口说了一个理由,他想看看刚才那两个人口中的特殊设备是不是指舞台剧要使用的东西,还是指什么别的?”

没想到他这样一说,总台小姐立刻来了精神,说“您终于来了,今天就一直在说要有人来测试新设备,但是这个测试的人到现在都没有露面,我们正在着急呢,现在好了,您终于到了,我立刻带您去五楼。”

“不用这么麻烦,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莫海右抬手制止总台小姐的动作,说道。

“可是,进入圆形大剧场需要特殊的磁卡才行,而我身上只有这一块,要是给您的话,我等一下都没法带别的客人上楼了。”总台小姐有些犹豫,她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磁卡展示给莫海右看。

莫海右说:“没问题的,我只是测试一下,一会儿就下来,你先给我就行了,等一下如果影响到你工作的话,我会跟你们的领班解释的。”

见客人都这样说了,总台小姐也不能再反驳,于是把磁卡取下来交给了莫海右,并重申了一遍磁卡很重要,希望莫海右好好保管之类的话。

莫海右点头应承,接过磁卡之后就立刻朝着总台小姐指出的方向走去。

酒店有大小两个电梯间,其中的小电梯间有左右两排电梯,总共六部。而这两排电梯之中有三部电梯通往五楼圆形大剧场。因为不想让舞台剧的布景在开幕之前就遭到破坏,所以酒店人工取下了这三部电梯上面的指示牌,准备等到后天再重新安放上去。

莫海右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厅,并不往最近的一个电梯间进去,这是酒店的大型电梯间,里面包括客用电梯、员工用电梯以及搬运物品的电梯等等,而这些电梯往往都是通向圆形大剧场楼上面客房的,与底下完全没有关系。

总台小姐告诉他,要穿过大厅另一个方向的蓝玫瑰咖啡厅,里面有一条宽阔的走廊,而小电梯间就在走廊中间。

之所以要这样设计,就是为了区分住房的客人和去剧场观赏的客人,宁静的咖啡厅可以成为舞台剧观众们很好的休憩之所,电梯间安置在咖啡厅的里侧,也方便观众中途下来买饮料什么的。

很快,法医先生就站在了小电梯间的门口,那是一扇半自动移门,按下开关之后,移门缓慢地向一边打开。

莫海右的视线逐渐从缝隙中看到内部,突然,他轻轻向还没有打开的那一侧移动了一下脚步,将大半个身体遮掩在电梯门后面,并且跟着电梯门开始一起移动,脚步放得很轻很轻。

原来,莫海右看到了里面有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虽然不能够确认脸部,但是那头和那身场面化的正规打扮,绝对不会错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是亲自搬运一个这么大的箱子,难道不能使用工人吗?’莫海右的疑惑显而易见,里面的人一定是一个在这个酒店里能够说得上话的人,所以莫海右才会这么想。

电梯门的突然打开,让里面正在费力弄箱子的人回过头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死死盯着逐渐开大的门缝。

可是,门全部打开之后外面什么人也没有。里面的人不死心,还是走到电梯门口向外张望了一番,直到确定走廊里确实一个人也没有,她才继续关上门回去完成自己的工作,不过明显变得更加焦急了。

当电梯间里变得寂静无声之后,莫海右才缓步从走廊底部小小的拐弯口走了出来,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刚才在花园走道里的两个女人,和现在在电梯里的人肯定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莫海右猜测,这很有可能是一桩刑事案件。

因为那个箱子的某一个地方,粘着一些很不好的东西,这些东西足矣让莫海右充满警惕。

第九十章意外中毒的演员

聚会开场致辞原定在晚上八点钟准时开始,可是所有人等到九点钟,东道主美华小姐依然没有现身,舞台上除了临时聘请的主持人在那边聒噪之外,什么重要的人物都没有出现。

这让恽夜遥很奇怪,像这种盛大的聚会难道也会筹备得这样不周到吗?而且对于美华美乐来说,这次可是非常重要的转折点,关系到她们今后是不是可以继续在须罗凡尘舞台剧团坐稳席女演员的位置。

宾客之中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有些导演和编剧表现出很不满的神色,认为美华小姐是在故意怠慢,毕竟昨天来的都是业界大腕,今天就大不如前了。

恽夜遥穿梭在人群之中,到处寻找,可是就连美华美乐的经理人范女士都不见踪迹,这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

‘他们到底去哪里了呢?’恽夜遥想着,正要继续往花丛中的小道走去,身后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猛的回过头一看,原来是谢云蒙,看来这家伙也感受到气氛不对了,所以才会过来找自己。

谢云蒙问:“小遥,生了什么事?”

“美华没有按时出场,而且她的经理人范女士也离开很久了,我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那我们就去酒店里看看,你知道他们住在哪一间客房吗?”谢云蒙问。

“不清楚,这些事怎么可能告诉受邀请的宾客呢!不过我们可以去酒店的大堂里找一找,一般化妆间都不会是在很高的楼层。”

“好,是走这条路过去吗?”谢云蒙并不是很熟悉花园里的环境,问道。

“嗯,小蒙,你要不先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看看,等一下回来给你信息。”恽夜遥犹豫了一下说,他怕美华突然看到警察会尴尬。

但是谢云蒙可不管这些,他没有耐心等什么消息,于是直接否定了恽夜遥的建议,说:“我和你一起去,看一眼没什么大不了。”

“那…好吧,我们走。”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被玫瑰花掩盖住的小道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离开。

今天的花园小道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恽夜遥眼眸扫过两旁的花朵,很多玫瑰花都断了,有的花枝甚至直接躺到了地面上。应该被清理干净的小道,此刻也是花瓣和落叶遍布,而且远远看去,酒店门口的迎宾似乎都不在,空荡荡地让人感觉更加不安。

“小蒙,不对劲,这些花太奇怪了!”恽夜遥停在小道中央说,他的手指扶起一根被折断的花枝,玫瑰花枝上满是尖锐的刺,恽夜遥手指不小心从刺上划过,立刻出‘嘶’地声音,应该是手指尖被划破了。

谢云蒙把他的手从花枝上面扯下来,说:“这种花像荆棘一样扎人,最好不要去采。”

“……”

“小遥…你怎么了?”

“……”

恽夜遥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看,越凑越近,手指上有一个像针刺一样的伤口,鲜血不停从里面涌出来,滑落到手心,可是恽夜遥看的不是这些,他看的是自己手腕和手臂的地方。

“小蒙,这花上有血……”

“有血很正常啊!你的手指不是刚刚被划破吗?”

“不是,是黑色的血,有人在这花枝上涂了毒……是氢氰酸……在我之前肯定有人先中过毒!!”

“什么?!!!”

谢云蒙震惊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恽夜遥整个人就猛的向后一沉,伴随着抽搐和急促的呼吸声,躺倒在谢云蒙紧急伸出的手臂之间。

恽夜遥最后一刻分析的没有错,确实是氢氰酸毒液,因为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苦杏仁味道。

“小遥!!小遥!!!”

大声疾呼并没有将恽夜遥的意识唤醒,反而引来了花园中的人群,有几个人走上小道朝这边看过来。

“生了什么事情?”有人问道。

“麻烦你们赶快去找一找有没有医生在场?我的朋友突然生病了,很紧急!!”

接收到谢云蒙的话,刚才询问的中年人立刻向花园方向跑去,可以听到他一边跑一边大声询问有没有医生之类的话。而小道上则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朝谢云蒙这边观望。

谢云蒙反应很快,他喊完人去找医生之后,自己立刻把恽夜遥伤口中的血拼命往外挤,希望可以多少先帮他排出一点毒素,然后一把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先从衬里上撕下一条干净的布条,将恽夜遥整个手腕上方扎紧,布条勒进肉里,暂时抑制住了毒素在血液中的运行。

最后谢云蒙想也没想就用整件西装裹住刚才扎伤恽夜遥的那一片玫瑰花枝,用力将它们连根拔起,扔在地上。

氢氰酸是很容易挥的毒液,所以为了保留一点证据,必须尽量减缓它挥的时间,等医生过来检查。有了西装的遮掩,氢氰酸的气味就会裹挟在衣服里面。谢云蒙脑子很清楚目前应该怎么做。

但是花园有医生的几率不会很大,所以等了两三分钟之后,谢云蒙决定直接朝酒店那边去,他抱起恽夜遥,将他痉挛的身体紧紧护在自己怀里,朝酒店急奔而去,当然也没有忘记带上裹满玫瑰花枝的西装。

几大步跨到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谢云蒙将西装朝一个垃圾桶后面一丢,然后带着恽夜遥迅进入了酒店。

——

酒店大堂里人来人往,门卫们正在帮客人一个一个的搬运行李,这也就是为什么大门口都看不到门卫的原因。可能是客人太多了,他们来不及工作。

谢云蒙不管这些,直接撞开身边拦路的人,冲到总台服务小姐面前。引得大厅里的客人们纷纷带着惊异和恼怒侧目。

“快,快帮我在酒店里找一下有没有医生!!我的朋友生病了!!”

谢云蒙的表情和声音一下子感染了年轻的总台服务小姐,她立刻拿出话筒对大厅里的人喊道:“各位,请问有没有医生在场?如果有的话请尽快到总台来。

话筒是连接着楼上楼下所有广播的,所以总台服务小姐这样一喊,就等于是饭店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兴致满满的宾客马上纷纷回过头来看向总台,这个时候,从人群中同时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位4o多岁的中年人,个人不算很高,但气质不错,穿着一身灰色条纹西装,头梳得服服帖帖,看上去非常干净清爽。另一个就是美华美乐的经理人范女士。

4o多岁的中年人第一个跑过来,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一名导演,姓卫,父母都是医生,所以也会一点医术,他问谢云蒙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还要立刻查看他怀里的恽夜遥。

可是却被谢云蒙挡住了,谢云蒙说:“抱歉,情况有些特殊,能不能先找个清静的房间,我们到了房间里再说。”

范女士立刻在背后插嘴说:“清静的房间我这边有,我们直接去美华美乐的化妆间就可以了。”

“这不会影响美华小姐吗?”谢云蒙就起眉头问了一句。

“不会,美花小姐早就离开去花园里了,现在化妆间里是空的。”

“什么?!!你说美华小姐早就去花园了?”谢云蒙非常震惊,不过他立刻又收敛自己的表情说:“那好吧,范女士,你立刻带我们去化妆间,到时再说。”

范女士被谢云蒙的反应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她是个聪明人,这种人关键的时刻不会拆台。

站直身体,范女士让围拢过来的服务员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去,然后带着谢云蒙他们和医生紧急往化妆间而去。

美华美乐的化妆间安排在酒店三层头一间包厢里面,一走出电梯往左手拐就可以马上看到,化妆间的门打开着,里面堆着好多粉丝送给美华美乐的礼物还有花束,中间是一个化妆台,很大的那种,台面上化妆品被凌乱堆放着,还有一支口红滚到了地毯上。

范女士第一个跑进房间,把礼物和地上的口红稍微收拾一下,然后谢云蒙将恽夜遥抱到大沙上面,让他躺平。

谢云蒙一放下人,就立刻伸手解开了恽夜遥胸前的西装纽扣,让他稍微舒服一点,因为恽夜遥一直在不停无意识地吸气和抽搐。而且越来越剧烈,整个人呈一种强直状态。

谢云蒙对卫导演说:“其实我的朋友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毒就涂在花园中的玫瑰花上面,有一股很浓的苦杏仁味道,我们猜测是氢氰酸毒液。”

卫导演和刚刚关上包间门的范女士一下子被谢云蒙的话弄蒙了,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那,那我该怎么办?帮他吸毒吗?”

“这个我已经做过了,而且已经将他的手臂扎紧,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不要紧,我想小遥很快就会醒来,具体的等几分钟你们听他讲吧。”

在门口的范女士此刻却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她冷汗盈盈,脸上布满了恐惧,而且握在门把上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这些反应当然没有逃过谢云蒙的眼睛,谢云蒙突然之间对着门口说:“范女士,请你也一起过来坐一会儿,反正花园里有美华小姐照应,暂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呃!!好,好吧。”范女士磨磨蹭蹭走到卫导演身边,而此刻的卫导演完全被这几个人的行为弄糊涂了,站在那里来回看着谢云蒙和范女士,一脸的不知所措。

第九十一章对范女士的简单调查

谢云蒙的神色已经没有了任何焦急和慌张,而是用一种非常严肃的眼神看着卫导演和范女士,让他们感觉自己似乎是被猎豹盯上的猎物一样,范女士不停扭动着手里的裙子,眼神飘忽,可以清楚感觉到不安正在她心里扩散。

谢云蒙在两个人对面坐下,然后问:“卫导演,你精通哪方面的医术?对毒有所了解吗?”

“有,有一点,我比较擅长内科和中医科,大学读的就是医学院。”

“那后来为什么改行了呢?”

“因为从小就很喜欢拍电影,有一次拿着自己的作品去参加某一个比赛,获奖之后,就正式走上了这一行。”

“哦,范女士,请你放轻松一点,其实我们所要说的事情和你并没有具体关系,只是希望你等一下能够配合我们做点事。”谢云蒙转向范女士说。

“好的,我会全力配合的。”范女士明显让人感觉到话语中有些颤抖。

为了活跃气氛,谢云蒙随口问:“对了,到现在我还没有请教二位的大名呢,方便的话能告诉我吗?”

“我叫卫骏,是美华美乐的朋友,但是有点惭愧,现在在业界中并不是很出名。”卫导演马上自我介绍说。然后把视线投向范女士。

坐在他旁边的范女士看上去脸色比刚才更加差了,而且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落下来,她支支吾吾着说:“我……那个……你们就叫我小范就行了……”

但是她这样的回答明显是不能够让人满意,谢云蒙逐渐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阴沉。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下一秒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范女士的话让身边的卫骏也对她产生了疑惑,问:“范女士,你说出自己的名字不就行了吗?”

“她不知道,所以才说不出口!”

这个时候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个声音比谢云蒙稍微清亮一点,一字一顿都体现出主人现在沉着冷静的头脑。

谢云蒙立刻回过头去说:“小遥,演得很棒,手指还痛吗?”

“不痛了小蒙,你立刻逮住这个女人,可能美华和真正的范女士已经被她和同伙藏起来了,我们必须尽快救人!”

就在恽夜遥刚刚想从沙上爬起来的时候,范女士突然之间不顾一切向包间门口扑去,可是,她的动作怎么可能快过训练有素的谢云蒙?

不到十秒,范女士的胳膊就被谢云蒙反剪到了背后,整个人蹲在地上完全动不了,头也垂得低低的。

她用一种带着恐惧的哭泣声对演员和刑警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两个人在哪里?是有人花钱让我来演戏而已!”

“说,是谁花钱雇佣你的?”谢云蒙质问她。

“不认识,我没有见过他的面,只在电话里听到过两三次声音!”范女士依然在极力狡辩。

直到恽夜遥将自己的手机屏幕送到她眼前之后,这个女人的身体才急瘫软下去,她嘴里瞬间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泪水决堤而出。

“这是罗意凡给我的求救信息,虽然我们之间从没有见过面,但是今天聚会中,他知道我会带一个刑警过来,所以我就成为了唯一的求救对象。”

确实,停留在范女士眼前的短信中只有一句话:范、乐有危险,请告知刑警先生!

恽夜遥收回手机继续说:“这封短信说明,罗意凡在某个地方已经遇到了危险,自己脱不开身,所以只能想办法请求外援。而他最可能在的地方只有你知道。”

“你不是真正的范女士,但我可以肯定,你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你以为我们刚才在花园里什么都没有做吗?我收到短信之后,立刻传送给了小蒙,而小蒙到这里来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一桩杀人案,我们立刻调查了范女士和美华美乐平时可以经常接触到的人,现其中有一个名字叫叶琳的女助手这段时间请了长假,但是却没有呆在家里,或者到外面去度假,她的家人居然以为她还在上班。”

“原来刚才谢警官一直坐在角落里信息,是在和警察局联系!”身后的卫骏说道。

“是的,这一位就是叶琳,你平时只是一个替美华美乐倒茶送水的小助手,范女士当然不可能刻意来告诉你自己叫什么名字。”

恽夜遥说到这里,卫骏又插了一句:“请你们等一下,既然她是美华美乐的跟班,那么说明美华美乐都出事了咯!”卫骏问这话的时候显得非常紧张。

恽夜遥回过头去对他说:“我也不是很清楚,罗意凡只在短信中提到了美乐的名字,我估计美华现在和他在一起。”

“哦,那就好多了。”

卫骏的话让恽夜遥有些奇怪,他问:“你是不是喜欢美华小姐?”

“呃…是的,我已经喜欢美华小姐好几年了,要不是身份上还不够格,我早就表白了。”卫骏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那你知不知道前几天罗意凡和美华都呆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受邀来参加第二场聚会,平时根本就没有多少机会见到美华小姐,美乐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卫骏说。

“好吧,卫先生,鉴于此次案件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为了保护当事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把具体内容告诉你。希望你能够理解。”谢云蒙此刻已经将叶琳的双手和双脚绑住了,他站直身体对卫骏说。

“能不能请你到外头帮我们平复一下大家的情绪,就说小遥的病已经没有大碍,让大家不要再关注我们这边了。”

“好,好的,我一定不会泄密的。”卫骏连忙点头应允。

正当他匆匆忙忙向包间门口走去的时候,谢云蒙又补上了一句:“还有,麻烦你暗中帮我们找一找美乐小姐到底在哪里,如果有消息的话,请及时通知我们,但绝不可以让在场的其他宾客知道美乐失踪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

说完,卫骏就带上门离开了包间,门外只听到一连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听上去非常急促。

打走卫骏之后,恽夜遥和谢云蒙坐了下来,谢云蒙赶紧帮恽夜遥解开系在手上的西装布条,恽夜遥有些心疼地说:“这回你要怎么跟小小交代?恐怕又要挨打了吧!”

“没事,她那两下花拳绣腿,我不过是挠痒痒而已。让着点女孩子总没错的。”谢云蒙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

然后,两个人看向还瘫软在地上的叶琳。恽夜遥开口说:“叶小姐,要扮演一个比你大了十几岁的女人很不容易吧?不过我不得不说你的演技还真是很棒,一开始你出来迎接我们的时候,我完全没有看出来你不是范女士,大概你平时很注意模仿她的言行。”

“但毕竟你只是一个模仿者,所以,当所有宾客都到齐之后,你就立刻离开了人群来到饭店里面,这间饭店是罗意凡和6绘美的父亲两个人合资的,你在这里当然可以随意支配服务员和门卫,门口的门卫我想也是你支开的,对不对?”

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恽夜遥也没有指望叶琳现在会开口,自顾自继续往下说:“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们到这里没有多久就会知道这么多?当然不可能是凭空猜测的,就像刚才我说过的一样,小蒙之所以会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一起凶杀案。小蒙,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说说具体情况!”

谢云蒙说:“去年的1月15日,在s市城区宝丽大道159号办公大楼里面,一个女白领无缘无故上吊自杀,最后警方确认这是一件谋杀案件,并逮捕了他的上司,原因是他们两个有情人关系,但是后来,经过连续的审讯和调查,现很多疑点都和这位上司粘不上关系。于是我们马上调整了调查方向,秘密在公司里查找其他的嫌疑人。”

“我们现,在事件生不久之后,死者的一个竞争对手就莫名其妙辞职了,那个人就是你,我们在档案中查到了你的照片,虽然现在你和当时多少有一点区别,而且还化了浓妆,改了姓名,但是我相信我们并没有认错人,一个人的身高体型和气质是没有那么容易可以改变的。”

“当时死者上吊的时间正好是早上上班之前,而那天除了她之外,你是最早上班的,你早上去做了些什么没有任何人看到。我们还调查得知,你私自挪用公司的款项用作炒股,亏损了不少,这些应该都被死者给知道了吧,所以你才不得不杀人灭口,对不对?”

谢云蒙说到这里,满以为叶琳会立刻认罪,没想到她突然之间用恶狠狠的目光看向两个男人,并且吐了一口唾沫说:“笨蛋!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人?我不过是被真凶雇佣来的帮手而已,我绝对不会认罪的!”

谢云蒙差一点没被她气疯,正当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恽夜遥却突然制止了他,问叶琳:

“你说什么?你是真凶雇佣来的帮手?真凶是谁?是不是美乐和范女士已经被你们杀了?”

恽夜遥这话一下子让谢云蒙也紧张起来,如果当事人已经被杀,那么他们的如此精心安排的行动还有什么意义?

恽夜遥看出谢云蒙的心思,对他说:“你先别急,我也只是猜测,这个叶琳看来还藏着别的秘密,所以她才不肯说实话,但是既然她提到真凶,那么我想这里至少隐藏着一个带着杀人目的来的罪犯,我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必须冷静。”

“这样吧。”谢云蒙迅站起身来说:“小遥你在这里继续调查叶琳,我立刻去通知当地警方,让他们派便衣到花园和酒店里来,在不打扰客人的情况下,先进行酒店内部的搜索,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确认范女士和美乐小姐的状况。”

第九十二章被刺杀的男人上

2o13年9月16日凌晨4点钟

一片漆黑之中,戴着面具的身影趴在地板上,他就像一只靠在地上爬行的蜥蜴一样,高高拱起的背部上有一条明显的突出,一直延伸到身体后方很长的一段距离之外。

黑影面部朝下,磨牙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不停出来,仿佛正在啃食着什么东西,地上的鲜血和尸块早已经融合到一起,高高低低散乱在黑暗之中,根本分辨不出样子来。

角落里的衣柜早已经打开,在一片鲜红和僵尸头颅的衬托之下,两条人腿赫然滑倒在衣柜门外。这两截人腿出恶臭,还盖着像裙子又像纱布一样的东西,露出的脚趾几乎全部腐烂了。腿的上半部分没入衣柜之中,仿佛整个身体是依靠在僵尸的怀里向外倾斜的。

尸体的上半身一直没有暴露在视线范围内,好像在衣柜之中挂住了,又似乎……这具尸体根本就没有上半身!!

鲜血和腐臭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而面具人居然完全没有受到它们的影响,继续自顾自在地板上摸索‘啃食’。

这个时候,房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是什么人在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面具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这个声音吸引住了,他微微抬起头来侧耳倾听,十几秒钟之后,面具人开始向房门口的方向移动。

没有站起来,双手双脚他不在地板上,与鲜血和尸块接触的时候出粘腻的水渍声——

一点一点,距离逐渐接近,面具人听清楚了外面是谁的声音?他突然之间颤抖了一下,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惊慌,而是一种奇怪的表现,随即他的嘴里就出似笑非笑的‘喝喝’声,听上去扭曲到几乎不像是一个人出来的。

‘是猎物……呼呼呼……又送上门来一个,我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弯曲像利爪一样的双手攀附上房门内侧,手指间还不停有细碎的东西向下滑落,那些恶心的东西被面具人伸出舌头一点一点舔食着,仿佛一丝一毫都不舍得浪费一样。

“噗嗤……啪嗒……啧啧,真好吃”面具底下出了细微沙哑的声音。

手指不停地在门上划拉着,黑暗中面具人看不清门锁的方位,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甚至已经开始出兴奋的呼吸声……

——

卫骏一个人坐在‘赤眸鬼神’房间门口,他其实也很害怕,虽然屋子里的灯都已经打开了,但是自己背后究竟有什么东西呢?

想要看一看的好奇心和恐惧的情绪在他心中激烈斗争。如果看一眼的话,万一房间里真的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自己该怎么应对呢?但是不看的话,总觉得靠在门板上的后背阴森森的,一个人根本无法安下心来。

耳边仿佛听到有什么悉悉嗦嗦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卫骏环顾四周,他无法确定声音的来源,只能从木头柜子上站起来,犹豫着敲了敲酥心奶奶的房门问:“酥心夫人,您还好吗?”

“……我还好……”酥心奶奶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怎么连贯。

卫骏又问:“您报警了吗?”

“……”这个时候里面停顿了很久,才又出酥心奶奶的声音:“那个……电话线……”

“喂!酥心夫人,您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进来看看?”卫骏其实听到酥心奶奶这样的反应,自己心里也害怕的要死,只是想要用确认酥心的安危来宽慰一下自己。

但是里面的人似乎是故意在吓他,又停顿了好久之后才说:“卫先生,我真的没事,只是刚才电话线被我自己不小心弄掉了,我立刻就拨打警察的电话,你们放心吧!”这一回声音很连贯。

卫骏终于松了一口气,对酥心奶奶说:“那好吧!酥心夫人我就在门外,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立刻喊我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

敲过酥心奶奶的房门之后,卫骏又走到美华房间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问:“美华小姐,你现在还好吗?”

“我很好,你们没有调查出什么来吗?”美华的声音很快就从房间里传出来了。

“还没有,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罗先生和何先生两个人都到楼下客厅里去了,等他们上来应该就可以知道情况。”

“那个,酥心奶奶报警了吗?”美华接着问。

“还没,酥心奶奶刚才说把电话线给弄掉了,应该是刚刚找到,现在正在拨电话吧!美华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立刻呼叫我,我就在门口。”

“好,我知道了。”

最后得到一样的应对之后,卫骏感觉自己也安心了不少,但是他不准备再坐到‘赤眸鬼神’屋子的房门口去了,准备从自己房间里搬一把椅子出来,坐在美华小姐的房间门口。

卫骏缓步走进了自己所住的那间客房,视线全神贯注停留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靠背椅子上。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一条像蜥蜴一样的黑影,正在从房门缝隙中一点一点挤出来,而房门前面的木头柜子已经被他推得斜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木头柜子摩擦地板的吱嘎声卫骏和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听到。

黑影一寸一寸地将自己转移到房门外面,然后沿着地板向卫骏背后爬去。如果这个时候,卫骏哪怕是稍微向后瞥上一眼,他也就可以立刻躲避或者反击,但是,偏偏没有,而楼下的罗意凡与何言两个人正在全神贯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抬头看一眼楼梯上方。

诡异的时间,诡异的事件,诡异的杀人凶手!一双沾满了碎肉和鲜血的手慢慢摸上门边斜靠着的雨伞,那布质黑色雨伞的伞尖在抬起的一刹那闪出寒光,直直对着房间里正在弯腰搬起椅子的男人后背……

——

“罗先生,我已经将所有的门窗都从里面反锁了,你在干什么呢?”何言对着休息室里面的罗意凡说。

罗意凡此刻正想往厨房方向走去,听见何言的说话声,从落地玻璃门一侧探进头来说:“我去厨房那边看看,你要不上去问一下酥心夫人警察什么时候来?”

说完,罗意凡就准备回到休息室里面,没想到何言一把拉开客厅和休息室连接的玻璃门,说:“我从刚才就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事情奇怪?”

“你身上为什么一点血迹都没有?”何言用手一指罗意凡那件高级西装的胸口,问他。

“这个……”罗意凡一时之间也被问得愣住了,确实,被何言这么一说,自己也现衣服上居然没有血迹。“不可能啊,我刚刚明明碰触过尸块和鲜血!”

“是谁的尸块和鲜血?”何言马上问道,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是甜心夫人的,但我并不能确定。”罗意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何言不太明白,继续问:“为什么说你不能确定?你是真真实实看到甜心尸体的吗?”

“不,我只看到了甜心夫人上半身和很多尸块,当时甜心不知道被谁装在了麻袋里面,我抱起她的时候,她还有自主意识。但是之后,从麻袋里又滚出来很多尸块和鲜血,我就看到甜心夫人的上半身躺倒在血泊之中,正当我要出去求救的时候,从房间门口突然进来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黑影,他和我擦身而过,之后我就把门锁死了。”

“你难道都没有确认一下甜心夫人到底死了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确认,我亲眼看见甜心夫人倒在血泊之中的。”罗意凡有些生气地说。

可是何言不依不挠,继续问:“我觉得你刚才的那些话根本就不可信,你既然接触过甜心夫人的尸体,而且尸体还被切成了尸块流了那么多血,你怎么可能身上一点都没有沾染到?而且你看你的西装,根本连个折皱都没有,一个和凶手擦肩而过的人会这样吗?”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的话是很有道理,可是这些我现在还没有办法解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已经把实话告诉你了,现在我要去厨房查看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到楼上去和卫骏先生呆在一起吧。”罗意凡说完,完全不理会何言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态度,自顾自朝厨房里面去了。

从来没有人这样质疑过他,而且罗意凡本身的脾气也不能说不任性。反正等警方来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他究竟是不是在说谎?也不用他自己解释。

何言本来想抓住机会再刨根问底一下的,没想到罗意凡反应这么激烈,他也只好往楼上走去,心想:实在不行,自己呆在房间里等警察过来,反正就算真的生了凶杀案也与自己毫无关系。

就在何言走到楼梯半中间,也就是视线可以看到楼上大部分走廊的位置时,突然之间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向他压迫过来,何言猛地一愣,随即便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带着一张恐怖面具的男人,面具上沾满鲜血的牙齿和突出的眼珠似乎在向何言诡异地微笑。

男人胸口有一个黑色的,顶端闪着寒光的东西突出来,‘哐’地一声,那东西一下子架在楼梯顶端的铁栏杆中间,整个面具男就这样斜斜地被固定在了楼梯上方,一张恐怖的脸直面着何言向上扬起的头颅。

一秒钟的呆愣之后,何言就像一个疯子一样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第九十三章被刺杀的男人下

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就像是一剂猛药,一下子让屋子里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点,刚刚去厨房门口的罗意凡迫不及待转身,脚步踉跄地向客厅奔去,甚至差一点撞在玻璃门框上面。

而屋子里美华和甜心奶奶估计吓得魂都要掉了,因为她们房间里甚至连尖叫声都没有传出来,只传出了两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一个像是电话机摔到了地板上,而另一个则像是摔烂了花瓶一样的东西。可见惨叫对她们造成的惊吓有多大!

罗意凡还算是这群人中比较冷静的,他脚步刚刚接触的旋转楼梯的底部,嘴里的吼声也立刻跟上了。

“何言!!往后退!!!当心那家伙身上的凶器!!!”

听到罗意凡的吼声,何言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向楼梯下面退去,人基本上站不稳,几乎是摔到了楼梯底下。

罗意凡伸出手一把托住何言的后背,不过他也留了一手,在单手托住何言后背的同时,身体稍稍向楼梯栏杆处倾斜了一下,避开致命部位,以避免何言突然出手袭击。

因为根本没有看到凶手是谁!所以现在每个人都值得怀疑。

罗意凡视线迅扫过何言的双手和口袋,没有凶器,他松了一口气,转而向楼梯上方看去。

那里倾斜着的人确实是先前看到的面具人,那张面具只要看上一眼,便很难再忘记,实在是太恐怖恶心了。

让何言退到客厅安全的地方,罗意凡大踏步跨上楼梯,此刻,他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楼上男人的面具脸上,他要看一看,这个人究竟是谁?

身体还没有完全接近,手就已经够到了面具人的脸部。‘啪!!’地一声,罗意凡的手重重打在男人一动不动的脸颊上,面具立刻应声而落,僵直的男人也随着打击一起向走廊内部倒下去。

由于走廊的宽度不够,男人的头重重地磕在墙壁上,留下一滩血迹之后,又向后翻倒,背部的凶器磕了一下地板,最后呈面朝‘赤眸鬼神’之屋的状态侧躺在走廊地板上。

插在他胸口的凶器很长,就像一个支架一样,将整个僵硬的人体支撑成一个怪异的姿势,而男人的双腿更是不自然的扭曲在了一起。

随着距离逐渐接近,男人的脸部展现在呈现在罗意凡面前——

“卫骏?!!”

当男人的名字从罗意凡嘴巴里脱口而出的时候,在客厅里呆的何言突然之间整个人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如同死灰一般。

倒在地上的人确实是卫骏,那个4o多岁的,正在追求着美华小姐的新锐导演。

而插在卫骏心脏部位的凶器,居然是他自己房间里的那把黑色雨伞,雨伞尖锐的金属头从卫骏胸前凸出很长,黑色的伞布上已经被鲜血浸透,背后没有没入身体的伞柄和伞裙上面也丝丝缕缕布满了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

看来是没有存活的希望了,罗意凡拼命控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具。这张面具里侧沾满了从卫骏口中喷出的鲜血!说明有可能在被杀之前卫骏脸上就戴着它。

逐渐稳定下来的头脑中,罗意凡在思考着:卫骏真的是凶手吗?

第一,如果被杀之前卫骏真的带着它,那就证明,至少卫骏手中有这样一张面具,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帮凶或者主谋!按照这个思路来看,先前被自己关进房间的面具人,应该是在自己与何言离开之后,就被卫骏放出来了。

罗意凡看向‘赤眸鬼神’之屋被打开了1/3的房门,和门口自己刚才搬出来的,已经移动了位置的木柜子。

如果从房间内部向外推的话,木柜子在地板上移动一定会出声音的,这种刺耳的声音他们不可能听不到,就算楼下的人听不到,房间里的美华和酥心奶奶也一定可以听到。

这就进一步证明了,有人从房间外面开门把面具人放了出来。假设真的是卫骏放出来的,那么他们下一步要怎么做呢?

应该就是趁着自己与何言在楼下的时间,将美华和酥心奶奶骗出房间后杀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两个人的目的应该就是杀死这间房子里所有的人,包括何言与罗意凡自己。当然前提是余下的四个人中除了罗意凡自己之外没有凶手的帮凶了。

第二,卫骏自己并没有面具,而是凶手在杀死他的一刹那,将面具直接按在他的脸上,接住从他口中喷出的鲜血!

但是这样一来说不通的地方就多了,凶手是怎么从房间里面出来的?罗意凡可以肯定面具人已经被他关在了房间里面,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面具人要从房间里面推门出来,就要先突破两道关卡:解决门锁和防止门前柜子移动的时候出声音。

这两道关卡第一道还有解决的方法,门锁是从外部被锁住的,只要凶手身上藏着钥匙,就可以从内部打开;但是要阻止门前柜子与地板出摩擦的声音,他就必须把柜子搬起来。

这个根本不可能做到,先,他推开门出来的时候,就必须要移动柜子了,如果没有卫骏的帮忙,完全不可能不出声音。

其次,就算他顺利出来了,要用什么方法躲过卫骏的视线,骗开美华和酥心奶奶的房门呢?这个又是一道十足的难关,基本没有希望做到。

所以,卫骏无疑应该是真正凶手的帮凶!等他骗开两位女士的房门,杀死她们之后,真正的凶手在将他灭口!

罗意凡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美华和酥心奶奶已经遇害了?!!

他已经完全忽略掉楼下的何言,立刻冲到美华房门口,一边大声敲着门,一边对着里面吼道:“美华!!美华!!你在屋子里吗?!!”

“……呃,我在的,意凡。”美华战战兢兢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确实是他本人。

罗意凡松了一口气之后说:“美华,呆在里面别动,不听到我的声音绝对不可以开门!!”

“嗯,我知道了。”

然后罗意凡又马上冲到酥心奶奶门前,如法炮制,对着里面喊:“酥心夫人!!你在房间里吗?!!”

“……我在,罗先生,我在的!”酥心奶奶也同美华一样,停顿了片刻之后才回答,估计也是吓坏了。

“酥心夫人,你也同美华一样,不听到我的声音绝对不可以开门!!”

“好,好的,罗先生!!”

“对了,你有联系到警察吗?!!”这是罗意凡此刻最最关心的问题了,可是酥心奶奶的回答让罗意凡瞬间失望。

“没有,我……那个,电话线断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抱歉到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可见酥心真的是急得团团转。

罗意凡不能浪费时间,他马上说:“算了,我回房间拿手机报警,你保护好自己。”

“哦,好,好的!”

确定两个女人的安危之后,罗意凡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烈,为什么卫骏会在死在美华和酥心的前面?难道凶手杀红了眼?还是根本就是卫骏因为害怕而背叛了他?

说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罗意凡一时之间也无法解释,他只能在心中祈祷警察接到自己的电话之后,能够快点来。

转身冲向自己的房间,罗意凡出来的时候房门是开着的,所以他看也没看就直接进去了——

“嘭!!!”地一声巨响,罗意凡整个人狠狠撞在门板上,被反弹出好几步远,后背差一点就撞在了墙壁上面。

“!!!这怎么会?!怎么可能!!”

罗意凡此刻的震惊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的手死死地握着,指甲都几乎要掐进手心里面去,疼痛让罗意凡总算还能保持一点清醒的头脑。

他立刻转身去敲美华的房门。

“美华!!美华!!你的手机在不在身上?!!在的话赶快打电话报警!!”

“……”

可是这一回,房间里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了,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还有另一个房间出的惨叫声。

戴着面具的嗜血者站在某一个房间的中央,他的脚边铺满了从自己身上留下来的鲜血,而在他的头顶上,一个女人的尸体正挂在房顶上面晃荡着,舌头吐出很长很长,已经完全僵硬了……

此刻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楼下客厅里的电话机报警,但那部电话真的还可以用吗?罗意凡与何言接下来要怎么办?如果实在万不得已,他们还能从这栋席登斯别墅中离开吗?

凶手究竟是谁?一切的一切又是从何而起?是谁的仇恨在引导杀戮?又是谁的双手在指挥一切?

现在还没有人可以参透所有的这些事情,不仅是罗意凡,席登斯别墅之外,被剧场围困的莫海右,与假冒范女士对峙的恽夜遥和谢云蒙,还有那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卫骏’,我们的谜团已经全部铺开,接下来,就要靠侦探们灰色的脑细胞去解决了。答案也许就在不远的前方等待着我们!

第九十四章被困上

2o13年9月16日晚8点2o分左右

莫海右回到电梯间门口等待着,里面的人还在费力摆弄着那只大箱子,莫海右可以听到翻动箱子时出的撞击声,以及里面人的沉重喘息。

他并不着急,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把箱子搬到除了剧场以外的其他地方,先,箱子某一个地方显露出来的特殊物体,那是绝对不可以让其他人看到的。

其次,根据总台小姐的介绍,这边的电梯间有三部电梯只能够通往五楼的圆形大剧场,另外三部电梯也只通往二楼到四楼之间的包间和餐厅,根本到不了楼上的客房。

搬着那样一个大箱子,还装着不可告人的东西,里面的人如果进入包间楼层简直就是找死,因为这个时间段的客流量非常巨大。

虽然总台服务小姐说,圆形大剧场里面也有几个工人在忙碌,不过那么大的地方,要刻意避开别人视线把箱子藏起来的几率,可比其他楼层要大得多了。而且还可以说箱子里有不能拆开的道具,普通工人绝对会相信的。

所以,莫海右肯定,里面的人要上楼就一定会使用通往圆形大剧场那三部电梯的其中之一。他不需要去看,只要默默等待就行了。

看着手腕上的手表,莫海右假装靠在墙边休憩,避开咖啡厅服务员投过来的目光。大概十一二分钟左右,楼梯间里面终于传来了电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莫海右立刻站直身体,再次按下了半自动门的按钮。

当眼前的不锈钢阻隔移开之后,果然里面如预期一样空空如也。莫海右并没有着急坐上电梯,而是关上大门开始仔仔细细搜索电梯间内部。

地上有箱子拖拉过的痕迹,不过不明显,这种大理石的地面并不容易留下划痕,而且花白的颜色也阻碍了视线。

莫海右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沿着浅浅痕迹向前移动,痕迹非常忠实地延伸向其中一部电梯门,在欢迎光临的地垫上面还留下了两条白白的划痕。

可以确定,刚才的人一定是从这部电梯上去的。莫海右抬头一看,电梯上面的标示牌果然被拿走了。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去了圆形大剧场。

证实自己的判断之后,莫海右按下电梯的上升键,一声不吭等待着。这部电梯下来的时间很长,好像在上面被什么人占用了。不过莫海右并不着急,他在心里揣度着,上面那个人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还有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如他所想象的那样东西?

作为法医,莫海右有着过硬的业务知识,工作经验也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某些东西就算是破碎了,只要有一部分让他看到,还是能够基本识破的。‘但愿这一次自己错了!’莫海右在心中祈祷着,脸上依然保持着毫无表情的样子。

但他藏在口袋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因为一旦他的判断没有错误,这就是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必须马上通知当地警方封锁酒店和公园。

就在灰色脑细胞急转动的时候,电梯缓缓地降到了莫海右面前,开门的声音唤回了莫海右的思绪,他提步跨进电梯内部,背影很快就消失在缓缓合上的金属门里面。

就在莫海右离开的十几秒钟之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电梯间外面探进头来,他的脸上满是担忧和恐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莫海右刚刚进去的那扇电梯门。白色的手机握在双手中,手指颤抖着不停在上面飞舞。

‘不好了,有人看见……上去了,在……的后面。应该是被现了,赶紧想办法!’

‘……是谁?’

‘不认识……啊!对,对了,是那个演员,那个叫恽夜遥的演员,我在电视上见过他。’

‘你确定?’

‘应该吧,因为我只看到侧脸,不过真的很像。’

‘他不是18号晚上才来参加聚会吗?你看错了吧!’

‘不太可能,真的和电视里很像,五官、脸型、身高、甚至体型都很像。’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在花海监视,不要走开。’

‘哦哦,你们小心,他刚才肯定看见……在搬箱子,而且我觉得他可能也现了箱子里装着什么。’

‘不一定,你别太紧张,我会想办法试探他,实在不行就干掉他塞进道具里。还有,那三部电梯不要再让人出入了,你去把电源切掉。’

‘可是会不会影响其它电梯?’

‘不会的,电源总阀是分开的。’

‘好,我这就去。’

短信对话到此为止,电梯间门外探进来的头颅急匆匆缩了回去,向蓝玫瑰咖啡厅的方向快步走去。

可是,他所走的方向错了,配电室应该在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莫海右刚刚躲藏的地方才对。那个接收到神秘人物命令的人,难道不知道配电室的位置吗?这真的让人匪夷所思。

让跟踪者前去执行他的行动,我们把视线转回到莫海右这边,电梯顺利到达圆形大剧场的一侧,进去之后,并不能马上看到整个剧场,而是看到了一小段装饰豪华的扶梯,和上面同样华丽的平台。

莫海右沿着扶梯上去,一路都在观察木箱留下的痕迹,在这里除了一些刮蹭下来的小木屑和某种东西的碎末之外,划痕几乎看不到了,那是因为地面的坚硬程度过了木箱子。

某种东西的碎末只有莫海右可以看出来,他小心翼翼寻找着,从口袋里掏出镊子和很小的证物袋,一边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一边仔仔细细把那东西与地面上的灰尘分隔开来,用镊子一点一点刮擦起来涂抹进证物袋内侧。

越来越多的证据开始证实莫海右心中的猜测,这让他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到底是谁在安排酒店和花园中的犯罪事件,他们想要干什么?

站起身来,莫海右走上楼梯平台,宽阔的平台中央斜向上方便是万众期待的舞台剧剧场了,还有那包围的剧场,层层往上延伸的观众席。

还是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莫海右像寒冰一样的眼眸,随着脚步的前进一点一点扫视剧场内部,充满悲剧色彩的装饰和布景已经全部搭建起来了,应该费了好几个月的功夫才做成现在这样,光从外表上来看主办方确实非常用心。

但莫海右可不关心这些,他在布景和装饰之间寻找刚才的木箱子,与这些大型的道具相比,刚才那个木箱子完全可以用毫不起眼来形容,它可以藏在任何一件布景或者道具的后面。

就在莫海右伸手抚上观众席最底下的那一排座位边缘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严厉的声音喊道:“喂!那位先生,赶快离开这里,今天剧场还没有开放。”

耳朵接收到来自陌生人的信息,但并不代表莫海右要听从,他继续自顾自朝剧场内部走去,手沿着光滑的栏杆一路摸索过去。

“喂!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严厉的声音变大了,而且带着恼怒,因为莫海右刻意把背部对着他,朝反方向走。

质问的人终于忍无可忍,大踏步朝莫海右的方向冲了过来。莫海右则镇定自若等待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第一个,男的,大概3o岁左右,看衣服应该是工人,没有特殊的地方……’

在心里鉴定完毕之后,莫海右的眼眸转向那个想要用粗糙肮脏的手拍他肩膀的人,那双手因为主人看到法医的容貌而停在半空中。

“你是……”3o岁左右的男人只疑惑了几秒钟,然后像是认识很久一样,突然就微笑了起来。倒是让莫海右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你是恽先生,啊!大明星啊!第一次见到本人,真是太荣幸了!”男人瞬间微微弯腰,那双肮脏的手凑到了莫海右面前,又即刻慌慌张张拿走,在身上寻找着可以把手擦干净的东西。

“恽…先生……”莫海右心里开始有了一个主意,他看着眼前的人,等待他继续往下说,不经意间,右手抚上头顶,将自己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往前拨弄着。不一会儿,刘海就垂下来遮住了额头,这也无意之中更像恽夜遥了。

当然,莫海右的意思只是想让刘海将自己的脸变得更加难以辨识,他当时还不认识恽夜遥呢。

“恽先生,这次你也会在舞台剧中扮演角色吗?!”

“那就要看主办方的意思了,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接受到邀请。”莫海右好像变了一个人,眼神也不再冷若寒冰,他的隐藏演技属性开始慢慢显露出来。

‘既然能够认识一个熟人,那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很多了。’莫海右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小心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我就说这几天大明星们都来了,多少能够见到一两个?真是没有说错!我女朋友可喜欢你演的电视剧了。不过,恽先生,很抱歉,我还是要请您离开这里,因为现在这个剧场的很多布景都还是不能泄露的秘密,让观众知道可以来这里的话,舞台剧就没有神秘感了。”

“我知道,我不会泄露出去,是罗先生同意我可以是先来参观一下的。”

“哦,是吗?那你就看一下吧,不过,不要碰那边角落里用布包裹着的东西,那是新型设备,还没有安装和测试,其它的你可以随意参观。”男人很诚恳地说,手指向不远处舞台左手边的一大堆道具。从莫海右的方向看过去,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莫海右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应:“谢谢,我大致看一下就会走,很不好意思,耽误你的工作了。”

“没事没事,等一下大明星给我签个名,就算是补偿吧,怎么样?”男人显得非常开心。

“对了,你贵姓啊!”莫海右刻意避开这个话题问道。

“我姓田,你叫我小田就可以了。”

第九十五章被困下

小田离开之后,莫海右走到舞台前面,确实,除了那一堆新型设备之外,其他的道具和布景都没有遮掩住。也许是刚刚安装好,在等待舞台工作人员来确认吧。

莫海右的视线一刻不停搜索着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必须在舞台剧开幕之前把这件事解决掉,要不然影响会非常巨大,莫海右也不想浪费了老师年语辛苦工作的成果。

舞台整体形状呈倒梯形向前延伸,顶端正对着莫海右刚才下来的平台,那个平台又向两边延伸,拐过舞台下方之后,便可以看到并排在一起的三部出入电梯了。

巨大的倒梯形两边各排列着六组聚光灯,每组两排,每排三个。聚光灯方形的头部架在架子上,架子和外壳都是黑色的,空缺的地方没有办法藏任何东西。

梯形舞台前部和中央部可以看到三处明显有分割线的地方,那里大概是升降台,再往后就被幕布挡住看不清楚了。

莫海右走上舞台,在疑似升降台的地方用脚踩了踩,纹丝不动。看来要瞬间将什么东西藏在这个底下也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在走过的舞台表面的时候也仔细看了一下,没有自己想要的证据。

幕布后面有奇怪的声音,法医停顿片刻仔细聆听了一下,竟然是一个女孩清亮委婉的唱歌声,歌声压得很低很低,好像是不想把人引过来一样。所以莫海右放弃了直接掀开幕布的打算,从一侧跳下舞台。

那里正好是大型道具堆放的地方,道具后面有一扇小门,与刚才舞台侧边看到的小门应该都是进入后台的,后台看上去阴暗杂乱,一条窄窄的走廊仅供一个人穿过,莫海右有点奇怪,舞台剧开始之后,工作人员在里面该怎么行动?

不过这不是他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所以也就瞬间忽略过去了。

大型道具看上去一目了然,也没有任何遮挡,自动忽视掉上面天花乱坠的装饰,莫海右用了两三分钟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箱子,可以打开的道具里面也都是空的。

于是莫海右准备移步向另一头走去,那里正是堆放新型设备的地方。

人紧贴着舞台边缘向前移动,脚步看上去随意轻松,莫海右尽力掩盖自己心中的焦急。视线不经意间从舞台后方围拢着的幕布底下扫过,厚重布帘边缘并没有与舞台板紧密结合。

在外部灯光的照耀下,一双小巧的藏青色皮鞋,和一圈长及脚裸的华丽裙摆呈现在法医眼前。里面的姑娘正在向反方向移动脚步。

看那双脚一步一蹲的走路样子,非常可爱而且…充满了一种喜悦的感觉,莫海右停下脚步,又仔细看了一会儿,直觉还是告诉他这个人可爱而且充满喜悦!

“小姐,悲剧女神是这么开心的吗?”

平静恬淡的声音从幕布外面传进来,立刻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她有着圆润细腻的皮肤,一双乌黑有如夜空一般的眼眸,闪烁的眼影和睫毛膏让人感觉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一样。

小巧的红唇上轻点着淡雅的唇妆,光看嘴唇的话,确实有一种悲伤哭泣过后的感觉,但这是化妆造成的效果。因为女孩整个脸部此刻正散着轻松快乐的光芒!证明她的心情也是同样的轻松和快乐。

这种心情大概在她不知不觉中传达到了双脚之上,而且非常明显,所以才会让莫海右有相同的直觉。

见里面的人没有回应,莫海右继续说:“女士,既然我已经开口了,能否赏光见上一面?”

“请问您是?”细腻如同歌唱演员一样层次分明的语音从女孩站立的地方传导过来,不得不说,这样的声音,大部分男士都会很喜欢。

不过莫海右并没有回答她,女孩在里面询问的方式让他感觉到有些不礼貌。就算是不认识的陌生人,打过招呼之后难道不应该先出来问声好吗?

这个女孩可以在舞台上练习,就证明她是《悲剧女神》舞台剧的其中一个演员。现在从她高傲的表现上,莫海右又可以确定她绝对是舞台剧的主角之一!

等了十几秒之后,女孩大概也觉得有些难为情,所以就掀开幕布走了出来。

瞬间,莫海右仿佛看见一个18世纪末期年轻的宫廷贵妇向自己款款走来,那种美,无论是用笔墨还是用语言,都无法完美地加以形容。

“暗夜中的悲剧女神,果然不同凡响。”莫海右轻声赞叹,不过他马上话锋一转,说道:“可我似乎看到了你悲伤外壳下,一颗欣悦的心……美华小姐。”

“……先生你认错人了,我是美乐才对。”美乐走到舞台中央停下脚步,她此刻脸上洋溢着微笑。“为什么会认为我是美华呢?”

“因为你们两个人的海报。”

“可是海报上面并没有标注名字不是吗?”

“可是,美华却更像悲剧女神不是吗?”

“你可真是奇怪,恽先生,刚刚还说我很开心,现在却又说我比美华更像悲剧女神。一位优秀演员的直觉可不能这么差哟!我是美乐,一个比姐姐更像悲剧女神的人!”

“你认识我吗?”

“久仰大名,恽先生的电视剧我可是看了不少哦!你什么时候想要进军电影和舞台剧市场呢?”

“那就要看我的经理人怎么安排了。”

“这可不像一个上进的年轻人说的话,恽先生,我没有去外面招待客人,你们应该都觉得很奇怪吧!”

“确实,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要比姐姐更像悲剧女神,所以必须努力练习呀!在这即将空无一人的剧场里面,才是悲剧女神应该呆的地方!”

“可是我想,在你的生命中已经没有悲剧了,也许你扮演喜剧女神会更加贴切一点。”

“你可真不会说话,尤其是面对一个美女,难道就不应该说一句让她高兴的话吗?就比如说……你比你的姐姐优秀多了,或者你真的演的非常棒之类吹捧的话,我不会矫情的,我喜欢听这些。”

“可我已经吹捧过你了。”莫海右一双眼眸微微低垂,似乎不想再看美乐惊艳的脸庞。

“就是那句果然不同凡响吗?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吹捧我姐姐呢!”美乐稍稍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

“随便你怎么想!”

“你这人怎么这样冷漠?会不招女孩子喜欢的?”

“我不需要。”

“是因为追求你的人很多,所以才不需要吗?”

两个人的话渐渐偏离主题,美乐也走到了莫海右身边,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同莫海右聊起一些演艺方面的话题,比如说恽夜遥最近刚拍过的电视剧或者广告等等。

莫海右的回应变得越来越少,美乐脸上也显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互相质疑的阴影在两个人之间逐渐扩散开来。

这个时候,小田也忙完了手中的工作,正在向两个人的方向走来,当看到美乐的时候,小田似乎很震惊:“美乐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问话让莫海右愣了一下,跟上问道:“难道美乐小姐是偷偷躲进幕布后面的吗?怎么连小田都没看到你?”

“恽先生,我只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一身戏服的样子……”美乐的解释听上去很勉强,而且并不完整。有点像那编不下去的谎言一样。

莫海右观察着她,心里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东西,所以并不想要再说下去。

但是小田却不这样想,他带着一点兴奋的表情,匆匆跑到美乐面前说:“美乐小姐,你可真漂亮!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本人呢!太漂亮了!”小田说话的时候搓着双手,他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看得出来非常非常喜欢美华美乐两姐妹。”

‘是啊!这么漂亮的女孩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莫海右心里想着,不过,谁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否认同这句话。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现美乐小姐在剧场中的这件事让莫海右稍微改变了一点点之前的想法,现在,有一个更实用的计划正在他脑海中酝酿,而且可以好好利用眼前这两个人。

“小田,剧场中还有其他工人吗?”莫海右问。

“啊!没有了,我是最后一个,马上完工之后我也要离开了。然后剧场就该封闭起来等待演的那一天。所以,你们最好也尽快到外面的聚会现场去。”小田给人的感觉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员工。

莫海右随意点了点头,把视线移向别处,任由小田继续和美乐去搭话。

时间现在已经过了晚上9点3o分,外面的聚会现场估计因为女主人的缺席,肯定会非常混乱,主持人范女士或许已经到处在找美乐小姐了。

莫海右与舞台边缘的两个人拉开距离,回到观众席的最下层,那里墙壁边缘有一排电源开关,莫海右一个一个仔细看着上面的标识,分辨这些开关到底是控制哪里的电源?

有些开关朝下,肯定就是代表它们正关闭着。少数的向上扳起,大概就是舞台顶上照明灯的开关。

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索到最后一个开关的边缘,莫海右心中便大致有所了解了,他离开剧场中心,回到了电梯前面的平台上。

“恽先生,你要走了吗?”小田在后面大声喊道:“等一下,我们一起走。”

“好。”莫海右回过头简单应承了一声,继续向电梯方向前进,但他没有直接走向拐弯的阶梯,而是站在了阶梯上方等待后面的两个人。

好像已经放弃了寻找箱子的事,莫海右在沉思,眼眸似乎朝着电梯的方向,又似乎没有。

——

在空旷、宁静、仿佛要将人吞噬的空间里,一个沉默冰冷的男人独自与它抗衡着,在男人眼中,有些东西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有些东西还处在模糊之中。

后面向他跑过来的两个人,她们面对他的真的是自己的本来面目吗?到底谁是刻意在阻挠他的那个人呢?男人的灰色脑细胞在飞旋转着,努力将恶魔欺骗的皮囊揭去,寻找其下掩盖着的事实。

面前大片的金属板上方,本该闪亮的数字,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灰暗。

‘楼下有老鼠在咬猫的尾巴,说明楼上的老鼠也已经知道猫来了,不过,他们还不可能现隐藏在黑猫外表下的其实是白猫!’男人冰冷瞳孔中的神色变得更加难以琢磨,插在口袋里的手始终紧紧握着小小的方形物体,手指在上面飞快移动着。

还有搬运箱子的神秘人,花园里悄悄讲话的两个女人,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如果在这个剧场中的话,那么他所要面对的老鼠可就太多了。

现在自己必须等待,等待楼下那只老鼠落入牢笼,行动才能够全面展开。

——

小田一边小跑,一边关照着穿着长裙的美华小姐,生怕她被绊倒。两个人花了五分多钟才到达莫海右身边。

“抱歉,让你久等了。”

小田打过招呼之后,立刻跑向电梯前方准备去按朝下的按钮,可是手指刚刚接触到按钮,他就现电梯上方的指示灯不亮了。

“怎么回事?这电梯停电了吗?”小田非常惊讶,他用力按了几下按钮,现真的毫无用处,就连上下的箭头灯都不亮了。

回头看向后面的两位演员,小田无奈地说:“恽先生,美乐小姐,你们两个稍等一下,下面的工作人员可能以为我们已经离开,所以把电梯电源给关掉了,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重新打开。”

“这边电梯的电源和其他电梯是分开的吗?”莫海右问。

“是的,通往剧场的电梯是单独用电源,客房和员工用电梯的电源是连在一起的。”小田解释着,右手已经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

就在这个时候,莫海右突然跨到小田边上,向他手中看了一眼,然后说:“你的手机没电了。”

“我的手机……”小田想要反驳,可是猛然一低头,才现自己的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他非常震惊地看向莫海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的手机早就被人动了手脚,而且美乐小姐,你也没有带手机到这个剧场中来,对不对?”

美乐被突然问道,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说话有些磕磕绊绊。“我…我带了……就在……就在舞台边的箱子上。”

“没有了,不信你自己去看看,舞台边任何一处箱子上都没有小包或者手机这样的东西。”

“恽先生,难道你认为我是在说谎吗?”

“不是,是有第三者拿走了你的手机,并且这个第三者还有机会摆弄小田的手机。”莫海右语出惊人,一下子让面前两个人都愣住了。

但他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下说:“我到楼下准备坐电梯上来的时候,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跟踪了。下面的电梯应该是被人故意弄掉电源的,小田,为了把我们困死在这里,他们不可能让你有机会打电话。”

“你,恽先生你是不是入戏太深?做梦了呀!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而且还是在这么热闹的酒店里。”

“我是不是做梦你很快就会知道,现在我需要你们两个立刻帮我寻找一个长方形的木头箱子,还有,这个剧场里根本不止我们三个人,你们可要小心了。”

莫海右的话就像拥有魔法一样,将恐惧和惊疑的情绪撒向面前的一男一女,他们刚刚还轻松的脸色,此刻变得凝重而又畏怯,尤其是美乐,小脸上仿佛胭脂的颜色都被吓得变白了。

莫海右不动声色移步到美乐身边,低头靠近女孩的耳边说:“告诉我你姐姐的情况,也许这会很有帮助。”

也许是莫海右脸色实在是太过于冰冷了,美乐向后倒退几步,靠近小田身边,而她身后的小田此刻就像看着一个精神病人一样看着莫海右,他还是怀疑莫海右是因为演戏而走火入魔了。

确实,突然之间说出这些话,好像刚才还宁静平和的剧场中马上要生血腥恐怖事件一样,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马上相信。仿佛是吓唬小姑娘的恶作剧。

将美乐保护到身后,小田的脸色不再像刚才那样亲切,他说:“恽先生,如果真的生什么事情的话,我们也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但请你不要这样吓人好不好?”

“解决的办法就是你们现在立刻和我一起寻找一个原色的大木箱,上面有一些人工开凿的小洞。找到之后,你们就可以确定我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如果再耽搁的话,我想,我也不能够保证后果是什么?”

说完,莫海右与小田擦肩而过,一张小小的卡片瞬间落入小田工作服的口袋里。

到底两个人会不会帮莫海右一起寻找所谓的大箱子,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当小田偷偷撑开口袋看到莫海右给他的东西时,那种刹那间恐慌的眼神,是无论如何也假装不出来的。

第九十六章反转的真相上

2o13年9月18日晚

谢云蒙匆匆离开包间之后,恽夜遥关上门,回过头来的他却出乎意料将绑缚住叶琳手脚的绳子都解开了。

“你…你难道不怕我逃走吗?”刚才还负隅顽抗的女人此刻一脸蒙神,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她站在原地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恽夜遥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定定心心坐到叶琳对面,然后说:“叶女士,坐下说话吧!”

“不,我要离开,立刻!”叶琳作势要向包间门口跑去,可是恽夜遥在身后的一句话让她瞬间停下脚步。

“叶琳,如果你现在逃跑的话,就会坐实你在去年的办公室凶杀案件,和现在美华、范女士失踪事件中的犯罪事实,你愿意吗?”

“……难道你认为这两件事不是我干的?”叶琳反问,可听得出她的语气在颤抖。

“不,你只是帮凶,真正的凶手给了你某些好处,让你替他混淆事实。我相信去年和现在的这两桩案子,真相都是如此。”

“叶女士,请坐。”恽夜遥再一次说。

这一回,邀请没有再被驳回,叶琳沉默着坐到了恽夜遥对面的化妆椅上。

恽夜遥问:“为什么要冒着被控杀人的风险去帮助那个真凶?你应该很清楚已经有人死亡,你就再也脱不了干系了。为什么没有及时收手?告诉我实话,让我帮助你。”

“……恽先生,如果我说了实话,你真的会相信我吗?如果我说了实话,你真的会帮助我吗?”叶琳的眼底开始湿润,带着悲剧色彩的表情慢慢爬上她的脸庞,但语气中依旧充满了不信任。

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为了能够得到叶琳口中的事实,恽夜遥才想办法支开谢云**自面对眼前的女人,这也代表着他将独自面对万一推理生偏差所带来的危险后果。

刚才花枝上的氢氰酸可不是做假的,恽夜遥就是闻到了苦杏仁味儿,才会停下脚步。那些氢氰酸还残留在玫瑰上面,说明涂抹他们的人离开没有多久,而这个人真正的目标是谁?恽夜遥必须搞清楚。这些一定和叶琳背后的真相有关。

“恽先生,我现你好像有一双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哼!帮助真凶确实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情,因为他也帮助了我,而且是将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所以替他承担个罪名也就不算什么了!”

“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是一命换一命,我无话可说,但是如果将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正是将你推到死亡线上的那个人怎么办呢?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能那么准确知道你的信息?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过程,但是我猜想,一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一定是遇到了很多挫折和拒绝之后才会这样,那个时候,埋在你心灵深处的痛苦,帮助你的人是用什么方法才知道的呢?”

“是我身边的人告诉……”叶琳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红艳的嘴唇半张着愣在那里。

“是你身边的人告诉他的吗?问题是,呆在你身边更容易帮助你的人,为什么要转弯抹角?把你的事情告诉一个第三者,再让他来帮助你呢?我们就从你炒股失败这件事说起吧。”

“我想挪用公司款项炒股的人确实是你,你有想过什么弥补的办法吗?”恽夜遥继续问。

沉默了一两分钟之后,叶琳终于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她开始认真回答恽夜遥的问题。

“当时我遇到了巨大的经济困难,其实这也怪不得别人,我是个不太会合理经营自己生活的人,自从独自居住之后,总是控制不住要去花钱,不知节制的买东西,本来我的工资就不高,父母留给我的那一部分钱很快就花完了,虽然我一直告诫自己要控制要收敛。可看到好看的东西就像上瘾一样忍不住要去买。”

“在身无分文的时候,我也会拼命节俭,拼命工作。可是一旦身上有钱,我又会陷入以前的漩涡之中。以此往复,我就这样一边厌恶着自己一边生活着,痛苦和无助一直伴随着我,甚至不敢和男同事往来。”

“后来,我开始在网上借贷,当然这些借贷还保持在我每个月拿到工资之后可以按时还上的状态中。有一次,我独自在公司附近的小饭店里吃饭,遇到了一个股票经理人,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我自己是做什么的…”

“那个股票经理人是男是女?”恽夜遥打断叶琳的话问道。

“是男的,人差不多比我高一点点,很瘦,脸上还蓄着胡须。容貌……是很不起眼的那种人,具体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叶琳回答说。

参考她的话,恽夜遥思考着:听上去不像是女人假扮的,那么说明犯罪份子中至少有一个男人。

叶琳继续往下说:“我们熟悉之后,他才告诉我自己是一个股票经理人,并且可以帮我操作股票还清那些借贷,甚至还可以让我每个月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我鬼迷心窍,居然完全相信了那个人的话。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没有问一下。”

“后来我们就一直在微信上联系,他一开始积极给我操作,确实也赚到了一些钱,但那些远远不够。后来,从股票开始往下跌了以后,联系到他就越来越困难了,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他要欺骗我这么一个穷光蛋,而且我投资进股市里面的钱,根本就像是别人的一个零头。在那个人失联之后,我曾经跑到股市中去询问过一些老股民,他们大多数投资的钱都比我多好几倍。”

“虽然如此,但那些钱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了,甚至其中还包括我向老板预支的半年工资,他这样一来,就代表我半年的借贷全部都还不上了,那样的话,我所做的事情就会被家人全部知道,我的生活也会变得糟糕不堪,当时的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一点,为了联系上他,我又在微信上告诉他说我想办法筹到了一笔钱,可以增加投资。”

“果然,一说这话不到半天,他就回信了,问我能够投资多少?我就对他说之前的那些投资能不能先还给我一些,可是他说完全办不到,因为那些钱套牢在股市里面了,我们在微信上吵了半天,最后他说只要我再给他一笔钱,他就保证可以为我翻本。”

“正当我在犹豫是不是应该相信他的时候,第二天上班老板就交给我一笔钱,让我去银行存入他的账户。”

“你是出纳吗?”

“不是,我根本就不是财务室的员工,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很奇怪,但后来我了解到,那天会计和出纳都出去了,而老板又马上要出差,所以可能是紧急之下,碰巧我在办公室里面,一般老板让自己员工去存个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也就没有再往深处想。”

“后来呢?”恽夜遥用房间里的热水壶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叶琳,问她。

“后来,就不用我再说了吧!就是那笔钱被我挪去炒股了,一个星期之后,出差回来的老板现钱并没有存进他的账户里,立刻大雷霆将我叫到办公室里,我当时就意识到事情瞒不住了,于是和盘托出,拼命祈求老板不要报警,只要他肯宽限一些日子,我一定可以还上的。当时我还把希望寄托在那个股票经纪人的身上。”

“他答应过我一个星期之内一定可以回本,现在食言了,我必须想尽办法向他要回本钱。最后老板答应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让我去筹钱。”

“那笔钱到底有多少?”恽夜遥问。

“3万。”

“3万?!难道说3万就把你逼到了活不下去的境地吗?”恽夜遥问。

“呵呵!你们这些赚得盆满钵溢的人怎么会理解穷人的感受呢?我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不要说欠3万,就算是欠3千我都会活不下去。”恽夜遥的问话让叶琳瞬间落下眼泪,但是她又能怪谁呢?一步步走到今天,还不全都是自己的错!!

恽夜遥很明显感受到叶琳心中的那种屈辱和悲伤,虽然他可以冷酷地告诉叶琳,她不值得同情,但是,恽夜遥选择的是理解。也许有的时候,人并不能很好地去控制自己的生活,但是如果给一个机会,让一个人可以将被自己毁坏得一塌糊涂的生活再重新修复起来,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除非那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她的人生才是不值得同情的。

恽夜遥对叶琳说:“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他没有在这句话前面加上任何的附加条件,因为他知道理解和宽容,真的能够挽救很多人的性命和人生;也会让很多人付出他们的信任。

叶琳的惊讶和感动溢于言表,但挥之不去的戒备心理,让她说不出直接表达感激的话。

“你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你就那么能确定我对你说的全部都是实话?”

“我可以确定,不过不是因为感觉,或者猜测,而是因为对线索的推理和分析,但是最终对杀人案件的判断结果,还要等你把接下来的真相全部告诉我才能得出。”

“好,我选择相信你,但有一点,我必须先声明:如果我口中所说的真凶,确实也像我一样万不得已,那么,我希望你也能像帮助我一样帮助他。如果这个真凶像你说的那样陷害了我,然后再假惺惺的回过来帮助我,那么我便会毫不保留的将他的一切罪恶都告诉你们,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听完叶琳的话,恽夜遥实事求是说:“就算你不和盘托出,我想我和小蒙也有办法查到真正的事实,只不过多费一些周折而已。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对我们毫无保留,事实上,这样能节省下不少挽救受害者性命的时间。”

包厢中两个人在继续对话,他们并没有刻意压低或者控制音量,那是因为外面有谢云蒙在控场,可是,恽夜遥忽略了,也可以说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卫骏也是假的。

真正的卫骏已经在2o13年9月16日凌晨,死在了席登斯别墅中,就在美华和酥心奶奶的房间外面。

此时此刻,饭店中的假冒者正在偷偷遣回恽夜遥和叶琳交谈的包厢门口,混在其他包间的客人之中,想要听一听包厢里到底在说些什么。

——

谢云蒙急赶到酒店大堂之中,利用自己的刑警证件,找来了酒店管事的经理。然后单独将案件的情况和他说清楚,让他在不惊动其他客人的情况下,配合等一下便衣警察对美华和范女士的搜索行动。

并告诉了经理便衣警察将会以什么方式与他联络,酒店经理当然是立刻一一应承下来,并且他还当场用自己替换了总台服务小姐,准备随时监视大门口进出的所有人。

酒店的总台正对着大门口,那扇巨大的玻璃旋转门无论进来任何人,都不会逃过总台的视线。

谢云蒙安排好酒店内部的事情之后,让酒店经理去等待自己的同事,本人则迅穿过花园小道,来到花海大广场上。

这时广场上的客人还在为美华没有现身的事情议论纷纷,有些人已经准备离开聚会现场回家去了。

谢云蒙并不去和这些人周旋,而是直接站到了露天舞台中央,拿过为美华小姐准备好的话筒之后,谢云蒙对着台底下大声宣布:“先生们女士们,请大家稍安勿躁,我的名字叫谢云蒙,是受美华小姐经理人范女士的委托,来跟大家说明情况的。”

“美华小姐因为生了一些特殊的情况,所以要延迟一段时间和大家见面,现在饭店内五楼的剧场正在排演一场临时舞台剧,那是美华和美乐给大家准备的一个惊喜,希望所有人能够再等一等,等一下范女士就会出来将大家领进剧场之中,并且为了表示歉意,看完舞台剧之后,美华美乐小姐会双双现身!并在饭店二楼大堂举办一场豪华的舞会,舞会上所有酒水一律免费。”

这些话,事实上都是恽夜遥事先教好谢云蒙的,谢云蒙对这种事情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当然这段讲话起到了它应有的作用,宾客们纷纷转怒为喜,年轻的男士和女士甚至一瞬间充满了期待。居然因为美华小姐迟到多出来这么多活动,而且还能同时见到两位美丽的‘悲剧女神’,当然能够对他们产生足够的吸引力。

第九十七章反转的真相下

谢云蒙负责在外面安抚众人,恽夜遥则一心一意听叶琳说出她背后的真相。

在叶琳穷困潦倒几周之后,她所有的事情已经对家人瞒不住了,来自公司和家庭的压力几乎要把她压垮。

坚持几个月身无分文,每天被指责唾骂的生活之后,叶琳再也无法忍受,准备在自己的出租屋中自杀,自杀之前,她将身上剩下的所有零钱都汇总起来,准备到陌生的地方去吃一顿最后的晚餐。

在路上,叶琳被一个开着汽车的女人撞倒了,这个女人戴着可以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和墨镜,根本分辨不出模样。

女人并没有因为撞人惊慌失措,或者直接驾车逃跑,而是立刻下车将只受了一点轻伤的叶琳扶进了自己的汽车里面,一定要将她送往医院去治疗。

女人的热情让叶琳难以拒绝,只能随着她一起离开现场。在路上,叶琳甚至在想,这个女人开着豪华汽车,一定是个有钱的人,如果刚才那一撞自己可以死在车轮之下,那么是不是就不用再背负债务和指责了?

身边的女人也许会出钱葬了她,然后再给她家人一大笔赔偿,不仅可以还清那些债务,甚至就连父母的养老钱都足够了。

叶琳也想过,自己如果假装受了重伤,敲诈那个女人一笔钱会怎么样?但是,这个方案很快就被她否定了,不要说过不了医生那一关,就算是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这样做就算成功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会无法释怀。

坐在汽车里胡思乱想的叶琳,根本没有听清楚肇事者究竟在和她说些什么?直到戴着口罩的女人将自己的口罩拿下来,大声喊她为止。

叶琳在这个时候现,身边的女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双胞胎舞台剧明星,美华和美乐姐妹中的一个,不过她当然分不清是哪一个!

女人自我介绍说,自己是美乐,接着说了一大堆关心叶琳的话。

让叶琳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么漂亮的明星居然如此平易近人,她只是一点点擦伤,却给予了如此之多的关怀。

一个人在失意悲伤的时候,一旦接触到来自外界的关心,无论是真是假,她都会当做真的去接纳和感动。叶琳也没有例外,当时,听到美乐嘘寒问暖的声音,叶琳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趴在汽车里哭得稀里哗啦。

在美乐的询问之下,叶琳断断续续将自己所有的遭遇都告诉了她。之后美乐表示出万分同情,还坚持陪同叶琳回到了破旧不堪的出租屋里,为了防止叶琳轻生,美乐甚至陪着她到很晚才离开。

之后的几个星期里面,叶琳一直可以收到美乐的鼓励短信,也让她有勇气重新开始上班。

但这之中有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叶琳公司的老板在出事之后,虽然百般逼迫叶琳还钱,却没有做最应该做的两件事:第一,将叶琳盗用公款的事情报警;第二,炒了叶琳的鱿鱼。

第一个行为完全不合理,哪有被偷了钱的人不去报警?除非这个人是傻瓜。

第二个行为也解释不通,如果说老板是为了害怕叶琳消失或者逃跑才选择不予解雇,那他更应该及时报警啊,让警察控制住叶琳不就行了?而且那么大公司的一个老板,会为了区区3万块钱,害怕某个员工逃跑吗?

恽夜遥感觉这里面一定有蹊跷,这个公司老板他本身就是死者的情人,因为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和叶琳挪用公款的事情,所以警方才没有对他进行深入调查。但是现在看来,真相又该重新反转了。

恽夜遥将自己获知的情况全部短信告知了外围的谢云蒙,谢云蒙去安排重新启动对叶琳前雇主的调查,这个不是恽夜遥可以干涉的事情,他继续往下听叶琳的陈述。

“重新回到公司上班之后,我现一切都好像改变了,老板也不再对我冷眼相向,更没有再提起欠款的事情。虽然办公室里的同事和亲戚们依然离我远远的,不愿意和我接触,怕我向他们借钱。但是总体来说,生活的氛围要比之前好太多了。”

“后来我才得知,美乐小姐居然替我还清了那3万元欠款,还有预支的半年工资,所以从当月开始,我就可以领到生活费,这样一来只要省吃俭用,网络上借贷平台的账也可以一点一点结清了。这对我来说无疑是迈向新生活的巨大改变,我当时对美乐小姐简直感激涕零。”

“你是怎么知道美乐小姐替你还清债务这件事情的?”恽夜遥问叶琳。

“是有一次老板让我送文件到办公室,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老板在打电话,所以就站在门口等待,没有敲门,当时我听见老板提到了美乐小姐的名字,而且还说什么3万块钱已经收到了,叶琳这个月的工资我会开给她的,等等之类的话。”

“也就是说,是老板让你去送资料,而且在你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故意打电话让你听到。”

“为什么他要故意说给我听呢?是生怕我会辜负美乐小姐的一片好意吗?”叶琳有些想不通恽夜遥的话。

恽夜遥说:“不是的,是因为这件事根本就是美乐买通他做的,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你老板绝对是故意引诱你上钩,才让你去存入的3万元钱,说不定之前的股票经纪人,也是他们的同伙,从头至尾,你都被算计了。”

“不,我不相信,美乐小姐算计我一个人没钱没地位的穷人干什么?”叶琳腾的站起身来,对恽夜遥说道,她对这个事件越来越糊涂了。

“叶女士,你先稍安勿躁,美叶小姐为什么要算计你?目前我还没有办法得到答案,不过,等小蒙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我想,我们就可以离事实更近一步了,现在,为了尽快找到美华和范女士的踪迹,我希望你一定要相信我,全力配合我们行动。”

真相的反转让不仅让叶琳完全无法接受,就连我们这些旁观者,也已经迷惑了。这些事情真的是美乐做的吗?参与案件的人如此之多,美乐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越来越多的事件正在三个时间点上不断生,而我们的侦探、刑警还有法医却依然在漩涡之中摸索寻找着事件的突破点。

第九十八章烈焰中的救赎上

空空荡荡的巨大别墅里,钟声缓慢地敲响了四下,恐怖女神的身影笼罩在整个屋子里。窗外的天空还没有被阳光照亮,依然处在一片漆黑之中。

罗意凡独自一人像木头一样站立在卫骏的尸体边上,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昨天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七个人,短短的几个小时,就只剩下他与何言两个人了。

这种局面罗意凡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接受,他已经非常努力在调整自己的状态了,现在要怎么办?房间里的美华和酥心奶奶绝对不可以不管,但是,要怎么管?罗意凡脑子里只有一团乱麻!

‘不能谎!我现在不能慌!!’罗意凡不停地警告自己,他知道现在唯有冷静的头脑才能保住剩余者的性命。

通红的瞳孔又开始移动起来,罗意凡现自己没有办法看到楼梯底下的何言。

‘何言呢?!!’罗意凡猛地一激灵,立刻大声吼道:“何言!!何言!!!”

“我,我在,我在客厅沙这边。”何言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客厅里传过来,罗意凡大步跑下楼梯,果然看到何言站在厨房透明玻璃窗的边缘,背对着自己,好像正在全神贯注看着什么东西。

“何言,赶快搬两把椅子上来,我们两个要把美华和酥心奶奶的房门砸开!!”

“罗……啊啊啊啊啊!!!”何言突然出一声惨叫,浑身在刹那间筛糠似地抖动,本来笔直的双腿变得扭曲绵软,而且不停有水渍从裤子边缘滑落到地板上,何言仿佛已经被吓傻了一样。

“何言!何言!!你怎么了?!!快说话啊!!!”罗意凡感觉连他自己都已经没有办法控制情绪了。

人像疯了一样扑向何言背后,一把扯住男人后领将他掀翻到客厅最大的沙上面,罗意凡几乎用足了全身的力气。

下一秒,他就被男人脸上的表情给吓住了!那种表情就跟见到了恶鬼一样,脸部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血液仿佛已经从男人的身体里被抽干,因为他的脸白得像纸一样。瞳孔扩散,黑色的部分翻进上眼睑中,白色眼球向外突出,喉咙里更是惊吓到连完整的声音都不出来。

何言也算是一个睿智的男人,就平时的言行来说,某些地方和罗意凡非常相似,同样是可以冷静处事的人。可是现在,这个一开始还能跟上罗意凡节奏,保持冷静的男人居然也吓到了这副模样。罗意凡简直无法相信。

‘到底又生了什么?啊!!到底这里又生了什么事?!!’高大男人的头颅拼命转动,在四周搜寻着恐怖的源头。

片刻之后,‘赤眸鬼神’的瞳孔定格在了眼前与厨房相隔的玻璃墙壁上,那是一面分为上下两层的玻璃墙面,上层是全透明玻璃,擦的非常干净;下层是磨砂玻璃,挡住了橱柜以下的所有部分。

罗意凡从来没有仔仔细细看过这面墙壁里的景物,现在,他的眼眸一点点凑近,逐渐贴到那层全透明的玻璃上面,额头与玻璃墙紧密贴合,挤压出圆圆的印记,红色瞳孔机械式的在眼眶中一点一点移动,映入瞳孔中的那副场景想不让人疯狂都难!

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正悬挂在厨房的屋顶中央,看上去她是被吊死的。舌头吐出很长很长,面色青紫,原本习惯紧紧梳在脑后的头,此刻散乱在脸颊上,显得更像一个恶鬼。

女人的眼睛里,嘴巴里,甚至是鼻孔里,都有鲜血流淌到惨白的皮肤上,那些鲜血早已经干涸,变成了仿佛中毒一样的黑褐色,尸体早已经腐烂,大群的苍蝇围着女人上半身嗡嗡直飞,不停叮咬着她千疮百孔的皮肤。

但这还不是更可怕的,还不是将何言下到那种地步的根本原因。

红色的瞳孔继续向下移动,定格在厨房所能看得到的那一部分地面和琉璃台上,大大小小的肉块和被撕碎的内脏,几乎铺满了视线所能涉及的任何一处地方,鲜血像喷泉的水花一样,喷得到处都是。

墙上,天花板上,地面,灶台,连不锈钢炒菜锅里都有。这些所有的血肉以及内脏,都来自于女人缺失的下半身。

也就是说,悬挂在天花板顶端的只有半具尸体,而另外半具尸体,则像是塞进碎肉机里一样被捣碎了,而且还胡乱撒在厨房里面,这一切都是什么时候生的?罗意凡根本弄不明白!

他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大脑也被搅碎了,变成了一片一片没有思维能力的血块和血管,在空洞的头颅里翻滚着,无法呼吸的感觉和从身体内部涌上来的呕吐感,让罗意凡几乎要像何言一样栽倒。

转过身体,胃液伴随着食物的残渣从食道里面争先恐后涌出来,罗意凡趴在窗户前的小茶几上,几乎将自己的胃部全部掏空之后,才有力气重新站起身来!此刻他整个人都是虚脱的。

但是始终有一个小小的灰色脑细胞在不停告诫他:‘挺住!一定要挺住!要不然就谁也别想活着出去了!!’

勉强撑住最后一丝理智,罗意凡走到沙上的何言面前,他们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再去找手机那只能是送上门给凶手宰杀的鱼肉,必须从眼前的大门逃出去,既然不能打电话,那就开车去报警。

就算现在被凶手逃走了,罗意凡想,法网恢恢,终究有一天,凶手必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所以他伸手拉起吓到失神的何言,将他的一条胳膊扛在肩膀上,两个人就准备从大门突破出去。

最后的希望就在眼前,只要能出去,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杀了这么多人的凶手,能够让猎物就轻易逃脱吗?

这怎么可能!几分钟之后,一声猛烈的爆炸声响起,火焰像恶魔的舌头一样从厨房里延伸出来,舔舐着整栋别墅里的每一个角落。

是有人打开了厨房里的煤气阀门,并且将厨房所有对外的门窗全部关死,也就是说,煤气已经在厨房里整整囤积了半个晚上,只要稍微遇到一点点摩擦,就会瞬间爆炸。

而凶手之所以将厨房变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就是为了不让其他房间里的人闻到煤气味,及时避免危险。

但是全封闭的厨房,凶手又是怎么点火的呢,能在如此精准的时间,在最后的幸存者即将逃跑的时刻让煤气爆炸,真的有这种可能吗?而且厨房里的那些苍蝇又是怎么回事?全封闭的地方苍蝇是怎么飞进去的?

很快,火焰与晨曦一起升上天空!席登斯别墅被疾驰而来的警车和消防车团团包围,十几条水龙向着屋子猛烈冲击,与高高腾起的火焰抗衡着!

渐渐的,火势转弱,消防员穿着厚重的防火服冲进了残缺不全的现场,去寻找是否还有幸存者!

房屋后面,在人们视线顾及不到的一大片阴影中,黑色厚重的人影正在努力向前爬行,他并没有朝着救援的方向而去,而是朝着偏僻的,无人光顾的地方躲藏了起来……

第九十九章烈焰中的救赎下

好不容易远离炙热的火焰,黑色人影背着同伴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潮湿和冰冷让他的思维开始冷静下来。

现在看来,原本的想法很大程度上需要改变,他太过于急躁了,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让那个人有机会逃脱。

事实上,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可惜当时他的脑子没有及时转过弯来。懊恼和屈辱的情绪此刻裹挟着黑影的大脑,他誓,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绝对,那个人绝对熟悉席登斯别墅里里外外的结构,并且能够经常在席登斯别墅中排练。

想到这里,脑海中跳出了两个人的身影,不,应该说是两个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但他却依然弄不清楚到底谁是谁?问题就在于这里,下手、逃脱以及周旋的是同一个人!也能够知道大致的身份,可却还是搞不清楚到底是谁?

呼—,躲藏好的黑影呼出一口浊气,把身上的人往地上一放,也不去管他到底醒了没有,自顾自陷入了沉思。

现在必须求救,但是马上向外面的消防队员和警察求救吗?绝对不行!那样的话只会把自己套入彀中,事情很快就会摆上台面,唯一的幸存者根本摆脱不了杀人嫌疑!而且,身边的人还不知道是好是坏,万一他恶意陷害,自己到时要怎么办?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个时候被束缚住手脚的话,一切就都完了,

伸手开始胡乱摸索地上人的口袋,本来是随意检查一下的,却没有想到居然从衬衣口袋里摸索出了手机,看着那一闪一闪的光芒,黑影感觉希望又在眼前了!

疑惑的眼神看向同伴还没有恢复过来的脸庞,‘他是因为害怕所以忘记了报警,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黑影在心里猜测着。

救他出来是出于自己的良心,但如果他想要袭击自己,那么就立刻让他到河里去喂鱼。黑影的眼眸微微眯起,无意中显露出来的赤色越来越浓重。

这不是他第一次落到如此危险的境地,想起那间黑暗的小酒吧!想起那些差点要了他命的东西,黑影突然觉得,某些危险并没有远离他的身边,而是始终在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想要控制他的生活。

‘不!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彻底消失,消失在我和姐姐的面前!’黑影在心中以自己和亲人的名义起誓着。

突然,一个灵感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不能够得到,不能够让它自动消失,那就用毁灭来彻底铲除!’

对了,是这个道理,那个人也一定是这样想的,这些年来,大量的相处时间让他足够了解那两个人,或许,从那些对话中,黑影可以分辨出正确的目标!对!就是正确的目标。

同时,黑影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18号,有个演员会带着一个特殊的人去参加幽静玫瑰花园里的聚会,可以向他们出信号。

就在黑影拿起手机,快按动的时候,被他扔在地上的人逐渐清醒过来,一双混沌的眼睛看向坐在地上的黑影,突然之间眼眸中闪现出前所未有的疯狂和愤怒。

“该死!你这个恶魔!一定是你!!”

爆出嘶哑的怒吼!地上人爬起来扑向黑影,将他一拳打倒在地,然后两个人就在河边草丛中扭打起来,黑影手中的手机飞到很远处的一小片草坪上,屏幕上的亮光还在闪烁着,但文字却没有写完——

‘范、乐有危险,请告知刑警先生,……’后面的话语,便是黑影所能想到的真相,可惜却没有写完。

攻击者的愤怒还在继续!但身手却没有黑影那样灵活,一个疏忽,黑影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只手的手肘就已经扼住了攻击者的咽喉,死死将人锁住之后,黑影抓住短暂的机会,将自己的判断简单传达给攻击者。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他们当时是根据你……”

“嘘!你想现在就被逮捕起来吗?那个人炸房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所有的证据,现在一切都被火焰吞噬了,你只能听我的!”

这句话让攻击者沉默,他冰冷的身体松懈下来,从黑影的臂弯间滑落到草坪上。并不是因为愤怒已经消失,而是因为恐惧和悲伤越了愤怒。

黑影继续说:“你会游泳吗?”

“会……”

“那就一起走吧,我知道有个人正在附近的研究中心,我们可以去找他,因为这个人今天晚上也要到幽静玫瑰花园去,而他会改变我们的模样,我相信,真正的答案一定会在幽静玫瑰花园找到。”

“……看来没办法了,你先走,我跟在你后面。”身边的人回答说,警惕和恐惧在他瞳孔中一直都没有消失。

——

当早晨的阳光将河岸全部照亮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消防队员和警察正在全力搜索房子周边,他们从房子里找到了烧焦的尸块和人体,确定这是一桩性质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

将尸块全部收集起来之后,警方现了三个死者,两个是上半身,还有一个是被当胸穿透的男尸。

大火被扑灭之后,警方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整栋房子里面搜集有可能幸存下来的线索和证据,但结果非常不乐观,屋子里的证据确实如黑影所说的那样,已经被火焰全部都吞噬了,只剩下一片焦黑。

但是,警方从屋后的草坪上,以及小河边缘,现了有人行走和打斗过的痕迹,而且还提取到了两双完整的男士皮鞋脚印,可以确定,有两个男人逃出了屋子,并且通过渡河逃跑。新成立的专案组立刻开始着手调查这两个人的身份。

警方这边紧锣密鼓地展开调查,而离开的人正在全力赶往一处更大的建筑物中,他们要在消息传播开来之前,赶到那里找到一个特殊的人,这个人一定会相信他们两个的话,并且帮助他们。

而这栋建筑物的名称就叫做——尸体容貌复原术实践与研究科学院。此刻,一个成功忽悠自己徒弟的老头,正在一脸惬意地喝着茶,而他的脑子里还在不停思考着自己最新的研究课题。

第一百章猫和老鼠的游戏上

2o13年9月16日晚十点左右

幽静玫瑰大酒店五楼圆形大剧场内部

美乐感到非常奇怪,小田突然之间开始帮助‘恽夜遥’说话了,而且不再认为演员是个疯子。

为此,美乐开口催促了几次小田想办法向楼下传递信号,可是都被小田装模作样忽略过去,而且‘恽夜遥’也开始爱搭不理,不和她说话,这让还没有多少危险意识的美乐非常生气。

她一个人坐在观众席的入口处,看着‘恽夜遥’指挥小田到处搜索那个所谓的大箱子,心里根本不相信他们会有什么结果。

就在美乐无所事事东张西望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裙摆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而且勾得很紧,她动了动身体,根本无法挣脱,不禁皱起了眉头。

心里想想换上这样一身裙子,本来就是一件麻烦的事。现在又没有办法换回原来的衣服,美乐感觉很懊恼。

为了越美华,她才逮住一切机会偷偷练习的,可是现在,一直都不出去的话,外面花园里的人要怎么办?她可是真的有些担心了。

心事的助力让美乐脾气变得烦躁起来,她用力开始扯自己的裙摆,毫不顾忌裙摆有可能会被撕裂。反正罗意凡有的是钱,让他重新去定制戏服好了。

可是,拉扯裙摆产生的感觉,让美乐开始害怕:这不像是挂在钉子或者钩子一类的东西上面,而像是有一双手在与她抗衡,向反方向拉扯自己的裙摆。

小姑娘猛地站起身来,漂亮的眼睛看向座位底下,这个剧场里设置的所有座位都是舒适的沙椅,椅子宽大,边缘厚实,所以不站起身来的话,根本没有办法看到椅子底部。

美乐漆黑的瞳孔一下子对上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地上的男人不停地眨着眼睛,美乐差一点惊叫出声,她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当然这差一点惊叫出声是有原因的,因为美乐把自己看到的男人,误认成了罗意凡。不过也难怪,谁让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对泛红的瞳孔呢?这可是老板的标配。

可是再定睛一看,美乐差一点没从观众席上摔下去,她战战噤噤地问:“你,你到底是谁?躲在这里干什么?”

因为害怕,美乐的声音显得非常尖锐,完全失去了刚才歌唱时的动听和优雅。

莫海右和小田听到了美乐的惊呼声,两个人同时回头向观众席这边跑过来,冲在前面的小田还大声呼喊着:“美乐小姐!生了什么事情?!!你别怕,我们马上过来!!”从焦急的口气中可以听得出来,小田确实非常在意美乐。

这个时候,莫海右却停在了半路上,因为他口袋里藏起来的手机正在出震动。莫海右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偷偷回过身去查看。

几秒钟之后,背对着小田和美乐的莫海右脸色比刚才更加阴沉了,是老师年语传过来的简讯,看来事态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在简讯中,年语向他透露了两个人的身份,而这两个人此刻已经潜入酒店,并隐藏了起来。

其中一个人,应该就在这圆形大剧场中!

莫海右重新转过身体,视线扫向对面的人,此刻,小田已经将美乐扶下了观众席,小田的身高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但可能是由于一直弯腰摆弄器械的关系,他总是喜欢微微驼着背,弯着膝盖。

观众席那边本来的两个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站在座位之间,由于地面高低和栏杆的关系,莫海右没有办法一下子判断出那个人有多高。

这个男人长着一张四四方方小眉小眼的脸庞,看上去比小田丑多了,不过表情却很憨厚,感觉也像是一个工人。他的肩膀和上半身都很宽厚,身上穿着比小田破旧得多的工作服,而且式样也完全不一样。

‘这两个人到底谁是工人?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的人,应该不会穿不同的工作服吧!’莫海右暗自揣测着,向三个人的方向靠近。

走到近前,他才听到站在观众席上的那个人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岩峰,是这里的工人。”

“工人?那我怎么没有见过你?而且你为什么要藏在观众席底下吓人?”小田质问的声音非常严厉,不禁让莫海右带着些微好奇看向他。

岩峰显得很着急,他不停眨着眼睛说:“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正准备离开剧场,就在观众席边上关灯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往这边座位底下扔了一个东西,你知道要是出一点差错的话,负责人就会扣我们的工资。所以我想看看被扔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是掉下来的某个零件就要找到损坏的部分,马上安装下去。”

“可就在我弯腰蹲下去的时候,好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边说,岩峰一边还用手使劲的揉着眼角。

莫海右看了一眼他的眼角马上插嘴说:“你不要再揉了,那里已经炎了,越揉越严重。”然后他走到美乐小姐身边问:“美乐小姐,请问有干净的手帕吗?”

“呃!有的,你等一下。”美乐此刻被接二连三的事情给弄蒙了,她也不再矫情,伸手就在裙子的褶皱缝里面摸索着,原来那里是一些隐藏着的小口袋,里面可以装上演员的必备品。

从其中一个小口袋里拉出一条真丝手帕,美乐递给莫海右。

莫海右接过手帕之后,走到岩峰面前说:“给,用这个擦眼睛,比你那双脏兮兮的手要好多了。注意不要用力去揉,会让眼角膜受伤。”

“谢,谢谢。”岩峰很诚恳地道谢之后,依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可能他真的不知道眼前到底生了什么事,就是一个想下班的小工人。

小田问莫海右:“难道你相信他吗?”

莫海右说:“我也不清楚,暂时就让他跟我们在一起吧。”

“可是,万一他动手袭击我们怎么办?”小甜还是不依不饶。

他的这句话让岩峰很生气,大声说:“我真的是这里的工人,而且老早就应该下班了,哪有这闲工夫来袭击你们?”

“他说的很对,小田,我们还是顾好自己吧。”

莫海右的话又开始让人难以理解,但碍于刚才他给自己看的东西,小田也不好多作,所以只能闭上嘴巴。

他把美乐小姐拉到自己身边,狠狠瞪了一眼还站在观众席上的岩峰,两个人向剧场的另一边走去。一边走,小田一边保证说:“美乐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可是他身后的美乐却皱起了眉头,那双好看的眼睛不停瞥向观众席上的岩峰,似乎认识这个人,却又没有办法把他的身份说出口的样子。

莫海右则选择了另一个方向,走向舞台后面的幕布,被孤立的岩峰根本搞不明白生了什么事,他冲着莫海右喊:“喂,这位先生,你们到底是谁?生了什么?”

“这个剧场的电梯停电了,现在完全没有办法下去,我们正在想办法和下面联络,你身上有他。

‘有没有刚才就不能问啊!非要我开了口才问。’岩峰有些不满,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说:“没有,我把手机和东西都寄放在下面咖啡厅的柜台里了。”

听到岩峰的话,莫海右摆摆手说:“那你就在观众席上坐一会儿吧,等一下事情解决了,我会告诉你生了什么!!”

说完,也不去管岩峰有什么反应?莫海右一跃站到了舞台上面。

此时的他从背影看上去,和舞台上的明星主角并没有任何两样,挺拔修长,柔软稍显凌乱的头垂在后脑勺上,在头与西服领口之间露出一点点后颈,脚步沉着而优雅,早已没有了刚才瞬间表露出来的小小慌乱。

莫海右行走的方向正是美乐呆过的幕布后面那一小块空间,大概想去看看那个后面有没有隐藏着他想要找的东西吧。不过,这个举动却引起了美乐的注目,小姑娘把视线从岩峰身上调转回来,瞳孔里带上了异样的神色。

莫海右这一举动无疑是说明了他也在怀疑美乐,任何一个性情高傲的女孩都会忍不住对此生气,美乐当然也不例外!

“恽先生好像连我们两个都怀疑呐!”

美乐突然之间开口让正准备开始重新搜索的小田愣了一下,随即说:“也许恽先生只是不想要遗漏掉任何一个地方,你不要胡思乱想。”

“舞台的最后一层幕布底下就那么一点点空间,我出来的时候他也应该全都看到了,有什么必要再去检查?根本就是说明了他一直在怀疑我们两个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美乐很明显说了谎,她从幕布后面出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只掀开了一点点,而且当时莫海右在舞台下方,根本不可能看到全部。

小田想了想说:“美乐小姐,再等等看吧,反正清者自清,不管什么事最后真相大白就好了。”

“哼!”美乐不满地撇过头去,小田也听说过这两位小姐任性,所以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在道具中小心翻找着有没有没上过漆,并且上面有小洞的箱子。

远处的岩峰已经跑到电梯口确认了莫海右所说的话,现在正垂头丧气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等着莫海右他们想办法与楼下联络。

——

外面的天色已经被浓墨晕染,参加聚会的人早已各自回家,这一次聚会当然是不欢而散的,那些匆匆赶来参加聚会的宾客都非常气愤!

因为不仅当天的东道主美乐小姐,就连主持人和招待宾客的范女士,八点钟之后都一直没有现身,把他们全部晾在花海广场上不管不顾,到最后连酒水也不上了。简直就像是被人当猴耍一样。

这当然没有人受得了,尤其是那些有头有脸有名气的人。所以不到九点钟,众人就纷纷作鸟兽散,气鼓鼓地回家去了。有些还准备第二天到美华美乐的签约公司去投诉,并且退掉购买的舞台剧门票。

而饭店里大部分都是准备观赏几天之后演出的观众和粉丝,倒是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十点钟一过,饭店大堂就安静下来了。大家纷纷回自己的客房看电视休息去了,只剩下晚班服务员忙忙碌碌地在大厅和游戏区里面打扫卫生,收拾残局。

至于圆形大剧场,所有人都认为它应该已经被封闭起来了,所以没有任何人去关注和检查。

剧场楼下的咖啡厅倒是24小时营业的店铺,虽然已经这么晚了,但是依然有三三两两的客户在里面喝咖啡聊天,咖啡厅里为了迎合午夜时分的浪漫气氛,开始放起了温柔的钢琴曲。

但是值夜班的服务员,却没有心思去听这些东西,他的眼睛不停瞟向电梯的方向,似乎在担心着些什么?手指也不安地在柜台下面敲击着。

将视线拉近,我们可以看到那个服务员的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观察之下,居然和两天之后第二场聚会上出现在恽夜遥和谢云蒙面前的‘卫骏’颇为相似。

只不过斜戴的服务员帽子遮住了他一边的眉眼,再加上灯光的阴影,稍稍让人有些不太能确定而已。

——

莫海右伸手掀开深红色的幕布,走进刚刚‘悲剧女神’小姐呆过的地方,站立在与美乐相同的位置上面,他开始分析和思考到现在为止的所有事情。

他必须有个单独的空间,把自己和外面那三个人隔离开来。

本来,跟踪到这个圆形大剧场的目的只是想要单纯确认木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现在年语的短信让一切都不同了,莫海右必须认真思考和分析,找出藏在这个圆形大剧场内部和周边的所有‘老鼠’

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法医必须站在胜利的一方,要不然的话,抓住罪犯就有可能要费一些周折了。根据老师那边某个可信任者的证词:疑似罪犯的人,有可能在两场聚会过后就会立刻飞往国外。

目前当地警方,也已经接到老师的报警电话,正在安排便衣人员进入公园和酒店展开调查!但具体情况怎么样?莫海右此刻还完全无法了解,他必须先破解这个剧场里的谜题,才能与外面的人会合,并把自己的推理和分析留给当地警方作为参考。

如果能在这里面找到什么实质的证据,那就更好了。而且现在看来,实质的证据不仅仅是木箱子里那一点,还有一个活着的人,他应该就是凶手的一部分,对!这个人不是帮凶,也不是完整的凶手!他是凶手的一部分,其他的部分必须依靠他们的努力,才能拼凑起来。

(这样说,大家也许会觉得很奇怪,但是我必须用这种表达方式来说明凶手的特质,其实这也与凶手为什么一定要把某些被害者变成尸块的原因有关。)

不去管外面的三个人会有什么样的行动,莫海右闭上那双与恽夜遥一模一样的眼眸,思绪开始在整件事中来回穿梭。

先是在花园里遇到的那两个说悄悄话的女人,自己当时没有办法靠近,所以看不清楚她们在干些什么?但是大体可以猜测出,这两个人应该是邀请来的客人,不可能是饭店本身的女服务员。

这一点从她们头上的装饰就可以看出来,这两个女人头上都别着价值不菲的宝石卡,而且还梳着漂亮的型,饭店里的女服务员都是统一着装,统一短,所以,可以撇清女服务员在这场事件中的嫌疑。

而且作为女服务员,在如此忙碌的时刻,一定会被领班指派得团团转,不可能会有一个人有空到花园里来说悄悄话。

然后就是这两个女人的对话,如果跟案件挂钩的话,她们两个人的对话就可以引申出很多意思了。

比如第一个人问:“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有?”她言下之意所要准备的物品,可以是案件中某样必须要使用的东西,也可以是某个被他们隐藏起来的被害者尸体,或者还可以是某个他们正准备要欺骗被害者进入的圈套!

第二个人回答的话明显说明,她还没有准备好,但是已经快接近成功了,所以还需要最后一点点时间。

听到回答之后,第一个人的语气显得非常焦急,她口中所说的主人应该就是此次聚会的东道主美乐小姐,当时时间接近八点钟,也正是美乐小姐出来与大家见面的时间。

而根据第一个人说的,‘今晚8点钟,一定要待在五楼的圆形大剧场。’这句话,莫海右可以肯定,这两个女人至少其中之一,离开花园小道之后就立刻上了圆形大剧场,所以她们之中并没有搬运箱子的那个人。

为什么这么分析呢?因为当时两个女人手中并没有沉重的物品,这个不用具体看到她们的行为,看她们离开时轻松走路的样子就可以确定。

莫海右是离开花园小道之后立刻询问了总台小姐,前往圆形大剧场的。当他到达蓝玫瑰咖啡厅后面时,已经快要8点2o分。这说明两个女人其中之一应该早已到达了圆形大剧场内部。

而且,她们在他进入电梯间之前,根本就不可能抢在他前头把箱子从外围搬进电梯间。如果是箱子当时已经在电梯间里面了呢?事实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第一,事先将箱子放在电梯间里,有可能被上下的工作人员现,甚至探知其中的秘密。

第二,莫海右到电梯间门口的时候,已经要接近8点半了,如果两个女人其中之一还在电梯间里摆弄箱子的话,那么就和她们所说的必须要到达的时间出入太多了。

现在可以确定,花园里说话的两个女人和电梯间里搬运箱子的人都和案件有关,问题就要看,老师那边传递过来的凶杀事件,是否和此次酒店里行动的犯人是同一批人。

如果是同一批人,那么他们的行动度可就够快的了,那边的大火是16号凌晨烧起来的,16号接近下午老师才接到的消息,现在是16号的晚上。凶手杀完人将自己收拾打理干净!再立刻开车前往幽静玫瑰公园。然后将这里的计划全部安排好,开始实施。

要知道这两个地方的距离可不是一点点,光是汽车以正常度往返,莫海右就估计要三个多小时。所以这个凶手的行动,真真是莫海右做刑警这几年来见过的最给力的了。

同时,这又说明了,凶手一定事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且一定是能够经常性接近美华美乐身边的人,对她们的居住地点和工作地点都非常熟悉,并且可以频繁出入。这一点非常重要,大大缩小了嫌疑人的界定范围。

花园中的两个女人还提到了酒店服务员,她们自己不可能,但是会不会买通了某个女服务员?替她们监视或者当眼线呢?这让莫海右又想起了底下那个跟在他后面的‘老鼠’。

事实上,躲在电梯拐弯处的时候,莫海右就已经现了他,而且非常清晰的看到了他的容貌。根据他表现出来的情绪和行为,莫海右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围雇佣者,他至少知道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有可能知道已经有人死亡了。

那么分析就要倒过来想了,不是凶手雇佣了酒店里的某个人替他当眼线!而是某个人本身就是凶手的帮凶!提前混进新开张的咖啡厅里面作为内部眼线,帮助凶手完成他的计划。

这个推论基本上不会有错,接下来就是进入这个圆形大剧场之后生的事情,现在有一个疑问:小田和岩峰,究竟谁才是剧场里遗留下来的真正工人?这上面小田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因为很明显,他和美乐小姐之前就认识,虽然小田说,他是第一次见到美乐,但是美乐小姐的神情却好像对他很熟悉,应该是以前排练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过。

一个是经常会在剧场里排练的女演员,一个是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安装维护的工人,美乐会看到小田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美乐却对岩峰表现出了完全陌生的态度!并且非常害怕他的存在,那种感觉,不仅仅是因为裙摆被他抓住的原因。莫海右现在想的是:对这两个人的不同态度,到底是美乐刻意的表演,还是她真实的想法。这一点对判定两人身份来说非常重要。

莫海右还始终抱着一份疑惑,在他眼前的到底是美月小姐还是美华小姐,两个悲剧女神一般无二。虽然莫海右只看见过两人的巨幅海报,但是从整体气质上,莫海右一直倾向于眼前的人更像美华小姐。而他刚刚进入圆形大剧场的时候,与女演员的对话中,也充分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法医先生始终没有从幕布后面走出来,似乎他现了什么一样?

外面的三个人渐渐处在不安和疑虑的漩涡之中,连舞台中央的大灯此刻也显得昏暗不堪,在他们都看不到的死角里,某个人的手指正在慢慢摸向观众席边缘的那一排电源开关其中的一个。

电源开关大部分已经都朝下了,只有少数几个还朝上开着,每一个开关上面都有一块小小的玻璃盖,那是为了防止观众走动的时候无意之中按到。

现在其中的一个玻璃盖被无声地打开了,纤细的手指就像毒蛇一样蜿蜒着摸向里面朝上的按钮,然后猛然之间用力按下。

‘啪’地一声,圆形大剧场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刚刚还能勉强保持安静的人,哪里承受得起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怖,立刻男人和女人的尖叫声,仿佛要将空气撕裂一般响了起来,剧场里三个人一片混乱,跑来跑去的脚步声、撞击东西的声音、怒吼声、美乐小姐的求救声,紧跟着尖叫声响起,就像是一杂乱不堪的交响乐。

但是却少了一个人,那个站在幕布后面,仅有一双皮鞋露在外面的人此刻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就像烟雾进入空气中一样,那双皮鞋所在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恶魔自以为摆脱了唯一可以看穿他的人,更加肆无忌惮,罪恶之手借着黑暗再次伸向那毫无防备的无辜者。

但是,隐藏进黑暗中的法医却在一步一步向他靠近,那双代表的正义的双手!即将紧紧扼住残忍恶魔的颈项,将他从黑暗的披风下拉进刺眼的阳光之中,让他的一切罪恶再也无法躲藏。

可这就真的是全部了吗?不,还不是,远远不是,小小的疏漏将让恶魔的另外一部分遗留下来,直到演员和刑警的出现,才会为整个事件画上句号。

第一百零一章花园和酒店中的线索

现在看来,卫骏本人的的确确是死在了席登斯别墅之中,因为仿冒者无法骗过罗意凡和美华小姐这两个人的眼睛。

还有一点可以提前跟大家透露的是:罗意凡与何言应该没有死,要不然年语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真正的凶手是不可能去找毫不相干的人来讲述事实的。既然年语已经和莫海右联络上了,那么也就是说,这位尸体容貌复原术和特效化妆的大师,很可能帮助罗意凡与何言两个人改头换面,潜入玫瑰花园酒店之中,一起查找真相。

果真如此的话,那16号之后的幽静玫瑰公园和玫瑰大酒店可就热闹了,越来越复杂的案情,它的根源在哪里呢?目前除了叶琳所说的那一部分之外,主要的原因我们还完全没有了解。

当然,警方展开调查之后,这一切破解的希望就在眼前了。

也许聪明的读者已经现,现在所有的局势都开始反转,我们已经很难说清楚,到底是凶手把侦探们围困了!还是侦探把凶手包围了!我想大家应该会很倾向于后者,我自己也是如此。

精彩的布局仅仅是一种形式而已,看着猎人一步一步把猎物逼入死角,揭开所有隐藏的秘密才是真正的乐趣所在!我始终是这样认为的。而现在,探寻秘密的脚步越来越接近,我们狡猾的老鼠即将开始一点一点曝露出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隐藏的秘密!

——

2o13年9月18日晚

卫骏悄无声息地靠近恽夜遥和叶琳所在的包间门口,三楼此刻还非常热闹,每一个包厢都处在客满状态。但是喝酒的客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开着门坐在包厢里面谈笑风生!

可以看得出,其中二十几岁三十岁不到的男士和女士很多,几乎都是美华美乐和他们的老板罗意凡三个人的忠实粉丝。没有几个人认识名不见经传的卫骏,这也给他行动带来了便利。

有意无意地靠在门框边缘,卫骏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侧耳倾听房间里两个人的说话声。因为恽夜遥和叶琳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而且包间的隔音也不好,所以,卫骏大致可以听到七八分左右,这样一来,恽夜遥的推理方向,他也就可以了解得很清楚了。

一切都非常顺利,当里面两个人即将离开包厢的时候,卫骏及时离开,将自己隐藏进下楼的电梯之中。

恽夜遥当然是一无所知,他打电话给谢云蒙,让他安排一个便衣警察在包厢里陪着叶琳,自己则离开三楼,回到了一楼大厅之内。

这个时候,谢云蒙也正好从花园外面进来,两个人一碰头,就立刻坐到了大厅的角落里,恽夜遥把刚才叶琳说的所有话重复了一遍给谢云蒙听,然后说出自己对于那桩案件的判断,也就是说,去年的办公室杀人事件,嫌疑人应该是公司老板,那个欺骗叶琳买股票的人和美华美乐这两姐妹,甚至还有美华美乐的老板罗意凡。

恽夜遥相信叶琳只是这间这桩事件中一个用来承担罪名的棋子而已!

“可是如果美乐和范女士真的死了!那就是两桩杀人事件,难道真凶要叶琳同时承担这两桩杀人事件的罪名吗?她的动机呢?”谢云蒙问道。

“我认为对于真凶来说,叶琳只要有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动机就行了,这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能把自己撇清。你想,去年那桩案件只有叶琳一个人有杀人时间,而其他的人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再加上叶琳欠钱的事情,她就成为了主要嫌疑目标,而真正与被害者有纠纷的公司老板却退到了幕后。”

“我并不是说公司老板不是凶手的棋子,他和那个股票经纪人同样都是被利用者。凶手费尽了心思,他觉得一个嫌疑人根本无法完全保护自己,所以就给自己包了很多层保护壳。当其冲的就是叶琳,然后是与被害者有纠纷的公司老板,如果叶琳说出真相的话,那么先要审问的是那个欺骗她的股票经纪人,再从股票经纪人提供的线索中顺藤摸瓜。可是我相信你们根本就从所谓的股票经纪人口中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怎么可能!只要他在本市居住过,我们就一定有办法找到。就算是他逃到了外省市,你认为现在警方的缉捕能力,有可能会抓不到吗?”谢云蒙对自己所说的话有十足的信心。

可是恽夜遥却依然在摇头,他说:“小蒙,我不是在说抓得到抓不到的问题,如果这个股票经纪人是真实存在的,那以你们的能力绝对可以抓到;但是如果他根本与凶手扯不上关系呢?如果他只是一个烟雾一团泡沫呢?”

“你是说叶琳在说谎?”

“不是,叶琳所说的话,我相信9o%以上都是事实。”

“那你是说有人假扮了股票经纪人?”

“更正确的说,是有人吸引了股票经纪人。”

“小遥,你倒是说说清楚呀!这样拐过来拐过去的,你让我怎么搞得懂你在说些什么?!”谢云蒙火爆脾气一上来就怎么也收不住,声音大得让旁边几个休息的客人都禁不住往他这边看。

“小蒙你不要着急,听我说下去你就明白了。你想股票经纪人要与叶琳接触,必须要告诉她微信号、联络方式,做什么期货和股票的这一类基本信息吧?就这些方面,事后警方调查起来,怎么可能不知道股票经纪人是假扮的?这样一来的话,警方的视线很快就会从第一嫌疑人的身上转移开来,他们欺骗叶琳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警方会想不明白利用叶琳当棋子这种老套的套路吗?”

“凶手既然能够安排那么多棋子来保护自己!他就不可能想不明白这一层的。所以凶手做了两手安排,第一就是用恩惠来堵住叶琳的嘴,当然,这不是一个十分保险的做法。因此他就在欺骗这一步上加了一层保险,先,叶琳自己并不是一个控制能力很好的人,她经常入不敷出,而且迷恋网购。还欠下了一些网贷。这一点很容易就能打听得到,所以说选择叶琳就是因为她很需要钱。”

“这个时候,只要遇到一点点赚钱的希望,叶琳就会立刻变身为一个求助者,去抓住机会。凶手可能盗取了某个毫不相干的人的账号,然后把叶琳的信息买卖出去,做股票和做期货的人鼻子都很灵敏,尤其是那些挤在夹缝中的非正规小公司,只要一家知道了叶琳的信息,很快其他的公司也都会知道。这件事也有可能是叶琳的老板去做的,如果真的是老板要除掉自己的情人,那么他就等于有把柄抓在真凶手中,无论如何都不会自己把真相供出来的。”

“所以,股票经纪人是真的,但绝对不是正规公司的那种。骗叶琳投资,然后钱套牢之后,失去联系,这都是正常的套路。警方就算查到了,这件事谁也联系不到凶手的头上去,因为很多人都是因为这样被骗取的钱财。事后顶多是非法公司被查封,追回一部分受害者损失而已。至于他们的信息是从哪里来的?这可是一笔杂乱的帐啊,每天流入那么多信息,他们怎么可能说得清楚叶琳这一笔是从哪个地方流入的?”

“等到这些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凶手早就改头换面,甚至逃到国外去了,这个凶手至少是个有足够的金钱支持自己做这件事的人!我想他可能在犯案之前,就已经将自己全部的退路都安排好了。”

恽夜遥说完,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两位‘悲剧女神’我相信绝对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小蒙,必须把她们列入嫌疑人的范围之内,还有她们身边的人,包括那个罗意凡。”

“目前所有的嫌疑人,以及叶琳口中提到的人,我们都会仔细深入地调查……”谢云蒙说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他立刻站起身来,说:“小遥,你等我一下。”然后就跑到饭店大门口外没有人的角落里去接电话了。

谢云蒙离开的时候,恽夜遥无意之中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现居然是当地警方给谢云蒙打来的电话,这让恽夜遥眼眸中又泛起了疑惑的神色。

‘帮助调查去年事件的话,警方应该以短信的方式与小蒙联络啊,为什么会直接打电话呢?再说去年的事件,小蒙不是有好几个同事已经混在酒店之中一起调查了吗?’

不过疑惑的答案恽夜遥很快就能够知道,因为这个电话马上会告知谢云蒙16号生的席登斯别墅凶杀和火灾事件,让他配合调查。

至于为什么当地警方会要求谢云蒙配合调查,这与去年s市生的办公室凶杀事件又有什么关系?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当然要等到谢云蒙接完电话之后,我们才能一一知晓。

第一百零二章花园和酒店中的线索二

2o13年9月16日晚八点整

一辆出租车匆匆停在幽静玫瑰花园的门口,从车窗里可以清楚看到,两个年轻男人并排坐在后座上面。

其中一个大概不是演艺圈内部的人,样貌举止各方面都很陌生。另一个还是比较有辨识度的,是近几年小有名气的新锐导演卫骏,拍过几部充满浪漫情调的爱情电影!也算是有一点点成绩。

这两个人下车付过车钱之后,那个陌生男人就带头进入幽静玫瑰公园,他们没有在门口观赏风景花卉,也没有去理睬门口作为引导者的工作人员,而是直接就踏上了人工湖大道,向里面走去,一边走,两个男人还一边在交头接耳。

卫骏似乎情绪还有一点激动,脸上表情一直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中,而旁边的男人不停地在说些别人听不清楚的话,似乎是想让卫骏冷静下来。

两个人虽然尽力保持着步态平稳向前走,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现他们都很疲惫,尤其是那个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的陌生男人,不停在小幅度喘着气,似乎刚刚从什么剧烈运动中恢复过来。

进入花海大广场之后,卫骏就坐到了一边角落里,和原先一起进来的同伴分开了。而他的同伴,也就是那个陌生男人,则在人群中穿梭着,似乎在寻找着某个特定的目标。

男人的黑色瞳孔看上去挺大,就像是戴了美瞳一样,不过这也不能确定,可能他原本就是眼黑比较大的那种人。

‘老师也真是,拿临时拼凑出来的东西给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些人看穿?’男人在心里反复揣度着,继续仔仔细细观察每一个人。

他口中所谓的老师,也许是帮他挑选衣服或者聚会佩戴品的人,大概是眼光不怎么好,所以男人才会这样抱怨吧!

此刻整个花园里的人,已经在议论纷纷了,因为快要到东道主美乐小姐出来与大家见面的时刻,所有人都在议论美月小姐今天会以怎样的一副样子出现?现在这位美女和她的姐姐美华,可都已经是女神级别的人物了,在演艺圈中的名声也不容小觑!当然这一切一大半归功于提拔她们的罗意凡。

这个时候,混在人群中的陌生男人视线突然扫过舞台边上的花园小道入口,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背影快隐没入花丛之中。

‘是他,衣服的颜色,还有身高都和老师说的一模一样。’陌生男人快步跟上刚才那个一闪即逝的背影,走近才现这个人居然站在花园小道入口不远的地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男人马上装作喝酒的样子停在里面人看不到的花丛边缘,借着自己的身高,那双灵活的眼眸紧盯着里面那个人的动向。可是在这个位置上,他除了能看到自己的目标之外,再往里的道路状况就看不清楚了,也弄不明白目标停在那里到底在看些什么?

花海广场上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充斥在男人耳旁,他静静等待着目标继续移动。

‘我到底要不要主动上去和他打招呼呢?’男人在心里思考着:‘这件事现在还不能在此地公开,就算是老师推荐的人,但毕竟是个法医,真的能够帮助到我们吗?’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惊动眼前的目标,看看这个人接下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很快,两个人就消失在花园小道之内,而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卫骏也跟着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向酒店方向走去,一边走,卫骏的手一边在西服口袋里摸索着,来到花园小道中央的时候,看着四周无人,他居然摸出了一大把像香水贴片一样的东西,这东西很小,每个差不多只有半截手指那么大。

卫骏把它们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捆扎在身边的玫瑰花枝上,而且专挑那些粗壮的,刺比较多的花枝使用,等到手中剩下最后一个香水贴片的时候,卫骏并没有将它同别的香水贴片一样处理,而是把它上面的丝带扯下来,装进口袋里。

他把没有丝带的香水贴片小心翼翼封紧边缘,用钥匙圈上的小刀轻轻在其中的一棵玫瑰花枝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把压扁的贴片塞进花枝中间让它隐藏起来。

做完这一切,卫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收起钥匙立刻匆匆离开了花园小道,他刚才呆过的地方这已经被浓浓的香水味道所包围。

卫骏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被任何人看到,在他身影消失之后,几位盛装的女演员正好也到花园小道中来说悄悄话,立刻就被浓郁的香味吸引住了,他们现花枝上面有香水贴片之后,显得非常兴奋,可能是以为这是主办方准备的一个小小惊喜,所以纷纷用手去拉扯那些香水贴片,仔细看上面写的文字。

“快看!这上面有‘赤眸鬼神’先生的亲笔签名诶!”其中一个女演员突然兴奋地喊叫起来,其余人视线瞬间被她吸引过来,都凑过头去看她手中散着浓郁味道的小卡片。

这是一种做成纸袋形状的小卡片,是防水的,里面可以装上花的种子,也可以注入香水,作为送给女士们的礼物。一般参加聚会的女士和男士们,都可以拿一个放在上衣口袋里,这样身上就会散出花香,达到引人注目的效果。

拿到签名卡片的女演员明显开心极了,她想把香水贴片从花枝上解下来,作为战利品收入囊中!但是用力扯了几下,可能是丝带上的结系的太紧了,根本没有办法解开。

这时候旁边一个女演员提议说:“你傻呀,把花一起折下来不就行了吗?这样既可以轻松拿下香水贴片,还可以用玫瑰来装饰裙子啊!”

“对呀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很快,一小片玫瑰花枝就被折得七零八落,这些姑娘还真是手下不留情,每个人都拿了四五个香水贴片,还嫌不够?还在寻找着其他写有签名的小卡片。这时,突然有服务员朝这边走来,姑娘们害怕工作人员说他们破坏公物,立刻跑回了广场上面,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服务员并没有径直向花园小道这边走过来,而是看了一眼就回转身体离开了,可能是在等某一个比较重要的客人吧。

花园内的小小插曲到此为止,我们把视线调转回酒店内部,此时的时间是2o13年9月16日晚上8:4o左右,也就是莫海右刚刚进入五楼圆形大剧场的时候。那里还暂时没有变成密闭的空间。

卫骏和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影早已经不见了,而酒店一侧的蓝玫瑰咖啡厅里,却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一个喝醉酒的客人突然进入闹事,吸引了当班员工的注意力,这个时候正是交接班的时刻,咖啡厅里也没有几桌客人,看到有喝酒打架的人,中间座位上仅剩的几桌客人纷纷站起来,离开了。

其他客人走后,喝醉酒的人似乎又清醒了一些,他把头上的老式礼帽斜过来遮住半个脸,摇摇晃晃往咖啡厅的卫生间方向走去。

趁着这个时间,咖啡厅白班和晚班的员工匆匆完成交接。当天晚班只有一个服务员,舞台剧要几天之后才开幕,所以大部分服务员都被安排在这个时候休息,等几天之后再上班。

因为醉酒闹事,咖啡厅里显得更空了,当班的服务员打开音乐之后,就趴在柜台上玩起了手机,十几分钟过去,服务员猛然想到,刚才那个醉酒的客人还没有从卫生间里出来。

为了防止生什么意外,服务员立刻放下手机向卫生间走去!并且嘴里还喊着:“先生,你还好吧!需不需要我帮忙?”

里面的人毫无反应,服务员敲了一会儿门之后,现卫生间的门并没有锁上,于是他就直接进入里面去查看状况。

意想不到的事件就在这一刻生,卫生间的门很快就被人反锁上了,里面似乎出了一些沉闷的撞击声,许久之后,穿着服务员制服的人再次回转出来,而那个醉酒的客人依旧没有从卫生间里现身,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偷走掉的?打开的卫生间门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了。

斜戴着小圆帽的服务员,似乎看上去比刚才高大了一些,回到柜台里面之后,他就立刻把手机关上,扔到了后面几袋咖啡粉的缝隙中,然后像刚才一样趴在柜台上,注视着咖啡厅的入口处,眼睛还时不时瞟向电梯所在的方向,好像这边通往圆形大剧场的电梯里也会走出客人来一样。

在蓝玫瑰咖啡厅恢复宁静之后,时间已经是晚上9:18了,电梯的电源此时早已被人关闭,准备就绪的人已经成功潜入他该去的地方,而下面的人只需要好好替他把守着就行。

——

时间和场景的转换,还有人物的安排,在这次案件中非常重要,从席登斯别墅杀人事件爆开始,警方就已经有所行动了,而我们的侦探、法医和刑警,还有帮助他们的人,也都介入到了酒店和花园之中。

大家一定要注意人物之间的角色转换,每个人的身份都有可能突然改变,在不断生的反转之中,谁又是最后那个控制大局的人?那就请读者与我一同来展开思考吧!从复杂纷繁的场景和事件中抽丝剥茧,得出我们所需要的最合理的答案!真的真的非常有趣哦!

第一百零三章猫和老鼠的游戏中

2o13年9月16日晚12点左右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凌晨了,剧场里惊慌的声音稍稍安定下来,此刻,小田还紧紧拉着美乐的手,他好不容易将美乐小姐的情绪安抚下来!两个人走到球场一隅的角落里等待着。

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小田也不敢带着美乐胡乱移动,万一真的遇到要对他们不利的人可就糟了。

“在这里比较安全,这四周都有道具,如果真的有人想要袭击的话,也不容易找到我们。”小田在美乐的耳边轻声说着安慰的话。

美乐感觉上去依然十分激动,不停大口喘着气,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她身上的裙子裙摆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大了,可能是美乐自己刻意将裙摆拉拢起来了吧,毕竟在黑暗中行走,这样宽阔的裙摆确实容易被人拉住,或者绊到自己的脚。

小田继续说:“明天上早班的人会检查饭店里所有的电源,我想如果幸运的话,他们会打开电梯的电源调试一下,看看是不是运行正常。这个时候剧场周边的备用灯也会跟着亮起,我们就可以趁机离开。嗯…如果运气稍微差一点,那就只能等到18号晚上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这里保护你的。”

美乐并没有答话,而是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像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小田只当她是害怕过度了,所以才会这样。

自顾自继续往下说:“这两天我们就只能将就一下,饿肚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希望一切顺利吧!”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小田自己也觉得很懊恼,坐在那里垂头丧气。

这个时候,美乐的手突然之间轻微动了一下,她捏了捏小田的手掌,好像是在确认边上这个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接下来,四周就变得一片寂静,小田再没有说话,两个人就像消失在空气中一样安静地坐在那里。

在他们不远处,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正在寻找着,他没有在黑暗中看到物体的夜视眼,不过他自有另外一套办法可以搜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似乎非常熟悉圆形大剧场内部的结构,很迅地移动着,一点都没有磕碰到任何东西。很快,脚步就移动到了剧场的尽头,黑影稍微确认了一下,现自己已经到了电梯上的拐弯处。

这里没有多少任何东西,空空如也。‘难道他们已经把箱子弄到下面去了?不,绝对不可能这么快!而且下面的老鼠已经……’黑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调转身体往回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下面突然探出了一双同夜色一样的瞳孔,在黑暗中根本无法现,还有一点点小小的亮光在瞳孔下方若隐若现,让人感觉异常恐怖。

这双瞳孔的主人似乎早已经现了黑影,他藏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黑影完全消失,才将出亮光的东西凑到耳边轻声说:“喂,赶快打开电梯让我下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也许是立刻得到了答复,藏在楼梯角落里的人手中的亮光熄灭了,他抬头看向电梯中间的箭头指示灯,嘴里默念着:“快点,快点,再快点!”焦急的心情让他整个人缩得更紧。有些手忙脚乱地拉扯着身体底下一大片像布料一样的东西。

突然之间,藏在楼梯底下的人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什么人也同时在拉扯他的衣服,而且越来越紧,就像要用绑带把他的身体死死绑住一样。

“谁?是谁?”出的声音带着哭腔,稍稍比刚才提高了一些,这时我们才听清楚,楼梯底下的人居然是一个女人。

这可就太奇怪了,圆形大剧场里面仅仅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美乐小姐。她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小田身边和楼梯底下这两个地方呢?

小田确确实实拉着一个女人的手,这一点毋庸置疑,再怎么黑暗,他也不可能把女人和男人搞错。

难道是楼底下的人在假装女生?可是听她刚才出来的声音的确是软软糯糯的女孩子声音,如果是男人的话,怎么可能装得这么像呢?

搞清楚这些问题之前,楼梯底下的挣扎和拉扯在继续着,隐藏着的女人不顾一切想要从身后人手中挣脱出来,而身后那个人一声不吭,只是拼命拉扯着女人的衣服和裙摆,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让她离开。

电梯的上下指示灯在这个时候亮起,女人用尽力气扑向电梯准备按下朝下的按钮,可是,身后大力的拉扯让她的身体像弹簧一样反弹回去,后背重重磕在一个男人宽厚的胸膛上面,出一声痛呼。

几乎在同时,刚刚亮起的电梯指示灯刹那间像被人吹灭的火苗一样熄灭了。女人瞪大不可思议的眼睛,完全搞不清楚生了什么状况,身体牢牢被身后的男人控制住!女人只能出一阵一阵细微的悲鸣。

“好了,美华小姐,一切到此为止吧!”随着莫海右说话声响起,圆形大剧场刚刚熄灭的顶灯也重新亮了起来,将所有的黑暗全部驱散。

狼狈不堪的‘悲剧女神’整个人跌坐在楼梯的折角下面,她长长的裙摆和裙子上的丝带,此刻变成了一种束缚,让身后的男人紧紧控制着她。

视线再往后面看,蹲在‘悲剧女神’后面的人居然是,最后一个出现的剧场装修工人岩峰!!

这可是太不可思议了,那么小田身边的人究竟是谁呢?被莫海右称呼为美华的美乐小姐,她的实际身份到底是谁?

这个时候,剧场内部也传来了一声惊呼,那是小田出来的。“你!你到底是谁?!你把美乐小姐弄到哪里去了?!!”

小田的话音刚落,莫海右就已经回到了剧场中央,他此刻脸色显得很轻松,走向小田身边的女人说:“范女士,你还好吧?”

这位被称作范女士的女人,衣着打扮似乎是仿造了美乐的样子,不过裙子的款式要比美乐简单多了。

莫海右也不去管别人的反应,而是走近范女士继续说:“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装进箱子里?又为什么会躲过那致命的一击?”他说话的时候,手指着范女士太阳穴下面一道很深的伤口,此刻这道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范女士用来捂着它的手帕,也已经染上了一大片红色。

“……你,你是恽先生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到袭击。今天晚上在幽静玫瑰酒店里面安排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我就到公园门口去迎接6续进来的客人,然后……”

“那个时候是几点钟?”莫海右问道。

“是七点钟左右。”

“七点钟左右?可我来的时间是6:4o分,那时候已经有一个自称范女士的人在门口等待了,你们难道没有遇上吗?”

“没有啊,我到花园门口还看了一眼手表,当时是7o3分,门口根本没有其他人啊!”

“当时门口就你一个工作人员吗?”

“是的,不过很快美乐小姐的助理就来叫我了,说是她的衣服生了一点状况,然后……”范女士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她的眼神开始慌乱,似乎是在极力否认心中刚刚涌起的那个想法。

莫海右接下她的话头说:“然后你就在美乐小姐的化妆间里被袭击了,装进了木头箱子里,而且我猜,他们准备在木头箱子中将你杀掉,这样就不会在凶杀现场留下任何证据。”

“不可能!当时我到化妆间的时候,只有助理和我呆在一起,美乐小姐去卫生间了,她的裙子还扔在沙上面呢!”范女士急急反驳道。

莫海右也不与她争辩,依然淡定地说:“范女士,你先不要着急,你太阳穴下面的伤口很深,暂时我这边还没有药物帮你治疗,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你当时有没有看清楚助理的容貌?”

“她的妆化得很浓,好像是一个新来的助理,具体我没有注意。”

“美乐小姐是你进入化妆间之后才去的卫生间?还是之前就去了?”

“之前就去了,我和助理进入化妆间之后,就一直没有看到美乐小姐。”

“那么,美乐小姐今天是几点钟到达酒店里面的?”

“……美乐小姐今天根本没有通知我她什么时候到达,我只是接到了一个美华小姐的电话,说是美乐小姐提前来了,又在酒店客房里同一些圈外的朋友聚会,所以让我不要去打扰他,只要照顾好下面的影迷和贵宾就行了。”

“也就是说,从你到达酒店开始,一直到出事,你都没有真正见到美乐小姐对不对?”

“呃……是的。可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难道你想说是美乐小姐袭击了我吗?”范女士终于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这一次,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保持冷静的态度了。

“我没有说是美乐小姐袭击了你,我只是想证明自始至终,在这里,你都没有见到过美乐或者美华小姐。还有,你是在美乐美华的化妆间中遭到袭击的这个推测。”莫海右说。

这个时候其他地方都显得异常安静,小田也已经站起身来,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惊愕,而是一脸淡然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眼神时不时瞟向楼梯平台的方向。

“范女士,现在我们被困锁在了这个圆形大剧场之内,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那就是美华美乐所居住的席登斯别墅已经被一把大火烧毁了,警察和消防员从别墅内部找到了三具烧焦的尸体,现在正在对尸体的死因展开调查工作,所以你必须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回答我每一个问题,这样才能帮助我们警方破案。”

这话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范女士的惊愕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一下子哑口无言,只能张大的嘴巴直直瞪着莫海右那双冰冷的眼眸。

片刻之后,范女士终于回过神来,她大声问:“你不是演员恽夜遥先生吗?你根本没有到过席登斯别墅!你怎么会知道那里出事了?而且警方的信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并不是恽夜遥,我也没有见过那个人,只是刚才在这里的时候美乐小姐把我错认成了这位恽先生,再加上你们也全都认错了,所以我就将计就计,以恽先生的身份与你们交谈!事实上我是s市公安总局的一名法医,我的名字叫莫海右。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小田,我的证件现在应该还躺在他的口袋里。”

莫海右重新伸手把自己的头全部整理到脑后,和范女士一起转头看向边上的小田。

小田也不否认,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比身份证大一点的证件卡,交给范女士确认,坐着的女人来回看着上面的照片和莫海右的脸,简直不敢相信两个人会长得如此相似!她开口说:“太像了,你和恽先生该不会是双胞胎吧?”

“不是,我说过我完全没有见过那个人。”

“哦……法医先生,这个还给你。”范女士把手中的证件递还给莫海右,确认身份之后,她一下子显得拘谨多了,毕竟面对警方人员和面对普通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范女士继续说:“有什么问题请你尽管问吧,我会如实回答的。”

此时,从灯亮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楼梯底下的美乐小姐和岩峰一直都没有出声音来。

莫海右说:“范女士,在接下去问问题之前,我想请你到电梯门前去确认一个人。”

“是谁?”

“她自己告诉我是美乐小姐,但是我根据各方面的线索判断,觉得她应该是美华小姐。这件事我还不能确定,所以希望你可以帮助我确认她的身份。”

“那个,莫法医,要说到确认这对双胞胎的事,我也不能够百分之一百说准,毕竟平时并不是天天在见到她们,我还有很多别的工作要处理的。能够百分之一百确定这对双胞胎谁是谁的,除了席登斯别墅里面的甜心酥心奶奶之外,就只有罗意凡先生一个人了。”

“没关系,那就请你和小田一起过去确认吧。”莫海右带着意味深长的语气对两个人说完,就率先向圆形大剧场出口方向走去。

身后两个人只能默默跟着他,在途中,小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范女士说:“用这个吧,你那块已经被血浸透了。还有我不明白,他们到底要怎么在木箱子里杀掉你?又为什么没有成功呢?”

范女士朝着小田苦笑了一下,说:“你问我我去问谁呢?等一下就让这位法医先生来解释吧,我现在脑子里已经一片糊涂了。”

三个人很快拐过观众席上方,来到了应该是美华小姐和岩峰两个人蹲坐着的阶梯拐角处——

无法解释的诡异事件再一次生,这一次就连冰冷的法医,也刹那间变得惊惶和不安,他迅冲向电梯前面,一下子抱起了地上那具被砍去了头颅的女人尸体!而范女士则出一声惨叫,当场瘫软在地,只有小田依然稳稳地站在楼梯平台上方,他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剥落下来了,恶魔一样的瞳孔此刻正在看着眼前两个惊慌失措的男女……

——

2o13年9月17日凌晨

由于生了美乐小姐失踪的事,所以酒店和花园里的贵宾差不多全走了。现在蓝玫瑰咖啡厅里面已经空无一人,男服务员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只有那优雅的钢琴曲还连绵不断回荡在虚空中。

在外面的人看不到的电梯走廊中,一个焦虑的男人正来回走动着,并不时看向电梯间方向和卫生间的里侧。

这个人正是咖啡厅值夜班的服务员,此刻他没有戴上帽子,头也被自己抓得一片凌乱,那张没有遮挡的脸看上去确实和卫骏一模一样。

傍晚的时候,因为醉酒闹事被困住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而且电源也有被人摆弄过的痕迹,男服务员感到自己就快要暴露了,他再也不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在这个咖啡厅里呆下去。

‘被人杀掉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谁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实话?’在心里下定决心,男服务员对着电梯间门口说了一句:“抱歉,我先离开了。”

说完,他就匆匆脱下服务员的衣服,往柜台里面一扔,然后大踏步朝蓝玫瑰咖啡厅外面跑去,完全不顾楼上那些还被围困在圆形大剧场中的人,很快就没了人影。

十几秒钟之后,小型电梯间大门突然出叮的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工人服装,看上去五大三粗的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他先是小心翼翼东张西望了一番,确定周边一个人也没有之后,男人迅从电梯间里面转移到走廊里,手里还抱着一个用布包着的圆形物体,挺大的,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这个物体似乎刚刚从水里捞起来,包裹底下不停淅淅沥沥往下滴着水。可是抱着的它的男人顾不上这些,他一点一点挪到走廊连接咖啡厅的边缘,仔仔细细朝大厅和服务台观望着,直到确定一个人都没有,才放开脚步一下子窜进了服务台里面。

不过这个男人并没有把手中的包裹也一起带进服务台里面,而是把它暂时扔在了大厅的地板上。包裹坠到地上的时候,滚了几个圈,里面的水流似乎更多了,慢慢向地板两边晕染开来。

男人迫不及待在柜台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他就抱出了一大堆抹布,还有一副打扫卫生用的拖把和拖把桶。

快把拖把桶拎进卫生间里装满水,然后男人把所有的抹布都垫在包裹底下,还用一层很厚的塑料布将包裹完全包扎起来,防止再有水漏出来。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男人迅先将包裹藏进了柜台下面,还在空气中喷了一些香水,来掩盖味道。最后,才匆匆忙忙把外面的地板拖干净,直到脏水倒进卫生间里,一切收拾得毫无破绽之后,男人才松了一口气,回到柜台里面换上服务员的衣服开始找自己的手机。

‘但愿他没有把我的手机一起带走!这一回,事情变得严重了,必须想办法联络上外面的那个人才行。’

男人一边想着,一边在各种东西里面快翻找着,终于,几袋咖啡粉之间露出了手机的一角,男人差点欢呼出声。

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把手机拿到手里之后,立刻拨出了电话号码。

“喂!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

“不是,刚刚有人想调换我的位置,还拿走了我的手机,我只能偷偷潜入到楼上,想跟那个人说明状况,可是她根本就装不认识我。”

“……”

“后来吗?接着事情越来越糟糕了,圆形大剧场所有的电源都不知道被谁切断了,我一慌神……把,把那个人给杀了!!”

“什么?!!”电话那头声音明显提高了八度,虽然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但声音听上去非常苍老。

“我也没办法呀!当时里面的人已经在开始互相怀疑了!而且……而且还有一个演员,像个侦探一样到处查来查去!!”

“……”

“谁吗?就是那个恽夜遥,我不是一开始就信息给你了吗?你怎么没有跟楼上的人讲好呀!”

“……”

“现在让我稍安勿躁有什么用?你倒是快点想想办法!要不然的话,我们谁也脱不了干系!……什,什么!烤箱的上面吗?是逃脱用的衣服?好,好,我马上去拿!那我走之后这件事就跟我毫无关系了,我已经把那个人的头颅砍下来带走了,就在咖啡厅的柜台里面,现在下面的人无法分辨他到底是谁?你自己行动快一点吧!!”

说完,男人匆匆挂断了电话,跑向柜台后面的烘烤区,在一台被弃置在角落里的破旧烤箱上面,他确实找到了一个袋子,很薄,像是放着一两件衣服的样子。

心里庆幸着电话那头的人没有骗自己,男人用颤抖的手快打开包裹,因为紧张和着急,他的脸就凑在包裹上方。里面果然是一套普通的西装和一顶帽子,但是却被大号的塑料袋密封着。

完全没有一点犹豫,男人伸手就一把撕开了衣服上面的塑料袋,猛然之间,一股浓烈的苦杏仁味向他迎面扑来,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到底生了什么事情?男人就一头栽倒在地,浑身像痉挛一样不停抽搐着,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咽喉,拼命在地上打滚。

可是这一回,罪犯下了死手,隐藏在塑料袋里面的氢氰酸足够毒死一头牛,那浓烈的味道几乎将整个烧烤区都填满。很快,地上的男人就不再动弹了,他的脸完全扭曲,口中不停向外冒出白沫和呕吐物,像一个残破的娃娃一样被杀死在了外面人看不到的地方?

2o13年9月17日凌晨两点钟左右,一个矮小的女人悄悄靠近了蓝玫瑰咖啡厅的大门口,现在她所有的障碍都已经排除掉了,不可能再有人把罪名联系到她的头上。

女人迅伸出手将咖啡厅大门关闭锁好,并绕上了好几圈铁链锁,试了试牢固程度之后,这才安心离开。

回到大厅女人立刻恢复常态,匆匆往饭店门外走去,就连门口值夜班的工作人员向她鞠躬问好都没有理睬。

到达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花丛之中,女人就立刻打起了电话,而且不是一通,是好多个电话。每一个电话接通之后,她都只说了一句:“圆形大剧场要重新装修,所以蓝玫瑰咖啡厅也要暂时关闭三天,这几天你就在家休息吧!”

很快女人打完了所有的电话,合上手机。她突然之间好像放下了一切负担一样,把自己整个人深深埋进玫瑰花丛之中,开始喘息和哭泣,完全不顾玫瑰花已经刺伤她的皮肤。

那满是褶皱和岁月沧桑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丝一丝滚烫的热泪!似乎这个女人要把一生所有的眼泪都在此刻流尽,然后重新开始面对未来。那孤独的只剩下独自一人面对的未来。

许久之后,坐在玫瑰花丛里的人站起身来,用衣服擦干眼泪,轻声对着虚空说了一句:“姐姐,我成功了,愿你在黄泉路上安息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离开了幽静玫瑰公园,坐上一辆汽车绝尘而去。

在她刚刚离开的地方,一张小纸片赫然遗落在黑色的泥土上面,那是一张飞机票,地点是市国际机场,航班时间是2o13年9月19日凌晨6:5o。

9月份的天气还不算太冷,但夜晚已经起风了,被压倒的玫瑰花丛根本无法抵御夜风的侵袭,而略显干燥的泥土也粘不住遗落在上面的纸片。晚风把飞机票轻轻吹起,吹向玫瑰花丛的深处,最终,飞机票被卡在了其中一朵玫瑰花的叶片之上,停留在那里随着花朵一起摇摆。

第一百零四章‘鬼神’的诉说

2o13年9月17日凌晨2:5o左右

五楼圆形大剧场内部

莫海右很快就镇定下来,作为一名法医,他见过太多的尸体,心理素质要比其他人坚强的多。

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快检验完尸体,莫海右站起身来,他没有去看瘫软在阶梯上方的范女士,而是转头看向小田问道:“现在你还能够判断出她到底是美华还是美乐吗?”似乎莫海右认为这个小田能够比范女士更加准确分辨出美华和美乐的身份。

小田也不再有之前畏畏缩缩的样子,而是笔直站在莫海右面前,盯着他看,脸上的表情带着诧异。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小田才开口说道:“老师并没有讲清楚我与何言分别扮演了谁?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莫海右实话实说:“但你要知道我是法医,而且也跟着老师学了很多年的容貌复原术,对你脸上的某些化妆痕迹,我还是可以七七八八分辨出来的。再加上这次时间上比较紧张,老师大概没有挥到最好水平吧?”

“真精明,被你说对了,我不是什么装修工人小田,而是罗意凡。”小田此刻的声音也完全改变了,变得充满磁性和魅力。

“罗,罗先生!!”旁边的范女士惊呼一声,几个小时中让她惊讶甚至恐惧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就连一个普通的装修工人,都摇身一变成了罗意凡,范女士觉得自己还是晕过去比较省事!

“范女士,你不用着急,有我在就等于证明了你的清白。你只要安心在这里等待就行了,我和法医先生会想办法出去的。”说完,罗意凡走到莫海右身边说:“我认不出来,美华美乐是那种极其相似的双胞胎,身高胖瘦容貌,甚至型都相同。一般分辨他们的方法是靠语音高低。美华的声音稍微低沉一些,也更适合唱歌;美乐的声音则不同,稍显尖锐纤细。”

“你是说美华唱歌非常好听吗?那么美乐呢?她平时会唱歌吗?”莫海右一口气问道。

“美乐完全不会唱歌,她是那种连音律都分不太清楚的小姑娘,所以这次舞台剧有演唱部分的情节,全部都是美华担纲主演。”罗意凡回答说。

“那么我想,我应该可以确定她的身份了。”

“怎么说?”罗意凡问。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了悲剧女神在唱歌,她躲在幕布后面,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歌声却非常好听。我曾经看过她们两个人的海报,我觉得美华在气质上稍微成熟一点点,并且更像悲剧女神,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认为在这间剧场里排练的人是美华,但我没有证据,根本不可能证明自己的猜测。现在你这样一说,事情就明了多了。”

“原来如此,确实,美乐的歌声不要说好听,不跑调就已经不错了。但我想说的是,美华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因为她已经在别墅中被烧死了。”罗意凡低垂下眼眸告诉莫海右。

莫海右并没有继续就身份问题说下去,而是问罗意凡:“你一开始潜入这间圆形大剧场中的时候,就是为了来找范女士的吧?而且当时你完全没有把怀疑目标对准美华,美乐这两姐妹,对不对?”

“是的,”罗意凡承认说:“我同时也是想来救美乐的,因为美华已经被炸死在了席登斯别墅之中。”罗意凡复述着美华的死,他一直在为自己不得已放弃美华和酥心夫人两个人的性命,感到自责不已!

“席登斯别墅中的幸存者,除了你与何言之外还有谁?”

“还有谁?”罗意凡有些奇怪地复述着莫海右的话,抬起头来。照理说,莫海右是警方人员,接到年语的信息之后,他应该很容易就能知道席登斯别墅中到底死了几个人?为什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呢?

在罗意凡看来,美华和甜心酥心夫人是绝对没有办法从大火中逃出来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确认当时屋子里到底有几个人?如果能得到确切答案的话,我想我就应该可以进一步判断自己所做出的推理是否正确。”

“好吧,我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告诉你,不过,我们不能放任这具尸体留在这里,要不想办法把她搬到上面的平台上吧!”罗意凡带着悲伤的眼神看向电梯前面的无头尸体。

“罗先生,虽然我也觉得尸体这样缩在角落里很可怜,但是,你要知道这里还失踪了一个人,而且我们不能随意破坏凶杀现场。”莫海右并没有否决罗意凡想法的意思,他只是从一个刑警和法医的角度来叙述问题。

当然,罗意凡也不是那种炸炸呼呼的毛头小子,他默认了莫海右的建议,转头向观众席那边走去。在这里看着尸体说话确实心里会很难受。

走过范女士身边的时候,罗意凡用一只手扶起她,问:“你还能走吗?”

范女士已经恢复了一点冷静,他对着罗意凡苦笑一下,指着太阳穴下面的伤口说:“可以的,除了这里之外,我并没有受多重的伤,刚才不过是惊吓到而已。”然后,轻轻从罗意凡的手中抽出胳膊,跟着他向前走去。莫海右则默默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三个人在观众席中坐定之后,罗意凡便开口叙述起那只相隔了一天的恐怖夜晚。

“我和美华美乐是15号早晨到达席登斯别墅的,当时出来迎接我们的人是甜心和酥心夫人,这两位老人家常年打理着别墅内外一切事物,并照顾美华美乐的生活起居。屋子里还有两个客人,一个是近几年小有名气的年轻导演卫骏,另一个就是何言,他和我一样是个演员,也拍过不少电视剧。”

“白天基本上没有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当天晚上,我是第一个回房间睡觉的人,所以接下来他们干了些什么我都没有看到。二楼楼梯口对面第一间房间就是我常住的那间客房,我往北走是‘赤魔鬼神’之屋、甜心酥心两位夫人的房间;与楼梯口平行的有两间房间,第一间是空房间,第二间便是美华美乐所住的房间。也就是说,美华美乐的房门正对着甜心酥心的房门。”

“什么是‘赤眸鬼神’之屋?”莫海右问道。

罗意凡随即取下了他戴在眼睛里的彩色隐形眼镜,让莫海右看,然后说:“我因为演出舞台剧《鬼神再临》而出名,再加上这双一激动就容易泛红的瞳孔,关注我的粉丝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做‘赤眸鬼神’。美华美乐特地在她们的别墅里修建了一间符合这个名字的恐怖房间,本来是想让我居住的,可是我完全没有这个兴趣,所以一直处于闲置状态。”

“你那双瞳孔应该是异色症吧,不好好治疗的话以后会影响视力的。”莫海右说。

“还行吧,我曾经去看过一次,医生说我的情况非常特殊,普通的瞳孔异色症应该是两个眼珠的颜色不一样,可是我平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在情绪生变化的时候,眼珠会变得血红血红的,而且演出舞台剧也依靠了这双瞳孔,让表演变得更加真实,如果去治好的话,我估计演出效果就要大打折扣喽”

罗意凡说完自己的眼睛,不等莫海右接下去,就立刻把话题拉回了15号晚上别墅内部生的事情上面,他将当天晚上生的所有事情,以及自己的怀疑,详详细细跟莫海右讲述了一遍。

最后说:“甜心夫人和卫骏是死在我面前的,而酥心夫人和美华小姐因为我判断的失误,被锁在了房间里面。房子爆炸的时候,也应该一起被烧死了。那个戴着面具的凶手,至今我依然无法猜测出他具体的身份是谁。当现厨房里吊着尸体的时候,我同时也闻到了从玻璃缝隙中溢出来的煤气味道。”

“何言当时已经吓到不知所措,而我的状态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闻到煤气味之后,我知道不好只能背起何言向大门外冲去。幸亏厨房朝向客厅的那一边玻璃墙,与大门并不在一个方向上,煤气爆炸的气流大部分从玻璃墙里面冲击出来,才让我们顺利逃过了一劫。”

“那么厨房里的死者是谁呢?”莫海右问。

罗意凡摇了摇头说:“这也是我搞不明白的一个问题,如果按照正常进入别墅的人数来说,厨房里的死者就等于是额外多出来的一个人,我一开始以为凶手来自外部,但后来想想,可能性很小,门窗当天晚上都是全部锁紧的,也没有撬痕。但屋子里的人除了提前离开的美乐之外,从其他人的行动时间上看来,几乎不可能去扮演那个戴着面具的凶手。这件事真的是很诡异,我至今都像陷在泥潭里一样,完全无法从中摆脱出来。

莫海右听到这里,沉思片刻说:“我想我能够帮助你做出一些推理,不过,要得到最后的事实,还是要回到现场去搜集更多证据才行。”

“现场的证据基本上都被烧毁了,我现在只希望警方可以从中查出一点什么来。”罗意凡说:“把你的推理讲给我听听吧,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抓出杀害这些人的真凶。”

第一百零五章外部和内部的联合解谜一

2o13年9月18日晚

圆形大剧场外部

此刻,酒店大堂里的人已经都66续续回客房睡觉去,有的去了娱乐室,那些留在花园里面的人也被酒店经理安排到了二楼宴会厅,就是为了给谢云蒙与恽夜遥两个人腾出行动的空间。

此刻,演员和刑警的脸色都非常凝重,案子越来越复杂了,谢云蒙被s市总局要求全力配合这边的案件调查,他现在正和恽夜遥商量对策。

“为什么那边总局的要求你配合调查呢?”恽夜遥问道。

“因为有一个我们的法医,可能也牵涉进席登斯别墅杀人纵火事件中了,而且,席登斯别墅唯一的两个幸存者现在还没有找到,警方只接到了一通匿名电话。内容是说席登斯别墅有两个幸存者已经混进了这间酒店之中,而且,有一个从s市过来的法医正在和他们一起调查案件的真相。其他的就什么也没有说了。”

“席登斯别墅中一共找到几具尸体?”

“三具。”谢云蒙刚才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所以有些奇怪地看向恽夜遥。

恽夜遥摇摇头说:“你说的是两具半身尸体和一具男人的完整尸体。还有很多尸块。可是这些,并不能证明尸体就只有三具,为什么凶手要把尸体分尸?他的目的是什么?想要掩盖什么,我们现在全都一无所知。而且,叶琳提供的证词可以证明,去年的事件绝对是凶手为了这次杀人事件做的铺垫。”

“我已经把叶琳的事告知了本地警方,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带走叶琳,并提取她的口供。本地警方也认为去年我们市生的杀人事件和席登斯别墅事件脱不了干系,所以才会同s市总局联络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凶手还完全不知道是谁?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总局的意思是让我秘密在酒店里进行调查,找出隐藏在这里的真凶,还有幸存者和失踪的法医。”

谢云蒙说话的时候紧皱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他继续说:“事情非常棘手,目前还不能将席登斯别墅杀人事件公布出来,所有宾客我们只能留滞到19号晚上聚会结束为止,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要马上开始行动。”

“小遥你说的尸体数量的事我也有考虑过,但是现场所有的证据都已经烧光了,连尸块都烧得萎缩变形,完全不可能拼凑出完整的尸体来。法医部门需要一小块一小块地进行检验,确定是身体的哪个部分,然后再一点一点拼接。这是一个艰难而又漫长的过程,根本不可能在一天一夜之内就确定尸体到底有几具。”谢云蒙说完看着恽夜遥。

恽夜遥问:“小蒙,你们都调查过宾客的真实身份了吗?”

“这个早就查过了,所有人员登记的身份信息,都经过了电脑比对,没有问题。酒店和公园里面能进去的地方也已经暗中搜索过了,还是没有找到法医和那两个幸存者。”

“你是说所有能进去的地方吗?那酒店有没有之前就被封闭的场所?”

“有,大厅右侧最里面的蓝玫瑰咖啡厅,以及咖啡厅上面的圆形大剧场,那两个地方根据酒店经理的说法早在16号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封锁起来了,圆形大剧场是因为怕被观众破坏刚刚布置好的舞台布景,要等到演那天才能开放。而咖啡厅是因为承包他的老板临时有事,所以要停业两三天左右,但是演那天也一定会准时开业,因为咖啡厅如果不开的话,就只能用安全出口进入里面的电梯间,观众多的话会很麻烦。”谢云蒙解释给恽夜遥听。

“16号晚上正是席登斯别墅生杀人事件的当晚,凶手那个时候还在别墅中,根本不可能来到酒店这里,所以我们完全排除了失踪人员在咖啡厅和圆形大剧场里面的可能性。”

听完谢云蒙的话,恽夜遥陷入了沉思。刑警说得没有错,根据时间上的比对,那两个地方确实不可能藏匿着任何人。但是……

“小蒙,生火灾的时间是在17号天亮之前,还是天亮之后?”恽夜遥突然问。

谢云蒙愣了一下,随即回答说:“应该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差不多早晨四五点钟左右。”

“小蒙,你赶快叫酒店经理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看着恽夜遥着急的神色,谢云蒙知道他一定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刻站起来想要自己去找酒店经理,没想到被恽夜遥一把按住了。

“你别去…这个凶手太残忍了,他已经犯了那么大一桩案子,无论遇到任何阻碍我怕他都会狗急跳墙……所以,我们不能分开,否则……我会不安。”恽夜遥说到最后四个字,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自从知道席登斯别墅的案件之后,他其实一直处于担忧之中,比起自己,他更害怕好友会有闪失。

恽夜遥非常了解谢云蒙的性格,这个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犯罪分子,都会不顾自身安危拼命抓捕,就像一年之前大雪山上老刑警讲的人质事件,恽夜遥至今都没有告诉谢云蒙,他知道那件事。在老刑警眼中,这是一个好刑警应该做的,可是在恽夜遥心里,却成了每次谢云蒙出警他都会提心吊胆的原因。

停顿了片刻,谢云蒙没有再坚持,而是叫过一个便衣警察交代了几句,让他马上去找酒店经理过来,自己则重新坐了下来。谢云蒙始终对感情非常大条,而且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保护恽夜遥是因为什么?所以并不能完全明白恽夜遥话中的意义。

不过,既然小遥说不安,那他就愿意留下来,除非需要他立刻去抓捕罪犯!

努力避开心中与案件无关的想法,恽夜遥对谢云蒙说:“我想我们必须打开蓝玫瑰咖啡厅和圆形大剧场,进去检查一下。趁还来得及,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就算不可能,也要查过了再下定论。还有,想办法让那个咖啡厅的老板也一起过来接受调查,我认为这很重要。”

“可以,”谢云蒙回答说:“我立刻通知外围的警察去查找蓝玫瑰咖啡厅的老板,让他立刻到酒店里来打开大门。”

“不,小蒙,我们不能等他来,时间很仓促,你必须先破门而入。”恽夜遥显得比刚才更紧张了,他有着很不好的猜测。但现在还无法说清楚。

这话让谢云蒙有些为难,说:“蓝玫瑰咖啡厅是私人承包,完全不属于酒店管理,而且我已经向局里报备过咖啡厅的情况,是本地警方便衣人员一起配合调查的,现在再要找理由强行闯入的话,万一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恐怕会很麻烦。”

“可是,小蒙……”

恽夜遥刚想说什么?两个人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是酒店经理过来了,他一到谢云蒙身边就立刻问:“刑警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那些楼上的客人,我一个也没有让他们离开,现在在二楼大厅的酒会上想玩得正开心,至于费用问题我已经跟酒店老板汇报过了,他说全权由我们酒店承包。”

酒店经理迫不及待回报楼上的情况,他满头大汗,看得出来心里也是非常紧张,生这种事情,对酒店经营来说是致命的打击,说不定几天之后,他们就会全部失业。对此,酒店的工作人员心中肯定每个人都不好受。

没等谢云蒙开口,恽夜遥抢先问道:“你们的投资人,就是酒店老板,是罗意凡先生吗?”

“是的。”酒店经理马上回答。

“还有,蓝玫瑰咖啡厅关闭的时间具体是几点钟?你知道吗?”

“具体不是很清楚,不过我问过他们的员工,好像是说17号凌晨两点多钟接到老板的电话,说是和圆形大剧场一起关闭的,让他们暂时在家休息。”

“蓝玫瑰咖啡厅的老板是什么样的人?你见过吗?”

“没有,只和她通过电话,应该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听声音最起码有……5o多岁吧。”

“那么圆形大剧场是什么时候关闭的?”

“是17号晚上8点钟左右,最后一个工人离开的时候还到我这边来登记过。”

恽夜遥回过头来问谢云蒙:“你们已经看过登记资料了吗?”

“是的,所有的登记资料我们都已经调查过了。”谢云蒙一直在仔细听两个人的对话,所以回答得非常快。

打走酒店经理之后,恽夜遥说:“酒店里现在还没有人知道罗意凡是席登斯别墅的幸存者之一,而且,匿名知情人不是说了吗,别墅里的两个幸存者都已经混进了酒店之中,现在不管他们是不是犯罪嫌疑人,既然酒店经理可以打通罗意凡的电话,我们就可以查到罗意凡此刻的方位,我怀疑,美华、范女士、法医先生都和罗意凡在一起,他们之中就有可能有一个是席登斯别墅中的凶手,所以这些人在一起非常危险。”

“这样,”谢云蒙重新站起身来说:“小遥,你和我一起去,打电话给专案组负责人,汇报蓝玫瑰咖啡厅的事情,查找罗意凡方位的事会有专业人员去处理。只要一获得批准,我们就立刻破门调查。”

“需要很长时间吗?”恽夜遥问道。

“不会的,因为现在所有与席登斯别墅有关的人员都进入了酒店里面,所以专案组的回应一定会非常迅。”

两个人快步离开了酒店大堂,一边走,谢云蒙一边拨通了警局的电话。而此刻,悄悄躲在娱乐室角落里的‘卫骏’也马上跟在他们身后。‘卫骏’似乎想找机会说些什么?但他很犹豫。谢云蒙刚才提到了罗意凡现在也是犯罪嫌疑人之一这样的话,这让‘卫骏’非常害怕。

事实上,这个假冒的卫骏真实身份还是个谜。他究竟是冒充进来的何言,还是在咖啡厅里监视过谢云蒙的那个服务员,还是另有其它身份,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

2o13年9月17日凌晨

圆形大剧场内部

席登斯别墅连续杀人事件的具体情况,谢云蒙现在已经完全了解清楚,他还仔仔细细向罗意凡打听了别墅内部的结构和每一件事生的时间。

这才开始和罗意凡一起做出初步推理,边上现在只有范女士一个听众,她现在是所有遭到凶手袭击的被害人中最幸运的一个了,居然被装在了大木箱中,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莫海右问罗意凡:“15号晚上在你上楼之前,甜心酥心二位夫人收拾完晚餐的餐盘,然后酥心夫人去了厨房里面洗碗,而甜心夫人留在客厅里面打扫卫生,你可以确定当时没有搞错这两个人的身份吗?”

“绝对不可能,分辨这两位老太太的方法非常简单,那就是一个有蛀牙,一个没有蛀牙。甜心夫人因为爱吃甜食,所以牙齿蛀得非常厉害,而酥心夫人表面上看上去要好很多。”

“这并不能完全说明,她们不可以伪装之后互换身份,如果事先酥心夫人刻意让自己增加蛀牙,而甜心夫人去修复过牙齿。你还能这么确定他们的身份吗?”莫海右提出质疑。

对于这一点,罗意凡也只能承认自己不能够确定了,不过,他还是说:“甜心夫人是被害者,而酥心夫人一直呆在房间里,也被大火吞噬了,她们如果是凶手的话,为什么不给自己安排退路呢?”

“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凶手的具体身份,而是谁有机会可以行动。根据你的说法,甜心和酥心二位非常讨厌有人帮助她们一起做家务,也就是说,晚饭之后只有酥心夫人一个人到过厨房,所以,在厨房杀人和打开煤气,做好爆炸的前期准备工作,也只有酥心夫人可以办得到,除非你们睡觉之后,有人偷偷潜入过厨房。”

“这也可以说明,有可能厨房里的死者才是第一个被害者,从你描述的腐烂程度来看,死亡时间也吻合。至于那些还流着鲜血的尸块,明显还没有腐烂,不应该出自厨房里尸体的身上。这样一来的话,我认为厨房里就是两个死者了,至少也是有人把房间里某个死者的尸块搬到了那个地方。”

“再继续延伸下去,厨房里的凶杀案我认为不是一次性完成的,凶手先将第一个被害者杀死,然后切掉腰部以下的身体,将尸体藏起来,最后若无其事离开厨房。他只要把尸体藏在厨房的柜台下面,然后锁上门就可以了,面对客厅的玻璃墙壁下面一半不是透明的,而且你们也不可能刻意去注视厨房。”

“假设,这件事情确实是酥心夫人做的,我们先不研究老太太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根据时间和行为上的判断。酥心夫人在厨房杀死被迷晕的被害者,然后若无其事和大家一起去睡觉,等到半夜12点之前,再遣回厨房将尸体上半身吊起来,用尸块替换掉原本的下半身,然后打开厨房里的煤气,锁紧厨房门,带着尸体的下半身离开,继续将它藏到别的地方去。这样苍蝇飞进去也就说得通了。”

“苍蝇的嗅觉非常灵敏,死人的味道,就算隔着房门和墙壁也能够闻得到。它们肯定是在凶手第二次进入厨房的时候进去的。分析到这里,最有可能行动的还是只有酥心夫人。如果酥心夫人是凶手,那么甜心夫人就一定脱不了干系。”

“这样一来,在你12点钟起来之前,就应该已经死了两个人,第一个是厨房里的神秘被害者,第二个是被切成尸块的死者,有可能就是‘赤眸鬼神’房间里的死者。凶手半夜的时候在你房门口出声音,并且把地板上的划痕延伸到‘赤眸鬼神’之屋门口,我想是刻意在引导你前去现尸体。”

“这里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所以我们的矛盾也就产生了,刚才说过,酥心如果行动的话,甜心不可能现不了。而且你说甜心和酥心二位夫人的感情非常要好,她们一辈子都没有嫁人,一直生活在一起。有着这样深厚感情的两个人,应该不可能互相残杀。所以我还是认为她们两个要么是同谋,要么都是无辜的。”

“你进入房间之前就听到了疑似甜心或者酥心出的惨叫声,于是你用自己身上的钥匙打开了‘赤眸鬼神’房间的房门。说明那扇房门并没有被凶手从里侧反锁,这就更进一步证实了凶手希望你现房间里尸体的事实。”

“你看到甜心夫人被人装一个大麻袋里,扔在房间中央唯一的一张床上,当时床铺和地板周围还没有大片鲜血。而且甜心夫人还是活着的。这里新的疑点就出现了:第一,一个六旬以上的老太太,在下半身被人切成尸块之后,还能注意到房间内部其他的异常,一瞬间直立起来给你指出方位吗?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这种情况下,老太太没有死亡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就连尖叫,我都觉得她应该没有力气出来。”

“第二,如果老太太的半个身体,是被凶手在你进入之前切割成尸块的,那么鲜血早就喷涌得到处都是,仅凭一个麻袋,不可能挡得住身体内部涌出来的大量鲜血。你跑出房门和大家会面之后,身上一点都没有沾染着鲜血,这就是一个非常不合理的地方。”

“第三,还是要回到之前的问题,你判断甜心身份的依据是,熟悉的容貌和被蛀掉的牙齿,可是一个人在极度痛苦,导致面容扭曲的情况之下,容貌是会有所改变的。而蛀牙也可以事先通过多吃甜食不刷牙的方式来形成,这用不了多长时间。因此我认为,甜心有可能刻意扮演尸体。”

“你本身对‘赤眸鬼神’之屋有一定的排斥感,所以建成之后你一次也没有进去住过,而甜心酥心两位夫人对这间屋子要比你了解得多,在里面动个手脚,比如说把床铺和一楼天花板挖开一个洞,然后楼下用什么某些装修掩盖住。用这个方法来隐藏准备好的尸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罗先生,你有没有仔细看过甜心身上麻袋的样子?”

“没有,我当时看见麻袋里好像装着一个人,就立刻冲过去帮她解开了,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可能会生凶杀事件,所以打开一看到甜心夫人的样子,就一下子很惊恐,麻袋也没有继续往下揭开。”

“这就对了,有可能麻袋底部一直延伸到床铺下面,你不是说床单和被套的颜色都刻意仿照了岩浆的颜色吗?岩浆的红色就算沾染上鲜血,你也不一定马上能现。当然这里一部分完全是猜测,需要勘察现场的警员来证明其真实性。假设,尸块就藏在床铺下面,而甜心夫人假装很痛苦的样子站在床铺上面表演给你看。她将你的注意力引向被涂上了鲜血的恐怖衣柜,让你怀疑衣柜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

“当你注意力移向衣柜的时候,甜心夫人突然出第二次惨叫,然后将下面的尸块转移到上面,而自己的下半身迅沉入床铺底下的空洞之中。向下滑落的麻袋,和甜心夫人的上半身以及大量喷涌出来的鲜血,可以很好遮住床铺上面洞口的痕迹,而散乱的尸块当然会滚得到处都是。只要现场勘察的警员证明床铺下面确实被人曾经挖开过,那么我的这个推断就可以成立。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一离开房间,凶手就马上要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住的原因。”

“她如果不反锁的话,你们就可能二次进入现场,那个时候,人多眼杂,床铺下的秘密就有被揭破的危险。”

罗意凡仔仔细细听完莫海右的分析,他说:“我承认甜心酥心夫人确实有可能做到这一切,而且,照你这样分析的话,突然出现的面具人也就能够解释了。我看到大量尸块和鲜血之后,惊惶失措,想要立刻出去确认其他人的状况。在我扑向房门口的时候,戴上面具伪装好的的酥心夫人其实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她从我身体一侧迅跑过,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从床铺上爬起来的甜心夫人就从我另一侧离开房间。”

“甜心酥心两位夫人的房间,就在‘赤眸鬼神’之屋隔壁,酥心只要事先虚掩着房门,甜心就很容易藏进房间里面。然后,酥心等我到外面之后,将房门彻底反锁。甜心只要快换好衣服,和大家一起冲出房间就可以了。”

“但这里依然有两个讲不通的地方,先就是甜心酥心都年过六旬,她们近几年来弯腰驼背的现象比以前厉害多了,行动上也不可能那么迅。而我见到的面具凶手不仅可以快移动,而且身形挺直,就像个年轻人一样。其次,甜心夫人如果一直和尸块待在一起的话,身上和脚上无论如何都会沾染上鲜血!她转换房间的时候,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在地板上留下呢?而且她们两姐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消灭痕迹。”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一直强调的蛀牙问题:如果酥心为了伪装甜心刻意让自己的牙蛀掉,这个我承认可以说得通。但现在是酥心将房间里伪装尸体的甜心换了出来,那么事后从她们房间里冲出来的就应该还是甜心夫人,我记得当时看到过她的牙齿,至少我能看见的地方没有蛀牙!她们又是怎么把蛀牙伪装掉的呢?”

莫海右点头说:“我承认你说的前两个部分确实很不合理,但是第三个问题我觉得你跟老师合作了那么多年,就不应该有这样的疑惑了,特效化妆可以改变人整个脸部的形态,更何况是几颗牙齿的外表!无论是谁?要想刻意去了解这方面的知识,还是有机会的吧!更何况是常年与你们有接触的酥心甜心夫人。”

听到反驳之后,罗意凡才意识到自己的分析确实还不够仔细,于是他选择暂时沉默,继续听莫海右说下去。

“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我必须承认,那就是在这场杀人行动之中,对度的要求非常高,稍微慢一点点就有可能被你现破绽。”莫海右说:“接下来,所有剩余的人就从房间里一起出来了,按照当时你的思维,房子里缺失的人就是美乐和已经‘死’去的甜心夫人。那么美华和美乐的身份有没有可能被互换呢?”

罗意凡稍微思考一下,回答说:“不可能,美华说话的声音我绝对辨认得出来,那时候在场的一定是美华。”

“那么,我猜测,第一个死去,被挂在厨房里的半身尸体,是美乐的可能性就很大了。美华肯定是活到了今天凌晨,要不然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圆形大剧场里面假扮美乐。这也变相证明了,在你们逃离席登斯别墅的同时,美华用什么方法也一起逃出来了。”

“罗先生,我不管你怎样说,我还是认为别墅里死去的是美乐,而出现在剧场中的是美华。虽然这里面的关键原因还没有弄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美华美乐和酥心甜心在这桩案子中绝对脱不了干系。你们从‘赤眸鬼神’之屋被锁闭之后,根本没有看到美华和酥心的尸体,在你眼前真实死去的人只有卫骏和厨房里的那具女尸。而且我认为真正失踪的只有美乐一个人。凶手之所以要烧毁整栋房子,就是为了掩盖你们所不知道的出入口,以及双胞胎之间可能玩弄的把戏!”

“对于席登斯别墅来说,最最熟悉它的人,无非是每天都居住在其中的人。而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在别墅中增加秘密出入口的人,也只有每天都居住在其中的人才可以办到。所以我想,你完全不必为没有将美华和酥心从别墅中救出来的事而自责,很有可能她们就是幕后想要置你们于死地的人。”

“还有,那个何言,他在你现卫骏尸体的时候,应该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楼上才对,为什么会现一直都没有关注到的厨房里面的尸体?这一点有刻意引导你现尸体和煤气的嫌疑!这也许可以说明,别墅中的凶手并不想杀了你,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更多秘密而已。在完成杀人事件之后,立刻就利用爆炸将你赶出了屋子。”

“罗先生,你仔细想想,你与何言在搜索一楼客厅和休息室的时候,他有什么奇怪举动吗?”莫海右问道。

这个时候,罗意凡也意识到了自己忽略的问题,说:“确实,我当时并没有仔细检查客厅里面,而是去了休息室,并且想从休息室那边进入厨房检查,客厅里的门窗都是何言负责锁闭的,厨房里那么明显的尸体,他之前为什么没有现?而是要等到卫骏死之后才突然现呢?还有一件事,我在准备进入厨房之前,一直表现得比较冷静的何言突然之间对我衣服没有沾染到鲜血这件事提出质疑!而且显得非常紧张。看来,何言的嫌疑也在上升。”

“对,罗先生,这件事至少要有两个凶手配合才能完成,我们必须把嫌疑目标扩散开来,不能够只盯住一个人。我们现在马上与老师联系,将分析推理全都告诉他,让老师告知本地警方。”

莫海右提到警方两个字让罗意凡突然之间想起了即将和恽夜遥一起来参加花园聚会的谢云蒙,他马上说:“18号晚上的时候,会有一个你家乡那边过来的刑警,他会和一个演员一起来参加第二场花园聚会,我已经给他们过求救信息,但是逃出来的时候被疯的何言阻碍了,没有把信息完,他们也许可以帮上忙。”

“那个刑警叫什么名字?”莫海右问。

“不清楚,但是演员的名字我知道,叫恽夜遥。就是与你长得很像的那个。”

第一百零六章死亡带来的冲突和仿徨

2o13年9月18日晚11:5o左右

圆形大剧场外部

宾客们的安抚工作越来越难做,因为美华美乐两位悲剧女神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他们面前,没有办法,酒店经理只能加大赠送力度,还为大家开了贵宾客房提供免费住宿,才算是有点用处。

为了留住所有人,警方暂时没有带走叶琳,而是依然让她假扮范女士与酒店经理一起安抚宾客,叶琳在便衣人员的监视下展开工作,倒也还算表现得冷静得体,没有让人看出破绽。

此刻,谢云蒙已经接到了警局的回复,正和恽夜遥两个人站在蓝玫瑰咖啡厅的门口,一个技术人员正在搬弄着铁链锁,准备将它打开,放身后的人进入内部。

那边调查蓝玫瑰咖啡厅老板的结果还没有反馈过来,估计有可能人不在本市,不过这只是恽夜遥和谢云蒙的猜测而已。

十几分钟之后,另外两道锁终于被打开了,蓝玫瑰咖啡厅也再次呈现在大家面前!里面漆黑一片,当女服务员走进去想要打开电灯的时候,突然之间,一股不知道从哪里面出来的恶臭冲入所有人的鼻孔中,恽夜遥闻到过这种臭味,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谢云蒙当然也明白,他撒开腿就往里面冲进去,恽夜遥想拉住他的衣服,结果却一把拉空,急得马上跟着冲了进去。

还在外围的便衣警察立刻将工作人员拦到安全范围之外,然后冲进去打开了所有的电源开关,蓝玫瑰咖啡厅瞬间一片明亮。

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站在咖啡厅中央,寻找着臭味的来源,咖啡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桌椅干干净净。就跟服务员临走时收拾好的一样。

谢云蒙环顾一圈,没有现异常之后,立刻向柜台和厨房方向冲进去,恽夜遥始终紧跟在他背后。

到了柜台里面,一切就顺利多了,谢云蒙很快从柜台下面拉出一个用塑料袋和抹布包裹着的东西,不用打开,也可以一眼看出那是人的头颅。

里面的头颅因为被完全密封,已经腐烂非常严重,脓水和变质的血水混合在一起,看上去恶心恐怖之极。

恽夜遥一下子没有心理准备,差点没吐出来,捂着胃一阵干呕。谢云蒙赶紧将他的脸护进自己怀里,把人头扔到咖啡厅中央。其实谢云蒙自己也快吐了。但他强行忍住,不想在恽夜遥面前出丑。

一分多钟之后,恽夜遥好像想起什么一样突然从谢云蒙怀里抬起头来说:“不对!!为什么臭味还是这么浓,那个头颅是被密封住的,味道不可能散得到处都是,一定还有尸体没被现。后面厨房!!”

谢云蒙立刻反应过来,放开恽夜遥就向厨房冲进去。

“小蒙,小心陷阱!!”恽夜遥因为谢云蒙转身的动作太大,没有站稳,差一点就栽倒在地上,等他稳住身体,厨房里已经传来谢云蒙倒抽冷气的声音。

“小遥,你不要进来了,这里面还有一具男尸,看服装应该是这个咖啡厅的服务员,尸体已经非常僵硬了。而且……”

“而且什么?”外面的恽夜遥迫不及待问道。

“而且应该是死于氢氰酸中毒,因为他身边还扔着一套没有完全拆封的西服套装,里面有苦杏仁的味道,毒应该就是放在西服包装袋内部的。”

说完,谢云蒙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脸上的震惊已经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对杀人凶手的愤怒!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死死握着拳头,仿佛下一秒看到凶犯,就会重重给他来上一拳。

走到近前,谢云蒙控制了一下情绪,才开口对恽夜遥说:“小遥,你是对的,这些人已经在这里被困了很久,现在,外面的人会去通知警局派现场勘察人员过来,我们继续往剧场走吧。”

“……不,小蒙!”恽夜遥靠在柜台前面说,他的脸也在逐渐恢复镇定,“我想里面的男人可能不是这个咖啡厅的真正工作人员!他应该是罪犯的帮凶。如果咖啡厅里没有帮凶的话,凶手是不可能把那些人困死在圆形大剧场里面的。”

“小遥,现在还不能完全下定论,可能圆形大剧场里还有更多的尸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小蒙,圆形大剧场里我想不太可能有尸体了。”恽夜遥低着头说,此刻谢云蒙看不清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呼出一口气,恽夜遥继续说:“根据我的判断,9月16号凌晨罗意凡与何言离开席登斯别墅之后,就立刻来到了幽静玫瑰饭店,他们两个很有可能是无辜的,之所以到这里,或许是他们现了一点什么线索,可以证明凶手是参加聚会的一份子;又或者,他们现聚会上某个人也是凶手凶杀的目标!所以特地赶来救援。”

“具体什么原因我还不能确定?但是,如果罗意凡与何言是凶手或者帮凶的话!他们在犯了席登斯别墅杀人事件之后,是绝对不可能再潜入幽静玫瑰公园中的。因为席登斯别墅被一把大火烧毁,立刻就会引来警察,幽静玫瑰公园和酒店也会很快成为警方调查的重点目标。更不要说,让人匿名打电话通知警察,他们会来这里了。”

“这只能说明,罗意凡与何言是有意为之,他们一定能够确定,真凶就在这间酒店里面,所以希望警察在真凶逃跑之前抓住他。”恽夜遥一边说,一边和谢云蒙两个人向柜台外面转移,因为里面的味道实在是太呛人了。

他们走到电梯间走廊里面,靠在墙上,恽夜遥继续说:“我之所以说圆形大剧场里不会再有尸体,是因为凶手要杀的人全部都死了,小蒙,咖啡厅柜台里的头颅,是美华和美乐两姐妹之一,她头上带着悲剧女神专用的宝石卡,在海报上有。两姐妹都死了,一个在席登斯别墅,另一个在这里,我想,这就是凶手的最终目的。”

恽夜遥的语气非常沉重,他认为他们兜了一个大圈子,还是什么人也没有救下来,甚至,恽夜遥觉得第一次参与重大案件的自己,简直是太没用了,接二连三的死亡让恽夜遥的信心开始流失。但他脸上依然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

咬着上嘴唇,恽夜遥陷入了沉默,谢云蒙看得出来他有多么沮丧,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恽夜遥说了,他就能去做的,他需要好好弄清楚事实。先,还是要先到剧场里去确认一下,谢云蒙才能安心。

“小遥,你怎么能确定美华美乐两姐妹都死了呢?毕竟法医部门还没有检验出席登斯别墅内三具尸体的真实身份。”谢云蒙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耐心一点,有的时候,恽夜遥的心思他也完全捉摸不透。

“小蒙,”恽夜遥抬起头来说:“罗意凡为什么刚刚逃过一劫?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又要来到真凶可能在的地方,甚至不惜再次被困?!那是因为悲剧女神已经死了一个,他不能再看着第二个继续面对死亡。没有悲剧女神,他投入在这间酒店和公园,还有舞台剧中的所有投资,都要成为泡影。你觉得罗意凡能够接受这样的损失吗?就算有女朋友的父亲作为后台,他也损失不起。”

“可是现在,这具尸体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碎了。楼上我相信已经没有人存在,因为这个。”恽夜遥说完,指着不远处电梯间门上的指示灯,是亮着的。

他继续说:“这代表这间电梯间已经通上了电源,有人从安全出口将楼上的人全部放走了,在蓝玫瑰咖啡厅被锁闭之后。这个人才是你们要赶快找到的,也许就是混在人群中的何言。他一定会知道罗意凡和法医的去向,罗意凡为什么一定要带何言过来?就是为了有一个在特殊情况下能够接应的人。你们可以检查一下,后面的电源总阀,还有安全出口的门把手,上面的指纹也许可以说明一些事情。”

“可是,小遥,警察破案是需要证据的,而你的这一切判断都没有足够依据?就算是照你说的,立刻检验指纹,结果出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样吧,我们先到圆形大剧场里面去看一看,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法医和罗意凡他们已经都走了,我想,我们再重新展开搜索也来得及,把范围拓展到酒店和公园周边所有的地方。”谢云蒙说道。

“小蒙,你怎么不明白呢?!!”恽夜遥突然之间声音提高了八度,他有些控制不住地说:“他们如果还想留在酒店里面,就会待在圆形大剧场里等我们,可是现在,两个悲剧女神都死亡了,罗意凡唯一的希望就是抓到真凶,亲自向公众宣布真相,他才有可能挽回一部分损失。凶手完成了他要做的所有事情,已经离开酒店了,而罗意凡和法医先生,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他们至始至终,都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小蒙,你现在就可以让便衣警察上去看一看,我想你们不会找到任何一个人!!”

“可是,你的根据从哪里来?!!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之下,难道凭你的直觉就可以说明一切吗?!!”谢云蒙也开始急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恽夜遥怒吼,但就是控制不住。

然后,谢云蒙想也没想,就抛开恽夜遥朝电梯间里面冲进去,很快,恽夜遥听到了电梯打开和关闭的声音。

他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办,谢云蒙说得很对,他总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做事,总是那么莫名其妙就提出一些新的观点,甚至莫名其妙地自信,可是,只有恽夜遥自己知道,自己是对的,不需要那么多证据,时间才是最重要的,抓住凶手的时机。

恽夜遥突然站直身体,他也离开了走廊,但不是朝电梯间里面跑去,而是朝着咖啡厅的卫生间跑了进去,将卫生间每一个隔间都拉开检查了一遍之后,恽夜遥从某一个隔间的抽水马桶内部扯出了一段绳索和一些像胶带一样的东西,他迅将这些东西转交给门口的便衣警察,说:“请立刻带回警局检验一下这上面留下的皮屑和指纹。还有这间咖啡厅柜台里面,以及后面的电源阀门和安全出口门把手,都应该留有某些证据。”

然后,恽夜遥就冲出了咖啡厅,他向酒店大门口冲去,信心在他的心中一点一点像金字塔一样崩溃。谢云蒙那不信任的、愤怒的眼神让他难过,可是,他必须去找到一些什么来证明自己没有错。这不是任性,恽夜遥真的很慌张,很害怕,凶手已经在他心中逐渐成型,可是他缺少证据,缺少让小蒙相信他的证据!

那个凶手,是可以轻松安排席登斯别墅里一切的人,是可以让美华美乐听她们话的人,是可以了解到聚会时间表的人,也是有足够金钱可以在咖啡厅里面布下眼线的人。

突然,恽夜遥的脚步停在了两张巨幅海报前面,一张是美华,一张是美乐,两个一模一样的悲剧女神!脸、衣服、饰、背景和动作都是那么相似,唯有那双乌黑如夜空的瞳孔显示出了她们的不同。

恽夜遥感觉到有一个身影轻轻依附在了他的背后,那是……与他唯一共享同一生命的人,那是他思念了十几年的小左。仿佛与小左的感觉同化了一样,恽夜遥猛地现有一双瞳孔更加成熟,里面饱含着无奈,还有厌恶;而另一双更加任性幼稚的眼神中却饱含着爱,对,就像他时时刻刻想要重新了解小左的那种爱一样。

这种爱和厌恶才是被利用的根源,他必须为这两姐妹做些什么,一定要做些什么!!

这个时候,恽夜遥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谢云蒙的电话,恽夜遥没有接,只是独自一人冲进了花园之中,在满是利刺的玫瑰花丛中拼命寻找什么,然后他看到了夹在玫瑰叶片上的小纸片,那只是纸片的一角,大部分都被人撕去了。但是恽夜遥依然可以认出纸片是什么东西上的一部分。

‘幸好,幸好留下了一点点,说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现在,去找罗意凡!’下定决心,恽夜遥冲出了幽静玫瑰公园,而在他身后不远处,谢云蒙刚刚追到酒店门口……

第一百零七章悲剧女神的过往上

2o13年9月17日上午

被困在圆形大剧场中的三个人此刻已经做出了初步的推理结果,当然大部分是由莫海右给出的,罗意凡仅仅是将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件详细讲过一遍而已。

最后,罗意凡补充说:“不管在这剧场中的是美乐还是美华,这两个人都已经没有生存的希望了。我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其中一个至少可以活下来,甚至我还希望美华可以像我们一样的逃离别墅!”

莫海右问他:“我相信你不是席登斯别墅中的杀人凶手!因为如果两个悲剧女神都死了的话,经济损失最大的人就是你,现在,你有什么弥补的办法吗?”

“如果能够帮助警方抓到真凶,再以此像美乐美华,还有我自己的粉丝们说明真相的话,我想还可以挽回一些经济损失,最多事后抓紧安排一场新的舞台剧来弥补观众们的期待。不过说句实话,看到这么多尸体之后,我还真的没有什么心情跳舞……美乐和美华其实是很可怜的两个孩子。”罗意凡扬起头来说,眼眶中微微泛起一些泪水。

“你很了解这对双胞胎姐妹的过去吗?”

“也不是很了解,只不过从熟识他们的人口中听到过一些,美华美乐的父亲具体做什么,叫什么名字我并不知道。只知道他为人很善良实在,妻子与他的感情很好,两个人生下了美华和美乐双胞胎姐妹,后来,在这对双胞胎姐妹五六岁的时候,她们父亲的第一任妻子因为癌症卧床不起,一开始一家人的生活还可以,因为美华美乐的父亲那个时候经济条件还不错,养活老婆和两姐妹绰绰有余。”

“后来随着她们父亲年龄的增长,渐渐开始走下坡路。那时候正是两姐妹读书最需要钱的时候,于是,美华美乐的父亲放弃了城市里舒适的工作环境,开始往一些偏僻的小山村里跑,嗯,大概是做一些代理业务吧,反正这些具体我没有听得那么仔细。两姐妹为了替父亲分担责任,照顾好母亲,高中一毕业的时候就进入了演艺圈,一开始提拔她们的并不是我,而是范女士所属的经纪公司。”

“后来因为这两姐妹非常有表演天赋,才转到我的工作室名下开始演出舞台剧,但是原来的经纪公司还会帮她们拉一些影视剧的资源。两姐妹在我这里演出了一年多以后,我才正式席登斯别墅,并见到了甜心酥心两位夫人,这两位夫人当时给我的印象非常好,是那种很和蔼很勤劳的人。她们自己说从小就照顾着美乐美华两姐妹,是看这两姐妹长大的。”

“那也就是说,你并不了解甜心酥心二位夫人和美华美乐两姐妹过去是不是一直生活在一起?而是听她们自己说的,所以先入为主有了这种印象,对不对?”莫海右适时插上的一句问话。

“是的,我也曾经问过两个小姑娘,她们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笑了之。当然,这些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他们的演技是不是够好而已。”罗意凡回答说:“后来,我受到邀请去席登斯别墅的时候就越来越多了,也对他们这个特殊的家庭开始有所了解。美华其实是那种非常自立的女孩子,她在公司的时候进步很快,也很愿意帮忙大家做事。”

“可是每次我看到她在席登斯别墅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总是被甜心或者酥心反驳回去,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了解到甜心酥心对做家务,尤其是席登斯别墅中的家务有一种特别的执着,任谁帮忙她们都会很反感,就算是最最疼爱的美华和美乐也一样。”

“美乐的表现就要比美华差一点了,不论是演技、唱歌还是舞蹈都是这样。美乐是那种性格比较外向,开朗的女孩子,思想也很简单,不过我现他对姐姐的感情很深,反倒是美华,不喜欢经常和妹妹凑在一起,所以,事实上你只要和这两姐妹混熟之后,就能很容易分辨出她们谁是谁了。”

莫海右认真听着罗意凡叙述的每一个细节,他心中有些不一样的想法,也开始渐渐倾向于某些还无法得到证实的推测。

罗意凡继续说:“美华美乐的父亲在五年前过世,父亲过世不久之后,一直卧床不起的母亲也撒手人寰了,从此以后,双胞胎姐妹就由甜心酥心二位夫人照顾,这位夫人平时可谓是尽心尽力,事事都为两姐妹着想。”

“我想知道,美华美乐两姐妹是不是完全不管席登斯别墅里的一切事物?”莫海右问。

罗意凡想了想说:“确实如此,我一开始对此也觉得很不妥,因为毕竟那是美华美乐的房子,两位老夫人却事无巨细都不让她们插手,甚至连房子里换个灯泡或者家具这样的小事,别人去做了,两位老夫人都会非常非常生气。我曾经见过一次,甜心夫人对美华火,感觉整个人都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而美华并没有争辩,只是说了声对不起!马上就离开了。”

“那你知道甜心和酥心与两姐妹的父亲是什么关系吗?”

“这个也不是很清楚,但据说这两位夫人年轻时候可是一等一的美人,甚至比现在的美华美乐还要漂亮,按他们的年龄来推算,也比美华美乐的父亲小不了几岁,大概是在结婚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吧。两位老夫人不是本地出生的人,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在美华美乐家里做保姆,负责照顾两个小姑娘和她们的母亲。确实也付出了不少辛劳。”

“这些也是听她们自己说的吗?”

“是的,偶尔两位老夫人心情好的时候,会谈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但是如果有人主动提及,或者询问的话,她们也会表现得很反感。”

“看来,这一切的根源还是在过去。”

莫海右说了一句让罗意凡很奇怪的话,不过,罗意凡也并不是个脑筋迟钝的人,他随即说:“你是说这次的杀人事件,根源是在过去吗?”

“是的,而且是甜心酥心的过去,我更倾向这一切来自于仇恨!”

第一百零八章悲剧女神的过往中

说起甜心酥心的过去,罗意凡确实并不了解,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们来自于农村。现在想来,他就连甜心酥心的真实名字都从来没有问过,这不禁让罗意凡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抱歉,关于甜心酥心二位夫人的过去,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名字也是,从来都没有问过。”

“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你并不像是一个喜好打听的人,不过,我想调查一下美乐美华的父亲,也许有可能查到席登斯别墅中两位老夫人的底细。”莫海右思考着说。他认为现在所有这一切事情的动机,唯一的突破口就在甜心酥心两个人身上,美华美乐的过去太明显了,而且她们是公众人物,要隐藏些什么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甜心酥心就完全不同了,先,这个世界上偏执的老人很多,但绝不会偏执到不让家人插手一点点家务的地步!这也可以证明的,如果席登斯别墅中有任何秘密出入口,或者改造过的地方的话,那十有**与甜心酥心脱不了干系。”

其次,根据罗意凡的叙述,莫海右觉得甜心酥心私底下对双胞胎姐妹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疼爱,可能她们过去和美华美乐的父亲有过什么恩怨。甜心酥心来自农村,而两姐妹的父亲在她们长大之前,也经常在附近郊区和农村跑业务,到底做的是什么?莫海右当然没有办法猜测出来,不过,根据以上这几点来分析,调查工作最容易的切入口便是从美华美乐父亲身上入手。

至少这是一个有名字、有户口、有档案记录,还与当事人有关系的被调查人,比调查刻意隐藏身份的当事人要容易得多。于是莫海右站起身来想要打电话给自己的老师,他已经不用再偷偷摸摸送信息了,因为剧场里剩下的两个人都不可能是凶手。

可是他刚把手机拿到手里就现,自己的手机经过半个晚上之后居然没电了,于是,莫海右回过头来问罗意凡:“你的手机还有电吗?”

罗意凡看了一眼自己口袋里的手机,说:“还有,你用它给老师打电话吧。”说完,把自己的黑色手机递给了莫海右。

莫海右无意之中翻过手机壳看了一眼,上面镶嵌着一张美丽少妇的照片,看上去文静、清秀、如同一汪清泉一样沁人心脾。莫海右轻轻说了一句:“她比美华美乐更像悲剧女神,而且对你非常重要吧。”

“抱歉,莫法医,我不想提起她的事。”罗意凡此刻赤红的瞳孔已经褪色不少,他垂下眼眸似乎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莫海右没有继续说下去,立刻就拨通了老师年语的电话,把自己这边需要了解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让老师帮忙去调查美华美乐和两位老夫人过去的事情。

之所以要拜托年语,而不是本地警方,第一个是因为莫海右和罗意凡还不知道谢云蒙正在调查的那桩案子(谢云蒙和莫海右并不隶属于同一个警局),也不知道叶琳的存在。第二也是最关键的问题,目前所有的推理都是在凭着推测和直觉做出来的,警方破案讲求的证据和事实。现场很多证据都已经被大火抹去了。他不能凭直觉去要求警方人员按照他的思路行动。所以,对莫海右百分之一百信任并且会立刻行动的合适帮手只有年语。

至于细节上的沟通,反正老师年语已经做过一回匿名知情人了,就让他去想办法和本地警方联络吧,莫海右此刻顾不上那么多,他要尽快和罗意凡两个人想办法从圆形大剧场里面出去。最多到19号晚上,所有来参加聚会的宾客就要全员离开了,在此之前,必须找到藏匿在其中的凶手!

——

2o13年9月19日凌晨一点钟

空空如也,已经没有任何客人的酒店大堂里,谢云蒙一个人来回踱着步,他现在极度担心恽夜遥的安危,但是自己又不能离开这间幽静玫瑰酒店。这里面藏匿着的凶手和失踪者还没有找到,谢云蒙不能抛下职责去追自己的好友。

何况他根本不知道恽夜遥究竟想要去哪里?恽夜遥那些跳跃性的想法和思维,一直是谢云蒙感到非常头痛的事情,有的时候突然之间,自己还没有弄清楚过程,恽夜遥就已经催着他想要去寻找结果了,谢云蒙感觉这简直就像是他还没有吃完饭,同伴就喊着吃撑了要他放下筷子一样。

事实上,恽夜遥的直觉有很多时候都是对的,但是,谢云蒙作为一个刑警,他不能够不负责任地去相信直觉办事。

‘必须要找到证据,只有证据才能告诉我小遥去了哪里?’谢云蒙的灰色脑细胞像风车一样旋转着,思考着。再去逐个将楼上的客人调查一遍吗?明显,这没有任何用处,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

这个时候,谢云蒙口袋里的电话突然之间响了,他迅拿出来,凑到耳朵边上接听,里面传出来的是本地警局专案组负责人的声音。

“喂,是谢警官吗?”

“是的,我是!有调查出什么结果来吗?”谢云蒙迫不及待地问。

“有,蓝玫瑰咖啡厅的老板身份已经查清楚了,是一名外地户口的女性,名字叫做兰美华,年龄是66岁。”听筒里面回答的声音非常清晰肯定。

“兰美华…66岁……请问是和演员美华小姐一样的名字吗?”

“是的,美丽的美,中华的华。”

“她的具体地址查清楚了吗?”

“都查清楚了,这个人常年住在本市,而且,地址显示的就是美华美乐二人所有的席登斯别墅。”

“那也就是说,这个兰美华就是甜心酥心两位老夫人其中一个喽!”谢云蒙不禁脱口而出,他的脑海中响起了恽夜遥在咖啡厅里说的那句话‘两位悲剧女神都已经死了,凶手完成了他想要做的事情,而罗意凡和法医先生,至始至终都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现在想来,罗意凡是幸存者之中唯一了解席登斯别墅居住者的一个人,恽夜遥之所以那样说,就是因为他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谢云蒙不顾手里还接听着电话,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继续问:“能够查出来兰美华是甜心夫人和酥心夫人之中的哪一个吗?”

“查出来了,这两位老夫人之中,姐姐名字叫做兰美乐,就是甜心夫人;妹妹叫做兰美华,就是酥心夫人。而且,她们好像一直是演员美华美乐父亲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直到两个女演员的父亲去世之后,才从家乡搬到女演员身边来居住的。”

“那么兰美华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但是席登斯别墅中只有一具老年妇女的尸体,经过我们的dna和指纹比对,应该是甜心夫人兰美乐,所以我们目前正在大力寻找兰美华的行踪,根据你们从酒店回馈过来的信息,蓝玫瑰咖啡厅生的杀人事件,也很有可能与兰美华有关,我们已经把她列为重点追踪的嫌疑对象。”

“不是说,尸体都被烧焦了吗?为什么还会留下指纹?”谢云蒙问道,他的声音非常急促,因为事实正在一步一步证明恽夜遥应该是对的。

“现场勘查人员在别墅二楼其中一间房间里,找到了一句吊着的半身女尸!和一个老妇人的烧焦尸体,老妇人的尸体被人卡在衣柜中,所以一开始并没有现。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只手死死握在自己的大腿上面,握得很紧,指甲都已经卡进肉里面了,也因此幸运地保留下了大半个指纹。因为两位老夫人是双胞胎,dna非常近似,所以最终结果是根据指纹比对得出来的。”

“那具半身女尸可以确定是谁的尸体吗?”

“目前只知道是美华美乐两姐妹中的一个,但具体是哪一个还无法确定?现在我们已经从席登斯别墅那边调过来一部分现场勘查人员,正在往你所在的酒店那边赶过去,所以请务必留在那里等我们。”

谢云蒙没有任何犹豫,对着手机说:“我这边正好也有一个重要的证据要去调查,是关于去年那桩案件的一个线索,我会让我的同事留在酒店里等待你们过来。”

“……”电话里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向边上的领导汇报,片刻之后,里面的人说:“好的,请你随时保持电话联系,并报告事情进展,注意自身安全。”

“是!”

挂上手机之后,谢云蒙立刻又打通了s市公安局的电话,询问叶琳老板的调查情况,得知叶琳的老板已经被捕,而且现在的名字并不是他的本名,这位老板以前也姓兰。

听到这里,谢云蒙马上要求与他通话,获得批准之后,电话就被接进了拘留室里面。

短短几分钟的等待,对于谢云蒙来说,简直就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终于,听筒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颓丧的声音。

“喂。”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和兰美华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你会帮助她欺骗叶琳当替罪羊?!!告诉我,你们欺骗叶琳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只是收了演员美乐小姐的钱,替她办事而已,当时我和情妇的关系已经恶化,而且公司周转也不灵……”

“别给我再说谎了,你以为警察查不出你的底细吗?我们已经知道你姓兰,是后来才改的名字。你到底与兰美乐、兰美华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快说!”

“……我不认识她们!”

“好吧!既然你拒绝回答我,我也没有办法马上逼你说出来,但是,我相信兰美乐、兰美华这两姐妹为了保证不暴露你的身份,并没有把她们的计划全盘都告诉你。事实上,在席登斯别墅杀人事件中,兰美乐已经死在了别墅中,而兰美华现在也失踪了,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你和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就算否认也没有用,如果兰美华逃脱的话,你想想自己会承担什么样的罪名?你难道想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吗?当时,办公室凶杀事件生的时候,你有非常完整的不在场证明,至今我都认为,你不太可能是那个杀死你情人的凶手,但是叶琳,她比你更加无辜!所以,你现在说出真相还来得及!”

这一次,电话里停顿了很久很久,然后传来了中年男人压抑着的哭声。最终,他选择了松口。

“谢警官,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这一生,为了姐姐们的复仇计划,我都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对去年的那桩案件作出了详细的推理,但是,所有推理结果得出的动机都非常勉强,所以他认为,一定要从最最熟悉席登斯别墅的两对双胞胎身上入手,调查你们过去的关系。现在,我请你对我说实话,这关系着我们是否可以保住你最后一个亲人的性命。”

就在谢云蒙即将要从电话那一头得到过去真相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叶琳。

“谢警官,不用舅舅说了,让我来告诉你吧。”

谢云蒙机械般地回过头来,眼前站着两个人,但是他的眼眸并没有注视着前面说话的叶琳,而是她身后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恽夜遥。

没有等谢云蒙开口,恽夜遥抢先说:“对不起,小蒙,我不该任性,给你的调查工作造成麻烦!”

“……没事,你没事就好。”谢云蒙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他赶紧深呼吸控制住情绪,让自己的表情尽量显得正常一点。

——

2o13年9月18日午夜12点之前

恽夜遥幸运地找到遗留在花园中的一点点证据之后,立刻冲出了玫瑰公园的大门。此刻马路上已经空空如也,不要说公交车,就连出租车也看不到一辆。

花园中遗留下来的证据是一张飞机票的一角,上面时间往返地点都已经被撕掉了。在市只有一个机场,这也就是说,犯罪嫌疑人已经带着飞机票前往机场准备逃离了。

一边焦急地在马路边上等车,恽夜遥一边拨通了机场的电话,他必须确认19号最早的一班飞机是在几点钟。

恽夜遥不知道犯罪嫌疑人会坐哪一趟飞机离开?但是可以简单推断,17号凌晨两点钟的时候,蓝玫瑰咖啡厅已经被封锁起来,封锁它的人就是承包咖啡厅的老板。那么这个老板就算不是真凶,也一定和凶手脱不了干系。

第一,尸体烂成那样,臭味已经飘到了咖啡厅门口,就证明尸体存放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这几天,白天酒店的客流量都非常大,所以,犯罪嫌疑人不可能在17号或者18号的白天,将尸体放进咖啡厅之中。

18号晚上更不可能,谢云蒙和刑警已经在酒店中调查凶手,如果这个时候动手,等于是自投罗网。而且因为蓝玫瑰咖啡厅被封闭起来之后,半夜就没有可以出入的地方。安全出口及其前面的一段走廊,平时是不允许随便使用的。尤其是半夜的时候,酒店工作人员会将安全出口锁闭起来。

第二,咖啡厅早上6点钟就会有换班的员工到来,咖啡厅老板要阻止所有员工来上班,就只能在半夜打电话。她打那通电话唯一可能的目的就是阻止有人现尸体。因为一般如果酒店哪个部分要停止营业的话,一定会报备给酒店经理知道。但是酒店经理直到18号晚上上班的时候才知道咖啡厅停止营业了。

所以综上所述,在17号凌晨两点钟之前,咖啡厅里的人就应该被杀了,被氢氰酸毒死的男人有可能是最后的知情者……

这个时候恽夜遥手中的手机已经挂断,机场人员说,19号凌晨最早的一班飞机是在6:5o,票已经都卖完了。夜晚的冷风让他的头脑逐渐清醒起来,拿着手机的手也停留在半空中不再有动作。

‘不对,既然凶手连一个在咖啡厅中作为帮凶的服务员都不放过,那她为什么没有去找叶琳?叶琳可是实实在在见过美乐的人,凶手就那么相信美乐的那一点点恩惠能够堵住叶琳的嘴?’席登斯别墅杀人事件爆开来!警方只要稍微一调查,就会现叶琳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无论如何,她作为去年办公室凶杀事件的替罪羊,还说得通。而这里的案件,叶琳除了扮演范女士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呢?

她见过美乐的事反而会让警方将两桩案件联系到一起,大力调查隐藏在背后的犯罪事实。这样的叶琳可比咖啡厅服务员要危险得多。那么,恽夜遥就要重新考虑叶琳在此次案件中扮演的角色了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恽夜遥拼命思考着,突然之间,他瞪大了眼眸,一个答案从他脑海中跳出来,‘是烟雾弹!是替真凶拖延时间的烟雾弹!’叶琳所说的应该都是事实,但是这个事实也是一场大戏,如果倒过来假设,叶琳和公司老板是一伙的呢?

那么真正被陷害的人就要换成美乐小姐了,谁可以促使美乐小姐去帮助叶琳?一定是他们最信任的像母亲一样的保姆;根本没有人盗取什么账号去把叶琳的信息卖给股票经纪人,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

美乐为什么正好会在叶琳想要自杀之前出现?一般人们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美乐在算计和监视着叶琳,但是,倒过来想呢?如果是叶琳和真凶在算计美乐呢?叶琳什么时候要自杀,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如果他们事先合计好时间,然后真凶再找理由让美乐出现的话,也可以说得通。

还有,如果当时叶琳装可怜,留在s市配合调查,警方就算认为公司老板没有杀人时间,也不会马上把杀人罪名放到叶琳头上,要确定到底谁是罪犯?需要足够的证据和事实。但是,为什么叶琳在案子爆之后,要立刻跑到市来,还要假扮范女士来参加如此热闹的聚会?这不是刻意在吸引注意力吗?

想到这里,恽夜遥简直打自己一顿的心都有,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想明白,还要做出那么多对叶琳有力的推理?!他简直在给小蒙帮倒忙!!幸好,现在离最早一班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叶琳也还留在酒店里面。

‘但愿,但愿我还来得及帮上小蒙的忙!!’

一边想着,恽夜遥一边飞快向幽静玫瑰公园里跑回去,凶手如果还没有逃跑的话,那么她所乘坐的就一定是今天凌晨6:5o的那一班飞机,恽夜遥要赶在警方带走叶琳之前问清楚所有的事情。

——

2o13年9月19日凌晨1:2o

酒店大厅角落里的休息区

恽夜遥、谢云蒙和叶琳三个人看似平静地坐在皮质沙上面,谢云蒙紧紧挨着恽夜遥,他的左手搭在恽夜遥身后的沙椅背上,似乎是怕他下一秒还会跑掉一样。

叶琳坐在两个人的对面,正在讲述着自己所知道的事件真相。

“兰美华和兰美乐是我的母亲,更正确的说,她们是我的养母。我的亲生父母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就到城里去打工了,家里只剩下奶奶一个人照顾我。后来,直到奶奶去世,我都没有再见过我父母一面。奶奶去世那一年,我刚满12岁,说句实话,那个年纪的小孩小学都快要毕业了,而我仅仅在村办小学里读过两年的书,就辍学了。”

“原因说出来真的很悲伤,爸爸妈妈已经很久没有给奶奶寄回生活费了,家里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差。我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当年父母那样狠心?把我扔在乡下不管。”

“一开始我还到城里找过他们,但是后来就放弃了,回到乡下守着奶奶的老房子。老房子拆迁之后,我拿到一笔钱,还分到了一套镇子里的小住房,总以为这样一来,爸爸妈妈就会来找我了,可是,依然渺无音信。我拿着这笔钱重新开始上学。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我的两位养母,当时她们就住在我家楼上,时常过来帮我做饭打理家务什么的。还主动辅导我的功课。”

“后来,没有子女的她们就收养了我,但是由于我的父母只是失去音讯,并没有死亡,所以,我和美华美乐两位妈妈之间也没有办理领养手续,只是口头承诺而已。不过,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把她们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来看待。”

“你被收养的时候是几岁?”谢云蒙问道。

“是15岁,那一天我记得清清楚楚,两位妈妈特地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家庭庆祝会,那是亲生父母离开之后,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家的温暖。”

“美华和美乐两位妈妈当时经济条件很不错,承包着镇子里的一大片果园,有一个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的伯伯经常来果园里面做客,一开始我以为他仅仅是帮助两位妈妈批水果的人。可是时间一长,我逐渐现两位妈妈和他似乎非常亲密,不像是简单的生意伙伴。”

“有一次从学校里面回家,我旁敲侧击打听那位伯伯的事情,结果却被美华妈妈严厉训斥了一顿,美乐妈妈也很生气。后来好几天,他们都没有理睬我,这让我很伤心。幸亏当时临近期末考试了,为了让两位妈妈高兴,我憋足一口气所有功课都考了满分,到成绩单拿回家的时候,美华美乐妈妈才算原谅了我。”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提起任何关于那位伯伯的事情,也不敢问他的名字。在我25岁的时候,总算念完了大专,为了能够自力更生,我离开两位养母到市打工。第一份工作找的就是去年出事的那家公司,老板对我真的很好,不仅安排的工作非常清闲,还加了我好几次工资。我一直不明白素不相识的老板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因为我自认为并不是一个漂亮到让老板感兴趣的女孩。”

“叙述到这里,我想有必要说明一个事实,我的真实姓名并不叫叶琳,而是叫颜小童。我还有一个名字,是美华美乐两位妈妈给我起的,叫做兰月。去年办公室里的那个死者,才是真正的叶琳,我之前在包厢里对恽先生叙述的性格特征确实没有说谎,但那是叶琳的性格,而不是我的。叶琳是个贪恋虚荣、又懒惰成性的女孩。”

“老板就是利用这一点,才和她勾搭上的。在此之前,也就是去年的1月份,老板突然之间请我出去吃饭,并给我讲了他和我两位养母之间的故事,这个时候我才幡然醒悟,原来公司老板居然是我的舅舅,是美乐美华两位妈妈的弟弟。这让我非常吃惊,当时几乎连筷子都没有动,只是一味盯着舅舅听他讲述两位妈妈过去的事情。”

“原来,经常到我们家来做客的那位伯伯居然是美华妈妈的初恋,当年,美华妈妈因为他未婚先孕,可就在孩子没有生下来之前,伯伯居然又和性格开朗的美乐妈妈好上了,美华妈妈知道这件事之后,气急攻心,连孩子都没有保住。后来,伯伯怕她们纠缠不清,跑回了城里面,并且和一个家庭条件十分优越的女孩结了婚。”

“这里面的具体过程,舅舅并没有讲述清楚,他只是简单讲了一遍,但我可以清清楚楚从他眼睛里看到仇恨,是那种很深很深的仇恨。他们也跟我一样,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照顾。在美华妈妈出事的时候,舅舅才十几岁。后来,是两位养母又当爹又当妈,把舅舅养大的。而且这么多年以来,舅舅在城市里开公司的运转资金,也都是美华妈妈和美乐妈妈在资助。”

“那位伯伯的离开,导致了美华妈妈和美乐妈妈之间出现隔阂,虽然之后和好了,但是两个人一直到老都没有从初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可以说是孤独一生。舅舅说她们直到领养了我,才开始真正幸福起来!她们把我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疼爱,所以我一定要帮助她们完成人生中最大的心愿。”

“我问舅舅,两位妈妈人生中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为什么后来,那位伯伯依然会和两位妈妈在一起呢?舅舅显得很神秘,坚持让我吃完饭之后再说。其实当时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之,舅舅的故事并没有让我流出感动或者悲伤的泪水!而是让我的心变得惶惶不安,甚至不敢再听他接下去说的话。我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小时候被父母抛弃,所以心也变得冷酷了,为此我还有点自责。”

说到这里,颜小童休息了一会儿,她的声音一直很轻,仅仅对面的两位男士可以听得清楚。

恽夜遥趁这个当口说:“颜女士,我感觉你的父母应该并没有抛弃你,他们一定是在城里出了什么事故,而没有办法给你们传递回来消息。请问?你们家以前在城里有亲戚吗?”

“没有,村子里也只有我奶奶一个人,没有什么亲人在身边。”颜小童抬起头回答。

恽夜遥对谢云蒙说:“小蒙,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你能不能帮助颜女士调查一下她父母的情况,我想查一查十几年前的事故记录就应该会有结果。”

“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谢云蒙立刻承诺下来。

看着他们两个的颜小童神情中带上了一丝感激,她准备继续往下说,可是恽夜遥却打断了她的话,说:“颜女士,下面就由我来说吧,如果有什么不正确的地方?请你指正就行了。好吗?”

“……可以,恽先生,请讲吧!”颜小童的举止始终保持着礼貌得体,就这一点而言,确实和范女士有点像。她脸上的浓妆也早已经卸去,脸色看上去比之前苍白了许多。

第一百零九章悲剧女生的过往下

恽夜遥代替颜小童开始讲述接下来的故事,虽然他完全是依靠推理,但是,听了颜小童前半部分的讲述之后,恽夜遥相信自己所推断的不会有错。

“你舅舅告诉你的计划,应该就是你的两位养母过去与美华美乐之间的恩怨!以及要你帮助两位养母向美华美乐两姐妹的父亲复仇,但是你舅舅本身并不知道甜心酥心的全盘计划,只知道在s市行动的那一部分。她们利用你的动机,就像我刚才说的,并非你想象中那样单纯,或者仅仅是要你把美乐推入到警方的视线之中。这个我们放在最后再讲。”

“先来说说你们具体行动的过程,按照你从认识你的两位养母开始,就不知道有舅舅这么一个人来看。甜心酥心二位夫人应该一直都对身边所有人隐瞒着你舅舅的去向。也就是说,她们从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酝酿此次的复仇计划了!所以,我认为美华美乐两姐妹父亲的死我们也要打上一个问号。”

“先,甜心酥心必须修复同仇人的关系,让他放松警惕,而这个修复的机会就来自于仇人经济落魄的时刻,甜心酥心利用自己经营果园的收入帮助了美华美乐的父亲,将其引入彀中,有可能还重新成为了他的情人。这一部分她们绝不会告诉你。”

“在你舅舅告知你他所知道的事实之前,应该他也已经同叶琳展成了情人关系。先,你把叶琳所能做的事情复制到自己身上,也就是之前你告诉我的那些挥霍、借贷、炒股等等不良嗜好。你刻意让自己的生活陷入窘迫之中!然后,你舅舅作为一个一向对你和蔼可亲的老板,当然要伸手拉一把,于是他借给了你所需要的钱,然后再翻脸向你要债。而甜心酥心二位夫人怂恿美乐小姐出现在你的面前!”

“至于二位夫人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我现在还无法得出答案,但是,我可以臆测一点点可能的原因:在我的直觉中,美乐是那种活泼开朗,但却没有什么城府的人,我觉得她应该深爱着自己的姐姐;而美华却有着一种比较阴郁的气质,像这样的人,如果成天被一个人在身边围着转的话,很容易产生厌烦的情绪,尤其是天天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一起。这两姐妹我听说,从衣着到打扮,再到所带的饰和平时的言行,都是非常相似的。”

“我认为有可能是美乐极尽所能的在模仿美华,我猜测其中的原因,一是出于对姐姐的爱,第二,是美华的才能要比美乐优秀得多,所以模仿姐姐也是一条成名的捷径。美乐可能希望公众认为,她们两姐妹的才华一样好。甜心酥心不可能不知道两姐妹之间的差异,如果她们长年累月从中偷偷挑拨的话,像美乐这样性格的人就有可能事事听她们的话。”

“当然两姐妹之中,她们不可能只掌控一个,让美乐听话是一方面,那么美华呢?美华本来就对美乐抱着厌烦的情绪,尤其是进入演艺圈之后,竞争日渐激烈。假设,美乐依然时常模仿着美华,并且在甜心酥心幕后出谋划策之下,抢占了很多美华的演出机会呢?那么此时,心高气傲的美华接受了来自两位贴心保姆的建议,要让美乐身败名裂再也不能与她竞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在复仇计划开始之后,美乐被当做第一个棋子抛出,美华在其中也脱不了干系。”

“甚至我还猜测一点,那就是甜心酥心有可能告诉美华,她是她们的亲生女儿。利用这一点来欺骗美华帮助他们实现计划,两位夫人可以将过去的事情稍微改一改,告诉美华在美乐出生的时候,她的父亲将她从亲生母亲身边带走,当作美乐的双胞胎姐姐留在城里,强行让她们母女分离。按照两姐妹的性格,向美华灌输仇恨要比向美乐灌输仇恨容易得多。”

“而且,按照颜女士你刚才所说的,就代表美华美乐与甜心酥心夫人并不是从小就生活在一起,那为什么她们不说明?还要纵容甜心酥心夫人的谎言呢?这一点我想来源于两姐妹的父亲对她们的教育,我相信两姐妹的父亲对甜心酥心夫人一直抱有愧疚,而且一直爱着她们。与美华美乐的母亲结婚一定有无法说明的苦衷,两姐妹正是由于父亲从小到大的灌输,才会与甜心酥心如此亲近,这也变相帮助了甜心酥心实现复仇计划。“

“可是美华美乐的父亲为什么至死都没有向甜心酥心表明自己的心意,这就无从得知了。除非酥心夫人兰美华没有死,我们也许可以从她口中知道原因。”

“回到s市的那桩案件上面,演员美乐小姐事实上是真心帮助你渡过难关,她这样做一方面是出于善心,另一方面,乐于助人的事情传出去的话,就可以提高她作为公众人物的名声,越比她才华更高的姐姐。所以,美乐小姐不求回报地出钱出力。却完全没有现,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在算计她。”

“叶琳当然必须得死,颜女士你毕竟与甜心酥心有那么一层收养关系,虽然是私下约定的,但是警方要查起来也一定可以查得到,而且你们的家乡还在同一个地方。所以,你必须先换一种身份,然后,再让你背着杀人嫌疑去扮演范女士,当然,你这样心甘情愿按照甜心酥心的计划去做事,大部分原因是出自于报恩的心里。但是,甜心酥心以及你舅舅三个人大概承诺你,事成之后一定会一起带你到外国去吧?”恽夜遥问颜小童。

听到现在,恽夜遥以上的话颜小童知道的部分基本都没有说错,所以,对于自己帮助养母实现复仇计划的原因,颜小童也没有必要隐瞒,她不是那种必须要把自己装得像圣母一样的女人。颜小童对着恽夜遥点了点头说:“是的,她们承诺我事成之后,一起去国外过新的生活。美华妈妈已经把果园卖出去了,她说所得到的钱以及以前的积蓄,足够在国外购置一套房子,并过上舒适的生活。”

“她们有没有为你办理护照?有没有给你办理任何相关手续?”恽夜遥继续问。

“这些方面我不太懂,妈妈们说她们会帮我办好的,用不着我本人去,因为我的身份证和其他证件都在妈妈们手中。”颜小童如实回答。

“那么甜心酥心夫人有没有告诉你离开的飞机是几月几号几点钟?事成之后在哪里等待?”

“就在市的国际机场,是今天早上9:4o的那一班飞机。机票她们已经给我了。”说完,颜小童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崭新的机票,上面的时间和地点与她说的完全吻合。

恽夜遥接过来看了一下,然后说:“你知道吗?我在回来找你之前打电话去机场问过,今天早上最早的一班飞机是6:5o,我想,演员美华小姐是17号凌晨两点钟之前死亡的,就代表甜心酥心已经杀死了仇人家里的最后一个人,我很担心,剩下的酥心夫人早就坐飞机离开了,就算要等到今天早上,也应该是最早的一班飞机,她绝对不可能等到9:4o,所以,她们对你所说的话完全是在欺骗。”

“你想,你成为甜心酥心养女的时候,她们已经与美华美乐的父亲恢复了关系,那也就是说,她们的复仇计划已经开始了,在复仇计划开始之后收养你,你认为目的是什么?当然也是把你当做一枚杀人棋子。她们怎么会带着掌握她们罪证的杀人棋子走呢?”

恽夜遥的话让颜小童完全不能相信,她激动地说:“可是美华美乐两位妈妈确实非常爱我,对我的好邻居们都可以作证,而且,如果她们真的把我当做杀人棋子使用,那么凭着我与她们的那一层关系,为什么临走之前没有将我灭口呢?”

恽夜遥微微低下头,靠在谢云蒙的胳膊上,他对眼前女人的遭遇充满了同情,但是,有些事情隐瞒了反而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恽夜遥低声说:“那是因为你的两位养母没有机会杀掉你,你刚刚进入酒店替换范女士的时候,是在16号的晚上,那个时候美华还没有死。之后,意想不到的事情接连生。罗意凡好不容易逃出席登斯别墅,居然会再次进入酒店;而且,16号的时候美华身边还多了一个警局里的法医,这就大大增加了她们动手的难度。”

“在美华死之前,甜心酥心需要你继续扮演范女士,稳住外面的宾客不让别人起疑,这其中16号晚上到17号白天到底生了些什么事情?我没有办法猜测出来。酥心在这段时间里肯定没有找到杀你的机会,然后拖到了18号,18号便衣刑警已经进入了酒店,而且晚上你还被我们戳穿身份,关在包间之中。她根本没有机会杀你。”

“我知道以上推理还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但是我相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你就算今天9:4o及时赶到了机场,也不可能见到约定好与你会合的人。”

恽夜遥的话字字戳心,颜小童仰起头来,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却倔强地不想让它们流下来。恽夜遥等到颜小童情绪稍微恢复一点,才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你爱着你的两位养母,我想她们对你的好也是希望可以弥补一点之后自己所要犯下的罪孽。我认为你的两位养母并不是冷酷的人,只是仇恨在心中扎根太深了,让她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报仇。我认为甜心夫人的死也是出于自愿的,目的是为了保住姐姐和计划的最后实现。”

“颜女士,罗意凡作为席登斯别墅杀人事件的亲身经历者!以及美华美乐多年的扶持者!对于这件事,一定比我们知道的多得多,所以我相信,罗意凡和法医先生唯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机场,而我手里这张撕碎的飞机票也有可能是被他们拿走的。”

“现在完全可以肯定,酥心夫人就是最后的凶手,至于她们在席登斯别墅杀人的具体过程,要等到与罗意凡会合之后,我才能得出详细的推理。我们目前只能但愿,是酥心夫人将飞机票遗落在花园之中,然后得到飞机票的人是罗意凡和法医先生,这样子一来,不管酥心夫人是坐哪一天的航班,都只能滞留在机场无法成行。”

“因为我已经详细询问过了,17号到19号,所有的飞机票都已经售罄,所以现在酥心就算是要补票,也来不及了。还有,我担心酥心夫人如果走不成的话,会畏罪自杀!但是凭我们到达酒店的时间,就算用最快的度查出线索赶到机场,也来不及阻止。所以只能期待罗意凡他们能够截住酥心夫人了。”

谢云蒙开口说:“小遥,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尽快赶到机场去看一看,还有何言没有找到……”说到这里,刑警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示意恽夜遥等一等,再次拨通了本地警方专案组负责人的电话。

电话那头接通之后,谢云蒙直截了当地问:“席登斯别墅中那具男尸的身份查明了吗?他叫什么名字?”

“已经查明了,他是美华美乐的朋友,是一个导演,名字叫卫骏。”这个回答谢云蒙没有自己说给恽夜遥听,而是问完问题之后,就将话筒对准了恽夜遥的耳朵。

合上手机,谢云蒙说:“小遥,其实这个问题我刚才就该问了,却忽略了过去。酒店中我们见到的卫骏一定是何言假扮的。但他既然是帮助罗意凡的人,那么为什么放走罗意凡和法医之后不出现在我们面前呢?”

对于谢云蒙这个突然插进来的问题,恽夜遥明显还没有想到正确答案,他低头沉思了很久之后才说:“小蒙,我现在搞不清楚何言到底是作为一个什么角色出现在杀人事件中的,说他帮忙也好,但我们完全都不知道底细。小蒙,你们必须调查何言的过去,还有,尽快将他抓捕到案。我的直觉是,有可能何言在帮忙过程中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导致他害怕逃走了,毕竟席登斯别墅中的惊吓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我不保证我的推测是正确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何言一定在蓝玫瑰咖啡厅中呆过,有可能与假扮晚班服务员的帮凶还有过冲突,咖啡厅中一定可以检查到何言的脚印或者指纹,还有,如果他不是帮凶的话,有可能罗意凡和他会在安全出口某个隐蔽的地方,给我们留下一点线索。”

“现在我们只能分头行动,颜女士请你在这里等待本地警方的到来!小蒙,你和警员们在这里继续搜集调查证据,我相信如果罗意凡他们截住酥心夫人的话,一定会带回酒店的。而我,立刻到机场去一趟,我真的很担心酥心夫人,害怕罗意凡和法医没有截住她。如果她死了,某些事情我们就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了。我必须为无辜的两位悲剧女神做点什么?”

“可是你现在去,很有可能一无所获,什么也做不了。”谢云蒙提醒恽夜遥。

“没关系,只有去了我才能安心。”

“那么我让其他警员在这里调查,我陪你一起去。”

“小蒙,如果罗意凡带着酥心夫人回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将他们两个人都留住,等我回归。机场那边不可能再有什么危险了,这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如果没有找到任何人的话,我立刻回来与你会和。”

虽然谢云蒙还是不放心,但恽夜遥说得也有道理,他们目前两头都不能落下,片刻之后,谢云蒙同意了恽夜遥的办法,让一个警员开自己的车将恽夜遥送去市国际机场。

那么此时的何言在什么地方呢?他并没有逃跑,也已经不在酒店之中。我们之前说过,何言扮演的卫骏听到了谢云蒙说将他和罗意凡两个人都要列入嫌疑人名单之中。

何言一开始相信罗意凡来到酒店帮忙,确实是出于想要洗清自己身上有可能的嫌疑,并且,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自己刚刚起步的演艺事业。但是何言事实上也是一个完全不了解任何底细的人,在咖啡厅中因为一时害怕,想要放弃圆形大剧场中被困的人自己逃跑。

但是后来,何言又回去将圆形大剧场中的人都放走了,这里面的原因,也有可能出于不想让逃跑坐实自己的杀人嫌疑!但是,在放人的过程中,他肯定看到了美华的尸体或者头颅。杀死美华的凶手又是谁?在何言的思维中,席登斯别墅中存活的人只有他和罗意凡,所以何言对罗意凡的怀疑一定会上升。不论罗意凡如何解释?都不会消除这种怀疑。

再加上之后偷听到谢云蒙和恽夜遥的对话,这个时候的何言就会后悔自己放了罗意凡,那么他能怎么办呢?去机场追回罗意凡吗?不现实,弄不好自己都有被杀的可能性。立刻向警方说明实情吗?警方没有查出事实真相之前,何言都会作为嫌疑人被控制,万一抓不到罗意凡,他该如何解释?他可是除了罗意凡之外唯一的幸存者。就算不是真凶,帮凶的罪名也逃不掉!

而且何言对罗意凡的化妆师年语也不熟悉,就算年语已经与警方取得联络,何言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他,所以此刻,何言唯一的出路也只有跟在罗意凡后面一起离开,等待警方查明真相将真凶缉捕归案之后再回来。至于演艺事业,与失去自由相比,当然只能排在第二位了。

第一百十章蓝玫瑰咖啡厅和圆形大剧场杀人事件真相

2o13年9月16日晚上8点整,出租车送到幽静玫瑰花园门口的两个人,其中那个陌生人就是罗意凡化妆的小田,另一个脸长得像卫骏的人,就是何言。他们脸上的化妆效果非常逼真,当然都是出自于年语的手笔。

从席登斯别墅逃脱之后,罗意凡虽然并不能完全信任何言,但是当时形势所迫,他必须进入公园和酒店里面弄清真相。而且,必须要有一个能够配合他的帮手,公园和酒店里人多眼杂,难免会有遗漏和疏忽,有一个人配合就好得多了。

罗意凡没有别的人选,他只能在何言身上赌一赌。罗意凡知道,席登斯别墅中的尸体就算被烧焦了,他杀迹象也是非常明显的。所以刑警很快就会调查到玫瑰公园和酒店里面,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机会,只要能拿到实质的证据,或者是找到凶手的一点线索,就可以马上与警方取得联络,并证明自己的清白。

如果他是主动配合调查,并且不顾自身安危帮助刑警缉拿凶手的话,那么凶杀案对他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便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到时候只要大批粉丝自组织起来支持他,那么损失和负面新闻就会降到最少。

还有一点,罗意凡这个人做事非常有原则,如此重大的凶杀案,他不可能不明不白地等待,必须主动出击,才能够让自己安心。这不是因为恐惧和害怕就能够退缩的事情。(事实上几年以后,因为此次事件所带来的影响,罗意凡也在罗雀屋别墅中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敢和智慧。)

当时,如果有特别熟悉卫骏的人在花园内部的话,其实是可以看出破绽的,因为卫骏除了容貌之外,身高和年龄都与本人有差异,何言虽然已经刻意模仿,但是他毕竟比卫骏年轻十来岁,而且身材上面挺拔高大很多。

两个人进入花海大广场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钟,根据这个时间段我们可以做出当时在场人物的行动推断:莫海右是八点钟之后进入花园小道,听到两个女人对话,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她们所讨论的那件事,应该就是绑架真正范女士的事情。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真正的范女士已经在美乐美华的化妆间中被关进了木箱子。根据这件事,再加上当时其他人物各自的行动轨迹。我们可以推断出,两个女人其中之一应该就是正准备进入圆形大剧场的美华小姐!

而另一个,明显可以让美华小姐对她非常听话,绝对不可能是假扮范女士的叶琳。还会有谁呢?当然是承包蓝玫瑰咖啡厅的老板酥心夫人兰美华。我之前就说过,甜心和酥心两位夫人的声音听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所以,莫海右没有判断出这两个人的年龄范围也情有可原。

酥心夫人兰美华是受到美华美乐父亲伤害最深的那个人,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而且甜心夫人兰美乐在计划中途就要失去生命,因此,她们两个对美华的谎言之中,当然是由酥心夫人来扮演美华小姐的母亲。

确定花园中两个女人身份之后,按照时间顺序,第一个进入圆形大剧场的人是美华小姐,她先藏进了舞台底部的幕布后面,假装很早就躲在那里排练。

莫海右紧跟进入酒店之后,他并不熟悉图片中各个地方的方位,所以在总台前浪费了一定的时间。罗意凡与法医先生到达的时间相差无几,再加上他就是酒店和公园的投资人和老板,当然能够随意进入所有的地方,而且环境上要比莫海右熟悉得多。

罗意凡一到幽静玫瑰酒店就直接往圆形大剧场而去了。我们可以排除罗意凡看到美华小姐或者酥心夫人的可能性,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因为美华美乐的身份问题,在圆形大剧场中否定莫海右的意见。

在花海大广场中,罗意凡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和席登斯别墅有关的人,然后,他就在花园小道入口处现了莫海右的背影,当时他应该已经听过年语对法医先生外表特征的描述,所以从背影和穿着上,可以猜测出来法医的身份。

可是花丛挡住了莫海右正在观察的两个女人,广场上嘈杂的声音也让罗意凡听不到她们的对话声。接着,罗意凡就跟着莫海右进入了酒店之中,莫海右在总台询问圆形大剧场的方位,并且假扮检验特殊设备的工作人员,这些对话罗意凡肯定都听到了。

这就可以说明,莫海右已经现了什么并且准备往圆形大剧场而去。刚刚经历过恐怖事件的罗意凡对一切是非常敏感的,第一,他不能确定法医到底现了什么?老师年语有没有将席登斯别墅的事情全盘告知莫海右。第二,莫海右既是法医也是刑警,罗意凡与他接触必须事事小心,他现在也是犯罪嫌疑人之一,弄不好没有拿到证据,自己先被限制行为就麻烦了。

这两点排除了罗意凡直接上去跟莫海右说明情况的可能性。他也不会选择跟踪,还不知道圆形大剧场中到底有没有遗留下来的工作人员,如果有的话,罗意凡跟在莫海右后头进入就很难解释自己的身份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进入圆形大剧场内部,确定有没有遗留人员在里面。如果有的话,就想办法先把人打走,自己留下来扮演工人。如果没有的话,直接扮演剧场里的工人就可以了。

至于工作服,那也好办。酒店所有地方的钥匙罗意凡应该都有,到工人休息室去拿一套就行了。

综上所述,可以确定紧跟在美华小姐之后进入圆形大剧场的人是罗意凡。当时酥心夫人安排在蓝玫瑰咖啡厅的帮凶还没有上班,应该就是16号晚上上晚班的那个服务员,这个人完全是拿钱办事的雇佣者,事成之后酥心当然会想办法除掉。

16号酥心留在酒店里的目的,就是将美华骗进即将关闭的圆形大剧场,还有监督绑架范女士这件事,有范女士在的话,之后十六十七十八号在酒店里的行动就很难展开。也可以进一步证明,罗意凡与何言的逃脱是甜心酥心事先安排好的,因为这两个人完全与事件毫无关系。而真正的卫骏与美华小姐走得比较近,或许他从美华口中听到了什么被酥心现,所以才被灭口。

而酥心夫人完全不可能猜到罗意凡经历了那么恐怖的事件,还会潜入酒店和圆形大剧场之中。然后是8:4o左右,这个时间点非常关键,同时有三个人先后进入蓝玫瑰咖啡厅。

先是接替晚班的咖啡厅服务员前来上班,酥心夫人当然会告诉他,在他上班之前美华和被绑架的范女士,都会进入圆形大剧场。所以他一上班就非常注意电梯间的动向。

这个服务员就是事后被氢氰酸毒死的那个男人,酥心知道他上班的准确时间,只要提前一点点将涂上毒的衣服放在厨房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就可以了。晚班只有一个人,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衣服会被其他人现。

第二个进入蓝玫瑰咖啡厅的人是莫海右,他进入的时候,时间还没有到8:4o,莫海右的一举一动全都被晚班服务员看得清清楚楚。当时与服务员短信联络的人,我们可以从之后的对话中看出是已经在剧场中的美华小姐!那么酥心夫人呢?这一点我想不用我多说,大家也可以猜出来了,她就是那个在电梯间里搬运木箱子的人,而范女士当时正被装在木箱子之中。

范女士没有死的理由也很简单,同样因为她并不是整个事件的知情者。所以,莫海右当时现残留在木箱洞口上面,以及滴落在圆形大剧场内部阶梯上的血迹和皮肤残片,都是刻意为之,就是为了到时警方可以根据这些找到被困的范女士。

反正美华已经死了,就算范女士是进入美华化妆间被袭击的,也没法查出源头。也可以确定,那个去招呼范女士的女助手,也是美华亲自扮演的,只要改变化妆方式、衣着,并且尽力掩盖掉自己平时的行为习惯就行了,这对于演技很好的美华来说是小菜一碟!

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把箱子送进圆形大剧场内部之后,酥心夫人是如何离开的?事实上这也很简单,有三部电梯可以进入圆形大剧场,电梯在剧场内的出口是并排的,也就是紧挨在一起排列的,在酥心夫人离开之前,楼下的服务员绝对不可能将电源关闭。

内部的美华一定在电梯间门口接应,只要把箱子直接交给美华,然后打开边上的那部电梯藏起来就行了。不用马上下去,将电梯维持在五楼上面,这样莫海右就没有办法乘坐酥心躲藏的电梯上楼,他们之间也不可能生交集。

这个时候美华的动作就要快一点了,但是她能把箱子藏到哪里去呢?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后台,剧场内部和观众台一目了然,美华也不可能把箱子从剧场边上的入口藏进后台,因为那里面也被人看过了。

所以唯一的途径就是把木箱子拆开,然后把昏迷的范女士直接带进舞台最后一道幕布后面,那里肯定与后台也有连接的通道,而且要比边上的通道隐蔽得多。这也就是美华为什么一直一个人站在幕布后面假装排练的原因。而拆开的木箱只要把血迹擦掉或者掩盖掉,伪装成木板,什么地方都可以藏。

当然,后来这件事还是被莫海右识破了,所以,美华死之前的那次灯灭,很可能是莫海右与扮演小田的罗意凡故意安排的,具体他们是怎么做的?这个之后再来说。

在咖啡厅服务员和莫海右之后进入的,就是何言假扮的卫骏。他当然是接到了罗意凡的短信通知才进入咖啡厅。他也就是那个与服务员生冲突的醉鬼。故意用计接替唯一的晚班服务员,是为了保证罗意凡的后路不被切断。

被讨厌的醉鬼那么一闹,白班的服务员就会赶紧脱身下班,这个时候,何言假装躲在卫生间中呕吐不出来,晚班服务员为了尽早将他赶走,一定会到卫生间里去看看状况。何言袭击了服务员,并将他绑起来锁在其中的一个隔间里。

一般厕所隔间的门都只能从内部锁住,但这并不能造成多大的影响,隔间上头都是不封顶的,何言只要锁好门之后,再从上部翻出隔间就行了。以他高大的身材来说,这一点并不困难。

此刻,美华、罗意凡、莫海右、范女士都进入了圆形大剧场,酥心夫人在何言进入之前就离开了。何言也没有现电梯间的电源已经被切断。没有现的理由:第一,是他并不知道晚班服务员帮凶的身份;第二,何言自以为挡住真正的服务员之后,咖啡厅里的就不会再生什么事情,只要等罗意凡办完事情下来就行了,所以根本就不会去注意电源的问题。

一直到9月17日的凌晨一点钟之前,这个时候大半个晚上在咖啡厅里无所事事的何言终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毕竟之前生的事情不可能让他不害怕担心。

导致何言逃跑的直接因素就是卫生间里的服务员失踪了,这个服务员其实就是在剧场里突然出现的装修工人岩峰。他摆脱束缚之后直接跑上圆形大剧场找美华小姐,是为了告诉她咖啡厅里生的异常状况,以及自己被人绑起来的事。

岩峰是雇佣来的帮凶,不可能知道真正的幕后真相,而当时的美华小姐还自以为事后可以安全脱身。岩峰跑到楼上之后为了不被人现,只能躲在观众席的座位之间匍匐前进,幸运的是美华就坐在观众席边缘,为了引起美华的注意,岩峰才使劲拉她的裙摆。

自以为美华会很小心谨慎与他对话,没想到美华居然马上尖叫起来,并且根本不承认认识他,让岩峰没有办法脱身。他只能假扮剧场中的工人,对莫海右和罗意凡说谎。

像岩峰这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混混,从美华的行为中当然可以意识到不妙,万一事后他们跑了,自己被置之不理怎么办?也许当时岩峰已经后悔了。所以,他就会想办法控制比较容易得手的美华,此刻他还以为美华小姐是主谋。认为只要控制住了主谋,就等于保住了自己的安全。

这也就是为什么灯灭之后,岩峰会从背后袭击美华的原因。但是美华依然不愿意与岩峰合作,并且拼命挣扎。

声音很快就会引来其他人,岩峰情急之下失手杀死美华,他当然非常慌张,信息将这件事告诉了酥心夫人。此刻酥心准备好杀死美华的计划还没有开始执行,突然生的死亡一定让她很惊讶。但转念想想,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反而是一件有好处的事。

这个时候如果让凶手带走死者头颅的话,就会让警方觉得,凶手不是无意杀人而是故意杀人!所以,酥心指示岩峰将美华的头颅带走,藏进咖啡厅的柜台之中。她一定也告诉了岩峰事后自己会让白班的咖啡厅服务员全都不要来上班,将咖啡厅封闭起来,以保证岩峰有足够的逃跑时间。

再加上酥心给岩峰准备了用于逃跑的衣服,他就会完全相信酥心愿意帮助自己逃跑,从而毫无防备地中毒致死。

这样一来,等于所有的凶杀案提前了结了。酥心将蓝玫瑰咖啡厅锁闭之后,就可以离开幽静玫瑰公园直奔机场。就算警方最后查出来她没有死也已经不要紧了。酥心一到国外,就会马上改名换姓,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一些细节问题之外,以上就可以说是蓝玫瑰咖啡厅以及圆形大剧场杀人事件的全部真相了。

所以现在,我们还没有解释的只剩下席登斯别墅中的杀人过程,照理说来,甜心酥心用一辈子策划了这一场复仇,最后就连甜心夫人兰美乐的性命也一起搭进去了。酥心夫人孤独一人应该没有多少活下去的信念,所以,恽夜遥才会猜测他丢失机票可能会自杀。但是,事情是否还有反转呢?

假设酥心夫人是所有一切的策划者,而且她对姐姐甜心兰美乐当年夺走心爱之人,导致她流产的事还在耿耿于怀。那么甜心夫人的死就有可能也是刻意安排的。在这所有的一切之中,酥心夫人最在意的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只能由酥心本人自己来解答,恽夜遥的心中现在也存着两种结局:最坏的结局就是酥心夫人已经自杀,罗意凡和法医无功而返;如果酥心夫人没有自杀,甚至还在想办法飞往国外,那就说明她还有活下去的信念,这个信念就要好好调查了。

临去机场之前,恽夜遥和谢云蒙一起走向玫瑰公园门口的时候,来到花丛中恽夜遥曾经假装中毒的地方,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对谢云蒙说,:“小蒙,这一小片玫瑰花的花枝,完全被压进了泥土里面,说明有人坐在上面很久很久。我想,应该是17号凌晨完成所有杀人事件之后的酥心夫人兰美华。如果兰美华想要自杀的话,那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现和阻止她,而且我相信酥心夫人身上一定还藏有氢氰酸。”

“因为美华小姐的事完全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她准备夺去美华小姐生命的凶器或者毒药根本没有派上用场,我在你拔掉的玫瑰花枝上找到的,藏有氢氰酸的香水贴片我想根本就不可能是酥心夫人准备在那里的。”

谢云蒙说:“我一直以为,那是你现毒药之后,为了清理现场和引出叶琳所设的一场局,所以我认为氢氰酸一定是凶手塞在那里的。”

“小蒙,其实我也是后来才想到的,那张卡在玫瑰花枝条里面的香水贴片实在是太小了,而且纸袋的密封性本身就没有塑料袋好,再加上户外非常容易挥,里面能够留存下来的氢氰酸剂量根本不足以致命,顶多是让人闻了有点眩晕而已,凶手怎么可能布下如此荒谬的陷阱呢?”

“我想这应该是罗意凡安排的,他肯定在席登斯别墅中现过相同的毒药,所以,故意将有同样味道的香水卡片藏在玫瑰花枝条之中,以期待让警方现,这样警方就会关注酒店和公园其他地方会不会有同样的毒药而进行排查。”

“可是,他不怕氢氰酸被游客拿去吗?”谢云蒙继续问。

“不可能的,你回忆一下那些玫瑰花断枝,很多都是被扯断的,你们可以调查一下在酒店中休息的女性,也许她们很多人身上都会有相同的香水贴片,而且有的香水贴片上还会有罗意凡的亲笔签名,这样一来,宾客们就会以为这是酒店搞的一场活动,目的就是为了活跃气氛,谁也不会去注意到插在玫瑰花枝内部的那一张贴片。”

“而警方不同,便衣警察看到这么多玫瑰花枝被折断,一定会仔细检查原因,所以很容易就能现那张特殊的香水贴片。但是罗意凡没有想到,警方所有的人力都集中在酒店内部,根本没有现花园中他留下的线索。而且,岩峰的出手,让酥心夫人提前逃跑,他安排的线索也就完全无用武之地了。”

“也有可能,香水贴片是何言放上去的,反正无论如何,现在谈论这些已经没有用处了。酥心夫人最后留在此地,我猜想她是在与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告别,美丽玫瑰花丛中的复仇女神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她同时也是真正的悲剧女性,因为悲剧而产生的仇恨,因为仇恨带来了更多的悲剧。”恽夜遥的声音中逐渐带上了哀伤,他继续说:“在这场杀戮中,美华美乐是最无辜的,酥心夫人本可以不杀她们,毕竟两个小姑娘对甜心酥心很好,但是为什么一定要下手?小蒙你想过没有?”

“……财产?可是美华美乐的父亲并没有多少钱啊!而且酥心本身不是有卖掉果园和房子的钱吗?难道你是说……酥心夫人看上了美华美乐这几年成名之后所赚到的钱?可是这老太太不是为了复仇而杀人吗?她不会冷血到为了贪财连自己姐姐的性命也送出去了吧?!”

“如果酥心夫人还有牵挂呢?!”恽夜遥反问说:“我相信如果真的只剩下酥心夫人一个人了,她是绝不会贪财,甚至吝惜自己生命的。但是……如果当年酥心的孩子没有死怎么说?如果当年她瞒着所有人将孩子生下来并送到了国外呢?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里我只能假设,但是我相信我的假设是正确的。小蒙,当年酥心夫人因为姐姐和心爱的人相好,确实伤心过度伤害到了孩子,以至于这个孩子生下来并不健康,需要大笔的钱来维持他的生命。于是,酥心夫人假装与姐姐甜心夫人和好一起制定复仇计划,并最终成功实现。酥心夫人的孩子一定需要大笔的金钱,就连她卖掉果园和房子的钱都不足以维持这个孩子的费用,不然她绝对不会打美华美乐两姐妹财产的主意!”

“你们一定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我相信,如果酥心夫人现在为止还没有自杀,就证明她一定有牵挂,只有掌握了酥心夫人背后真正的秘密,才能够迫使她说出全部实情。”

“好,小遥你快去快回,我立刻把所有的推理结果向本地警方专案组汇报,相信真相很快就会调查出来。我会留在酒店继续收集剩余的线索,现在只希望罗意凡和法医那边能够截住酥心夫人,一切就会顺利很多。”

两个人不再耽搁,立刻开始分头行动。几分钟之后,坐上黑色汽车赶往机场的恽夜遥独自一人沉浸在思考中,这桩案件从头到尾只能用悲剧来形容,它整整毁了两代人的生活。究其源头,仅仅是一个男人对感情的不忠实。

想到这里,恽夜遥突然明白了某些事情,也许,他真的不该再介入谢云蒙和枚小小之间的爱情;那样的悲剧,他不希望由自己无意之中的错误去造成。同样也不希望谢云蒙恨自己一辈子。

‘我已经失去了小左,绝对不能够再失去小蒙了!如果,那是小蒙想要的爱情,我愿意一辈子祝福,只要他在身边永远都是知己就够了。’恽夜遥脑海中浮现起另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而那张脸庞的主人,他已经失去了十几年,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再相见……

‘恽海左,你在哪里?你究竟在什么地方?!’不知不觉间,恽夜遥又陷入了浅梦,‘三年之后,我们在罗雀相见。’这句话如同雾霭一样,再次潜入演员脑海之中。

“什么是罗雀,三年之后又是什么意思?”恽夜遥不禁脱口而出。

前面开车的警员好奇地问他:“恽先生,你说什么?”

“啊…不,没什么……”恽夜遥转头望向窗外,搪塞了过去。

第一百十一章何言的回归以及法医和‘鬼神’的计谋上

2o13年9月17日上午

何言16号晚上的时候确实是逃跑了,但是并没有离开酒店,他一直混在宾客之中,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放下圆形大剧场的那些人,自己一个人走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这样走掉的话,有可能会将那些人置于死地,而且那个咖啡厅服务员要是报警的话,警方就会立刻将他与凶杀案联系到一起。所以何言最终还是决定要回到蓝玫瑰咖啡厅去一趟,现在天色已经大亮,早班的服务员大概早就上班了,何言决定再扮演一次咖啡厅的客人,去看看情况。

比起夜晚,天亮给人带来的安全感和勇气要多得多!何言迅回到酒店大厅,也不管服务员有没有在看他,大步向蓝玫瑰咖啡厅走去。脸上的伪装依旧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人识破自己的本来身份。

不过,何言越接近蓝玫瑰咖啡厅门口,就越觉得不对劲,客人为什么都不往这边走?今天早上蓝玫瑰咖啡厅门口出奇的安静,甚至连浓郁的咖啡香味都闻不到了。危险的意识在何言脑海中逐渐升腾起来,‘难道说里面的那些人已经被杀了?’

可是这种假设太过于让人恐怖,何言简直想再次掉头逃跑,可是这一次,这个男人控制住了自己,并且更加快地向咖啡厅大门口跑去,甚至边上与他擦肩而过的人都投来了惊异的目光。不过这些人当然不可能知道何言想要干什么!

当现蓝玫瑰咖啡厅大门被锁了两道锁,根本就已经无法出入的时候,何言整个人都蒙圈了!他不是笨蛋,为什么蓝玫瑰咖啡厅没有人上班?为什么晚班的服务员会突然失踪?如果是正常服务员的话,从卫生间中脱身一定会马上找他来算账。

这说明,那个服务员背后一定存在着什么秘密,很可能就同席登斯别墅的凶杀案有关!是罗意凡操纵他的吗?不可能,如果罗意凡是主谋,那么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察觉帮凶的存在呢?罗意凡一定是现了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自己,就被困在了圆形大剧场之中。

想到这里,何言简直后悔得要死,自己真是太蠢了!本来就该相信罗意凡将事件调查到底!这样一来的话,罗意凡要是死了,如果警方再现自己已经逃跑,不是更加解释不清楚了吗?

‘现在有什么办法?一定要想到办法往里面去看看……对了!安全出口,白天的安全出口不会锁上。’

何言也不顾形象了,撒开两腿向安全出口的方向狂奔而去,幸运的是,到达那扇铁质小门前的时候,正好有工作人员在里面打扫卫生,所以门是开着的。何言二话不说,冲进里面就向楼上跑去!

‘喂!你干什么的?这里宾客是不允许出入的,请你走正门!’工作人员在后面大声喊他,可是何言充耳不闻,他没有时间去和无关紧要的人解释理由,现在他只希望罗意凡还活着,能够找到证据证明两个人的清白。

何言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掉,无论脚步跨得有多快,他都觉得比平时慢了很多,自己就像蜗牛一样,很久都没有到达应该要去的地方。

进入安全出口之后,要绕过内部员工休息室,以及冷藏库的后面,才能到达蓝玫瑰咖啡厅后面那条电梯走廊的尽头。本来正常逃离的出入口就不在这里,如果从酒店大堂一侧的内部安全出口离开的话,可比何言刚才进来的小门要近的多,但从那里走,到达咖啡厅的后门就更远了。

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何言猛然之间闻到了一股很腥很臭的味道,应该就是从咖啡厅内部蔓延出来的。

‘是,是尸体吗?还是血?!!’

顾不得那么多,何言用力打开咖啡厅后面的金属小门,当人经过配电室的时候,何言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想到罗意凡也有可能已经从安全出口逃离了,如果配电室电源没有被人切断的话,他其实可以打电话给罗意凡试试,刚才太紧张了,所以一直都没有想到电话;

如果配电室的电源被切断了,那么罗意凡就危险了,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圆形大剧场上面下来,而且何言也不能确定凶手是什么时候切断电源的,也许在他逃离之前就已经切断了,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确认过电源的事,真的是一大疏忽。

紧急刹住脚步,拼命控制住惊慌失措的何言转弯去拉配电室的门,原本想有可能会受到阻碍,所以他是用足了力气的,可是没想到门居然一下子就拉开了,何言因为用力过猛,后背差一点砸到了过道的墙壁上。

险险稳住身体,何言快进入配电室去检查里面的总阀开关,贴着电梯标签的那一行几乎清一色都是朝下关闭的,何言感到一股绝望的情绪一下子笼罩上了头顶,仿佛遮住了大脑一般。他狠狠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带下了一些脸上的伪装。手在接触到嘴唇的时候紧紧握住了拳头,此刻何言的脸上毫无血色。

努力稳定住情绪之后,他伸出手一口气将所有的总阀开关全部推到上面,然后,也不去看咖啡厅里的臭味到底是来自哪里?如果看了的话,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尖叫着疯掉的!这种恐怖没有办法再次控制,所以,何言直接打开电梯间的门进入其中之后,按下了前往圆形大剧场的电梯按钮。

同时,何言立刻拨通了罗意凡的手机,手机里传出来的嘟嘟声,每一下都敲击着何言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开始颤抖。

‘快接!快接!求求你,赶快接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很多下,正当何言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幸运之神终于降临下来了,罗意凡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过来。

何言不顾一切冲着手机听筒里面就吼道:“罗意凡,你还好吧!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圆形大剧场内部,你到底去哪里了?!赶快打开电梯的电源放我们下来,我和法医先生还有范女士在一起。”

“你已经找到法医先生了?!!可是范女士不是在外面吗?”罗意凡的话让何言如坠云里雾里,他不明白罗意凡为什么会和范女士在一起,9月17号上午的何言还不知道范女士是假扮的。

“你先不要问那么多,赶快打开电梯电源,我们下来之后再详细解释给你听!”罗意凡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真相,这也让何言稍稍安心了一些。

“打开了,我刚刚才打开的。不过……”

“怎么了?!!”

“咖啡厅被人封闭起来了,这里面有很臭很腥的味道,似乎是……有尸体!我不敢过去看,你们赶快下来吧!现在后面的安全出口还没有锁闭,我们可以马上出去的。”何言双手紧紧捂着话筒说,警惕的眼神不停扫向电梯间的门,害怕有什么人会突然之间闯进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罗意凡似乎在思考,然后电话听筒里变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比罗意凡清冷得多:“这样,你立刻挂上电话躲到安全出口外面去,找个隐蔽的角落帮我们盯着安全出口处的情况,我们现在坐别的电梯下来,记住,千万不要让人注意到你。”

“你又是谁?”

“法医,现在不要多问了,赶快行动!”

何言也知道不能耽搁时间,所以他立刻挂上了电话,人迅回到安全出口外面躲进走廊的角落里探头观望。

此刻的莫海右和罗意凡刚刚对席登斯别墅连环杀人事件做出简单的推理!也正好在想办法如何离开圆形大剧场。何言的出现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是非常及时的。

接到电话之后,两个人立刻带上范女士向电梯间走去,走到失去头颅的美华小姐尸体边上时,他们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罗意凡问莫海右:“我们下去之后要怎么办?我想,年语老师应该已经同警方取得联络了。”

“你认为席登斯别墅最后的幸存者会是谁?”莫海右问了一句,随即他又马上说:“何言会回来替我们打开电梯,就证明他并不是帮凶之一,因为我觉得美华小姐的死已经让凶手完成了她所有的计划,现在,真凶大概早已在逃跑的路上了。”

“莫法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罗意凡皱起眉头说了一句,他眼中的疑惑非常明显。

“卫骏、美乐和甜心死在了席登斯别墅里面,何言目前看来不可能是凶手或者帮凶,那么还剩下谁呢?”莫海右转过头来看着罗意凡。

“是酥心夫人!可是她怎么可能逃出……”罗意凡说到这里突然之间停住了,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开始改变。

“从15号晚饭过后开始,甜心酥心就没有一起出现过,不是甜心单独出现就是酥心单独出现,我们唯一能判断他们两个人身份的就只有牙齿的不同,而这恰恰是非常容易伪装的。我想,别墅里面肯定不止一条你们不知道的秘密出入口,有可能,‘赤眸鬼神’房间也已经与边上两位老太太的房间打通了。我猜测别墅杀人事件的准备工作完成之后,甜心和酥心其中一个就有可能秘密来到了这间酒店里。”

“就算酥心夫人提前就离开了别墅,可是美华呢?当时晚饭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美华美乐都在一起的,美华是如何逃离别墅的呢?还有厨房里的那具腐烂尸体,她又是谁?”罗意凡问。

“具体的我现在也来不及讲清楚,我说过了,目前所作出的推理都只是凭我的直觉,肯定有不完善和错误的地方,我们现在还没有掌握任何证据,而凶手将别墅完全烧毁!她的目的就是阻碍警方在短时间内现她的身份,尸体被分割成小块,模糊死者的数量,这些都是出于同一个原因。所以凶手一定有必须要保住自己性命尽快逃跑的理由!”

虽然,莫海右的最后一句话听上去非常愚蠢,有哪一个凶手杀人之后不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呢?不想尽快逃走呢?可是我们知道,这句话用到酥心夫人兰美华身上就可以显示出莫海右此刻的思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排除了酥心夫人因为自身利益而逃跑的因素。

莫海右继续说:“具体的真相警方会去调查,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截住逃跑中的凶手,她已经没有人可以杀了,所有与过去有联系的人全都死在了我们面前,所以,逃跑才是凶手现在唯一在做的事情。”

“那么方向呢?凶手逃跑的方向呢?!”罗意凡感到一股焦躁从心底涌上来,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出了他的想象。

此时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我想我有可能知道。”

是范女士,莫海右和罗意凡听到说话声,同时转过头来看着她。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美华的工作量增加了很多,所以我与她们见面的时间也变得多了,美华曾经告诉过我,让我在19号之后的两个月内,不要给她接任何影视剧,或者电视台的节目,因为她要坐飞机出去好好玩一玩。我想……美华杀人事件有关的话,会不会她和某个人约定好19号坐飞机逃跑呢?”

“很有这个可能,”莫海右马上接口说:“如果是酥心为了美华可以帮助她,约好与之19号一起离开,那么,杀死美华之后,酥心一定会赶往飞机场等待起飞,而且她真正为自己定的飞机票一定会提前很久,说不定就在今天白天。现在不能管那么多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去机场。”

“莫法医,你有开车过来吗?”罗意凡按下想朝下的电梯按钮问道。

“没有,你们呢?”

“为了不暴露身份,是打车过来的。”罗意凡说:“我立刻打电话给楼下的何言,让他到公园门口去拦车,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罗意凡拨通何言电话的时候,三个人就已经在电梯内部了,随着电梯缓缓下降,他们心中的焦急却在一步一步向上升起。

——

从罗意凡内心来讲,如果酥心真的是凶手,那么他和莫海右到达机场只要找到酥心,两个大男人截住她不会有什么困难?酥心身边也不可能再有帮手了。

从莫海右的角度来看,通知警方前去搜索酥心效率会快得多,但是,范围也会更大,一旦酥心现自己没法逃跑,畏罪自杀的话,一切就都完了。而且,酥心连自己亲妹妹的性命都放弃了,目的绝不可能单纯为了钱,一定还有什么让她更加牵挂的人!有可能为了这个人,酥心会不惜一切反抗到底。

酥心可以做出如此周密的计划,她绝对是一个心思缜密、脑筋灵活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能够先找到酥心的踪迹,然后监视住她的动向,再通知警方来抓捕。

还有一个让莫海右确定要先去找到酥心夫人的理由是:从圆形大剧场上面下来,他们就立刻从咖啡厅后面厨房里现了被氢氰酸毒死的男服务员,也就是那个岩峰。可以确定,美华一定是岩峰杀死的,那么岩峰就是隐藏在圆形大剧场外围的帮凶,也是他关闭了电梯的电源将他们全部困锁在剧场之中。

那么真凶身上也一定还留有氢氰酸,这可是致命的毒药,一旦事情不妙,酥心只要一两秒钟就可以让自己永远失去说出真相的机会!

可是去拦车的何言却起了一点点私心,他的演艺事业并没有罗意凡和美华美乐那样顺利,作为一个特型演员,很多年以来,他的事业展要比那些拥有华丽外表的明星艰难得多。

他也是席登斯别墅凶杀事件的亲历者,再加上罗意凡和莫海右话中透露的信息,何言也把凶手的目标集中到了席登斯别墅中两位老夫人的身上。

那么,如果他自己一个人前往机场并截住真凶呢?一旦让他成功,这将会是铺天盖地的头条新闻,而他何言就会远远越目前罗意凡所取得的成就,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但是各种资源也会滚滚而来。

一时的贪念,让何言决定独自前往机场,而之后逃出来的莫海右和罗意凡也没有在玫瑰花园附近停留,也就是说,她们根本就没有得到被撕掉的大半张飞机票。

那么,大半张飞机票到底是谁拿走的呢?17号到18号两天一夜的时间,在莫海右和罗意凡身上又生了什么样的事情?酥心夫人兰美华到底能不能落网?

——

这里我们有必要做一个总结:

事实上,故事的三条主线有有两条已经临近完结:9月18号到19号,谢云蒙与恽夜遥的这一条主线已经得出了大部分的真相,就差找到酥心夫人了。

9月15号到16号,席登斯别墅连环凶杀事件凶手的行动过程!其实有一半已经从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口中说出来了,那些不明了的地方将会由真凶自己的叙述。

最后的主线,就是9月16号后半夜到18号白天莫海右与罗意凡行动轨迹,他们的作用就是带出酥心夫人兰美华藏在心底很多年的秘密,也就是席登斯别墅杀人事件,或者说美华美乐家灭门事件的根本动机。

2o13年9月17日上午

一辆出租车中停在了幽静玫瑰公园门前,下车的人正是酥心夫人,她此刻心里非常慌张,不仅仅是因为飞机票没有了。

本来她确实计划已经在圆形大剧场之中,向最后的幸存者美华说出全部真相,并用氢氰酸将她杀死。17号晚班之后关闭蓝玫瑰咖啡厅也是在计划范围之内,可是,有一件事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就是17号上午到达机场之后,酥心还收到了某一个人留在那里的信件,那是一封被寄存在机场保险柜中的信件,里面很详细指出了酥心用一生去隐藏的那个秘密。这让她差一点没有晕过去。

从笔迹上,酥心根本无法确定写信的人究竟是谁?但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自己的双胞胎妹妹兰美乐,她已经死在了席登斯别墅之中,根本不可能还会写什么信啊!

所有的钱,也以美华美乐的名义全部寄到了国外。酥心其实自己现在身无分文。究竟有谁会用这件事来威胁她呢?酥心百思不得其解,再加上丢失了飞机票,让她不得不回到玫瑰公园里寻找。

飞机票最后丢失的地方这就是17号凌晨她坐过的那一片玫瑰花丛中,因为机场中经过的地方酥心已经都找遍了,完全没有飞机票的踪迹。这里如果没有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

十八十九号的飞机票已经全部售罄,再订一张飞机票要拖延的2o号的下午,这无疑大大增加了酥心被捕的可能性。因为16号凌晨,席登斯别墅杀人事件已经进入警方的视线,调查出死者的身份只是时间问题。而时间拖得越长,对酥心就越危险。

此刻在公园里的都是一些毫不相干的游客,16号晚上来参加聚会的宾客几乎都已经走光了。酥心可以安全进入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她拉了拉头上戴着的帽子遮住眼睛和鼻子的部分,匆匆向花海大广场走去。

那一片花丛还像她记忆中的那样东倒西歪的。酥心左右看了一下,现没有人注意到她,迅进入了玫瑰花掩盖住的地方。她的身材娇小,高大的玫瑰花几乎遮过了头顶。

酥心取下头上那顶大帽子,将它折叠之后放进手提袋中,然后开始仔细寻找遗落的飞机票。并没有花上多少功夫,她就找到了卡在玫瑰花叶片之中的飞机票,但是,其中的一个角已经被撕坏了,可能是由于被风吹来吹去的缘故。

一把拿过没有损坏的大半张硬纸片,酥心仔细看了一下,撕掉的那个角上没有任何基本信息,‘这真是太好了!’酥心在心里感叹着,立刻想要离开公园回到机场去,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从她眼前一掠而过,这个人的脸清清楚楚映照在酥心的眼睛里。

这分明就是卫骏,酥心刹那间倒吸一口凉气,呆愣在原地!‘这个人,这个人早就死了啊!他怎么会在公园里?不行,绝对不可以留下他这个活口!’其实在整个事件生之前,美华已经偷偷接受了卫骏的表白,并把一部分计划告知了卫骏,酥心也是在席登斯别墅中偷听到美华与卫骏的谈话,才会临时决定将卫骏列入凶杀名单之中。

但是现在,如果这里这个人真的是卫骏的话,那么死在席登斯别墅中的又是谁?也许在美华身上还有更多的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卫骏如果要替美华复仇的话,以他知道的事实真相,致酥心和最后那个人于死地完全绰绰有余。

卫骏一定是看到了蓝玫瑰咖啡厅中的美华头颅,才会匆匆离开酒店的,酥心能想到卫骏没有立刻报警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去机场追自己。

也许飞机票的意外丢失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让她可以回来现最后的危险,无论如何,酥心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能够让国外的那个人出事。

打定主意,酥心偷偷跟在何言的身后,当何言搭上出租车之后,她也立刻拦了一辆出租车紧跟在后头。酥心的手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手提袋,也许在那个里面,就有她隐藏起来的毒药。

但是,何言并不是一个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第三辆出租车远远那两辆车也一起出了,这里面的人当然不用我再说,是刚刚离开圆形大剧场的罗意凡、莫海右还有范女士。

为什么连范女士也会一起跟随呢?那是因为这个女人坚决不同意把她留在酒店之中,她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帮上罗意凡和莫海右的忙,在争论之后,莫海右认为范女士毕竟是熟悉美华美乐的人,所以就同意了她一起去。当然是范女士必须听他们的话,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重!

这样一来,酥心能够顺利逃脱的可能性就很渺茫了。

在途中,莫海右用短信的形式把他身后生的状况都告知了何言,他大致猜出了何言不等他们独自离开的理由。在短信中,莫海右向何言说明了利害关系,并告知他们现在所作出的初步推理。所以很快就收到了何言的回信。

‘你是说,酥心回到了酒店里面,而且现在就跟在我后面伺机杀掉我?’

‘是的,因为她把你当成了卫骏,你知道,美华是这桩案件的参与者之一,而卫骏与美华走的比较近,他一定是从美华口中知道了某些事实,所以才会被灭口!现在,为了保护最后的秘密,酥心是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吸引住他的视线,想办法和他兜圈子,见机行事。随时和我们保持短信联系!’

‘好,法医先生,我听你的。’

收到何言最后这条信息,莫海右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他害怕何言会再次擅自行动。现在情况生了很大的变化,酥心就在眼前,要如何才能让何言不动声色将酥心带到安全的地方呢?最重要的是酥心身上携带的氢氰酸,到底有多少剂量?万一不慎的话,有可能就会伤害到无辜。

罗意凡也在思考,不过他有一个小主意,就是不知道莫海右会不会同意。为了不让司机听到他们的话引起恐慌,罗意凡凑近莫海右耳边将自己的主意说了一遍。

很快,三辆出租车第一辆停了下来,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向路边一间衣帽店走去,跟在他后面的那辆出租车也停在了路边,但是并没有人走出来,而是等待着。第三辆出租车却已经看不见踪影,也许是已经拐进别的路走掉了。

当第一辆出租车中的男人从衣帽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头上已经戴上了一顶宽檐帽,身上也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但从第二辆出租车的方向,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这个男人与之前一模一样的下巴线条。

男人的新衣服是一件薄薄的风衣,将他里面穿的西装完全掩盖住。他可以缩着身子,钻进了头一辆出租车之中,扬长而去。

行驶的方向依然是前往市国际机场的方向,所以,第二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也立刻跟上了。但是第三辆出租车依然不见踪迹!

等到前面两辆出租车完全走远之后,从衣帽店里又走出来了一个差不多高大的男人,他重新拦了一辆车往幽静玫瑰公园的方向返回。这个时候并没有任何人盯着他的行踪。

2o13年9月17日下午时分,两辆出租车就分别接近了市去机场的大门口,第一辆出租车里的男人下车之后迅往机场内部走去,此刻机场内部还是人流高峰的时期。

而第二辆出租车相隔了十来分钟才停下,里面的老妇人明显非常慌张,匆匆忙忙付了车钱之后就像机场大厅急奔而去,出租车司机只以为她是为了赶上飞机才会这么着急。

撇开他们不谈,在机场保险柜的存放区域,此刻有一个年轻的姑娘正站在某一个保险柜前面呆。保险柜的门直直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空空如也。

‘妈妈,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活下去!’年轻姑娘的皮肤很白,是那种生病一样的苍白,理着短短的头,梢垂落在脸庞上。她的眼眸低垂着,看不清表情,但是看侧颜,与美华美乐有那么几分相似。

片刻之后,年轻姑娘轻轻关上保险柜的门,拿起自己的行李离开了。走到机场大厅中她停顿了一会儿,环顾四周似乎想要找到些什么?但是很快就又收起视线,继续向机场的一侧的休息室走去。

在她的不远处,一个刚刚冲进机场里面的老妇人,正气喘吁吁地寻找着穿风衣戴帽子的男人,这个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慌张不已,脚步快向年轻姑娘相反的方向跑去,连手提袋里的帽子掉出来都没有现。

她们很快就淹没在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之中,而此刻的机场大门口,一男一女正靠在那里观察着,男人的视线冷峻,似乎已经看到了刚刚出来的年轻姑娘,他示意身边女人跟着年轻姑娘一起去休息室,并悄悄在女人耳边说了一点什么。

第一百十二章法医和‘鬼神’的计谋中

在保险柜前站立的年轻姑娘来到休息室之后,就找了一张空无一人的椅子坐下了。姑娘似乎非常内向,一直一个人坐在那里低着头,偶尔拿起水杯来喝一口水。

她的行李不多,就一个小小的旅行袋放在脚边。每次拿出水杯喝水的时候,年轻姑娘都会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小片圆圆的东西放进嘴里,像药片又像是糖果。

十几分钟之后,一个穿着套装的中年女人也进入了休息室,她没有刻意去挑选空无一人的椅子坐,而是就在姑娘背后的某个空位坐了下来,那张椅子,其他地方都已经坐满了人。中年女人所做的空位也不是离年轻姑娘太近,而是隔开了两三个人的距离。

中年女人坐下之后,休息厅里好多面对她的乘客纷纷抬起眼睛朝她的脸庞上看去,不过都是匆匆瞥一眼然后转移视线。

因为中年女人的脸庞上,贴着一块厚厚的白色纱布,纱布外面还隐约有血迹印出来,这很容易让人以为她是不是遭受到了某些不公平的待遇。

又过了十几分钟,年轻姑娘和中年女人都默默地坐在那里,既没有和任何人交谈,也没有读书看报打时间,甚至连手机都没有从口袋里掏出来,机场休息室里面最安静的就是这两个人了。

渐渐大家都自顾自不再去关注她们,随着傍晚逐渐临近,休息室里的人逐渐变得稀少。最后就只剩下了中年女人和年轻姑娘坐在那里。

她们似乎都不准备当天离开机场,也许再过一会儿,这两个人就会到边上酒店里订好的房间去休息,但是现在,她们依然默不作声地坐在空无一人的机场休息室里。

这个时候,门外似乎有个穿风衣的男人朝里面匆匆望了一眼,然后他关上了休息室的大门,再次消失在大厅里。

穿风衣的男人离开之后,中年女人好像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但是她并没有走远,而是挪到与年轻姑娘背对背的地方坐下了。

微微抬起头来,她似乎有些什么话欲言又止,又好像在斟词酌句想着自己应该怎么说。

片刻之后,倒是年轻姑娘先开口了:“妈妈她……已经在你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了吗?”

这句话明显让中年女人吓了一跳她用几秒钟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子才说:“你好像知道我们要来?”

“不用知道!因为我一直都在这里等待着你们,妈妈所犯下的罪孽都是为了我能够活下去!你们如果和我妈妈相处过的话就会明白,她是那种把爱情视作生命的女子,容不得一点背叛。”

年轻女孩的声音很低很低,中年女人不得不把头微微向后倾斜,才能听得清楚她所说的话。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兰念,意思是思念过去的一切。你呢?你是女警吗?”

“不是,我只是美华美乐的经理人,我姓范。”

“范女士,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这个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所有事情的真相!”

“我会把我所知道的那一部分完整叙述给你听的,不过,妈妈的具体行动她并没有告诉我,只说会带给我一大笔钱,足够我下半辈子治疗的费用。我是先天性心脏畸形,之前,妈妈已经倾家荡产给我移植过一次心脏,可惜新的心脏没用几年就出现了病变。”

“医生说,我的生命最多只能再维持一年左右,在此之前,我希望毫无负担的死去。妈妈寄给我的那些钱,我都已经存在卡里带回来了,如果可以替她减轻罪孽的话,请你们现在就拿去吧!”

“原来他们真的猜对了,酥心女士的确不是为了自己,才做下那么大一桩连环杀人事件的!”范女士感叹的。

她身后的兰念对此很惊讶,问道:“酥心是谁?是你们给妈妈起的称呼吗?”

“不是,是死去的美华美乐给你们的母亲,和她的双胞胎妹妹起的称呼,你知道美华美乐有多么漂亮,多么年轻嘛!她们比你还小,可是……却在最最风华正茂的时候,死在了你母亲的屠刀之下,甚至在此之前,她们两个一直把你的母亲当做是最亲的亲人……”

说到这里,范女士的声音哽咽了,她感到热乎乎的水滴流到了纱布上面,让里面的伤口一阵一阵地刺痛。而她身后的兰念在沉默了十几秒之后,也出轻微的啜泣声。

范女士继续说:“其实刚才,我一直在想着自己该怎样和你打招呼?因为不能确定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如果是的话,我觉得听到我所说的话之后,你的反应一定会很激烈,甚至会立刻逃跑。可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主动告诉我真相?”

“我想回来替妈妈赎罪,并且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兰念止住哭声说道:“请求你们,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我代妈妈入狱吧!她这一辈子都没有享受过一天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可是你死在了监狱里,你认为酥心夫人还能够活下去吗?”

“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我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替母亲减轻罪过,母亲一直说父债子还,我想,她欠下的债,是不是我也可以来还呢?原来还是不行啊!母亲的话,也不能过分相信呢……”兰念的声音越来越悲伤,她背对着范女士将一大把白色的药片吞入口中,才算是稍稍缓解了一点痛苦的脸色。

“在来之前,我给妈妈寄了一封信,就存放在机场的保险箱里,在信件上,我装作一个知情人揭开了妈妈所有的秘密,并且揣测了妈妈杀人的过程。我想,妈妈看到这封信之后,一定会留在这里,因为她会觉得……知道真相的人,还没有被全部消灭。妈妈为了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可惜,我却为了自己能毫无牵挂的死去,背叛了她。”

“那封信现在还在保险箱里吗?”

“已经没有了,应该是妈妈拿走的。”

“可是酥心夫人怎么会认不出你的笔迹呢?”

“她不知道我会写字,从小,我就是个常常与病床为伴的孩子,心脏的痛苦,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去上学,而妈妈因为要照顾这里的生意,也没有精力教育我学习和识字。她如果不照顾这边的话,我就完全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她在国外为我聘请的保姆,不会写中文字,是我自己偷偷网购了书本之后,慢慢学会的。所以妈妈根本不认得我的笔迹。”

“那就和我说说,你推测的真相,行吗?”

“好!”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休息室中的两个女人也已经改变了她们原本坐着的方位。范女士坐到了兰念的身边认真倾听着,而病弱的小姑娘,将自己的头颅靠在范女士怀中!不停低声叙述着她藏在心中的秘密。

——

2o13年9月17日晚上

从下午一直到傍晚,酥心都在机场里不停寻找那个戴帽子穿风衣的人,到最后,仍然一无所获。疲累不堪的酥心回到机场大厅坐下,此刻,滞留在大厅里过夜的人已经搭上了铺盖,大部分人都躺在椅子上。

他们全都是在等明天早班飞机起飞的乘客,有的因为白天的疲累,已经沉入梦乡;还有一些人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酥心环顾着每一个人的脸庞,那些脸上表现出来的神色是多么的轻松,证明他们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而自己呢?如果找不到卫骏,相信不用等到19号早上6:5o,就会迎来零时的审判。

酥心并不害怕自己会怎么样?这一生,她唯一想要保住的就是自己的女儿。想起兰念,酥心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直到如今,就算是妹妹已经为她的计划付出了生命,她也无法完全原谅,过去妹妹和美华美乐父亲的背叛。

当美华美乐的父亲,重新回来找她们的时候,酥心简直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被怒火所吞没,如果不是为了女儿的医药费,她绝对会立刻杀了这个男人,为自己无辜的青春复仇。爱的越深,恨的也就越深,尤其是像酥心这样视爱情如生命的人。

她从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对的,也没有把自己当作悲剧女神或者复仇女神来看待,酥心仅仅是想让自己的心不再滴血!不再被仇恨所控制而已。

‘如果找不到卫骏的话,我该怎么办?’酥心扪心自问。结局很明显,就只有一个。

卫骏就算从美华出口中听到了事实真相,他也不可能知道兰念的存在。如果真的万不得已的话……酥心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手提袋,想着:如果真的万不得已的话,就用那东西了结自己的性命,随便在哪个角落里都可以。顶多天亮的时候,机场人员现一个自杀的老太太而已。

没有她的口供,警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女儿的存在。

想到生命即将终结,酥心眼中的悲痛也变得深邃,如果真的能够一了百了,她当然心甘情愿。可是,那封信,那封诉说了一切真相的信到底是谁寄出的?这才是酥心最最担心的事情。有这个人的存在,那他死亡就没有任何意义。以后还是会失去用来维持生命的金钱,在一年之后成为一把灰烬。

‘他到底是谁?!’酥心怎么也没有办法想出寄信件的人到底是谁?这让她感到头痛欲裂,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婆婆,你没事吧?”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脚边传过来。

酥心转头一看,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非常可爱,那张脸庞简直同自己女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大大的眼睛犹如油画师笔下的公主。

“小妹妹,我没事,你爸爸妈妈呢?快去找他们吧,一个人可不能随便乱跑哦!”

“我没有随便乱跑,我爸爸妈妈在那边长椅上睡着了,”小姑娘伸手一指,果然,对面的两张长椅上躺着一男一女,都已经睡熟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去睡觉呀,晚上遇到坏人叔叔怎么办?”酥心俯下身体,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小姑娘说。

“我不想睡觉,正在看童话书,是另外那边的叔叔让我过来找你的,他说你好像有点不舒服。”

“叔叔?!”酥心马上抬起头来张望,可是所谓另外一边的长椅上却空无一人,只扔着一些衣服和帽子。

酥心双眼都患有白内障,所以太远的东西她看不清楚,用温柔的语气让小姑娘赶紧回到她妈妈身边之后,酥心站起身来朝那堆衣服走去。

走到一半,她就愣在了原地,长椅上的衣服就是卫骏身上穿的风衣和帽子,这么说来,是卫骏让小姑娘来找他的,可是卫骏人呢?到哪里去了?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酥心没有办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她颤抖的声音在大厅里喊着:“卫骏!卫骏!!”

还是吸引了周边人的注意力,其中也包括那个刚刚来找他的小姑娘。

“……酥心夫人,你不用慌张,我就在这里,你得到的那封信就是我寄出的,能坐下说话吗?”

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从酥心身体后面传过来,老夫人赶紧回过头去看,却看到了另一个他更加熟悉的脸庞。

“罗先生……你怎么会?”

“酥心夫人,坐下吧,让我们聊一聊。”

没有继续往下说,酥心的眼睛中瞬间显出警惕的神色,他慢慢走到罗意凡身边坐下,坐下之前还观察了一下周围。

罗意凡挑的椅子在大厅的角落里,周围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落座,而且好像这张椅子一个脚还有一点坏了。

“夫人,我存放在这里的信件你拿到了吗?”罗意凡语气温和地问。

酥心夫人一只手紧紧抱着自己的手提袋,而另一只手伸在手提袋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她看着罗意凡说:“没有,我根本没有看到什么信件。”

“您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再隐瞒真相真的好吗?”

“我没有隐瞒什么,需要真相的话,你们大可以自己去调查,我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快要入土的老婆子而已。”酥心冷淡地说,并且低垂下眼睛不去看罗意凡。

“我知道兰念在哪里,您信吗?”罗意凡依旧温和,甚至脸上还带上了微微的笑意。

“罗先生,你这一套对我没有用,我又不是不了解你的演技,所以,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好吗?”

“没有浪费时间,酥心夫人,我也没有在和您演戏,我是真的知道兰念在哪里?而且,我相信,那封信现在就在您的手提袋中,上面的推理过程,我想你应该是认同的吧?”

这一回,罗意凡所问出的问题引来了沉默,酥心现在手提袋中的那只手已经开始缓缓向外移动,但她还是顾及着机场里有太多的陌生人,所以最后并没有将手抽出来。

第一百十三章法医和‘鬼神’的计谋下

罗意凡不能强迫老太太,酥心现在已经处于绝望的边缘,任何一点刺激都有可能让她做出过激的事情。只有兰念才是能让酥心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罗意凡的话题始终围绕着兰念,渐渐的,酥心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手也软软地垂在手提袋之中,一双眼睛缓缓抬起来看向罗意凡暗红色的瞳孔说:“罗先生,你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红玫瑰,那颜色与你现在的瞳孔一模一样。”

“兰念也喜欢吗?”

“……”酥心依然不愿意回答有关于兰念的问题,她只是用迷茫模糊的眼神看着眼前那一片红色。

在他们背后,休息室中的兰念在范女士温暖的怀抱中说出了一切,那些事情让范女士深深为之动容!她觉得兰念与美华很像很像,自己必须帮她做些什么?

莫海右一直站在身后守护着她们,直到凌晨时分,当兰念支持不住睡着的时候,莫海右才开口说:“范女士,她和美华真的很像吗?”

“很像,虽然容貌还是有些差异,但是那种气质,还有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悲哀,都与美华一模一样。”

“美华被杀的过程事实上酥心夫人并没有亲眼得见,她只是进入咖啡厅看到了头颅和尸体而已!如果让兰念直接出现在酥心夫人面前的话,很可能会让她完全抛弃说实话的念头。”

“为什么?如果让兰念开口去劝自己的母亲,事情不是会更加顺利吗?毕竟,她是酥心夫人唯一的牵挂。”

“正是这唯一的牵挂让酥心绝对不会听兰念的话,你想想?酥心把所有的知情人都杀掉了,甚至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没有放过,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能让兰念活下去,如果此刻兰念出现在她的面前,看到女儿如此悲伤痛苦的样子,酥心的心会更加坚定,她甚至有可能会不顾一切封住自己的嘴。酥心的手提袋中一定有氢氰酸,我们没有办法采取强硬抢夺的行动。”

“那要怎么办?”范女士仰起头来看着莫海右,眼中满是焦急。

“只有让酥心意识到如果她不说实话,女儿会更加危险!她才会吐露全部真情。”

“莫法医,能不能请你直接告诉我应该要怎么做?你这样说的话我不太能理解你的意思。”

“让兰念来扮演美华!明天天亮之前,何言会从罗意凡工作室送过来一套同美华身上穿的一模一样的悲剧女神服装。刚才来的时候我观察过,离机场不远处的公园里有一片小树林,天亮之后,罗意凡会将酥心引到那个地方去?你只要负责在这段时间之内照顾好兰念就可以了。”

“可是,万一酥心夫人不愿意跟罗先生去小树林呢?”

“不可能的,因为现在酥心最想要杀死的人就是罗意凡!照她之前做事的风格,能够不连累陌生人与罗意凡两个人一起到隐蔽的小树林里去,是最好的办法。所以酥心一定会同意的。”

“那么让兰念来扮演美华要做什么呢?”

“这个明天天一亮你就会知道了,现在你只要照顾好她就行。”莫海右并不准备把最后一部分的计划提前告诉范女士,他说完之后就走出休息室轻轻关上了门。

整整一个晚上,范女士都没有合眼,她是真的很喜欢美华和美乐两姐妹,无论她们任性也好,自私也罢,对范女士来说,她们就像自己的两个女儿一样让人疼惜。所以她抱紧了怀中的兰念,整个人都沉浸在伤感之中。

18号早上的晨曦终于在机场外面探出了头,淡淡的光线从窗户中照射进来,让人充满向往。机场里人流量逐渐大起来,那些赶早班飞机的人,纷纷开始收拾行李,叫醒家人。

这个时候,罗意凡和酥心所在的位置已经坐上了别的乘客,从机场的大门向外望去,一个挺拔的男人和一个佝偻着腰背的老妇人缓缓向不远处的马路上走去,他们是往公园去的罗意凡和酥心,两个人的背影看上去非常平静,就像一对母子。男人的一只手扶着老妇人的后背,看上去好像还在同老夫人说话一样。

而在这两个人背后不远处,另一个男人不紧不慢跟随着,这个人就是莫海右。他刚才已经将一个大包裹交给了休息室里的范女士,此刻,他必须紧盯着罗意凡的动向,以免生什么无法挽回的意外。

酥心的右手已经从手提袋中拿出来了,可是她并没有放松警惕,走路的时候两只手依然紧紧将手提袋抱在怀中,好像里面有什么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

——

当兰念悠悠苏醒的时候,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范女士正将一份早餐轻轻放在桌子上,微笑着对她说:“小念,醒了吗?那就快过来吃点东西吧。”

晃神之间,兰念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母亲,那时候,母亲难得来国外看她一次,但是每次来,都会亲手给她做好早饭并端到床边。

年轻时的母亲是那样漂亮,就像舞台上的女演员一样耀眼,充满了魅力。兰念曾经想起,自己在电视里看到过美华美乐的舞台剧,那样子,就像是穿起长裙的母亲。

“妈妈,现在几点钟了?我是不是该去医生那里了?”兰念忍不住脱口而出,她感到自己依然沉浸在梦境之中。

范女士轻轻走到她的身边,将处在恍惚之间的兰念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我在这里。”

“妈妈,能不能请你不要再离开了?就算只能再活一年,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也比活上一辈子要幸福得多!”

“我不会再离开了,从今以后,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好吗?”范女士含着眼泪说,这个女孩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爱,范女士曾经也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但是那个时候她年轻,叛逆,崇尚流行事物,不愿意因为孩子而拖累自己的生活。

所以,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幸福以及家庭,一直到现在都独身一人。美华美乐的出现唤醒了她曾经的母爱,所以她大力提携两个小姑娘,甚至在她们离开自己的经纪公司,转入罗意凡工作室之后,还不停地为她们在演艺圈的展出力。

而眼前的兰念,更加唤起了她藏在心底深处的悲哀,她是真心想要代替酥心照顾这个小姑娘一辈子。

“小念,以后我们再也不去国外了,我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会每天亲手给你做饭,让你到学校里去读书,也会陪着你每天每天幸福地生活下去!直到永远。”

“谢谢你。”

兰念的目光转向范女士的脸庞,事实上,她已经认出了身边的人是谁?但是,这种幸福的感觉她不想破坏,因为她觉得,过了今天也许就不会再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小念,”范女士轻轻推开一点兰念的身体,面对着她说:“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关系到你母亲是否能够心甘情愿坦白出所有的犯罪过程,我们还需要你帮一个忙!”

“……是什么?”兰念低下头,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我们需要你假扮成悲剧女神其中的一个,去与你母亲见面。她叫美华,也是深爱着酥心夫人的,甚至把酥心夫人当成了自己的妈妈。但是最终,她还是被残忍地杀害了……我知道,让你这样做也是一种伤害,但是,不这样做的话,你的母亲就有可能自我了结性命。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那我该怎么做呢?!”

“你只要把美华的怨恨和美华的爱传达给酥心夫人就行了!其他的,交给罗先生和法医先生。”

“我要是说错了怎么办?万一妈妈因为我的一句话选择自杀,我会痛恨自己一辈子的。”

“不会的,你的母亲这一生都只关心着你一个,如果,美华小姐的怨魂想要伤害你的话,你母亲一定会为了保护你,向警方交代一切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了,我会配合你们的,范阿姨。”

“那么小念,刚才的问题你怎么回答呢?”

“什么?”

“就是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可是我根本没有办法活一辈子啊!”

“有的,一定会有的,我和罗先生一定会努力让你拥有幸福的未来!罗先生也一定会愿意尽力帮助你的母亲。”

“真的吗?”

“真的,我们拉钩!”

当范女士和兰念的小拇指勾到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热泪盈眶。范女士轻轻吻了一下兰念的额头说:“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

——

罗意凡和酥心走的很慢,一路上,罗意凡都在小心翼翼观察着酥心的情绪变化,直到走到无人问津的小公园里面之后,罗意凡才稍稍放松一点。

此时天已经大亮,太阳投射在公园的水泥地上,显得特别刺眼。这是一个温暖的早晨,两个人缓步走进布满了星星点点光芒的树林之中,在一张破旧的长椅上坐下。

直到这个时候,酥心才愿意开口说实话,因为没有人听到,而罗意凡不久之后,就会和她一起变成两具尸体。

“罗先生,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们家美华和美乐。”

“您爱过她们吗?”

“爱过!无论你相不相信,从听到她们的名字那一刻起,我就一直爱着她们。”

“可是最终您还是残忍地杀了她们。”

“你知道甜心为什么自愿死在别墅中吗?”酥心夫人岔开话题说。

“您是说,甜心夫人是自愿在别墅中被烧死的?”

“是的,因为她想和自己的女儿一起死,甜心一辈子都没有过孩子,她对美乐事实上倾注了全部的感情,但是她也放不下对我的愧疚,所以才决定和女儿一起死。”

“可是您呢,做完这些事,您不会觉得愧疚吗?您难道从来都没有问过,当年美华美乐的父亲为什么要抛弃你们?”

“无论为什么?他抛弃我们,抛弃兰念也是事实,就算他做再多的事来弥补,我这一生都不会选择原谅他。”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选择原谅既可以让别人幸福,也可以让自己幸福,人生有无数的机会可以重新开始的。”

“罗先生,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伤痛!所以,你不会有跟我一样的感受!绘美小姐一直对你那么好,你们一直都那么幸福不是吗?!”

“呵呵……”罗意凡突然之间轻轻笑出了声,他的眼中饱含着悲伤,是酥心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您真的觉得我和绘美很幸福?”罗意凡反问道:“如果酥心夫人您愿意的话,我先来给您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酥心没有答话,只是直直盯着罗意凡看。

“二十几年前,一个小男孩儿出生在并不富裕的家庭,他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为了养活他辛辛苦苦地工作着。有一天,这个小男孩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将他带去了一所孤儿院,这所孤儿院非常简陋,只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而所有孩子居住的房间,都围绕在院子周围。”

“但是孤儿院的院长却是一个非常热情好客的人,她热烈欢迎小男孩和他的父母,并将一个文静娟秀的小姐姐带到了男孩面前,这个小姐姐有着很悲惨的身世,但是却依然展现出她最美丽和快乐的一面。很快,小男孩就喜欢上了新认识的姐姐。”

“男孩的父母听说了小姐姐的身世之后,也起了恻隐之心,于是决定收养这个女孩子,把她带回家。”

“本来,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快乐的故事,新来的小姐姐,可以和男孩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可是,家里多了一个孩子,要上学要吃饭,生活的压力一下子增加了一倍!男孩的父母开始后悔,他们庆幸自己还没有和女孩办理收养手续,于是就想着把女孩送回孤儿院去。”

“听到这件事的男孩很愤怒,他强烈要求父母留下新来的姐姐。因为他孤独,他没有人陪伴,他需要爱和照顾,而新来的姐姐也愿意为男孩付出这一切。最终,男孩的母亲妥协了,他们给小姐姐起了一个名字,叫罗芸,留在家里帮助他们做家务和照顾儿子。”

“从此以后,罗芸在新家里就过得像个小女佣一样,她竭尽全力照顾着小男孩,把自己所有的爱都奉献给了弟弟,可是,小男孩的父母还是不愿意给她关心和爱,似乎,她们会如此忙碌,生活如此窘迫,都是因为罗芸的到来一样。”

“渐渐的,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年轻的男孩儿上了大学,他凭着自己的努力,成功考取了一所非常不错的演艺学校,并且,得到了老师的关注和提携,只要好好表现,一毕业就有可能进入演艺圈展。男孩每天都沉浸在幸福快乐之中,一半是因为学业的顺利和父母的疼爱,另一半是因为他所爱的人一直都留在他的身边。”

“从刚刚成年开始,男孩就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深爱着姐姐罗芸,就算姐姐不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就算姐姐总是沉默不语,父母都说她是笨女孩,可是,在男孩的心中,她永远都是自己最美的玫瑰女神。”

“正因为如此,男孩拼命努力着,他有两个愿望:第一个,就是给自己的父母买一套大房子,让他们安享晚年;第二个,就是给姐姐建造一个世界上最大的玫瑰花园,两个人相爱一生一世。”

“但是世事弄人,男孩的母亲觉得罗芸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儿子,所以自作主张给她定了一门亲事。更糟糕的是,罗芸自己也认为不能拖累弟弟的幸福,所以,答应了母亲的要求。男孩知道她是不愿意的,因为不止一次,男孩看到姐姐半夜偷偷趴在床上哭泣。”

“难道……这个男孩都没有同自己的姐姐表白心意吗?”酥心淡淡地问。

“因为男孩是个倔强的人,他想要功成名就之后,在所有亲人的祝福之下,向姐姐表白,并为姐姐披上洁白的婚纱。可是,听到姐姐要结婚的消息之后,男孩一下子崩溃了,他冲出家门去喝酒,还在当晚控制不住自己,和姐姐有了肌肤之亲。”

“事后,男孩义无反顾向母亲坦白了一切事实,他的母亲向他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大学毕业之前,绝对不可以再同自己的姐姐有任何事,如果男孩可以坚持到大学毕业,并且,有很好的展,那么到时候,母亲就同意她和姐姐在一起。但是在此之前,男孩绝对不可以让姐姐知道这件事。”

“年少气盛的男孩根本不知道母亲真正的心意,与之定下了誓约。之后的半年里,男孩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学习上,当他拿到第一份演出合同,兴冲冲跑回家里的时候,却现姐姐已经不在了。”

“母亲说,姐姐偷了她的钱还不承认,所以被赶出家门,她也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可是,男孩深深了解自己的姐姐,那么一个善良本分的人,从小到大从未有做过任何坏事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偷母亲的钱?”

“于是,男孩疯了一样在家里乱翻乱找,终于给他找到了证据,一张姐姐已经怀孕的化验单。男孩的眼睛像恶鬼一样血红,把化验单扔到母亲的面前。这个时候,他的父亲知道事情不好,于是承认一切都是自己出的主意,因为男孩的姐姐实在是太笨了,而且读的书也不多,他们实在觉得两个人不般配。”

“这些话彻底惹怒了男孩,他不愿意同父母再讲一句话,夺门而去。疯狂地寻找自己的姐姐。可是无论什么地方?就算是过去的孤儿院附近,都没有再找到姐姐的踪迹。因为这个,男孩失去了他第一次演出机会,同时也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他不再努力,不再回家,成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喝酒、抽烟,喝醉了就躺在街头,像个乞丐一样。有一次,男孩的母亲在街头找到他,不停要求他回家,不停认错,可是喝酒喝晕了头的男孩还是没有原谅自己的母亲,他说,除非母亲可以找到姐姐和孩子,要不然一切都免谈。然后,带着仇恨转头就走。”

“随着年龄的增长,男孩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厮混下去,为了找姐姐,他重新开始,起步当然是艰难的,不过幸运的是,男孩遇到了另一个好女孩——6绘美。绘美是同姐姐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她开朗、活泼、有商业头脑、爱交际、并且有一个身为企业家的父亲。”

“6绘美对男孩一见钟情,把他介绍给了自己的父亲。在绘美父亲的资助之下,男孩的事业越来越好。而6绘美也公开以他的女朋友自居,成为了男孩的事业合伙人。偏偏在这个时候,男孩得到了姐姐和孩子的消息,她们一直都过得非常穷困。”

“男孩的爱始终没有改变过,他找过自己的姐姐,并没有得到原谅。所以只能偷偷地去看孩子,偷偷地通过朋友给姐姐资助。曾经一度,已经成长为男人的男孩认为姐姐会恨他一辈子,可是,直到有一天,从孩子的口中,男人才意识到,姐姐从来都没有恨过他。在他因为不好的嗜好差点陷进泥潭的时候,在他每一次昏昏沉沉的时候,都是姐姐在偷偷照顾他,也是姐姐,一直模仿着他的笔迹给家里写信,才让他的父母能够了解自己儿子的近况,能够找到他所在的地方。”

“酥心夫人,罗芸就是我的姐姐,而我到现在始终只爱着姐姐一个人,但是为了自己将来事业的展,在世人的眼中,我却和6绘美一直保持着让人羡慕的关系,您觉得这是一种无耻的背叛吗?您觉得我姐姐应该怎么做呢?”

“也许在您的眼中,她有一千万条理由可以恨我,可以想尽各种办法来摧毁我,可是您知道我姐姐为什么要远离我的原因吗?仅仅是因为她误认为我和6绘美很幸福,仅仅是因为她不希望我失去现在的一切!所以,事实上抱着仇恨的人是我自己,而这种仇恨让我一直都没有幸福过。我相信,美华美乐的父亲和我有着同样的感受。”

“您不是经常劝我,晚上少喝点酒,但是不喝酒,我晚上就会睡不着。只有喝醉了,我才会认为自己是躺在姐姐温暖的怀抱中入睡,这样才能安心睡着。”

(注:以上罗意凡所说的过去情节,读者可以阅读《罗雀屋的杀人舞台剧》,在其中罗意凡和罗芸也是主线之一。)

罗意凡说完,把脸深深地埋进手心之中,酥心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她轻声说:“你难道觉得,女孩子就应该这样付出才是对的吗?你的故事只能说明你太自私,如果是真心想要修复关系的话,你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回到自己姐姐的身边,而不必要让她如此痛苦。”

“……您说的很对,”当罗意凡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眼中的泪水已经没有了,“可是,您的做法对吗?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您难道就一点都不内疚吗?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您难道真的可以和自己的女儿安心生活一辈子吗?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您难道真的不会梦见美华美乐的冤魂吗?”

罗意凡的问题让酥心无言以对,她确实害怕,甚至随时随地,美华含着眼泪叫妈妈的样子,就会像影子一样出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酥心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愿意去面对这一切,她告诉自己,必须突破这最后一关!女儿兰念能不能活下去就全靠自己了,绝对不能被感情所左右。

可是,当酥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罗意凡却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站在面前的美丽女孩,她有一双像夜空一样的大眼睛,圆润的脸庞如同洋娃娃,嘴唇上涂着玫瑰色的口红,尤其是头和身上,穿戴着与悲剧女神一模一样的衣服和饰。

美丽女孩站在两棵树之间远远望着酥心夫人,她的脸上毫无血色,隐没在裙摆底下的双脚似乎飘浮在空中一般,感觉上去柔弱无骨。

“美……华……不,这不可能是真的!!”酥心颤巍巍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中的手提袋一下子掉到地上。

她的目光直愣愣看着美丽女孩,在阳光的照耀下,树干上居然没有留下任何影子。这让酥心差一点吓得瘫软在地。

“美华……是你吗?”酥心试探着问,整个人控制不住颤抖一步一步靠近过去。

“妈妈……”

女孩刚一开口,酥心就仿佛像被雷电劈中一样呆立在了原地,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同美华一模一样。

第一百十四章回归酒店的真凶

2o13年9月18日凌晨三点钟

此刻,一辆出租车稳稳停在了幽静玫瑰公园门口,从上面先下来一个4o岁左右的中年女人,然后她弯腰搀扶着一位老妇人跨出车门,在她们身后,是一个怀中紧抱着手提袋的年轻女孩,她显得非常病弱,神情看上去还有些惶恐。

出租车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等到三个人都下车之后,男人打开车窗探出头对凑过来的中年女人小心嘱咐了几句,然后就随着出租车一起扬长而去了。

三个人站在公园门口看着出租车远去,老妇人对中年女人说:“你真的会照顾小念一辈子吗?”

“酥心婆婆您放心吧!我没有孩子,我会当小念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而且刚才罗先生不是也亲口答应了吗?今后小念所有的医药费他都会负责的。”

老妇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紧紧拉着年轻女孩的手说:“那么,我就可以无牵无挂面对审判了。”

说完,三个人就并排向幽静玫瑰公园内部走去,这个时候,她们面前正好有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向外走出来。

双方就这样在喷泉湖大道上相遇了,男人看到眼前的三个女人,稍稍愣了一下,突然之间,他对着中间的老妇人说:“请问您是酥心夫人吗?”

“是的,我回来投案自了,请问您是?”酥心好像卸下了所有的负担,脸色显得非常平静。

反倒是她面前的男人一脸惊愕,说:“我是s市过来协助调查的刑警谢云蒙,刚刚接到罗先生的电话通知,准备出来接你们的。请问您身边的二位是?”

“这位就是美华美乐的经理人范女士,而这个……是我的女儿兰念。”酥心把兰念稍微向前推了推,示意她不要害怕。

兰念低头同谢云蒙打了一个招呼,她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有些摇摇晃晃的。

谢云蒙问:“兰念小姐身体不要紧吗?要不我先让酒店里的女服务员扶她到休息室去。”

“没关系的,刚才法医先生已经给她检查过了,吃了药,现在身体状况还算稳定。”范女士在边上接口说:“我们赶紧进去吧,酥心夫人就是回来向你们说明真相的。”

“你们先进去,我还要再等一个人,”谢云蒙说:“后头会有警察接应你们的。”

“好,那么谢警官,我们到里面等你。”

谢云蒙目送三个女人向里面走去,直到本地警方专案组派过来的人与她们会合之后,才转身继续向公园门口前进。

他要等的人就是恽夜遥,接到罗意凡电话之后,谢云蒙立刻通知了正在赶往机场途中的恽夜遥,让他马上返回。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快要到了。

9月份,凌晨三点多钟的天气还是有些凉意的,谢云蒙靠在公园门口护栏上面点燃了一支烟,刚抽了没几口,不远处就传来恽夜遥的声音。

“小蒙,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抽烟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已经熬了一个晚上,你还抽?”

谢云蒙夹着烟的手指垂到身体一侧,站直身体看向一脸疲惫的好友,说:“我又不经常抽烟,只不过等你的时候有些无聊,抽几口而已。别老像个老妈子一样管着我,赶快进去吧,犯人和证人都已经到了!”

“那位法医先生和罗先生呢?”恽夜遥一边伸手拿过谢云蒙指缝间的香烟,用脚踩熄之后,捡起来扔向边上的垃圾桶,一边问。

“都没来,法医有可能直接坐飞机回去了。罗意凡是将三个女人送到公园门口之后走的,我没有和他遇上。”

“难道罗意凡作为当事人,不想听听警方是怎么说的?”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罗意凡就像小遥你说的那样,已经达到了挽回声誉的目的,估计明天他就又该占满报纸和网站的头版头条了,这次说不定没有影响,反而会获利呢。具体的等到里面再说吧,酥心已经准备好将事情和盘托出了。”

“好,那我们快走吧。”

两个人加快脚步,匆匆向酒店方向赶去。

——

18日凌晨3:2o不到一点

本地专案组负责人、谢云蒙、恽夜遥和几个刑警围坐在了酥心夫人的面前,而范女士和兰念则坐在酥心左右两边,紧挨着她。

叶琳已经被带回警局了,何言也主动联系了警方,其实何言18号晚上偷听了谢云蒙和恽夜遥的对话之后,一直呆在机场附近等待消息,直到罗意凡把事件结束的事情告诉他,才敢打电话给警方。

兰念手中藏有剧毒氢氰酸的手提袋一到酒里就交给了刑警,所以她现在用双手抱着母亲的胳膊,头也靠在母亲肩膀上。

等到酒店经理给所有人端上热乎乎的咖啡之后,谢云蒙才开口说:“酥心夫人,请您详细说明案件的全部过程吧!”

“是的,刑警先生,但是其中有一些情节非常血腥,能不能让我的女儿回避一下!”

“不要,妈妈,您不是说我那封信中写的推测大部分都与事实相符吗?所以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请让我陪着您。”兰念说,虽然她表面上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怯懦,但语气却非常坚定。

酥心也只好收回自己的话,紧挨着女儿开始了叙述:

“我的本名叫兰美华,而我的姐姐,就是甜心,名字叫做兰美乐。至于那个欺骗我的男人,我不想提他的名字。年轻时候所生的事大致与小童(叶琳)告诉你的差不多,我现姐姐和美华美乐父亲的私情之后,当时已经怀孕七个多月,兰念确实差一点就流产了。”

“当时,我正一个人骑车前往医院去检查,居然看见美华美乐父亲和姐姐两个人在马路边上拥抱,我一下子气得头晕目眩,不慎与一辆小汽车相撞,狠狠摔在了地上。车主看见我是个孕妇,吓蒙了,立刻把我送到了医院。检查结果非常不好,孩子和我自己都不同程度受伤,如果我选择流产的话,可能就再也无法怀孕了!如果我坚持生产,这个孩子只有七个多月,就算活下来也会面临先天育不良的结果。”

“我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并且祈祷着奇迹可以生。可是,几天之后,医生还是给我带来了噩耗,孩子心脏育畸形,必须常年服药和治疗,而且,如果在15岁之前等不到合适心脏供体的话,她就会死亡。”

“我当时很害怕,非常非常害怕。这使我更加憎恨背叛自己的两个人。我一边偷偷对姐姐隐瞒着孩子的事情,一边的竭尽全力赚钱给孩子看病。当时我们还有一个小弟弟要照顾,名字叫做兰强,就是你们逮捕的那个公司老板。”

“兰强和我的感情非常好,甚至远远过了姐姐兰美乐。因为从小姐姐一直在外面读书打工,弟弟都是我一个人照顾的。当时家里穷,除了弟弟上学,我们姐妹俩就只有一个能够读书了。我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姐姐,而她大专毕业之后就开始打工贴补家用。”

“我学到了父母所有种植果树的经验,所以在父母过世之后,自己独自一人开始经营果园。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认识美华美乐的父亲。几年之后,姐姐回家,将他所有的积蓄都投入果园之中,于是我们姐妹两个就成了合伙人。一起供养弟弟上大学。”

“认识美华美乐父亲之前的生活真的很幸福,没有任何烦恼,凭着我的手艺和姐姐从城市里学来的经营理念,生意越做越大,生活也与小时候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年之后,美华美乐的父亲无意之中闯入了我的生活,还记得那一天,有一单大客户非要我一起到酒店吃一顿饭之后才肯签约。”

“我勉为其难答应了他们,那是我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陪客户出去吃饭。场面真的很尴尬,姐姐当时不在家,我被几个客户灌得酩酊大醉躺倒在马路边上。根本不记得合同到底签了没有,只知道一个劲地吐。”

“那个男人就这样现了我,他居然没有对我做出过分的事情,而是从我口袋里拿到身份证之后,转弯抹角将我送回了家。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临走的时候将一张工作证遗留在了我的家里。上面清清楚楚写的他的姓名和电话号码。”

“第二天清醒之后,我就打电话给了他。电话中的男人彬彬有礼,声音细腻,甚至让人感觉有些温文儒雅。之后,也许是我对他的印象太好了,两个人交往越来越频繁。他也是一个做生意的人,工作间隙经常会来我们果园品尝各种当季水果。姐姐也渐渐与他熟悉起来。”

“从一开始,姐姐就知道我是爱他的,我也知道姐姐对他非常有好感。我以为,我已经把念书的机会让给了姐姐,而爱情,她一定会成全我的。所以我事无巨细都会和姐姐商量并听取她的意见。认识不到半年,我和美华美乐父亲就突破了底线,成为一对幸福的情侣。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的。”

“我记得当时,他每次来都会给我带很多礼物,名牌化妆品名牌衣服鞋子,所有城里姑娘用的那些好东西,他都会带给我。我当时真的觉得,这个男人我完全可以托付一辈子。”

“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向我提出结婚的事,直到怀孕之后,我才开始担心。因为我连她家住在哪里?电话号码是多少都不知道!平时联络都是他主动来我们的果园。恰恰在这个时候,又让我现了姐姐和他的背叛。这就像是一记重锤,一下子把我从天堂打进了地狱。”

“之后的生活我不知道是如何挨过去的,既要装作对姐姐的事情毫不知情,又要全力隐瞒着兰念出生的事实。当时我就誓,这一辈子我一定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

“没想到,很快美华美乐的父亲就连姐姐一起背叛了,他抛弃了我们姐妹俩,回到城里从此杳无音信。在姐姐伤心痛苦的时候,我才将之前知道的事实告诉她。那个时候,姐姐不停地向我道歉,可是我却觉得,她只是在落魄之后才会这样。如果爱情顺利的话,她绝不会认为我这个妹妹有什么可怜之处!但我的复仇计划却又离不开姐姐的帮助,所以,我假装原谅了她。

“本来这些事情我不会再告诉第三个人,没想到弟弟大学毕业之前,他有一次来找我,居然无意之中现了我写给兰念的信。没有办法,我只好对弟弟和盘托出所有的事实。因为父母过世得早,弟弟一直把我当母亲一样看待。所以他听说了这些事情之后也非常气愤,执意要帮助我。”

“于是我和弟弟两个人商定,我投资让他在城里开一家公司,把他的行踪对所有的亲戚都隐瞒下来,然后,弟弟替我在城市里寻找美华美乐父亲的踪迹。在此期间,我已经开始酝酿此次的杀人计划了。因为女儿的医药费越来越庞大,还有后续的手术费用,果园的收入很快就会支撑不住。”

“但是我们却找错了城市,那个背叛我的男人从一开始其实就在欺骗我的感情,他告诉我说自己住在s市,所以弟弟到s市之后,一直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而他真正所在的城市,居然是离我们更近的市。幸亏老天爷开眼,很多年之后他居然主动回到了我们身边。为了复仇,我和姐姐先后重新成为他的情人。这让他志得意满,更加频繁地出入果园与我们约会。”

“一开始的计划是,让小童(叶琳)代替兰念出现,取得美华美乐父亲的信任,然后,在美华美乐母亲死后,我和姐姐找机会进入她们家,成为照顾三个孩子的保姆,再伺机报仇。”

“但是有两点让我放弃了这个简单的计划,其中之一是我曾经试探过美华美乐的父亲,如果我和他当初的孩子没有死,他会不会认这个孩子,那个男人居然连骗我都不屑,直接选择了沉默。第二个原因是我不希望兰念的事情被公开出来,就算用小童来代替她,将来一旦案子爆,警方也有可能会将视线投到真正的兰念身上。我最担心的就是女儿曝光,失去一切。”

“所以我果断放弃了第一个计划,转而让小童到弟弟的公司去工作,等待时机。那个时候,小童还不知道一切。”

第一百十五章席登斯别墅连环杀人事件真相上

说道这里,恽夜遥趁着空隙插嘴说:“酥心夫人,去年在S市发生的杀人事件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真相!能不能请您直接跳到后面开始讲起呢?”

“好的,”酥心平静地回答说:“就算弟弟不说,我想从小童口中,你们也可以大致猜测到我安排那桩案子的目的,让小童多少吸引掉你们的一部分注意力,并且在这里代替范女士的稳住聚会上的宾客,不让事情太快被戳穿。事实上,我对于自己利用小童的事一直都非常愧疚。而且我也不能让自己的弟弟成为杀人凶手,所以,S市那桩案子也是我自己动的手。”

“当时,我装作清洁工的样子,拿着弟弟事先配好的钥匙潜入公司内部伺机动手,而真正的叶琳,被提前叫到公司,没有一个人看到我们两个。叶琳是那种挥霍无度而且高傲的女孩,她路过我身边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我从背后打晕了她,然后把她吊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所用的绳子和工具都是弟弟准备和清理的。”

“接下来,我便立刻回到了这座城市,当时,被我们欺骗去帮助小童的美乐是和我一起回来。欺骗她的人当然是她最爱的甜心奶奶。在飞机上,美乐还非常开心地对我说,她很快就可以超越姐姐,因为舞台剧演出结束之后,范女士给她安排了很多上电视的机会,明年一定会比美华更红的。”

“我知道,美乐并不是出于自私才这样说,她爱着美华,是希望美华可以对她刮目相看!可我同时也知道,美华是的的确确想要致美乐于死地,然后和我生活在一起,因为之前,我已经对美华说自己是她的亲生母亲,而且为了加深美华的仇恨,我把她父亲过去的行为说得非常恶劣,甚至加上了很多莫须有的事情。”

“美华是那种爱恨分明的女孩,她很叛逆,要比美乐更容易产生仇恨。当知道了我的身份和过去,美华就更加讨厌成天围在她身边转的美乐了,我用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见妹妹对自己的爱。”

说到这里,酥心叹了一口气,她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样子一直佝偻着背轻轻揉着双腿。

“酥心夫人,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恽夜遥问了一句。

“不,没什么,我只是心里很难过,因为我杀了那么爱我了美华,还背叛了小童的期望。”

“美华应该是岩峰杀的。”

“不,是我,美华是我杀的,如果不是我故意不回复岩峰的短信,他也不会情急之下杀死美华。当时我已经意识到岩峰会对美华动手,可是,我为了自己的女儿,依然选择狠心放弃美华的性命。”

“事实上,席登斯别墅中甜心只是一个人扮演的两个角色,所有的人都是我杀死,甜心并没有真正动手杀人。”

“可是,这不可能。”恽夜遥说:“表面看上去,席登斯别墅16号凌晨就被一把大火烧毁了,而您有充足的时间在16号晚上之前赶到酒店里。可实际上,您如果16号凌晨再走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躲过我与何言的视线的,除非您决定把我们一起杀死。但是,您不准备杀任何与过去事情无关的人。罗意凡是美华美乐姐妹邀请到席登斯别墅的,而何言是卫骏带过来的,当时,您一定很担心吧。”

“是的,我和姐姐直到14号晚上才接到美乐打过来的电话,说罗先生他们要来,当时已经来不及临时改变计划了,所以我们只是把最后一部分的计划改了改。延后了煤气爆炸的时间,这样我就必须提前离开。”

“可是酥心夫人,您为了让罗意凡与何言脱险,自己也是冒了生命危险的吧,当时就没有想到女儿吗?”恽夜遥继续问。

“你好像什么都猜得出来呢!”酥心苦笑了一下说:“杀死美华美乐就足以让我一生都生活在噩梦之中,我哪里能够再去夺走无关者的性命啊!我知道,就算我这样说,在你们眼中,我也早已经是个穷凶极恶的人了,这一辈子我早已经不在乎。我只是不想让自己以后生生世世都有还不清的罪孽。”

“美华美乐的父亲确实是自然死亡,我并没有杀了他。不是我不想杀,而是等我探望完女儿回来,他就已经病得很重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那一次我走了大概有一个多月,因为是我在实施杀人计划之前,最后一次与女儿团聚,所以迟迟没有回归。”

“当我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仇人,我居然感觉到自己没有一丝快乐,心中甚至充满了悲伤。在他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美华美乐都没有从伤痛中恢复过来,我曾经问过小念,如果她面对父亲时,会不会哭泣?小念的回答是会,不管我们有多少仇恨,在小念心中始终对父亲有着一份向往。”

“美华美乐更是如此,在那些日子里,我和甜心差一点就要心软放弃计划,但是,一想到女儿小念还在病床上痛苦挣扎,我就没有办法什么都不做。”

“9月15号早晨,罗先生和美华美乐先到席登斯别墅,我们故意在大门口说了些罗先生不爱听的话,我知道他不太愿意同美华美乐互动,白天总是一个人呆在客房,我们如果缠着他东拉西扯的话,他就会在房间里根本不想出来。何言和卫骏两个人要15号晚上才会过来,这样白天我们就可以安排好一些事情。”

“首先就是那两幅悲剧女神的油画,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我和甜心两个人把它们偷偷搬进了厨房备用。我们事先在厨房的冰柜里用最大的密实袋,冻上了很多袋冰块。为什么要用密实袋呢?是因为密实袋不会漏水。冰块融化之后不会因为水渍让摩擦出的火花熄灭。”

“之前我们已经做过很多次试验了,确保冰块能够按照之后指定的时间融化殆尽。因为突然增加出来的人数,我和甜心又匆匆忙忙在冰箱里多冻了好几袋冰块。就是为了延长最后煤气爆炸的时间,让罗先生他们可以逃脱。”

“15号的时候,我还不知道美华已经将我们的计划都告诉了卫骏,他之所以怂恿何言一起来做客,就是为了确保美华的安全。所以当时我们准备杀死的就只有美乐一个人,至于厨房里的尸体,纯粹是用来吓唬你们,以防止你们进入厨房。”

“15号晚饭过后,我进入了厨房,而甜心留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这个时候,我们俩并没有伪装,还是以真面目示人。我进入厨房之后并不在洗碗,而是一直在切割尸体,整个厨房早就被我们改造过了,除了面对客厅的那一面玻璃墙之外,其它三面墙壁都进行了加厚处理,就是为了防止到时候先被炸坏。”

“厨房的门也被我们重新改造过了,变成了双层门板。两层门板是连在一起打开的,中间足可以藏一个成年人。而且,这两层门板我们特意花大价钱去订购了防爆板,就像工厂里使用的那种一样。改造之后开起来非常吃力。”

“这样一来,厨房就更加不能让人进入了,在计划开始之前,我和甜心两个人一直守在家里,防止美华美乐进入厨房。甜心一直在客厅里监视着你们的动向,确保我可以在厨房完成切割尸块的工作。15号晚上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从厨房里面出来,全靠甜心一人在外面撑着。”

“厨房里的那具半身尸体其实不是被杀的,而是自杀。你们只要到我的老家去调查一下就会知道,她是一个得了渐冻症而自杀的女孩,她也是一个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可怜孩子,父母早已经亡故。以前因为住得比较近,而且两位老人身体好的时候经常在果园里帮忙,所以基本上他们一家的生活费都是我和甜心负担的。”

“就在三天之前,女孩受不了身体的痛苦,趁着两位老人不注意自杀了,他们家也没有别的亲戚,老人年岁大了,连出门都很困难。所以他们就打电话给了我,希望我和甜心可以帮忙安葬小姑娘。当时,我们的计划中,正缺一具可以用来迷惑警方视线的尸体。”

“你们要知道,我并不能保证在所有事件结束之后,能够顺利从警方手里逃脱。所以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将警方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争取更多的时间。这样我才有可能顺利同兰念团聚。小童和弟弟参与的那桩案件,让美华活着进入酒店才伺机杀害,以及在席登斯别墅中多增加一具尸体,还把尸体切割成很多块,再加上放火烧别墅,都是为了让警方在短时间内无法确定我的生死。”

“只有甜心姐姐一个人知道所有的计划内容,其他人都只知道一部分而已。我独自一人去了乡下,给了那对老夫妇一笔钱,让他们把孙女的后事全权交给我,并保证一定会办好。然后,那个女孩的尸体就被我和甜心偷偷藏在厨房门的夹层里。我们不能事先切割好尸体,那样会腐烂得更快,而且也不方便隐藏。”

“厨房门内部有防水漆,不用担心女孩尸体的脓水会溢出来。再加上,15号之前,美华美乐一直住在罗先生那里,根本就不会回家,所以就算出门了,也不用担心尸体会被发现,而且厨房与主屋相隔很远,就算有一点味道,也很好掩盖。”

“事情顺利得就像是老天爷在刻意帮助我一样。后来姐姐到厨房里来问我完成了没有。我已经将女孩尸体的下半身都切割好了,正在想办法往房梁上系绳子。那个时候,罗先生和美乐都已经进房间去了,只留下美华和卫骏在楼梯下面的小沙发上闲聊,从他们那个角度根本无法看到厨房里的景象,因为玻璃墙下半部分是磨砂玻璃,而且通往二楼的楼梯也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等做完准备工作,我和甜心对换了身份,我穿着干净的衣服出去扮演甜心,而她留在厨房里守着尸体。以防意外发生。这里还有一点,就是我们当天为什么明明知道罗先生不可能让美华美乐吃甜食,还要准备那么多甜食的原因。是因为味道。”

“我们在甜食中加入了大量的香精,而且还特意挑选了香味特备浓郁的水果放在客厅里。切割完尸体之后,我身上多少都会留下一些味道,我又不能刻意撒上香水。如果做出与平时习惯不一样的行为,很可能就会引起怀疑。所以只能靠蛋糕的味道来掩盖。”

“甜心一直都非常喜欢甜食,所以我扮演她,就算身上有浓郁的蛋糕香味,大家也不会怀疑。但是我还是不敢靠近客厅里的美华和卫骏,所以从厨房出来之后就直接上了楼梯,当时美华和卫骏没有马上发现我,我听到了他们关于计划的几句对话,立刻确认美华已经将她知道的那一部分事情告知了卫骏,于是,卫骏也进入了我的杀人名单之中。”

“在楼梯半中央与美华对话是为了确认美华有没有对我产生怀疑。上楼之后,我就立刻进入了‘赤眸鬼神’之屋,而不是自己的房间。我在那里等待着杀美乐的时机。”

“罗先生喜欢晚上喝酒,所以不会注意走廊里轻微的关门声。何言和卫骏住的那间客房在走廊对面,因为距离的关系,也不可能注意到我的行动。等到美华和卫骏各自回房的时候,甜心才从厨房里出来,这个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另一件准备工作,那就是两幅油画的摆放。”

“之前我提到把油画带进厨房,以及那些密实袋中冻好的冰块作用就在这里,油画是等身高大小的,只要在下面稍微垫高一点,就可以将厨房面对客厅的玻璃全部挡住,以防半夜发现尸体的人看到。”

“这里的准备工作稍微有些复杂,甜心先是用一根长绳子将尸体吊到房梁上去,把绳子另一头绕在油画画框上面,千万不能绕得太紧,因为到时候会没有办法松脱。然后,将尸体使劲往房梁上拉,直到尸体头顶碰到房梁为止。必须这样做,要不然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拉动的距离会不够。”

“等到尸体头部接近房梁之后,甜心就把多出来的绳子先绕在厨房墙壁的挂钩上面,以防止尸体垂下去。将比她自己还高的油画紧靠在玻璃墙上面,既要不倒下,底部又不能太过于倾斜,真的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而且必须甜心一个人完成。”

“我们不能两个人都呆在厨房里,一个做事的时候,另一个必须监视着大家的动向。这个工作的最后一步最艰难,甜心必须将所有冻好的冰袋从冰箱里拿出来,然后一袋一袋叠起来用胶带粘贴好,放到房梁上面去压住绳子,这些冰袋经过我们刻意处理,都被冻成了长方形的样子,这样就不会因为叠高而从房梁上倒下来。”

“固定好冰块,然后把多出来的绳子都缠绕到油画上,绳头在油画顶端的挂索上系紧。最后再将所有尸块放在长方形托盘里小心翼翼架在画框上面,打开煤气开关离开就可以了。第二天凌晨,当所有的冰块都融化之后,密实袋就会从房梁上掉落下来。这个时候,绳子上失去固定物,尸体就会将绳子往下拉,带动油画倒下。”

“随着惯性的作用,油画比尸块先倒在地上,这里有一个注意项,就是做准备工作的绳子一定要留得正好,这是因为必须保证油画可以完全平铺在地板上,尸体又不至于垂到地面上。油画背板的颜色与地板颜色差不多,再加上上面尸块、血还有脓水的掩盖,就会被惊慌失措的人忽略过去,认为是地板的一部分。”

“本身尸体的重量没有两幅油画重,一瞬间向下垂挂的拉力虽然可以将油画拉倒,但是如果绳子长度不够的话,油画就没有办法倒在地上,而是会被绳子拉住倾斜在半空中。如果绳子太长的话,尸体就会一起倒在地板上,这具尸体垂在半空中的作用也是为了吸引注意力,让人忽略掉地板上的油画。”

“做完一切之后,甜心将厨房门紧紧封闭起来,这间厨房就成了一个密室。然后,她快速回到二楼,这个时候还不到午夜12点,甜心到‘赤眸鬼神’之屋接替我,而我必须先去将美华杀死,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分尸。”

“这个过程真的很残忍,甚至在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美乐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我用她那双乌黑空洞的瞳孔直盯着我,我是觉得下一秒,美乐就会从地上爬起来向我反击。”

第一百十六章席登斯别墅连环杀人事件真相下(结局)

“我是用毒药把美华毒死了,就放在每天晚上端给她的可可里面,美乐和甜心一模一样,都对甜食情有独钟。那个时候,我已经伪装成了甜心的样子。这很简单,只要改变牙齿的状态就行了。为了这个计划,我事先已经让自己嘴里长满了龋齿。”

“美乐对甜心的感情要比对我深得多,只要是甜心说的,她都会听。杀死美乐之后,我偷偷带着她的尸体回到‘赤眸鬼神’之屋。事实上,当初应美华美乐的要求建造这个房间的时候,我们就想到要利用它了。”

“房间地板和厨房门一样是双层的。为此我们还改造了席登斯别墅的屋顶。原本没有那一层双面刺绣的木框架,就是一个普通的圆拱形,加上那么漂亮的一层平顶,让人因为它的美而忽略掉它内部奇怪的地方;二来,也是为了加大承重能力。”

“也就是说,我们在‘赤眸鬼神’之屋的地板下面又加了一层地板,下面一层地板当然比上面一层要更加牢固,留出来的空间足以隐藏五六个人。而入口处就在那张岩浆床铺的下面。”

“反正也没有人在那里休息,大床四个角被我们固定在地板上,底下是空心的。大床的底板被改造成了一块可以从中间向下打开的活动盖板。我必须把美乐完整地带进‘赤眸鬼神’之屋再切割。当我进入之后,甜心就回到了我们的房间。”

“房间里还有一个机关,就是那个安装在北侧角落里的牢笼衣柜,那里内部和外部我们都进行了改造,表面关着的恶鬼身上加上了喷溅状的鲜血涂层,这样罗先生见到时候就会觉得与之前不同了,好像衣柜内部也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内部加上了一具半身尸体状的人偶,也是为了吓人的,防止有人突然打开衣柜发现里面的秘密。衣柜的底板和背后墙壁已经与我们自己的房间打通了。二楼房屋是南北向排列的。罗先生的房间在‘赤眸鬼神’之屋南侧,而我们的房间在‘赤眸鬼神’之屋北侧,所以那个衣柜正好派上用途。”

“杀死美乐之后,我们所有的行动就在衣柜中交替了。甜心回到房间里伪装成我,而我开始做第二具尸体的准备工作。首先将准备好的麻袋1/3塞进大床底下的隐藏空间里,并让那里的盖板一直处于打开状态。盖板两端装有弹簧,如果不支撑住的话就会自动关上。”

“麻袋底部是不封口的,事先将一只密封的塑料袋连接在麻袋底部,一定不能漏,因为到时美乐流出来的心血要全部喷溅在房间内部。我先自己站在麻袋里支撑柱盖板,然后把美乐的尸体也装进麻袋里面,在里面一点一点开始切割。”

“切下来的尸块和鲜血全部保存在底下的塑料袋里,这是整个杀人事件中最让我心惊胆战的部分,因为自己就像是站在血河中一样。美乐因为中毒青紫的脸庞和瞪大的眼睛就近在咫尺,我根本没有办法忽略。好不容易完成之后,我敲击着房间的地板提醒甜心,这是我们约定的暗号。”

“一切顺利,甜心过来将美华尸体的上半部分带走,悬挂到我们房间屋顶准备好的绳索上,看上去好像是被吊死的。然后她再回来帮我套好麻袋系上口。这个时候,就要引用目击者过来了。”

“我们一开始就把目击者定为罗先生,因为卫骏何言两个人都没有看见过‘赤眸鬼神’之屋原来的样子,而且,我们对罗先生的应对能力有一定的信心,他是那种比较不会被一下子就击垮的人,如果选择别人的话,第一时间被吓疯,那我们后面的计划就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了。所以想来想去,还是罗先生最为稳妥。”

“甜心从房间里出去,在罗先生房间和‘赤眸鬼神’之屋的外面地板上划出凹槽,这个声音只有罗先生可以听到,因为美华知道别墅里的计划,所以不会出来看;为了以防万一,除了罗先生的那间房间之外,其它客房也被我们改造成了隔音的房间,所以卫骏何言也不可能跑出来看。”

“果然不出所料,罗先生出来了,听到他的开门声,甜心赶紧躲进‘赤眸鬼神’房间里面,再回到我们自己的房间,带上面具准备好。这里速度必须快,稍微慢一步就会被罗先生发现,所以在计划实施大概半年以前,甜心就开始锻炼身体,每天早晨和半夜都出去跑步,让自己的运动能力增强。”

“罗意凡开门之后就是我的戏份了,我先是在麻袋中颤抖,吸引他打开麻袋,然后当他发现我的时候,才是重头戏,甜心只要增强体力就行了,而我需要事先拼命磨练演技,因为罗先生的演技太好了,如果不够逼真的话,就会很快被他看穿。那些涂在脸上和身上的鲜血帮了我不少忙。”

“最终,我还是骗过了罗先生的眼睛,这里的过程罗先生应该都和你们讲过了吧?”酥心夫人问到。

谢云蒙回答她说:“是的,罗先生在席登斯别墅经历的杀人过程,他已经通过电话详细讲明了。”

“那我就不多说了,最后,甜心戴着面具在房间门口与罗先生擦肩而过,让他以为凶手逃进了‘赤眸鬼神’之屋里面。当时我身体的一半藏在地下隐藏空间里,上半身装作死人的样子躺在那张岩浆床铺上,鲜血、尸块和麻袋成为了我最好的伪装。”

“甜心顾不上我,她进入房间之后必须立刻回到隔壁去换衣服准备扮作我的样子出去和罗先生会和。而这个时候,我就要准备离开席登斯别墅了。”

“离开的方法就是从地下走,我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整个人全部进入地板夹缝中间,底下也有一块可以打开的盖板,就是比上面做得更加隐蔽而已,打开之后,再打开一楼屋顶其中的一块双面刺绣方框,这些方框是用木栓拼插在一起的。就可以顺利进入一楼,我立刻趁着楼上还没有人下来,快速离开了席登斯别墅。”

“之后的一切,就全部交给甜心处理了,我不用再担心席登斯别墅中的人。我跳下去的那片屋顶正对着客厅里那张最大的长沙发,这也是事先就改变家具位置安排好的。所以我并不会受伤。”

“那么卫骏呢?此刻卫骏还没有死,您不是说,席登斯别墅中的死者都是您一个人杀死的吗?”恽夜遥问道。

“是的,杀卫骏的其实是一个备用措施,动手的人是甜心,但凶器是我准备的,而且也是我关照甜心去杀掉卫骏的。那把黑色雨伞的伞柄中有机关,可以将整把雨伞像利箭一样弹射出去,是我偷偷在非法网站上定制的,至于如何找到网站的方法,是美华教我的。”

“弄这个东西,原本没有想排上用场,只是以防万一被受害者发现处于弱势的时候,用来防身的,后来发现卫骏的秘密之后,我就关照甜心找机会用它干掉卫骏。所以事实上,杀死卫骏的也是我。”

“后来别墅中的具体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根据结局来看,甜心完成了我们所有的后续计划。别墅中死去的两具半身尸体,一具就是美乐的,另一具是厨房中的那个小姑娘,死去的男人当然是卫骏,还有最后在衣柜中发现的烧焦尸体就是我的姐姐甜心夫人兰美乐。”

时间已经接近19号天亮,酥心的腰背看上去越来越佝偻,她的手也开始紧紧捂着自己肋骨的地方,脸色看上去很难看,不过表情依然保持着镇定的样子。兰念和范女士都非常担心她。

恽夜遥再次问了一遍:“酥心夫人,您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我们继续吧!”酥心有意回避着这个问题,说道:“我进入幽静玫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9月16日下午了,当时我非常狼狈,因为不久之前才切割过两具尸体,这让我的情绪一直都没有办法稳定下来。我躲在玫瑰花丛中很久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点,然后我就立刻去找美华。”

“对了,我还没有说美华是如何离开席登斯别墅的,在假装接受罗先生的安排回到房间里面之后,她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当时只有‘赤眸鬼神’之屋里面有地下通道,其他房间美乐都会去,所以不能在地板上做手脚。罗先生与何先生又到了一楼,所以就算有地下出口,美华也没有办法像我一样悄悄离开。”

“事实上,美华离开非常容易,美华美乐是住在二楼走廊西侧,也就是与楼梯口并排最北端的那一间房间,和我们的房间一样,窗户都开在北侧墙壁上,美华事先在房间里准备好绳梯,直接从窗户离开就行了。问题是之后在房间里该如何回答罗先生可能的问话。”

“首先要保证,躲进房间之后不再露面,然后保证美华房间里一定有人应声,这样罗先生他们才不会产生怀疑。甜心模仿美乐的声音可以说是惟妙惟肖,绝对不会有人识破。但问题是,如何让声音从美华美乐房间里面传出来。”

“在房间里安装麦克风吗?不行,其他人听不出来,罗先生一定会发现疑点。所以,我们采用了最最原始的方法,那就是制作一对传声筒。传声筒的线被粘贴在两个房间之间的墙壁上,并用涂漆盖住了。甜心除了杀卫骏之外,就一直坐在房门口仔细倾听门外人的问话。然后分别用自己和美华两个人的声音来回答。”

“反正结束之后这一切都会被烧毁,所以我们完全不用回收任何工具。就连美华离开用的绳梯也没有回收。”

“最后还是要回到厨房的问题上,冰袋砸到地上肯定会立刻破裂,在油画倒下的时候,地板上已经都是水了,还有从油画顶上随尸块一起泼溅出去的血水!让整个房间都是湿漉漉的。会引起爆炸的是定时启动的微波炉。我们把微波炉的时间定在油画倒下一个小时之后,如果罗先生与何先生在油画倒下的时间还没有离开屋子,那么甜心就会自己去发现厨房里的尸体,催促他们快跑,然后假装腿脚不便没能逃出别墅。”

“不过最后一切都很顺利,如同密室的厨房发生诡异杀人事件然后爆炸烧毁整栋房子,而罗先生与何先生也成功逃脱。9月16号晚上,我和美华顺利在花园小道上会合,她比我先到酒店里面,已经绑架了范女士,然后就是发生在咖啡厅和圆形大剧场的事情了,这些你们都已经知道。”

说完这一切,酥心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她的女儿随之一起站起身来。酥心说:“你们带我回警局吧,我已经没有其他的好说了。”

“酥心夫人,兰念的事情您有打算好吗?”恽夜遥抢在刑警开口之前问道。

这个时候,范女士开口说:“我会收养兰念,照顾她一辈子,而且罗先生已经答应负担小念的医药费。”

“是吗。”恽夜遥明显先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对谢云蒙身边的专案组负责人说:“能不能请您在将酥心夫人带回警局之前,先叫一位医生给她检查一下身体,虽然只是模糊的直觉,但我真的很担心。”

“不用了,”专案组负责人说:“120的车子已经在酒店外面等待了,根据我们的调查,兰美华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经查出来患有骨癌,所以她才会不惜一切要尽快实施杀人计划,让女儿有足够的医药费维持生命。而且,我这里还有一张遗嘱。”

专案组负责人将一张A4大小的纸张递到酥心面前,示意她看一下。

纸上是他们在市公证处得到的一份美华美乐父亲的遗嘱副本,上面明确写着:在美华美乐父亲死后,如果甜心酥心可以不计前嫌,照顾美华美乐两个孩子五年时间,并与她们建立良好的关系,那么,他所留下的遗产就可以由兰美华的女儿和美华美乐共同继承,而这份遗产就在席登斯别墅中。

原来,美华美乐的父亲不是没有钱,而是他为了不让两个女儿挥霍,把钱换成了黄金,并融成金块藏在美华美乐房间的墙壁夹层里面,这些黄金的价值不仅足够支撑美华美乐将来的生活,而且兰念的医药费也足够了。

在遗嘱的末尾,美华美乐的父亲说道:我早就发现兰美华和我的女儿还活着,之所以假装生意失败回到乡下帮助她们批发水果,也是为了多为大女儿挣一些医药费。因为美华恨我,我没有办法直接给她钱。留在席登斯别墅中的财产,本来就是我留给三个女儿共同享有的。所以我不能让两个小女儿事先挥霍掉。

兰美华兰美乐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两个女人,但我还是背叛了她们,所以我将两个小女儿也起名叫做美华美乐,希望她们还有我的大女儿在我死后可以和平相处,互不伤害,永远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

看完遗嘱内容,兰美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手中纸张飘落下来,人也随之昏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结局:

刑警在别墅中集齐了所有融化的黄金,然后重新做成金块。其中三分之一本来就是留给兰念作为医药费的,所以他们交给了兰念和范女士。剩下三分之二和遗嘱暂时由警方代为保管。

酥心夫人兰美华并没有等到接受审判的那一天,她已经是骨癌晚期,道出全部真相的两个多月之后,在刑警的监控下死在了医院的重症病房里面。

弥留之际,酥心带着悔恨一遍又一遍重复美华美乐的名字,直到死亡都没有合上眼睛和嘴巴。

罗意凡工作室决定,启用兰念来扮演新的悲剧女神。舞台剧照常开始巡演并大获成功。幽静玫瑰花园和酒店也因此保留下来。

一年以后,兰念还是没有等到合适的心脏,最后一次入院治疗,她坚持住在与母亲相同的病房里,范女士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着她。兰念死前,决定捐献自己所有完好的器官,并且签字同意将所有黄金全部捐献给灾区,为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建造新的学校。

第一百十七章幕夜诡行

黑夜就像巨大的披风一样,笼罩住他脚下的一切事物,浓重如泼墨般的暗色几乎要让所有生物都感到害怕和无助。它在压制、在嘲笑、在讽刺那些自不量力的诡行者。

“就算是最最心地纯良的人,一个不忘救助世人的人,也会在狼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化身成野兽。”

这句话飘荡在残缺枯黄的枝叶之间,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听得到,可是现在的他还能够明白些什么呢?

他的身体和思维都已经腐烂,那墓穴中的恶毒之气早已渗入他的骨髓之中,挥之不去了。手上乌褐色的鲜血和碎肉断断续续掉落在斑斑驳驳的黑土地之上,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现在身体所有的感觉都离他而去了,剩下的只有仇恨,蚀骨的仇恨几乎要将他吞没。

不会再有人来理会,这个黑夜之中的诡行者,就连天地之间,那最后的一丝温暖都已经离他而去。

圆圆的银色目光此刻也不再有怜悯,他扬起丑陋可怖的面目似乎要将唯一的光亮全部吸收进身体里,牙齿不停‘咔嗒咔嗒’响着,这是一种惩罚,一定是一种惩罚!

银色月光让血肉逐渐在他的身体上凝聚起来,不,不是想象!那么的真实,就如同奇迹一般。白色皮囊回归到了他的身体上,虽然每一寸皮肤都像刀割斧剁一样难受,但他依然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仇恨……

当乌云掩盖上唯一的光亮时,他的脚步不再拖沓和踉跄,而是更加有力更加坚定地向前移动。‘是的,我必须改变,成为那尖牙利齿,可以撕碎皮肉的野兽,才能够挽回这一切……’

弯曲的双手捂上自己的耳朵,他不愿意再听白色天使在耳边的呢喃,黑色恶魔才是可以带给他永恒的存在。这么多年以来,就是因为太相信白色天使的话语,他才会落到如此田地!

但是现在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警告自己,要将那个人连同他身边的女人一起撕碎,连皮带骨祭奠给赋予它重生的恶魔……

——

“我不是说了吗?不准你夜里再去见他,你总是说下棋下棋,可是有一下棋就五六个小时的吗?你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做!!”抱怨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那是浓妆艳抹的女人在聒噪。

她总是这么庸俗,这么烦人,声音尖锐得就像用锯条在门缝里摩擦一样。已经穿戴完毕准备出门的宁钥瞬间停下脚步。他不是不想甩门而去,而是压力让他不敢这么做。

这个女人有着丰厚的家底,就是因为娶了她,自己的公司才避免了倒闭的厄运。从内心来讲,平时的宁钥并不讨厌现在这个女人,至少是心怀感激的。

可是,他所爱的人却不这么想,他所爱的人,是一个有着英挺身姿,时常微笑着为他泡咖啡的善良人。无论什么事都先为别人着想,但宁钥知道,他的婚姻让爱人失望和怨恨。

‘等一等,再等一段时间,我一定可以把钱还清,然后回到你的身边……所以求求你,再给我一段时间……’心中祈祷着,宁钥调转脚步,向屋子外面走去。

他们所住的是一间不大的公寓,仅仅只有一个房间和一间客厅,客厅边上的卫生间也是小的可怜。但是由于女人的喜好,装修的非常华丽。嗯…宁钥觉得就像是酒店豪华包间的即视感,反正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

“亲爱的,我不是要去见他,我是真的有事晚上要出去,既然已经答应你不再下棋了,那就一定不会再去的,你相信我!”说着违心的话,宁钥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她的妻子叫什么名字事实上他一直都没有记住过,所以每一次称呼只能用亲爱的来代替,宁钥对于不放在心上的人,从来就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就像小时候的同学们一样,就算是玩得最开心的人,每一次同学聚会,他也都叫不出名字来。反而是老同学们个个都记得他。

女人似乎不想就这样放过宁钥,带着嘲笑的口气说:“我不是说过了吗?叫我小欣,总是亲爱的亲爱的,让人感觉就像你总是在敷衍我一样!你看,我已经穿戴完毕了,我们一起出门吧。”

她这个建议宁钥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因为宁钥今天确实要去做一件非常特殊的事情,也可以说是和过去的爱人有关,所以绝对不可以同意女人跟着去。

一开始,房间里还是女人处于上风,可是渐渐的,宁钥的声音开始激烈起来,甚至带上了愤怒,那是一种充满无奈和屈辱的愤怒。

女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她不知道合适的时候要往后退一步,而宁钥似乎是已经忍无可忍了……

一切发展的太快,也太突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恐怖和血腥!而是突然爆发,又突然平息了,十几分钟之后,当宁钥整理着领带走出公寓大门的时候,隔壁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她胖胖的脸看上去和蔼可亲。

“怎么了?宁先生,吵架了吗?”中年妇女问道,她和宁钥的老婆很熟。

“没有,只是她问我晚上出去干什么?”宁钥回答。

听到这句话,中年妇女马上摆出一脸过来人的表情说:“哎呀!宁先生不是我说你,要好好珍惜老婆,不要总是晚上出去,你知道女人一个人在家会担心,会害怕的!要多体贴一点在家里等你的人嘛!”

“是,是,我知道了,啊!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宁钥看了一眼手表应承说:“庞阿姨,你待会还有事吗?”

“有啊!和小欣约好一起做美容的,等一下八点钟美容师傅就会上门,你们家小欣准备好了没有?”

“她大概忘了吧?刚才还想跟我一起出门呢,要不我把门开着,你到我屋子里和她聊聊天吧,顺便也可以一起等美容师傅过来,我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先走了!”

宁钥说完,就匆匆往电梯门口跑去,身后的中年妇女一脸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拉开了宁钥家的房门……

第一百十八章悲伤的爱恋

宁钥一个人驱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前进,很快汽车就拐上了高速公路。风从打开的车窗缝隙中,不停刮擦着宁钥表情凝重的脸庞。

他感到寒冷刺骨,10月份的天气应该还非常舒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宁钥就是觉得浑身冰凉,就算把车子里的空调开到最大,他也无法让自己温暖起来,因为那是从内心深处直接传导出来的寒气。

‘他不见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连最后的时间都不给自己?!!’宁钥的心在抽搐。

他们的爱情,宁钥坚持了十年,也挣扎了十年,始终为了心底那一份最初的誓言才没有放弃!可是现在,结婚,所有的一切错误都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为什么还要离开,宁钥没有办法想明白!!

思绪退回到两个小时之前,宁钥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自己和他约会的小屋,那是宁钥倾尽所有送给爱人的礼物。

当脚步停在小屋门前的时候,宁钥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一样,‘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那个迷人的,挺拔的身影,宁钥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他,心中的思念如同泛滥的海潮一样,再也无法控制。

用颤抖地手拿出钥匙,宁钥迫不及待进入了装修一新的屋子内部,玄关处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拖鞋,和那个人的皮鞋,宁钥瞬间心中一阵窃喜,他果然像答应过自己的一样,在这里一直守着两个人艰难但是幸福的爱情。

连皮鞋都来不及脱掉,宁钥向客厅方向冲进去……

“小步!小步你在哪里?!”宁钥的声音在整个屋子里面回荡,就如同此刻他焦急的心情一样。

可是,什么回应都没有,厨房门口还在往外冒出白烟,宁钥反身向厨房方向跑进去。

“小步?!”

没有人,灶台前面空空如也,微波炉断断续续闪烁着,发出‘叮—叮—叮’的声音,里面还有一盘热过的剩菜。应该是不久前才打开的,还没有来得及关掉。

微波炉的事情增强了宁钥的信心,小步一定没有出门,所以他转身往厨房外面走去,急速回转的肩膀一下子磕到了门口什么东西?差点让它翻倒在地。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型的加湿器。这时候,宁钥才感觉有一股暖气包围在身体周围,他想肯定是小步一个人在家打开了空调,怕空气过于干燥,所以才打开厨房里的加湿器。

带着兴奋的心情,宁钥几步跨进房间里面,嘴里还在喊着爱人的名字。

可是找遍了房间、客厅和厨房,他的小步却始终没有出现,人就像是那加湿器中散发出来的白烟一样,消失在空气中无影无踪。刚刚还充满喜悦的心情,现在如同掉进冰窖中一样,变得僵硬而又无助。

‘为什么?!’

当这三个字穿过灰色脑细胞之间的时候,悲伤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宁钥拼命地寻找,屋子里每一个地方,衣柜内部、家具底下、阳台上,甚至是悬挂在衣架上刚刚洗干净的衣服之间,都成为了他寻找的目标。但最后的结局是失望,无限的失望。

宁钥瘫软在客厅地板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巨大的绝望中。难道就这样跟一个不爱的人生活一辈子吗?不,他绝对不愿意!

‘对了,还有那个地方,那个森林里的诡异之地,月光照耀下的莱卡翁别墅。’宁钥强迫自己相信,一定可以在那里找到心心念念的爱人。

没有任何犹豫,宁钥像疯了一样冲出门去,大门在他身后发出很响的摔击声,就连关没关上,当事人都没有去看一眼。

——

没有交警,没有拦路者的高速公路上,宁钥的汽车几乎要飞起来了。路边监控不停朝他拍着照片,可是宁钥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他要见到小步,用最快的速度,用最真诚爱意挽回小步。

没有小步在身边,宁钥感到自己将生不如死,‘那样不如死了,与那个女人生活一辈子,还不如下地狱!!’

爱情的火焰因为失去而燃烧到了顶点,他映红了男人头顶这片天空,甚至连一直跟随着的皎洁月光,此刻也变得像鲜血一样通红,让人无法直视……

宁钥要前往的地方,是离市镇很远的森林大道,那条路在郊外很远的地方,就连高速公路都无法企及。

路途艰难而又弯曲,逐渐深入到森林深处,稍有不慎,肯定会走错方向在森林中迷路。

在路的尽头,矗立着宁钥口中的莱卡翁别墅。那栋四四方方的房子每当月圆之夜的时候,在宁钥眼中都会如同一座巨大的墓碑一样,让人充满了恐惧。

它是小步爷爷留下的唯一遗产,小步的爷爷是一个十足的怪人,也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已故画家,他整个身心都沉浸在自己的画作之中,从不与人交谈,甚至从不与陌生人见面,平时只有几个经常在家里帮忙的仆人和孙子小步才能见到他。

在小步爷爷生前,一直都逼着毫无天赋的小步学习画画,直到小步进入中学,到城市里一个人独居之后,这种情况才好一点。

爷爷给小步安排的是一所全日制寄宿学校,美术和音乐教学都很成功。为了将来小步继承自己的衣钵,他的爷爷不惜一切代价。

在爷爷的管控下,小步的童年过得痛苦而又寂寞,甚至没有一个朋友。父母很早就因为疾病离开了祖孙俩人,小步的生活中,除了金钱之外,其他任何一方面都让他感到厌恶。

在城市里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小步就遇见了宁钥,一个肯真正听他诉说心声!真正爱他的男人。

但幸福的日子是短暂的,很快他们的关系就被小步爷爷知道了,是每周都到市区为小步打扫卫生,收拾宿舍的仆人告的密。

从此以后,小步的生活中就充满了监视和屈辱,甚至影响到了宁钥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打倒他们的爱情,小步相信总有一天,爷爷会老去,那个时候,莱卡翁别墅将成为他和宁钥避开一切风浪的港湾。

这一切在宁钥选择结婚之后戛然而止……

第一百十九章公寓里的杀人案

邻居庞太太目送男主人宁钥离开之后,就进入了小夫妻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屋子里面,这个时候,宁钥的老婆,也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大概还独自窝在房间里面生闷气。

庞太太自然而然摆出一副笑呵呵的面容,朝着房间里面喊道:“小欣啊!我进来喽,美容师打电话给我,要再过十几分钟才能到,我们先在你家里聊聊天怎么样?”

嘴里询问着,胖嘟嘟的中年妇女脚步并没有停下,而是熟门熟路地换上拖鞋,直接朝女主人房间里走去。

反正只有一个房间么,这也省去了找人的麻烦。乐呵呵的庞太太满以为会看到一个同样冲着她微笑,嘴里说着请进的年轻女子。

但事实远比这恐怖得多,当庞太太前脚刚踏进房门的时候,她的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是的,就像是她平时在菜市场看杀鸡的时候,闻到的那种血腥味儿,只不过没有鸡笼的臭味,血的味道更加浓重而已!

庞太太当场就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瞬间涌上来一股不好的预感。右脚条件反射向后倒退了一步!中年女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瞪大的双眼向房间里面看去,表情开始带上了恐惧和不安。

‘难道……刚才他们……’她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的话,那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就会像风中的落叶一样颤抖。

血的味道铺满了整个房间,甚至已经蔓延到了中年女人的脚下,房间里柔软的地毯失去了它平时那种素雅的颜色,变得鲜艳无比。那颜色就像是大朵大朵盛开的地狱之花一样。

中年女人的大脑一片空白,视线集中到房间的中央,那里赫然躺着一具已经僵直,不会再有任何动作的女人身体。

鲜血不是从她的胸口、脖子或者头部以下的任何地方涌出来,而是从她那张原本美丽的脸庞上,不停向外流淌。

那张脸此刻的状况如同一只被摔烂的西瓜一样,甚至比摔烂的西瓜更加丑陋。前额和眼睛已经被砍地稀烂,脓水血水,和疑似碎眼球的东西不停从眼眶中流出来。鼻子是脸部唯一还能辨识出形状的部位,一条刀口深深从中间将鼻骨劈为两半。

剔肉刀就插在鼻子的伤口里面,大部分刀身已经没入头骨之内,看样子刀尖应该从后脑勺穿出来插在地毯上了,因此女人的头颅才没有向两边倾斜,而是一直脸朝着上方纹丝不动。

嘴唇,她的嘴唇看上去没有那么恶心,那是因为女人已经没有嘴唇了。两片早已变形的肥厚肉块被从牙齿上完全撕裂下来,里面的牙齿如同野兽一般暴露在空气之中,所有白色的部分都已经被鲜血染红。

失去了嘴唇的部分张开到一个极度夸张的弧度,仿佛是在拼尽灵魂的力量尖叫一样,而房门口的中年妇女也正在用尽所有的力量拼命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完全变了调的声音就如同夜晚的鬼泣声一样惨烈、恐怖,任何听到的人,都会瞬间随之一起无法控制地颤抖……

——

当警察敲开源西大道195栋302室房门的时候,医生正从里面把一个半昏迷状态的肥胖中年妇女向外抬出来,她就是案件的第一发现人。不过这个中年妇女现在完全无法向警方作出任何陈述,因为她已经惊吓过度,需要紧急治疗才行。

看来里面的尸体绝对是恐怖之极,刑警队长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捂住口鼻,高大的身体让开到一边,等医生将人抬出去之后才和助手一起站到了房门口,他的助手是一个美丽干练的女孩子,名字叫做枚小小

枚小小不仅是个经验丰富的女警,同时还在学习如何当一个法医助手,她本身就学过一些医学知识,虽然现在对法医这一行还没有入门,不过学习研究的精神非常棒,空闲下来的时候常常会到法医或者检验部门去免费帮忙。

这位女警的美丽!其实是相对而言的,对于某些男人来说,她确实算是那种很吸引人的女人,但是对于眼前这位高大挺拔的刑警队长来说,却完全不一样,至于原因嘛,那就只能请读者在以后的故事中自行理解了。

枚小小倒是很喜欢她的这位顶头上司,当然在工作中,女警还是保持严谨和认真态度的。

“头,我先进去看看吧!”枚小道。

站在她面前看不清面目的刑警队长似乎正在沉思,那宽阔的背影一直静止在原地,枚小小有些弄不明白队长的意思。

沉默片刻之后,刑警队长才开口说:“你先到旁边几家邻居那里去了解当晚的情况,尤其是刚才那个中年妇女的家人,一定要好好问一问。我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不像我们想象中那样单纯,我在这里等检验尸体的人过来。”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我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呀,我们都还没有见到尸体,这间客厅也是普普通通的,一点破绽都没有,怎么会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呢?”枚小小问道,确实如她所说,两个人还什么具体情况都没有了解呢!

可是,这位刑警队长却坚持要枚小小先到邻居家去询问情况,甚至自顾自走进发生凶杀案的屋子,然后居然把枚小小一下关在了门外,弄得女刑警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位平时风风火火的刑侦队长今天到底怎么了?转换性格了吗?’

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是女警也只好认命,走到现场左手边的第一间屋子门口,抬手敲了敲房门。这间公寓正是庞女士的家。

——

现在,恐怖诡异的屋子里只剩下男人一个人,他开始轻轻地移动脚步,小心翼翼不碰到任何家具,男人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像中的侦探那样,有那么发达的灰色脑细胞,他是看见了一样不同寻常的东西,才会做出如此不同寻常的反应!

这件东西给他的打击,无疑可以用晴天霹雳来形容,但是他不能说,虽然说出来是他的职责所在。可是他必须先想一想,真的必须想一想,自己是否可以承担说出来之后的一切后果。

‘那样一个聪明睿智的人,甚至有时候连自己都猜不透想法的那个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边想着一边跨步进入房间,眼前凄惨恐怖的尸体和地毯上大量的鲜血,让经验丰富的男人不免也有些恶心和震惊。

‘这里有多少年没有发生过这样重大,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了呢?’

任由脑海中的思绪蔓延!男人顺手脱掉脚上的皮鞋,穿着袜子的双脚正想要跨进房间里面,猛然间却看到了自己脚上,是一双带条纹的灰色袜子。

于是男人又顺手脱下了袜子,然后才进入房间。小心翼翼绕开鲜血遍布的地方,一点一点挪动着靠近尸体。

那张脸已经全毁了,根本看不清是谁?身份辨认只能靠身上的证件和之后的DNA鉴定,不过根据报警人陈述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家的女主人无疑。

男人伸手轻轻撩开女人胸前的衣服,当手指无意中碰到某一处皮肤时,突然之间颤了一下。

‘不对!她是……看来有必要重新考虑这家女主人的身份了,又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呢?’

似乎是发现到了什么?男人嘴角扬起异样的弧度,不是微笑,而是一种扭曲的、很奇怪的弧度,连带着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

各种各样的情绪,现在在男人心中交错产生,他努力稳定心神,希望自己可以平静下来。

‘在尽到职责之前,我必须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是我误会了!但愿如此吧!’

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男人转头看向窗外,此刻,外面已经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应该是检验尸体的人到了。

站起高大的身躯,男人偷偷将刚刚拿到的一件东西藏进了自己的西装口袋里……

第一百二十章森林中弥留的心意

宁钥的黑色汽车已经开上了漆黑的森林大道,这条路两边完全没有路灯,只能靠汽车的大灯辨识前方路况,但宁钥依旧把汽车开得像飞起来一样。

焦急的心情让他忘却了一切危险,其中也包括有可能迷路这种状况。

‘小步说过,只要沿着森林大道一直开,就会到达莱卡翁别墅。’宁钥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虽然他来过这里一次,不过当时根本没有想着记住路,或者以后还会再来。

汽车大灯圆形的光芒映照出很远很远,白色光芒照射下的路面坑洼不平,好像一个又一个不致命,但却让人困扰的陷阱一样!

宁钥坐在驾驶座上的身体随着车轮一起颠簸,脚甚至不止一次从刹车或者油门上滑脱!

随着越来越深入森林,路面开始迅速变窄,两边的树木也充满压迫感,越靠越近。这让宁钥感觉胸口闷的慌,大脑也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沉重而又疼痛。

他使劲做着深呼吸,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的路面,那些粗壮的树根甚至已经延伸到了路面中央,有好几次,宁钥都差一点撞到树根上,没有办法再继续前进。

每越过一个障碍,他都感觉自己背上的冷汗似乎要浸透衬衫,头发也变得湿湿黏黏的,贴附在额头上难受极了。

‘小步为什么还要选择回到这里?这种地方!这种像墓地一样的地方早就应该铲平了!’宁钥在心里诅咒着莱卡翁别墅,右脚却猛踩油门,汽车轰鸣着继续向前驶去。

回想起刚刚和妻子吵架的过程,宁钥简直感觉与那个女人要再多生活一天都是生无可恋的。

‘她不知道怎么样?应该还在气得喷火吧!算了,管她呢,现在我只想要呆在小步的身边!’害怕失去小步的情绪,让宁钥的大脑几乎要疯狂。

太阳穴越来越疼痛了,伴随着神经的跳跃,宁钥感觉仿佛有人用筷子或者更加尖锐的东西,正在一下一下使劲戳他的太阳穴。

‘该死,偏偏在这种时候……’宁钥的咒骂声淹没在疼痛的大脑深处,断断续续。

他现在根本无法完整地去想一件事,森林大道已经像恶魔之手一样将他紧紧裹挟在里面,宁钥只能向前再向前,根本就没有逃脱的机会。

渐渐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眼前仿佛涌出了浓雾一般,将闪亮的灯光遮掩住,地上的树根也越来越密密麻麻了,宁钥的汽车几乎要因为它们而翻倒。

‘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狭窄?小步说这条路一直都是很宽阔的呀!’疑惑的阴影终于出现在了宁钥脑海中。

但是已经晚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前面拐过弯,完全想不起来的那种。宁钥腾出一只手来敲着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能缓解一点混沌和疼痛,但是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黑色的恶魔身影正在向他笼罩下来,仿佛下一秒,带着尖锐指甲的粗糙双手,就会扼杀这个坐在汽车里的男人,将他所有的一切全部夺走……

终于,宁钥面前再也没有路可以走了,刺耳的刹车声以及树枝刮过车窗的声音如同利剑一般,刺入车内男人的大脑中,让他更加痛苦。

瞳孔已经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了,紧握方向盘的双手也在不停颤抖,撞击迫使宁钥的心脏几乎要扭曲到一起,他甚至害怕心脏下一秒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被撕碎。

除了疼痛和麻木之外,宁钥没有任何感觉,今天就像他的倒霉日一样,不管做什么都不顺利。

黑色汽车的车头狠狠撞在大树上,瞬间被粗糙的树干劈开,前窗玻璃也被震得粉碎。方向盘上的安全气囊根本没有喷出来,宁钥感觉仿佛有恶魔的手指越过他的头部,死死堵住了安全气囊的出入口,让他的额头重重撞击在方向盘上,瞬间鲜血迸流,染红了碎裂的车窗玻璃。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宁钥口中喊出了小步的名字,这个名字直到死亡,他都不会忘记……

——

月亮渐渐隐没入乌云之中,浓密的树冠也遮挡住了诡行者的眼眸。让他身上的戾气逐渐淡化。

手臂上和腿上的伤痕还没有完全遮掩起来,诡行者讨厌这样的感觉,讨厌乌云将改变他的光芒遮掩。夜幕下的森林中,所有白天隐藏起来的生物都在渐渐苏醒,吸血昆虫叮满了诡行者裸露出来的伤口,让他痛痒难忍。

‘可恶,刚刚恢复一点点就……’暗夜里如同恶鬼的人抬头望向天空,他在心中咒骂着。但是毫无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双手交叉抱到胸前,尖锐的指甲狠狠卡进快要糜烂的伤口之中,鲜血再一次顺着手指缝隙滑落。剧烈的疼痛让诡行者暂时忘却了双腿上那些吸血昆虫给他造成的痛苦。

艰难抬起脚步,诡行者用尽全身力气继续向前移动,每走一步,整个人都仿佛要摔倒一样向边上倾斜,肩膀不停撞在身边的树干上,少数完好的皮肤也因此开始血肉模糊。

不久之后,前面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是一辆黑色的轿车撞在了树干上,那么就一定会有人在附近求救,诡行者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我终于熬过来了!我终于可以活着报仇了!’心中的这两句话让他充满了力量,不知不觉中,脚步变得快了很多。

终于快要接近车窗,那碎裂的车窗背后是否有一双陌生眼睛正在惊恐地望着他呢?那个人会救他吗?还是会把他当成怪物一样抛弃?!

无论如何,诡行者一定要试一试,最后赌一次自己的运气。

“小步……”

“!!”

“小步……对不起……”

当头颅凑近车窗的时候,还没看清里面的状况,耳边就传来断断续续地呼喊声,那是一个男人临死之前的挣扎。

刹那间,如同鲜血一般滚烫的东西爬满了诡行者伤痕累累的面颊,不仅是身体上,连眼眶和心脏都感到了钻心的疼痛。

‘我这是在哪里?我到底是在哪里?为什么会这么痛?为什么?!!……老天爷,你到底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嘶吼从完全发不出声音的喉咙里宣泄出来,车窗里满脸鲜血的男人,还有那至死都不忘呼喊着的名字,都让诡行者感到崩溃和绝望。

伤痕累累的身体逐渐瘫软下去,鲜血和碎肉沿着那黑色的车门滑落,‘已经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都无所谓了,就让我们一起走向死亡吧!’

可是老天爷仿佛并不想放弃他们两个,圆月渐渐又从乌云后面探出头来,白色月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缝隙,洒落到诡行者的身体周围,并照亮了车窗里男人的脸,那张脸充满了对爱人深深的思念和眷恋,充满了不顾一切追寻爱情的决心!

布满血丝的眼眸微微向后移动,诡行者最后看了一眼车子里的男人,将头靠在车门上失去了知觉……

第一百二十一章雨中苏醒的男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丝细小却很绵密,像密不透风的帘幕一样打击在黑色汽车的各个部位,发出沙沙的声音。

车门上遗留下来的鲜血和碎肉也在慢慢被冲走,融入车轮底下的泥土之中。那些泥土,因为森林的关系十分松散,雨水落下的时间一长,就形成了一个一个小水洼。

趴在方向盘上的男人逐渐醒来,已经干涸的血迹让他的眼皮很难睁开,疼痛和眩晕更是让男人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努力用手支撑着身体,男人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寒冷从皮肤外面渗透进来,浑身都在微微颤栗。

‘我必须站起来,我必须看看自己现在在哪里?’

混沌的脑海中挤出一丝清醒,男人把自己的额头和眼皮在方向盘柔软的皮套上刮蹭着,一小块一小块褐色的物体,从刮蹭的地方掉落下来。终于,眼睛可以睁开了,虽然还是很模糊,但至少可以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景物。

慢慢撑起身体,瞳孔机械般地转动着看向周围,‘太好了,我还是在自己的车子里!’男人确定方位之后,心里居然涌起一丝幸运。

他的腿部传来剧烈刺痛,男人一度以为自己的双腿也因为撞击受了伤,可是当他努力活动了几分钟之后,才发现,这仅仅是因为长时间压制,神经麻木所造成的疼痛。

‘这样一来,行走就没有问题了,我必须去求救,到车子外面去。’男人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奋力活动自己的双腿,以便让他们能够更早迈开步伐。

十几分钟之后,车门被哐当一声打开了,穿着皮鞋的脚踏进潮湿的泥地里,溅起的泥水将崭新的西服裤子弄脏,男人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他只想快点找到人求救。

一踏出车门就踉踉跄跄向前走去,手中并没有忘记拿上平时随身携带的黑色小皮包,那里面装着一样男人绝对不可以丢弃的东西,比那些身份证件和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穿过这片森林,会到达什么地方?’男人一度想要往来时的路回去,可回头的路上也全部都是树木,根本没有办法分辨方向。

所以男人放弃了,他准备向前走试试看,也许前进路途会更短一些。

不去管这样做的后果会如何?在男人的内心深处,始终还留存着想要找到那栋别墅的愿望,那里现在变成了唯一可以找到希望的地方。

脚下的树根和枯枝烂叶,严重影响着前进速度,男人的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似乎只能看到被月光照亮的地方,那一点一点晶莹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也成为了此刻飘渺不定的灵魂所有的依靠。

‘我就快要到了,请你一定,一定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男人在心中祈祷着,大脑渐渐开始越来越清醒,身上的疼痛也更加清晰了。

他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只是额头上一大块皮肤被磕破了,血流了一脸而已。这当然要归功于方向盘上那块软软的皮套,替他减轻了不少伤害。

男人现在顾不得去感谢什么皮套,也顾不上去咒骂那没有弹开的安全气囊,他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快点到达那个可以得到救助的地方。

脚步越来越凌乱和匆忙,在不知不觉之中,男人被引导到了一小块空旷之地,那里有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洞穴,好像是新近才被人挖开的。

洞**外堆积着许许多多泥土,泥土上赫然有一个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挖开过的轮廓。

混沌的瞳孔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东西,男人很快接近洞穴边缘。突然,在毫无防备之下,他猛地一脚踏空,整个人栽向被挖开的泥土之中,一瞬间半个身体就被淹没在了泥土下面。

此刻的男人感到一股真正的绝望,从他心头快速升腾起来。居然会接二连三遇到事故,自己到底要倒霉到什么时候才算是结束?

挣扎的身体让越来越多的泥土朝他身上涌过来,最后,男人只剩下手臂和头颅还露在洞穴外面。沙哑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呼吸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困难。

男人张大着嘴巴,拼命维持肺部所需要的能量,在他还没有失去功能的耳朵边上,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远处,远处正在有人靠近,救…救救我……’

用尽最后力气发出无声求救,男人慢慢合上刚刚才睁开不久的眼眸,再次晕死过去……

——

黑暗的房间里一片安静,连银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会放大无数倍。简陋狭窄的床铺上,‘他’慢慢从梦中醒来,心中奇迹般地一点负担都没有了。

‘至少在进入天堂的最后一刻,我确定了他的心意,这就足够了。’‘他’想着,双手摸上自己缠满绷带的脸颊,那里传来剧烈地疼痛。

“为什么……天堂里还能……感觉到痛苦?”干裂的嘴唇中溢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十分嘶哑难听,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因为您还没有死。”

一个和蔼可亲的说话声将‘他’的梦境点破。‘他’转头看到了站在身边的人,那张脸曾经无比熟悉,可是现在,却感到厌恶和陌生。

“原来是你啊!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是的,我一直守在这里等待您回归,因为当年的错误,我很抱歉。”

“你没有必要道歉,我也是犯了错误的人,与你没有什么不同。”

“不,您只是被欺骗了,而我愿意和您一起惩罚欺骗者。”

听到这句话从对方口中说出来,躺在床上的‘他’身体猛地一震,心中的惊愕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原来这一切早就有根源了,那么好吧,既然你要我成为一个‘复仇者’,我就如你所愿!

暗色瞳孔直愣愣盯着眼前那张虚伪的面容,‘他’在纱布后面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那不是感激,而是嘲讽,嘲讽眼前这个贪婪的‘恶鬼’。

‘他’回转过头颅,看着天花板对那个假惺惺的人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了,怎么惩罚欺骗者呢?”

“您会好起来的,在这段时间里,我会负责照顾您和监视那些被救到别墅中的人,并将他们的动向一一向您报告。”

“那个人在哪里?”

“他就在您以前常住的房间里,而且还在昏迷之中。”

“好好照顾他,等我好起来再做打算。”

“是。”

第一百二十二章刑警的好友

莱卡翁别墅外围

狭小的公寓走道里挤满了警察,他们忙忙碌碌地勘查现场,提取现场邻居的口供。指挥着一切的刑侦队长谢云蒙站在发生凶杀案的公寓门口,正打电话同分局长汇报着情况,而他的助手枚小小则是所有人中最勤快的一个,已经不知道里里外外跑了多少回了。

当枚小小再次从公寓内部跑出来的时候,谢云蒙挂上电话叫住了她,“嗯…小小,小遥马上就会过来,外面正拉着警戒线呢,你辛苦一下到外面去接一接他。”

听到这句话,枚小小瞬间停住的脚步。谢云蒙知道因为几年前的事情,她不喜欢和恽夜遥见面。但是没办法,因为人手紧张,谢云蒙自己又走不开,所以只能拜托女警。

“我不去,他的脸不是在警局里混得很熟吗?让他自己进来得了。”

“你知道凶杀现场是不可以让无关人等进入的,就算是熟人也不行,抱歉小小,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要不我打电话让左澜去接他一下,你看行吗?”

“不行!!”听到左澜的名字,枚小小明显生气了,她猛地转过头来对谢云蒙吼:“不许支派左澜,她又不是咱们警局的人!!我去!下次再这样,你小心我把人打晕了拖进来!!”吼完,枚小小大踏步向电梯口走去,一路上气势十足,身边的年轻刑警们纷纷避让。

‘唉!局长把她调回来简直就是要我的命嘛!’谢云蒙在心里抱怨着。不过,让谢云蒙稍稍安心的是,至少枚小小身边还有一个左澜可以守护她,也算是对过去的一种补偿了。

那么现在我们的侦探恽夜遥在什么地方呢?他正在奋力‘抢修’抛锚的汽车。他自己没有买车,这是刚刚从邻居手里借来的,恽夜遥的邻居是他的一个影迷,所以非常乐意把二手车借给他。

本来邻居好心想要送他到目的地,但是恽夜遥拒绝了,因为要去的是凶杀现场,怎么可以让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跟他一起去呢?

恽夜遥是市的人,虽然近几年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S市,和谢云蒙还有莫海右在一起,但是出门的话,不是以上两个人开车接送他,就是坐出租车,根本没有怎么自己开过车。

现在是半夜,到郊区的路途上根本看不到出租车的影子,恽夜遥急得团团转,抛锚的汽车被他一鼓捣,顺势居然冒起了烟,更加没法儿开了。

恽夜遥的心情可以用火急火燎来形容,他左顾右盼着拼命在马路两边张望,可是似乎老天爷故意和他作对,马路两头没有一辆汽车过来。

‘完了,这回要怎么办呢?’

恽夜遥在马路边上冻得瑟瑟发抖。现在虽然现在不过是十月份,还没有到寒冬时节,但晚上已经冷风习习,恽夜遥匆匆忙忙被叫起床,脑袋都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出了门,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和一条西装裤。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打电话给小蒙说明一下情况吧!’虽然很不愿意去让忙碌不堪的谢云蒙担心,但是目前恽夜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在他低头拨电话号码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紧急刹车的声音,恽夜遥抬起头来一看,刚才还焦虑的脸色立刻笑逐颜开,因为面前的黑色汽车里坐着的居然是他的小左。

恽夜遥赶紧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向小左跑去:“小左,你怎么来了?”

“不要叫我小左,我是被调派到现场去的法医,总局让我去帮你那个大块头刑警的忙!”莫海右说话依然是冷冰冰的,但现在的恽夜遥已经习以为常了。

“太好了,总局局长总是那么英明!”恽夜遥发出一阵欢呼,就想往汽车后座上钻。

“坐到副驾驶来。”莫海右说,并移动身体为他打开了副驾驶边上的车门。

不一会儿之后,恽夜遥就坐进了温暖的汽车内部,他的手刚刚从车门上收回,就被莫海右一把拉了过去,捂在自己手心里面,莫海右问:“在路边站了多久?手都快冻成冰块了。”

恽夜遥感到瞬间脸上热乎乎的!不过他极力掩饰着说:“没有,只有一会儿小左你就到了。”

“系好安全带,拿着这个。”莫海右从自己身上脱下西装外套,披上恽夜遥的肩头,看着他穿好之后把一个像暖手宝一样的东西递给他,再帮着恽夜遥把座位上的安全带系好,才一脚油门发动了汽车。

他和谢云蒙两个人自从罗雀屋事件之后,总是有意无意自觉保护着恽夜遥,仿佛他是家里祖传的什么宝贝一样。事实上这种保护,双方都是很受用的。

恽夜遥说:“小左,抛锚的汽车扔在那里没关系吗?”

“我已经帮你打电话给拖车公司了,你不用担心,而且你那个邻居我也通知他这件事了。”莫海右说,他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开心。

恽夜遥终于放松下来,他在生活方面一向依赖性很重,本来只有继母一个人宠着他,倒还好。现在多了两个大男人里里外外帮忙,恽夜遥的生活自理能力就可想而知了。

恽夜遥无意之中转头看到莫海右的脸色,有些担心等一下他会和谢云蒙起冲突,于是补充说:“其实小蒙是想派人来接我的,是我自己逞能拒绝了,所以这件事不怪小蒙。”

“闭嘴,不许在我开车的时候提那个大块头刑警的事。”莫海右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恽夜遥只好不再说话。

汽车在空旷的道路上疾驰而去,此刻,枚小小已经到了公寓楼下在等待着恽夜遥。她其实心里已经不再抱怨过去的事情,毕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女生。只是有一点放不下面子而已。

枚小小别看她身材娇小,却是一个能力很强的女警。也是警局里唯一可以打赢谢云蒙的人因此枚小小在总局和分局其他同事之间也得到了一个秘密称号:野蛮女神。

第一百二十三章莱卡翁别墅

(猫扑中文)莱卡翁(狼人)别墅内部:天空还没有泛起鱼肚白,宁钥就睁开了眼睛。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胸口窒息般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心情也不再紧张,剩下的只有劳累加上睡眠不足所产生的肌肉酸痛。

宁钥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狭小的房间,就跟他在源西大道上住的房间差不多大小,从宁钥的角度看不到地板,因为他躺在大床里侧,而房间里家具摆放紧密,几乎没有多少走路的空间。

紧靠着大床边缘有一扇铁框窗户,三开的,但是只有两边的窗扇可以打开,而中间的1/窗扇好像是固定在窗框上的,因为宁钥看不到打开的把手或者插销,用手推了推,也没法移动。

房间里所有的光源,全靠这扇窗户,淡淡的晨光只越过半张床铺,其它地方都还处在黑暗之中。

宁钥挺喜欢这样的感觉,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和小步一样喜欢躲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就像藏起头颅的鸵鸟一样。

躺在床上,宁钥的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他呆呆望着窗户外面,借着那一点点晨光,他在欣赏自己心中的风景,窗外的景象一点都没有收入瞳孔,反而是内心深处的记忆在一幕一幕反映出来。

曾经两个人的世界是多么美好,他们窝在出租屋中,一有空就下象棋,小步其实根本就不会下棋。

总是捣乱和悔棋。可是那种任性的行为就算是再做一百万次,宁钥也不会觉得厌烦,两个人还因此总是哈哈大笑。

想到这里,宁钥的嘴角也不自觉泛起笑容,‘我有多久没有这样甜蜜地笑过了呢?

’宁钥想着:‘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想到后来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反正自从小步爷爷发现他们的关系之后,就一直过得很艰难。

自己既没有钱也没有能力,只能靠打工的微薄收入养活小步。他曾经一度以为,小步失去爷爷的那份生活费之后,很快就会和他分手。

想想也确实如此,像小步这样一个名画家的孙子,怎么能够长久忍受苦难的生活呢!

?可是,宁钥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小步居然挺下来了,而且不是一年,而是整整十年,和他在一起整整吃了十年的苦。

在这段时间里,小步从来都没有和他抱怨过,从来就没有想要离开过。

宁钥因此也更加坚定自己的爱情。他拼命攒钱,用自己的第一份积蓄加上老家父母留下的遗产,还有姐姐的一份资助开了一家小公司。

可是没想到,公司刚刚营业不到三个月,钱就全部亏损殆尽了,还欠下了外债。

宁钥为此几乎想离开这个世界。最后还是姐姐的规劝和小步的爱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重新振作起来。

可是困难摆在眼前,不解决根本不行。所以宁钥瞒着小步,同意了以前公司老板女儿小欣的追求。

小欣对他表示好感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宁钥一开始还能坚决拒绝,但是后来,看在钱的份上,他也就妥协了。

他想要等公司进入正轨,能够盈利了,自己就找理由摆脱现在的妻子回到小步身边。

后来,公司开始赚钱了,他却依然摆脱不掉,因为80%启动资金都是老婆拿出来的。

如果分出那么多钱的话,公司马上就会倒闭。接着,公司盈利的钱越来越多,可再多依然是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宁钥舍不得。

所以给小步买了房子补偿他,可是,宁钥心里很清楚,要不是因为爱他,小步绝对不会选择等待。

本来以为,小步爷爷死后,会有一笔财产在等着他们,可是没有想到,小步的爷爷居然只留了一栋森林中的破旧别墅给他,其他什么也没有,就连这栋别墅的所有权,都要等到小步满0岁的时候才能拥有。

至于小步爷爷的画作,早在他生前就已经全部售出了,售出的钱在哪里遗嘱中根本就没有提,是花完了还是捐出去了,小步都不知道,因为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回家,所以等于没钱。

这一回宁钥最后的指望也没有了,只能维持着不幸福的婚姻在更深的漩涡里苦苦挣扎……想到这里,一声叹息从宁钥口中溢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你醒了吗?身体感觉怎么样?”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听上去年纪也不小了。

宁钥转过头来,看到一个穿着中式衬衫,黑色裤子和一件橄榄绿色外衣的老伯。

老伯保养得很好,看上去顶多六十出头,但是看他你花白的头发却又像是已经七八十岁了。

“老伯,您是?”

“啊,我是这个家的托管人,名字叫做卫新荣,你就当我是这里的管家就行了。”老伯笑眯眯地说,看上去很好说话。

宁钥也不能太没有礼貌了,毕竟他并没有受太重的伤,于是撑起身体恭敬地说:“我叫宁钥,谢谢您在森林里救了我。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莱卡翁别墅,不是我救的你,而是我们叫小主人。”

“莱卡翁别墅!!那,那么你们家小主人叫什么名字?!”宁钥迫不及待地问,眼中闪出希望之光。

也许卫新荣老人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并没有显露出惊讶的神色,依然保持着微笑说:“我们家小主人名字叫做苏步,不过这几天他出去了,要两个星期后才能回来,他希望你在这里等待他。”

“小步真的是这样说的吗?那么,那么老伯您知道我们的事情喽!!”宁钥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人一下子变得精神了许多。

因为从管家的话语中能够听出来,小步并没有放弃他。老管家冲他点了点头说:“是的,宁先生在这里的一切都由我负责,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和我说。这里还有两个女仆,一个负责卫生,另一个负责做饭洗衣。我们每天早晨九点吃早饭,午饭时间不固定,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定,晚饭是晚上八点钟准时,还有,小主人希望宁先生可以抽空给家里打个电话,省得家里人担心。”

“好的,我知道了,卫伯伯您知道小步具体几号回来吗?”宁钥现在不管卫新荣说什么都会答应的,因为他一门心思都在小步身上。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宁先生身体好一点的话,可以在家里随意逛逛,熟悉一下。这里是小主人的房间,包括他的书房你都可以随意出入。如果你不愿意等了,想要回家,那么小主人让我亲自送你出森林。”

“不,不,我愿意等小步,我会留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就麻烦您了!”宁钥赶紧表明心意,并对着老管家鞠了一个躬。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现在是早上四点二十分,宁先生你还可以睡一会儿,等一下早饭好了,女仆会来敲门的。对了,这里手机没有信号,而且在救你的时候,小主人发现你的手机摔坏了,所以你可以用家里的电话,没关系,你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就行。”管家说完,对着宁钥微微欠了欠身体,走出房间门外。

当房门被关闭的时候,宁钥才想起来仔细观察一下眼前的房间,这里很简陋,根本不像是一个别墅主人的房间,要不是宁钥非常了解小步的性格,一定会以为卫管家在说谎的。

‘小步果然回到了这里,看来我是来对了,幸亏没有走回头路。’宁钥在心里庆幸着,手摸上布满灰尘的桌椅,他一点都没有产生怀疑。

这里的每一件家具上面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听刚才管家的口气,苏步应该已经回来有一段日子了,为什么他房间里的家具上还会有那么厚的灰尘?

难道他一直都没有住这间屋子?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但是这些现在都进不了宁钥的脑子,他在思考着如何跟妻子解释清楚这件事,然后立刻聘请律师离婚,就算把公司所有的财产一次性划归到妻子名下,现在的宁钥也不在乎了。

有了小步,连森林中的莱卡翁别墅在他眼里,都变得那么可爱而又温暖。

‘小步,早点回来,我会和你在这里相守一生,我会一辈子宠着你,什么都听你的!

’让宁钥一个人在房间里享受幸福带来的冲击,我们的视线从小步房间的窗户向外延伸出去。

宁钥现在所处的房间在一栋三层小楼的顶层,小楼是砖瓦结构,整体呈灰褐色,砖墙外观已经完全磨损,长满了青苔和不知名的植物。

甚至阳台一侧还长出了一颗小树,树冠将阳台东南角完全覆盖住,占掉了大概五分之一的行走空间。

阳台下面是别墅的大门,向里缩进很大一段,整个阳台外侧边缘用四根粗壮的木柱子支撑住,木柱上面也是斑斑驳驳,看上去十分陈旧。

整栋莱卡翁别墅耸立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上,正面朝南,对着河水。小河边上有一条砖瓦砌成的低矮堤坝,可以防止人在无意之中落水。

阳台位于三楼正前方,从小步房间的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全貌。是东西向的,小步房间在最西面。

依次往东还有两间房间,房门外面都贴着门牌。中间住的是卫管家,而最东面,也就是窗户被小树树冠挡住的那一间住的是两个女仆。

往下两层正南方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除了一楼的大门之外,其余全都是砖瓦墙壁。

因为一层和二层的窗户开在东面,而不是南面。二层整个是一个简单的客厅,几乎没有装饰,看上去像是猎人小屋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猎人小屋里都是被做成标本的动物,而这里都是活蹦乱跳的小动物。

比如某个打开的大抽屉,里面铺满了稻草和树叶,在这些东西之间,三只雏鸟嗷嗷待哺,而敞开的窗扇间,两只成年斑鸠正在飞来飞去,带回食物喂养雏鸟,满屋子叽叽喳喳的鸣叫声却没有一个人感到讨厌。

再比如,某个满是绒毛的地垫上,一只野兔正在酣睡,它周围都是啃剩下的胡萝卜和马铃薯,甚至滚到了房间中央,清晨打扫卫生的女仆走过差点绊倒,却只是冲着小兔子微微一笑,没有去打扰它的清梦,轻手轻脚将食物放到地垫边上之后就离开了。

还有与黑色毛披肩融为一体的黑色猫咪,在蓝色风铃上荡秋千的小松鼠,简直就是森林中的童话世界,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严谨老画家的隐居之所。

之所以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在老主人死后,托管人卫新荣应小主人苏步的要求改造的,苏步从小就是个内向却充满了丰富想象力的孩子,而且特别喜欢动植物。

也许在卫新荣和女仆们心中,现在的莱卡翁别墅才是它该有的样子才对,所有人在这里工作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卫新荣替苏步管理着一小笔储蓄账户,虽然不多,但每个月的利息也够莱卡翁别墅使用了,他们的支出大部分是用于房屋保养和维修,实际上所有食物和水都来自大自然。

年纪稍大一点的厨娘来自农村,在别墅后面开垦了一大片田地,种的蔬菜他们和动物一起吃都吃不完。

水也是屋前小河自给自足的,不过当然不可能直接饮用,屋子里有小型的净水设备。

每天清晨,年轻一点的女仆都会到河边去提水,净化之后在放上灶头烧开,储存进十几个热水瓶中,再将两个电热水壶全部装满,以保证一家人有充足的水可以喝。

他们不用煤气,烧的是灶头,用的是木柴。至于电,在地下室有发电器,足够一家人用的了。

家里有一个电话,这是唯一与外界通信的设备,也在二楼客厅中。从别墅大门进入一楼,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一间储藏室,中间好像玄关一样直通向楼梯,中间的墙壁和二楼客厅的墙壁以及楼梯两边都挂满了苏步爷爷的画作(仿制品),也全部都是大自然的景色,与现在房子内的布置相得益彰。

清晨已经来临,房子里越来越热闹,而得到好消息的宁钥也不可能再睡觉了,他想好怎样跟妻子小欣交代之后,就穿好外衣,准备下楼洗漱。

用于洗漱的卫生间在一楼储藏室与楼梯间隔处,就跟一个房间差不多大,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设备也很齐全。

跟城里普通人家的卫生间并没有什么不同。此刻正是小女仆提水烧水的时间,所以宁钥很快会与她在一楼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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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公寓里的调查上

莱卡翁别墅外围:

在公寓楼下,枚小小等了十几分钟之后,顺利接到了恽夜遥和莫海右,本来打算发火或者欺负一下恽夜遥的枚小小这回是彻底没戏了,因为她可不敢惹‘冷酷’的法医先生。

谢云蒙虽然武力值高,但是他不敢真正对女生动手,而且在谢云蒙面前,枚小小有气的话还可以撒一下,毕竟谢云蒙有愧于自己;而恽夜遥只有在破解杀人事件的时候才会显露出睿智和不可侵犯的一面,平时脾气一向温和;只有这位法医先生,是枚小小害怕的,在他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很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小计谋,枚小小领教过一次,差点没吐血,自此以后就学乖了。

此刻,枚小小带着恽夜遥和莫海右已经到达了302公寓门前,谢云蒙正巧刚刚离开,好像是二楼的某个住户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所以谢云蒙自己过去询问了。

莫海右并不在意谢云蒙在不在,他一步跨进客厅里面,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法医工具箱打开,开始检查和做准备工作。还站在门口的枚小小刚想要离开,却因为恽夜遥的一句话停顿了一下。

“小小,谢谢你带我上来。我们应该有三年多没见过了吧?这次你要一直在分局工作吗?”恽夜遥其实说这些话也是无心之举,他不过是想与枚小小缓和一下关系,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而已。

可是,听到枚小小耳朵里就变了味道,好像自己的回归让恽夜遥担心了一样,枚小小有些愠怒地说:“不用你操心,我只是临时调来而已,你还是管好自己的那些破事吧。”说完,女警就头也不回走掉了。

恽夜遥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在感情方面,他一向是迟钝的。他知道枚小小最后那句话指的是什么。三年多以前,自己为了与刑警和法医两个人都能保持合适的距离,所以假装和爱着罗意凡的陆绘美交往。

两个人自以为是的行为最终弄得一地鸡毛,大家都伤透了心。不过幸好,恽夜遥和陆绘美及时挽回,现在,他有着两份关怀,两个知己,而陆绘美也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结局总算不负所望。

就剩下枚小小未有归属了,恽夜遥看着女警落寞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

“小遥,你不用担心的,她身边不缺保护者。”莫海右头都没有抬,却清清楚楚揣测到了恽夜遥的心思,开口说道。

“真的吗?小左,是谁?是总局的同事吗?”恽夜遥一边走进房间一边问。虽然问题傻傻的,但是一踏进犯罪现场,恽夜遥的整个人却已经改变成另外一种状态,变得严肃、沉着、敏锐,那种慵懒和温和的气息正逐渐在被一种颖悟绝人的气质所代替。

他对案发现场有着不同与常人的观察和分析能力,现在,恽夜遥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这间公寓所吸引,他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莫海右自然是了解他的,况且也懒得回答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反正谢云蒙以后会和恽夜遥解释的。而且这些年来,恽夜遥一直是警方的特聘顾问,时常跟着他和谢云蒙进出犯罪现场,也做出了不少精准的推理,帮了很多忙。所以自顾自做好准备工作之后,莫海右直接带上法医助手就往房间里走去,留下恽夜遥一个人在客厅中。

沉下心来,恽夜遥开始思考面前的问题:这是一间条件简陋的小公寓房,客厅和房间都很狭窄,除了与普通住家完全不搭调的华丽装修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公寓房间应该是第一凶杀现场。这里位于三楼,从眼前的房门看进去,房间窗户正对着大马路。而且案发的时间是晚上七八点钟,这个时间段公寓大部分住客都还没有休息,马路上也是人来人往。

如果犯人从房间窗户攀爬上来,一定会被人发现,所以从房间进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那么还剩下两个进入点,客厅大门和窗户,首先,这间客厅空间狭小,却放置了很多大件的家具,比如宽大的双人皮质沙发;占满整个南面墙壁的电视柜和大屏幕液晶电视,它们前面还有一张长方形梨花木餐桌,做工相当精细。墙角还放着最近刚刚上市的豪华空调,这款空调恽夜遥自己也买了一个,因为颜色非常好看。以上种种,可见这户人家收入颇丰。

但为什么要住如此狭窄的小公寓呢?难道这些家具和电器都是用来打肿脸充胖子的?恽夜遥从口袋里白色手套,这是谢云蒙之前特别给他准备的,犯罪现场可不能随便留下指纹。

带上手套,恽夜遥拉开电视柜上层的其中一个抽屉,这是一个长方形抽屉,很大,抽屉把手是金属制成,小小的金黄色圆环镶嵌在雕刻精美的装饰物上面。抽屉中只有几本经营管理类的书籍和几张电器的说明书,恽夜遥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放在餐桌上面,继续朝抽屉里面看进去。

现场能收集到证据的地方,刑警们都应该检查过了,所以恽夜遥并不是想要刻意去寻找什么实质证据,他只是在观察,并且想象着凶手可能做出的行为。

第一百二十五章公寓里的调查中

抽屉前半部分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了,恽夜遥把整个抽屉拉到底,抽屉居然一下子从木框中掉了出来。伴随着一张照片也一起飘落下来。

照片上是一个清秀的男人,年龄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很白,脸部线条没有什么棱角,五官也看上去很柔和。就像是那种上了很多年学还没有工作过的青年人。恽夜遥感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青涩不谙世事的神情。

但这并不是这张照片最吸引恽夜遥的地方。照片上有很多像是被牙签或者更细小一类的东西扎的小洞,全部集中在男人的颈部和心脏部位,密密麻麻的甚至连男人穿着什么样的外衣都难以分辨。

将照片放在餐桌上,恽夜遥伸手在抽屉夹缝中来回摸索着,由于男人的手不像女人的手那样纤细娇小,再加上电视柜内部框架之间本来距离就狭窄,所以恽夜遥摸索得异常吃力。

冒着手臂被卡住的风险,恽夜遥终于从最底部的缝隙中用两个手指的指尖夹出了一块方木板,这块方木板很小,只有人的手掌那么大。不过很厚,很坚硬,上面也是密密麻麻扎满了小洞。

恽夜遥将照片放到木板上面,果然,所有的小洞都重叠在了一起。然后恽夜遥从桌上找了一根牙签,用足力气朝着照片完好的地方扎下去,伴随着‘咔擦’一声,牙签头部断成了两截。

“好硬啊!看来某个人对着照片里的男人恨意不小!”

“你说什么?小遥,发现什么了吗?”客厅门口传来谢云蒙的声音,随即刑侦队长的脚步声向恽夜遥这边靠近过来。

恽夜遥顺手拿起木板上面的照片递给谢云蒙说:“这个,是我在抽屉夹缝里发现的,它应该藏在那里很久了,你看上面被人密密麻麻地扎了很多小洞,我是在想,扎这些洞的人可能非常憎恨照片里的男人。还有,这块木板,也是在抽屉夹缝底部发现的,上面的小洞和照片能够重叠到一起。说明照片是被垫在木板上面进行破坏的。我刚才用牙签试了一下,根本扎不透,所以破坏照片的人应该使用的是钢针或者铁钉一类更硬的东西。”

谢云蒙接过两样东西将它们分别放进证物袋中之后说:“我们会检验照片和木板上的指纹,小遥你看到过房间里的尸体了吗?”

“还没有,小左正在房间里检验尸体,我不想去打扰他。”

“他怎么来的这么快?是和你一起来的吗?”谢云蒙问,一双眼睛盯着恽夜遥看。

“可以这样说吧,我本来是想问邻居借一辆车自己开过来的,但是没想到路上汽车抛锚了,正好遇到小左,所以就一起来了。”

‘这家伙还真是无孔不入。’谢云蒙在心里咒骂一声,随即两个人的话题又回到凶杀案上面,谢云蒙说:“你跟我一起来听听楼下邻居提供的证词吧,也许能从中分析出更多的东西。”

“好。”

恽夜遥答应一声,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向门外走去,而此刻房间里的莫海右正在仔细检验着尸体脸部的伤口。

“记录!”莫海右对身边的法医助手说,他一向言简意赅。法医助手赶紧脱下手套拿起笔和本子。认真听莫海右接下去要讲的话。

“脸部总共27条创口,大部分都集中在额头和眼睛部位。伤口重叠交错,内侧软组织出血现象非常严重,创面周围红肿,伴有炎症,确定为死前伤害。受害人应该在短时间内遭受到猛烈攻击,立时毙命。”

“眼睛内部晶状体和玻璃体都被完全破坏。根据刀口形状,眼睛和眉毛区域应该是剔肉刀下半部分接触到的地方,凶手用力程度和刀面宽度都是最大的,眉骨和上半部分鼻骨粉碎性骨折。”

“尸体嘴唇部分的皮肉被完全削去,脸部中央有一个模糊的血手印,初步鉴定凶手是按住死者脸部致使其无法反抗,再切割唇部皮肉的,所以未有伤及其它部分。鼻子中央的伤口确定是死后再砍上去的,周围皮肤未见红肿以及变色。”

“看手印的形状,可以确定为右手,所以凶手是左手持刀行凶,初步判定为左撇子。目前凶手留下凶器的目的不明,凶器把手上也有一个血手印,但不完整,五个手指指尖部分比较清晰,手掌中间部分被大量鲜血涂抹过。根据这个手印的形状,可以进一步确定凶手是左撇子。”

莫海右滔滔不绝地说着,用带着塑胶手套的手翻动尸体,寻找新的证据,他的手从死者脸部和颈部转移到敞开的领口之间,说:“死者有明显的整容痕迹,脸部颈部都注射过玻尿酸,完好的皮肤呈现肿胀现象,是玻尿酸导致的后遗症,并非死亡导致。”

“这说明,死者死亡时间还非常短,大概范围是今晚的7点30分到9点之间,前后误差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窗户开着,通风效果很好,房间里湿度也不高,没有特别的外界因素影响死亡时间。”

“死者面朝西侧的大衣柜,背朝东侧墙壁。大衣柜门完全打开,现场勘察人员有没有提取衣柜上面的指纹?”莫海右问助手,这位助手很早就在现场帮忙了。

“有,外侧把手和柜门上的指纹都已经提取了。”助手回答说。

“我说的是衣柜门内侧的指纹,还有,衣柜内部也要仔细检查,衣服上的毛发都要提取进行化验,确定其主人身份。现在尸体可以搬出去了,房间里立刻让检验科的同事回来再做地毯式搜查,尤其是床底和衣柜内部,还有地毯周围,一寸都不能放过。”

“莫法医你是说犯人有可能藏在衣柜中?”边上的助手一边收起笔记本,一边问。

“现在还不能确定,要等所有的检验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知道答案。”莫海右回答完,脱掉满是鲜血的手套,兀自朝房间门外走去,他要把刚才的发现和自己的初步推断结果同恽夜遥以及谢云蒙先沟通一下。再听一听谢云蒙从证人那里得来的口供。”

此刻的谢云蒙和恽夜遥正在楼下202室同一位老妇人交谈,这位老妇人已经年过八十,腿脚几乎处于瘫痪状态,声音也因为牙齿缺损的原因有些口齿不清。两只眼睛很明显已经是白内障晚期了,眼黑部分覆盖着大片阴影。但是老妇人的精神却非常好,坐在一辆半自动的轮椅里面,身边有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照顾,老妇人介绍说这是她的小女儿。

老妇人坐在窗边,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子,中年妇女还在厨房里忙绿。恽夜遥和谢云蒙坐在老妇人面前的布艺沙发上,正在听着她讲述。

“楼上那家人家啊!男的姓宁,女的我不知道姓什么,搬过来也就两年多的时间吧。303室的小庞,呃…就是那个晕过去的目击证人。经常要到我家来帮忙,她很了解那户人家,我知道的这些事也都是小庞告诉我的。”

“听小庞说,宁先生很不顾家,经常晚上出去和朋友下棋,他好像很迷恋下棋。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小庞说宁先生和那位下棋的朋友关系非常不一般,我猜啊!绝对是个女的,要不然小庞不会那么说,她可不是喜欢胡说八道的人。”

“奶奶,302室那户人家经常会吵架吗?”谢云蒙问道,而恽夜遥一直仔细倾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倒是不清楚,我没怎么听到过他们吵架,小庞也没有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情。对了,宁先生好像开了一家生意很不错的小公司,我女儿一开始总是对小庞说宁先生是个会赚钱的男人,后来,小庞才告诉他,宁先生公司大部分的启动资金都是他老婆拿出来的,而且是这几年结婚之后才开始赚的钱,之前好像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一度撑不下去差点倒闭呢。”

“反正,小庞说宁先生依靠他老婆才有的今天,所以对于宁先生夜不归宿的事情,小庞一直都觉得愤愤不平。她也给宁先生的老婆出过很多主意,但是都没有效果。”老妇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她颤抖的手端起身边茶几上的蜂蜜茶,准备喝上一口。

看着老妇人颤巍巍的样子,恽夜遥赶紧帮她托住茶杯底部,老妇人轻声道谢之后,喝了一口茶,然后等恽夜遥帮她把茶杯放好之后,才继续开始讲。

“事实上,宁先生夫妇自从搬来之后,夫妻感情就不是很好,我们做邻居的都可以看出来,宁先生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有点,嗯……怎么说呢?也不是那种纯粹的闷葫芦。我觉得是他天生不喜欢和陌生人交往。他的老婆倒是很会打交道,小庞经常和她两个人一起去美容或者做指甲头发什么的。”

“那么今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楼上有什么异常的声音吗?”谢云蒙问。

老妇人沉思了一会儿说:“没有,哦,你们等一下。”然后她按铃叫来了女儿,问:“我们今晚出去散步是几点钟?”

“嗯,是晚上七点五十分出去的,八点二十分左右回来的。”她的女儿说。

“好像我们在门口有遇到一个人从电梯里出来,那是谁啊!”老妇人继续问,她因为眼睛不好,距离稍微远一点就看不清楚了。

“就是宁先生啊!您忘啦,他离开的时候还同我们打过招呼呢。”

“阿姨,那个时候是几点钟?”谢云蒙马上插嘴问道。

“呃…大概是八点二十分不到一点吧,我是回家之后才看的手表,回到家是八点二十分准时,所以在电梯门口的时候,应该相差两三分钟左右吧。”中年妇女回答完,卫生间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音乐声,大概是洗衣机里的衣服洗好了,中年妇女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谢云蒙和恽夜遥也不阻止他,继续同老妇人交谈,而莫海右此刻已经站在了202室门口正准备敲门。

第一百二十六章公寓里的调查下

莫海右敲门的时候,正巧中年妇女垫着小凳子在往窗户外面的架子上晾毛毯,猛然听到敲门声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今天都来了好多回了,真是的。”她抱怨着,将手中的毛毯往椅背上一搭,擦干净手之后就匆匆去开门了。

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中年妇女一下子愣在了当场,眼前的人明明在里面和自己母亲交谈,怎么会又换了身衣服出现在门口呢?难道是双胞胎?

中年妇女一时之间有些懵,所以并没有马上开口打招呼。莫海右看到她这个样子,知道她把自己和恽夜遥弄混了,于是开口说:“我的名字叫莫海右,是警局里的法医,和刚才来的并不是同一个人,我有事要找他们两个,能不能让我进去?”

“呃……好,好的,莫…法医。”中年妇女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赶紧让开身体请莫海右进去。

屋子里的结构同楼上差不多,而且房门因为有客人开着,所以莫海右一眼就可以看到坐在窗边的老人和恽夜遥的半个身体,他对着中年妇女道了一声谢之后,准备脱鞋进入。

中年妇女赶紧阻止他,“不用的,法医先生,不用脱鞋,你看我自己都还穿着外面进来的鞋子呢!”

“哦,那就打扰您了,阿姨。”

两个人的对话声传进房间里面,恽夜遥随即探出头朝门口张望,看到是莫海右来了,他立刻跑出来说:“小左,验尸已经结束了吗?”

“还没有,只是得到了一些初步结果,今天晚上要加班,还有一大堆东西需要检验,有些事情要等到尸体解刨之后才能确定。”莫海右随口回答说。

这个时候,老妇人所能提供的情况已经讲得差不多了,谢云蒙也站起身来礼貌地说:“谢谢您,您提供的信息非常有用,那么我们告辞了。”

门口的莫海右和恽夜遥见谢云蒙已经问完,也不再朝公寓里面进去,两个人就站在门口等待谢云蒙。莫海右的右手很自然地轻轻搭在恽夜遥的肩膀上。

站在厨房门口的中年妇女看着恽夜遥和莫海右,都忘了要继续晾衣服。两个人身高一样,体型一样,容貌更是一模一样,要不是一个将刘海放到额头上,看上去神情比较柔和;而另一个完全把头发梳到脑后,气场严肃冷漠。中年妇女还真是认不出他们谁是谁。

很快,三个人离开202室回到了楼上凶杀现场的客厅外面,由于莫海右的要求,此刻现场房间里又开始热闹起来,有好几个警员在里面重新搜索。

谢云蒙靠在走廊一侧,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之后,对莫海右说:“先说说看你的发现吧。”

“首先,尸体的大部分伤口都集中的额头和眼睛附近,可以初步估计,凶手的身高比受害者要高出很多。其次,受害者是面对着大衣柜向后倒下的,凶手很有可能当时就躲在大衣柜中,这样很容易对打开柜门的人发动突然袭击。”莫海右回答。

“当然,也不能排除凶手是受害者熟人的可能性。所以每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我都让检验科同事重新搜查指纹和皮屑还有毛发等等东西。我们现在需要确定的是房间里除了被害人和他丈夫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我也是这样想的,还有吗?”谢云蒙问。

“还有,从被害人脸部和凶器手柄处找到两个不完整的血手印,脸上的手印是横向的,我判断应该是凶手在切割受害者嘴唇的时候,用手将她头部按住才留下的。但是这里有一点说不通,如果是用力按住受害者的话,手印应该非常清晰才对,绝对不可能是残缺不全的。而且,脸上的血手印不像刀柄上那样容易处理。”

“凶手留在受害者脸上的是右手手印,以此推断,他应该是左手握刀,而刀柄上留下的也确实是左手手印。这里还是不能够完全定论。因为刀柄上的手印只有五指指尖位置是清晰的,其它部分都和血水混在了一起,我尝试过将表面未干的血迹分离开来,不过里面显露出来的掌心印记很浅,几乎看不到。”

“凶手行凶一定会用力握住刀柄,要不然他没有办法使上力。我怀疑,凶手有可能将自己原先的手印抹去之后,再将被害人的手放在上面印出指尖痕迹,因此掌心部分才会那么浅,而且残缺不全。”莫海右说完,看着谢云蒙等待他开口。

谢云蒙说:“我们这边的调查结果几乎都围绕着男主人宁钥。第一点,宁钥有晚上出去同某个朋友下棋的习惯,而且经常夜不归宿,这里的房客们都怀疑有可能宁钥在外面结交的是个女人。但是从来没有人看到过这个人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第二,宁钥和老婆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她的妻子经常向邻居诉苦,几乎一到三层的住户都知道宁钥不关心老婆这件事。现场第一目击证人庞女士同宁钥的老婆非常要好,听庞女士的老公说,今天晚上她约了美容师准备到宁钥家中同他老婆一起做美容什么的。”

“晚上八点十几分的时候,他们听到宁钥家中有激烈地争吵声,所以庞女士就赶紧出门看看,结果遇到宁钥正好也出门,当时宁钥身上应该没有血迹,或者庞女士应该没有注意到宁钥有什么异常,所以她还在门口同宁钥交谈了几句。宁钥离开之后,庞女士才进入他的屋子。”

“第三,202室的老婆婆有晚上出去散步的习惯,今天他和女儿八点二十分之前回公寓的时候,还在楼下电梯口遇见了匆匆离开的宁钥,他们有互相打招呼,根据老婆婆的女儿说,当时她并没有发现宁钥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神情也很平静。”

“所有证人提供的证词至少在时间上是吻合的,初步判定,宁钥八点十分之前与老婆因为他晚上出门的事情起了冲突,八点十分到十五分之间遇到庞女士并交谈了几句,八点十七分到八点二十分之间在一楼电梯口遇到了楼下的老婆婆和他女儿。在这段时间之内,宁钥都表现得非常正常,没有人怀疑他。”

“八点十五分左右,庞女士进入宁钥家中,好像当时大门没有关紧,她是直接进去的。然后在八点二十分左右庞女士看到了恐怖的尸体,当场被吓得晕死过去。这里面可以得出两个推断:第一,宁钥是杀她老婆的凶手,在杀人之后假装若无其事同邻居交谈,然后逃之夭夭。我们目前已经派出人手全市搜捕宁钥,并紧急通知了所有车站、机场、高速公路上的收费站严格筛查,防止宁钥离开本市。”

“第二种推断就和莫法医你刚才说的大同小异了,假设宁钥离开的时候,他的妻子还没有死,那么凶手就只可能是藏在房间里的某个人,但是宁钥离开和庞女士进入房间只有短短五分钟的时间,这个人是如何利用这么短的时间行凶的呢?我认为几乎没有可能性。”

“还有逃跑也是个问题,当时公寓内外还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外面的马路上人流量也很大,这个凶手就算成功杀了人,他也不可能在逃跑的时候避开所有邻居。我和刑警们楼上楼下以及周边的人员都问了一遍,没有人见到过陌生人。”

“那么会不会是住在这附近或者就住在这栋公寓里的熟人呢?”莫海右问道。

“也不太可能,宁钥夫妇是两年多以前才搬来的,这里的邻居里面没有和他们以前认识的人,当然,这一点之后还要仔细调查每一个公寓住户以及周边居民个人信息才能确定。”

谢云蒙说完,和莫海右两个人同时看向一边的恽夜遥,他一直在倾听和沉思,到现在几乎没有发表过意见,这可不像是他应该有的表现。

第一百二十七章恽夜遥的讲述和推断上

虽然谢云蒙和莫海右都看着恽夜遥,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埋头沉思的样子。恽夜遥站在谢云蒙身边,整个侧面肩膀和面颊都靠在刑警的肩头,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总是无意之中依靠着刑警。

莫海右也没有太介意,他现在紧盯着恽夜遥的脸色,发现演员紧皱着眉头,还在轻轻啃咬右手的大拇指尖。不像是分析案情的样子,而是像回忆什么事情却又想不起来的样子。

莫海右冲着谢云蒙努了努嘴,示意他小遥好像反应不对。谢云蒙马上稍稍抬起上半身,低下头去看恽夜遥的脸色。没想到他这样一动,恽夜遥居然重心不稳,后脑勺差点撞在墙壁上。

还好谢云蒙的行动反应快,一把将人抱住,等他站稳之后,才放开手。

“小遥你到底……”谢云蒙想问恽夜遥到底怎么了,突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改口道:“你不会是认识这栋屋子里的主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莫海右马上插嘴问道,他严肃的眼眸看向谢云蒙。

这个时候,谢云蒙却显露出了一点点尴尬的神色,令莫海右更加困惑不已。

“事实上,我是第一个到达的刑警,刚才趁着房间里没有人的时候,我将一件东西藏进了衣服口袋里,就是这个。”谢云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有一个领带夹,做工非常好看,领带夹表面雕刻着生肖的图案,是一只兔子的样子。

谢云蒙继续说:“我知道这样做违反规定,但当时我以为小遥和这件事有关,因为担心所以将东西藏了起来,准备问清楚小遥再送到警局里面。莫法医你还记得去年你生日的时候,小遥送过你什么东西吗?”

“是一个雕刻着山羊的领带夹。”莫海右马上回答说:“难道你是说……这个证物袋中的领带夹也是小遥买的?”莫海右感到很不可思议,转头看着恽夜遥。

谢云蒙把自己警服外衣的纽扣解开,里面衬衫领子上赫然也夹着一个领带夹,上面雕刻着一条小小的盘龙。

他说:“这是去年年底我生日的时候,小遥买给我的,莫法医你仔细看一下,我的领带夹和这个证物袋里的领带夹是不是非常相似!同样的品牌标志,同样的款式外形,除了上面雕刻的生肖不同之外,其他都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莫海右已经完全明白了谢云蒙的意思,他问恽夜遥:“小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一下!”

“小左,你先不要生气嘛!去年我确实买了三个,哦不,是四个领带夹,其中的两个在你们俩过生日的时候当做了礼物,一个我自己留下了,最后一个确实是证物袋中的这个,但是并不是送给这家男主人的,我也确实不认识这家的男主人。”

“那是怎么回事呢?”谢云蒙的问话比莫海右稍稍缓和一些,他相信恽夜遥不会在他们两个人面前说谎。

“是送给了一个叫苏步的男生,小蒙小左,你们还记得从去年开始,我就减少了影视剧的拍摄工作,空下来的时间除了在你们身边帮忙和学习之外,我还兼职了一份表演课老师的工作。那是应一个演艺圈朋友的邀请才做的。”

“本来想只是帮忙,而且只做四五个月而已。所以就挑了一些比较贫困的学生,并没有指望收他们费用。其中一个就是苏步。苏步大概25岁左右,非常聪明,不管什么样的表演一学就会。而且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能模仿各种动物的形态和叫声,达到了那种惟妙惟肖的程度。”

“我教苏步学习表演是去年三月份的时候开始的,那时候你们两个都很忙,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们这件事。到五月份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6月12号不是小左的生日吗!那个时候我就想到要买领带夹了。刚巧苏步的生日是五月底,所以我就买了四个领带夹,将其中一个送给了苏步。当时是想,学期就快要结束了,既可以当作生日礼物,也可以当作送别的礼物。因为苏步告诉我说,他很快就会离开市区,回到爷爷留给他的房子里居住。”

“后来,我就把这件事完全忘记了。我也不明白小蒙为什么会在凶杀现场发现我送给苏步的领带夹?”恽夜遥说着,又陷入了沉思,莫海右看得出来他还没有把话说完,所以阻止了想要开口的谢云蒙,示意谢云蒙等一下再发表意见。

好一会儿之后,恽夜遥果然接下去继续说:“我记得苏步曾经告诉过我,他有一个爱人整整相处了十年,但是现在这个爱人已经结婚了,所以他才准备回老家生活,远离伤心之地。可是我始终想不起来他说的这个爱人叫什么名字?我记得他告诉过我一次的。”

“是不是叫宁钥?”莫海右问。

“我就是不清楚才一直在想啊!”恽夜遥回答说:“刚才小蒙提到了好多次宁钥的名字,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却始终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从苏步那里听说的。你们知道演艺圈每天要认识的新人很多,有些名字我根本不愿意去记,所以很多都忽略过去了。”

谢云蒙接上演员的话头说:“看来,这个苏步很有可能与宁钥认识,而且,我怀疑,他就是经常晚上和宁钥下棋的那个人。”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莫海右说:“毕竟与我们相似的人很少。我这样说并不是否定你的意见。对此,我们必须详细调查。小遥,你还记得宁钥原来的住址吗?”

“记得,”恽夜遥马上回答说:“他住的那栋房子与这里距离并不是很远,我估计来回一趟顶多20分钟左右。苏步还对我说过,他在市区的住房是他爱人买的。”

“那我立刻派刑警过去,小遥,等一下你把那里的具体地址,告诉过去的人就可以了。”谢云蒙明显比刚才轻松了很多,他一开始就是看到了恽夜遥买的领带夹,才把枚小小拦在屋外,心里一直担心恽夜遥和这户人家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暗自松了一口气之后,谢云蒙立刻去安排警员,公寓走廊里暂时只剩下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

莫海右说:“小遥,除了苏步的事情之外,我相信你不可能对案件没有一点分析和推理吧,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恽夜遥的讲述和推断下

(猫扑中文)恽夜遥也猜到小左会这样问,所以脸上并没有诧异的神色。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他说:“我刚才在杀人现场的时候,大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以及房间里的尸体位置。事实上,我更倾向于第三者凶杀这个说法。我觉得宁钥如果真的将妻子残忍杀害的话,在门口突然遇到邻居情绪不可能那样镇定。而且之前很多人都听到他和妻子大声吵架,宁钥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激动。”

“我不否定宁钥有过激杀人的可能性,不过,我有几个疑点:第一,凶杀现场的那把剔肉刀能够一刀将头颅插穿,绝对不可能是一把很钝的刀。可是我刚才检查了一下厨房里的刀具,不仅一把都没有少,而且每把刀的刃口都非常钝。你要知道,一般人家不可能经常去磨刀,尤其是一个老公经常不在家里,独自一人吃饭的女人。这一点说明有可能凶器并不是这个家里的东西。”

“第二,我在电视柜的抽屉夹缝里,发现了被扎烂的苏步照片,照片被反复拿铁钉一类的东西戳刺,破损都集中在人物身体上面。当时我把照片给小蒙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小蒙我认识照片上的人,不是要故意隐瞒他,而是我很担心苏步,害怕小蒙会因为苏步和宁钥的事情认定他们两个的杀人嫌疑。”

“怎么说?”莫海右问到。

“事实上,我早就看出苏步和我是同一类人,当然,我只是指感情方面而已。先不论苏步究竟是不是和宁钥下棋的那个人,照片至少可以证明苏步至少和这家人认识,而且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人对他非常憎恨,憎恨到经常要对着照片出气。”

“是宁钥吗?不太可能,首先他结婚之后公司业务非常繁忙,很少有时间可以回家。其次,一般不会有人把仇人的照片带到外面去进行破坏。最后,照片是塞在抽屉后面的夹缝里,很隐蔽的那种。宁钥不在家,家里的一切都是他老婆在打理。所以最有可能藏照片和憎恨苏步的人就是宁钥的老婆小欣。因此也可以进一步断定,苏步与宁钥之间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一个对老公有怀疑,不自信,妒忌心强的女人怎么可能一直忍受着老公的背叛,而不做出任何反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第三,苏步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个很温和的年轻人,他感性,不偏激,做事也会冷静分析和周到考虑。这种人往往不会因为爱人突然结婚就马上生出杀人的念头。”

“苏步确实告诉我他离开是为了爱人结婚。但是当时他和我说话的样子并没有多少伤心痛苦,而是很平静,甚至让人感觉有一些轻松和自信。因此我觉得这个家的女主人才是真正要被抛弃的人。我知道小左你注重证据,但我还是必须要这样说,苏步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被痛苦打击而离去的人。”

“如果苏步离开的原因不是因为宁钥,而是为了要避开他老婆的骚扰呢?那事情就大不相同了,宁钥在结婚之前经济状况糟糕,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据我所知,苏步的经济状况也不好,他没有固定工作。从这方面来看,有可能苏步早已默认了宁钥的婚姻。那么我们就可以倒过来分析,真正要采取杀人行为报复的恰恰是宁钥的老婆小欣。苏步的无所谓只会更加刺激到小欣。”

“也就是说逃避的人不可能杀人,咄咄逼人的失败者才有可能采取过激的方式来维护自己权益,对不对?”莫海右听到这里才插了一句嘴。

恽夜遥回答说:“是的,但是现在,死亡的是失败者,就等于把苏步和宁钥两个人推到了风口浪尖。没有人比他们更有动机和理由去杀死小欣。再假设去年8月份的时候,苏步根本就没有离开本市,只是换了个地方居住将自己隐藏起来,那么结果将会对他们更加不利。如果两个人都没有离开本市,那之后警方很快就能找到他们,除非苏步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足不出户,或者周边没有任何一个邻居。要不然的话,他的去向很快会调查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是瞒不下去的。”

“而且我现在担心的不仅仅是他们是否可以逃脱罪责,我担心……”恽夜遥说道这里,身后传来了刑警的声音:“小遥,莫法医,刚才接到消息,目击证人已经苏醒了,而且她提供了一些特别的线索。”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同时看向谢云蒙,恽夜遥问:“小蒙,什么线索?”

“宁钥从去年七八月份开始,出去下棋的次数就大幅减少了,尤其是今年的八月份到十月份,他一次都没有出去过。目击证人是宁钥妻子小欣的闺蜜,平时经常帮着她监视宁钥的行动。你发现的那张照片之前小欣给目击证人看过,上面的洞确实是小欣因为泄愤而扎上去的,她早就知道了宁钥和苏步的事情,不止一次说过要让他们两个生不如死这种话。”

“目击证人还证实说,照片是小欣一次偷偷跟踪苏步拍摄下来的,照片中的背景是郊外很远处的森林大道,两天之前,目击证人在回家的时候看到小欣的汽车往森林大道的方向去。宁钥和妻子使用同一辆汽车,所以她不能确定当时汽车里坐的到底是谁。”

“还有一件事,刚刚外围的警方传消息回来,一个多小时以前,在郊区公路上,发现了宁钥所开的汽车,行驶方向也是森林大道,而且宁钥严重超速了。”恽夜遥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匆匆对谢云蒙说:“小蒙,刚才那张照片还在你身上吗?”谢云蒙点点头,把照片掏出来递给恽夜遥。

接过装在证物袋中的照片,恽夜遥只看了一眼,就说:“苏步一定在森林大道方向,你们看这张照片的背景。”刑警和法医同时凑过头去,照片上的背景确实是夹在茂密森林中的一条泊油路,泊油路后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而且还可以看到,在森林尽头的缝隙中,隐隐约约露出一栋方形房子的轮廓,好像还有小河。

“这里也许就是苏步爷爷的房子,”恽夜遥指着照片中的房子轮廓说:“小蒙,你知道郊区有这样一栋房子吗?”

“不清楚,居然建在森林大道后面,应该是非法建造的私人住宅。但是宁钥如此着急赶往苏步居住的地方,难道不是因为他犯了案子想要躲起来吗?”谢云蒙皱起了眉头说。

恽夜遥说:“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找不到应该在某个地方的苏步,着急才赶往森林大道的,这张照片中的背景隐含的意义我们可以分析出来,宁钥的妻子一定也可以分析出来。”

“小蒙,我还是认为宁钥没有必要杀人,他和苏步明明可以等待,为什么要急于杀人,事情太过于一边倒了,宁钥再傻也不可能想不明白杀人带来的后果。杀死小欣的另有其人,很可能就是小欣自己的同谋。我现在很担心苏步的安慰,他和宁钥的背景我们一定要仔细调查,我预感真凶的目的不仅仅是妒忌杀人或者过激杀人这么简单!”猫扑中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胆怯和孤僻的美少女

(猫扑中文)莱卡翁(狼人)别墅内部:宁钥带着愉悦的心情很快来到一楼,森林中的空气充满了泥土和树叶的芬芳。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宁钥来到一楼梯口之后,闭上眼眸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直到感觉胸中残留的不安全部散尽之后,才准备拐弯进入卫生间。

从楼上下来,一路上宁钥并没有看到卫新荣和两个女仆,他也并不在意,大部分家庭里的人早上都是最忙碌的,尤其是像这种与世隔绝的家庭。

只是在路过客厅的时候,宁钥很好奇地停留了一会儿,看到满客厅的小动物,他感觉这真的是很像小步的作风。

他的小步感性而又温和,他对各种事物优秀的模仿能力应该就是源自于这些美丽的小动物。

不过,宁钥不明白为什么小步的爷爷如此冷漠,古板的一个人为建造一座这样温馨美丽的森林小屋。

想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就像他永远也不清楚妻子为什么总是执着的喜爱着他的原因,一个既没有钱也没有地位,还自私的普通男人。

宁钥甩甩头,让自己忘了妻子的问题。他前脚刚刚踏进卫生间的大门,身后就传来了木桶撞击地板的声音。

回头望去,一个漂亮的美少女正在费力往屋子里面提水,就像是古代大家族里的小女仆一样。

宁钥赶紧跑过去帮忙,等他从美少女手中接过水桶的时候,明显感觉女孩的身体向后缩了缩,而且一脸惊恐的表情。

“我来帮你吧!”宁钥微笑着说。没想到仅仅几秒钟之后,他面前的美少女就蹲在地上拼命尖叫,好像他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很快,厨房里就探出来一个满脸皱纹的脑袋,楼梯上也传来的急促地脚步声。

“怎么了?腾腾!”身后明显是托管人卫新荣的声音。宁钥赶紧回头解释:“啊!不,不是的!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想帮她提水而已,没想到……”本来以为卫新荣会责怪他太鲁莽了,或者至少抱怨几句。

没想到卫新荣居然一年很正常的表情,先是甩手让厨房里探出头来的老女仆回去工作,然后几步跨到蹲在地上的美少女身边,一把拉起来说:

“有什么可怕的?人家只是想帮你做事!这位是主人家的朋友,要在这里住几天,你以后看见的个招呼就行了。”没有回答声,也没有预料之中的尴尬微笑,这位名叫腾腾的美少女听完卫新荣的话,还是用警惕的眼神看了一眼宁钥,然后伸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水桶,快速离开了,由于动作太过于激烈,水桶里的水甚至有一些泼到了宁钥的身上。

卫新荣说:

“很抱歉,腾腾他曾经受过刺激,非常害怕见到陌生人,思维与正常人有些不一样。你以后看到她就当没看见一样,不用起帮她忙的。因为腾腾住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能够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额,好的。”宁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有些后悔自己多管闲事的行为,好心办了坏事确实让人很尴尬。

宁钥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腾腾向厨房里走进去的背影,心里的并不讨厌这个小姑娘,从他身上,宁钥似乎看到了初中时候的小步,那么瘦弱那么无助,就像一只受尽欺负的小白兔一样。

“……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帮助她”当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卫新荣赶紧对着宁钥连连摆手,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哎呀!你可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腾腾是个油盐不进的小姑娘。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开导过她,连专科医院都住过好几回。就是因为完全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才到这里来工作的。腾腾除了对小动物们好之外,其他人根本就和她说不上话。”

“连卫伯伯您也是吗?那您平时给家里人安排工作该怎么办呢?”宁钥回过头来,好奇地问。

卫新荣苦笑了一下,说:“这个家哪用安排什么工作哟!每天的活都是固定的,除了修理房子的时候会有外面聘请的工人过来,其他时候几乎都是各干各的。”

“我告诉你呀!维修工人过来的时候,不仅是腾腾,就连厨房里的老厨娘都会躲起来,小主人在家的时候还行,这些年小主人为了你们的事情不回家,真的很让我烦恼呢!”

“抱歉,是我们两个太任性了!不过我还是很感谢卫伯伯你对我和苏步的理解。”宁钥对着卫新荣微微低头表示自己的感激。

见他精神状况还可以,卫新荣问了一句:“额头上的伤还痛吗?”

“这个啊!”宁钥用手摸了摸包着纱布的地方,说:“您不提,我还真是没有想起来!现在不碰的话都没有什么感觉。”

“那就好!看来草药起到了作用,你赶快去洗漱吧,再过一会儿早饭就要好了,在二楼客厅和猫咪还有小狗一起吃饭。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让婆婆送到你的房间去。”宁钥赶紧表示:“不介意的,我和小步一样特别喜欢小动物,洗漱完我就到客厅里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卫伯伯您尽管开口就行了。”

“宁先生真是个好说话的人呢!快去吧!我也要回上去工作了。”说完,卫新荣微笑了一下,便自顾自回楼上去了,宁钥则匆匆跨进了卫生间。

——阴暗的小隔间里面,漂亮的姑娘独自一人坐在绿箱子的边缘上面,这是一口道具箱!

以前,帅气的小主人经常用来藏那些不可以被老主人发现的东西,现在,姑娘依然完好的保留着,把它们当做是自己的秘密。

想起小主人偷偷在自己出去玩,回来被老主人训斥的样子,姑娘就觉得心里夹杂着酸楚和甜蜜,如同总是藏着一颗话梅糖一样。

这个姑娘有着童话公主一般的大眼睛和长睫毛,小小的菱角嘴带着粉红色,虽然发际线有些高,但长而凌乱的头发完美地遮掩住了这一点,反而有一种特别的孤寂之美。

她的身材纤细,穿着倒是并不寒酸,一件格子衬衫外面套着一件圆领的米黄色条纹毛衣,衬衫领子翻出在毛衣外面。

下面穿着黑色的裤子,胸前系着围裙,围裙上还有好像是什么公司的广告,但广告词和图案都已经磨损了,大概用了很长的时间吧!

她在这个家里工作已经很长时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直在等待,这种等待是没有尽头的,也没有明确的目的性,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

也许是那个像大哥哥一样的小主人,也许是能够打开自己内心大门的人,也许……就是外面那个小主人在信中提到过无数次的人。

那些信件,她都非常完整地保留着,隐藏着,不让任何人知道,因为有些人真的很可怕,尤其是昨天晚上偷偷在地下室门口看到的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她现在想起来都感到浑身战栗,短暂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外面有人在喊她。

她站起身来,恋恋不舍地再次看了一眼绿色的箱子,检查一下它上面的锁是否锁紧了,这才向小隔间的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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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和斑鸠在一起的身影

“腾腾,不要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了,小时候是小时候,长大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你不可能指望一个十几年都没有回家的人。而且,他还那么特殊。”弯腰勾背的老婆婆一边忙碌着一边劝导在她身后发呆的腾腾。

小女仆这个样子已经维持了很长时间,她除了干活之外,经常莫名其妙发呆。

婆婆苍老的声音唤醒了仿若在梦境中的腾腾,她身体微微一震,回过神来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又闭上了嘴巴。

老人无奈摇了摇头,继续自己手里的活不再去理睬腾腾,每天的时间,她们都在如此孤寂和冷清的环境中度过。

老婆婆是因为没有子女,亲人也都离去了,所以才会选择在莱卡翁别墅工作,这里至少有和她一样孤独的人,所以她并不会认为是一个人在生活。而那些所谓城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总是喜欢成双成对,或者一群人一起出入,反而让婆婆觉得自己是被孤立的个别人。

事实上,腾腾的感觉和婆婆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腾腾住进这个家里的时候还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孩子,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家给与的,包括悲伤和寂寞。

过了一会儿,婆婆终于将早饭做好,并准备好了午饭需要的材料。她对腾腾说:“快端出去吧!客人和孩子们一定都饿坏了。”

婆婆所指的孩子们,就是那些在客厅里上蹿下跳的小动物们,尤其是那只喜欢躺在黑色地垫上的黑猫,是她们两个人的最爱。猫咪总是更受女生们的欢迎,不是吗?

木质的托盘看上去已经十分陈旧,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面制品,还有牛奶鸡蛋一类的东西。与普通人家的早餐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量多一些而已。

腾腾用双手将托盘托起来正准备离开,犹豫了一下,又回头说:“婆婆,你说他来了,是不是就代表他也快要回来了?”腾腾用了两个他,很明显不想把两个人的名字说出来。

“唉!我说你呀……怎么就一直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呢?算了算了,快去吧!等再过几年,你到了出嫁年龄,我来和你卫伯伯说说,给你好好找个婆家,回城市里生活。总也窝在这个地方,会毁了你的一辈子!”

婆婆后面那一大段话,腾腾几乎都没有听见,为了避免更多的啰嗦,腾腾已经端着餐盘走到了厨房外面。

看着熟悉的阶梯,腾腾轻声呼出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向楼上走去。她的心情没有人可以了解,她是那么喜欢,用全身心喜欢着十年前的苏步。而且始终认为,无论经过多少年,苏步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都不会改变。

——

此时在客厅里,宁钥独自一人逗弄着斑鸠,他饶有兴致地把散落在鸟巢边缘的小虫子捡起来,放进雏鸟的口中,就像是母鸟喂食一样。

清晨的阳光投射在他身上,从背影看去,瘦削的男人如同站在光影中的守护天使一样。腾腾走到楼梯平台拐角处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美丽的场景。

她回忆起当初苏步也是这样喂鸟的,不禁脱口而出:“苏哥哥……”

宁钥应声回过头来,看到是腾腾,这回他不敢再贸然上前了,只是在光影中冲着腾腾泛起了微笑。这笑容在腾腾眼中亦如同当年苏步的微笑,令小女仆更加陷入梦境之中。

把餐盘放在房间中央的大桌子上,也不管猫咪和小狗会不会爬上去抢食,腾腾好像一个梦游的人一样靠近宁钥,并向他的脸颊伸出了双手。

“苏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这次留在腾腾身边好不好?”

“你说什么?”直到小女仆走到近前,宁钥才意识到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腾腾的眼神中带着迷恋和呆滞,一双美丽的瞳孔直盯着宁钥看。

“苏哥哥,我爱你!”

当腾腾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宁钥的身体就猛地直了起来。他用力拍了一下小女仆的肩头,大声说:“请你清醒一些,不要胡说八道!”

从梦境中被拍醒,腾腾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失态,她像一个被烈火围困的人一样拼命向楼下逃跑而去,完全不敢看宁钥那张惊愕中带着愤怒的脸庞!

宁钥确实很生气,小步是他一个人的,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小步难道在这里还会有其他的伴侣吗?不,不可能,宁钥相信苏步对感情是忠诚的。

看腾腾的样子,有可能不过是暗恋而已。想到这里,宁钥情绪稍微缓和一些,一提到苏步的事,宁钥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知道别人也喜欢苏步的时候,就算是单纯的爱慕者,宁钥也会妒忌到不行。

没有心情再喂鸟了,宁钥离开窗户边上,朝着餐桌走去。卫新荣自从在楼下与宁钥交谈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厨房里的婆婆也还没有算正式认识过。

看着餐桌上正在幸福享用食物的猫咪和小狗,宁钥脸色温和下来,摸了摸黑猫弓起的脊背,他拿起一个馒头送进自己嘴里,热乎乎的馒头松松软软,宁钥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他和小步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小步那温暖的脸颊和手心,就如同现在嘴唇之间的美味早点,软糯而又清香扑鼻。小女仆腾腾的梦境似乎转移到了宁钥身上,爱在他心里泛滥成灾,无法抑制思念所带来的甜蜜感。

直到……

“宁先生啊!你都快吃到手指了,早餐真的有这么香吗?”带着愉悦感的苍老声音响起,宁钥才回过神来。

眼前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年龄看上去大约70多岁。

她的双手揉搓着围裙,眼睛眯成一条缝,正在看着宁钥手中的馒头残渣。似乎因为自己做的食物如此受欢迎而感到很开心。

“啊!我,这个……好吃,婆婆你做的馒头真的太好吃了!”宁钥憋了半天,才将赞美的话讲出来,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是太出丑了。

宁钥站起身来给婆婆拉开一张椅子,将贪嘴的小狗轰到桌子底下。

“哎呀!不要轰他们!这些孩子很乖的。”婆婆赶紧将小狗抱进怀里,坐下说道。

“婆婆,很抱歉,你们都还没有来我就先吃上了。”宁钥说话的时候脸色显得很尴尬。

老婆婆此刻低着头,一边掰着馒头喂给小狗,一边说:“没关系,没关系的,这个家里的生活就是那么随意,不要用条条框框来约束自己,开心就好。倒是我要替腾腾跟你说声抱歉。”

“这小姑娘胡说八道话,请你不要介意。她没有坏心的,只是小时候接触的人太少了。只有管家、我和小步,还有小步的爷爷,所以才会那样依赖小步。等有空的时候,我给他好好说道。”

“是吗……我并没有介意,让您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你是小主人的朋友,不用跟我们这么客气,老是道歉哪像个男人啊!小心小步回来嫌弃你哦!”

“哈哈,婆婆你可真会说笑,一点都不像卫伯伯说的那样难相处。”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老婆婆的主动攀谈显得异常融洽,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吃饭,甚至把楼下的腾腾和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忙碌的卫新荣都忘在了脑后。

第一百三十一章地下室里的意外谋杀上

浑身缠满绷带像木乃伊一样的男人慢慢从地下室阶梯往上移动,然后再往下移动,双腿上的皮肉剧烈疼痛着,如同有一把刀在他腿上锯割。最初的勇敢和坚强已经慢慢退却,现在只剩下眼泪还有拼命忍耐。

他不是一个特别有毅力的人,但是为了报仇,没有的东西他必须变成有!罪恶者无论外表隐藏得有多么好,也一定会有破绽遗留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男人坚信着这一点。这成为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报仇!想到这个词语,男人停下了脚步。这栋房子里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谁是他应该要锁定的目标呢?

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帮凶,这是他思考了一个晚上的问题。可是想来想去,腾腾和婆婆都不像是会帮助他的人。还有,老爷子遗留在这里的东西,自己绝对要第一个找到。

不能让贪得无厌的背叛者得逞,男人在心中默默为自己打气。低头沉思的模样让他看到了身上丑陋的绷带。立刻眼神中带上了迷蒙。

这种丑陋的样子,怎么能够走出去?万一让他看到,会不会在心里嘲笑和厌恶自己呢?

‘不,我不能够再退缩懦弱!’男人拼命甩着头,想让自己的心坚强起来。脖子和肩膀处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重新开始渗出鲜血,男人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皮肤上细微的撕裂声。

他要让自己不在乎这些!不在乎丑陋、不在乎疼痛、甚至不在乎生死!月圆之夜的莱卡翁早已住进了他的身体里面。让他变得没有感情没有爱,只有尖牙和利齿,将伤害他的人统统撕碎!

‘我一定要忘掉爱,可是我该怎样当个欺骗者呢?!’男人向幽暗的地下室里摸索回去,一边思考着。

他需要在某个人面前当欺骗者,又需要让另一个人看到他强烈的报复心,只有这样,另一个人才会帮助他实现计划。可是还需要一个能够帮助他实现欺骗的人。男人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孤独而美丽的身影。

15岁之前,这个身影始终围绕在他的身边,那么体贴,那么忠诚,甚至爱得毫无一点瑕疵。现在,他必须要利用这一份两小无猜的感情来实现计划。

愧疚开始一点一点在男人心中弥漫,甚至冲击着他的大脑。可是男人并不打算退缩,也并不打算因为愧疚而停止利用。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希望一个人幸福,但是现在那个人的幸福中,已经不可能再有他的存在了。

右手轻轻抹去即将打湿绷带的温热液体,男人坐到的床沿上面,开始用手拆解身上的绷带。为了要尽快好起来,他必须一天换很多次药,每一次换药对他来说都是涅盘重生的过程,那么痛苦却又充满了希望。

现在男人看到鲜血流淌而出,已经不会眩晕了,他甚至能把那鲜红色的液体送进嘴里品尝一下。除了味道不一样之外,温热的触感仿佛是在品尝一杯浓醇的咖啡。男人越来越喜欢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好了,管家就快要来了,今天就让他好好监视这家里新来的成员吧!其他的等以后再说,不用着急,不用着急的……’男人像是在制定计划又像是在宽慰自己一样。他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却没有任何声音。因为他内心的声音,已经足够让自己感到‘震耳欲聋’了。

双手持续在身上小心翼翼动作着,男人给自己拆换绷带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当然不希望任何人打扰自己。绷带底下的丑陋,甚至比缠上绷带之后还要恐怖许多,这种令人厌恶的样子怎么可以出示在别人面前。

就算是自己熟识的人也不可以,男人又想起了莱卡翁的传说,那是他小的时候,爷爷最喜欢画的题材。不过那些画都被爷爷藏了起来,除了他之外谁也没有看到过。

回忆给男人带来了一些灵感,‘或许财富就藏在那些关于狼人的画中!对了,它们就在……呵呵,爷爷还真是精明!看来这一回,那个人注定要两手空空了!’

想到这里,失去了绷带的丑陋面目露出笑容,这笑容逐渐扩大,伴随着男人如同恶鬼一样的笑声,在地下室里回荡……

——

年老的管事者正在小心翼翼地朝那破旧的,废弃已久的屋子里前进,他手里拿着一只白色蜡烛,蜡烛油不停滴落在斑斑驳驳的金属底盘上,甚至有些滴落到了管事者的手指上。

可是却没有被引起足够的重视,因为管事者的注意力全都被眼前昏暗房间里正在忙碌的人吸引住了。

里面的人在想什么?里面的人准备做什么?都是此刻管事者心心念念想要知道的事情。

紧捏着蜡烛架子的手心里渗出汗水,那黏黏腻腻的感觉慢慢充斥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让管事者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他换了个手拿蜡烛,把原先那只手的手心在自己衣服上反复刮擦着,仿佛要把什么不好的东西从手心里去除掉一样。

手掌摩擦衣服发出沙沙的声音,这引起了屋子里忙碌者的注意,因为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稍微有一些响动就很容易传进耳朵里。

“伯伯,是您吗?”屋子里的人问道。

“是我,我来给你送早饭,今天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所以晚了点。”管事者回答说。

“可是您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我连您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因为那个男人苏醒了,而且,他还遇到了腾腾。”

“什么?腾腾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屋子里的男人明显有些惊慌失措,他努力控制着自己问管事者。

“没有,我及时出现阻止了他和腾腾交谈下去。不过,小姑娘和婆婆我不可能每分每秒都盯着她们,而且婆婆还那么喜欢说话,她们随时都有可能露出破绽。”

“这确实是件麻烦的事情,要不你想办法解决一下吧,只要让她们没法开口就行了。”

“具体要怎么做呢?”管事者犹豫着问道,他心中有一些打算,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屋子里的人思考片刻说:“带腾腾到我这里来吧!至于婆婆你自己想办法就行了,反正那个人对这栋房子并不熟悉,他的活动范围很有限。”

“好吧,我尽我所能去办。”管事者说完,便在陈旧的床头柜上留下白色蜡烛,和一个装着食物的盘子,还有一些看不清楚的瓶瓶罐罐。

然后,他就离开屋子朝楼上走去,昏暗的空间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第一百三十二章地下室里的意外谋杀中

早晨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从房门缝隙中投射进来的一点点光亮很快就偏离了位置,地下室里此刻变得像夜晚一样黑暗。

男人已经替自己换好了所有伤口上的绷带,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他不能睡很长时间,因为时间长了伤口就会结痂,再要运动的话会更加痛苦,而他小腿处的神经也有损伤,所以需要靠锻炼来恢复。

让管事者带小女仆到他身边来,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让腾腾照顾他,并且装作无意之中被她发现真实身份。以便之后的计划腾腾能够死心塌地帮助他。

这并不困难,而且有人照顾,伤势也会恢复的快一点。等到过一段时间,他可以自由出租别墅内外的时候,一切就可以顺利开始。

地下室中的绷带男反反复复思考着他的每一步计划,希望一切可以如他所愿顺利进行。那些碍事者必须全部除掉,而且要用最稳妥的方法。

可是,一切真的能够如愿以偿吗……

——

从餐厅中疯了一样逃跑的腾腾一头钻进自己的厨房后面的小储藏室里,她要赶快进入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空间,那个隐蔽的,绿色方形‘牢笼’。

是的,就是那口隐藏着所有小时候秘密的绿色大箱子。这个家里,属于腾腾的空间,只有那一小块儿。其他地方都是小主人和管家先生的。

虽然管家先生对莱卡翁别墅没有继承权,但他不是管着房子里所有的事情吗?这种权力对于腾腾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来说,根本就和主人的权利,没有什么两样。

用颤抖的时候打开箱子上面精致的小锁,腾腾迫不及待躲进了箱子里。里面的空间很大,小时候玩过的玩具盒还有小主人苏步寄给她的信件,都整整齐齐码放在一侧的角落里,剩下的地方足够躲藏两个像腾腾一样娇小的女孩子了。

慢慢地将箱盖盖好,腾腾终于赶到一股安全感包围住了自己的全身。她尽可能缩起身体,让这安全感更加浓烈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所有的一切腾腾都不想去知道,宁钥刚才凶巴巴的眼神把她吓坏了。腾腾甚至以为那个人会因为妒忌打自己。

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忙碌的一个早上的小女仆开始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今天箱子里的味道香香甜甜的,腾腾使劲吸了几口气之后,大脑就开始混沌了,她不明白这香味儿是哪里来的?可是也并不介意。也许睡一会儿起来,箱子外面的一切就都恢复平静了。

双手环抱在蜷起的膝盖上面,腾腾把脑袋埋在臂弯中间,细小的鼾声从她鼻息之间传导出来,不凑近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绿色箱子的盖子如果不锁住的话,会稍稍往上翘一点点,不明显,但足够小女仆呼吸了。

而在箱子的外面,此刻储藏室门口赫然站立着一个身材挺拔魁梧的人,这个人一直在倾听,直到确定腾腾真的睡着了之后,才小心翼翼打开箱盖。

他伸出两只手来,这两只手非常诡异地缠满了绷带,就连手指上都是一圈的白色布条。有些还粘着血迹,稍微有些破损;另外一些则像新的一样,好像是刚刚换上去的。

他手心里有一圈绷带松开了,露出里面鲜红色的伤口皮肤,看上去皮肤创口好像裂开了,上面还抹着黏黏的药膏,有种很恶心的感觉。

缠着绷带的手探了探小女仆的鼻息,确定没有事之后,就将腾腾打横抱起,朝厨房外面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腾腾睡得很死,被人这样搬来搬去居然也没有惊醒!也许是箱子里的神秘香味造成的,但是它们好像没有对搬运腾腾的人起到任何作用。

因为要从大箱子内部将娇小的女孩子抱起来,抱她的人大半个身体也必须进入到箱子里面,打开的箱子里香味依然很浓,所以只能说它们也许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效用。

抱着腾腾的人一路畅通无阻走进了卫生间边上的某个房间里,这时宁钥和婆婆还在餐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楼上楼下发生的变故。

婆婆并不是不担心小女仆腾腾,只是以前腾腾每次遇到伤心的事都会自己躲起来,过个十几二十分钟,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情绪就会稳定很多了。所以婆婆留在餐厅里的原因有一半也是为了让腾腾能有一个恢复情绪的私人空间。

婆婆根本就没有料到,刚才在楼下与惊慌失措的腾腾擦肩而过,居然会是她在这个家里最后一次见到美丽的小女仆!

——

不知不觉之中,地下室里的人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缠满绷带的双手软软垂在身体两侧,脸上的绷带已经松开,露出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伤口都不是很深,好像是在打斗或者挣扎之中被某些粗糙的东西划割出来的,在这些伤口之中,有一条位于鼻子中央的伤口特别明显。像红色的细线一样从鼻头往下延伸,在凹进去的嘴唇上写的很浅,然后从下巴处又开始变深。

这条伤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如果仅从局部来说的话,它的存在看上去并不丑陋。

熟睡中的绷带男翻了一个身,也许他已经习惯于柔软的大床了,翻身的幅度很大,可是现在他身体底下,是狭窄到几乎只够一个人平躺的木板床。这种床铺要大幅度翻身的话,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摔倒床底下去。

而绷带男的命运也是如此,整个人像一个沉重的麻袋一样从床上滚落下来,床板边缘刮蹭到伤口,以及后背摔落在地上时所产生的疼痛,瞬间将他唤醒。地下室空间里一下子充满了绷带男倒吸凉气的声音。

“嘶!!好痛啊!!”

可是疼痛只是小小的提醒,更加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绷带男好不容易在地上翻过身体,准备硬撑着站起来。

转过头颅看到身边景象的第一眼,他的上半身就像脱力一样,瘫软在了地上,双手颤抖得几乎没有办法将身体重新撑起来。

本来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色,此刻更是如同白纸一般。嘴唇张大到几乎变形,被双手死死捂住,发出无声的惨叫。

绷带男在地上拼命向后挪动身体,当后背碰触到木板床边缘的时候,就像打开了开关,他再也忍受不住,趴在地上拼命呕吐起来。

因为他眼前赫然平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样子极其恐怖骇人,看到的人应该没有几个能受得了这种刺激。

第一百三十三章地下室里的意外谋杀下

或许是正巧在一楼干活,又或许是听到了地下室里不对劲的声音,年老的管事者匆匆从楼上冲下来。

当他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也愣住了,这明明是他刚刚才送到地下室的小女仆腾腾,那张美丽可爱的小脸还与沉睡时一模一样。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小女仆,就被人一刀捅在了心脏上面,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

还不止如此,那满身的刀口就如同眼前的绷带青年一样可怕。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管事者吓得不敢在往里面前进,他抬眼看向蜷缩在小床边上的绷带人,此刻那个人像只无助的麋鹿一样一边呕吐一边颤抖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管事者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可是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于是他不管不顾自己向地上躺着的尸体冲过去,就在这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还恐惧到毫无反应的人,居然猛地扑向尸体,并且死死将尸体包住,一双眼睛开始充满警惕和疯狂地看向管事者。

‘他在隐藏,隐藏某些不能够让我看到的东西!’管事者瞬间生出这样的想法。他觉得,腾腾的死十有八九是眼前人失控做下的事情。

“你先不要这样,现在其他人都在二楼,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事情。你冷静一点,把经过告诉我,我来想办法处理腾腾!”心中有了想法之后,管事者马上做出了对应的行动,他是那种脑子很灵活的人,就算是年纪大了也没有影响多少。

也许是一直在做家庭管理者积累下了对突发事件很强的处理能力吧!管事者向前伸出双手,然后慢慢弯腰蹲下身子。

他的双脚就站在地下室门框外面,因为他知道,现在如果贸然前进的话,里面的人或许会作出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时候的管事者已经非常确定杀腾腾的人是谁了?但这个人他必须保护。

“我会保护你的!请相信我,你要知道那个人对你犯下的罪孽还没有偿还,你不能现在就自暴自弃,一定要坚强起来,知道吗。”

试图要让地下室里的人放松下来,管事者一边说着,一边尽量表现出人畜无害的样子。

果然,言语和表情起到了一些作用,再加上管事者本来就是里面人熟悉的家人。所以那双充满了惊恐抗拒的眼睛逐渐冷静下来,然后呈现出虚脱和迷离的感觉。

管事者知道这一回可以了,他保持着蹲立的姿势,一点一点向地下室里面挪进去,为了不重新刺激到眼前的人,他挪动的速度很慢很慢。

终于,两个活着的人靠近了,而他们中间的那具尸体已经被绷带人抱进怀里,那双手用力环绕着腾腾的后背,把那致命的伤口遮挡在手臂之间。

“让我看看行吗?”管事者小心翼翼问道,他的手向小女仆伸过去,意外没有接受到什么反抗。

直到手指尖端碰触到那沾满血迹的衣服之后,管事者耳朵里才传来绷带人的声音。

“伯伯,您赶快拿工具来把这地上的所有血迹都擦干净。其他的您不用管,尸体我有办法处理,您只要不对外面的人透露半个字就行了。”

这声音异常深沉和冷漠,当管事者因为惊愕而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到的不是自己曾经熟悉的温柔孩子,而是目露凶光的丑陋‘野兽’,这让管事者瞬间有一种尽快远离这里的冲动,因为害怕被‘野兽’撕碎,他踉跄着连续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稳定住自己的心神。

他面前的绷带人低下头去,可以看得出肩膀和手臂依然在控制不住地抽搐,但是管事者明白!是自己刚才在门口说的那些话让他冷静下来的,仇恨在他心中已经没有任何事可以代替。

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管事者重新站直身体开口说:“那么,我先去餐厅里看看情况,你行动的时候尽量小心,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我会在傍晚之前把所有人都挡在一楼以上的。”

说完,管事者最后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两个血人,像来时一样匆匆上楼去了。

绷带人并没有像管事者预料的那样,很快行动起来。还是一直抱着小女仆的尸体一动不动。

他的头低垂在怀中人的肩上,一点点呼吸声都听不到,两个人如同两具雕塑一般停留在屋子中间的地板上,任由鲜血将他们洗礼!

——

将时间再往前推一点点,推移到挺拔魁梧,双手缠满绷带的男人把腾腾带走的时间。

腾腾睡得很沉,男人行动也似乎非常肆无忌惮!好像根本不害怕腾腾会突然醒来。他快速朝着自己要去目标前进,完全不顾及小女仆的双手和双脚在门框和桌椅边缘所产生的磕碰。

在一楼卫生间边上,也就是厨房正对面的房间底部,男人暂时将腾腾放在沙发上,自己走到某个家具的前面,用力推了一下,家具内部发出沉闷地摩擦声,微微向一侧倾斜了一点。

就是这一点点,让男人确定了自己所要找的方位。他开始在同一个地方用力推,双手上的绷带因为用力过猛,纷纷松散下来。不过此时,男人已经不在意了。

很多年前,男人要推开这一处只有他和房屋设计者才知道的密室,是很轻松的;但是现在,他却感到异常吃力,也许是年龄的关系,又或许是常年没有使用这里的关系吧。

反正不管怎么样,男人顺利进入了隐藏在房间后面的密室之中,他没有立刻将腾腾带进去,而是站在入口处停留了好一会儿,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再过一个小时左右,二楼上的婆婆就该下来做午饭了。

男人必须抓紧时间,他倾听了一会儿,密室之中完全没有动静。然后用手在墙壁上敲了敲,有等了片刻,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这一回男人放心了,他回到密室外面,抱起腾腾的身体进入密室,并将墙上的一副装饰画向斜上方移动了一点点,身后与家具连在一起的大门就立刻关闭了。这个时候,男人完全安下心来,用更快的速度向着密室通道里面走去。

走下阶梯之后,男人探头朝唯一的房间里面看了一眼,一切都如同他想象的一样顺利,男人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将小女仆放在地板中央。

‘好好先来一场精彩的表演吧!我会为你隐藏一切的,直到你的影子也在这个家永远消失为止!’男人在心里想着,目光离开地上小女仆美丽的面容,几分钟之后,他的身影就从密室中完全消失了。

——

黑暗中的等待者假装闭目沉睡,耳朵边上突然传来轻微墙壁摩擦地板的声音,他知道那个人来了,并且带来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睁开眼眸,等待者的瞳孔依旧像以前一样清澈明亮。他保持着平躺的姿势,仅有瞳孔在微微转动。

大概三四分钟之后,耳边重新传来了细微的声音,这一回应该是关门声。然后,无所顾忌的脚步声就传了进来,等待者赶紧重新闭上眼眸,他还不忘将自己脸上的绷带整理了一下,以免露出破绽。

外面人进入到房间里的路程很短,仅仅一分钟不到,一个横抱着娇小身体的男人就进入到等待者在的空间里面,男人先是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将怀中的姑娘放在地板中央,在房间里又停留了一分多钟才离去。

等待者紧闭着眼眸,装作睡着的样子直到来人远离之后,才从小床上撑起身体。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姑娘,然后走到姑娘身边坐下了,低头闻了一闻姑娘的嘴唇,等待者皱起眉头好像发现了什么。

‘该怎么办呢?’等待者想着,他必须有所行动,绝不能拖延到婆婆进入厨房之后。

来不及多想,等待者从身上拿出一根细小的缝衣针,这是他事先藏在身上的备用工具。将缝衣针的针头对准姑娘的指尖,他咬了咬牙,用力刺了下去。

指尖上剧烈的疼痛很容易刺激到神经,很快地上的姑娘就有了反应。等到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等待者迅速转过身体,用背部对着姑娘的视线。她不能够让姑娘看到自己丑陋的模样,会坏事的。

用姑娘朝思暮想的声音问她:“你醒了吗?”

“……我,我这是在哪里?”

“你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认不认识我!”

“啊!你是……”姑娘刚刚想要把名字说出口,就被等待者打断了。他说:“我就是你现在想到的那个人,我被某些人用恶毒的方法伤害了,你愿意帮助我吗?”

直接了当的问话,证明等待者对眼前的姑娘会帮助自己这件事很有自信。果然,姑娘看到他背上的伤口和绷带之后,当场哭出了声。

“别哭,别哭,会让外面人发现的,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的这副样子,你现在必须听我的,我们要赶快行动起来。”

姑娘很听话地抹了一把眼泪说:“那么我可以干什么?”

“当一个死人!”

“!!!”

第一百三十四章刑警和演员的小小分歧

(猫扑中文)莱卡翁(狼人)别墅外围:恽夜遥的说法虽然谢云蒙并不是十分赞同,但是鉴于他以前每一次依靠直觉推断出来的东西都很正确,所以谢云蒙准备按照两条主线去行动:第一就是尽快抓捕宁钥,并全面调查他所有的人际关系;第二就是立刻与恽夜遥两个人驱车赶往森林大道后面,寻找那栋照片中的老房子。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因为完全没有地址可寻,两个人必须进入森林调查,需要很长时间,所以谢云蒙还是像罗雀屋事件的时候一样,跟局长申请由莫海右和枚小小全权负责凶杀案的调查,直到自己和恽夜遥从森林大道那边回来为止。

局长已经很熟悉他们的办事方式,这三个人的组合破获过多起悬疑重重的重特大刑事案件,所以立刻就批准了谢云蒙的请求。

为了莫海右能够更方便的工作,局长从分局内另外再调派了两个资深刑警当他的助手,米小东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谢云蒙就带着恽夜遥上路了。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六点钟,为了恽夜遥能够早早起床,谢云蒙还特地让他住在了自己那边,这让莫海右多少有些不满,但是以法医的性格,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在谢云蒙纯黑色的汽车里面,恽夜遥看着窗户外面,一直没有说话。谢云蒙在认真开车,早晨前往郊区的高速公路很拥挤,所以他也没有搭理恽夜遥。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无语,很快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谢云蒙的汽车也已经开上了比较偏远的郊区公路。

这个时候,路况比刚才好了很多,谢云蒙才开口说:“小遥,你一直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必要生气!”恽夜遥声音懒散地回答。他依然看着窗外急速飞驰的风景没有回头。

谢云蒙问:“难道起床太早,你还没缓过来?”

“笨蛋!你闭嘴吧,我不想说原因!!”恽夜遥难得骂一回刑警,效果还是不错的,谢云蒙马上闭上了嘴巴。

至于恽夜遥为什么生气,他不说,我们也不好胡乱猜测不是吗?所以跳过这个,我们继续跟着谢云蒙的汽车向森林大道前进。

事实上,虽然名字叫做森林大道,但是一个多小时以后呈现在两个人面前的并不是一条想象中的宽阔大道,而是差不多像城市住宅区之间小马路那样程度的一条柏油路。

两边密密麻麻都是树木,估计深入到后面会越来越窄,最后进入森林之中。

恽夜遥已经开始认真观察路况了,他开口问谢云蒙:“小蒙,你指南针带了没有,待会儿要是进入森林迷路的话会很麻烦。”

“没关系,我有更好的方法。”谢云蒙很有自信地猛踩一脚油门,汽车飞驰过两旁树木,向前疾驰而去。

恽夜遥转过身体去翻谢云蒙带来的背包,看到里面有一卷很长的绳子,他立刻就明白了谢云蒙等一下要用的方法,确实很靠谱,所以恽夜遥也就没有说什么,拉上背包拉链之后,继续靠坐在椅子上思考案情。

“小蒙,如果人真的不是宁钥杀的,那么凶手有没有可能迅速将被害人脸部砍烂之后,再躲进衣柜里掩人耳目?”恽夜遥问道。

谢云蒙没有马上回答,顺手往嘴里叼上一支烟,准备点火的时候却被恽夜遥一把抢了过去,

“刑警队长先生,我在问你话呢!而且抽烟对身体不好,你总是受伤已经让人很担心了!”偏头看了一眼早上总是脾气不好的小遥,谢云蒙说:“你管得还真是宽,平时你也这样管着那个法医吗?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犯人不可能有时间做那些事的!!”

“怎么不可能?!首先,血迹铺满了整个房间,是喷溅状的,而且衣柜上比其它家具上面更多,这一点你不可否认吧!按照行动的原理来讲,犯人冲出衣柜,用足力气向被害者头部连续砍杀,然后回到衣柜内部躲藏。就算行动时间只有五分钟,那也是有可能的呀!!”

“那么衣柜中为什么没有血迹?犯人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行动,他的衣服上首先会喷上大量血迹,退回到衣柜中之后,那些血一定会染在衣柜内侧和其它衣服上面。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不是吗?当然毛发皮屑的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你可以认为你的推断还有理由存在!”

“如果犯人穿了女主人的衣服呢?在退入衣柜之前迅速将衣服脱掉,等目击者昏迷之后,再将可能留下自己证据的衣服一起带走。”

“小遥,那就更不可能了,姑且不说公寓周围的人一个也没有看到陌生人,就是犯人真的这么做了,那他为什么不带走衣柜里所有的衣服,这些衣服和他本人紧挨在一起,更有可能留下线索不是吗?”

“可是小蒙,宁钥没有必要杀人,他可以等待的!而且小步也并不着急啊!”

“你有证据吗?!”

“我……”

“小遥,你的直觉我承认很敏锐,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正确的,但是,凶杀案并不是靠直觉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任何疑惑我们都要得到绝对的证据才行!也许我以前真的是太纵容你了,就像法医先生说的那样,你应该多注意犯人留下的实质证据,不能老是用直觉来左右行动!”

“……我没有用直觉来左右你们的行动!!反正小步是清白的,你看着吧!我一定会证明我是对的!!”恽夜遥开始真的生气了,原来这么多年,小蒙还是不信任他。

其实谢云蒙带他来森林大道就可以证明他并没有不相信恽夜遥的话,只是不想武断下结论而已,但是两个人的说话方式都欠妥,所以导致气氛越来越僵持。

地上开始坑洼不平起来,谢云蒙停下交谈,认真观察着路况,一些大树的根部延伸到马路上面,因为森林大道的后半段几乎都被泥土覆盖了,而且确实如他们所想的那样越来越窄。

此刻的恽夜遥也不再怄气,开始仔细看着路面,不过他的注意方向与谢云蒙有所不同。

“小蒙,小心有岔道,尽量碾过所有的树根障碍一直保持直线行驶。如果实在过不去的话,我们就下车步行。”

“好。你坐稳了。”猫扑中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森林中的找寻上

两个人是第一次来森林大道,完全不了解莱卡翁别墅的状况,其实恽夜遥对路况的判断是正确的,在越来越多的树根之间,确实隐藏着一条小岔路,这条路也就是导致宁钥出车祸的原因。

但是它才是前往莱卡翁别墅的正确道路。宁钥当时迷迷糊糊地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拐弯了,而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都很清醒,根本不可能走错。这也导致了他们阴错阳差要在森林里绕上一个大圈子才能看到莱卡翁别墅。

当然也不可能发现宁钥损坏的汽车。两个人按照恽夜遥的话一直向前行驶,直到完全不能再前进了,他们才决定放弃汽车步行。

小心锁好汽车上所有的门窗之后,谢云蒙把带来的绳子系在汽车保险杠上面,然后一手拉上恽夜遥,一手缠绕着绳头开始前进。

用这种方法,只要确定身后的绳子是直线的,就可以很轻松知道自己有没有走偏。

“小遥,跟紧我!”

“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以后你要是早上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就每天五点钟让你起来陪我训练!!”谢云蒙带着开玩笑似地语气威胁说。

恽夜遥嘟囔着:“就你厉害,我可以把这个工作让给小小吗?我很乐意看她怎么收拾你!”

“小小回来不过是临时的,左澜那边好像最近工作并不多,所以总局才让她过来帮忙。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小小和左澜买了新房子了,等这段时间案子结束,我要过去帮忙装修。”

“哦,那我也去,顺便祝贺一下乔迁之喜。对了小小和左澜平时不都是月光族吗?她们哪里来的钱买房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小小父母老家的房子拆迁了吧,我听左澜说起过一次,她还为此很难为情,因为房本上写了她们俩的名字,但是左澜却并没有拿出多少钱来。”

“照她们俩的处事方式,又不可能一次性把房款付清,多出来的贷款左澜供不就扯平了。”恽夜遥说。

两个人就这样瞎聊着,倒是完全忽略了步行中的劳累。至于案情,拿谢云蒙的话来说,找到可疑的现象再分析也来得及。况且他们也不想再吵架。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两个人前方还是没有看到什么房子,除了树还是树。谢云蒙有些不耐烦了,说:“要不我们换个方向走走?”

“万一迷路了呢?”

“看我的。”谢云蒙从背包里拿出小刀,一刀就割断了绳子,然后把连接着汽车的那一段绳子绑到树干上,让它保持绷直的状态,反正绳子也不会被小动物给吃掉。

做好这些之后,他有将剩下的绳子一头也绑在刚才的树干上,另一头拿在手里,依样画葫芦拉起恽夜遥朝另一个方向走。

恽夜遥这个时候才发现谢云蒙的这段绳子还真是长得离谱,他仔细一看,不禁笑出了声,原来谢云蒙买了很多条长长的消防用绳连接到一起。怪不得他要带这么大一个背包呢!

“那么多绳子你一个晚上是怎么弄来的?”恽夜遥问。

“我托朋友给送来的,只是可惜今天锻炼身体的时间全都用来系绳子了。”谢云蒙回答说。

“那你叫我一起起来系不就行了?”

“你?!算了吧!你那起床的脾气,我又不是没有领教过。弄不好绳子没系上,我倒是先有可能因公殉职。”

“哼!不理你。”

第一百三十六章森林里的找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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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前面的森林变得不再那么浓密,甚至偶尔还会遇到一些被砍伐出来的空地。

“我们会不会已经接近了那栋房子,看这里的情况,新近才有人来过。”恽夜遥蹲在一个树桩前面,树桩的横切面看上去还很新,绝对是不久之前才被砍伐掉的。

谢云蒙也不能确定他们现在究竟在什么位置,只是站在空地中央左顾右盼。在视线范围内的不远处,他可以看到另一块稍大一点的空地,谢云蒙说:“要不我到那边的空地再去看一看!”

“我也去。”恽夜遥马上站起身来跟上刑警先生。他可不想在森林里被什么怪物吃掉,恽夜遥很怕这种东西,尤其是月圆之夜会变身的狼人一类吃人怪物。传说中它们不是经常出现森林中吗?

“小蒙,莱卡翁的故事你听说过吗?”想起吃人怪物,恽夜遥就势问道。

谢云蒙根本不知道莱卡翁是什么东西,他摇摇头说:“没有,怎么了?”

“莱卡翁就是狼人啊!”

“是在月圆之夜会由人变身成狼的那种吗?”

“不是不是,普通的狼人是在月圆之夜由人变身成狼,而莱卡翁不同,他是由狼变成人的。”

“你怎么会研究这种东西,难道最近要拍狼人电影了?”

“哪有!只是想起来才和你说说的。我们赶紧走吧,我觉得在这片森林里,或许可以先找到一些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还是想着怎么先找到别墅吧!这里除了树木和泥土之外,你还能找到什么?”谢云蒙回应说。

恽夜遥却不这样认为,他继续说:“小蒙,线索有可能就是在树木和泥土之间。还是我们刚才争论的话题,究竟宁钥和苏步是不是凶手!现在我们两个都不说任性的话,来好好分析一下,行吗?”

“好,你说。”谢云蒙停下脚步,靠在树干上面看着恽夜遥。

“宁钥离开公寓的时候曾经对目击证人说过,让她进去陪陪自己老婆这样的话,说明他当时并不害怕目击证人看到房间里的景象,这是为什么?我认为一个凶手,无论他是不是即将逃跑,都会极力阻止别人进入凶杀现场的吧!所以宁钥的反应肯定不是正常反应,这一点你首先应该同意,对不对?”

“是。”谢云蒙简单回答道。

“而且目击证人从自己家里出来之前还能听见宁钥和他老婆激烈的争吵声,昨晚她也说了,宁钥老婆的声音非常尖利,所以她才出来看看的。那么我们假设目击证人出来之前,宁钥老婆还活着,然后,她出门就正好看见宁钥出来了。这之中,小蒙你认为杀人时间有多少?还不到五分钟吧。”

“确实,在听到证人证词之后,这个问题很困扰我。”

“如果宁钥是个配音演员,我相信他模仿老婆的声音没有多大问题,但宁钥明显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模仿老婆说话这一点可以排除。”恽夜遥说。

“那么,再往下推断,宁钥如果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干掉老婆,我推测的陌生人在五分钟之内杀掉房间里的女人也就可以成立了。宁钥老婆被人在额头和眼睛部位疯狂砍杀那么多刀,凶手出于什么目的要如此摧残受害者呢?我觉得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他没有太多时间来确认致命部位而已。头部一般是致命部位中最容易锁定的,只要往大脑前方用力砍下去,不死也得残。”

“凶手的目的明显是奔着杀人去的,小左的分析是,从刀口深度来看,凶手是个力气很大的人;从刀痕集中区域来看,凶手的身高一定比宁钥老婆高得多,是男人行凶的可能性比较大;还有刀口分布杂乱,很多都交错在一起,说明凶手砍杀的时候非常急促。就以上几点,我认为陌生人行凶的可能性要高于宁钥。”

“你想一个人在疯狂砍杀被害者之后,一定会浑身鲜血,气喘吁吁的吧!就算宁钥当时是穿着老婆的衣服行凶,身上没有血迹,但是,第一,公寓里除了她老婆穿在身上的衣服之外,其它衣服裤子都没有沾染上血迹,包括宁钥自己的衣服也是,那么他行凶的那件血衣去哪里了?目击证人的证词很明确,宁钥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皮包,比钱包大不了多少,里面根本不可能装衣服。”

“但是陌生人的话,他要怎么避过所有人逃跑呢?”谢云蒙说。

“如果陌生人伪装成某些送货人员呢?比如说外卖、快递人员等等。”

“不可能,这方面我们都调查了,首先,宁钥老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从来不吃外卖,就算做美容也是出去做的,当天是因为邻居庞太太有事不能出门,才第一次找美容师傅上门服务。其次,快递一般是在早上或者中午送达,我们也问过楼道里的其他人家,昨天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没有快递人员到来。第三,从窗户出去更不可能,窗外正对着大马路,凶手要是爬出去,立刻会被人看到。”

“综上所述,我只能认为宁钥和陌生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但是也都有不合理的地方。”

谢云蒙的话也有道理,何况恽夜遥现在还有很多疑惑要解决。他只能一步一步提出假设。

“小蒙,我们现在先不管凶手是如何逃离的,来说说作案动机!宁钥是为了公司不至于倒闭才和老婆结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而苏步和宁钥的关系现在我们也已经很明了了。那么从正常人的思维来看,宁钥等到还清所有债务,公司走上正轨之后,他一定会想办法摆脱现在的老婆。所以他和小步没有必要急于杀人,等待就可以了。”

“但是等不起的反而是宁钥妻子,她已经知道小步的存在,而且还跟邻居太太抱怨这件事,为什么?明摆着是在破坏宁钥的名誉,邻居太太性格活跃,喜欢交朋友,这种消息她是藏不住的,很快不仅自己小区里,宁钥的朋友之间甚至是公司里都会知道。”

“就这一点来讲,我不否认宁钥有杀人嫌疑,但是,有一件事小蒙你注意到了吗?邻居太太在几个月之前就知道了有苏步的存在,为什么到昨天案发的时候,周围的邻居还是一个也不知道宁钥究竟为了什么出去下棋?难道不是很不和常理吗?”

“难道邻居太太觉得这种事传出去不好,所以才没说?或者……宁钥买通了邻居太太?”谢云蒙猜测说。

“对,就是那个或者,宁钥一定发现了老婆在背后嚼舌根,但是他又没办法制止老婆,所以只能从邻居太太身上入手,只要给点钱能封住嘴的话,宁钥还有什么必要非得杀人呢?这就是我始终认为宁钥不是凶手的一部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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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森林里的寻找下

“我可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恽夜遥说:“就从我昨天晚上那个观点说起,小步离开原先的房子不是因为要回老家,而是因为要避开宁钥老婆的骚扰,那么,他的离开宁钥一定是知道的,从宁钥大幅减少出去下棋的次数就可以看出来。”

“宁钥希望妻子认为他和小步的感情已经逐渐冷却了,这样才能稳住妻子,几个月的时间,给小步租一个隐蔽的住处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不过我更倾向于宁钥会给小步在别处另外买一套房子。你们最好调查一下宁钥最近有没有从公司账户上提取大额现金,或者他的银行信息中有没有新近办理的大额借贷等等。”

“只要有,而且没有迹象说明宁钥把这笔钱用到了自己家里面,那么小步留在市区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他们一定购置了别的住处准备长期隐藏。既然是要长期隐藏,又买通了邻居太太,宁钥就更没有必要去杀人了。”

“昨天的调查中,大部分邻居都表示近几个月没有听到宁钥半夜出去的脚步声,那么我们就算他根本没有出去。但是你想想,一对恋人几个月没有见面,电话也不能经常打,撇开想念不谈,宁钥肯定也会担心小步等不下去。这样一来,他昨晚非要出去的目的就解释得通了,昨晚上他是想去确认小步还在不在新房子里面,结果小步一定不在。”

“有可能小步和宁钥留了什么信件,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留下。但是只要人不在,就足够让宁钥无法平静了,我觉得宁钥在小步身上付出了很深的感情,当然这一点也来源于你们俩总是诟病的直觉。宁钥有可能还去小步原来住的地方找过了,没有看到人,他才会那么急匆匆赶往森林里的房子。”

“说明这里是小步最后能来的地方。宁钥进入森林大道之后直到今天早晨,警方都没有看见他回出来,如果说宁钥是杀人凶手,躲进了小步的房子里面,希望警方找不到他是可以说得通。但是他要躲藏怎么会一路超速行驶呢?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的行动方向暴露在警方眼里吗?”

“所以,宁钥进入森林大道绝不可能是为了躲藏。第一,他想找到小步这一点已经可以肯定;第二,还是要回到老问题上,他为什么那么着急?仅仅因为小步离开了吗?除非小步明确表示不和他再交往,要不然怎么可能急到需要半夜闯红灯和超速的地步?毕竟他还有地可寻。”

“这就要牵涉出我的另一个猜测了,小步可能有危险。这里的猜测小蒙你可以作为参考,我也不能没有证据就胡乱定论。假设宁钥的老婆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她又知道了小步老家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小森林中,那么宁钥老婆为了情敌彻底消失会做什么呢?”

“她会使用各种手段破坏小步和宁钥的感情,甚至不惜杀人。也许小步身边的某个人早就成为了她的帮凶,宁钥老婆靠自己根本不可能把小步骗出来,因此她有可能会来找森林中的小屋,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将小步的事情告诉他的家人,让家人出面去阻止小步和宁钥。如果不行,再采取其他手段也来得及。”

“再假设宁钥妻子已经找到了小步的房子,在与他家人接触过程中,发现某个人对小步也有杀心,那么她一定会与那个人结成同盟关系……”

“等等,小遥。”谢云蒙插嘴说:“一个人从小长大的家里,会有亲人想要置他于死地?这种概率很渺茫的吧,你也不能用巧合来带过。说说看为什么会这样想。”

“这个要等我了解了小步的家人才能具体分析,不过,现在我可以简单说一说:首先,房子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而且还没有到警察局去登记住址,说明房屋的主人要么性格孤僻,喜欢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要么就是想要隐藏什么,比如财产。因此,这样的家庭里是绝对不可能住着亲戚的,顶多也只会有几个打理家务的人。”

“再进一步推测,正常人大部分都不会愿意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工作,如果不是性格问题的话,那么目的性就复杂了。”‘

“你是说有可能小步爷爷建造这里的房子是为了隐藏财产,而目前在房子里的居住者,其中就有知道这笔财富并且伺机要从小步手里夺取的人?这也扯太远了吧,小遥你知道吗!你总是有一种把简单案情越变越复杂的能力。我都不清楚该怎么说。每一次与你探讨案情,我都觉得自己需要两个脑袋来分析,一个思考简单的案子,另一个跟着你绕圈子!”

“小蒙,我是真的在认真思考!”

“我也是,而且比你认真多了!”

恽夜遥发现他们又要开始斗嘴的时候,及时止住了话头。今天谢云蒙很怪异,总是在和他找茬。恽夜遥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谢云蒙的眼睛说:“小蒙,你是不是在怪我昨天没有第一时间跟你说我认识苏步的事情?”

“没有,昨天和法医先生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说过自己认识苏步的话吗?”

“可是拿到照片的时候我隐瞒了你。而且我回避你和小左商量这件事,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快走吧!”

谢云蒙说完,自顾自向前走去,恽夜遥也只好跟上。他们两个人已经到了另一片空地上,脚步还没有站稳,就看见了不远处挖出来的大坑,还有那些散落在泥土上的褐色鲜血。

谢云蒙心里咯噔一下,想:“该不会又被小遥说对了吧!”他一把拉起恽夜遥就往泥坑的方向冲过去。

恽夜遥和谢云蒙的胡乱分析逐渐在不知不觉接近真相,在他们讨论和寻找的时候,莱卡翁别墅中也正在上演着凄惨的杀人事件,宁钥和小步最终的命运将会如何呢?真的有那一笔恽夜遥凭空猜测出来的财产吗?而场外的莫海右现在究竟又在干什么呢?他的发现应该不会比森林中的两个人少。

第一百三十八章琉璃的指引上

宁钥和厨娘两个人依旧在早餐桌上交谈,他们兴致高昂,不知不觉中窗外的阳光已经投射到了餐桌上面。厨娘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突然之间站起来说:“哎呀!时间过得真快,宁先生,不好意思,我不能再说了,厨房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

“那我跟您一起去帮忙吧,反正我也没有事。”宁钥跟着站起身来说,顺势看了一下手表,早晨九点十分。

厨娘赶忙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大男人进厨房像什么样子,你就在这里和孩子们一起玩一会儿,等吃完午饭,让卫先生带你去森林里逛逛。他会去砍一些家里所需要的木料,有时候还会帮我采些野菜回来。”

说完,婆婆就急匆匆下楼去了,宁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一楼拐弯处,心里想起了自己的汽车还在森林里面。他重新坐下,刚刚吃饱的黑猫居然自来熟地跳到他膝盖上面,还仰起头来朝着宁钥喵喵直叫。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哦!”宁钥随意哄着小黑猫,目光却没有集中在它身上。

他还在想着汽车该怎么处理,黑猫看到面前的人注意力没有放在自己身上,居然伸直身体,用前爪去挠他的下巴。

这一招很奏效,宁钥吃痛往后一缩,瞬间回神,抬手摸了摸下巴,幸好黑猫的爪子是修剪过的,下巴上没有伤痕。

宁钥以为黑猫是想让他拿什么东西或者要自己陪它聊天,所以摸了摸黑猫的脑袋,摆出一副和它逗趣的模样说道:“小家伙,你想要干什么?”

“喵!”黑猫盯着宁钥叫了一声,然后直接窜到地板上,面对着一楼楼梯方向走了几步,回头继续对宁钥喵喵叫。

“你是想带我去什么地方吗?”宁钥俯下身体问道,他觉得这只猫真是有趣,居然能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如此热络。一般家猫不都是很怕生的吗?

看着小猫窜到楼梯口,等待着他的样子,宁钥想:“跟它下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汽车等一下问问管家先生该怎么办就行了。”

一猫一人就这样跑到了楼梯下面,宁钥还没来得及跨下最后一步台阶,就看见黑猫呲溜一下窜进了厨房对面的一扇房门里面。

这是一扇木头房门,式样非常老旧,现在在城市里已经看不到了。木头房门的顶端带有两扇小玻璃窗,玻璃窗的一角已经破损,黑猫就是从破损的地方钻进去的。

宁钥顺势走上前敲了敲房门,里面立刻传来‘咔嗒咔嗒’地声音,好像是什么人在拨弄锁头,但好久都没有打开。一会之后,宁钥又听到了脚步声,于是他喊道:“抱歉,有人在吗?”

这声音没有把屋子里的人叫出来,反倒是把身后厨房里的婆婆吸引了出来,婆婆很奇怪地看着宁钥说:“宁先生,那里从来不住人的,你有事吗?”

“婆婆,我是看见黑猫进去了,所以想把它抱出来。”

“哦,这样啊,你直接开门就可以了,那扇门从来不锁。”婆婆说完。随即自己回到了厨房里面。

宁钥伸手转动了几下门把手,纹丝不动,明明是锁上了,为什么婆婆会说这扇门从来不锁呢?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想再问一下婆婆,转念一想算了吧,于是朝房间里说:“小猫,你要不出来我就走喽。”

然后假装向楼梯上面走去,还把脚步声弄得很响。果然,不到一分钟,黑猫就从原来的地方窜了出来。它一口咬住宁钥的裤腿使劲向后拉扯。这个行为让宁钥开始警觉起来,为什么这只小猫非要他进入那个房间呢?

这里的动物应该都是小步的宠物吧!难道小步在房间里?不过宁钥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小步自从和他在一起以后,就很少回家了,家里的宠物十几年不见还能和主人很亲近吗?而且猫毕竟是猫,怎么可能知道他和小步的关系呢?

‘也许是我太思念小步了,才会老是胡思乱想。’宁钥苦笑着摇摇头,准备弯下身体去抱起黑猫。

就在他蹲下的一刹那,刚刚那扇打不开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卫新荣笑眯眯地从里面走出来。宁钥两手之间的黑猫一看见他,马上挣脱束缚朝楼上快速逃走了。

宁钥很奇怪地盯着黑猫看,直到管家的声音传来:“宁先生,很抱歉,我刚才在修补墙壁没有及时过来开门,你有什么事情吗?”

“他是想要把那只黑猫抱出来,刚才黑猫窜进房间里去了。”婆婆在厨房里帮宁钥回答。

卫新荣转头看了一眼厨房问道:“婆婆你也在啊?”

“是的,我今天和宁先生聊得太久了,所以下来晚了,抱歉,我会准时做好午饭的。”

“不用了,今天中午我们到顶楼阳台吃烧烤,算是给宁先生办一个欢迎会,那里空气环境都好,你只要把洗干净的食材都端上去就行了,等一下我去准备烤架和桌椅,餐具也麻烦你一起带上去吧。”卫新荣似乎忘了宁钥的存在,自顾自和婆婆说着话。

宁钥并没有着急,而是一直在盯着卫新荣看,他是一个心思细腻的男人,而且也不笨。刚才明明自己和婆婆说话之前,卫新荣的脚步就已经朝门口走来了,如果要开门的话,那个时候就应该打开了。为什么会拖到现在?

而且刚开始敲门的时候那拨弄门锁的声音,宁钥现在想起来绝对是黑猫干的,这只黑猫想要替他开门,却被屋子里的人阻止了?房门从一开始就锁着,一直在这个家生活的婆婆却告诉他房门从来不锁?

还有,卫新荣应该是这个家里动物们最常见的人,黑猫为什么连他这个陌生人都不怕,却那么害怕如此熟悉的人,难道卫新荣平时对这些动物不好?可是据他自己说,他和小步一样都很喜欢动物。

眼神中的疑惑越来越浓重,宁钥暗自下定决心找机会再来这里看看,也许真的会被他发现一点特别的东西也说不一定。

最后再瞥了一眼卫生间旁边的房门,宁钥假装不在意地对卫新荣说:“卫伯伯,那我就先上去了,等一下我到阳台给你帮忙。”

“哦!好好,我们待会儿再聊,我让婆婆多准备一些好吃的,下午带你去森林里找野兔,婆婆煮得兔羹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尝尝。”卫新荣显得很客气。他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宁钥的表情变化。

打过招呼之后,宁钥迅速转过拐角来到卫新荣看不见的地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着楼下两个人的对话。

这个时候厨房里的婆婆正在问起小女仆腾腾的下落:“卫先生,你看见腾腾了吗?”

“小姑娘怎么了?我没有看见她。”卫新荣回答。

“腾腾刚才在楼上好像和宁先生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宁先生因此生气了,所以腾腾又像过去一样把自己藏了起来。”

“那就等她自己出来吧,出来就没事了。”

“不是的,今天时间特别长,以前腾腾只要十几分钟就会出现,可是我和宁先生在楼上呆了超过二十分钟下来,她都没出现。”

“腾腾到底和宁先生说了什么?”

“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要不卫先生你等一下自己去问吧。”

“我问谁?算了吧,既然腾腾的话让宁先生不开心,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去提起了。腾腾如果等会儿自己出来最好,要不然婆婆你空闲下来的时候找一找吧!”卫新荣说完,脚步声开始往楼上前进。

宁钥听到他上来,立刻跨进客厅里面假装抱起黑猫逗弄着。这只黑猫真的很有灵性,不仅没有惊慌,还配合着宁钥摇起了尾巴,甚至把脑袋埋进宁钥的怀里。

“宁先生,它真的很喜欢你呢!”卫新荣一边上楼一边赞叹着。

宁钥回头礼貌性地笑了一下,说:“是啊,我第一次到这间客厅它就和我很亲昵,我还没有看到过这样不怕陌生人的猫咪呢!”

“不是它不怕,而是你从一开始就被他认为是家人了。”卫新荣说。

他的话让宁钥愣了一下,赶紧问:“为什么?”

“因为小步啊!之前的十来年,你又不可能一直陪着小步,老爷活着的时候知道你们的关系都不允许小步踏入家门。后来,小步想家的时候,一直是我偷偷接他回来住几天,以前瞒着老爷很困难,老爷过世后就方便一些了。”

“每一次回家,小步最喜欢的就是这只黑猫,他常常一个人抱着黑猫给它看你的照片,还老是说:‘看看,这是以后要和我生活一辈子的人哦,你必须认得他,知道吗?’…唉!”说道这里,卫新荣摸了一下眼角,才继续开口:“你们两个人吶,不是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老爷的病有一半是被你们气出来的。如果你们能够好好回家给他道个歉,或许他老人家还不会过世得那么早!”

“……我很抱歉,卫伯伯。”对于卫新荣的抱怨,宁钥只能用抱歉来回答,他能说什么呢?小步爷爷当时对他们如此强硬的态度,让他们怎么敢回家呢!但是无论有什么理由,小步爷爷过世他都是有责任的。

见宁钥脸色尴尬,卫新荣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说:“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看我还在提。算了算了,你们现在可以幸福就好了,等小步回来,你们就住在这个家里吧,等小步满三十岁,老头子我把这个家交给他以后,就该回城里去养老了。”

“您为什么不留下来呢?我想,小步会很希望您留在这里的。”宁钥抬起头来说,他的手始终温柔地**着黑猫。

“老了还留在这里不是给你们添麻烦吗?再说腾腾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她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照小姑娘的心性,留在这里只会给你们的感情造成障碍,还不如我回城里给她找个好婆家呢!只是小姑娘这个病,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嫌弃!”

“腾腾也许只是常年留在这里太孤独了,等我的公司再好一点,我来替她想想办法,找一个能照顾她的男人。”宁钥这句话是真心的,他确实非常可怜腾腾这个小姑娘。

“那就太好了,”卫新荣马上说:“要不我们一起上楼去准备烤箱和桌椅吧,顺便再给你多讲讲这个家过去的事情。怎么样?”

“好啊,不介意我抱着小黑吧?”宁钥问。

“小黑?”卫新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宁钥指着黑猫继续说:“就是它啊!”

“哦,它不叫小黑,我们都习惯叫他琉璃,这个名字还是小步起的。因为它的眼睛。”

“眼睛?”宁钥把小猫的头抬起来仔细看了一下,果然,猫咪的两只眼睛非常特殊,一只是灰绿色,像美玉一样;另一只如同五彩琉璃。宁钥忍不住脱口赞叹:“好漂亮的猫咪!”

“是啊,正是因为这双眼睛和小步脖子上的琉璃项链很像,小步才这么喜欢它。”

卫新荣的这句话唤起了宁钥的回忆,琉璃项链是他刚认识小步的时候送给他的,当时宁钥还是个打工族,为了这串项链花光了自己半年多的工资,之后连续两个多月都是靠借钱糊口,还不敢让小步知道。

想到这里,宁钥不知不觉笑出了声。原来这只黑猫是小步那个时候收养的呀!看来管家说得没有错,它真的可以算是宁钥的家人了。

“宁先生,你突然笑什么?”走在前面的卫新荣回头说。

“啊,不,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小步,我们赶快走吧。”宁钥催促着,走到了管家前面,可是他的心却留在了楼下……

楼下的厨房里,婆婆已经在大托盘里放满了各种食材,准备拿到楼上去,此刻是九点半过一点了,婆婆停下手中的动作,环顾了一下四周,腾腾还是没有回来。

老人家又跑到小仓库门口去看了一下,也没有腾腾的身影,却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是不是有人在仓库里面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婆婆猜测着,走进仓库开始翻找。

她是一个很珍惜食材的人,因为大部分素材都是她自己辛辛苦苦种植出来的,所以如果有人在食品仓库里放什么会导致食物坏掉的东西,她当然会非常生气。

小小的仓库一目了然,婆婆弯腰翻找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异常。于是她站直身体,再次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这一回闻出来了,好像是香水一类的东西。

‘难道是腾腾?可是小姑娘从来不用香水的呀?’婆婆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她一路跟着味道寻找源头,终于,在唯一的那口绿色大箱子前面停下了脚步。

这口绿色大箱子可是腾腾的宝贝,小姑娘所有的东西都放在里面,包括小时候玩过的玩具。婆婆还知道有小步给她的信件,但是婆婆从来没有提起过,她怕腾腾不开心。

用满是皱纹和冻疮痕迹的手拨弄了一下箱子上的锁,没法打开。这锁的钥匙只有腾腾一个人有。

‘也许是腾腾在箱子里放了什么有香味的东西,算了,小姑娘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趁还有时间,我去找找她的人。’婆婆一边想着一边离开了小仓库。

她没有注意到,在绿色箱子缝隙中,卡着一条纱布的碎片,上面还残留有淡淡血迹,好像是某个受了伤的人来过这里,并打开过箱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琉璃的指引下

老人家走出厨房,在房子周围又找了一大圈,甚至菜地里都去了,也没有看到腾腾,这个时候,已经快要接近上午十点钟,婆婆觉得再不拿食材上去,管家就要等急了,于是只好放弃找腾腾,赶紧回到厨房里面。

——

黑影在同伴的帮助下,离开了那阴暗可怖的地方,回到自己熟悉的空间里,回过头来,黑影看向还不能从里面出来的同伴,脸上一抹晶莹之色久久不能褪去。里面的同伴并没有黑影这样感性,他挥挥手,示意黑影赶紧行动起来。

随即,黑影的身后就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刚刚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一样,让黑影感觉恍惚不敢相信。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黑影决定为了那个人坚强起来。

轻手轻脚跑到房门口朝外张望,黑影不敢碰到屋子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怕身上的脏污在这些东西上留下痕迹。

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黑影松了一口气,继续前进,一溜烟窜进了厨房。厨房里婆婆不在,但是桌子和灶台上摆满了各种没有烹饪的食材。今天婆婆好像准备得特别多,看时间快到中午了,她一定会很快回来。

黑影想着,环顾四周为自己寻找临时的藏身之所,不管藏在哪里,婆婆回来都会看到的。黑影有些焦急。突然,她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我真是笨蛋,有绿色箱子我还找什么藏身的地方啊!’

黑影立刻往小仓库里面走进去,绿色箱子安静地放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黑影回归一样。黑影站定在绿色箱子前面,纤细的手在口袋里摸索着,可是,要找的小东西哪里都没有,黑影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

钥匙呢?那把一直在身上的小钥匙呢?黑影开始不知所措,在小仓库里兜起了圈子。

“你是在找这个吗?”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问话,压得很低,却足够让黑影惊恐至极。

没有等黑影反应过来,门口的人就一个箭步冲到黑影面前,粗糙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捂住黑影口鼻,那只手上也后箱子里同样的香味。

黑影在来人怀中死命挣扎,却依然无法挣脱束缚,几分钟之后,黑影昏迷的身体被重新抱出仓库,而那个袭击者走到大冰柜的面前,一把将冰柜拉开,直接把黑影扔了进去,冰柜里面的食材刚才都已经拿出来了,现在装下一个人正好。

“你不是希望用死亡来换取爱情吗?那我就成全你,我美丽的天使……”

随着并柜门关上的声音,袭击者从桌上端起一大盘食物,很快消失在门外,厨房里再次变得一片寂静。

——

“卫先生,你的烤架准备好了吗?我把食物都拿上来喽!”下面的客厅里传来了婆婆的声音,她端着一大盘食物正在朝上走。

“我来我来。”宁钥赶紧放下手里刚搬出来的一把椅子,下楼去结果婆婆手中的大盘子。

“宁先生,真的太感谢你了。”婆婆笑眯眯地道谢,在上楼的时候,她看见了宁钥脚边跟来跟去的黑猫,说:“呦,琉璃什么时候和宁先生这么熟络了?”

宁钥只是笑笑不回答,倒是卫新荣在一边说:“琉璃好像和宁先生有天生的感应能力,不管宁先生想做什么,琉璃都能知道。”

“真的吗?能不能让老婆子我见识一下。”婆婆弯着腰坐到附近一把椅子上面,乐呵呵地说,她上楼到现在始终都显得很开心,好像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从老婆婆脸上完全看不出对腾腾的担心神色。

既然老人家要看,宁钥也就表演了一下,他朝黑猫看了一眼,然后看着盘子里的一个野草莓,果然,黑猫琉璃毫不犹豫向叶菜没方向跑去,不一会儿,就叼着野草莓跑回来了,轻轻把红色的果实放在宁钥手心里,琉璃睁大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眼神中似乎有一丝得意。

宁钥也对琉璃的表现很开心,他把野草莓上的叶片摘去,然后塞进琉璃嘴巴里,看着黑猫最简便流出来的红色汁液,宁钥拿起餐巾纸温柔地替它擦干净。

琉璃的吃相简直和小步一模一样,这令宁钥有陷入对爱人的思念之中,流露出夹杂着幸福和悲伤的眼神。

旁边的婆婆是过来人,她看出了宁钥的心思,小声说:“宁先生,你是想小步了吧!”

“是的,我很想他。”宁钥吸了吸鼻子,回答说,他从来都不喜欢对别人回避自己的感情,除非迫不得已。

在这些年中,他和小步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宁钥自己都不想去记起来。所以宁钥迅速调整好心态,换了一种口气说:“婆婆,卫伯伯,厨房里还有东西要拿上来吗?我去吧。”

“嗯…还有几瓶我自酿的果子酒和一小托盘冻肉,要不还是我下去吧。”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没事,我去。”宁钥说完,带着琉璃一溜烟朝楼下跑去。

事实上,他是想要下去看看刚才琉璃进入的那个房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开。实在不行的话趁着拿东西的当口看一下其它房间里的状况。宁钥现在太想知道琉璃刚才带他到那个房间去的目的了,他相信小步的黑猫一定是想让他知道什么事情,而管家卫新荣在刻意掩盖。

带着琉璃匆匆回到一楼,宁钥拍拍琉璃的脑袋,小声在它耳边说:“你如果想让我看到什么的话,那就赶快带我去吧!”

黑猫琉璃好像听懂了宁钥的话语,它‘喵呜’叫了一声,从男人怀中跳到地上,可是这一次琉璃在阶梯前面的地板上停留了好几分钟,并选择卫生间边上的那扇门,而是一头朝厨房跑了进去。

宁钥也不管琉璃朝什么方向前进,他紧跟在后一起进入了厨房,环顾一圈,厨房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宁钥有些疑惑地看向黑猫。

只见它毫不犹豫扑向灶台边上的大冰柜,而且用爪子在冰柜盖板上面拼命抓挠。

宁钥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一把撩开黑猫的身体,伸手就打开了冰柜……不可思议的诡异事件就在宁钥眼前出现,那惨白的肌肤、浑身血污的样子、被冻到青紫的双手,蜷缩在一起的样子都让僵立的男人有一种心脏瞬间爆裂的感觉。

五分钟之后,男人抱着冻僵的人儿离开的厨房,向莱卡翁别墅外面跑去,而他们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沉默而又忠诚。

——

婆婆和卫管家已经在楼上等了差不多快要十五分钟了,婆婆很担心,正准备往楼下去看看,卫管家的脸色也很难看,但是他没有准备离开阳台,因为烤架上的东西已经摆放好了,要是没有人看着的话,就会烤糊。

“婆婆,你赶紧带着宁先生上来,这边都要开饭了。今天还真是奇怪,先是腾腾莫名其妙躲起来就不出来了,宁先生也是,下去拿个食物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卫新荣抱怨着,明显有些不开心。

婆婆赶紧宽慰他:“卫先生,也许宁先生遇到了腾腾,正在和她说话也不一定啊!”

“你真是老糊涂了,腾腾看到宁先生那还不跑得比兔子还快?说话?她除了你和小步之外,还能和谁说上话?别傻了,快点下去看看吧!”

“好好,我马上去。”

婆婆应声往楼下去,身后又传来卫新荣的声音:“以后不要老是和宁先生唠嗑,这个家过去的事情尤其是老爷在时候的事情最好少让他知道。”

“是,我知道了。”

就在婆婆一脸无奈叹气的当口,楼梯下面突然传上来急促地脚步声,很快,宁钥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拎着两瓶果子酒冲了上来,还差点撞到婆婆。

“哦呦!!宁先生啊!你是怎么了?去了这么久?”婆婆被他吓了一跳,马上问道。

“对,对不起!”宁钥喘着粗气说;“刚才琉璃遇到了一只小野猫就跑出去了,我去追它才拖延了时间。”

“唉!琉璃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跟着外面的野猫去疯,宁先生你也是的,琉璃它认得家,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用去追,让琉璃自己回来就行。”婆婆一边抱怨着,一边弯腰用拳头轻轻在琉璃头上敲了一下,以示惩罚。黑猫明显向后缩了缩身子,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

宁钥护着琉璃说:“婆婆,这也是它的天性,别怪它。”

“宁先生啊!烤肉和蔬菜都好了,你们快上来吧,别在楼梯上说话了。”管家的声音传进两个人耳朵里,他们赶紧回到阳台上,一顿特殊的午饭终于在稍显紧张的气氛中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章莫海右的单独调查一

莱卡翁别墅外围:

案发第二天中午,莫海右已经站在了小步家的客厅中,当然这里不是小步现在居住的家,而是去年八月份搬走之前的那个家。

房子位于一个普通小区里面,二楼,现在处于闲置状态,小步走后,一直没有出租出去。

这里房产证上登记的事小步和宁钥两个人的名字,也算是可以变相证明他们俩的关系了。听中介公司说,宁钥是这里的实际管理人,在中介挂名出租也是宁钥办理的。

房子里空空荡荡,一样家具都没有,墙角积满了灰尘,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来打扫过了。

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莫海右的脚步继续向房间里移动。房间其实也同客厅差不了多少,只是扔着几个靠垫和一些散乱的布条,还有一个矮柜,打开来看,矮柜里面全是没有用的东西。好像是搬家剩下的垃圾。

‘看来,这里提供不了什么东西了。’

莫海右想着,这一回,他的判断倒意外倾向于恽夜遥。他也认为宁钥杀人的可能性还小。

莫海右命令刑警们同时调查宁钥和他妻子小欣两方面的人际关系,而且,恽夜遥说的宁钥可能在别处买了房子将小步藏起来,还有宁钥妻子有可能对小步抱有杀意,这两点莫海右都想到了。

比起谢云蒙来,莫海右虽然表面冷酷,但是内心却更贴近恽夜遥,甚至两个人思维经常可以毫无沟通就做到同步,这也是血缘关系带来的好处,只不过莫海右至今不愿承认这一点罢了。

不愿承认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从一开始就成为一个局外人,有些时候,看似占优势的地方反而会成为无形的阻隔。莫海右害怕,真的很害怕,对他来说,这比一具恐怖的尸体要可怕多了。

可是这种害怕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品味其中的酸涩。

现在,从房子里走出来的莫海右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的太阳莫名温暖,就连冰冷的法医也为之动容,他在楼道口停留了几秒钟,才招呼外面等待的刑警一起离去。

警车平稳行驶在街道上面,为莫海右开车的正是枚小小,因为米小东出任务了,而枚小小现在是莫海右的破案助手。

“莫法医,有什么发现吗?”女警问道。

“还没有,房子里全部搬空了。他们不可能再出现在这里,要找到苏步新的住处才行。”莫海右回答说。

汽车内部的后视镜里面照射出枚小小有些诧异的脸庞,她问:“莫法医,你真的确定苏步在别处还有房子,宁钥为了和苏步在一起杀了妻子是明摆着的事实。我想,他和苏步一定都已经躲到森林里面去了。”

“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宁钥的老婆也脱不了干系,我们先回警局,看看其他方面的人员有没有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还有打电话给小东,让他调查两件事:第一,调查宁钥去年八月份之前有没有从公司或者银行提取大笔现金的记录,如果有,查清楚这些钱的用途。第二,调查全市的中介公司,查找去年有没有用宁钥或者苏步名字购买的房子。”

“好,一回局里我就联系小东。”枚小小立刻回答,虽然不太明白莫海右的思路,不过,她还是很相信法医先生的破案能力的。

莫海右的话语从来不多,交代完案子的事情之后,他就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如果能顺利找到苏步另外的住处,那么事情就会有所突破,是否是宁钥杀人,那里一定会得到莫海右想要的证据。还有苏步,他在这桩案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是帮凶,还是完全不知情?

事实上,不用莫海右他们费力去找,事情很快就会迎来转折,因为在离莫海右和枚小小所在位置的不远处,一栋五层建筑里,某一住户家里正在冒出焦糊的味道,这栋住户的年轻男主人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看见人。

邻居们此刻都聚集在屋子门口,焦糊的味道非常浓重,有的人还在试着敲门,还有人正在拨打报警电话。

第一百四十一章莫海右的独立调查二

“喂!我是莫海右”

刚刚回到警局门口还没有下车的莫海右,突然接到了局里的同事打给他的电话。

“莫法医,刚才有人报警说,怡馨园小区五栋102室里有焦糊的味道,而且男主人已经有三天左右没看到人了。我们刚刚了解到,这家的男主人就是苏步。”

“好,我马上过去,幸苦了。”

挂断电话,不用莫海右再多说,枚小小一脚油门,警车又疾驰了出去。

怡馨园小区建造了没有多少年,里面的楼房外观还很新,从小区西门进入,五栋在直向行驶的最后一排。进入楼道口就可以看见102室的大门了。

此刻大门前的闲杂人等已经被警方疏散得差不多了,莫海右和枚小小是在接到报警电话二十五分钟之后才赶到的。这个时候房门已经被强行破开。警察从厨房里发现了一个烧干的加湿器。

这是一种加热型的喷雾加湿器,没有自停功能,所以内部已经被严重烧坏,而且电线也在冒烟,再晚一些的话,恐怕后果会非常严重。

让枚小小指挥现场工作,莫海右自己独自一人在每一个房间里走动着,这里与刚才的房屋状况明显不同,到处都充满了生活痕迹。阳台上还挂着晾干的衣服,厨房里微波炉的灯亮着,里面有剩下的饭菜,还没有馊掉。加湿器最起码运行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房间里和客厅里能打开的家具都打开着,尤其是大衣柜和床底下,里面的衣服和东西被人胡乱扔在地上,很明显表示有人在之前来到这里翻找过什么,橱柜抽屉也开着,不过东西没有拿出来而已。

抽屉开启的方式让人觉得很匆忙,几乎每一个木头‘容纳箱’都斜挂在框架里面,用手推一推,有的还卡住了。不到五分钟,莫海右已经非常确定宁钥昨天晚上一定来这里找过苏步。

但是,宁钥昨晚不可能像莫海右这样冷静,所以,他无法从这些生活痕迹中分析出隐含的信息。

莫海右走到房门口,对枚小:“提取房子里所有的指纹,然后立刻带到警局里去确认身份信息,我需要详细的报告!这里的现场就交给你了。”

“是!”

当枚小小匆匆去忙的时候,莫海右已经回到了警车里面,他把车门车窗都关上,一个人陷入沉思。

看情况,苏步是在宁钥昨晚到达这里之前不久才离开的,这一点厨房里的剩菜就可以完全证明。那剩菜不可能是宁钥留下的。

苏步没有带走任何生活用品,说明他要么是临时离开,被什么事牵绊住了,所以没能回转;要么就是被什么人强行带走的。

不管是临时离开,还是被人强行带走,莫海右都很担心苏步的生命安危。假设宁钥的一颗心在苏步身上,苏步也很确定宁钥最终会回到自己身边。那么,苏步就不太可能会起杀人的念头。

宁钥妻子知道苏步的存在会怎么想?对于自己丈夫的这种感情,莫海右认为恐怕没有几个女人可以平静接受的吧,这已经不是单纯第三者的问题了,对于宁钥妻子来说,一定会感觉是一种极其恶劣的欺骗行为。

那么,宁钥妻子的杀人动机就要比苏步强烈得多。

目前的假设有几点:第一,苏步有没有可能是被宁钥妻子单独约出去谈判的?莫海右认为这不太可能。因为苏步躲在这里就是为了避开宁钥妻子。宁钥和苏步肯定事先合计过处理方式,对于这种事情只能冷处理。也就是苏步躲起来不见面,而宁钥尽可能装作不再与苏步交往的样子稳住妻子,以免她做出过激行为。

那么第一点就可以排除了,第二,宁钥妻子利用某一个苏步认识的人将他骗出来。据初步调查,苏步在这个城市里并没有什么亲人,熟识的人也只有宁钥一个而已。那就要延伸到苏步在森林里的家了,那里的居住者有些什么人暂时要等待恽夜遥和谢云蒙的消息。

因为调查组发现这些人根本就和那栋房子一样,在市区里一点身份信息都没有登记过。他们好像一直都躲在那里从来没有出来过。森林大道附近的警员回馈说,最靠近那里的外围居民也从来都不曾看见过森林大道里有人出来和进去。

基本上大家都认为那里就是与世隔绝的地方,除了动物之外不可能有人去。恽夜遥和谢云蒙进入森林之后,警局就一直有人在森林周边等待,随时接收命令和配合行动。

如果宁钥妻子利用的那个人就在森林中的房子里面,那么他的身份就复杂了,苏步爷爷是知名画家这件事。莫海右也是刚刚早晨才从警员口中知道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谢云蒙和恽夜遥这件事。

一个知名画家,生前画作价格不菲,为什么孙子之前一直在城市里过得很贫穷呢?只可能是因为苏步和宁钥的事情,这件事放到任何家庭都会遭到强烈反对。更何况苏步爷爷名声在外。

再进一步分析,苏步爷爷在城市里没有任何储蓄账户,那么他的财产就应该都藏在那栋没有人知道的森林房子里了。这说明苏步爷爷建造那栋屋子就是为了躲过某些人的眼睛,将财产藏起来。

继续延伸下去,这个某些人会不会就在森林小屋中伺机对苏步不利,而苏步毫无防备地就被他骗出去了。

宁钥妻子毋庸置疑一定会找到苏步家里去,让家人阻止苏步不恰当的感情是一个妻子能用的首选办法,这样也可以让苏步在自己亲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假设苏步妻子遇到了伺机谋夺财产的人,那么他们之间就有可能产生一种互相利用的同盟关系。这件事就像莫海右一开始说的那样,宁钥的妻子绝对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她的死就是自己的贪婪和妒忌造成的。

第二点需要证据来佐证,首先必须得到眼前房子里所有的指纹,验证这里是不是只有苏步和宁钥出入。因为苏步很多年都没有回家,能够将苏步欺骗出去的人,必然是经常与他保持联系的人。

要不然的话,以苏步那样特殊的状况,他对多年未见的家人也会保持着一份警惕。被他们知道和宁钥的关系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来到苏步的住处,并且知道苏步和宁钥的关系,甚至帮过他们两人的忙。

其次,莫海右觉得自己有必要联系一下恽夜遥和谢云蒙,将自己需要他们做的事情告知两人。因为森林中也需要搜索一下,如果他们真的合谋骗出了苏步,而且是在晚上,杀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也许苏步在宁钥妻子被杀之前就遇害了,那么宁钥妻子的死亡就有可能是灭口,真正的凶手想要嫁祸给宁钥。

虽然还不知道凶手进入和离开公寓的方法,但是莫海右确实越来越倾向于宁钥是清白的这个说法。所以他立刻拨打了谢云蒙的电话,这种事情要简单说清楚只能与谢云蒙联系,如果他打电话给恽夜遥的话。肯定又会听到一大堆推理分析,然后自己也会越说越复杂。

很快,谢云蒙那边就接了电话,莫海右只是简单说了三点,第一,立刻让森林外围的警员进入森林全面搜查有没有杀人或者埋尸的痕迹,不过绝对不可以让森林房屋里的人发现。

第二谢云蒙和恽夜遥务必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弄清楚森林房屋里所有人与苏步的关系,尤其是要注意这几年和苏步经常有联系的人。第三,查找宁钥下落的同时,找一找房子里隐藏的财产。然后莫海右把苏步爷爷的身份信息告知了谢云蒙。至于这三点的原因,莫海右说等见面之后再一起说明。

谢云蒙听完之后,对莫海右说了他们目前的发现,莫海右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推测走上正轨了。

谢云蒙的原话是:“莫法医,森林中不用警员再进入了,我们已经找到了埋尸的坑洞,没有尸体,但是有人爬出来过的痕迹,泥土上留有大量血迹,我和小遥已经把泥土和血迹样本交给森林外面的警员带回去了,估计下午他们就可以带着样本回到警局。”

“还有,在坑洞周围发现了两个人的手印和脚印,可以初步确定为两个男人,我们发现坑洞前面有受伤的人走过留下的血迹,与森林房屋所在的方向相反。警员沿着血迹已经找到了宁钥的汽车,汽车发生过事故,方向盘和车门外围都有血迹,说明宁钥也受伤了。汽车内外的所有证据警员也在加紧收集,一完成就会赶回警局。”

“我和小遥目前还没有找到森林房屋的正确位置,我们决定以迷路者的身份进入房子去调查,到时会随时和你反馈消息的。”

“好!”莫海右挂上电话,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四十分,他立刻下车找到枚小:“小小,我现在必须开车回到警局,谢警官他们在森林里找到了很多证据,下午我需要做大量检验工作。这里交给你,还有你要随时与米小东保持联系,第一时间将所有的调查结果反馈给我。”

“是,莫法医,你放心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演员和刑警到达莱卡翁

谢云蒙挂断电话,对恽夜遥说:“是莫法医,他让我们做三件事,具体原因没有讲明。第一件和你刚才说的一样,我们已经做了。他会立刻回警局对我们搜集到的证据进行分析检验,我想今晚之前应该就会再次接到电话。”

“第二是让我们隐藏身份进入森林里的房子,这一点也和你说的大同小异,我估计他做出的推测很可能与你一样。他需要我们注意房子里有没有这几年与苏步一直保持联系的家人,看来莫法医那边可能得到了新的证据。”

“还有,莫法医证明了你的猜测,就是森林小屋中可能存在大笔财产。他说的第三件事就是调查房子里隐藏的财产。外围警员调查出,苏步的爷爷是已故知名画家,生前画作价格不菲,而且在他活着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作品都卖出去了,银行信息显示苏步爷爷没有一分钱积蓄,而他在市区里也没有房子,所以很有可能所有的钱都藏在森林房屋里面。”

“呼…现在看来,我确实把问题想简单了。好吧,我承认你们的推测方向是对的,下来要怎么做我听你的。”

“小蒙,我们是时候该去拜访苏步的家了。”恽夜遥说,他听谢云蒙说话的时候一直蹲在泥坑边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可是,目前我们还不知道房子究竟在哪里!”

“已经知道了,小蒙你看,在血迹的反方向,泥土上有什么?”恽夜遥站起身来指着地面上说道。

谢云蒙几步走到恽夜遥身边,蹲下身去仔细观察。乍一看地面上好像什么痕迹都没有,但是用手翻开满地的落叶,许多七倒八歪的小草就映入了眼帘,可以看出明显是被人踩踏所致。

恽夜遥继续说:“这些小草被隐藏在了树叶和泥土下面,说明之前一定有人从这里走过,但是走过的人很仔细地将脚印都清除掉了,还覆盖上了落叶。而且这应该是一个老手做的。

确实,被掩盖的地方做得非常自然,与边上的落叶和泥土混为一体,如果不扒开来看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这里曾经有人走过。谢云蒙赞赏地看了一眼恽夜遥说:“小遥,你可真仔细。这就说明了是一个住在这里的人掩盖了脚印,他有可能是救走苏步或者宁钥的人。”

“是的,但也有可能是想要杀死他们的人!小蒙,如果第一次杀人未遂,并发现这个人还活着,凶手会怎做?”恽夜遥问道。

“嗯…照常理来说,如果凶手的真面目被害人知道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趁其不备再次对被害人动手。如果凶手的真面目还没有人知道,那就有两种选择了,第一,还是再次找机会杀了被害人,以免被警方得到什么线索。第二,在没机会再次动手的情况下,凶手选择直接逃跑,被害人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警方就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调查证实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凶手一定会逃的远远地希望警方找不到他。”

“那么假设被害人认识凶手的真面目,但又不知道他就是凶手,也就是说,是熟人作案,但被害人遭到袭击的时候没有看清楚这个熟人的面目。然后再加上一条,凶手没有办法离开凶杀现场附近或者警方的监控范围之内,小蒙你认为这个时候凶手会怎么做?”

“…我想,凶手会扮作救援者亲自来救出被害人,让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以迷惑被害人和警方的眼睛。”谢云蒙说。

“是的,小蒙,所以苏步和宁钥如果真的在森林房屋中,真的受伤了,那么救出他们的那个人就是最值得我们怀疑的人。我可以肯定,沿着这些树叶底下的痕迹,我们绝对可以找到目标。”

两个人确定方向之后,迅速消失在空地前面的森林中。谢云蒙这一回并没有带上绳索,他们把余下的绳子都留在了空地上面,绳头延伸到森林边缘为警员们指明了前往莱卡翁别墅的道路。

——

早晨10:20,莱卡翁别墅周边

这个时候,宁钥、卫新荣和婆婆的午餐时间还没有结束,他们所在的阳台正对着门前小河,正前方一目了然。但是两边树木挡住了他们向左右方向看的视线。

因此他们完全没有看到从房子一侧走出森林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正是恽夜遥和谢云蒙。

谢云蒙看了一眼房子的全貌,耳朵边上已经听到了不远处有人交谈的声音,于是对身后的恽夜遥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拉着恽夜遥的手朝房屋后面走去。一边还不忘观察发出声音的人在什么方位。

“应该有人在阳台上交谈,我们得先在屋子四周兜一圈看看,以便之后可以应对突发状况。”谢云蒙小声对恽夜遥说。

“我知道,你看,后面种着一大片菜地,还有一个柴房。”恽夜遥用手一指屋子后面的矮木房。那里看上去是用木头拼起来的小屋子,矮得估计比普通人家的小狗房子高不了多少。

谢云蒙问:“你怎么知道那是柴房?难道不是狗屋?”

“小蒙,你真是,你看那小门里不都放满了劈好的木材吗?看样子是每天用来烧火的!”

“啊!我只看见了小屋的样子,居然没有注意到里面放着的东西。”谢云蒙这才恍然大悟,有的时候第一眼感觉真的会骗人,这一点都不假。

就在两个人即将接近菜园的时候,恽夜遥无意之中转头看了一眼森林方向,居然发现那里隐隐约约好象斜靠着一个人。

“小蒙,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因为恽夜遥是远视眼,所以他看见的事物谢云蒙根本看不清楚,于是刑警说:“过去确认一下。”

两个人又改变方向,朝屋后森林走去,果然,接近之后谢云蒙看到一个小姑娘躺在那里。小姑娘后背靠着一棵粗大的树干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从头到脚只露出一个头来。

谢云蒙走过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说:“还活着,不过脸上皮肤冰凉冰凉的,好像是冻坏了,所以才被人裹上了毯子。”

“但是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恽夜遥说;“小蒙你要不想想办法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可难办了,警员现在都在外围,而且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屋子,她会不会是这个屋子里的人?要不我们带着她一起进去?”

“绝对不行,如果是屋子里的人将她丢弃在这里的话,那我们带着她回去不是会引起犯罪嫌疑人怀疑吗?”

恽夜遥抬头看着房屋背面,那里三楼有三间屋子,看样子是主人家住的房间,最靠近右手边的窗口外面挂着晴天娃娃,还晒着被褥,应该是做家务的佣人或者年轻女孩用的房间。

从打开的窗口看进入,里面的布置也很符合女性房间的样子。当然这些谢云蒙是看不清楚的。恽夜遥回头解开小姑娘身上的毯子一角,果然,她围着围裙,一副小女仆的打扮。

“小蒙,看到三楼最右边的那个房间了吗?我猜那应该是这个家里女眷住的房间,要不我们偷偷把小女仆藏到那里去。”

“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我们又不知道那个房间是不是属于这个小姑娘!”谢云蒙有些犹豫。

“哎呀!小蒙,冒一下险啦!再说了,如果这个小姑娘真的是被凶手扔在森林里自生自灭的,那么她突然之间出现在楼上的房间里,也足够凶手吓傻了。到时,我们进入房子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你注意保护着房间里的人,关键时刻要是真的出现嫌疑人的话,也方便给他下个套呗!”

“就你鬼点子多!跟那个法医一模一样。”

“小蒙你难得说我和小左一样哦!那你是真的觉得小左就是我哥哥?”

“我要是能找到证据的话,我还真希望他就是你亲哥哥。”谢云蒙说,其实他还有后半句话,那就是:这样我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但是这句话,谢云蒙不可能说出口。

小姑娘的体重并不重,甚至可以说偏向于瘦弱。所以谢云蒙没花多少力气,就将她扛在了肩头。

问题是要如何扛着人爬上三楼,幸好,楼房后面两侧都有树木,而且都长得比房子还高。谢云蒙爬树可是一把好手,恽夜遥从小就见识过了。

他让恽夜遥在楼下盯着有没有人突然打开房门,房门在关闭状态下,只要他们不发出太响亮的声音,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行动。

谢云蒙一手扶稳肩上的小姑娘,靠单手和双脚迅速爬上了房子右侧的大树,那速度简直和猴子有的一拼。恽夜遥也是很陶醉看着他的刑警先生如此能干又勇敢。

直到谢云蒙将小姑娘藏进房间里,回到恽夜遥面前,他还没有回过神来。谢云蒙用手在恽夜遥眼前晃了晃,说:“喂!你在想什么?该不会刚才一点都没有替我把风吧?”

“怎么可能!!”恽夜遥赶紧否认,不小心提高了一点音量,马上被刑警先生捂住嘴巴。

“嘘!你轻一点,好了,小姑娘被我藏在床上的被窝里,暂时希望不要有人进房间。我们赶紧绕到前面去敲门吧。”

说完,两个人一前一后向房屋正前方走去,这个时候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了。走到房屋左侧树荫底下的时候,恽夜遥一把拉住刑警先生,说:“你就这样进去呀?!”

“怎么了?”

“多少也应该装得落魄一点啊!哪有在森林里迷路的人这样雄赳赳气昂昂的?”

“那我要怎么办?”网首发

“你学我!弯腰,驼背,把外衣纽扣解开,然后往脸上和衣服上抹些泥土,最好头发上再粘几片树叶,表情看我,要表现出无奈心慌,迫不得已的状态。”恽夜遥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谢云蒙赶紧制止他:“好了好了,你这一套我实在是学不来,要不这样,我把身上弄脏一点跟在你后面,你去敲门你来演戏。我一声不吭就是了。”

“呃,好吧!但你多多少少得表现出一点精神萎糜的状态,知道吗?”

“好,快弄吧!”说完,谢云蒙从地上捧起灰土就往脸上和身上抹。

几分钟之后,两个衣衫凌乱,灰头土脸的男人就站在了莱卡翁别墅的门前。其中一个站在前面,个子稍矮一些的男人伸手敲了敲别墅那扇厚重的木门。

此刻已经快要早晨10:45左右了,阳台上的三个人正在收拾餐盘,卫新荣将烤架里的火碳熄灭,然后把桌椅往自己房间里搬进去。婆婆和宁钥把吃剩下的东西收拾归类之后,放进大托盘里,正准备端到楼下。

这个时候,宁钥听到了一楼的敲门声,他赶紧拿起一个托盘对婆婆说:“我先到楼下去看看什么人。”

“会不会是腾腾回来了?还是我去吧,可能刚才我无意之中把大门给锁上了,小姑娘没有钥匙,所以才敲门的。宁先生你去开的话又会吓坏腾腾了。”

婆婆说完,就率先朝楼下走去!老人家的腿脚还是非常利索的,宁钥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婆婆直到看不见为止,他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一些什么事情。然后又朝管家房门口看了一眼。

见管家没有注意到自己,宁钥迅速探出头朝阳台下面望了一眼,他看见两个筋疲力竭的男人站在大门外面,微微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是无意之中在森林中迷路的人。

宁钥在担心腾腾,害怕她再次自投罗网。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虽然表面平静,但心里一直在忐忑不安。寻找着机会脱离卫新荣和婆婆两个人,单独到外面去看看腾腾的状况。

宁钥相信小姑娘一定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她会被人扔在冰柜里?这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小步又究竟是离开了别墅,还是被人隐藏起来了?这一切的一切现在对于宁钥来说,是最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三章无法达到的幸福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窗都被紧闭的房间里,腾腾一个人醒来,身上厚厚的被窝给她冻僵的身体带来了温暖,也让她脑袋更加混沌。因为药物的作用,腾腾迷迷糊糊地分不清楚状况。

纤瘦的手臂在被褥里面胡乱摸索,嘴里还在喃喃呼喊着心上人的名字。

“苏哥哥…我要救苏哥哥……”

沙哑的声音显得微弱而又无助,还带着啜泣的颤音。腾腾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四五分钟之后,才逐渐恢复平静。

口鼻中残留的香味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淡淡的苦涩。腾腾睁开她那双漂亮的眼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如同刚刚醒来的睡美人。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没有人欣赏到睡美人天生丽质的容颜,也没有人感受到那容颜中充斥着的悲伤孤寂。

清醒过来的腾腾没有马上起身,一些不好的记忆在她脑海中回转。

外面的天色依然非常明亮,时间应该还是下午,这让腾腾多少感觉到了一丝安全。从小到大,因为这美丽的容颜,她不知道被那个人带走多少次。在这个家里,她不敢说也不敢讲。

刚刚被抱到这个家里来的时候,那个人承担起来她亲人的角色;逐渐长大之后,那个人成为了她的家庭教师;出入那个人的房间也成为了小姑娘每天必备的功课。

本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事情,一栋孤独的房子,接收了一个孤独的女孩,让女孩有了一个亲人和老师,然后女孩长大,成为这个家里的小公主,并和男主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多么美妙,多么感人的童话故事啊!可惜事实并非如此,故事的前半部分与童话一模一样;可是故事的后半部分,却是噩梦,让女孩痛苦甚至绝望的噩梦!

那个所谓的亲人和老师,却是一个隐藏在暗处嗜好寝皮食肉的丑陋‘狼人’,当这个家里的主人一个死亡,另一个远离的时候,女孩就成为了一只孤独的羔羊,成为了‘狼人’在月圆之夜的食物。

腾腾想起这些来就会头痛欲裂,她不愿意去想,甚至害怕在没有苏步的屋子里安心睡眠。想起苏步,腾腾猛然之间打起了精神。

‘现在好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总算是回来了!只要将他从束缚之地释放出来!恶毒的人就会无所遁形!’腾腾想着,感到浑身逐渐充满了力量,为了心爱的人,她可以放弃一切,直至死亡的那一刻为止。

就算是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幸福,她也心甘情愿。

腾腾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由于速度过快,双脚落地的时候,头脑感到一阵眩晕。不过她很快稳住了身体,惊慌紧张的眼眸朝四周望去,腾腾惊愕地发现,这是自己的房间,而且婆婆并不在房间里。

在腾腾印象中,从密室里出来之后,她就跑到厨房里去,准备先假装藏起来,然后等婆婆回到厨房之后,再像以前一样出来就行了。婆婆只会以为他是害怕宁先生所以躲得久了一点,根本不会怀疑其他的事情。

可是,她被发现了,而且之后发生的事情腾腾一点都想不起来。她唯一的感觉只有寒冷,那种彻骨的,几乎要将人冻死的寒冷。到现在,腾腾手指和脚趾还在隐隐作痛。

‘也许是之后婆婆把我带回了自己房间。总之不管怎么样,现在先出去看看情况。如果是婆婆带我回房间的那就最好。还有,我一定要想办法跟宁先生单独交谈一次。腾腾,不要害怕,你可以的,因为只有宁先生可以救你心中的那个人!’

下定决心之后,小姑娘鼓励着自己,将衣服整理一下朝房门口走去。

当她的头刚探到房门外面,眼前突然有一个黑影一掠而过,腾腾被吓得差点跌回房间里去。仔细一看,原来是黑猫琉璃正站在阳台地板上。

黑猫和她向来也是热络的,腾腾总算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小家伙闻到自己的味道,所以才会在房门口跳来跳去。

想起味道这两个字,腾腾一愣,赶紧朝自己衣服上看过去,自己的衣服应该在之前沾满了血污,她刚才居然把这茬忘记了。

可是现在看来,衣服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而且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套了。

腾腾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跑回屋子里,去翻厨娘放脏衣服的箩筐。果然,箩筐最底下就是她刚才穿的那套血衣。

‘看来真的是婆婆把我带回房间里来的,婆婆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这下我该怎么办?’

正在小姑娘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一大一小两个黑影已经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小姑娘和婆婆的房间,并且把房门轻轻关好。

这两个黑影关好房门之后,没有继续前进,他们一个靠在房门上,另一个蜷缩在角落里,似乎是在等待着腾腾回头发现他们。

——

中午11点不到五分钟

年老的婆婆吃力地拉开别墅那扇沉重的木门,心里抱怨着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顺手把门关上呢!

当婆婆眯缝着那双老花眼看向门外的时候,她突然之间感觉视力都好了很多,眼睛也逐渐睁大,好像看到了什么令她开心的事物一样!。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婆婆常年住在这与世隔绝的森林里,所能看到的男人就只有卫新荣一个,而且他还是一个古板的老管家。

本来见到宁钥已经是觉得英俊潇洒,眼前一亮了。可是没想到站在门外的这两个男人,简直再一次刷新了婆婆对英隽俊美这两个词语的定义。

虽然他们头上身上都是灰土和树叶,但是这并不影响婆婆欣赏风景的心情,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逐渐笑颜逐开。

“请问?您二位有什么事情吗?”婆婆笑眯眯地说。

“老人家,我们在森林里迷了路,好不容易才发现你们这里的房子,现在两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了,能不能让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喝口水?”

“哦!原来是这样啊!没事的没事的,快请进。”婆婆赶紧让开身体,请外面的恽夜遥和谢云蒙进去。

恽夜遥立刻表现出非常开心,而且如释重负的神情,朝屋子里面跨进去,谢云蒙也勉强笑了一下,跟着同伴进入莱卡翁别墅。

恽夜遥问婆婆:“这栋房子怎么会建在森林里呢?感觉好偏僻啊!”

“我也不知道哟,我不过是住在这里的一个老厨娘而已,你们要问管家卫先生才能知道哦!”

“那这里的主人呢!方便我们当面向他道一声谢吗?”恽夜遥继续有意无意地搭话。

“老主人过世了,小主人的话也不在家,离开很长时间了。”婆婆说。

这个时候,卫新荣从楼上走下来,他看到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突然皱了一下眉头,问:“你们是……”

“我们是在森林里迷路的人,想在这里歇一下脚,您不介意吧!”恽夜遥赶紧回答说。

卫新荣摇了摇头说:“我倒是不介意,只要你们不嫌这里条件简陋就行了。”

“不会的不会的,森林里有这么好的一栋房子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呢。”

“是吗?那你们就随意吧,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说完,卫新荣就想往卫生间边上的房间走进去,也许是那里的墙壁还没有修复完毕。

恽夜遥问道:“请问您是这里的管家吗?”

“是的,更准确的说我是这栋屋子的托管人。不过你们有什么事的话,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找。婆婆也可以。”

“好的,谢谢。”

“哦对了,二楼是一间客厅,你们可以到那里去休息,不过那里有很多小动物,希望你们小心一点,不要伤害到它们。”卫新荣补充了一句之后,就进入了房间里面。

一直站在边上的婆婆倒是非常热情,对恽夜遥和谢云蒙说:“我带你们上去吧,三楼是这个家里人的房间,所以请你们不要随便进入,行吗?”

“好的,麻烦再给我们两杯水。”恽夜遥说。

“楼上有水杯和热水器,你们自己动手就行了。走吧。”

婆婆说完,带头走上了楼梯。恽夜遥和谢云蒙跟在她身后互相递了一个眼色,然后一起离开了一楼。

他们三个人刚刚离开,卫新荣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的眼神中带着疑惑,一直盯着谢云蒙的背影,仿佛认识刑警,又仿佛是在思考什么想不起来的事情一样。

卫新荣的表现真的非常奇怪,他怎么可能会认得刑警先生呢?如果是恽夜遥的话那还有可能,毕竟恽夜遥是知名的影视演员。可是,卫新荣的目光明明白白是盯着刑警先生看的。

看了一会儿之后,卫新荣好像没有想起什么事情来,他又慢吞吞回到了房间里面,这一回,他没有顺手关闭房门。

从外面可以看到,正对着房门的那一大片墙壁确实损坏了,中间的木料都脱落了下来,在破损墙壁的下面,放着一个木桶和一些用来修复的小块木料。卫新荣拿起木料刷上胶水继续一点一点修补起墙壁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客厅里的茶话会

莱卡翁别墅内部:

中午11:10

当啰嗦的婆婆离开二楼客厅之后,恽夜遥马上小声问谢云蒙:“下面的小姑娘还好吗?”

“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衣服上全部都是血污?”谢云蒙反问道。

恽夜遥随即摇了摇头,说:“没有啊!我掀开毯子一角的时候只看到她肩膀处的衣服,那里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

“我在把小姑娘藏进被窝里的时候,将她身上的毯子都拿下来了。毯子内侧和小姑娘的衣服裙子上面有很多血污,但是小姑娘并没有受伤,就证明那是从别人身上沾染到的血。”

“有没有可能是宰杀家禽的时候留下的血污?”恽夜遥确认道。

谢云蒙摇摇头说:“我一开始也认为是这样,但是那血是咸的,而且,宰杀家禽也不可能弄得裙子袜子上全都是血吧!所以我认为一定是某个被杀或者受重伤的人留下的血迹,很有可能就是小步或者宁钥。”

“那就糟糕了!说不定小姑娘正在帮助他们,但是被这个家的嫌疑人发现了,所以才会被扔到森林里去。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她被发现了,那嫌疑人为什么没有直接将她杀死呢?”

对于这个问题,谢云蒙目前只能表示他也不知道!

恽夜遥继续说:“应该在我们来之前,这个家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必须搞清楚,并阻止嫌疑人接下来的行动。刚才我大致观察了一下,这栋房子一共三楼。楼上三间房间应该是主人、管家和婆婆还有小女仆的房间,婆婆和小女仆应该是住在一间里面的。”

“而客厅整个占据了一个楼层,下面除了厨房、卫生间就只剩下管家进去的那间小房间了,我感觉不像是住人的房间。反正总体来说,估计这个家也就这么几个人了。”

谢云蒙说:“那我们怀疑的对象就应该是管家和婆婆。”

“不,小蒙,小女仆也不能排除在嫌疑名单之外,光是她一点伤都没受,却被人迷晕昏倒在森林里这件事就非常奇怪。我说过了,这个案子的嫌疑人如果贪恋财产的话,他就不可能离开这栋屋子。所以他一定会先把自己洗白。”

“洗白有各种各样的方法,也许是救出被掩埋的受害者,但万一受害者让别人救走了呢?要知道这个家可不止嫌疑人一个人,而且每一个都是在森林中生活了很多年的人。把自己变成险些受害的人也是洗白的一种方法。”

“可是小遥你不要忘了,刚才森林里的脚印都被人刻意抹去了。”

“我知道,但那些脚印也有可能不是当事人抹去的,也许是嫌疑人事后发现现场被人破坏,再抹去的痕迹呢?现在这种状况,首先,我们要盯紧房间里的小女仆,等她醒来想办法了解她昏迷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然后,要尽快找到小步和宁钥,至少是其中的一个。

“拼图的碎片一定在这个家庭里,但问题是我们要找到能够说实话的人。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不放心!”

谢云蒙问:“什么事?”

“昨天你刚到达公寓凶杀现场的时候,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吗?”

“是啊!”

“这很难说,咱们分析来分析去,在警方到达凶杀现场之前,凶手都没有时间也没有可能逃跑。那就只有警方到达之后了。”

“你是说,我到之后有人还藏在公寓里?”谢云蒙感到很诧异,他接着说:“不可能的,我几乎把公寓里能打开的所有地方都打开看过了,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小蒙,我不是说一定有,我只是怀疑有这种可能而已。再说,你们真的打开了那间公寓能够打开的所有地方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

“屋顶,你们没有发现公寓的屋顶不是一整块的,而是拼接的吗?”

谢云蒙再一次差点为恽夜遥的脑洞折服,他随手扔了一颗谷子在抽屉鸟巢里面,说:“小遥,凶手连从衣柜出入的时间都不够,还能爬屋顶?再说了,你的想象力是有多丰富啊,那种屋顶看上去像是拼木的,事实上只不过是装修效果而已。里面还是一整块的。不信的话,下次你可以到楼上人家去看看!你说如果有能打开的地方,我们那么多资深的调查人员会发现不了吗?”

“我也只是随便猜猜而已,有时候想法不可能百分之一百都对!就像我,偶尔也会出错的嘛!”恽夜遥撇过头假装观察屋子里的状况说道。

“原来你也会承认自己有错啊!”谢云蒙一边说,一边轻轻用手摘去他头发上掉落下来的一些树叶,眼中的神情变得温柔。

就在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楼梯上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二位看上去真是幸福,你们好。”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羡慕,还有一点悲伤。

恽夜遥和谢云蒙回头向上望去,楼梯上站着一个清淡如雾的俊朗男子,他给人一种宁静、专注的感觉,却又不是存在感太强。

恽夜遥赶紧打招呼:“你好,请问你是这个家的主人吗?”他是故意这样问的,只是想试试楼梯上的男人究竟会如何回答。因为,恽夜遥很清楚的从身边谢云蒙眼神中读出,现在他们面对的这个人刑警先生认得,很可能就是公寓谋杀案的犯罪嫌疑人宁钥。

宁钥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现在已经快要中午11:30,二位还不打算赶快出森林回家去吗?”很奇怪宁钥并没有正面回答恽夜遥的问题,而像是在催促恽夜遥和谢云蒙离开。

在他说话的同时,恽夜遥和谢云蒙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那是已经将墙壁修补完整的卫新荣和端着热茶上楼的婆婆,卫新荣一手提着热水瓶,另一只手帮婆婆拿着热气腾腾的茶壶。

看见两位老人家送来茶水,谢云蒙和恽夜遥也不好意思干站在那里,只好暂时放弃同宁钥继续交谈,向管家和婆婆迎了过去。

卫新荣笑着说:“你们坐在那儿就行,这个家啊,以前都是我们两个在照顾,已经习惯了。”

婆婆在他后面催促道:“我说卫先生,等到了楼上再说话行不行?老婆子我手里还端着一大盘烫死人的茶杯呢!快走不动了哟!”

“好好,我们上去再说。”卫新荣赶紧加快脚步。

到了楼上之后,几个人每人端上一杯茶水,然后婆婆把托盘放到桌上说:“我去楼上把腾腾叫下来吧!”

这本来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但是恽夜遥发现听到这句活管家和宁钥两个人都明显愣了一下,同时看向准备上楼的老婆婆。

恽夜遥示意谢云蒙不要出声,仔细观察他们三个人的反应,这个时候管家反应过来了,他叫住婆婆说:“腾腾在她自己房间里吗?”

“是啊!我也是吃饭的时候才发现的。”婆婆停下脚步回头说:“难道卫先生你没有发现吗?”

“什么?我发现什么了?”卫新荣的态度明显越来越疑惑。

婆婆叹口气说:“卫先生你还真是不关心腾腾,是黑猫琉璃啊!它小步不在家的时候,不是总和腾腾比较亲近嘛!刚才小家伙一直在我和腾腾的房间门口徘徊,说明它知道有什么人在房间里,而且,我还听见了的房间窗户外面传来晴天娃娃的铃铛声。”

“那个晴天娃娃可是腾腾亲手做的,她不喜欢下雨天,每次下雨,腾腾都会头痛。才做了一个晴天娃娃挂在那里的。只要娃娃的铃铛声一响,就证明外面开始刮风了,腾腾当天就一定不会出去散步。可是今天管家先生,你看外面一点都没有刮风,所以说,晴天娃娃发出响声只可能是小姑娘自己在拨弄它。”

“哦,怪不得到现在我都没有看到婆婆你很担心的样子,”卫新荣恍然大悟说:“原来你早就发现腾腾在什么地方了。那刚才吃烧烤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她叫出来呢?”

“哎呀!卫先生你真是的!腾腾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今天已经受到惊吓了!当时宁先生就坐在房间门外,我能去叫她吗?”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这个天气茶很快就凉了。”

说完,让婆婆自顾自往楼上跑去,宁钥身边的琉璃也一溜烟跟了上去。卫新荣则坐下来开始品茶,他与婆婆之间的对话似乎没有什么破绽,说话时的表现也很平静。倒是宁钥始终盯着两个人在看,一直不知不觉皱着眉头。

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一边跟着卫新荣一起坐下假装品茶。

恽夜遥试探着问了一句:“冒昧问一下,那个叫腾腾的人受到了什么惊吓?为什么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没想到回答他的不是管家先生,而是正在向桌子方向走过来的宁钥。

宁钥说:“是我吓到她的,这个小姑娘很怕陌生人,而我今天是第一次到这家里来。”

“其实也不能怪宁先生,”管家接下去说:“腾腾性格太过于孤僻了,这和她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家里有关,事实上小姑娘看见任何陌生人都会感到害怕。”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等腾腾下来我们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恽夜遥问。

卫新荣赶紧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和婆婆都在身边的时候,小姑娘的情绪会相对稳定一些,没关系的。”

“那就好!”恽夜遥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谢云蒙始终默默喝着茶没有插嘴,在这种场合他不想开口。

恽夜遥的视线又转向宁钥问:“宁先生,你也是在森林里迷路的人吗?”

“不,我是这家主人的朋友,今天正好过来做客。”宁钥回答,因为身高比恽夜遥要矮一些,坐下之后低头喝茶恽夜遥看不清他的表情。

抿了一口茶,宁钥抬起头来继续说:“那么说你们是迷路的人喽?进屋子之前有没有看到房屋后面的那一大片菜园?”

这句话很突兀,卫新荣不明白宁钥要表达什么意思,开口问:“宁先生应该没有到过莱卡翁别墅后面吧,为什么会知道那里有菜园?这栋房子里除了婆婆之外,不太会有人去菜园的。而且从阳台方向只看得见小河,也没有办法看见房子后面的风景!”

“我曾经听小步说起过,他说婆婆种的菜比菜市场买的要好吃多了,所以我猜这栋房子后面一定有菜园。”宁钥解释说。

“请问那位小步是这里的主人吗?”恽夜遥插嘴问道。

卫新荣转头回答他说:“是的,他的名字叫做苏步,不过,目前不在家里。”

宁钥见话题偏离了他刚才的问话,于是又问了一遍:“你们看到了那片菜园吗?”也许是他想了解一下爱人曾经提起过的菜园,所以才会执着着这样问。

恽夜遥回答说:“看见了。”然后他突然站起身来,蹲下身体去**地上的小狗,这个时候小狗正在靠近窗口的地方玩球。恽夜遥蹲下身体之后,上半身的位置正好被桌子挡住了,而且谢云蒙就坐着卫新荣的边上,所以高大的刑警又将恽夜遥抬起的侧脸挡在了背后。

这个时候,恽夜遥的表情完全改变了,变得严肃而又锐利,他对宁钥说:“宁先生,那片菜园里有很多蔬菜哦,尤其是森林边缘种的蔬菜看上去特别漂亮。”

“是,是吗!”宁钥被他表情和语气不统一的样子震住了,停顿了一秒钟才接上话。

恽夜遥笑了笑说:“这只小狗是这里的主人养的吗?我最喜欢小狗了,宁先生你一定很了解他吧!”

卫新荣探过身体看了一眼,对两个人说:“这只小狗确实是小步的宠物,不过它同腾腾一样很怕陌生人的,你们小心一点哦!说不定急躁起来,它还会咬人。”

“不要紧的,你看它现在很乖不是吗?”恽夜遥的脸色变化得飞快,看到管家就又恢复成了之前温和的样子。

谢云蒙好像这时才觉得就自己一个人不说话有些不妥,于是等管家先生坐下之后,两个人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起来,这也完全转移了卫新荣的注意力。

恽夜遥趁此机会朝宁钥使了个眼色,用手指一指窗外,示意宁钥找个借口和他两个人到外面去。

恽夜遥的想法是:如果宁钥知道腾腾被抛弃在菜园附近,并且不是嫌疑人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照自己说的去做。如果宁钥不知道腾腾的事,也不是嫌疑人,那么他就会弄不明白自己的意图,也根本不会照做。如果宁钥知道腾腾的事,而且真的是犯罪嫌疑人,那么他一定会故意装傻,和自己兜圈子。

对于一个人脸部表情是假的还是真的,恽夜遥确信自己十有八九可以看出来,要不然他这十来年的演员就白当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死亡、疯狂、逃跑和认罪

楼下,宁钥已经向恽夜遥合盘托出他在妻子死前和死后的行为和想法。虽然我们不知道宁钥有没有全部说实话,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宁钥已经和恽夜遥达成了某种互相合作的共识。

楼上,腾腾在紧张的气氛中将自己发现主人小步的事情全盘告诉了婆婆,只因为她认为,婆婆已经发现了秘密,而且是这个家里现在唯一可以帮助小步和宁钥的人。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怀疑目标似乎都已经集中到了房屋的托管者卫新荣身上,卫新荣之前的表现也确实可疑。

而在处于中心点的客厅里面,交谈中的谢云蒙对卫新荣也越来越怀疑,因为卫新荣对这个家的了解程度,以及他所说的小步爷爷的种种过去,似乎都在证明这位老管家是最了解小步爷爷的人。

——

在一桩又一桩事件的延伸中,莱卡翁别墅慢慢迎来了众人到达之后的第一个夜晚,恽夜遥和谢云蒙当然也想办法留了下来。

夜晚,是犯人行动的最佳时机!密室中的绷带人开始不安起来,整整一个下午,管事者都没有来再次看过他,这就等于他得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手边的手表指针已经指向晚上点钟。

估摸着这个家里的人(不包括恽夜遥和谢云蒙)已经都睡下了,黑影悄悄向一楼方向摸索上去。那扇密室的大门可以从里面通过机关打开。黑影向来都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而已。

那份在森林中确定的爱,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紧紧把握在身边了,等了那么多年,在阴暗的角落里像一个被抛弃者一样等待了那么久,终于可以第一次摆脱牢笼,堂堂正正地看他一眼了。

在黑影心中,感情是复杂的,仿徨、喜悦、恐惧和期待让他喘不过气来,但是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仇恨。黑影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对那个人的仇恨。是的,爱和仇恨就像一对亲兄弟一样,在爱的同时,他也恨得咬牙切齿。

这种感情埋在心中太久太久了,直到今天,黑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缺口。他要保护的人和他要惩罚的人现在正住在一个屋子里,这种事情,黑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静心等待。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影刚刚离开密室,他身后的衣柜中就探出了一个男人的头颅,那个男人魁梧挺拔,双手上也同黑影一样缠着绷带。

男人举起事先准备好的凶器用足力气朝黑影后脑勺砸过去,速度快到一般人根本无法反应……

突如其来的恐怖杀戮在黑暗空间中展开,粘稠的脑浆和血液喷溅上刚刚修补好的墙壁!甚至连细微的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十分钟之后,满身血污的人从小房间里离开,他回头锁上了房门,快速朝莱卡翁别墅外面跑出去。而在他身后的楼梯拐角处,也很快闪出一个高大的人影,蹑手蹑脚跟上了出去的人。

在莱卡翁别墅的顶楼上,此刻也有一个人还没有睡着,那就是住在宁钥房间里的恽夜遥。管家卫新荣和小蒙住一间屋子,他和宁钥住一间屋子。

恽夜遥有点担心隔壁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一直站在玻璃窗前侧而倾听着隔壁的动静,自从和宁钥在一楼沟通之后,他的这种行为同屋人也不会感到奇怪。

就在刚刚,宁钥还在他身边一起倾听,不过,现在这位主人家的朋友出去上卫生间了,

隔壁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小蒙和管家是睡着了吗?’恽夜遥心里想着。好一会儿之后,才觉得眼皮有些涩,今天在森林里走了那么久也够累的,于是恽夜遥顺手给谢云蒙发出了一条短信:‘注意安全!’然后就准备上床了。

晚上的事情靠他是不行的,他只能动动脑子帮助小蒙,而体力活那就只有小蒙可以胜任了。

就在恽夜遥刚刚坐到床铺边缘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之间响了起来,谢云蒙居然直接给他打来了电话。

光是听到电话铃声,就足矣让恽夜遥警觉了,等到电话里的谢云蒙一开口,恽夜遥差点从床沿边上摔下来!

“小遥,赶快到一楼来,宁钥又杀人了!!”

“啊?!!”

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之后,恽夜遥手脚并用冲到了一楼,谢云蒙刚才的话让他差点晕过去,因为在他心中,宁钥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杀人的。

迅速冲向谢云蒙指着的小房间,恽夜遥下一秒就像一尊雕塑一样呆立在了房间门口。

房间里到处都是喷溅状的血迹,地板中央瘫软着两个男人,一个老男人头颅被砸烂,浑身就像泡在血水和脑浆里一样,只看一眼就可以确定已经死亡了。另一个年轻男人瘫坐在地上,手上胸口都沾满了血,一根粗壮的圆木滚落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圆木顶端也一样有血迹和脑浆。

头颅被砸烂的老男人正是管家卫新荣,而那个瘫软在地上,像傻了一样的人就是谢云蒙口中的凶手宁钥。现场还留下了一段破烂的纱布。似乎是谁包扎伤口时使用过的。

恽夜遥大脑几乎要当机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宁钥半夜骗他上厕所,然后跑下来杀了管家?这也太离谱了,不说,这样做的凶手简直就是个傻子!就说管家先生难道不会反抗的吗?居然让宁钥在几分钟之内砸烂了他的头!!

机械般地转过身体,恽夜遥看着谢云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谢云蒙也知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而且完全背离了原来的想法,足够让他的小遥如此震惊。所以他轻叹了一声,走到恽夜遥背后将还处在呆滞状态的演员拉进怀里,说:“不要着急,再好好想想,任何事只要是人为的,就一定有它的突破口!”

“……这件事,没有突破口!”恽夜遥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语让谢云蒙也懵了,他稍稍放开一些手臂,惊愕地看向演员的眼睛。问:“为什么?”

“因为这个家唯一可疑的人死了!而其他人都没有行动时间。”

“有一个人有行动时间!”谢云蒙眯起眼眸,把声音压到最低,凑到演员耳边说。

“谁?”

“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他已经跑到外面去,我是跟踪他回来之后才发现管家死在这里的,而且那个缠满绷带的人离开之前就是从这间小房间出去的。”

可是谢云蒙的话并没有让恽夜遥燃起希望,他指着宁钥说:“小蒙,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逃跑?”

“说清楚一点。”

“你出去到回来总共用了多长时间?”

“大概七八分钟的时间。”

“你觉得在毫无防备之下突然袭击,把一个人的头颅砸烂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说不好,要看行凶者的力气和行动速度,我想快一点的话五六分钟也足够了!”

“然后呢?”

“然后什么?”

“凶手从这里跑回楼上需要多长时间?”

“一分钟就足够了!”

“所以,宁钥为什么不跑?不管他是凶手还是目击者,都会第一时间逃跑的吧!他不跑还坐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只能是他以为杀死管家的人是小步。不信你问他,我估计你得到的只有一个答案:宁钥承认自己是凶手。”

“因此,我还是那个观点,宁钥和小步都不是凶手,这个凶手另有其人!但难题也在这里,除了管家之外,这个家其他人都不可能是之前事件的杀人凶手了!除非我们还能找到额外的人员!”

“小遥,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我还是不能完全赞同你的观点,如果说老婆婆不可能是杀人凶手,这点我相信,但是还有腾腾,这个小姑娘就凭她出现在森林里却没有遭到凶手砍杀的情况来看,就非常值得怀疑!”

说完,谢云蒙放开恽夜遥,绕过他的身体朝房间里面走去。他直截了当开口问宁钥:“宁先生,请你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钥似乎被谢云蒙唤回了神智,他慢吞吞从地上站起来说:“我刚才从卫生间出来,看见这边的房门开着,想要进来看看。结果遭到了管家的殴打,我在抵挡的时候抢过他手里的木头把他砸死了……”

“正当防卫不慎打死人会把人的脑浆都打出来吗?宁先生,请你对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妻子也是我杀的,现在我已经不想再逃避了,请你们立刻逮捕我吧!”

“宁先生,警方不能听你的片面之词,就对案子下定论,既然你自己承认是凶手,那么也不介意我暂时把你关在自己房间里吧!”

“不介意!你们要怎么处理我都会配合的。”宁钥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他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朝谢云蒙的方向走过来,并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谢云蒙沉默了,他的小遥事事处处都能够一语中的,但是这种正确率让谢云蒙感到无措和不安,他是真的不喜欢这种充满了悲伤和残酷的结局。有的时候,当恽夜遥要将某件事复杂化的时候,谢云蒙甚至有一种想立刻逃离的冲动!

无奈看了一眼宁钥,谢云蒙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摸出手铐,给他锁上之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在了宁钥的双手上面。然后带着他走出房门。

“小蒙!!等一……”

门口突然传来了恽夜遥的喊声,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另一个更尖锐地惊叫声给代替了,那是腾腾的声音,小姑娘现在正在恽夜遥怀里像啊疯了一样拼命叫喊。

不,不是像疯了一样,而是真的疯狂了!房间里的一切已经夺走了小姑娘最后的理智,她现在无法思考,也无法冷静,只能一遍又一遍用更加尖锐的声音来宣泄心中的恐惧……

第一百四十七章瘫软在房间里的婆婆

恽夜遥用力抱紧怀中瘦弱的身躯,这是他在当年面对差点为了爱人和亲人付出生命的罗芸之后,第二次为一个女孩感到如此悲伤。

低头不停安慰着拼命挣扎的小女仆,恽夜遥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谢云蒙看着这一幕,停下脚步对宁钥说:“我再问一遍,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谢警官!……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就是杀人凶手!”

“你……”

宁钥不想再多说,也不想再多看,他绕过谢云蒙向楼上走去,刑警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一起上楼。

可是忙乱的众人没有注意到,和腾腾在一起的婆婆已经不见了,她本应该在楼下和恽夜遥一起安慰腾腾的,为什么会离开呢?!

——

年迈的婆婆跌跌撞撞跑回自己房间里,如果说现在还有人可以从这些事件中猜出凶手是谁的话,那就只有婆婆一个人了!

在意识到真相的同时,这位在莱卡翁别墅服务了许多年的老人崩溃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一种结局,所以选择了逃离。

身后房门被重重关上,婆婆的身体靠在房门背后再也无力站直,她一点一点向地板瘫软下去,好像身体里所有的血液和骨骼都被抽空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人隐隐约约看到了窗口有一个身影趴在那里,好像正要进入房间。

“你……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意识到身影是谁之后,老人发出了尖叫声。

仿佛要让窗户外面进来的人完全消失在她的眼前,老人不停叫喊着:“出去!!给我滚出去!!快点滚出去!!!……”那声音里充满了悲怆、凄凉和绝望,甚至已经快要和腾腾一样疯了。

趴在窗户边缘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的瞳孔中居然一瞬间汹涌出泪水,连滚带爬翻进房间里,来人怒吼着:“闭嘴!!老家伙,这么多年来!!你欠我的!!如果不是你把我的事情告诉那个老头子,我会落到这般田地吗?!!如果不是你贪恋那个老头子的钱财!!我会离开生活条件优越的城市,被像个犯人一样囚禁在这里吗?!!”

“现在,你居然还想要赶我走?!!!”

黑色的人影扑上来,死死扼住婆婆的咽喉,他心中所有的仇恨仿佛在一瞬间都宣泄了出来,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因为用力而爆出青筋。拼命向下扼压早已弯腰勾背的身体,直到手下的人瘫倒在地上……

——

晚上:

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屋子里,谢云蒙一直和宁钥两个人对峙着,他需要宁钥说实话,他需要得到真正凶手的信息,可是无论谢云蒙如何询问,宁钥都不曾再次开口,

宁钥此刻同一个死人没有什么两样,地狱的薄雾仿佛将他整个身体都包裹住了,无论是谁想要撕开那层薄雾,都办不到。

谢云蒙替他难过、替他不值、替他着急,但是眼前的状况让刑警无能为力!因为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拼命想要掩盖罪行的穷凶极恶者,而是一个拼命想要接近死神的绝望者。

是什么导致他如此绝望,难道只是为了爱情吗?不,应该还有别的,也许是背叛。他一定看到了什么?不只是小步那么简单,谢云蒙此刻心中有如一把大火在燃烧,他的灰色脑细胞拼命转动着,思考着如何撬开眼前这个人的嘴巴。

但是刑警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只问了那句他已经问了几十遍的话语。

“小步在哪里?”

“……”

“我们在森林里已经发现了你遗弃的汽车,和好像是埋葬某个人用的坑洞。我们可以确定,小步受伤了,而且伤得非常严重。请你对我说实话。我们之所以隐瞒身份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助你们。”

“我可以猜得出你有顾虑,也知道你害怕我们把小步锁定为犯罪嫌疑人,但是,你所看到的一切不一定是事实,如果你一意孤行,很有可能还会有人死去!小步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不是吗?”

“……”

“宁钥!!如果最终结局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请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办?!如果真相是你的爱人根本没有犯罪!你还会这样一意孤行吗?!!难道你就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考虑事情的可能性?!!”

“……凶手就在你们眼前!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平静冷淡的声音显得不疾不徐,完全没有把刑警好言相劝的话语放在眼里,谢云蒙无名火噌噌往上蹿,可以一会儿之后,他再次压制住了想对宁钥怒吼的冲动。

“好吧!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自己是最悲惨的,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嫌疑人,无论你如何隐瞒,我们都会找出真相的,任何罪犯都休想逍遥法外!因为那是刑警的职责!”

说完这些话,谢云蒙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他需要好好呼吸一下室外的新鲜空气,来恢复快要被宁钥气炸的肺部。

在月光照耀下的阳台上一片寂静,谢云蒙看见恽夜遥就站在不远处。

他走过去拥住正在思考没有注意到他的人,问:“小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在想这个案件的突破口。小左到现在都没有打电话过来,不知道他那里有没有新的证据可以给我们一些提示。”

确实,自从上午接到莫海右的一个电话之后,到现在一点信息都没有,谢云蒙说:“也许莫法医工作还没有完成吧,毕竟有那么多东西需要他一一做出分析检验,也不是一两个小时可以完成的。你不用担心,我想莫法医有什么新的突破,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们。”

“但愿如此吧!”恽夜遥回答。

两个人此刻的位置正在婆婆和小步的房间门口,就在与他们一门之隔的地方,老婆婆凄惨地斜躺在门板背后,而袭击她的人正沿着月光照射的方向,拼命向森林中跑去。

逃跑者的身体似乎肿胀起来了,身上挂满了被撕裂的布条,远远看去如同一只棕褐色的野狼一样。

这是一个恽夜遥和谢云蒙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料到的杀人凶手!他即排除在莱卡翁之外,也与莱卡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别墅中每一个人都知道他的存在,但却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想起他来。

——

莫海右确实准备联系恽夜遥和谢云蒙,但是这一回他没有使用电话,而是亲自前往莱卡翁别墅。

因为从血迹中得到的证据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就连莫海右也无法再坐在警局中等待。

他一完成检验台上的工作,就立刻脱掉工作服,独自一人开车出发了。至于余下的事情,交给枚小小和米小东绝对没有问题。

宁钥妻子小欣的尸体上没有找到其他人留下的指纹和血迹,留在尸体脸上的手印有明显的手套痕迹。凶器上的手印如同莫海右一开始推测的那样,是小欣自己的。还有公寓里,虽然有找到陌生人留下的指纹,但是连夜比对了全市所有的资料库,竟然没有与之吻合的指纹信息。

所以,当天一下午,莫海右就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对血迹的检验工作中。

首先,从宁钥汽车上和汽车周边提取到了总共三份血液样本。这三份都不是同一个人的。汽车内部方向盘上提取到的样本被确定为宁钥本人的,说明在出车祸的时候,宁钥确实是受了伤。

第二个血迹样本是从车门外侧提取到的,其中还夹杂着碎肉和小块皮肤,鉴定下来不是宁钥的,也不是苏步的,而是属于一个完全查不到身份信息的人,莫海右怀疑他与公寓里提取到的陌生指纹来自同一个人,但是目前还无法定论。

第三份样本来自于汽车周边的泥土上,也是那个陌生人的。

在汽车周边总共得到两份脚印样本,其中一份与宁钥公寓走廊里提取到的脚印吻合,可以确定是宁钥本人的。另外一份脚印样本同样不能确定其主人身份。

也就是说,光是根据汽车周围得到的线索,就可以确定有一个从没有在市区登记过身份信息的陌生人,牵涉到了案件之中。这个人的身份不一定是外围者,也很有可能是莱卡翁别墅中现在居住着的人。

因为莱卡翁别墅中的居住者除了小步和他爷爷之外,本市警局的资料库中都没有他们的身份信息,虽然目前正在全国联调查,但是也不能排除他们一出生就躲在莱卡翁别墅中的可能性。这样一来,就必须进入莱卡翁才能知道他们是谁了。

其次就是森林中那个人为挖掘的地坑周围所得到的血迹样本,这一回da和苏步完全吻合。而且在地坑外面泥土上散落的血迹中,还查出宁钥的da信息。说明宁钥也曾经在地坑附近出现过。

晚上点左右,莫海右的汽车一路疾驰在森林大道上,他也遇到了那些拦路的树根,同样也意识到树根之间可能有岔道。莫海右与恽夜遥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这倒不是他自己独立的判断,是因为在进入森林大道之前,警员们说谢云蒙的汽车就停在道路一直开到底的地方,让法医先生不要转弯。

莫海右相信,谢云蒙和恽夜遥一定会留下些什么线索给外面的人,以方便他们找到森林中的房屋。

在行驶过一大段颠簸的路程之后,莫海右终于看到了谢云蒙留在那里的黑色汽车,汽车上已经落满枯叶。还有一只小鸟停留在反光镜上面。莫海右下车走过去的时候,小鸟受到惊吓扑棱棱飞走了。

绕过大半个车身,莫海右看到了刑警和演员留给他的指向标——一段长长的白色绳索一直延伸到森林的深处。他立刻毫不犹豫沿着白色绳索走进森林里面。

第一百四十八章莫海右的判断

绳子很长,中间有很多连接的部分,一看就是谢云蒙的手笔,那绳结打得又粗糙又难看。恽夜遥虽然不怎么会做家务,但是手工的东西总是做得非常精细。这一点莫海右觉得小遥和自己很像。

有了确定目标之后,前进速度就会很快,不到15分钟的时间,莫海右已经找到了恽夜遥他们拐弯的地方,两段被砍断的绳索一上一下系在树干上面,不去碰绳索,依旧沿着它前进。

森林中的夜晚湿气很重,脚下的泥土黏在鞋子上很不舒服,手掌心摸到的树皮也是湿湿黏黏的。莫海右努力往前走,尽可能加快速度,他真的很担心。如果血迹检测结果显示的那个陌生人是森林房屋中的一员,那还稍微好一点;如果不是呢?是一个纯粹在外围的隐藏者呢?

这一点猜测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所以莫海右的意思是最好自己森林中的现场和那栋屋子都可以仔细观察一下,恽夜遥和谢云蒙对于森林中地坑的调查莫海右总觉得还欠缺了一些什么。

根据警员拍回来的照片,那里是一片泥土比较松散的地方,被人为挖掘成墓穴的形状,不论是死是活,看样子肯定是有人被埋过在里面。而且,之后,这个人或者他的同伙又将地坑扒开过,然后里面本来埋着的人自行离开或者被人带走了。

从照片来看,一些关键性的痕迹都太模糊了,不排除有人在警方到来之前破坏过现场证据。

假设地坑中的人是自行离开,那么从他留下的皮肤组织大致可以做出一些判断,检查人员带回警局里的皮肤组织太少了,很难判断出来自身体的哪一个部位。这一点非常困扰莫海右,他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才行。

如果可以判断皮肤组织来自于某个人手部和腿部,或者地坑周围有人手和人腿按压过的痕迹,那么至少可以说明这个人有可能是自己爬出地坑的。如果泥土上的痕迹是拖拽延伸的,那么说明有别的人在把地坑中被掩埋的人往外拉。

但是一个死人,又被埋在如此偏僻的森林中,为什么还会有人想要把他弄出来呢?只有两种可能性,救援或者嫁祸。救援的话就代表人还没有死,只是深度昏迷;嫁祸的话就代表被埋葬者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了,而挖出他的就是凶手本人。

很快,莫海右就沿着谢云蒙留下的绳索顺利找到了他想要看到的地坑,谢云蒙没有带指南针,而是带了绳子的好处此刻完全显现出来了,不用有人引路,任何一个警员跟着他留下的绳子都可以迅速找到他们途径过的地方。

时间是晚上10:40左右

莫海右一个人蹲在地坑边上,月光照耀下,看不清法医低垂着的脸部表情,只能看到他身后一条长长的影子。他的一只手放在堆起的泥土上方,一些细碎的泥土碎末正在不停往下掉落。

这里确实已经被人二次破坏过了,原本应该有的痕迹全都被一大片按压状的痕迹覆盖掉了,莫海右觉得看上去不像是犯人故意毁坏的,倒像是某个不熟悉森林状况的人事后不小心掉进了地坑里面。

也就是说,在地坑中的掩埋者离开之后,某个人有来到这里,并且在黑暗中掉进了地坑,然后在拼命挣扎中将边上原有的痕迹都毁坏了。

这里苏步和宁钥都出现过,所以莫海右判断第一次被埋进地坑中的人应该是苏步,而第二此破坏地坑的人则是不小心掉进去的宁钥,苏步是熟悉森林地形的人。根据苏步和宁钥进入森林的先后次序也应该是如此。

‘难道犯人没有回来过?’莫海右在心里揣度着,他又开始移动身体在更大范围内搜寻线索。谢云蒙留下最后一段绳索的附近,莫海右同样找到了被掩盖的行走痕迹。

但是,莫海右的注意重点不再脚印或者被踩倒的小草上面,他的注意重点是脚步和跨度和边上遗留下来的血迹。

怎么说呢?首先,我们假设犯人要嫁祸于人,那么他将地坑中被掩埋的人拖走的时候,脚印周围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些血迹和人体组织的吧,就算是将被害人抗在肩上,血也不可能一点都不滴落。

但是莫海右几乎一路走到了森林边缘,也就是绳索的尽头都没有找到他想象中的痕迹。着说明犯人走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地坑中的人。

其次,就是脚印的跨度,扒开绳索底下的泥土和树叶,会发现这些被掩盖的脚印深度其实很浅。看那些被踩倒的小草就可以知道,这里的泥土比较潮湿,如果是一个力气很大的人,草杆很容易被踩进泥土里被紧紧黏住,而这些草杆几乎都没有完全折断,只是歪斜了。甚至很少有黏在泥土上的。

说明走过这一段路的人脚步很轻,也可以说这个人体重并不重,所以女性的可能性就增大了。同时也可以进一步证明上面的观点,犯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地坑中的人。

也许有人会说是犯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但这是完全不可能的,第一在没有目击证人的森林中(至少当时犯人认为没有人看到)完全无必要放轻脚步,再说犯人不是做了事后掩盖工作了吗!第二一个人体重是既定的,就算犯人没有负重,男性或者力气比较大的人也不可能连小草都没有踩进泥土里。

还有一个离开者是女性或者体重很轻者的判断是脚步的跨度,这一点非常重要,莫海右仔细观察了每一处小草被踩倒的痕迹,之间的间隔距离都很短,几乎等于一个正常女性一半的跨度。这种跨度基本上老人和小孩比较多。

排除掉小孩的可能性,那就是老人了,而且很可能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年妇女。这个人的身份现在莫海右无从知晓,但是他相信到莱卡翁别墅中见到恽夜遥和谢云蒙之后,一切都会有所明了。

莫海右站起身体,沿着绳索的方向再次进入森林,这一回,他不再停顿,准备直接前往莱卡翁别墅。

第一百四十九章月影下的狼人

莫海右在森林中徘徊的时间现在已经超过了50分钟以上,快要接近晚上11点钟了,莫海右也很着急,半夜是凶手行动的最佳时机,他一直担心着恽夜遥和谢云蒙在莱卡翁别墅中的情况。

虽然有武力担当谢云蒙在,但是那也不能完全排除被凶手突然袭击的可能性,尤其是恽夜遥。莫海右必须尽快把自己得到的推理和检测结果带给他们,以帮助恽夜遥破解出最后的答案。

森林此刻已经被警方完全包围了,只要他们这边一有突破,就可以立刻实施抓捕。

就在莫海右刚刚离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森林空地上面就出现了一个缩成一团的影子,这个影子身体看上去很宽,像个男人,佝偻的背部给人的感觉如同一个老年人一样。

他刚才一直躲在树荫后面等待,直到莫海右离开,才敢战战噤噤地走到空地上面。

看着那条自己没有见过的绳索,和地坑上被破坏过的痕迹,影子很清楚自己的行为已经被人识破了,而且,这些人绝对是来调查他在公寓中犯下的那桩案子。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要求太多,我怎么可能杀了她?’影子想起小欣,感到一阵恶心。这个女人简直是他见过最最聒噪的人了,比小时候自己的母亲还要聒噪。

抬起那双刚刚扼杀过婆婆的手,影子看着自己的手心,到底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接连不断地背叛自己?如果他们可以更多一些理解,那他也不会犯下这些罪恶。影子为自己的命运感到痛苦和不值。

很多年以来,他的爱情甚至是生活都被掩埋在‘墓穴’中,就是被他自己的母亲和那个逃离地坑的人掩埋的。明明是自己先遇到的宁钥,却要拱手让他喜欢上另外一个人,明明是自己一直在照顾腾腾,在教腾腾她所不知道的一切,腾腾却无怨无悔地忠诚于另外一个什么都没有付出的人。

明明当年应该被举报的是另外一个人,可是却让自己顶罪,让自己被唾弃,而他在外却享受了十年的幸福生活。

‘我不甘心,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的一切都是重叠的,为什么我要承担一切罪孽,而他却可以拥有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不甘心!!’

愤怒的声音从心底悬浮上来,让影子的决心更加坚定。他必须报复,必须保护属于自己的人。

看着莫海右离开的方向,影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在思考,难得地冷静思考。晚风吹拂着影子的脸庞,那冰冷的感觉代替了身上的疼痛感。

如果他不回去,那么别墅中的人就会把宁钥当作第一嫌疑人,这是他绝对不能容许的事情。卫新荣死了,他们不可能找到‘苏步’的,所以为了宁钥,他也必须回去。

影子咬了咬牙,将身体压得更低了,人像只野兽一样一溜烟窜进森林之中,沿着莫海右离开的道路而去。

月影下的狼人即将显露出他的真面目,为了他深爱着的人,狼人选择了重新变为人的形态,回到莱卡翁别墅伺机行动。

莱卡翁从狼变为人之后,拥有了幸福的生活,而他呢?在犯下了这么多罪孽以后,还会得到原谅吗?也许结局将只剩下残酷和悲伤,也许还有什么我们意想不到的变化在等待着回归的狼人……

——

宁钥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面,他并不觉得孤寂或者害怕,宁静和黑暗反而让此刻的他感到安心。至少不用再被询问了。

心中想着刚才在自己眼前一瞬即逝的人,就算他浑身缠满了绷带,宁钥依旧可以从背影认出他的身份。那个朝思暮想,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人。

宁钥回忆起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他有一双如同秋海棠一样清冷的双眸,从眼神中看不出多少感情波动,就连手掌心也时常是冰冷的。

后来,了解到他从小在这栋屋子里长大之后,宁钥才开始渐渐理解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为什么会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甚至有陌生人进入房间的时候,他都会露出警惕的神情。

当时两个人对感情的事都还很模糊,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喜欢呆在对方的身边。苏步除了上学的日子以外,其余时间还是会呆在莱卡翁别墅中和爷爷一起度过。他们只能断断续续见面。

宁钥印象最深刻的是苏步的手,当苏步开心话语很多的时候,这双手是温暖的;当苏步沉默寡言的时候,双手就会变得异常冰冷,而往往是这种时候,他就会更加依赖宁钥。

两人确定心意互相表白是在苏步十八岁那年,那时宁钥真的很激动,也很害怕,自己没有什么亲人,父母也都过世了,自然顾虑可以少一些,但是苏步不一样,他有一个那样古板和严厉的爷爷,要怎么办呢?

所以,宁钥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接受考验的心理准备。他下定决心,只要苏步不放弃,自己再苦再累也不能放弃。但是命运偏偏喜欢捉弄人,明明那么看好的生意,宁钥居然会接连亏损和负债。

要不是因为负债,他也不会和苏步分开那么长的时间,要不是因为负债,他也不会接受小欣的追求,不会导致现在如此凄惨的结局。

宁钥把头埋进带着手铐的双手中,回忆让他越来越担心独自一人逃跑的‘苏步’。他身上的伤没事吧?是谁把他伤成那样的?宁钥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在自己被判刑之前,将那个人碎尸万段,反正也活不成了不是吗?

宁钥独自一人沉浸在思绪中,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的窗玻璃外正有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在拼命敲打着,希望他开窗放自己进去。

——

晚上11:25左右

莫海右的突然出现让恽夜遥感到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他不顾谢云蒙还在的情况下,紧紧抱住了小左,说什么也不愿意松手,最后刑警实在看不下去了,强行将他的手掰开拉回自己身边才算完。

莫海右只是一直带着一种我最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看着谢云蒙那气歪了的脸,不笑也不生气,甚至都没有上楼就直接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告诉了他们。

最后莫海右说:“我判断,一个老人,很可能是老婆婆曾经目击过凶杀现场,这个家里有老人吗?”

“有!一个是房子的托管人卫新荣,另一个是正在楼上休息的厨娘婆婆,卫新荣已经死了,死亡时间是今晚八点多钟的时候,第一发现人是宁钥,可是他目前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承认自己是凶手。无论我怎么询问,他都不肯说实话。”

说完,谢云蒙就打开了卫新荣死亡的那间房间门,让莫海右看尸体。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宁钥一定是在替别人顶罪?”莫海右站在房门口问道。

这一次回答的是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的恽夜遥,他说:“有两个方面,一个是我的判断,从各种迹象上来看,宁钥很可能是看到了苏步出入杀人现场,以为管家的死与苏步有关,才会死命替他掩盖罪行。还有一个是小蒙目击到了浑身缠满绷带的人离开房子,当时小蒙是跟踪管家先生来到一楼的,管家先生进入房间不久之后,绷带人就走出了房间并且向屋外跑去。”

“因为两个人交替的时间很短,所以小蒙转而跟上了绷带人,但是等他回来以后,却发现管家死在了房间里,而宁钥就坐在凶器边上,满手都是血。”

“小蒙离开屋子的时间大概七八分钟左右,绷带人进入森林之后他就没有再跟上去,而是通知了外围的警员注意森林出口,绝对不可以放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然后小蒙就回进了房子里面。”

“那么从管家进入房间到绷带人出来总共用了多长时间。”莫海右问。

“大概三四分钟左右,当时里面并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谢云蒙回答说:“带走宁钥之后,我再次勘察过现场,除了墙壁上修补过的痕迹之外,衣柜中也有藏过人的迹象,还有这个东西。”

谢云蒙递给莫海右一条绷带,说:“这个应该是犯人留下的绷带,上面还有血迹和脱落的硬痂,不可能是宁钥和管家留下的,因此可以确定这个房间里一定来过第三个人。还有这口衣柜也很奇怪,它是连接在墙壁上面的。小遥判断墙壁后面可能有空间。但是我们没有从墙壁上找到可以打开的地方。刚刚你进来之前,我和小遥一直在研究和衣柜连接在一起的这片墙壁。”

莫海右说:“凶杀现场我们先放一放,让我见见楼上的婆婆和宁钥。”

“好,你跟我上来吧。”谢云蒙拉起恽夜遥的手向楼上走去,莫海右随即跟在后面,不过他没有忘记关上凶杀现场的门。

三个人刚刚走到二楼客厅里,就听到了楼上玻璃窗碎裂的巨大声响,还有黑猫琉璃发出的凄厉叫声。

当他们急忙冲到楼上之后,所看到的景象又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宁钥所在的房间和婆婆房间的门都敞开着,黑猫琉璃没有事,只是对着宁钥房间的窗户拼命尖叫,而且还做出攻击的姿态。

而宁钥此刻蹲在婆婆房间门口,带着手铐的双手抱着老人,脸上没有恐惧,只有担忧和紧张的神色,他抬头看向冲上来的三个人只说了一句话:“婆婆好像还活着,你们赶紧救救她!”

第一百五十章引蛇出洞上

(猫扑中文)二话不说,恽夜遥和谢云蒙为莫海右让开了道路,法医上前一把抱过宁钥手中的婆婆,让宁钥站在一边等待。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法医把婆婆抱到屋子里的床铺上,让她躺平,身后三个人紧紧跟着,房间里的灯是开着的,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

莫海右在抢救婆婆的时候,谢云蒙堵在房间门口,以防止宁钥突然行动,而恽夜遥就站在莫海右身后,随时准备给法医帮忙。

婆婆明显是被人扼住咽喉导致的窒息昏迷,但时间并不长,说明扼杀她的那个人在见到婆婆昏过去之后就住了手。

莫海右初步检查了一下,婆婆的口腔和气管中并没有被异物堵塞,脸色也趋向于正常。

心脏和脉搏跳动频率不稳定,可能是昏迷之前婆婆受到过什么刺激导致情绪激动造成的。

像婆婆这样年纪的人很容易因为惊吓而心脏骤停,所以莫海右嘱咐大家,等老人醒了之后不可以有刺激她的行为。

然后莫海右问:“小女仆腾腾呢?”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和婆婆住在一间房间里面的。

“腾腾在管家房间里面,她精神状况很不好,只要一看见人就尖叫,所以我们只能让她单独呆着,但是我们把房间里的危险物品都拿走了。”恽夜遥回答说。

“让我先看看小姑娘的状况吧!”莫海右说:“你们最好让那只黑猫安静一点,婆婆随时有可能醒过来的。”

“琉璃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正好我也该回到房间里去了。谢警官麻烦你锁一下门。”宁钥看到婆婆没有大碍,松了口气,对谢云蒙和莫海右他们说道。

正当他准备走回去继续接受禁锢的时候,恽夜遥却叫住了他说:“宁先生,我希望你帮助我们找到苏步,他很有可能不是逃跑的那个绷带人,而且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很疑惑,需要向你确认一下。”宁钥很奇怪地回过头来,恽夜遥说苏步不是他看见的那个绷带人,这让宁钥皱起了眉头,他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爱人呢?

所以宁钥一声不吭盯着恽夜遥看,等待他接下去的话语,不想却听到莫海右在边上冷冰冰的话语:“宁先生,照他说的去做,要救苏步的话,只能靠你自己!”说完,法医头也不回地进入了谢云蒙替他打开的房门,宁钥的眼珠机械般地跟着莫海右转动,‘救苏步’三个字就像是有魔咒一样不停在宁钥脑海中回响。

恽夜遥走过去拍了拍还在呆滞状态中的宁钥肩头,说:“你想的是什么我们都可以猜得到,那个绷带人有可能和苏步很像,可是你仔细想一下,苏步平时是什么样子的,他会做出在你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吗?而且你和妻子结婚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可以了解,苏步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你真的认为他会不理解你的心意,去杀人泄愤吗?”

“好好想想吧,宁先生,你可以选择继续呆在房间里等待警方的调查,但是,如果你愿意听我的,帮助我们一起行动的话,我想,有可能苏步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

“你说的是真的?那个绷带人真的不是小步?”宁钥问道,虽然他的印象中苏步和绷带人外形可以重叠起来,但是想到苏步那和顺的性格,宁钥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我只能说,如果你真的为苏步着想的话,那你就应该听我们的话。”恽夜遥说完,等待着宁钥的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宁钥终于点了点头,他抬起头来说:“如果小步真的是杀人凶手,我希望你们能够答应我,让我和他在莱卡翁别墅中最后相处一天,再逮捕他行吗?”

“好,只要你们不做什么危险的事,并且一直在我们的监视范围内,我可以同意这个请求。”谢云蒙马上回答说。

“谢谢你们。”宁钥朝着谢云蒙和恽夜遥深深鞠了一躬。

“宁先生,如果我的猜想没错,这件事需要你冒一点风险,现在我和你先一起到玻璃碎裂的那间房间里去,你抱上琉璃,然后……”恽夜遥凑近宁钥交代了几句,又对谢云蒙说:“小蒙,你保护好小左和婆婆,我需要和宁先生两个人配合行动,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你如果看到黑猫琉璃从房间里面出来,就证明房子里暂时是安全的,你要赶紧跟上琉璃去找宁先生,记住了小蒙,看到黑猫之后的行动一定要快!”谢云蒙好像已经了解了恽夜遥要干什么,他说:“你关好房门,窗户那边如果有异动,自己没法解决的千万不要为了顾全大局冒险,一定要大声呼喊我,知道吗?我就在阳台上随时准备着帮忙。”

“嗯,宁先生,我们走吧。”很快,恽夜遥就推着宁钥进入了谢云蒙刚才关押他的那间房间,并且关上了房门,可以听得见两个人在里面窃窃私语的声音。

——在莫海右进入莱卡翁别墅之前:森林中回来的人没有选择走莱卡翁别墅敞开着的大门,而是向谢云蒙一样开始爬树,他一点一点费力地爬上屋后右侧那棵大树,直到接近宁钥所在房间的后窗。

探头往窗户里看了一眼,宁钥就在房间里,但是窗户被从内部锁住了,而且,房间里的宁钥低垂着头背对自己,这让他很着急,要尽快进入房间把宁钥救出来。

那几个警察很可能就在阳台上监视着房门,如果行动声音太大被发现的话就跑不了了。

所以他在窗外轻轻敲打着玻璃,希望可以引起宁钥的注意,受伤的手脚缠绕在树干上,被粗糙的树皮磨得生疼。

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手指在窗户上敲打得异常急促,还伴随着小声的呼唤。

可是宁钥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环抱住树干的手脚已经没有办法再使力了,人不断向下滑去,疼痛也让他越来越急躁。

‘算了,要死一起死吧!’想法和行动几乎是同步的,屋外人突然放开树干用力扑向玻璃窗,在响亮的碎裂声中,玻璃碎片伴随着鲜血和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起摔进房间里面,受到惊吓的宁钥从椅子上弹起来,看向身后。

不用多想,也没有呆愣,宁钥第一时间冲向窗户边上,想要将倒地的人抱起来。

但是,突如其来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就在宁钥的双手即将接触到地上人身体的时候,一个小小的黑影猛地从玻璃碎裂的地方扑进来,一头撞在宁钥身上。

黑影虽然小,冲击力却不小,再加上宁钥自己收势不稳,导致他刚刚还前倾的身体瞬间后仰,然后重重坐在了地板上面。

站在宁钥眼前就是黑猫琉璃,此刻它一改刚才的亲热样子,对着宁钥摆出攻击姿态,浑身的毛全部都竖了起来,叫声也变得尖利,充满了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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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张引蛇出洞下

一进入房间,宁钥就站定脚步问了一句:“恽先生,那个绷带人真的不是小步吗?”

“有可能不是。”

“那他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救我你怎么解释?”

“在听到我的推理之前,我希望你先照我说的去做,一切在天亮之前一定会有定论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是你们也要遵守和我的约定。”

“既然小蒙已经答应你了,那就一定会做到的。”

简单的对话让宁钥最后下定了决心,他走到窗户边上,抱起地上还在尖叫的琉璃,然后回到恽夜遥面前。

只见宁钥慢慢着黑猫的毛皮,等黑猫情绪稍微稳定一些的时候,宁钥摊开了另一只手的手心,里面有一小块破损纱布,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血迹。与他们在楼下杀人现场中捡到的纱布看上去差不多,只是更脏一些。

当宁钥摊开手心的一刹那,黑猫马上情绪又激动起来,甚至在宁钥手背上咬了一口,想要挣脱束缚。宁钥并没有在意黑猫的行为,而是示意恽夜遥把纱布拿走,然后重新开始安慰黑猫,直到它平静下来。

“看到了吗?这块纱布就是从绷带人身上掉下来的,琉璃对这个绷带人很有感情,刚才他进入我房间的时候,琉璃为了保护他,一直在攻击我。你们要知道,琉璃是小步一手带大的,它甚至连这里的管家都不亲近。我也是因为小步时常拿着我的照片给琉璃看,所以才能够获得它的信任。”

“你们说绷带人不是小步,我真的不敢相信。现在说说看你的计划吧。我洗耳恭听。”

“绷带人刚才朝哪个方向走了?”恽夜遥问。

“他是沿着窗户那边的大树逃走的,事实上,是我和婆婆掩护了他,我想你们也一定猜到了这一点吧?刚才我跑出房间准备无论如何拦住你们,让苏步逃跑,结果婆婆从房间里出来了,她的样子很虚弱,但是听到我说的之后,就立刻决定帮助我一起掩护苏步。”

“于是,就有了你们看到我抱着昏迷的婆婆坐在她房门口的一幕,本来可以暂时吸引你们的注意力,没想到来了个医生,还真是运气不好,那个医生一定发现了婆婆是假装昏迷,我看他刚才给婆婆检查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紧张神色,就意识到事情要被戳穿。”

“小左是法医。”恽夜遥纠正。

“他叫小左吗?好奇怪的名字。”宁钥接口说。

“不是的,他叫莫海右,小左是我对他的称呼。”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宁钥再次问道。

“宁先生,我想找到真正的苏步应该不会太困难,但是有几个问题我必须现在问清楚,第一,在你和苏步认识的十年之中,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大体上就是某些习惯或者小动作会在不同见面时间里有所改变。”

“有,但是不明显,小步是个内向安静的人,但有时也会很健谈,我不是指那种在公众场合话很多的样子,只是有时他会和我讲很多话,但是有的时候,他一天都很安静。还有就是小步的手,小步的手在开朗时就会很温暖,安静时就会很冰。”

“那么你第一次见到的小步是什么样子?”

“一开始我见到的小步都是很安静,不太爱说话,手脚冰凉的样子。”

“在苏步爷爷知道你和苏步的事情之前,苏步有没有过变化?”

“有。”

“那之后呢?”

“之后我觉得小步那个时候已经和我的感情很稳定了,所以我们之间只要见面话就很多,小步也开朗了不少,因此我觉得那个时候他的变化相对较少一些。”

“好吧,我明白了,你知道这里的管家和婆婆还有什么亲人吗?最好也是一起住在这里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之前也同你们一样并不了解莱卡翁别墅中住着什么人,小步从来都不喜欢提起这里。”

“最后一个问题,在你们的恋情曝光之后,苏步爷爷有到市区里来过吗?”

“没有,一次也没有,都是给小步做家务的婆婆带话过来的。只要婆婆一到小步的宿舍,我们就无法见面了。”

宁钥所有的回答都在进一步验证着恽夜遥的猜测,他说:“现在要找到小步,我们必须依靠琉璃。你放开它,让它自由行动!”

说完恽夜遥走到窗户边上,把宁钥给他的那块纱布和楼下捡到的纱布都往窗外扔出去,果然,琉璃迫不及待跟着纱布一起跳出窗外。

等琉璃出去,恽夜遥示意宁钥在房间里等他一下,然后自己到门外去找谢云蒙。

一分多钟之后,恽夜遥回来了,对宁钥说:“宁先生,小蒙现在和婆婆在一起,你装作摆脱我们的监视朝楼下跑,记住阳台外有可能会有人看着这里,你一定要演得像一些。我刚才观察过这栋房子四周的分布。你先不要问原因,到房子外面之后,立刻进入东面墙壁最底层的中间那个窗户,如果窗户被锁闭,那就砸开。”

“记住,一定要进去,我们只能从外围进入那个地方。你进去之后要迅速在里面寻找,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都要找,不用管外面是否有人看到你,也不要回头看窗户,以我的猜测,如果苏步没有死的话,你一定可以从那间屋子里找到他。快去吧,一切都看你自己的了。琉璃和余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好!”

宁钥立刻按照恽夜遥的指示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朝外张望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房间,恽夜遥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他踮起脚尖走路的声音。

站在房间里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直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恽夜遥才走出房门,他看到谢云蒙正靠在婆婆房间门口,恽夜遥走过去说;“小蒙,那个绷带人看到我连续进出宁钥的房间,然后宁钥假装逃离的样子,一定会怀疑我们是不是调查到了什么让宁钥去看,不会以为宁钥是自己逃出房间的,所以他会跟上宁钥。”

“我让黑猫琉璃出去和让你等待琉璃的信息都只是欺骗宁钥的,他能不能找到苏步就在此一举了,现在我要问婆婆一些事,你立刻到楼下杀人现场去守株待兔,盯紧那片管家修补过的墙壁。我想很快,凶手就会从那里逃出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彼岸花的爱情上

莱卡翁别墅大门口,刚刚来到这里的宁钥深吸了一口气,紧张让他的心怦怦直跳,他一边寻找着黑猫琉璃的踪迹,一边向房屋东侧(右侧)跑去。

宁钥相信,恽夜遥让琉璃出去,就是为了确定苏步的方位,如果说有谁能够帮助他尽快找到苏步的话,那就只有琉璃了。

所以宁钥不自觉地去寻找琉璃的踪迹,这让他忽略了恽夜遥口中所说的那个正在监视他的人。

当拐过房屋拐角,宁钥果然看到上下两排窗户开在东侧的墙壁上面。上层的不用确定,是客厅那扇大窗户,这个时候还半掩着,因为要方便斑鸠妈妈出入。

下面一排窗户应该属于一楼,这个时候,宁钥的脑海中反映出来屋子里面的房间分布,以他现在的位置,右手边的小窗户应该是属于卫生间的,中间的窗户不就是管家死亡现场的窗户吗?难道小步被藏在死人一起了?

宁钥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发现管家尸体的时候没有好好找一找,这一回,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苏步为止。

宁钥俯下身体,朝窗户里面看进去,很奇怪的事,窗户里面好像被什么挡住了,他一点也看不到。宁钥正想要搬起边上的石头砸窗户,突然之间又想到了一件事,让宁钥整个身体一震,手里的石头也骨碌碌滚到地上。

管家死亡的那间房间东侧墙壁上有窗户吗?那里只有一个衣柜啊!这个想法让宁钥吓得呆住了,难道那堵墙壁后面真的有密室?

他迫不及待重新搬起石头,用力砸向窗户,几声巨响之后,玻璃就粉碎了。里面只是靠着一块木板而已,宁钥一把将它推开,立刻往窗户里面钻进去。

现在他急于想要确认到底恽夜遥有没有说对,完全没有注意到站他身后不远处的两个黑影。其中一个咬牙切除,他那白森森的牙齿反射着月光,就像真正的狼人一样。

——

恽夜遥走进婆婆的房间,老人和刚才一样安静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反应。

“婆婆,你还好吗?”恽夜遥站在房间中央问了一句。

没有任何回答,恽夜遥也不介意,继续开口说:“我知道你想要保护那个人,但是你不应该欺骗宁先生的,他是真心爱着苏步。”

“……他也是真心爱着宁先生的。”床上的婆婆终于开口了,声音听上去非常沙哑,带着悲伤的语气。

恽夜遥试探性地拉了一把椅子做到床边,看着婆婆郑凯的浑浊双眼说:“给我说说他们的故事吧,那个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怎么爱上宁钥的?”

“他们本来就是一样的孩子,除了外表之外,什么都是一样的,”婆婆说的话很含糊,但是恽夜遥没有继续询问,只是安静地听下去。

“我辛辛苦苦把那个孩子带大,却发现他异于常人,常常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是伤害同学,杀死小动物等等。为此我很困扰,却有没有人诉说。曾经我一度想要把那个孩子送到医院里去,但是我身上根本就没有足够的钱。而且也舍不得。”

“幸运的是在他五岁那年,我遇见了宁钥的爷爷。说起来,老爷子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也是一个很古怪的人。他收留我们,并出钱帮我把孩子送去治疗,当时我根本没有能力还他的恩情,所以只好到这栋别墅里来当厨娘。”

“这里的动物和植物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于是就决定一直留下来。可是那个孩子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了,到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就想在森林里面自己盖一间小木屋把他锁起来,因为我发现这里的森林根本就不会有人过来。”

“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我无意之中发现了这里一楼隐藏着的秘密。我看到卫先生经常出入的那间小房间里,东侧的墙壁竟然是打开着的。所以,趁着卫先生和主人家不注意,我偷偷自己试了好多次。”

“确定那里墙壁的打开方法之后,我就放弃了在森林里建造小木屋的念头,把那个孩子藏进了这栋房子的秘密空间里面。我知道,这些事早晚会被卫先生或者主人家发现,到时候我们祖孙两个都有可能被赶出去,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一个人也实在是能力有限,要不是当时那个孩子还小,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带他离开城市。那个孩子对城市生活有着一份和我不同的执念。我知道他喜欢热闹,喜欢跑喜欢跳,喜欢和所有人在一起,可就是控制不住要去伤害别人。”

“也许你们并不能理解我当时的感受,那个孩子就是我的生命,我唯一的亲人。你知道看着自己的亲人不管到什么地方,都被别人当做精神病一样回避,是种什么感受吗?不论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那个孩子也是,不管怎样苦口婆心对他说,他的衣服上还是经常会带着鲜血回家。”

“他似乎天生不会感到害怕,我不知道因为他的行为忏悔了多少次?埋葬了多少流浪动物的尸体?可是,这种罪孽好像永远也还不完一样,跟了我一辈子,越来越无法摆脱。”

“我没有想到的是,当宁先生发现我把孩子藏进莱卡翁别墅之后,居然没有去报告老爷。而是帮我一起隐瞒了下来,但他警告我,要小心谨慎,不能让那个孩子在别墅里面闹事。之后,宁先生就和我一起照顾着那个孩子。等到小步离开了莱卡翁别墅之后,我们在生活上就轻松很多了。”

“因为老爷是个只知道画画的人,有时候几天几夜都不会从画室里面出来,所以房子的一切都是我们在管理。那个孩子也终于可以在我的伴随下到外面走一走了。随着年龄的长大,他的病情好了很多。后来我就教他种地,他好像非常喜欢种植蔬菜,还开始帮着我喂养那些小动物,也算是为他小时候的行为赎罪。”

“也许是森林里纯净的空气和安定的环境让他改变的。后来我发现,他的行为越来越像小步,开始变得安静,不爱说话,甚至喜欢一个人独处。对于这种变化我当然是非常开心的。”

“腾腾来到这个家里的时候,我那个孩子和小步都是11岁,小步和腾腾的感情很好,腾腾从小就喜欢小步。可是我没有想到,我那个孩子居然也很喜欢腾腾。后来,小步到城里面上学之后,我就发现他总是扮作小主人的模样和腾腾在一起。”

“不过,我可以保证,那个孩子对腾腾完全没有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腾腾喜欢吃的蔬菜,他都会一一记下来然后让我带回种子;腾腾不喜欢的东西,他一定会藏进自己的秘密空间里,不让腾腾看到;甚至他还让我买书回来,看过之后,假装小步去给腾腾上课。”

“就这样,在那个孩子的精心伪装下,腾腾死心塌地觉得小步是喜欢自己的。这也导致了腾腾知道小布的爱情之后,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打击时常精神恍惚。唉!”

说到这里,婆婆叹了一口气,恽夜遥感觉她就快要没有力气说下去了,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轻。

所以恽夜遥开始提问:“婆婆,我想知道,是他第一个见到宁钥的,还是小步。”

“恽先生,你已经看穿了这件事情吗?如果我说,第一个见到宁钥,第一个爱上宁钥,第一个与宁钥两情相悦的都是那个孩子,你会相信我的话吗?”

“我相信,因为这也正是我猜测的事情。”

“宁先生说他一开始见到的是一个安静,不爱说话,手脚总是很冰的苏步,当时苏步十五岁,而你那个孩子也是十五岁吧。那他为什么又回到了城市里呢?”

“那是因为我以为他的病情已经痊愈了,我说过那个孩子执着于城市里的生活,所以我就试着把他送回城市里面。他也安分了一段日子,当然,这其中还是依靠了卫先生的帮助。”

“当我自以为生活会越来越好的时候,他回来了,带着愤怒。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了他在城市里的感情。他居然和小步爱上了同一个人。当时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处理这件事,只好再次与卫先生商量。”

“小步是老爷的生命,绝对不能够让小步受到伤害,我和那个孩子并没有额外的牵挂,所以卫先生……”

“所以卫先生就让你向苏步爷爷告发了苏步和宁钥的事,然后让你那个孩子代替苏步留在别墅里面,算是给了苏步自由的空间,我想当时的苏步爷爷已经生病了,而且你那个孩子外形确实和苏步很像,尤其是行为举止。你们以此蒙蔽过了主人家的眼睛。”

“是的,老爷得的是阿尔斯海默症,当时已经很严重了,我们把这件事也瞒着苏步。一切都是卫先生在安排,为了能够长久留在这栋别墅里面,我们必须保护好唯一可以居住的地方,因为小步有可能会留在城市里生活。”

“那么苏步爷爷的财产呢?”恽夜遥问。

“那也是我们杜撰出来的谎言,苏步爷爷非常执着于画作的完美,根本就没有留下几幅画,而且卖掉这些画所得到的钱已经给他看病花光了。维护这个家本身的开销也不小,我、宁先生和老主人又没有其他额外的收入。让小步觉得这个家里还有财产在等着他,他就总有一天会回到这里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小步爷爷的秘密

“那么说,小步的爷爷并不是因为要隐藏财产,所以才建造这栋莱卡翁别墅的喽。”恽夜遥问道。

“是的,小步的爷爷天生性格孤僻,他为了追求心目中的完美的画作,所以才来到森林里建造的这栋房子。”婆婆回答说。

“我想我大概知道小步爷爷所谓完美画作的真正意义了,也许正如你们所说的,表面上看来这栋别墅里并没有什么财产。但是,有些财产是你们发现不了的,小步爷爷在业界的知名度很高,我想问一下,你们所卖出的那些画都是什么内容?”

婆婆想了一下说:“是风景画,在这栋别墅里这么多年,我只看到过老主人画过风景画。”

“那么这些风景画都放在什么地方呢?”恽夜遥问道。

“以前都挂在墙壁上,后来老主人身体不好之后,就陆续都卖掉了。为了不让老主人清醒的时候感到难过,卫先生就弄了哪些仿制的画作回来。”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家里应该只有小步才知道真正的财产在哪里!我想,也许你和管家先生一开始就不用担心,小步根本不可能放弃这栋别墅。”

“可是小步十几年都没有回家,你怎么肯定他比我们更了解这个家的财产放在哪里?要知道这里每天的卫生都是我和腾腾在打扫,几乎每一个房间有些什么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比我们更了解。”

这个时候,因为和恽夜遥的交谈,婆婆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其实她的身体刚才就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心脏还有一点点不舒服而已。

恽夜遥继续说:“事实上婆婆,你和管家先生都忽略了这个家里比你们更容易接触到小步爷爷秘密的人,首先我需要确定一点,这个家里是不是只有一楼那一处密室?”

“是的,这个家里绝对只有那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婆婆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么,你的那个孩子就也有可能是知道小步爷爷隐藏的秘密,我们现在并不能完全确定,是谁探知了这个家的秘密。如果是腾腾的话,她就一定会告诉小步这件事;如果是你的那个孩子,那么他就有可能将这个秘密隐藏起来,等将来自己有机会和宁玥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在使用这些财产。”

“婆婆,我并不是刻意要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说得有多么坏,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我认为他有可能会这么做,也请你能够理解。因为我们破案,必须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归纳进去,不是每一种推测都是正确的,可是每种推测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过程。”

事实上,婆婆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她这么多年来付出的也是够多了,现在只是想能够安安静静地度过晚年就好。再说,自己孙子已经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她再怎么维护也是无济于事的。所以婆婆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谈话进行到这里,恽夜遥需要了解的事情大致也都知道了。他很担心隔壁小女仆和法医的状况,所以对婆婆说:“您现在这里安心休息,我要到隔壁去看一看小女仆的情况,有什么事情您可以随时叫我们,我很快就会回来。”

“到了这个地步,我老婆子还能有什么事情呢?你安心去吧,我会在这里好好等你们的。”

给了婆婆一个安慰性的笑容,恽夜遥来到本来是管家先生所住的那间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问:“小左,腾腾的情况还好吗?”

房间里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才传出来莫海右的声音:“小遥,你进来吧。”

门没有锁,恽夜遥走进去之后,发现小女仆站在窗口,而他的小左正安静地坐在房间里面翻看着像是画册一样的东西。

恽夜遥问:“小左,你在看什么?”

“这个家的财富,也就是苏步爷爷最珍贵的遗产。”莫海右的声音和表情依旧清冷,不过人却站了起来,他走到恽夜遥身边把手中的画册递给了恽夜遥。

“你也看一下吧,这些都是草稿,真品在哪里我目前还不知道,腾腾也许知道吧,不过小姑娘已经这样在在窗口很久了,我想照她现在的状态也提供不了太多的信息。”

恽夜遥接过画册,一页一页仔细翻看,上面没有一副是风景画,所有画作的内容都是狼人,而且画风极其恐怖,有的甚至还画着狼人正在吃人的景象。恽夜遥不喜欢这样的绘画,所以合上了画册。

他对莫海右说:“你认为这些画都有成品吗?”

“一般画家在设计好画稿之后,是不可能不画出成品来的,你看这些草稿都画得几近完美,我认为这栋房子的老主人非常喜欢这个题材,所以绝对不可能只有草稿。”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小左,问题是成品究竟在什么地方?而且,你是怎么让腾腾把画册交给你的呢?我们刚才可是连房门都不敢踏进来,小姑娘几乎看见每个人都尖叫。”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腾腾安静下来只是暂时的,我认为这个小姑娘有比较严重的精神类疾病,并伴有妄想症状,这可能是由于某些感情方面的刺激所造成的。”

说完,莫海右话锋一转问道:“小遥,楼下有动静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想应该快了,小蒙在下面守株待兔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要不,我们现在下去看看?”恽夜遥看着莫海右征求他的意见。

莫海右摇了摇头说:“还是在等等吧,谢警官在抓捕罪犯的时候,我们下去只会给他造成障碍。”

莫海右在对话中明显回避了如何拿到画册这个问题,恽夜遥自然不可能毫无疑惑,但是他没有问,也许腾腾的事情会在等一下的案件推理中有新的进展吧!而我们的视线也该转向楼下了。

此刻的楼下,确实处于最激烈的状态中,谢云蒙已经成功逮住了从密室里面跑出来的那个缠着绷带的人,他也就是所有人一直在寻找的罪犯,只不过,他疯狂不顾性命地反击让谢云蒙有些放不开手脚,所以才会拖延的一些时间。

但是,这个犯罪分子却在看到某个人充满了歉意和内疚的表情之后,突然之间瘫软下去,倒在刑警身上放声痛哭……

第一百五十四章彼岸花的爱情下

宁玥从窗户进入室内之后,很快就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因为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他想象中的柜子箱子一类的东西,只有一张狭窄的小床,上面确实有人躺过的痕迹,被褥和床板上都留下了血痕,还有纱布的丝缕。

小床边上有一个方形的床头柜,已经非常破旧了,抽屉边缘和木板表面都有不同程度的划痕和裂口。床头柜太小根本藏不下人,宁玥趴在地板上看了一下床底,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等到站起身来的时候,宁钥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恽夜遥欺骗了,他说这里有密室,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但是他说这里会藏着小步,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大体上是不可能了,因为这里连只老鼠都藏不住。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宁钥感到越来越紧张,难道说,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引诱出苏步,然后实施抓捕?谢云蒙说的很对,警方不会胡乱给任何一个人定罪,但是,他们会利用犯人担心的人,将真正的犯人引诱出来!

宁钥开始疯狂地在房间里寻找,每一个角落,每一块木板后面他都不放过,甚至组成墙壁的每一片木头,他都想要试着掰开来,看看后面有没有人或者尸体!宁钥希望恽夜遥没有骗他,他希望自己不是一个连爱人都无法保全的愚蠢男人!

可他独独没有为那些受害者想一想,没有想一想可怜的管家先生、悲伤的婆婆和他那无辜的妻子,还有善良的小女仆腾腾。

疯狂过后的宁钥只得到了满地的破碎纱布,和满手满脸的灰尘,宁钥再次开始绝望,这里是小步知道的密室,如果他真的跟着自己,后果将不堪设想!警方一定会在窗外和管家死亡的房间里堵他们,也就是说只要小步进来,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根本没有机会逃脱。

宁钥想到,森林外面一定也有警方人员在包围着,就算侥幸逃脱了这栋房子,他们两个也逃不出这片森林,逃不出森林大道。

一个人胡乱在黑暗的室内兜着圈子,宁钥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他已经混乱了,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事情,只是期待着小步不要跟进来!双眼不自觉看向窗户外面,猛然之间,宁钥看到一个弓着背的小小身影已经站在了密室里面。

那是怒瞪着他的黑猫琉璃,黑猫的眼睛在阴影衬托下,就像是魔鬼的眼睛一样。宁钥再也无法感受到白天时看到的那种五彩色的美丽。

‘琉璃,快出去,告诉你的主人不要进来!快点!!’宁钥俯下身体急促地说道。

可黑猫琉璃根本就没有理睬他,而是一步一步缓慢向他靠近,身上蓬开的毛发,与森林中的野兽一般无二。

‘琉璃听话,快点出去,快点去通知你的主人千万不可以进来!琉璃我求求你,听话好不好?!’宁钥几乎是在哀求黑猫,可是他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就在宁钥急得快要跪倒在地上的时候,窗户边缘传来了一个他熟悉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宁钥不受控制地想要冲上前去抱紧他,可是当男人抬头看到窗边人脸庞的时候,却再也无法移动一寸脚步了!

他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庞,上面布满了许许多多像斑纹一样的伤痕,眼角和嘴角都随着脸上的伤痕而歪斜,那双瞳孔,根本就不是他记忆中小步的样子,那里面充满了仇恨和嗜血的光芒!

眼前人满脸满身都被脏污的布条缠绕着,有些已经松散,甚至被扯烂,伤口里的鲜血从这些布条之间缓缓流出来。

‘看到了吗?为了你,这副身体变得如此恐怖!我想知道你现在的感受,是害怕,还是厌恶,或者是同情和怜悯?”美好的声音在继续说着残酷的话语,而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丑陋无比的眼眶中滴落下来。

一瞬间,宁钥感到一切恐惧似乎都已经抛诸脑后了,绕过黑猫走到来人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帮他擦去泪水。

可是突然之间,‘啪!’地一声,宁钥的手被面前的人拍到一边,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愤怒,说:“在你心里,永远都不会有我的位置,可我永远都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感受到的那一份温柔!”

“第一个见到你的人是我,第一个把冰凉的手放进你温暖手心里的人也是我,和你说第一句话的人,一起看第一本书的人,都是我!凭什么?凭什么我的爱情要让给苏步?!!宁钥,你告诉我凭什么?!!!”

“小步,你在说什么呢?”宁钥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小步!小步!我不要再听到这两个字了!!我也不要再看到你的脸!!”

说完,窗口的人猛地扑进来,用足全身力气将宁钥压倒在地上,他一直藏在背后的尖刀,此刻正对着宁钥的额头,就如同杀死宁钥老婆时一模一样,尖刀的刃口在月光映衬下闪着寒光,而站在旁边的黑猫琉璃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帮助宁钥的动作。

宁钥毕竟是个男人,在力量上当然不同于自己的妻子,他意识到事情不妙,立刻条件反射般地作出了反抗的动作,有力的大手死死握住身上人向下压的手腕,宁钥眼中也流出了悲伤的泪水!

“为什么?小步,为什么你要杀了小欣!还要杀了管家先生!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只要还清债务,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小步!!”

“!!”宁钥听到这句话之后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绕来绕去最后还是恽夜遥说对了,这个绷带人真的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小步!

宁钥突然之间像爆发一样怒吼道:“你到底是谁?!!你把我的小步藏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藏他!是他藏了我一辈子!!藏了我一辈子的幸福!!一辈子的快乐!!所以我现在要报仇!既然你那么喜欢苏步!就和他一起下地狱去吧!!”说完,绷带人的手加大了力气,拼命向下按压。

可是,一个受伤的瘦弱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此刻充满了愤怒,已经完全抛却理智的男人的对手呢?很快,宁钥就成功反制,夺过绷带人手中的刀,将他掀翻在地上。

鲜血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喷溅到宁钥身上和脸上,令他刹那之间感到真正的野兽也许正从绷带人身上转移到自己的灵魂之中,想要朝对方刺过去的刀也停在了虚空中。就在宁钥呆愣的一秒钟时间里,绷带人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他身后冲出去。

绷带人的腿走路明显有些异样,奔跑的时候一条腿好像使不上力一样被另一条腿拖拽着,但这并没有影响他逃跑的速度。

直到耳边传来门被哐当撞开的声音之后,宁钥才回过神来,他正想往外追出去,窗口却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宁先生啊!你放过他吧,要怪就怪老婆子我教育无方,害了你和小步。”

这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悲戚,任何一个听到的人都会为之动容,宁钥当然也没有例外。

他重新看向窗口,只见婆婆正站在外面看着他,阴影遮掩住了老人满脸的皱纹,月光铺洒在她银白的头发上面,那身影和眼神就如同月影底下的自由女神辛西娅一样。

“婆婆?”

“宁先生,他是我的孙子,也是一个做了苏步十年影子的人,他说的没有错,你第一次遇见的那个沉默寡言,连手心都是冰冷刺骨的人就是他。可是后来你却被有着一双温暖的手,和一颗幸福之心的小步吸引了。”

“为了你们的爱情,我和卫先生强迫他成为影子,十年来,在这个家被爷爷教训、谩骂甚至禁足的人都是他。而你和小步虽然贫穷,却在城市里过了十年相依相守的生活,难道这一切的付出?还不足以你放过他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婆婆在哭,宁钥也在哭,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他的苏步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为什么他总是更心疼那个不言不语,手脚冰凉的‘小步’。

“婆婆…不要再说了……”

“苏步其实已经不在了,早在去年8月份的时候,他就已经查出了患有血癌,他的母亲也是因为这个病过世的,所以苏步回到这里,想要假装因为你结婚的事情失去音讯,让你对他死心,他以为你找不到这里来的!”

“可是我那个孙子不死心!他还是爱着你,所以再一次来到城市里,代替苏步留在了你的身边,因为你妻子的关系,那一段时间你们见面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所以长大以后,和小步外貌上已经有很大不同的他才能骗过你的眼睛。”

“我这个孩子,对你的爱实在是太深,在知道你已经结婚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像小步一样冷静处理,他觉得只要你妻子和小步都消失的话,他就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了,所以才会对你妻子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婆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宁钥双手捂住耳朵,一步一步向墙角退去,可是这样做并没有阻止婆婆的诉说。

“就在你到来的那天傍晚,小步因为不堪病痛的折磨,和对你的思念自杀了,我那个孩子埋葬了小步之后,当晚就到城里去找你的妻子,他在之前已经了解了你家的位置,我发现他离开之后,帮他掩盖了森林里的脚步痕迹。”

“我不知道我那个孩子是怎么做的,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等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变成了那副伤痕累累的模样,宁先生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替我那个孩子脱罪,我知道他错了,可我只是想告诉你一点,他爱你,深入骨髓,甚至不惜付出一切代价。请你…一定,一定不要恨他好吗?”最后几个字,婆婆哽在喉间,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口。

但是,宁钥已经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的眼前一片迷茫,身体和大脑仿佛都已经只剩下疼痛,那锥心刺骨的,要将他撕成两半的疼痛,从他心底像火山爆发一样涌出来,无法抑止……

第一百五十五章抓捕

事实上,恽夜遥料到婆婆会趁着他离开,到楼下去找宁钥,而且婆婆肯定知道宁钥要从哪里进入密室?因为他们和宁钥的交谈,婆婆大部分都听到了

恽夜遥迫不得已欺骗了宁钥,但是宁钥无法靠绷带人意识到全部的真相,所以必须有一个知情者告诉他,这个人就是婆婆,在这个家里,对于苏步和他孙子的事情,没有人比婆婆更有发言权了。

而且,在刚才的谈话中,婆婆隐瞒了小步回到莱卡翁别墅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她为了保护孙子而去见宁钥,也是让她说出全部事实的一种方法。

现在恽夜遥靠在婆婆的房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莫海右走出来问他:“你不担心婆婆吗?万一宁先生对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怎么办?”

“小左,宁先生不会的,婆婆的话只会让他感到悲伤……”

“你就对自己的判断这么有信心?”

“小左,你知道吗?今天早晨,在森林中小蒙一直在质疑,他说我不能用直觉来左右破案的过程,来左右你的思考!可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我的直觉能够左右什么?我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帮助你们,要学习更多的东西,能够让自己站在你们身边而已。”

“小蒙的话我知道是无心,你们也是因为相信我,才会放弃直接抓捕的机会,和我来到这栋别墅里探究真相。可我依然很难过,小左,看到宁钥他们三个人的爱情,仿佛让我看到了多年以前蒋兴龙、梁泳心和程楚的爱情。只是程楚选择了用付出来让爱人记住,而这个绷带人选择了用杀戮来夺回爱情,一步之差的私念,造成了无可挽回的结局。”

“小遥,”莫海右从背后拥上恽夜遥的肩膀,他想了一下,还是改口喊道:“……小右。”

这个称呼让恽夜遥热泪盈眶,他有多少年没有听到小右这个名字,连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

“小右,我不希望看到你难过,我……”

“卖命的人是我,看风景的人有什么可以难过的?二位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跟我一起下去解决一下现场问题吗?”谢云蒙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出来,吓了恽夜遥和莫海右一跳。

法医立刻恢复了一脸严肃的表情说;“谢警官,你把犯人一个人留在下面不怕他逃跑吗?”

“法医先生,这一点不用你提醒,犯人已经被我铐起来了,宁钥和婆婆现在也很安全。赶紧下楼吧!”说完,谢云蒙狠狠瞪了一眼莫海右,顺手拉过恽夜遥就往楼下走去。

莫海右看着他们的背影,感觉自己的感情之路似乎也很坎坷,他叹了一口气,回到房间里去准备带上小女仆腾腾一起下楼。

在楼梯上,恽夜遥抱怨着:“小蒙,不要用这么大的手劲,骨头都快被捏断了!”

“少废话,没看见我很生气吗?”

“你今天从森林里到现在就一直在生气,刑警先生,我想请问你什么时候变得气量这么小的?”

“我从来气量就没有大过,你有意见吗?”谢云蒙回头狠狠说了一句,不顾恽夜遥的惨叫,一溜烟拽着他下了楼。

这个时候,莫海右刚刚拉着小女仆的手,小心翼翼把她带出房间,他一边用轻柔的语言在腾腾耳边安慰着,一边慢慢引导她向楼下走去,莫海右很清楚,要让小女仆放下负担,就必须让她知道所有的真相才行。

而且还不能从他们口中说出来,要让小女仆思念和害怕的人亲口告诉她。这样她才会死心塌地的相信,并且突破心理障碍好起来。

——

绷带人摆脱宁钥冲出密室之后,自然是被正在等着他的谢云蒙逮了个正着,绷带人怎么可能是谢云蒙的对手,没几下,他就被刑警单手擒住了后颈,一只手也被扭到背后。

发出一声不自觉地痛呼之后,绷带人居然张开嘴就去咬自己的舌头,谢云蒙一惊,随即放松了力气。绷带人抓住机会从地上爬起来,后脑猛地向谢云蒙下巴处撞过去,看上去用足了力气。

谢云蒙条件反射向后一闪,松开了压着他后背的膝盖,本来以为绷带人会立刻站起来逃跑,没想到这家伙比想象中的要疯狂得多。他居然一个翻身,人还没有爬起来,就顺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碎木片像谢云蒙胸口扎过来!

刑警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一只手回防迅速将绷带人手中的凶器打掉,然后捏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向他肩膀上抓过去。谢云蒙始终没有真正攻击,只是在控制和躲避,因为,这个绷带人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连谢云蒙也不忍心再给他添上新伤。

可是谢云蒙的退让并没有引起绷带人的关注,他反而更加疯狂地向刑警进攻。看见自己的手腕被钳制住,绷带人索性双手死死抱住谢云蒙的胳膊,张开嘴巴就一口咬了上去。

谢云蒙猛的一抽手,他的力气让绷带人完全没有预料的,毫无防备的身体瞬间跟着谢云蒙的手臂向前倾倒,张大的嘴巴眼看就要磕到地板上,谢云蒙眼疾手快,翻转身体的瞬间,单手伸到绷带人肩膀前面一把将他捞起来。

没想到眼前的人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刚刚脱离险境,就趁着机会死死咬住了谢云蒙用来环抱他的那只手,手背上一下子就沁出血来。

谢云蒙吃痛,想要反手一掌打在绷带人的后脑勺上面,可是他手刚举起来就停下了,转而弯曲五指,一把抓住绷带人的后领,将他整个人向上提起。

由于失去重心,绷带人松开了嘴,用两手两脚劈头盖脸向刑警胡乱殴打,不过这些攻击都被谢云蒙很轻易就挡开了。刑警依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行为,只是格挡和抓捕。

这些疯狂地踢打直到婆婆和宁钥从密室里出来,才算真正停止。婆婆看到自己孙子那凄惨的模样第一眼,就哭得泣不成声。她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乞求着孙子住手,眼神中的内疚和痛苦仿佛要随着眼泪一起流出来。

回到看到奶奶没有死,绷带人也愣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他好像一下子将所有的事情都领悟了,身体也瘫软下来,谢云蒙顺手接住倒下的伤者。

趴在刑警温暖宽厚的怀抱中,绷带人似乎想起了宁钥第一次对他笑的模样,还有奶奶年轻时候那不离不弃的呵护,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谢云蒙示意宁钥和婆婆不要再说什么,自己则拥抱着伤者等待,直到他的哭声渐止,刑警才放开双手。

第一百五十六章莱卡翁的回归一

等到犯人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谢云蒙把他交给婆婆,为了以防万一,刑警还是用刚才束缚宁钥的手铐将人铐起来之后,才送进婆婆怀里。

老人一碰触到自己的孙子,立刻紧紧将人环抱住,再也不肯松手了。而身后的宁钥始终用一种充满了伤痛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他的心里也许已经开始对这个如同彼岸花一样的‘小步’有了不同以往的感情。

安排好楼下的事情,谢云蒙才赶紧上楼去叫演员和法医下来,却没想到看到了他们‘悠闲’地靠在门框上聊天!刑警会生气也情有可原,明明是恽夜遥说要配合宁钥一起行动,明明莫海右一副什么都明了的表情,最后倒腾来倒腾去的却还是自己。

当然像他们三个这样在案件中产生的小插曲已经数不胜数,也不用多费笔墨了,因为很快所有的一切真相都会在恽夜遥的推理中得到揭示,我们还是快一点进入正题吧。

楼下的凶杀现场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于是几个人带着犯罪嫌疑人转移到了二楼客厅里,此刻,客厅中的所有杂物,比如猫窝狗窝,还有地上各种小动物玩耍的玩具都被谢云蒙顺手清理到了房间角落里。

所有人已经在餐桌四周落座,莫海右和谢云蒙分别坐在恽夜遥的两边,莫海右身边还坐着小女仆腾腾。他们对面是婆婆和宁钥,此刻犯罪嫌疑人已经坐在了宁钥身上,老婆婆在一边拉着他的手,而宁钥则环绕着他的肩膀,三个人的脸色同样悲伤。

恽夜遥清了清嗓子问道:“婆婆,在得出所有答案之前,我想请问一下,他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一直以来,婆婆和这个家的人都没有提起过犯罪嫌疑人的名字,这一点非常奇怪,也是恽夜遥最后不能理解的一件事。

沉默片刻之后,婆婆开口说:“他没有名字,从一生下来开始,就没有人给他起过名字,他的父母走得早,我这个老婆子又没什么文化,再加上一直以来这孩子和腾腾的精神状况就够让我和宁先生操心的了,所以平时小少爷不在的时候,我们也是以小步来称呼他。”

“我不是小步!”婆婆的话刚刚说完,宁钥怀里就传来一个虚弱但是坚定的声音。

婆婆赶紧改口说:“好好,奶奶以后再也不叫你小步了。”老人摸着孙子的头发,眼中涌现出无限慈爱,在老人眼中,无论孙子做了什么样的事情,都是可以原谅的。

“那么婆婆您叫什么名字呢?”恽夜遥继续问道。

“我年轻时候姓闵。”婆婆回答说。

“那我们就用小闵来称呼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的。”

“那么我们现在就来公布莱卡翁别墅杀人事件,以及公寓杀人事件的全部真相,”恽夜遥开始了他的全盘推理:“在凶杀过程中,除了小闵,其实卫先生、小欣也都参与其中了,而我估计这个家到目前为止不知道秘密财产藏在哪里的人,只有婆婆你一个。小步和宁钥因为常年没有回家,所以不包括在内。”

“整个事件应该要从宁先生你与小欣结婚的时候开始说起,当时在你身边的人应该是真正的苏步吧?”

“是的,现在我可以明确分清楚小步和小闵两个人了。”宁钥将小闵的手捂在自己手心里回答说。

“你结婚的时候,小闵应该已经被卫先生和婆婆两个人看在家里,代替苏步的角色了。所以,那之后一直到去年的下半年苏步生病之前,你都不可能再见到他。婆婆,在小闵去年离开家之前,也就是你们囚禁他的那段日子里,他有过单独行动的时候吗?”

“一开始我们会紧紧看住他,但是后来看他一直都很乖,每次散步都能准时回来,而且腾腾也和他感情很好的情况下,我们就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周边散步和种地了,小闵没有想着要离开过,那段时间他总是很准时回家。”

“好,我知道了。根据婆婆的记忆,小欣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过这个家里,但是,小闵又确确实实认识小欣,知道宁钥和小欣的家在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唯一的答案只能是他们见过面,就在莱卡翁别墅周边,而且是在婆婆你和卫先生不知道的情况下。我猜想他们认识的时间一定不会短,要不然的话小欣不会连地址都告诉小闵。”

“小闵在苏步生病回家之前,没有离开过莱卡翁别墅,因此可以排除他跟踪小欣知道宁先生家地址的可能性。至于之后,小闵代替苏步回到市里面,首先,他在扮演苏步这件事不可能告诉小欣,要不然会坏事,自然住在哪里也不会让小欣知道。其次,他没有苏步的证件,也不熟悉道路。胡乱出门的话很可能会露馅,所以那几个月,小闵更不可能会自己去找小欣和宁钥的住址。”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确定宁钥家的地址在哪里一定是小欣自己告诉小闵的。我想问一下,宁先生你认为你的妻子是那种很有忍耐力的人吗?”

宁钥摇了摇头说:“不是,小欣不是一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她的脾气很急躁,任何事情都是发现之后直接了当就会和我吵架。”

“所以说,这里有几点是非常奇怪的:第一,小欣认识了小闵很长时间,都没有和他身边的任何人提起过。第二,她明明知道苏步被宁先生藏起来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破坏自己的婚姻,她却只对邻居庞太太说了这件事,而且之后发现庞太太没有将宁先生和苏步的事情散播出去,她也没有再次向别的邻居提起过。”

“还有第三,是小闵的态度,见到小欣的事情他为什么要隐瞒婆婆你和宁先生?对于这一点我有两种假设,首先就是苏步的爷爷当时还活着,那么他没有直接把小欣带到苏步爷爷面前的原因,只能是小闵自己想要继续扮演苏步。”

“那么扮演苏步能够得到什么呢?当然是一个爱人和一份财产,我想当时小闵已经发现了这个家里有隐藏着大量画作的事实,至于他是怎么发现的,这一点我们之后再说。小闵虽然精神状况不佳,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聪明,宁钥深爱着谁他很清楚,如果直接了当戳穿自己和苏步是两个人的话,宁钥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苏步。这样一来,小闵等于就没有机会了。”

“但是,换一种方式思考,如果他继续扮演苏步,等到这个家的老人全都过世之后,只要再想办法在宁钥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苏步铲除,那么小闵就可以泰然自若地得到宁钥的爱。就算为了这件事要把自己毁容,我想他也是在所不惜的。”说到这里,恽夜遥突然之间看一下一直眼神呆滞的小闵说:“我说的对不对?你脸上所有的伤口其实都是你自己划的吧!”

听到这句话之后,小闵终于有了反应,他勉强动了动嘴角说:“是的,为了宁钥到这个家里来找苏步的时候,我可以成功代替他。婆婆和卫先生已经决定为了成全我不把苏步死亡的消息告诉宁钥了……”

“也许当时你认为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苏步突然之间生病死亡,管家先生和婆婆又都愿意帮助你,而你在城里呆了好几个月,都没有被宁钥发现真相,反而每天都可以得到他短信或者电话的呵护,小闵,我想这几个月的时间应该是你感觉最幸福的日子吧?”恽夜遥的声音很柔和,他不想让小闵认为自己在嘲讽他。

小闵闭上眼眸,把头靠在宁钥肩膀上面说:“不是的,最幸福的是我15岁时候的那几天,我不仅回到了久违的城市里,而且还见到了我终身都难以忘记的人,只一面,我就给自己定下了一辈子。当时我也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可我依然奢望得到幸福,并充满了希望和期待。本来我想一辈子把爱人放在想象中也可以,可是,当我从奶奶口中听到苏步和宁钥在一起了,而且他们的爱情是从我和宁钥见面之后开始的,我的仇恨就再也没有办法抑制了。”

恽夜遥接上说:“我想当时苏步确实对宁先生隐瞒了你的事情,他也同你一样对宁先生一见钟情。人在感情上面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自私,尤其是面对爱情。苏步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可以和宁先生在一起度过,可是小闵却没有,他甚至还要在这个家中替苏步承担本该属于他的斥责。我说这些话并不是想为谁辩解,而是真心在为苏步和小闵两个人难过,他们爱上了同一个人,却最终都没有得到想要的幸福。”

说这些的时候,恽夜遥再次想起了当年的蒋兴龙和梁泳心,还有程楚三个人,多么相似的过程!却又是多么不同的结局。恽夜遥忍不住垂下眼眸,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要把心中的悲伤也一起呼出胸腔。

莫海右知道他在想什么,默默将一只手放在了恽夜遥的手背上,温暖的手心慰籍了恽夜遥那颗泫然的心灵,也让刚刚还充满忧郁的人此刻露出了一丝笑容。

恽夜遥继续往下说:“如果说宁先生和苏步的相爱是小闵心中仇恨的导火索,那么小欣的出现就是小闵真正想要实施报复的开端。按照小欣的性格,她在知道苏步和丈夫的事情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做出对策,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一直在跟踪苏步,当了解到这栋莱卡翁别墅就是苏步老家之后,小欣肯定先会想要利用苏步家人来将两个不应该在一起的人拆散。”

“所以,她直接来到了莱卡翁别墅,想找苏步家人摊牌,没想到却在房子外围见到了小闵。我想,小闵有可能冒充了苏步的兄弟,当小欣说自己是宁钥老婆的时候,小闵你心中一定是非常震惊的,你第一个想到的大概是宁钥已经背叛了苏步吧?”

“是的,当时我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心想原来苏步和自己一样什么都没有得到,空伤心一场。可是小欣越往下说,我越觉得不对劲,宁钥根本就没有放弃苏步,他和小欣在一起完全只是为了还债。”小闵开口说。

恽夜遥点了点头,继续说:“宁先生经济状况不好,对你来说就多了一个一定要得到莱卡翁别墅财产的理由,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下定决心要夺回本属于你的爱情,而且得到财产也成为了你的首要目标,但是这一切都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宁钥。”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了苏步爷爷把那些画放在什么地方,可是你无论做什么,甚至是在城市里生活,最需要钱的时候,你依然没有动用这里的一幅画,这是为什么?房子的名字是苏步的,如果宁先生发现你不是苏步,你一定会被立刻赶出去。而生活费方面,宁先生为了尽快填平公司里的窟窿,在将近大半年的时间里,一分钱都没有给过苏步。”

“宁先生告诉我说是因为苏步说他有家里给的生活费,可那话是你说的吧!你最后一次离开莱卡翁别墅,婆婆和卫先生根本找不到你在哪里,他们怎么给你生活费?所以你没有动用画的原因只可能是你准备把所有的钱都给宁先生。你自己根本就已经习惯在这里耕种的生活,对钱没有什么贪念。也许你早就不向往城市里的生活了,对不对。”

“是的,与宁钥比起来,城市里的生活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吸引力,我想,等一切结束之后,就和宁钥还有腾腾三个人在这里生活,腾腾根本不适合呆在城市里面,而且她也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和宁钥都可以当她的哥哥。”小闵回答说。

第一百五十七章莱卡翁的回归二

小闵的话让恽夜遥无法认同,他说:“婆婆和管家先生当初固然是错了,他们不该把苏步的幸福建立在你的付出上面,但是,你现在做的又是什么呢?不是和当初的他们一样吗?简简单单的幸福每个人都向往,但是着幸福要通过互相包容,理解和爱,才能够稳固和长久。”

“……我害怕,你知道吗?我非常害怕!”小闵沉默了一会儿说:“从小到大,我总是在接受拒绝,总是在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我根本就不想伤害那些孩子和动物,我想和他们和平相处,就像和琉璃一样…奶奶总是在要求我躲藏,大家都像躲坏蛋一样躲着我……”

“当宁钥第一此对我笑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真的!那么温暖,没有一丝厌恶。你知道吗?其他人看我的眼神总是厌恶的,甚至奶奶眼中,我也很少看到快乐……我是一直在黑暗中徘徊的莱卡翁,奶奶说我只有永远躲在这里才能安全。可我想要和所有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之中,每天看着日出日落,每天感受关怀和爱意。”

“在这个家里我就是苏步的影子,每一次他想要出去玩的时候,我就会成为画室中的囚禁者。一遍又一遍,看着自己厌恶又无法摆脱的彩色方框,我眼中却只有灰暗。我知道奶奶让我代替是为了报恩,这一切我都可以忍耐,但是,他为什么连我最后的期盼都要夺走,如果宁钥爱上了别人,我无话可说……为什么偏偏是苏步!这样太不公平了!”

小闵说到这里,回过头把脸埋进了宁钥的胸口,宁钥没有动作,只是一直看着反应逐渐激动的小闵,在他的脑海中,苏步正渐渐和眼前的人重新融合,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在苏步故事中那些苦难原来都是眼前的人在承受,宁钥的心在颤抖,他的爱现在好像飘摇的落叶一样正逐渐向泥土深处没有尽头的黑暗坠落下去。那种无边无际的感受让人整个身心都跟着一起空虚无助!

婆婆叹了一口气补充说:“小时候的小闵和小步真的很像,有的时候,连老爷都分不清楚。”

恽夜遥说:“真的是这样吗?婆婆,你有没有搞错过小闵和小步两个人?”

“我怎么可能?我是小闵的奶奶啊!”

“这栋房子的主人是小步爷爷不是吗?我想小步爷爷需要一个接班人,而小步并没有绘画的天赋,让一个没有绘画天赋的人勉强去学画画,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你们说过小步爷爷是那种为了画画可以放弃一切的人。如果小闵恰恰是天赋很好的孩子呢?婆婆,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小步的爷爷要无条件帮助你们祖孙俩?”

“也许他看到了小闵身上你没有察觉到的优点。所以才把你们带回莱卡翁别墅。在这里,你们自以为是帮助小步逃脱桎梏,而小步爷爷恰恰希望事情变成这样。他可以用一个爷爷的身份来严格要求小闵画画。我还可以大胆假设,在这个家里所有的狼人画作中,有一部分其实是小闵画的。”

“小左在管家房间里拿到的那本画册,其中有好几页的署名都不一样,我也是在小左提醒下才会翻来看。”说话间,莫海右已经把画册摊在了桌面上,恽夜遥一页一页翻给大家看。果然其中有几页在老主人的署名下面,还画着一个几乎看不清楚的图案,形状像一匹小小的银狼。

恽夜遥继续说:“我相信这几幅画是小闵的作品,所以他偷偷在下面画上了自己标志,这个标志很小很淡,而且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的名字。小步爷爷看到之后也许会认为是小闵的恶作剧,不会在意,可是,这个家的托管者卫新荣就不一样了。”

“腾腾,现在我要问你一些问题,你能回答我吗?”恽夜遥柔声问道,他的目光看向小女仆。

腾腾的手一直被莫海右握着,她也许觉得很温暖,所以人也轻轻靠向法医的肩头,莫海右并没有拒绝,对于一个有心里障碍的小姑娘来说,她愿意接近陌生人已经是一种突破,所以必须让她对自己的行为有信心才行。

莫海右回过头对腾腾露出笑容,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腾腾现在很安全,她可以照自己的想法回答或者拒绝问题。

恽夜遥问:“画册是你带进房间里去的吗?”

小姑娘轻轻摇了摇头,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么是卫先生放在房间里的吗?”

这一回停顿了一下,然后是点头。

“你知道卫先生为什么要拿走老爷的画册吗?”

腾腾开始有所反应了,她美丽的大眼睛中先是迷茫,然后冒出一丝恐惧,最后,重复了一遍“卫先生”这三个字,突然之间浑身颤抖起来,莫海右赶紧抱住她,一边轻声安慰,一边重复恽夜遥的话:“为什么那个人要带走画册?”

当卫先生三个字换成那个人之后,腾腾有逐渐安静下来,小姑娘喃喃地说:“我喜欢会画画的苏哥哥,他会带我回房间给我讲好听的故事。”

很明显,腾腾把那个人听成了扮演苏步的小闵,因为她提到了会画画的苏哥哥。

莫海右等腾腾冷静下来说:“看来这件事比较严重了,腾腾的精神抑郁和妄想应该不是单纯地因为相思造成的。她可能还经历别的事情。可能是威胁,也可能是其它更恶劣的情况。刚才,小遥提到很多次卫先生,她都没有反应,但是一提到卫先生和房间,还有老爷的画册,腾腾就明显情绪激动。而当我把卫先生换成那个人的时候,她又平静下来了。”

“这说明至少有两个人时常将腾腾带回房间里,一个肯定是小闵,他应该没做什么,只是给腾腾讲书上的故事和教她画画。另一个应该就是管家卫先生,他到底是什么目的要将腾腾带回房间里呢?首先我要声明一点,以腾腾的年龄来看,卫先生掌管这个家的时候腾腾应该还小,所以不可能是你们想象中的什么事情。”

“而且还有一个现在还无法得到印证的猜测,腾腾有可能和卫先生有什么血缘关系。这一点我们之后调查一下就可以得出结论。先来说腾腾在这个家的事情。我今天进入房间的时候,小姑娘一开始反应也很激烈,我进行了很多试探,不断提起这个家的人和事,包括客厅里的那些动物。最后才找到正确让小姑娘安静下来的方法。”

第一百五十八章莱卡翁的回归三

“通过我的观察,腾腾应该对苏步、爷爷、婆婆、黑猫、斑鸠、小狗还有画画这些词语都是有亲近感的,到我和他讨论怎样画画的时候,她便会很安静地听我说,而且脸上表情也不自觉表现出幸福开心的样子。这说明苏步(小闵)对她的影响是正面的,不是造成她精神失常的原因。”

“当我对他提到莱卡翁、狼人、和画册的时候,她有很激动很恐惧。这说明有一个人在持续给她讲关于狼人的恐怖故事,又或者某一个人时常给她看那些血腥的画,让她一听到莱卡翁的名字或者一看到血就会失去理智。这一点从腾腾看到杀人现场时的激烈反应也可以看出来。”

“首先,我们要理解我以上说的所有词语都代表什么含义。苏步和小闵在腾腾心中是同一个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也是腾腾情感的寄托;爷爷对于她来说指的是苏步的爷爷。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喊管家为卫先生,腾腾当然也不会例外;婆婆自然是腾腾除了小闵之外最亲近的人;黑猫、斑鸠和小狗也不用说,腾腾每天在喂养它们,当然不会陌生。”

“关键在于画画和画册的区别,画画是一种行为,这种行为对于腾腾来说是见到‘苏哥哥’的方法,所以她不会排斥,而且我想每一次小闵教腾腾的都应该是一些简单的风景画;但画册却是一种威胁,你们看了这本画册就可以了解了,嗜血的狼人、可怕的尖牙利齿。这些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不听话,妖怪就会来吃掉她!就这么简单。”

“像腾腾这样的孩子,本身对外界环境和各种知识的接收范围就小得可怜,再加上某个人在旁边不停给他灌输一些恶劣的负面影响,久而久之,抑郁和妄想就会占据小姑娘的大脑。我想,说到这里,某个人到底是谁?大家都应该明白了吧!”莫海右环顾了一圈众人,不再言语。

恽夜遥接上他的话头说:“小左的话就可以证明,管家卫新荣与案件绝对脱不了干系,他才是那个真正贪恋财产的人。管家到目前为止一直被排除在嫌疑人之外,没有一条线索涉及到他的身上,但是恰恰是他认为最最安全的腾腾,把我们的视线引上了正确的方向。我不得不说,腾腾是个勇敢的女孩,在援救小闵的过程中,她是做出最大努力的人。”

“宁先生,你刚才一定觉得我欺骗你是因为要逮住隐藏的‘苏步’,也许在白天你救援腾腾的时候,确实有怀疑过管家,认为腾腾是知道了什么而被家里某个人故意塞进冰柜的,对不对?”

宁钥很老实地点点头,说:“我一直担心小步,认为这个家的人有可能将他藏起来了。但是腾腾在我心中不可能是藏人的人,因为她一开始给我的印象有些傻乎乎,不太聪明。请原谅我这么说。”

“没关系,很多人对腾腾的第一印象也许都会是这样的,但实际上,腾腾内在同小闵一样聪明。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腾腾确实是被人故意放进冰柜里的,目的当然是想置她与死地。但这里面我们不能忽略腾腾的初衷,这个初衷就是她是自愿被人迷晕塞进冰柜。也就是说,她想要通过自己的死来向深爱苏步的宁先生传达些什么!”

“我的推断是,腾腾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小闵的存在,她也同小闵见过面,证据就是她身上的那些血迹,你们想,当时在这个家还没有人死去,腾腾的血迹是哪里弄上去的?只可能是在小闵身边时不小心沾染上的。血迹和死亡一定可以让宁先生意识到危险,从而对管家和婆婆产生怀疑。”

“那么宁先生第一时间会怀疑和担心什么呢?一定是他深爱的苏步,宁先生到这栋莱卡翁别墅里来的目的就是找苏步,腾腾一直以为小闵就是被管家囚禁起来的苏步,所以才会不顾一切要把消息传达给宁先生。但是小姑娘一走出密室就被管家先生发现了,当管家行动的时候,等于是告诉腾腾他就是那个伤害苏步的人,这样一来,你们想腾腾会怎么做?”

“腾腾没有力量去反抗管家,就只能选择承受杀戮,在杀戮过程中,腾腾相信管家一定会在他身上留下一些能够被警察发现的痕迹,比如指纹,这是最容易想到的,腾腾满身的血迹,只要一不注意,管家就有可能在血迹上留下手印或者指纹不是吗?”

这个时候小闵开口说:“腾腾是我让管家带进密室里面的,目的是欺骗管家的眼睛。我知道腾腾对苏步死心塌地的感情,所以想利用小姑娘在外面给我做眼线,但是贸然让腾腾到我身边然后再回到屋子里,管家一定会盯着腾腾,怀疑她的行为。”

“所以我和腾腾两个人演了一场戏,我假装发狂将腾腾‘杀’死,让管家看到,等管家出去之后,我再自己将腾腾送出密室,希望她能躲在暗处替我观察家里人尤其是宁钥的行动。因为我当时已经意识到管家可能要对宁钥不利。”

“可我又不能完全想明白管家的目的,是他将我和宁钥从森林里救回莱卡翁别墅,也是他拼命将我救活的,管家还说他会帮助我向宁钥和苏步复仇,得到这个家的一切。这话让我怀疑其实是他自己想要财产。但是他很清楚小步爷爷藏画的地点,为什么还要救我呢?”小闵一口气说完,靠在宁钥怀里不自觉轻颤着,可以看出他的伤口一直在剧烈疼痛。

恽夜遥说:“是因为管家先生想要一份长久的财产,苏步爷爷离开人们的视线已经很久了,只要管家将死亡信息隐瞒下来,外面的人根本弄不明白他的情况。而你的画得自于苏步爷爷的真传,所以他必须救你,为了自己可以永远富有下去。也许管家一开始带腾腾到这里就是想促成她和苏步的姻缘,腾腾的美貌就算在城市里,也没有几个小姑娘可以比得上。”

“只要苏步继承财产,成为知名画家,娶了腾腾,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控制苏步和腾腾,比控制这个家的老主人要容易多了。何况老主人还那么信任他,就连死后的房子也交个他托管。可是,事情渐渐偏离的初衷,苏步爱上了宁钥,不可能娶腾腾,他也没有学会画画。所以,管家的视线逐渐从苏步身上转移到小闵身上。”

“一切发生得都很自然,婆婆和这个家的主人根本就不会怀疑什么。苏步在刻意安排下到城市里去享受幸福生活了,小闵被冠冕堂皇地强行留下代替苏步。婆婆,你只觉得管家一直在帮你们,可是敏锐的腾腾却感受的到了管家的私念。她有可能想对小闵说些什么,才会被管家用狼人的故事和画册威胁。”

“其实事情应该倒过来想,就算苏步爷爷得了阿尔斯海默症,那也不可能一直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病症是需要逐步发展的,而且现在依靠吃药可以大大减缓症状的进展。婆婆以为,管家和他是在利用小闵扮演苏步,以欺骗老主人的眼睛,可是,苏步爷爷被管家告知的有可能是小闵瞒着他与宁钥恋爱了,而他的孙子苏步在城市里正常学习。当时,小闵应该已经被苏步爷爷确定为画画的继承人,这当然会让老人家非常生气。”

“所以这个关于爱情的告密者,苏步以为是给他打扫卫生的婆婆告诉了自己爷爷,不敢回家;小闵以为是管家和婆婆串通为了让苏步幸福而放弃了他的自由,因此在仇恨的道路上一去不返;而苏步爷爷却以为是管家及时提醒了他,才让小闵悬崖勒马,所以他会更加信任管家,也同时方便了管家在这个家里的一切行动。”

第一百五十九章莱卡翁的回归四

恽夜遥的推理到目前为止,对于每个人在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应该是讲得非常清晰了,这其中包含了默默相守的爱情,爱而不得的悲伤、贪婪狡诈的掠夺之心、无奈痛苦的亲情以及被欺骗者的仇恨,还有那在残酷的生活中依然保持着的一份善良之心。

所有的一切就像拼图的碎片一样,一点一滴地组成了完整的莱卡翁之殇杀人事件。接下来,恽夜遥将会从宁钥妻子的死亡事件开始,完整推理出所有的事件过程,就让我们跟着侦探的思路一起来听一听吧!

“最早发生的案子是宁钥妻子的死亡事件。”恽夜遥说:“在此之前,苏步就应该已经死了,小闵是埋葬了苏步之后才去的城里。所以说,森林里的地坑是小闵挖掘的,也是他填埋的。那么这里有一个问题,小闵是用什么方法到宁钥家里去的?这栋别墅里没有交通工具,傍晚时分,婆婆和管家卫新荣在一起,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出门,而且之后管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个我们等一下再说。”

“步行的话,可能小闵一个晚上都到不了宁钥家。所以我的推理是,小欣自己来接的小闵,当时的时间也许还没有到宁先生的回家时间,所以小欣才会答应小闵去接他,这里就涉及到小欣和小闵的交易了。”

“苏步死了,小闵下一个目标就一定是小欣,所以,他把情敌的死亡消息通知了小欣,但是他隐瞒了苏步是自杀的消息,而是告诉小欣他已经将苏步杀死,让小欣来接自己到城市里去躲几天。小欣一开始肯定不愿意,因为一个明明可以藏在森林里的人,为什么要躲到热闹的城市里去呢?”

“我想大概小闵威胁她,如果不来接自己,就把她也一起拖下水,小欣害怕小闵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所以不得已将伪装成杀人犯的小闵接到了自己的公寓。当然到什么地方也是小闵指定的。到达目的地之后,两个人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将小闵暂时藏起来,绝对不可以让下班回来的宁钥发现。”

“当然这时候最最着急的人还是小欣,对于小闵来说,真正的杀人行为还没有开始,他不需要太过于着急,只要等待时机就行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小闵为什么没有一到公寓就将小欣杀死。这其实很简单,有两点原因,第一,他们到达的时候还是公寓人流量比较多的时候;第二,从市郊到森林大道再返回,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等他们返回公寓,宁钥也快要回来了。小闵不能冒险在短时间里动手。”

“根据邻居庞太太的证词,那天小欣回家的时候,她就过去找过一次小欣,目的是为了确定晚上美容师来的时间。那个美容师是小欣认识的人。”

“那么这里就涉及到了第三个问题,小欣一开始是怎么让小闵躲过庞太太视线的?其实我们只要来听一听宁先生的说法,再对比昨晚庞太太的证词,就可以大致明了了。宁先生,你请说吧。”恽夜遥对宁钥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钥说:“昨天晚上我大概七点多钟回到家里,刚到家里的时候还没有掏钥匙,小欣就给我开门了,她的样子看上去好像等得很焦急,我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小欣怀疑我偷偷去见苏步,所以在家计算着我回来的时间。她以前常常做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进家门,小欣就把我拉进了房间里面,我当时一心想着怎么跟她说晚上要去下棋的事情,小欣对我晚上出去一向是严防死守,不是不让我走,就是非要自己也跟着我一起去。而我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苏步了,这段时间白天公司业务量大增,根本走不开,所以昨天晚上我下定了决心非去不可。”

“果然,我一开口小欣的情绪就异常激烈,她立刻开始穿衣打扮,作势要和我一起去。当时我因为长久积累下来的怨气,不管不顾和她大吵了一架,然后借着吵架的势头直接出了门。在门口我遇到了庞太太。”

“好了,说到这里就可以了。”恽夜遥趁着宁钥话语间的停顿插话:“我来说说昨天庞太太的行动,她看到小欣回来是晚上六点多钟,当时在门口说了几句之后,就各自回屋了,然后,庞太太一直在看电视与丈夫聊天,并没有注意隔壁的动静,一直到晚上听见吵架声为止。”

“这里我不得不提一句庞太太见到宁钥出门时说的话,她说‘宁先生,不要总是晚上出去,女人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这句话乍一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与宁先生叙述的回家和出门时间结合起来,就有些不对劲了。你们想宁先生七点多钟回家,八点多钟又出门了,那么隔壁的热心太太一般会说什么呢?她一定会说:‘宁先生,怎么刚回来就要出去?女人老是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之类的话。”

“所以说,庞太太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宁先生不在家,也就是说,她至少在小欣回家的那个时候开始就以为宁先生是在家的。这是为什么?因为她看到了先小欣进门的男人背影,自然而然以为那个人是宁钥。但事实上,那是小欣刚刚带回家的小闵。”

“因此当时的小闵只要呆在房间里就够了,就算发出一些响动,也不会引起隔壁的注意。在宁钥回家之前,他们有一个多小时来寻找隐藏的地方。一开始我相信小闵确实躲在了衣柜中,等到宁钥出门,他趁机杀死了小欣。从小欣倒地的方向。地上血迹的喷溅方向,都可以肯定杀人凶手是从衣柜中出来的。”

“在解释之后小闵如何躲藏和逃跑的部分之前,我们这里还有几个问题:首先,小闵为什么会选择在宁钥刚刚离开的时候杀人,这样不是会把罪名嫁祸到宁钥头上吗?我相信深爱宁钥的小闵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其次,现场菜刀上的手印是小欣自己的,而她脸上的手印是一个陌生人的,现在可以确定是小闵的,两个手印都不清晰,像是没有用力按压的样子,这到底怎么解释呢?”

“最后,就是我和小蒙一直在争论的问题,凶杀时间不足够!我们推论下来,犯人无论是宁钥还是小闵,凶杀时间都不够。小欣死的时候,前额和眼睛部分几乎被砍烂了,犯人要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完成杀人并且消失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章莱卡翁的回归五

“这三个问题,我们按照顺序来解释。”恽夜遥说:“首先是小闵为什么会选择在宁钥刚刚离开的时候杀人?那是因为杀人现场的主次关系已经出了问题。也许我这样说,大家不是很明白。那我就再说清楚一些”

“在公寓杀人案中,杀人凶手应该是主体,被杀者是被动承受者,所以我们把他摆在次位。我说的主次关系出现问题,就是指杀人者和被杀者颠倒了!再具体点,小闵为什么身上会有那么多伤?是被谁伤害的?到目前为止大家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首先,小闵为了得到宁钥的认可,伤害了自己脸部,这一点是肯定的。但是他不会愚蠢到去把自己全身都划满伤口吧!”

“这也就是说一定有一个人伤害了他,你们看,小闵不仅浑身伤痕,而且手部和腿部伤得特别厉害。管家肯定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他还需要小闵替他画画。婆婆和腾腾更不可能,这个完全不需要理由来解释。”

“宁先生根本就没有发现小闵在他的公寓里,所以伤害小闵的人只可能是小欣。也许小欣从接到小闵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起了杀心,他们两个人的动机其实差不多。小闵是想要除掉最后的障碍,而小欣也是。”

“她一直在跟踪小步的事情谁知道?是小闵。在她的印象中,是谁杀了小步?是小闵。如果小闵不能再开口,那么就不可能有人会发现小欣与小步的死有关,我想小欣的计划可能是将小闵打伤之后暂时藏起来,然后等宁钥出门再带回森林那边杀死抛尸。”

“但这个计划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发现她出门以及单独行动,所以,小欣回来时是故意让庞太太看到小闵背影的,她刻意催着小闵赶快进屋,却没有马上把门关上,以便让庞太太发现屋子里有人,又没法看清楚到底是谁!庞太太一定会先入为主的相信那就是宁钥。”

“这样一来,回来之前的嫌疑就排除了。至于回来之后,关键是不能让人发现宁钥不在家,所以小欣在打倒小闵之后,一直在门口等着宁钥,听到脚步声就立刻开了门,那个时候我想她是最紧张的,因为完全无法确定邻居太太会不会听到脚步声和开门声。”

“这里就涉及到小欣把小闵藏在哪里,主次关系颠倒之后,小闵就处于非常被动的状况之下了。首先,不可能藏在衣柜或者床底下,衣柜中陌生人的痕迹应该是小闵遭到袭击之前弄上去的。之后警察在衣柜中完全没有发现血迹,就可以证明这一点了。”

“那么还有什么地方呢?其实大家都忽略了客厅和厨房的状况,我们之前一直在强调,客厅与厨房的装修实在是太奢侈了,那些家具也是,根本就和那么小一间公寓不搭调。”

“客厅空间狭小,却被很多大型家具占满了,尤其是厨房里面双开的大功率冰箱几乎占掉了一半的空间,我想说到这里大家都应该明白了把,是冰箱,如果把那种冰箱上面的隔板拿出来,装下一个人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从小欣回家到宁先生回家,期间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足够小欣行动了。”

“小欣一定是在打发走庞太太之后,关上门不久就对小闵动了手,然后把小闵捆绑起来塞进了冰箱里面,但是她没有发现小闵在身上藏了刀子,因为小闵的目的也是杀人。在猝不及防被打伤之后,小闵可能暂时失去意识,等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被人绑在了冰箱里面。当时他肯定会拼命想办法自救。”

“可是手脚都被捆绑住了,又没有办法打开冰箱门,所以小闵唯一的途径就是尽可能用身上的刀先把绳子割断,这个时候他身上应该已经留下了不少刀口,尤其是手腕附近。你们仔细观察,小闵身上的伤很多,但是伤口却又都不深,好像是有人拿着刀在他身上胡乱划拉造成的,我猜想,也许就是小闵那个时候拼命想办法割断绳索造成的。”

大家的视线随着恽夜遥的话语投射到小闵身上,这时候在宁钥怀中的小闵有些昏昏欲睡,也确实,经历了这么多紧张的时刻之后,他终于放松下来,身上的伤口很多都已经发红发炎,疼痛和失血让他非常虚弱。婆婆在边上不停用消炎药水帮他清理着各种伤口,眼泪始终都没有停止过。而为了提起他的精神,宁钥则一直刻意将小闵的身体扶正。

莫海右此刻也带着腾腾坐到了对面,时不时指导婆婆,怎样正确的帮小闵处理伤口。

恽夜遥继续说:“幸好,小闵身上伤口虽然多,但却都不是致命伤。这也就是他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原因。在公寓中,因为宁钥和小欣发生了争吵,所以将小闵挣扎的声音给掩盖了,宁钥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去找苏步,也不可能再注意到其他地方的响动。还有一点就是,当时的小闵已经下定了要杀掉小欣的决心,所以行动的时候一定特别小心。”

“小欣一直在屋子里面,如果被她发现自己正在想办法逃脱,那么有可能马上就会被杀掉。所以这就是小闵不惜身上留下很多伤口,也没有选择直接呼救或者在绳索断裂之后踢开冰箱门的原因。”

“在成功摆脱束缚之后,小闵等待着时机,冰箱里当然会留下他的血迹,不过这些都可以放到事后处理,小闵当时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反击成功。也许听到宁钥一心一意要去见苏步的时候,他身体里那些疯狂的血液就又开始不受控制了。小闵从事件发展到现在,一直都对宁钥和苏步的感情非常敏感,我最后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成功将他骗出来。”

“宁钥离开公寓遇到了庞太太,在公寓门口停留了五分钟左右,这五分钟里面,刚刚还大声嚷嚷着要跟宁钥一起出门的小欣并没有跟出来,这就足以证明她心里有鬼,宁钥自己也说了,小欣已经有很多次晚上非要跟着他一起出门了。”

“在宁钥关上门之后,小欣一定会第一时间到厨房里去查看状况,但是他不可能发现小闵,因为就在她跟着丈夫来到门口的时候,小闵已经迅速从他背后移动了房间里面。这一点从排列在门口的拖鞋就可以看出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莱卡翁是回归六

“房间门口并没有拖鞋,一直都在进门的地方,这说明了小欣当时一定是假装追着丈夫到了门口才停下的,她必须演得逼真一点,才能让人信任。小欣转身发现冰箱里面什么也没有,只剩下血迹。她一定会惊惶失措,条件反射般地跑回房间里面去。”

“一回到房间里,她的视线会先看向哪个地方呢?只可能是一开始藏着小闵的衣柜,当她发现小闵浑身是血,站在衣柜门口的时候,那种恐惧就会像魔鬼的手一样让她动弹不得。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之下,会在一瞬间失了心智,暂时失去逃跑和呼救的能力。”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小闵动手了,他疯了一样砍向面前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去选择什么要害和非要害部位,根据两个人的身高以及小闵手起刀落最便捷的位置,所有的刀口都集中在了小欣的额头和眼睛部位。”

”小欣是立刻死亡。这个行动过程,绝对不可能超过五分钟。而外面的庞太太与宁先生说完话之后,一直目送他到电梯口,才慢吞吞进入宁先生的家,这里面又浪费了两三分钟的时间。这便是小闵隐藏起来的时间。他能藏到哪里去?还是冰箱吗?”

“不,已经不可能了,首先跑出房间很有可能撞上从外面听见声音进来的人;其次小闵已经是浑身血迹,他随便移动到哪里都会留下痕迹;那么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其实很简单,与尸体和血迹重叠起来就行了!”

“地上的小欣和站着的小闵全都浑身是血,他只要立刻匍匐躺到小闵的身边就可以了,庞太太进入公寓之后,第一眼看到地上恐怖的尸体和鲜血,哪还有脑筋去想到底看到了什么?你们要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这一点从庞太太最后的口供里也可以完全看出来,她根本讲不清楚凶杀现场的样子,一提起来就浑身颤抖,脸色苍白。”

“好,说到这里,为什么衣柜门上都是血迹,里面却没有找到任何血迹的原因已经解释清楚了。小闵为什么会选择在宁钥刚刚离开的时候杀人也有了答案,凶杀现场的时间问题也不用再去啰嗦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刀上的手印和小闵是如何逃跑的?”

“刀上留下的手印是小欣的,而小欣面部留下的手印是小闵的,这一点就如同之前小左分析的那样。最后一刀要插进鼻梁里面,小闵确实是用手按着小欣的额头才能够做到,所以这个时候,小闵就留下了两个手印,一个在死者额头上,一个在刀柄上。”

“不锈钢的刀柄比较好处理,只要把血迹弄糊之后再安上死者自己的手印就可以了,手印当然是模糊的,因为当时小闵的行动非常急促,公寓里随时随地都有人会进来。至于脸上的手印模糊的原因,我想这一点小左早就应该想到了,对不对?”恽夜遥看着莫海右说。

莫海右此刻关心着两个病人,这对他来说比推理更重要,所以随口说了一句:“小遥,你说吧!”

“好吧,事实上小闵的手并没有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死死按在小欣额头上。这也是当时时间紧迫造成的。在疯狂砍杀之后,小欣顺势向地面上倒下去,小闵此刻已经红了眼,他扑上去一刀扎在了小欣鼻骨中间,当然这个位置也不是事先挑选好的,而是碰巧。”

“当时小闵的手一定顺势做出了按压额头的动作,可是死者在迅速向后倒去,所以只有五个手指按压在死者脸部,手心并没有真正按压上去,才会造成那样一个模糊的手印,而这个手印,大概是被匆忙之中的小闵给忽略过去了。”

“在庞太太晕过去之后,小闵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开始行动,首先必须是要清除掉厨房里的那些痕迹,一个杀人凶手,不管它是不是个反侦查能力很好的人,在完成案件之后,最先可能想到的就是如何消灭掉自己来过的痕迹。”

“而小闵的思维一定非常简单,那就是擦掉血迹就行了,所以他留在公寓里的大部分指纹和毛发,都没有清除掉。小闵第一个行动就应该是,将厨房里打扫干净。这也就是我们没有在厨房里发现任何血迹的原因。”

“至于小闵身上沾染到血迹的衣裤,他肯定是脱下来之后换上了宁先生的干净衣服。而那些血衣,随便在房子里面找个塑料袋就可以带走了。事后警方在房间里面根本就没有发现染血的衣服,而且宁先生的衣服都很干净。但是我相信,等宁先生你回去之后,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衣服少了一套。应该就是小闵逃离的时候穿走的。而这套衣服等会儿你们可以去管家房间里找一找,如果没有被销毁的话应该在他那里。”

“将自己身上和厨房里的血迹,还有自己留下的脚印都处理干净之后,小闵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如何逃跑了。这个问题,我与小蒙始终都没有争论出一个正确的答案来。最后我认为,小闵是在小蒙到达公寓之后再逃跑的,也就是当时他和小蒙在同一个空间里。”

“这真的有可能吗?我们先来看看,小蒙到达之前,小闵究竟有没有机会逃走。首先从公寓内外的状况来说,小闵作为一个陌生人,不可能避开上下楼的人以及周边邻居的视线,而且那个时候,电梯和楼道里进出的人也比较多。”

“假装快递和送外卖人员这个可能性,也被小蒙否定掉了,而窗户外面就是大街,爬窗户出去根本就是在告诉别人自己是个犯人,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小蒙到达之后的时间呢?小蒙因为看见我遗留下来的领带夹,所以让助手先去邻居家探查,自己一个人进入房间把领带夹藏了起来。”

“他一定是想要先问清楚我情况再作出判断。小蒙当然相信我不可能参与到案件中,但如果我真的到过现场,或者认识房子里的人,那就一定可以给他提供一些必要的线索。所以,小蒙才会半夜叫我到凶杀现场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莱卡翁的回归七

“在我到达之前,他绝对不可能把领带夹给任何人看。说到这里,我想问一下宁先生,你知道我曾经是小步的表演课老师,还送给他过一个领带夹吗?”

“我不知道,小步从来都没有跟我讲起过这件事情。”宁钥老实回答说。

“那么小蒙,你是在房间什么位置得到领带夹的?”恽夜遥继续问道。

“是尸体的边上,公寓客厅和房间是在一直线上的,所以很容易就能从房门口看到靠近大衣柜那一半房间里的情景,当时领带夹就在尸体脚边上。”

听完谢云蒙的回答,恽夜遥说:“领带夹上的钻石镶嵌物在夜晚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小蒙一进入屋子,就马上认出来那与我送给他的领带夹非常相似。所以第一时间进入了房间,而不是先在客厅和厨房里搜索。”

“事实上,这个领带夹,苏步根本就没有给过宁钥,在苏步生病期间,小闵从他身上得到了领带夹,所以之后,一直是小闵在保管。小闵也不可能知道是谁送给小步的。他把领带夹放在尸体脚边的目的,是因为领带夹中的装饰在黑暗中会发出光亮,可以吸引进入者的注意力。”

“小闵处理完公寓里他认为需要处理的痕迹之后一直在等待,至于躲藏的地方,依然是厨房,不过这回不可能是大冰箱的里面,而是大冰箱的后面。当然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一旦进来的人不是先进入房间,而是先搜索客厅和厨房,那他百分之一百会被抓住。”

“但当时小闵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冒一下险,这样至少有50%的希望可以逃脱。在庞太太发出凄厉惨叫之后,左邻右舍一定都被吸引出来了,他们跑到房间门口一看如此凄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会有人进入屋子。就算是有,比如庞太太的丈夫,那也是直接进入房间,不可能拐进厨房里去。而且当时小闵把厨房的门也关上了。”

“等到警察来了之后,所有的邻居包括目击证人的丈夫都回到了自己家里,等待警方过去询问。因为凶杀现场的调查是不允许闲杂人等围观的。这个时候,幸运之神再一次降临到了小闵头上,小蒙打发走了自己唯一的助手枚小小。”

“当然是因为不想让小小看到领带夹,我送给小蒙的东西,他总是随身携带着,就算穿着警服,小蒙也会把领带夹夹在里面衬衫的领子上,这已经成为了小蒙的习惯。小小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贸然让小小将凶杀事件和我联系起来,就会很麻烦。”

“这样一来,公寓走廊里就等于一个人也没有了。小闵一直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小蒙和小小的对话他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小蒙一进入房间,小闵就溜出了公寓大门,这个过程一分钟都不需要。”

“不管是谁?进入公寓里的凶杀现场,一定会先被尸体凄惨的脸部吸引,而站在尸体头部附近就没有办法看到外面客厅里的状况,这是一个盲点,小蒙捡起领带夹之后,也迅速进入了这个盲点。所以小闵才能顺利逃脱。”

“但是以上所说的,只能算是逃脱过程的一半,还有一半就是如何避开公寓楼下小区里面人的视线,这就更加容易了,公寓里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附近小区的人一定会都涌过来看热闹,现场当然是不可以让人围观和进入的,但是楼道下面那时早已是人山人海。”

“小蒙和小小到达的时候,后续的警员还没有赶过来,楼下警戒线也没有拉起来,小闵只要偷偷混入人群中就可以了。所有人关注的都是警方到达之前凶手是如何逃脱的,根本不会有人注意警方到达之后的可疑人,所以,昨晚对现场周边人员的调查询问中才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陌生人的信息。”

“那么说,凶手还是被我放走的咯?因为对你的担心,所以我‘知法犯法’了?”谢云蒙看着恽夜遥说,虽然眉头紧锁着,但是眼神中却没有气恼,只是有些无奈而已。

恽夜遥偷偷在桌子底下把自己的手送到他手心里说:“小蒙,你知道我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别的意思。”

接收到来自于恽夜遥的‘诚意’,谢云蒙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只是拽紧了那只温暖的手,嘴角露出笑意,因为他的小遥永远是那么善良和温和。而且谢云蒙也开始喜欢上了这种若有似无的‘小吵小闹’所带来的喜悦感了。

不过,要不是莫海右此刻没有空,他一定会将刑警这种让人‘讨厌’地心情怼得完全消失殆尽的。

言归正传,恽夜遥继续往下说:“公寓里凶杀案的真相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要说的是小闵回到莱卡翁别墅之后的事情。但这里有一个必须要弄清楚的问题,他是怎么回去的?那个时候的小闵已经受了伤,虽然有宁钥衣服的遮盖,但是对他的影响还是非常大。再加上情绪激动,根本不可能靠自己回得去。”

“这就要涉及到婆婆了,小闵偷偷掩埋了小步的尸体,婆婆一定发现了,所以才会跟到了森林里面,将小闵走到森林里的脚印掩盖掉。这样做的原因是婆婆不想让人认为小闵在小步的事情上插手了,她也准备在事后承认小步尸体是自己掩埋的。”

“婆婆很聪明,细致掩盖了小闵从莱卡翁别墅走向地坑的脚印,然后自己再在旁边留下另一排脚印,她自己的这一排脚印也进行了掩饰,但是并不周全,给别人留下了可以察觉的线索。这就足以证明,婆婆想要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

“此时,在莱卡翁别墅中剩下的两个人,虽然最终的目的不同,但是都希望小闵可以安全活下来,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小闵逃出公寓之后,唯一可以求助的人就是自己的奶奶,所以他打了电话给婆婆,希望婆婆可以想办法来接自己回去。”

“小闵当然不可能把杀人的事情告诉婆婆,也不可能把宁钥家的住址告诉婆婆,因为此刻宁钥家已经在警察的控制范围内了。所以小闵把苏步后来躲藏的住址告诉了婆婆。让婆婆到那里去接他。”

第一百六十三章莱卡翁的回归八

“小闵是迫不得已才想到婆婆,但是你们想想当时婆婆的处境,莱卡翁别墅离宁钥家那么远,这里又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婆婆不熟悉道路,她要如何去接一个人跑到市区里面的小闵?所以婆婆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求助于管家先生。”

“因此将小闵接回莱卡翁别墅的一定是管家卫新荣。这里面不得不说到两个问题:第一就是宁钥进入苏步住所的时候,里面的生活痕迹是谁留下的?第二就是我刚才说到的,管家先生到底做了一件什么特殊的事情?”

“苏步因为不堪病痛的折磨自杀是事实,但是他被掩埋的尸体到哪里去了呢?这一点非常关键,婆婆只可能掩盖脚印,她不可能去将尸体挖出来,那么管家呢?既然苏步已经被掩埋了,他更没有必要去挖掘尸体。”

“所以接下来的一部分,我只能是猜测,因为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可以证明。但是我相信,我的猜测在很大层面上是正确的。我认为,苏步并没有因为自杀死亡,他在苏醒之后从地坑中爬了出来。”

“苏步当时处于一个什么状况之下,我无从猜测。只能大致推断一下当时在森林里所有人的行动。首先,小闵匆匆掩埋尸体,从地坑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埋得并不深。其次,那个时候婆婆已经不可能在森林里了,所以这部分的行动过程与婆婆完全没有关系。”

“那么就只可能涉及到管家,其实在婆婆发现小闵私自掩埋尸体的时候,管家肯定也发现了,毕竟他是最熟悉莱卡翁别墅一切的人。而且一直在小心注意着小闵和苏步的行动。”

“管家在婆婆离开之后到达森林,也许他就是跟着婆婆找到掩埋尸体的地方的。但是这个时候,小闵已经离开了森林,管家一定非常着急,要是小闵在城市里暴露了行迹或者做了什么事情的话,莱卡翁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

“所以他肯定会选择赶紧到外面去找回小闵,可是再此之前,他发现了独自从地坑中爬出来的苏步,管家一定震惊不已,苏步此刻已经是他的一枚弃子,不能再活着。要不然的话,小闵就无法代替苏步的身份活下去了。”

“于是管家暂时放弃去追踪小闵,转而跟上了苏步。接下来管家干了什么?我想大家都可以猜得到,就不用再多说了,宁先生,在森林深处的某一个地方,一定重新掩埋着你逝去的爱人,等到天亮之后,警方大面积搜索森林就可以找到。”

宁钥的目光看向窗外黑暗的天际,灰色的睫毛阴影将他此刻所有的心情都掩盖了起来,眼角不断流下来的晶莹里面仿佛只剩下心痛和悲伤,让人忍不住和他一起唏嘘。而此刻的小闵,已经睡着,无法再为宁钥对别人的爱而愤怒了。

恽夜遥停顿片刻,等到大家的情绪都稍微稳定一些,才再次开口说:“解决了苏步的事情之后,管家才赶往市区,他也同样没有交通工具,所以打车的可能性比较大。小蒙,你们可以查一下昨晚六点到八点之间有没有出租车往返过森林大道附近和市郊,就可以证明管家到底有没有离开过莱卡翁别墅了。”

“管家从婆婆的口中,知道了苏步城市里的住址在哪里,所以一定是直接往那里去的。这时候他面临的问题是,如果小闵已经做出了会暴露莱卡翁秘密的事情,那么他该怎么办?管家卫新荣当然希望小闵乖乖呆在苏步的住所里等着他,可是往往希望落空的几率很大,所以他必须有后续准备,来应付可能发生的状况。”

“小闵如果在苏步的住处,那么管家就会立刻将他带回莱卡翁别墅;小闵如果不在苏步的住处,那么管家反而会将那里弄成有人居住的样子。至于原因,当然是要掩盖苏步不在的事实。”

“从周围邻居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出,小闵是在大概两三天以前回到的莱卡翁别墅的,他很有可能定期会回莱卡翁别墅一趟,应该是为了腾腾,小闵和腾腾的感情,要比苏步和腾腾的感情好得多。这一点也在黑猫琉璃的身上反应出来。”

“一直给黑猫看宁钥照片的人是小闵,一直和黑猫在一起的人也是小闵,腾腾会搞错小闵和苏步,但是黑猫琉璃不会搞错它真正的主人,所以在最后的时刻,黑猫才会那样拼了命地攻击宁钥,在任何情况下,大部分家养动物都会保护它所认定的主人。”

“所以说,管家要让大家认为苏步从未离开,就只能在他可能呆的地方处处留下痕迹,就算之后发现小闵犯了罪,他也可以把这件事推在苏步身上,然后用苏步畏罪自杀来掩盖事实。当然这种做法是下下策,管家如果有别的办法,绝对不会希望用这个办法来解决问题,因为这样一来莱卡翁别墅的位置也要暴露,但是总比失去小闵这棵摇钱树要好得多。”

“小左在苏步新的住所里面找到的一切痕迹都是管家留下的,但他不会留下指纹,所以警方只得到了苏步和陌生人的指纹。在苏步那里做完手脚之后,管家就偷偷离开了,这个时候,他遇上了在毫无办法之下准备到苏步住处去躲一躲的小闵,等到问清楚情况之后,管家就将受伤的小闵带回了森林里面。”

“但是在森林里发生了一些特殊状况,小闵为什么又会瘫倒在宁钥汽车的边上呢?只可能是他们在前往莱卡翁别墅的必经之道上,发现了宁钥出车祸的地方,当时,管家肯定想要杀死宁钥,他不能够留下这个活口,万一宁钥醒过来,发现了真正苏步的秘密,一切就都麻烦了。”

“当一个人刻意想要去掩盖罪恶的时候,他所遇到的麻烦事就会一桩接着一桩,这和谎言是一样的,一个谎言,你必须用千千万万个谎言去掩盖;而一桩罪恶,你也要用千千万万种方法去掩盖,在掩盖的过程中,不停要面对突如其来的麻烦。所以犯罪分子永远都不可能在法律面前隐藏他们的真实面目。”

第一百六十四章莱卡翁的回归九

“管家想要杀了宁钥,但是不可以在小闵面前行动,所以他打晕了小闵,并将小闵暂时先带到森林里的地坑中。然后返回汽车旁边准备动手,可是小闵并没有完全昏迷,他从地坑中爬出来,跟在了管家后面。”

“小闵肯定也怀疑管家会对宁钥不利,管家打晕他的行为让小闵确定了自己的怀疑,于是,他决定不惜一切也要保护宁钥。但是管家卫新荣比他更加精明,在接近汽车之前,卫新荣就发现小闵跟在了他后头。”

“这样一来卫新荣不可能再动手杀人了,所以他偷偷改变方向,找机会绕到了小闵身后。小闵当时因为割断绳索的关系,手脚都不同程度受了伤。行走速度上不可能与卫新荣相比,再加上两个人是在森林中。所以对地形了如指掌的卫新荣要绕到小闵身后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这个时候,卫新荣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再一次打晕小闵,然后离开躲起来。卫新荣既不能杀死小闵,也不能在小闵发现他之后再去杀死宁钥。此时,对于卫新荣来说,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最重要的是要让宁钥和小闵都留在莱卡翁别墅里面,既然杀不掉,那么卫新荣就只能先做一个救援者,这样之后也有理由对小闵解释自己的行为。”

“当受到连续伤害的小闵昏昏沉沉再次醒来以后,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宁钥的汽车旁边,他有可能是觉得自己快要死去了,所以才靠在宁钥汽车门外,准备就这样和爱着的人一起走上黄泉路。当然,宁钥和小闵不可能死,要不然他们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管家卫新荣很快会回去救他们。”

“接下来,就是别墅中发生的事情了,这些在座的大家都应该很清楚,我就不再详细描述和解释了。管家卫新荣一直伺机寻找机会,要除掉对他不利的人,为了让宁钥安心留在这个家里,他编撰了苏步已经见到他,并希望他留在莱卡翁别墅的谎言。”

“同时,自己又小心翼翼隐藏着受伤的小闵。小闵此时相信管家一定会对宁钥不利,所以他想到利用腾腾,这也让腾腾成为了卫新荣杀戮的目标。幸亏宁先生也已经对管家的谎言产生了疑惑,才及时救了小女仆。”

“而我们的出现,让管家更加惊慌失措。小蒙,你知道一开始进入莱卡翁别墅的时候,管家为什么会对你特别关注吗?”

恽夜遥所提问题的答案,谢云蒙其实已经自己发现了,他说:“我当时因为伪装在森林里迷路的人,将外套扣子解开了,而西装的衬里口袋里就放着手铐,手铐的印子在布料表面非常明显。我想管家注意到之后,大概立刻就猜出了我的身份。”

“非常正确,这就是管家在我们到来之后,一直都非常防范的原因。再加上当时,冰柜里的腾腾莫名其妙失踪,管家肯定会怀疑是小闵传递出的消息,他虽然贪恋财富,但是最终为了自保,他也会干掉小闵。”

“为了确定小闵还在不在密室之中,他才会接二连三借口修补墙壁呆在楼下房间里,但是几次都被我们打扰了。所以,管家半夜再次偷偷来到这里,躲进衣柜内。如果小闵夜晚从密室里出来,那就说明救走腾腾和通知警察的人都是他,管家就会不顾一切杀了他,顶多带着苏步爷爷的那几幅画立刻逃跑。”

“如果小闵夜晚没有从密室里出来,说明他有可能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那么管家就会继续见机行事。可结果是,小闵为了与腾腾接头,真的从密室里面出来了,于是管家立刻从衣柜里冲出来,准备杀了小闵。”

“但是阴差阳错,管家的突袭没有成功,反而被小闵慌乱之下打倒了,小闵反正已经杀过一个人,他看见管家倒地,抓住机会用木棍砸烂了管家的脑袋,然后逃离。又被小蒙跟在了后面。”

“之后,就是我利用宁先生引出小闵,这些也不用再赘述了。总之,在这次案件中,小闵和卫新荣两个人共同承担了杀人的角色,小闵是为了爱,而卫新荣是为了钱,但我还是要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不可以用违背法律的行为去解决问题。”

“一个人一旦突破的底线,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痛苦,甚至会让自己亲人和爱人也生活在痛苦之中。”

恽夜遥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最后恽夜遥问宁钥:“宁先生,苏步已经不在了,小闵你打算怎么办?”

“你们答应过我的。”宁钥垂下眼帘看着沉睡中的小闵说:“让我和他在这里好好生活一天,我想把我的心意传达给他和天堂中的小步。”

“小蒙,小左,行吗?”恽夜遥问了一句。这倒不是因为他担心谢云蒙会出尔反尔,而是他不清楚现在的小闵是否能够在这里坚持一天。

莫海右回答说:“让他们在一起吧,我们在外围的警员明天晚上再进来,婆婆你负责帮助宁先生照顾小闵,如果他的伤口开始结痂,并且没有感染的现象那就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多注意他的精神状况,有什么特殊情况要及时和我说。还有,婆婆,你让腾腾留在你身边,尽量让她多做照顾小闵的活,这对小姑娘有好处。”

“好,法医先生你放心吧。”婆婆赶紧答应。

然后莫海右对恽夜遥和谢云蒙说:“我们先到一楼去,我有话要说。”

说完,三个人就站起身来。莫海右走在前面,很快就来到了一楼大门外面。这个时候,莫海右开口说:“小闵的伤势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他双手上伤口太多,尤其是手指上面,就算能够恢复也不可能再画画了。”

“而且,根据外围调查,宁钥的债务还没有还完,公司一大半的流动资金都是他妻子资助的,他妻子的死将导致公司的运营崩溃。也就是说,后果是小闵坐牢,宁钥失去所有的经济来源,还会欠下一大笔债务。他们两个这回真的是麻烦大了。”

恽夜遥叹了口气说:“所以说杀戮怎么可能会带来好结果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莱卡翁的回归(结局)

“苏步爷爷的画有可能就藏在管家房间里面,我在陪伴腾腾的时候检查过,管家房间的书柜后面是空心的,大概他偷偷改造了自己房间里的书柜,然后把画藏进了那个里面。”莫海右继续说:“不过,强行破开书柜的话,有可能会破坏那些画,所以暂时我还不能够确定这个推断是否正确。”

恽夜遥转而问谢云蒙:“小蒙,有没有可能让这些画先帮宁钥还掉一些债务?”

“不可能,”谢云蒙想了想还是摇头说:“这个家里的东西,小闵和宁钥根本就没有继承权,如果小闵已经被苏步爷爷收养的话,那还有可能。可是现在,警方也不可能强行把画归在他们名下,不是吗?”

“那么就只有依靠小闵自己画的那几幅画了,可是不管小闵画得再好,如果以他的名义,画肯定卖不出去,如果以苏步爷爷的名义,那么卖得的钱又不可能属于他们,这一回真的是麻烦了。”恽夜遥因为担心,好看的脸庞都皱到了一起。

谢云蒙说:“要不这样吧,小遥你拜托恽伯伯和伯母看看,以他们在娱乐圈的人脉,是不是可以弄一个慈善义卖什么的,嗯…就冠上苏步爷爷的名头,说小闵是他的徒弟,帮小闵和宁钥先筹措一点钱,我再以个人名义去和宁钥妻子的亲属商量一下,能不能先不从他公司抽走资金。”

“实在不行,我们三个还可以匿名给他们筹措一些捐款,只是不知道宁先生会不会接受。”恽夜遥补充说。

他身边的莫海右说:“那就先这样决定吧,接不接受是另外一回事,我们尽力想想办法。谢警官,去找宁钥妻子家属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我们尽可能想办法说服他们,只要宁钥公司不倒闭,困难应该就可以解决一大半了。”

三个人在门外专心致志地商量着如何帮助宁钥和小闵,却没有注意到,此刻在大门里面,想要来找刑警为小闵求情的婆婆听到他们所说的话之后,站在那里早已经热泪盈眶。

老人家因为哭泣弯下了腰,靠在门背后不敢出声,恽夜遥他们直到商量完才发现屋子里面啜泣的声音,进入之后,三个人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谢云蒙将老人家扶起来说:“没关系的,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帮助宁钥和小闵,不过,婆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小闵毕竟杀了两个人,法律不会因为人情就减少他的罪名,该怎么判还是得怎么判。”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的。”婆婆一边抽泣,一边回答说。她佝偻着腰背一直在点头。

第一百七十章莱卡翁的回归(结局)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宁钥都寸步不离留在小闵身边,他用对待苏步的样子小心翼翼呵护着小闵,不停给小闵讲述自己的爱,那份爱即是给苏步的,也是给小闵的。

而婆婆和腾腾按照莫海右所说的,全力照顾着小闵身上的伤,婆婆甚至把家里所有的药品都拿出来了,一盒一盒给莫海右看,确定哪些可以用哪些不可以用。腾腾因为又能够呆在熟悉的‘苏哥哥’身边,所以精神状态好了大半,人也变得开心了许多。

在这些人之中,最幸福的当然是小闵,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之后,他终于得到,也终于明白爱才能换来自己想要的快乐,仇恨只能让人堕入黑暗的深渊。小闵知道自己不久之后就会进入监狱服刑,所以他珍惜着与宁钥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第二天傍晚,120的医护人员和刑警同时到达,小闵被暂时送进了医院治疗,在康复之前,宁钥和婆婆,还有腾腾当然还是陪在他的身边,腾腾的后续治疗也有了着落,莫海右会负责关注她,直到小姑娘康复为止。他与腾腾之间也建立了良好的互信关系。

至于之后小闵的判决结果如何,我在这里就不做叙述了。要交代的是宁钥的结局,在演员、刑警和法医的多方帮助下,小闵的那些画被一位知名企业家买了去,而且出价非常之高,这些钱足够宁钥公司渡过难关。

而莫海右的老师年语也决定出力尽可能帮助小闵在出狱之前将双手恢复到能够再次拿起画笔的状态,宁钥成功渡过难关之后,把腾腾和婆婆接到自己身边,一起全心全意照顾小姑娘,宁钥对她们就像是对自己的亲人一样。

他还试着送腾腾去上学,帮助她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克服恐惧心理。就让小姑娘的治疗大有进展。三个人决定,等小闵出狱之后,就买一套大房子,永远生活在一起。

还有苏步,警方在森林中找到了他的遗体交给宁钥,宁钥将苏步安葬在一片美丽安静的墓地里面,每年都会带着婆婆和腾腾一起去看他,渐渐地,腾腾也明白了墓中的苏哥哥和监狱里的苏哥哥并不是同一个人。

到此为止,莱卡翁之殇算是迎来了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我们对这个故事的讲述也将告一段落,接下来,请大家期待下一个更加精彩的推理故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阿图姆小屋和它的住客上

四四方方的客厅里面,装修与普通住家并没有什么两样,明亮的四开玻璃窗外,马路上面的人流熙熙攘攘,正是下班高峰的时刻。

很明显,这栋房子位于市中心区域。外面大街上,各种住宅区和商铺林立,很难将它与独立或者孤寂这样的词语联系到一起。

但是我们将视线拉远一些,观察整栋房屋的外观就可以发现,这是一栋没有楼上和楼下,就像外国电影里那样的独立式公寓房子。房屋缩在两旁的楼房之间,位置非常靠后。

楼房的前面有一块小草坪,绕过草坪就可以直接进入一条不算狭窄的方砖路面。仅仅就道路而言,感觉上去就与它外面的大马路有些不太匹配。

确实如此,在一二十年的时间里,城市的各大交通要道已经经过了多次改造,路面越来越平整宽阔。可是这条方砖路面,却还保持着人们记忆中的七八十年代的样子,难道是市政府将它遗忘了?

这种事我们又有谁能够知道呢!反正这一隅的老旧景观就这样保留下来了,信步走过能够让回忆在人心中升腾起来的路面,我们就可以看到矮矮地几层阶梯,大概只有四五阶,在阶梯上方,便是我们所要进入的房屋大门了。

推开普通的防盗门,如果是第一次进入的人,迎面便会看到有四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你。你会猛然之间感到惊悚从心底冒出来,无论如何都无法立刻跨进大门。

但这并不是什么奇异的怪物在盯着你,而是两只俯卧在立柱上的黑山羊。它们除了眼睛之外,其他部分都与脚底下的板块融为一体,甚至连蹄子都是纯黑色的,两只纯黑色的羊角高高向上扬起,再加上它们死死锁定目标的视线,让人感觉下一秒,就会被不该出现在城市公寓里的动物顶出门外。

在一开始的惊吓之后,黑山羊给你带来的恐惧就会慢慢消失,因为只要你定下心来再看一眼,就会发现它们并不是活的,而是两尊外形极为逼真的雕塑。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会一笑了之,然后假装自己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样跨进公寓。

可是,这两尊黑山羊雕塑给人带来的暗示并不仅限于此,因为这栋房子的主人把他们当作了一种禁止符号。也就是说,进入的客人不可以直接走过黑山羊之间,你必须绕过它们,才能在正常的房间里休息。

客厅就在它们后面,你可以看到精美的吊灯、漂亮的桌椅、可爱的鲜花装饰,还有那柔软的沙发以及与人方便的电器用品。其中最最让人向往的还是正对黑山羊背后的巨大落地窗,让客厅里面有一种阳光普照的感觉。

这样的装修,非常适合那些开朗活泼,对城市有一种别样执念的白领们居住。

可是,我们不能被这些东西吸引,我们的视线还是要回到那代表黑暗的诡异动物之间。走过那条不可逾越的边界,你就会发现在自己脚下的,其实是一条与黑色融为一体的楼梯。楼梯既没有扶手,也没有任何警示标识。

四周的隔板全都如同浓墨泼洒过一样,没有一丝别的颜色。这就是黑山羊阻止你前进的原因:第一次进入的陌生人,很可能因为看不清阶梯而滚下楼梯造成伤害。

事实上不用受伤的办法很简单,每一边黑山羊的小尾巴都控制着一半的灯光,只要你同时按下两个黑山羊雕塑的尾巴,那么整条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就会变成淡雅的蓝灰色,而且每一层阶梯的表面,还会用灯光明暗不同来防止你发生视觉错误。

这个时候,你就可以放心大胆走进这栋房子的地下室里了。

地下室没有大门,走下阶梯就可以直接看到一个比上面还要宽敞的客厅。这个客厅里没有太多的装饰,左右两侧装着两排壁灯,灯光是暗黄色的。中间没有吊灯,只有一些像八脚蜘蛛一样的装饰物。

底下只有一个矮柜,放在客厅的角落里。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暗红色的大理石地面就像是通往地狱的火照之路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矮柜上面也是空无一物,抽屉打开斜挂在木框里,表面和抽屉里都积攒了厚厚的灰尘。在矮柜对面的墙壁上,两头各有两扇房门。

房门的颜色与边上墙壁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栋房子最最怪异的地方,就在这两扇房门里面。如我们所见,一般人的思维中,一扇房门只能代表一个房间。

在这里完全不同,两扇房门直接锁闭着四个房间,也就是说,在这两扇房门后面,还隐藏着四扇比较小一点的房门。这种内嵌式设计根本就不方便,甚至可以说没有一点好处。也许是这里主人的小癖好吧!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里面的四扇小房门上分别挂着巨大的门牌,几乎遮盖住了房门的一半,就好像居住者是高度近视眼一样。

第一扇房门,门牌上写着:玖尹,早晨6点到中午12点,请准备充足的水。

第二扇房门,门牌上写着:讶愚,中午12点到傍晚18点,石头和小草归我管。

第三扇房门,门牌上写着:朽佘,傍晚18点到半夜0点,提供大量的肉类。

第四扇房门,门牌上写着:封晰,半夜0点到早晨6点,拒绝所有的客人。

这四扇房门上不仅装上了牢固的锁,而且还被铁链缠绕着,除了他们自己的主人之外,没有人可以进去。

总之,我们到这里就不得不止步了,就算再好奇,也无法没有主人的允许进去参观。所以呢!现在我们必须走出这诡异的地下空间,回到楼上去。因为楼上的大门正在传来敲门声,非常响亮而且急促。

这个时候是中午12点20分,正是第二扇房门的主人讶愚的活动时间。客厅里传来一阵拖鞋的脚步声之后,房屋大门就被拉开了。

开门的人是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人,大概30岁出头一点,他有一头利落的短发,几缕刘海斜挂在额头上,皮肤很白,脸型柔和,但是五官稍显硬朗。嗯,反正整体气质就算是我们俗称的暖男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阿图姆小屋和它的住客中

青年人身高大概在1米7到1米75之间,不胖不瘦,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还有一条居家的深灰色休闲裤,脚下的拖鞋显得特别突兀,因为是草绿色的。让人在看到他的同时,不得不对他的拖鞋多行几个注目礼。

而站在门外的人,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似乎是里面青年人的女朋友。一开门就立刻扑进的青年人的怀里,打过特别的招呼之后,这个小姑娘就很自然地绕过黑山羊,走进了客厅里面。

她梳着长长的马尾辫,脸蛋圆圆的就像糯米团子一样,一双大眼睛不停左顾右盼,浓黑的眼睫毛就像两把小刷子一样。还有她的鼻子和嘴唇,都给人肉鼓鼓的感觉,身材也胖胖的。整个人就像一只现蒸现卖的大肉包子,所以我们就把她叫做包子小姐吧。

包子小姐的穿着很简单,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毛茸茸的袖口、领子和裙摆,无处不在显示她非常喜欢这种装饰。粉红色的小皮鞋毫无顾忌踩在不久之前才擦干净的地板上,发出像榔头敲钉子一样的声音。

“喂!”她身后还站在门口的青年人开口说:“能不能先换了鞋再进去啊!”

“不行!反正你的劳动成果等那四个家伙醒过来,也会被破坏殆尽不是吗?”包子小姐回头对青年人吐了一下舌头,坚决拒绝了他的要求。

无奈地摇摇头,青年人关好房门走进客厅里面,此时他正在煮着一锅香喷喷的东西,不像是肉类,因为锅里面漂上来的都是像各种花草的叶片一样的东西。

烧煮物的香味几乎充斥满了整个屋子,包括楼下的地下室。包子小姐有些不满地说:“你怎么每天煮这个东西啊!我都闻腻了,连朽佘煮出来的肉都是这种味道。”

“那也不关你的事,你难道想吃朽佘煮的肉?!”青年人一边继续做家务,一边斜瞟了包子小姐一眼说道。

立刻,在包子小姐那张可爱的小脸上,嫌弃这两个字就像洪水猛兽一样涌出来,“咦…我才不要勒!那东西只有你们几个才吃得下去!”

“错了,是只有封晰才吃得下去。”青年人纠正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大勺子,正在搅动那口大锅里的‘花花草草’。这让屋子里香味变得更浓了,以至于包子小姐一直退到客厅窗户边上,才能安心坐下。

不满地嘟起小嘴,包子小姐转头朝窗外看去,只见她大声尖叫起来:“快看快看!大明星哎!”

随着包子小姐的尖叫声,青年人走到窗口一看,马上一脸鄙夷不屑地说:“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家……”

“OK,OK,停!”包子小姐立刻打断他地话说:“不要再夸赞你们家那位了,能给我留点清新美好的空间吗?”

“提他怎么就不清新美好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这两个人从进门到现在,简直就是针尖对麦芒,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就会直接争吵起来。不过呢!大家不用担心,阻止她们的人就快要过了。

这又是一个洋娃娃式的人,凹凸有致的身材,不到1米6的身高,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瓜子脸,五官精致,身上穿着普通的米黄色毛衣和一条褪色牛仔裤。

这个小姑娘正站在马路对面露出一脸犹豫的神色,不知道该不该穿过马路到房子里面去,因为不久之前的一次吵架直到现在还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那次吵架非常激烈,对面房子里的某个人几乎是直接将她赶出了家门。照理说这样做,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那就是绝交的标志了。不过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奇怪,她不仅因为这次吵架吃不香睡不好,而且今天还很不给自己情面地准备过来请求和解。

‘唉!希望他不要再生气了……’小姑娘看了一眼篮子里用白色布料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叹出一口气,准备提步穿过马路。

因为没有集中注意力,一辆小卡车冷不丁从她面前疾驰而过,吓得她匆匆忙忙向后倒退,脚跟还绊在人行道的边缘差一点摔倒。由于她的动作不稳,篮子边缘的白布掀了起来,露出一大块带着血丝的肉类,还有里面被折断的白色骨头。

小姑娘看到篮子里的东西露出来了,不受控制地尖叫一声,然后赶紧将篮子盖好,与此同时,她还像做贼一样朝两边观望着,似乎篮子里有什么秘密不可以让别人看到一样。

盖好篮子之后,正好马路上暂时没有汽车过来,小姑娘一口气冲到马路对面,直到两只脚全部踏上那老旧的石板路面,才停下来喘着粗气。

她看上去明显体力不是很好,平时肯定缺乏锻炼,所以才跑了那么几步路就气喘如牛。不过这些已经不要紧了,她现在正站在目标房屋的大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抬手敲门。

如果说房子里的两个人,第一个代表清冷、第二个代表活泼,那么这第三个过来的小姑娘应该就是代表羞怯,因为她从出现开始,就一直给人一种畏畏缩缩的感觉。

好吧,对于人物的描述,我们确实应该节省一点笔墨。屋子里活泼的包子小姐此刻已经发现了门口小姑娘的到来,不要问我他是怎么发现的?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反正包子漂亮的大眼睛就定格在房门小小的猫眼上,好奇玩味地看着门外人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

“哎!我说青果(屋子里面青年人的名字),你猜她什么时候会敲门?”包子饶有兴致地问。

“你就不要再捉弄青叶了,赶紧给她开门吧!因为上次的吵架,她几天都没有开心过。”青果说道。青叶是青果的妹妹,自然会比较心疼一点。

包子对于青果无趣的做法和明显的偏心,再一次表示出不满,狠狠瞪了青果一眼,然后拉开了大门。

但是下一秒,可爱漂亮又胖嘟嘟的包子小姐额头上就重重挨了一下暴击,整个人蹲到地上直嚷嚷:“青果!你看看你妹妹,我好心给她开门!居然还打我!!”

第一百六十八章阿图姆小屋和它的住客下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青叶一边道歉,一边扔下篮子赶紧去扶包子。刚才她正好鼓起勇气用力向门板上敲过去,结果碰上包子开门,所以原本想要敲门的手指,就变成了爆栗打在了包子头上。

可是,青叶扔下的篮子又给她们造成了第二次麻烦,篮子里的东西全部倾倒在包子那身漂亮的粉红色裙子上面。瞬间,包子身上就挂满了血淋淋的肉片和碎骨,还有一些恶心的内脏,活脱脱成了一个活尸体。

“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包子怒吼的同时,青果已经迅速跑到了她们身边,他观察了几眼大门外有没有血迹,就砰的一声把大门关上,转过身来,对屋里的两个小姑娘说:“你们要死啊!!这个能让外头人发现吗?!!青叶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太聪明了?随便就带着这些东西在大街上晃悠?!!”

青果的质问声让青叶委屈至极,她哭哭啼啼,手足无措地说:“我没有……我只是想给……”

“好了!住嘴!”青果粗暴地打断自己妹妹的话,然后一把拎起地上还在抓狂中的包子小姐,向房子里唯一的一间浴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对青叶说:“赶紧把地上的血打扫干净,门口那块地毯不能用了,剪成碎片扔到垃圾桶里去,然后到我房间里去拿一块新的地毯出来。”

说完,将一把小钥匙拍在了客厅大桌子上。青叶不敢怠慢,顺手抓过门口架子上的餐巾纸,将眼泪和鼻涕抹掉之后,匆匆脱鞋进入了屋里,她对这里也非常熟悉,所以很快就拿了水和拖把出来,开始清理地板。

垃圾桶本来就在门口,不用刻意去拿,大理石地面用不了两三分钟,血迹就被拖洗得干干净净。然后青叶从抽屉里拿出剪刀,那是一把很大看上去很恐怖的剪刀,也不知道几个小姑娘为什么要放这样一把剪刀在家里面。

剪刀的刃口上都已经锈迹斑斑了,而且还粘着不少深褐色的印子,反正给人的想象一点都不美好。

青叶熟门熟路的拿起地毯,她先是将地毯的表面一层绒毛像理发一样,全部用剪刀刮下来,弄得门口到处都是毛毛絮絮的,然后开始用力剪那块光秃秃的地毯,直到碎片变得小到不能再小的时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放好剪刀、拖把和提桶,青叶又变戏法一样从某个地方拉出了一台吸尘器,将吸尘器上面的吸口取下来,用管子对着地板表面就是一顿猛吸,吸尘器嗡嗡的巨响在客厅里回荡着,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

这个时候,青果和包子两个人还没有从浴室里面出来,青叶收拾完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她怯生生朝着浴室方向喊:“青果、包子,你们两个还没好吗?”

可是浴室方向根本就没有人回应她,于是青叶又喊了一遍,还是没有声音,天生的胆小让她开始感到害怕,放下吸尘器,两只小手抓着胸前的衣服慢吞吞磨蹭到厨房门口,青叶朝里面张望着,眼眸里还挂着刚才残留下来的泪痕。

“青果……你们不要吓我呢…快点出来吧!”

“没关系,青果不出来,我先陪你聊聊天吧。”青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这声音就像是歌唱家在说话一样。

可是当青叶回过头来,看到身后人容貌的时候,那尖叫的分贝几乎可以把外面的路人全部吸引进来。

——

“你要死啊!叫那么响,要是讶愚先生被外面的人看到怎么办?!”青果浑身湿漉漉从浴室里面冲出来,对着青叶大吼,不过当他意识到青叶和讶愚都在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时候,立刻满脸绯红,又冲回了浴室里。

浴室大门被青果关得震天响,那声音根本就不比刚才青叶的尖叫声差多少。

青叶已经冷静下来了,她一脸歉意地看着那个名叫讶愚的特殊男人,说:“抱歉,讶愚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反应,讶愚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走到咖啡机前面,为自己冲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褐色饮料之后,靠在窗帘阴影处开口说:“没关系,又给朽佘送肉来了吗?我记得你好像不久之前才来过一次,封晰现在胃口有这么大吗?”

“……嗯,不是的,讶愚先生,我们上次…吵架了,所以,所以我这次是来道歉的。”

“哦,朽佘脾气也不好,你不用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朽佘他…过来,我告诉你啊……”讶愚朝着青叶的方向勾了勾手指,好像是要同她耳语一般。

但是,还没有等两个人靠近,地下室里面就传来某个人暴怒的吼声:“讶愚!!你要是敢跟她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一起炖了!!”

“好好,别激动嘛!朽佘,我又没打算说什么!你这爆脾气的老家伙。”讶愚眼睛看着虚空中回答说,伸手轻轻把走过来的青叶推到一边,居然用窗帘裹住自己的上半身和头部,靠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开始打瞌睡。

在这一来二去的时间里,我们这个故事的当事人已经出来了五位,包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朽佘。剩下的还有三个人,分别是楼下第一个房间里的玖尹,和第四个房间里的封晰。

最后一个人也是一个小姑娘,与包子和青叶差不多,但是这个小姑娘性格却与她们大相径庭。那么她像谁呢?就像我们楼下那位火爆脾气的朽佘先生。

青叶不敢打扰讶愚先生,所以轻手轻脚走到厨房里去帮忙烧那锅奇怪的香料了。十几分钟的时候,就在青果和青叶两个人帮着包子吹干头发的时候,第四个女孩也正式到达了,她没有从大门进来,而是直接站在了讶愚紧靠着的那一侧落地窗外面。

这个女孩长相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但却充满了英气,如果放在古代的话,她的相貌妥妥地是一位女将军的样子。她身上的穿着也很引人注目,一件胸口印着巨型骷髅的白T恤,外套一件没有扣上扣子的火红色机车夹克,底下是一条都是破洞的牛仔裤,脚上的驴蹄靴最起码有十厘米那么高。

第一百六十九章四个男人和四个恋人

这个姑娘的身高大概是三个女孩中最高的了,有1米65左右,看着裹在窗帘里的讶愚背影,女孩在外面猛敲窗户,似乎嘴里还在不停说着什么,但是由于玻璃窗的阻隔,屋里人根本听不见。

青果眼角瞥到窗口边上有一抹红色的身影,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对包子说:“你跑得快,快点出去把她带进来,要不然这家伙真的会踢了玻璃窗进来的。”

包子听到青果的话似乎也显得很着急,她一溜烟就往门外冲了出去,看几个人的态度,好像门外那个女孩是定时炸弹,稍微慢一点点就会爆炸一样。

不到两分钟,大门口就再次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哒哒哒皮靴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最后在青果、青叶和包子三个人倒抽冷气的声音陪衬下,安静躲在窗帘里的讶愚先生直接被一个大嘴巴抽醒。

讶愚一脸蒙神坐在椅子上,手中的咖啡泼洒得全身都是,直到他混混沌沌的脑子里反应出来眼前的人是谁的时候,神色才算恢复正常。

男人站起身来,对着面前的女孩就发火了:“鬼鬼!我说你有病的吧!!我一天才能出来六个小时!就连这六个小时你都不让我清静一下?”

“你才有病呢!一天能睡18个小时的人,才醒六个小时还坐在这里打瞌睡!!你要是不想再活下去的话,明天我就带你到大马路上去兜风,一块儿喂汽车轮子算了!!”

听到名叫鬼鬼的女孩说出这种话,讶愚一下子沉默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暗淡之色,手也不自觉伸向鬼鬼的脸庞,似乎是想要抚平那张小脸上的愤怒。

可是,鬼鬼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啪’地一声将男人的手拍开,继续说:“每天…我每天都盼着这六个小时,盼着能够见到你,不要再让我难过,好不好?!”她声音里已经不再有刚才的强悍,但听得出依然余怒未消。

“唉!”讶愚无奈叹了一口气,保证说:“我绝对不会再在这六个小时里睡觉了,我发誓。”

“再睡觉怎么办?”鬼鬼不依不挠。

“再睡觉就让我被朽佘炖了。”

“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

“再睡觉就…就到马路上去罚站!”

“好。”

“再睡觉就罚你出去跟一百个人说话!”

“好。”

“再睡觉就把厨房里的那锅汤给我喝干净!”

“不行!”这一回回答的人是青果,青果紧张兮兮的拦在汤锅前面对两个人说:“鬼鬼你别想打我给封晰准备的东西的主意!!”

鬼鬼和讶愚转头看到青果那样子,一下子绷不住都笑出了声,这场争吵也在他们的嘲笑声中落下了帷幕,而衣衫不整像个大字一样站在灶台前面的青果,则被两个人这种一惊一乍的相处模式气的冒烟。

最后还是好脾气的青叶打了圆场,女孩子们和讶愚才算比较融洽地开始了他们这个奇妙的下午。

——

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交代这种房子的名字,它叫阿图姆小屋。阿图姆指的就是埃及神话中的隐身神阿蒙,意思是生活在这栋房子里的人,虽然身处城市中心,却过着像隐居一样的生活。

四个名字怪异,居住在地下室里面的男人就是阿图姆小屋的主人;而吵吵闹闹,包办了所有家务和外出采购任务的女孩子和青果,则分别是四位房主人的恋人。

根据他们自己所说的话,我们可以大致猜测出:青果的恋人是封晰、鬼鬼的恋人是讶愚、青叶的恋人是朽佘、最后剩下的包子,她的恋人当然是玖尹。

那么阿图姆小屋的四位男主人,他们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要隐居起来呢?当事人没有提起之前,这个问题暂时我们还无法知晓。

现在,言归正传,继续介绍我们下一个出场人物:那位被包子小姐一眼看到的英俊的大明星先生。

这位先生其实早就站在马路边缘了,而且已经在那里站了将近两个小时左右。做完家务空下来的包子小姐一直在盯着他看。也许在她的梦想中,最理想的白马王子应该就是马路上那个人的样子吧。

不过想归想,可爱又活泼的胖女孩才不会因为任何事背叛自己的爱情,她不过是没事找乐子而已。

马路上的先生还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包子都替他感到脚酸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出去招呼,所以拍醒身边又开始有打瞌睡迹象的讶愚说:“喂,你看到过他吗?”

讶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猛灌了一大口咖啡,然后看着窗外说:“没有,我怎么会去注意一个这么丑的人!”不过是一句随口的话而已,但是听到包子耳朵里马上变了味道。

“哦哟!不得了了!!讶愚先生发现丑男了!讶愚先生要出轨!鬼鬼快来啊!!”包子突然之间朝着厨房里面喊。

立刻,手拿菜刀的鬼鬼出现厅门口,后面两位拦都拦不住,“谁?包子快说!我砍了他!”

而此刻的讶愚赶紧将杯子里的咖啡全部喝光,放下杯子就躲到了身边小姑娘的后面,说:“没有!鬼鬼,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大家可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讶愚不过是说外面的男人丑,包子就如此激动把他的恋人鬼鬼喊出来呢?

这其实是源于一个典故,在之前的一次争吵中,讶愚气愤之下曾经说过,要找个丑男出轨,让鬼鬼气死,鉴于讶愚本身的容貌,这种负负得正的事情,被几个小姑娘认为是非常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所以,她们就开始帮鬼鬼防着她的恋人。

包子尤其起劲,所以才会发生刚才的那一幕。看着鬼鬼呲牙咧嘴的样子,讶愚突然觉得她的容貌越来越接近自己了,在作死的节奏下,讶愚又补充了一句:“鬼鬼你也很丑么,就不要在意我说别人丑了。”

这句话刚说出口,青果就以他绝对占优势的身高,将鬼鬼牢牢控制在了自己怀里,而身后的青叶赶紧一把夺下鬼鬼手里的菜刀。两个手忙脚乱的人同时狠狠朝包子瞪了一眼,将刚刚举起手臂,想要扔菜刀的鬼鬼拖进了厨房。

第一百七十章站在马路边受罚的法医上

当厨房门被用力关上的时候,地下室里第二次传来朽佘暴怒的声音:“我说你们!能不能给我清静一点?!”

“是是,烈火朽佘大人!”包子大声回答,可是她的表情却看不到一丝害怕,还是保持着嬉皮笑脸的样子。

像包子这样没心没肺的女孩子,也许有些人会不喜欢,但是她的男朋友玖尹却非常喜欢,因为玖尹需要吵闹,需要有人围绕在他身边,永远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整整一天,玖尹除了睡觉以外,都会趴在门板背后倾听客厅里的声音,但是他不能,不能跑出去和他们互动。他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倾听,包子总是很早就到阿图姆小屋里面来,然后一直等到玖尹的房间里传出呼噜声,她才离开。

玖尹的活动时间是清晨6点到12点。今天,包子也是6点之前就来了,中午在她爱人出现时间结束的时候,照老习惯到周边去散一圈步而已。

讶愚的出场让包子感到异常无聊,因为没有人再心心念念听她讲话了,所以她才会拿讶愚和鬼鬼这对欢喜冤家开涮,这当然只是没有坏心眼玩笑。

厨房里的鬼鬼此刻正七窍生烟,气得拿菜刀在案板上直剁,案板上刚刚切下来的五花肉都快要被剁成肉末了。边上的小青叶则又开始哭哭啼啼。

“鬼鬼姐,拜托,这样剁肉之后就没法煮了。”

“浪费你一点肉,你有意见啊!!”鬼鬼一边继续剁,一边冲着青叶怒吼,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刀口差一点就砍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鬼鬼险险停下动作,将菜刀哐啷一声扔在大理石台面上,坐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青叶并没有跟着她劝慰,而是一脸心疼地看着案板上的肉,好像鬼鬼剁的是她的宠物一样。

“我说你啊!就一块肉,有必要心疼成这个样子吗?!”青果一边解开衬衫扣子,在自己身上缠绕着什么东西,一边朝着妹妹随口说道。

青叶没有理他,自顾自开始收拾溅得到处都是的肉末。青果走到鬼鬼身边说:“不出去看着他吗?让包子一个人留在讶愚先生身边,可能会出事哦。”

“随便他们!我不管!”鬼鬼沉闷地怒吼道,把头偏向一边。

“那就帮帮我吧。”青果把自己的衣服撩倒肩膀上面,用手指了指上半身,示意鬼鬼帮他把缠绕好的东西系紧。

鬼鬼看到青果的样子,终于不再表现得那么愤怒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青果,有必要天天这样吗?你又不是皮肤病患者,这个样子委屈自己会让封晰也跟着伤心的。”

“没办法,我必须更接近封晰才行,谁让我挑了他呢?再说,我自己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青果的话语中充斥着无奈,低头看着鬼鬼给自己帮忙的样子。

“青果,汤煮得差不多了,待会儿只要开小火焖着就行,我来看吧!你赶紧去封晰房间里睡一会儿,要不然半夜会坚持不住的。”他们边上还在收拾案板的青叶小声说道。

青果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说:“不要了,不是我亲手煮好的东西,封晰他不喜欢的。”说完,催促着鬼鬼赶紧到讶愚身边去看着他,然后自己走到汤锅边上开始调整火候。

毕竟是自己的爱人,再生气也会担心他的身体,鬼鬼站起身走出厨房,看到讶愚还是坐在窗帘边上,不过这个时候,讶愚没有睡觉,而是不停地在猛灌咖啡。

见鬼鬼出来,讶愚努力在他那张无法做出太多表情的脸庞上挤出一丝微笑,对他火爆脾气的女朋友说:“鬼鬼,今天煮的咖啡特别香,你也过来喝一杯吧。”

看着爱人故作坚强的表情,以及他那没有办法形容的容貌,鬼鬼像只受了伤的小猎豹一样,兀自走过去蜷缩进的爱人宽厚的怀抱中。

“……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但是为了我们可以在一起生活得更久一点,你必须更加努力才行,知道吗?”

“这个当然知道,我才不会认输呢!”讶愚轻松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鬼鬼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她抬手勾住讶愚的脖子,轻轻给了爱人一个吻,算是对他努力的回报。

他们并没有谁去注意边上的包子,也没有刻意回避她,仿佛这种事情在包子面前做是很正常的一样。

但是包子的反应却不如他们两个一样淡定,她突然之间跳起来说:“哎呀,时间快到了!我得和玖尹说话去了,你们记得晚饭一定要给我留一份最多的!”

话音还没有落下,可爱的包子小姐就已经一头钻进了两只黑山羊之间,噔噔噔朝地下室冲进去。

她也是真的着急,才下午两点钟都不到,就赶紧要说好晚饭的事情了,怪不得会成为这个家里最胖的人。

让这些人各自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我们把视线转移到房子外面,那个一直站在马路边缘的男人身上。这个人就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之一法医莫海右,包子把他误认成什么大明星,当然指的就是恽夜遥了。

莫海右现在正顶着一张和恽夜遥一样的脸庞,在那里仔仔细细观察着来来往往经过的人。

至于他为什么要在马路上站那么久,其实原因也很简单,他在昨天的考试中考了零分,所以要受罚!这可真的是太有趣了,能让如此冷静睿智的法医先生也考零零分的考卷,不管是谁?都会饶有兴致的想去研究一番。

不过恐怕普通人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因为法医先生考了零分的不是一张考卷,而是一个人体脸部和肩膀处的等身比例模型!这和他的老师年语正在研究的新课题有关。

就是如何在没有办法见到本人,没有当事人描述的情况下,仅仅根据周边线索,还原出极其相似的人体容貌特征。这一招年语在罗雀屋事件的时候已经使用过一次了,当时他根据罗意凡对午夜酒吧犯罪分子的记忆,以90%以上的准确率,用自己高超的化妆技术,在莫海右脸上还原出了其中一个犯罪分子亲人的容貌,帮助警方顺利完成了最后的抓捕任务。

在此之后,莫海右就一直在跟年语学习这项技能,可是莫海右始终好像差了一点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每一次做出来的模型或者给真人脸部做的特效化妆,年语都不满意。

这一次更是破天荒地尴尬!模型与模特本人完全对不上号,也难怪年语要罚他休息的日子,在这里观察来往人群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受罚的法医下和鬼鬼讶愚的奇怪举动

从中午到现在,莫海右一直很懊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时都是好好的,对与尸体脸部的还原,精准度也很高,可就是一到老师那里,什么都改变了!

“唉!”

这已经是法医先生今天的第五次叹息了,好像是故意捉弄他一样,这声叹息刚刚出口,口袋里的手机就立刻响了起来。

莫海右接起电话,说:“喂。”

“小左,我是小遥,你还好吗?”

“我不叫小左。”莫海右本来就不开心,听到这个称呼更加不开心了。

“哎!我说你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我和小蒙现在正在年老师那里下棋,老师好厉害,已经战胜小蒙四局了,你也过来吧!”

“我不去!还有,你有哪天可以不提到那位刑警先生?!!”

“我不是故意的,小左你吃醋了?”听筒那头的声音听上去没心没肺,莫海右立刻毫不留情按下挂断键,将手机调成静音狠狠塞进口袋里面。

不接电话还能好好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接了电话之后,瞬间莫海右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他难得露出一脸烦躁,准备打车离开这里。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身后窗户边上的一抹景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两个在窗帘边缘若隐若现的人,其中一个正对着另一个人的头部举起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好像要扎下去一样,而另一个人却如同雕塑,维持着向上仰头的姿态纹丝不动。

乍一看,这就像是一起正在进行中的凶杀案现场,可是,盯着他们看几秒钟,却又像是放在窗口的雕塑,两个人谁也没有继续动作。

莫海右皱起了眉头,向房子的窗户前面走近几步,继续观察着……

在这里我要给出一个小小的提示,如果大家仔细看我对阿图姆小屋的描述,一定会发现里面存在着一处小小的破绽,很简单很不合理。不过这一处破绽对之后破解杀人事件有着很重要的作用,所以请一起来猜一猜吧。

言归正传,玻璃里面映射出来的人影大部分都被窗帘挡住了,好像是正卷在窗帘里面。莫海右走到还差十几步远的地方,才看清楚人影身上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线条,肩膀上好像还有突出部分。

‘原来真的是雕刻品。’莫海右想着,停下了脚步。其实不用看仔细也可以猜得出来是雕塑,因为那两个人从莫海右发现他们到现在,已经静止了有四五分钟左右。

莫海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今天真的是太笨了,这种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事情,他居然花了五分钟左右在那里观察!法医先生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大脑当机,所以决定先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再看看能不能恢复到聪明的状态。

——

阿图姆小屋内部:

包子趴在玖尹房门上不停说着话,她明明有钥匙,却不去开门,而是与玖尹隔着一扇房门在那里如同躲猫猫一样互动。

里面的玖尹很少开口,就算是开口,也是沙哑到不行的声音。而包子那本身高亢聒噪的声音此刻也压得很低,几乎听不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怕隔着房门震聋玖尹的耳朵。

不过看到包子那起劲、调皮的表情,这种担心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小尹,你知道吗?我啊今天在那家甜品店里把最好吃的新品都尝了一遍,然后扔给老板两张崭新的一百块,连找钱都没要就回来了。虽然说有些吃亏,好不容易攒的钱,不过心里还真是解气到不行。那个老板已经不止一次嫌弃我穷了,真的,我告诉你,他真的有在背后说过的。”

“他知道我没有工作,却很喜欢吃他那里的巧克力球,所以很多时候我去总是会说:‘小姑娘,今天免费试吃有碎巧克力哟!’。哼!一定是故意的。我才不会被他一直嘲笑下去呢!”包子说话间带着得意的神色。

但是,事实上甜品店那里的人只是个店员,根本就不是老板,而且,店员之所以那样对包子说,是因为他有点喜欢胖乎乎的包子,又觉得她应该没什么钱。所以每次当班总是弄些碎巧克力在试吃的盘子里,仅此而已。

可是,包子对这种事情特别敏感,而且排斥,像这种样子对别人产生误解,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玖尹好像并不在乎包子说什么话题,他只要能听见女朋友的声音就行了,房间里面不时发出玖尹开心的浅笑声,不过那声音真的让人没办法用好听的语言来形容,就像是沙皮摩擦门板的声音一样。

楼上的讶愚和鬼鬼也在小声说话,不过他们方式有些不同,鬼鬼整个人跪在讶愚的膝盖上面,手里高高举着一个又长又尖的东西,正对着讶愚眼睛上方。两个人已经就这个姿势坚持了有七八分钟左右了。

“讶愚先生,你不要动嘛!我都对不准了。”鬼鬼抱怨着,她的耐心已经快要被消耗殆尽,但还是感觉眼前的讶愚在动来动去。

“我没有动啊!鬼鬼,你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怎么一点改善都没有呢?”讶愚努力支撑着酸痛的脖子说。

“我有按时吃药,可是都感觉没什么用。”鬼鬼在最后一次努力都没有成功的情况下,沮丧地垂下手臂,从讶愚膝盖上下来。

讶愚赶紧安慰说:“那要不下次换家医院试试吧!”

“算了吧!”鬼鬼将手里那又长又尖的东西放到一边,摇了摇头说:“哪里都一样,反正我这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毛病,等会儿和你回房间再说吧,可能是这儿光线太刺眼了。”

鬼鬼给自己找的理由并不能让人信服,讶愚轻叹一声拉过边上一把空椅子让鬼鬼坐下,然后又替自己倒满了一杯咖啡,冲着厨房里说:“青果,咖啡机空了,再煮一点吧!麻烦了!”

“好,你等一下。”青果的声音立刻从厨房里传出来。

鬼鬼和讶愚刚才那个样子真的很像是刺杀的动作,而且两个人纹丝不动,也难怪莫海右会连续误会。不过法医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在无意之中看到了讶愚的真实模样,以至于之后在破案的时候回想起来,连法医先生也禁不住颤栗了一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一通故人的电话

恽夜遥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被小左强行挂断电话了,他从一开始看到小左生气就会担心,到现在喜欢逗弄冷淡不爱表达的法医先生,可见脸皮已经不是一般的厚了。

不过,就像谢云蒙开始喜欢和他小吵小闹,看他生气不甘心的样子一样;恽夜遥也越来越喜欢这种天天打电话和小左开玩笑感觉了,反正也看不见莫海右那张气歪了的脸,恽夜遥一点都不担心。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和谢云蒙在一起,也没有到年语家去打牌,本人还躺在自己公寓里面赖床。

此刻一手拿着手机,演员先生笑得嘴都快咧到腮帮子后面去了,小左这回可是丑大了,昨天他在法医家里无意之中看到仓库里画着红色圆圈的人头模型,就马上发现这是年语批阅上去的,要不是当时控制能力还算好,估计今天就回不来了。

就在我们的演员先生得意忘形的时候,手机铃声又一次响了,这回是一个特殊的人物给他打来的电话,不是谢云蒙,也不是莫海右,而是一个恽夜遥之前认识过,后来又从他们生活圈子里消失的人。

“喂,是恽先生吗?你还记得我吧!”电话里的人声音有些急促。

“…我记得你,这几年你到哪里去了?我们都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呢!”

“我现在当了记者,不过是小报社的那种,专门报道诡异恐怖事件的。”

“哦,那也不错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让我们帮忙呢?”恽夜遥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里闪出一丝光芒。

“是,你还是同以前一样敏锐啊!自从那件事认识你之后,我就一直都没有忘记过。我正在对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进行追踪报道,如果可以的话,想请你和刑警还有法医先生一起过来探查一下,反正我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是什么事情呢?”恽夜遥继续问。

“哎呀!电话里我也说不清楚,你能不能和刑警法医过来一下呢?我现在在N市,虽说路程有点远,但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拒绝!这件事很可能和你们现在所居住的城市也有关系。”

“是吗?那我立刻打电话给小蒙还有小左,你那边没有什么危险吧!”

“暂时还没有,不过你们最好快一点。”

“好,我立刻安排。”

恽夜遥按下挂断键,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他迅速洗漱完毕穿上外套,人还没有跑到家门外,就已经拨通了谢云蒙的手机。

至于我们的刑警先生现在在干什么呢?他正可怜兮兮的坐在办公室里加班,眼前是一台大屏幕电脑,正在反复播放着犯人出入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

谢云蒙已经盯着电脑屏幕十几个小时的时间,此刻坐在办公椅上打着瞌睡,就差拿两根火柴棍把眼皮支起来了。谢云蒙和莫海右并不在同一个警局里工作,所以莫海右不可能知道他的时间安排,这也成为了恽夜遥经常利用它来调侃法医的保障。

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电话彩铃突然叮铃咣啷就响了起来,把谢云蒙吓得差点连人带椅向后翻倒。

右手啪地一声抓住桌面边缘,谢云蒙稳住身体,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一看,是小遥的电话,他按下拨通键把听筒放到耳边。

谢云蒙没有说话,和恽夜遥通话他只要听就行了,恽夜遥会负责把所有的话讲完。

果然,半秒钟还不到,手机那一头的恽夜遥已经开始滔滔不绝了:“小蒙,这几天有空吗?和我去一趟N市吧,我刚刚接到——的电话,他现在居然是一个记者了,而且是那种专门调查恐怖事件的记者,是不是很神奇?在他那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们必须得过去看看!要不你和局里请几天假吧,局长会同意的!小蒙,这次一定要陪我去,我现在在家门口等你,赶快来接我。”

“什么案子?”谢云蒙眯起眼睛有些慵懒地问道,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种不安。

“我不知道。”

“什么?!”果然,谢云蒙的不安很快成为了现实:“你居然连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说必须得过去看看?!!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手头上有几个案子?!!啊!!而且你睁大眼睛看看我给你传过来的日程表!你认为我能请得到假?!!”

“小蒙你不要生气嘛!我能感觉得出来,——说的一定不会是小事,而且他在电话里有一股紧张兮兮的感觉,你一定要相信我嘛!我什么时候搞错过?”恽夜遥抱着一种不死不休的态度劝谢云蒙。

谢云蒙对此简直无语,他稍稍平复一下情绪,继续说:“小遥,明天是愚人节,你就当对方是在和你开玩笑好不好?我现在要工作了,你自己在家乖乖地,拜!”说完,谢云蒙逃避似的立刻挂断了电话。

听到手机里面‘嘟嘟嘟’地声音,恽夜遥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不相信就说不相信嘛!还说愚人节,明天是愚人节吗?!傻瓜!”

恽夜遥对着电话听筒骂完之后,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除了小蒙之外,其他人他也联系不了,刚刚嘲笑完小左,这家伙一定不会理自己,恽夜遥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最后,他咬了咬牙,说:“你们不理我,我就一个人去!到时候遇上大案子也不要你们帮忙,哼!!”说完,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载着他朝火车站疾驰而去。

恽夜遥出门的时候什么也没带,难道他就这样去N市了?当然不是,在去N市的途中,火车会途径恽夜遥的家乡S市,恽夜遥路上只要打一个电话,他的继母会让助手准备好行李送到车站来的,继母了解他的所有习惯。

他每一次自己准备,都乱七八糟丢三落四,以至于被骂,所以现在他索性自己对这些事情都不管了。就连在这里的公寓,都是的谢云蒙或者莫海右定期过来帮他收拾的。恽夜遥原本想请一个阿姨,不过在两个人凶神恶煞的眼神下,这种想法就立刻作鸟兽散了。

演员一个人前往火车站的事情,目前法医和刑警还不可能知道,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去追演员了,至于原因嘛,就在目前同事给谢云蒙送过来的一份报纸上面。

报纸头版头条上写着一行巨大的标题:N市发生连环四尸命案,被害者死状凄惨!!而标题下面的记者名字一栏,赫然写着恽夜遥刚才电话中说到的那个人名。

第一百七十三章令人害怕的朽佘

阿图姆小屋内部:

现在已经快要接近晚饭时间,也就是说,讶愚的出现时间要结束了,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由于常年不运动,他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好像已经生锈了一样。

“你不要紧吧,等一下还要帮我训练哦!”鬼鬼没有忘记提醒他。

讶愚已经坚持了快要四个小时没有睡觉,此刻脸色看上去疲惫不堪,连笑容都是僵硬的。但是他回答鬼鬼的话却一点都不含糊:“你放心,有你在坚持到半夜12点绝对没问题!”

其实他依靠的不仅仅是鬼鬼,还有等一下朽佘那巨大嗓门所带来的震撼效果,每一次青叶一惹朽佘生气。那满屋子充斥的怒吼声总是会让讶愚昏昏欲睡的头脑惊醒过来,比咖啡管用多了!

讶愚低头看了一眼手表,17点50分,他对鬼鬼说:“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能让朽佘出门的时候看到我。”

“好。”

两个人没有同其他任何人打招呼,自顾自朝黑色山羊守护的楼道口走去,现在的天气,这个时间天色还是比较明亮的。他们早已经习惯了那黑漆漆的楼梯,所以根本就没有开灯,就直接下了楼。

讶愚的手始终戴着黑色手套,看上去不太灵活的样子。他没有拉着鬼鬼的手,独自一个人走在少女前面,十分钟的时间对于他们有些急促了,所以不能有一点停顿。

他们走后,厨房里面才传来关火的声音,然后青果走出来左右张望一眼,突然大声呼喊:“包子,快上来,朽佘先生要出来了!!”

这可不得了,楼下立刻传上来一个小姑娘的尖叫声,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包子就连滚带爬地出现在黑色楼梯上方,她一手扶着黑色山羊的羊角喘息,嘴里嚷嚷:“青果,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吓我?早一点叫我不行吗?!”

“抱歉,包子,我刚才忘记了。”青果一边道歉,一边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围裙,穿上一件宽松的运动外套,顺手拎起挂在餐桌边上的小手提袋,塞进喘息未定的包子手里,两个人就像一对男女朋友一样急匆匆出门了。那样子,绝对比刚才的鬼鬼和讶愚还要着急!

这不免让人对即将踏出房间的朽佘充满了好奇!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出来了,大家都要这么急忙地离开?而且脸色还显得异常惊恐。

这些问题估计只有现在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青叶能回答了,我们的视线转移到青叶脸部表情上,刚刚一直表现得胆怯懦弱的小姑娘,这个时候却像吃了蜜糖一样高兴,那张像迎春花一样绽放的笑脸,也许是因为爱人即将踏出房门才会显得如此美丽。

屋子里现在空空荡荡地,傍晚18点的钟声在虚空中不停回响着,当它落幕的那一刻,阴暗之中锁闭着高大身影的那扇房门就被猛地打开了,推门者的巨大力量让人感觉木头门到现在还没有稀烂,简直就是一种奇迹。

像野兽一样沉重的脚步声踏上楼梯的时候,我们可爱的、怯懦的、让人我见犹怜的青叶姑娘已经在客厅里等待着她的爱人了。

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上了丰盛的晚餐,各种鱼类肉类和蔬菜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海鲜。青叶一下午就一直在厨房为这一顿晚餐忙碌,所以现在,她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楼梯口。

“青叶,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来了吗?”扑面而来的暴怒声音并没有让青叶气馁或者逃跑,她依然笑眯眯地看着朽佘说:“因为我担心你呀!”

只是这样一句温柔的话,‘野兽’沉默了,他那双眼睛定格在青叶身上,看了片刻之后,气呼呼地坐在了少女给他准备的餐椅上面。

可是下一秒,这张承受不起他体重的餐椅就哗啦一声报销了,那包裹着柔软垫子的木块连带上面的人一起跌落到地板上,朽佘再一次暴跳如雷,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他冲着青叶足足吼了五分钟之久才停下来。

而小姑娘始终不为所动,在巨大的吼叫声和差点把桌子拍翻的巴掌声中,青叶又从厨房拿了一把更加结实的椅子过来,并且把地上的碎木块全部清扫干净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担忧的罗芸和心急如焚的刑警

恽夜遥与继母通过电话之后,他就安静坐在汽车里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刚才他已经再次联络过那位身处N市的故人,说好了到达之后的碰头地址。作为一个演员,恽夜遥除了影视剧之外,当然还有一些话剧和舞台剧的工作。市并不算陌生,可是那个人发给他的碰头地址,恽夜遥不仅没有听说过,就连手中的地图上也完全找不到。

要不是对方详细描述了到达路线,恽夜遥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和自己开玩笑!

出租车不比刑警和法医的汽车,里面汽油味非常浓重,冲入鼻腔的味道让恽夜遥很不舒服,于是他将车窗开大了一点,希望可以透透气。

出租车司机大概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从上车到现在一直一声不吭,恽夜遥也不打扰他开车,自顾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就在汽车快要接近火车站入口处的时候,演员的手机又突然之间响了起来。这一回打来电话的人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故人,罗意凡的妻子罗芸。

“喂,是小遥吗?”罗芸的声音不管什么时候听,都是那样温柔可亲。

“未亦姐姐好,”恽夜遥立刻回答说:“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是因为泳心啊!你知道蒋先生的刑期要明年11月份才能到期,最近一段时间,泳心因为刚刚做过皮肤移植手术,都不能够去探监。所以他就一直很寂寞……嗯,那个,”罗芸向来表达能力都不是很好,她停顿了一会儿,努力往下说:“我真的很担心泳心,叔叔阿姨(指蒋兴龙的父母)的身体又不好,而且…意凡最近舞台剧周期又加长了……呼!”

“到底怎么了?未亦姐姐你不要着急,慢慢说。”恽夜遥一边挥手示意出租汽车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一边小声安慰着罗芸,耐心听她讲下去。

“小遥,所以我只能拜托你,叔叔阿姨告诉我,泳心最近好像迷上了网聊,对方是一位据说正在隐居中的青年男人。两个人成天在电脑上不知道交流什么?大半夜的,叔叔阿姨还听见泳心打字的声音。你知道他们自从收养泳心之后,简直是抱在怀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种样子。唉!你说泳心会不会被坏人给骗了?”

听到这里,恽夜遥差一点笑出声来,梁泳心30多岁的人,交个网友,还是公开性的,也得亏罗芸和蒋兴龙的父母居然担心成这个样子,他也只能在电话这一头作无奈状了。

恽夜遥问:“那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罗先生或者绘美小姐?”

“怎么可能!绘美小姐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赶写剧本,意凡他已经大半年不着家了……”说到这里,罗芸声音听上去就快要哭出来了。

恽夜遥赶紧安慰她:“你先别急!未亦姐姐,我听你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劲,你是不是自己也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病了?”

“我……就快给小不点生小弟弟了……”

“啊!恭喜恭喜,那这样吧!我回头拜托小蒙帮帮忙,查查泳心到底在和谁聊天。我想估计就是普通的网友,泳心又不是女孩子,你们安心就行了。”

“好,小遥,那就拜托你了!”

挂上罗芸的电话,恽夜遥松了一口气,事实上,他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去拜托谢云蒙,顶多过一段时间再打个电话去问问,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继续宽慰几句罗芸。

恽夜遥觉得梁泳心不过是排解寂寞而已,等蒋兴龙出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他错了,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因为此刻的疏忽,导致之后的调查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突破阻碍。恽夜遥要直到第二次接到罗芸的电话,才会想起来梁泳心的这个网友与案件真正的关系。

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先把罗芸的电话抛之脑后,来跟着恽夜遥继续他的行程。

走进火车站内部,恽夜遥立刻前往窗口去买票,现在不是人流高峰的日子,所以他很容易就买到了自己需要的火车票。刚刚在休息大厅里坐稳,恽夜遥就感觉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在不停震动。

‘今天是怎么回事?一通接着一通的电话!’恽夜遥皱起了眉头,弄得本来柔和的脸颊,此刻也多出了一点棱角。

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是谢云蒙的电话。恽夜遥还在生他的气,所以立刻他的手机又回到了贴身口袋里。

‘哼!不相信我,我就一个人去,不需要你们!’心里倔强地想着,可是眼神却不自觉瞥向已经停止震动的口袋边缘,相信只要谢云蒙再打一个电话,他就会立刻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接听了。

这边恽夜遥准备一个人行动,可是此刻在警局里谢云蒙却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睡意也早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原因当然是今早的那份报纸,谢云蒙冲着眼前的警员发火说:“早上的报纸怎么现在才拿给我?”警员一脸蒙神,小谢同志从来都是与大家和气相处的,今天好像吃了炮仗一样,他差点以为谢云蒙是熬夜熬出病来了!

“你…你刚才睡着了,我们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所以才没有把报纸拿给你!”警员带着诧异的脸色说。

谢云蒙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他立刻说:“抱歉,我是因为看到这上面的报道,才控制不住脾气的。”刑警的手指指着连环四尸命案几个黑体字。

“哦,原来是这个啊!想想最近也是,大案小案简直把人折磨得焦头烂额。”警员也放松下来,感叹道。

谢云蒙没有功夫和他再拖延下去,标题下面的名字让他感觉异常扎眼,自己真的不应该掉以轻心,就这样忽略小遥说的话。谢云蒙此刻懊悔无比。

他立刻拨通了恽夜遥家里的电话,两分钟之后,继续拨出恽夜遥的手机号码,又过了三四分钟,依然没有任何人接听。就在谢云蒙快要抓狂的时候,他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法医莫海右。

破天荒的,今天一天谢云蒙和恽夜遥接到的电话,大部分都是自己意料不到的人打来的。

法医莫海右到底打电话给刑警干什么呢?没有办法多想,谢云蒙只能马上接起电话,还没有等他调整好状态,莫海右清冷的声音就从听筒那一头传了过来。

“谢警官,看看今天的报纸头条。”

“我知道,已经看到了!莫法医你现在在哪里?小遥可能已经被报纸上的这位记者同志给叫出去了!!”

“什么?!”莫海右本来是回家看到报纸之后,想和刑警就这起没有破获的案件讨论一下,没想到刑警的话让他那边也差点炸锅。

“你怎么知道小遥被那个人叫出去了?”

“这个现在已经来不及说了,我现在在警局里走不开,小遥公寓电话和手机又全都没有人接听,你要有空的话赶紧去找,我估计最大的可能就是火车站和飞机场!这个点,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

谢云蒙话没有讲完,对方就啪的一声挂上了电话,莫海右肯定已经行动起来了。这让谢云蒙多少安心了一些,他打发走身边的警员,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沉思良久,终于还是站起身来,向局长办公室走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一顿吵闹的晚餐

阿图姆小屋内部:

一顿晚饭,朽佘和青叶两个人吃了足足两个小时都不止,其间朽佘不停发生状况!不过说老实话,这些状况也不是朽佘自己造成,反正好像餐桌以及周边所有的东西都在和朽佘作对一样,让他不停发出暴怒的吼声。

如果旁边的玻璃门或者房屋大门打开的话,外面马路上的人肯定都要冲进来看个究竟了,因为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他在对青叶使用暴力一样,可实际上,青叶一直在替朽佘收拾残局,而暴躁的‘野兽’先生连一个手指都没有碰到小姑娘。

不过,在他们磕磕盼盼的晚饭过程中,还是有几个比较认真的听众的,其中之一就是地下室里喜爱聒噪的玖尹先生,还有两个人是现在正坐在大门外水泥台阶上的包子和青果。

这两位并没有去逛街,只是受不了朽佘的暴躁脾气,所以才躲到门外去吃晚餐,其实在青果带出去的小包里面,有两份青叶准备好的盒饭,现在,两份盒饭的盒子都已经空空如也,而青果正在帮包子揉着她那吃撑了的肚皮。

“你也真是的,不管给你多少,你都能吃得下去!”青果抱怨说,双手底下肥嘟嘟的触感让她瞬间想起了青叶案板上的五花肉。

“我也没办法啊!要不是这样的话哪有精力一天到晚陪着玖尹折腾?”包子说出了心里的苦衷。

这几个女孩子似乎都有着各自不同的苦衷,就像青叶必须一直忍耐着朽佘的暴脾气。青果必须一大早就起来为封晰准备那锅花花草草的烧煮物,还要在身上缠绕什么东西。鬼鬼必须时刻紧盯着讶愚不准他多睡觉。而包子则必须每天18个小时打足精神与玖尹聊天。

生活对于他们来说,似乎一直都是如此奇特而又辛苦,但是当事人却甘之如饴,毫无怨言地继续下去。

片刻之后,包子终于舒服一点了,她拉好衣服坐直身体说:“青果,差不多他们现在也该开始煮肉了吧,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用了,我想青叶会好好使用那锅汤的。”青果说,他是唯一一个24小时住在这里的‘陪护人’。

“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哦,”包子问道:“你平时那么小心翼翼保护那锅汤,可是在朽佘出来的时候,你却又那么放心大胆把汤锅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不怕朽佘砸了呀!”

包子曾经有一次看到过朽佘砸东西,那可真是一片狼藉,青叶紧紧跟在他身后收拾都来不及。

青果叹着气说:“没事的,青叶会保护汤锅,而且朽佘先生他知道那是封晰最重要的东西,不会去碰的。”

“说来说去,你其实内心是希望青叶和朽佘能够单独在一起吧!”包子一语戳穿青果。“别看他们两个人老是吵吵闹闹,其实在我们当中,爱的最深的就是那两个人了。”

“青叶也是我们之中最不容易的一个。”

“是啊!”

在包子和青果小小声的交谈中,不知不觉天已经全黑了,青果抬起手腕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10:40了,屋子里的吵闹也渐渐停止,只剩下青叶好像是打扫地板的声音,还有朽佘大踏步走来走去的声音。

“里面大概差不多了。”青果说道:“再等一个小时,青叶就该出门了,我们现在去附近超市转一圈,采购一点明天的食材怎么样?”

“好啊!我还是扮演你女朋友。”

“好,可爱的女朋友小姐,时常托你的福,我这个冒充的房主人在附近都已经家喻户晓了。”

“走啦走啦!有什么好嫌弃的,大家都是互相帮忙呗!”包子说完,挽起青果的胳膊就拉着他往大街上走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着急的法医和废墟里的皮肤

听完谢云蒙在电话里所说的话,莫海右就马上猜到恽夜遥应该是直奔火车站而去的,因为N市要途径S市,以恽夜遥的做事风格,他一定不会收拾行李,而是在路过S市的时候下车,让他的继母给他把行李送过来。

然后再搭乘飞机快速赶到N市,在市和S市之间,由于路线问题,火车要更快一点。所以莫海右没有多想,立刻披上外套直奔火车站而去。

到了候车大厅找接待人员一查,恽夜遥已经走了,就在他赶到的三十分钟之前。莫海右想要立刻买票去追,却没想到接待人员给他拿来了一张地图,指着上面某一处说:“那位恽先生说,如果有人到火车站来找他,就将这张地图交给来人。还有,恽先生说这个地图上圈出来的位置,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谢谢。”莫海右接过地图,表示感谢之后,开始仔细看地图上标注出来的范围。

这是一张N市的详细地图,明显是新买的,因为上面连一丝多余的折痕都没有。而恽夜遥用黑笔圈出来的地方,莫海右从来没有在普通地图上看到过,甚至都不知道N市还有那样一处地方。

地图上只标注有那一块区域的统称,根本没有具体划分的地段。莫海右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从文件包里翻找出报道凶杀案的那张报纸,对比上面四起命案发生的地址,莫海右立刻拨通了谢云蒙的电话。

“谢警官,我现在在市北门火车站,小遥已经坐火车离开了,而且他要去的地方就是发生那四起连环凶杀案的区域,这个地方非常偏僻,甚至在大地图上都没有办法找到。”

“放心,我已经在开车过来了,非常巧的是,我刚才告假的时候,局长告诉我那边正好也在请求支援,因为线索显示,案件与我们市的一个女孩子有关,她在案发现场遗留下了一个指纹,档案显示指纹的主人是一名叫代薇薇的女孩,可是这个代薇薇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死了。”

“这样,你现在直奔市国际机场,我也马上赶到那里去,我们一定要抢在小遥前头到达凶杀案发生地区,如果那个记者用的是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我们就一定可以在凶案现场见到小遥,如果他用的不是真实身份,至少小遥也会在那个区域里出现。到时候再想办法布控找到他们两个人。”

“好,我马上过去,我们两个在机场门口碰头,不见不散。”谢云蒙放好手机之后,猛地一打方向盘,汽车转移目标,朝飞机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

这边刑警和法医已经快速行动起来了,而另一头的任性‘小孩’恽夜遥呢?他居然在火车上睡着了,反正火车到他的家乡市也需要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恽夜遥现在根本不着急。

这三位的行动目前还没有完全展开,但是,我们的视线却要放到那遥远N市一隅的废弃地方去了——

时间退回到法医、刑警和演员出发当天的三个月以前:

昏暗的角落里,黑褐色淤泥包裹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巨大块状物体,物体几乎占满了淤泥所在的全部范围。

乍一看上去,淤泥坑似乎不深,因为它的范围很小,就像暴雨过后,一个普通的水坑一样深。但是,当一个人若无其事想要走过这个淤泥坑的时候,他的脚就会像陷进沼泽地一样陷进坑里面,而且是完全无法拔出来的那种。

淤泥会一下子没到人的小腿腿弯处,然后让人的身体一点一点向下沉去,直到连头顶也消失为止。

其实这里是被淤泥掩盖的一口废弃水井,水井上面的井沿和地面已经全部被破坏了,留下了一个碎裂状的坑洞,再加上这个地区长年累月的潮湿气候,逐渐地面上和地面下都被淤泥填满了。

但是这样一个泥坑,也可以说是泥井,只会让接触到它的东西逐渐沉到地底深处去,为什么会有一大块物体漂浮在上面呢?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勇敢到前去揭穿这个问题的答案。

就算是路过废弃建筑边缘的拾荒者,都不敢接近这块地方,只是好奇地看一眼就立刻走开了。

渐渐地,废弃建筑物里面散发出一股又一股恶臭,老鼠越来越多,最后就连拾荒者也不来了,真的成为了一块无人之地。

大概七八天以后,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她没有像普通人那样表现出恐惧或者畏缩,而是非常自然地接近这片废弃建筑物,径直走向巨大的门扉,不一会儿之后,门缝之间生锈的铁链就发出哐当哐当的晃动声。

然后随着门扉打开,铁链也应声落到地上。小姑娘向废弃建筑的中央走去,她的第一目标好像并不是那个泥井,而是一间巨大像厂房里生产车间一样的大屋子。

大屋子的门早已经被卸去,在没有月光的夜晚空间里,显得黑洞洞如同恶魔张开的巨口。

在屋子前面稍作停顿之后,小姑娘听到里面发出沙沙地声音,她赶紧放下背包,掏出一副很厚的手套和一个蛇皮口袋,然后就直接进入了屋子里面。

而在大屋一侧还漂浮着的腐烂物体,小姑娘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仿佛她闻不到空气中充斥着的恶臭一样。

这个小姑娘穿着黑色的机车夹克,下面是一条深色牛仔裤,个头不高,整个人在黑夜中显得非常没有存在感,如果是远远路过的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她。

进入大屋的一刹那,我们可以听到小姑娘嘴里发出轻微的呼喝声:“来,沙沙,过来,到这里来……”她口中的沙沙在里面持续发出响动,令人不寒而栗。

看来,在达成目的之前,这个小姑娘是不打算从大屋子里出来了。那我们就回转视线,去看看那件没有人关注的物体,它的表面已经呈现出斑斑驳驳的印记,有些像水泡一样向上凸起,有些地方则破裂翻卷起来。

翻卷处的内侧颜色已经发黑,随着与淤泥的接触面积越来越小,本来整个覆盖在上面的物体早已倾斜过来,左侧一大片区域几乎都看不到了。偶尔会有老鼠迅速从它表面一掠而过,然后消失在残垣断壁的阴影之中。

这个时候,我们才看清楚这是一张薄薄的皮肤,好像是猪皮,可是看上去又比猪皮要薄得多。也许是因为腐烂的缘故吧。但我们依然不能因此而确定它到底来自于什么样的生命体。

第一百七十七章整装待发的青叶

废弃屋子里的声音好不容易停止了,穿着机车夹克的小姑娘从里面走出来。她的脸部手部都已经被清洗干净,只有鞋子上还留着一些暗褐色的黏稠物。在手电筒昏黄的灯光下,我们根本看不清那些是什么?

小姑娘手中的黑色垃圾袋里面,包裹着鼓鼓囊囊的东西,这些东西有的甚至还在蠕动。

对着夜空深深呼出一口气之后,小姑娘转身向那口被淤泥掩盖住的废井走去。

‘快点吧!大后天之前一定要赶回S市,如果封晰不能及时得到治疗的话,青果会骂死我的!”她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可是,当视线靠近淤泥井的时候,小姑娘愣住了,她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人不可思议的东西。

在淤泥里面,不仅漂浮着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皮肤残片,还有一个好像缺损了一半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的缘故,小姑娘突然张大嘴巴开始放声尖叫,那声音大到连天空中飞过的鸟雀,都吓得扑棱着翅膀直往上窜。

——

S市,阿图姆小屋内部:

可怕的朽佘终于在午夜零点敲响之后,回到了锁闭他的那间小屋子里面,而此刻,青叶也要整装待发了。

“青叶,东西都带齐了吗?”青果一边和包子一起给她检查装备,一边问道。

青叶有些沮丧地说:“上一次因为看到不好的东西,我差点被吓死!现在我觉得那里已经不安全了,可能这次过去还会遇到警察。”

“那警察不会从那口井里捞出来你扔的那些东西吧!”青果表现出一脸恐惧的神色。

“怎么可能!我都处理干净了,只是这一次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唉!工作地点也是个麻烦事。又要重新找新的地方了!”青叶难得的抱怨了很久,她除了关于那几个男人身上的事情,其他的根本就不会在意。

“实在不行,我建议你去看场电影吧。在电影院里有可能会遇到合适的人哦。”包子在边上出着馊主意。

可是这个主意马上被青果和青叶双双否定了。青果说:“你说什么胡话呢?难道要青叶在电影院里挨个去打扰陌生人吗?再说那里人多眼杂,也不方便青叶行动啊!”

“我不过就是出个主意而已嘛!有必要这么激动?”包子撅起小嘴,怼青果说,她的手已经麻利地帮青叶系上了背包多余出来的带子。

三个人的手脚非常快,五分钟不到,青叶就走出了小屋大门。她要去哪里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青叶去的地方一定非常遥远,因为包子和青果给她的背包里塞上了很多点心和水,而且青果还把自己一个星期以来攒下的钱,大部分都给了青叶。

青果有一份在附近帮忙的工作,是在一家超市搬运货物。这本身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青果稍稍有些特殊,所以还是很累的。

一个月三四千块钱的工资对于他们这样一个八口之家来说,确实少了点,不过其他小姑娘们也会将自己全部的收入送过来,所以从总体来看,这家里并不算太过于拮据和贫穷。

第一百七十八章火车上的讨论

当晚霞在火车窗口铺上一层红晕的时候,恽夜遥还没有醒来,英俊温和的青年斜靠在窗口,任由霞光在他柔和的脸庞上画出一圈轮廓。

昏昏沉沉的睡梦中,恽夜遥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站在海浪前端像美人鱼一样的少女,她那双布满眼泪的双眸同海浪融为一体,每一滴眼泪都像是一颗晶莹的海珍珠一样。

“小米……”恽夜遥喃喃呼唤出女孩的名字。

“原来你还记得小米的名字啊!”身边传来一个不疾不徐的男人声音,恽夜遥被他惊醒了,转头只看了一眼,就马上坐直了身体。这是一个瘦高个的,脸部轮廓看上去非常严肃有些凶相的男人。

“你怎么会过来了,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你还在N市吗?”恽夜遥揉着惺忪睡眼问他,对来人毫无防备。

“我其实在打电话之前就回来,我当时采访的是第一起凶杀,后面三起也都同你们一样,还没有看到过现场。”

“你是说那边已经发生四起凶杀案了吗?可是你在电话里一点都没有提起啊!”

“恽先生,你没有看今天的早报吗?你可是侦探诶,不应该对各类信息都比较感兴趣吗?”坐在恽夜遥身边的男人感到异常惊诧。

恽夜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问题。因为谢云蒙和莫海右总是会来和他‘上课’,也就是讲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情和案件,所以恽夜遥从不看报和电视。何况他自己也很忙。

男人露出一脸明了的表情,并不继续追问,而是说:“从那件事之后我就看出来了,那两个人简直把你当小孩子保护!哎!他们准备怎么过去?”

“他们很忙,我一个人先和你过去调查。”

“不是吧,刑警和法医不过去,要怎么调查啊!我告诉你哦,这次这桩案件非常恐怖的,要比路西弗那个时候恐怖多了,你一个人有点悬。”男人露出一脸担忧的神色。

不过恽夜遥倒是没有他那么悲观,他拍了拍边上人的肩膀说:“我们先看看情况,我相信小蒙和小左等手头的工作忙完之后,一定会赶过来和我们会合的。”

“呃…那好吧。”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和我在一趟火车上?”

“是因为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你在买票,所以立刻就买了和你同一趟车的车票跟过来了,反正我到这边来也是为了找你的嘛!”

“那就不要废话了,说说看凶杀案的具体情况?”恽夜遥现在最想知道就是这个。

“诺,你自己看一下吧!”边上人从怀中掏出一份报纸递给恽夜遥。

那是一张当天的早报,上面头版头条报道了发生在N市的凶杀案,写报道的人此刻就坐在恽夜遥的身边,陪着他一起看报,并且还不时对某些细节做出更加详细的解释。

最后,男人对恽夜遥说:“我们首先要去的就是那个废弃厂房,这里应该就是代薇薇消失的地方,警方现在并不相信我的说法,他们认为报案的小姑娘就是在现场留下指纹的人,她有可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冒充了代薇薇。可我认为代薇薇并没有死,而且她很可能和凶杀案有直接联系。”

“怎么说。”

“也就是那个小姑娘是凶手的帮凶,为了脱罪,假装发现尸体之后逃离了。代薇薇一定是她以前认识的人,报警电话里警方询问她名字的时候,故意谎报的。”

听完男人的话,恽夜遥沉思良久,才说:“现在我还不能做出任何分析,只能先提出一些疑问,你在报道里明确写着,警方在空旷的地方发现了被分割的尸块,而且尸体表面大部分肉都被什么人给割掉了。但是这与你偷偷目击到的现场大相径庭。”

“你看到了一栋废弃的厂房,甚至还有铁栅栏和大铁门,里面一片狼藉,一个小姑娘独自在那里待了20分钟左右。这些东西警方搜遍了案发区域都没有找到,他们怎么可能就相信你说的话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地方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两个完全不同的模样,”男人懊恼地说:“我看到的是废弃的厂房、浑身鲜血的小姑娘还有那口泥井。而警方看到的却是小树林边缘的草地。”

恽夜遥靠在椅背上面说:“警方和你看到的是不同的两个场景,所以他们的想法也是非常正常和合理的。你看,小树林边缘的草地,就算不是在住宅区旁边,偶尔有年轻人到那里去‘探险’是很正常的。而凶手选在这种地方抛尸,一定不违反常规。”

“而你看到的是废弃的厂房,浑身鲜血的小姑娘,在泥井里漂浮的皮肤和尸块,这种只有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如果换作是我,在你拿不出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当然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所以说,我们必须先找到你看见的目击现场,这样才能更具有说服力。还有,警方目击的草地现场上面溅满了被害者的鲜血,很有可能是凶杀案发生的第一现场,但你却对他们说那里不可能是凶杀案发生的第一现场,就这一点来看,我认为你错了。”

“为什么?这个小姑娘确实是在那栋废弃厂房里面捞尸体的,而且她从大房子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鲜血。难道不是分尸时造成的?”

“你先不要着急,”恽夜遥说道:“要确定是不是第一凶杀现场,不是凭几句话就可以说明白的。首先喷洒在草地上的鲜血有两个特质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第一,就是喷洒上去的时间,警方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来确定,是不是与被害者的死亡时间相吻合。第二,草地上面的血迹很难清理干净,除非把草地全部修剪掉。可是根据报道上所写,现场的血迹全部完整保留了下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凶手在杀完人之后抛弃的了残缺的尸块,立刻就逃跑了,根本没有去处理现场。所以说我认为警方在这一点上是正确的,小森林边缘的草地一定是第一凶杀现场,至于你看到的那一处废弃工厂,它可能是凶手藏匿某些东西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九章莫海右的推测

恽夜遥继续说:“以上所说的现在只能作为参考,很多地方都是矛盾的。我想听听你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很简单,我就是希望你能帮我找出那栋废弃的厂房。我很不甘心,本来这篇报道是可以根据我的目击情况来写的,但是现在我完全没有办法提出任何有效的证据。所有人都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就连我们主编也是这样。”

“也就是说,你在报纸上说了一大堆违心的话,事后想想自己又很不甘心,因此想要靠自己来证明所看到的事情?”

“就是这样,明明是在同一个区域范围,明明是按照相同路线前进的,可是到达的目的地却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这让我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释怀。”男人说这些话的时候,那脸部的表情,就和当初流着鼻血质疑恽夜遥时一模一样。

恽夜遥很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脸,调侃说:“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这几年一定研究了不少恐怖事件吧!你的兴趣什么时候从恶魔上面,转移到恐怖凶杀的。”

“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那件事之后,就有点偏离原来的位置了,可能是那件事的结局改变了我。”男人的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回忆气息。

两个人还想再聊下去,火车即将到站的提醒声响了起来,恽夜遥说:“我们在这里下车,然后转乘飞机前往N市。”

“你不是想直接坐火车过去吗?我还以为你晕飞机呢!”

“不是的,我出门的时候没有自己准备行李,所以让家人送到车站来了。只要五六分钟就行,下车拿完行李我们马上就转飞机,大概明天中午之前就可以到达N市。”

——

恽夜遥这边要到达目的地,还需要大概十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刑警和法医这边要快速得多,他们乘坐的飞机再过不到七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凶杀案发生的城市了。

与恽夜遥和记者先生平和融洽的谈话不同,谢云蒙和莫海右两个人始终也没有办法太过于热络,就算是莫海右那张与演员先生一模一样的脸也没有用。所以他们一路无语,都靠在椅背上各自琢磨着自己的心事。

谢云蒙一路上都很烦躁,小遥现在到哪里了他根本就无法揣测,焦急的神色在他脸上表现得非常明显。而且当年的那个人真的可靠吗?四五年未见,他会改变成什么样?现在谁也没有办法知道。

而他边上的莫海右情况却截然不同,法医一直靠在那里闭目养神,脸上还是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周围的人包括谢云蒙在内都认为他已经睡着了,其实,莫海右只是想要静下心来思考,如何用最快的方式找到恽夜遥而已。

恽夜遥在S市下车之后,一定会马上转乘第二天凌晨最早的一班飞机,到达时间初步估算下来,应该是第二天中午十点钟左右。然后,他一个人再搭乘出租车前往凶杀案发生的区域。

根据地图显示,打车到凶杀案发生的区域范围内至少需要半天的时间,也就是说,恽夜遥最起码要第二天傍晚才能到达地图上圈出来的范围区域内。

这是在没有特别事件影响的情况下得出的时间表,但是莫海右觉得,恽夜遥大致上不可能在第二天傍晚之前赶到,第一,他的小右不是一个会抓紧时间的人,从平时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第二,就算一下飞机,立刻就拦到了出租车,但是那么偏僻的地方,应该没有司机敢去,所以小右下车之后还要走很长一段路。第三,求助当地警方是不可能的,因为那里已经连续发生了四起凶杀事件,如果小右说想去,警方一定不会同意。

还有一点就是,恽夜遥那害怕鬼怪的性格,也不可能让他晚上直接前往目的地。因此,莫海右得出的结论就是恽夜遥肯定会晚到,甚至要拖延到第三天早晨才会到达。这也就是他并没有谢云蒙那样焦躁的原因。但是,莫海右想错了,恽夜遥现在有一个比警方还要熟悉凶杀现场路途的人带路,是绝对不可能晚到的。

第一百八十章血红色的拼图地狱一

目前阿图姆小屋中,我们已经算是见到了三位房主人,虽然他们各有各的缺陷,但除了朽佘的脾气之外,其它方面都还可以。

他们辛辛苦苦维持生活的四位恋人,其中只有青果一个人的工作为我们所知,其它人的工作都还没有公开。这样子一来,我们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在凶杀现场出现的那个小姑娘,就是鬼鬼、青叶和包子这三个女孩中的一个。

包子基本可以排除嫌疑,因为她的身材与当事人无法匹配,根据记者描述,当时的小姑娘是个很苗条的人。

那么剩下的鬼鬼和青叶可疑度就比较高了,但是,青叶的脾气性格又不太匹配,按照我们之前看到的,青叶是个怯懦而且胆小的姑娘,她只有在爱人面前才会表现得非常冷静,所以,一个人在那样恐怖的地方似乎不像是青叶会做的事情。

鬼鬼的性情、做事风格、以及穿着打扮都与案件当事人比较相像,真的会是鬼鬼吗?可是大家不要忘了,青叶才是那个经常出远门的人,而且,青叶刚来的时候,不就带了一大篮子的肉块吗?对于她篮子里的东西,包子和青果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惊恐。

总之,我们还是无法确定究竟这三个小朋友中有没有当事人?只能把视线继续回到他们的生活轨迹上,去寻找线索。

在阿图姆小屋中,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凌晨一点钟四十五分,这个时候,谢云蒙和莫海右正在飞机上面,恽夜遥和记者先生在等候第二天早晨最早的航班。

阿图姆的客厅中,那些午夜十二点之后不需要存在的人早已经都走光了,只剩下封晰和青果两个人。

此刻客厅里一个灯都没有开,只有从窗户透射进来的淡淡月光勉强让人可以看到一丝阴影。隐隐约约之中,我们可以辨认出,青果和封晰这对恋人正坐在餐桌旁边。

两个人头靠头凑在一起,好像是在说悄悄话,又好像是在互相喂食。他们身上的穿着打扮非常奇怪,虽然看不清楚具体的样子,看是从活动的上半身可以看出,他们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全都是紧贴着皮肤的,好像穿着紧身衣一样。

尤其是封晰,侧面的脸部轮廓甚至连起伏的弧度都快要没有了,头发也是完全分辨不出来,光是转瞬即逝的影子,就可以证明他的脸上一定也包裹着什么东西。

客厅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发出响亮的声音,而地下室里,此刻也清静异常,好像聒噪的包子已经回家睡觉去了。

但其实不然,包子现在正在自己的爱人玖尹房间里面玩拼图,那是一副有3万多块的拼图。一边玩,包子的嘴一边还在不停地说着话。

而玖尹就依靠在她柔软的后背上一动不动,这个男人穿着黑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戴着黑色的针织帽,虽然身材不错,但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呆滞慵懒的感觉。

他不是和女孩背靠背坐着,而是正面对着女孩的后背,就像是无尾熊拥抱着自己心爱的树干一样。男人的头颅埋在女孩温暖柔软的肩窝处。

房间是完全隔音的,两个人就一直维持这样的动作,包子那细腻圆润的嗓音与白天时候和其他人说话完全不同。

地上的拼图盖子显示着动物森林的图案,包子现在正在拼插的是大象的头部,范围更小一点来说,是大象右边的耳朵。

在此之前,两个人决定,不拼完大象他们就不睡觉,一直这样说下去。

在包子的脚边,还有两份盒饭,也是青叶做的。其中一份已经空了,那当然是玖尹的晚饭。还有一份是包子待会儿的夜宵,所以现在被放在棉毯下面保温。

楼上楼下的两对恋人此刻谁也不会料到,危险正在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近。

黑暗的大街上,一个瘦削的人影正匆匆向阿图姆小屋靠近。他应该非常熟悉这栋房屋周边什么时候会一个人也没有。因此,完全不左顾右盼,直接朝目标而去。

来到房屋墙壁边缘,他刻意避开了能够看到人影的窗户。沿着墙壁一寸一寸接近房屋的大门口,然后就停在大门口处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外面的黑影已经等待了有一个多小时了,虽然现在不是冬天,但夜晚依旧是寒风阵阵。突然之间,黑影仿佛抓到了什么机会一样,一口咬住了房子外面突出的某样东西。

这东西就在门框外侧和墙壁连接的缝隙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由于黑影的这个动作,房子里面传出一阵哐当哐当的巨响。饭桌边上的两个人立刻跳起来扑向落地窗口。封晰用力打开落地窗,伸出头朝外张望着。

青果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可是他们两个什么都没有看到。封晰没有开口,而是继续跑向房子的另外一边,可就在他刚刚转过身的一刹那,突然之间整个人蹲到了地上,黑暗中可以看到,他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青果扑向自己的爱人迅速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拉到餐桌边拿起一把汤勺,舀了一大勺不知道什么东西就往封晰口中灌进去,温热的汤汁从封晰嘴角边上流淌到他的脖子和胸口。

很长时间之后,封晰的反应才渐渐停止,他坐在餐桌边上喘息着,依然没有开口说半个字。

青果问:“你还好吧?”

见对方点头,青果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封晰高大但是脆弱的身体轻轻拥进自己怀里,不停吻着他的额头和脸颊说:“放心,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在他们两个人从餐桌边上站起来的短短一瞬间,外面的黑影就溜进房门,并且钻进了两只黑山羊守护的地下室里面。而黑山羊的眼睛居然因为他的进入,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

黑影进入地下室之后,径直走向那片无人空间的底部,并没有去碰边上两扇房门。在昏暗的角落里,慢慢又出现了一个轮廓,就在黑影接近的那一刹那,轮廓伸出粗壮有力的手将黑影一把拉进了某样东西的后面。

这里的行动,根本就没有人看得清楚,隐隐约约之中,一切都消失殆尽,只剩下恐怖的阴影还残留在虚空之中。

第一百八十一章消失的厂房一

恽夜遥和记者两个人坐上飞机,已经是早晨5点半之后,他们需要五个小时左右,才能到达N市。

在飞机上,两个人不断讨论着案情,总体来说,记者的建议是到达之后直接前往凶杀案发生的区域,由他来指引路线,由恽夜遥进行分析推理,只要一找到废弃厂房,他就留下在那里守着,而恽夜遥立刻去报警,然后把警方带到他所在的地方搜索调查,以证明记者之前所说的话并不是虚言。

记者相信,在那片废弃厂房的里面,一定有可以证明杀人凶手身份的线索存在。

但是,恽夜遥的想法却与记者先生完全相反,他的建议是:等待!

这两个字让记者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不是之前听过恽夜遥精彩的推理,记者一定会觉得他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为什么要等待?”记者语气急促地问道。

“因为贸然去会错过很多线索!”

“到达那边的时候,正好是临近夜晚,天黑不是行动最方便的时候吗?怎么会错过线索?”记者问。

“恕我直言,”恽夜遥说:“天黑恰恰是我们最不应该有行动的时候,甚至根本不可能找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现在,先撇开这个话题,来解决几个基本问题。如果你和警方走的是同一条路线,但是这条路线的终点却消失了。你觉得这会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呢?”

“不是消失,是换了一个场景。”

“在这种情况之下,找不到目标只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就是回程的时候你和警方走了另外一条路,第二是犯人把那里的厂房和铁门全都搬走了。你先不要急着辩驳,”恽夜遥制止住想要争论的记者,继续说:“现在有充足的时间,我先来看第一个可能性,你们走错了路。”

“首先你和当时的警员都是在那里住了很多年的人,而且你自己说过,你因为对回忆的执着,空下来会到那个偏僻的地方去走一走,找一找当初举办恐怖派对时那样的感觉。所以你应该对那片区域比警察更加熟悉。”

“其次,就算你当时因为慌张,没有认路,但是有没有走过自己熟悉的地方,直觉也应该有的吧。因此我完全否定第一种可能性的存在。”

“那么第二种可能性呢?那么大的厂房,真的能够被搬走吗?我认为其实是有可能的,你当时并没有完全看清楚厂房的样子,注意力全部在小姑娘的行动和她身上的血迹上面。所以你不可能知道那里所有的建筑物有没有地基。”

“不是,我曾经在那里很多次看到这栋废弃厂房,而那个小姑娘,我也看到过她几次。”记者辩驳着。

“都是在什么时候?”恽夜遥问。

“夜晚,尤其是半夜居多。”

“这就对了,半夜,除了像你们这样特殊的爱好者,是没有人会跑到那种地方去散步的吧。所以那个小姑娘持续出现在废弃厂房周边,一定是因为她要做一件不可以被人发现的事情。我问你,警察知道那个地方有废弃厂房吗?”

“完全不知道,可是他们并不会像我一样经常去啊!”

“你错了,就算不经常去,警察也会对自己管辖区内的一草一木了若指掌。何况是一栋被废弃的厂房呢?如果真的有厂房,他们绝对不会如此质疑你的说法,而且不管有没有线索,你提到了,他们就一定会过去调查一下。但是现在,你说说看警方是怎么说的?”

“他们认为我是梦游了,完全否认有我说的那个地方。”

“就是这样,完全否认换过来思考也就等于完全不知道,警察是不可能故意欺骗你的。一个警察完全不知道的地方,那么它在白天出现的概率就等于零了,因为白天出现的话,总有一天会被无意之中看到的。”

“所以,我们可以得出第一个初步推断,那栋废弃厂房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好,那么第二个初步推断是什么呢?就是那个小姑娘发出尖叫声其实不是因为要报警,而是因为她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

“之后的报警电话是你打的,对不对。”

“是的,小姑娘在尖叫不久之后,我就看不到她的人影了。”记者回答。

“假设,小姑娘做完了她要做的事情,发现经常使用的地方多了很多陌生的东西,她一定会凑过去仔细看,这里的动作可以用你的描述来证明。然后当她发现居然是死人的尸块之后,一定会惊恐万分,控制不住尖叫。这也可以变相证明,小姑娘不是杀人凶手的说法。”

“在尖叫过后,这个小姑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能会导致秘密被发现,她就会立刻行动起来,将秘密尽快转移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可我还是不明白,那么大一栋厂房要怎么转移?而且她带着自己的东西逃跑不就行了,何必要连房子都移动走呢?”记者的语气里满是疑惑。

可是恽夜遥并不着急,他说:“那就是我们要弄明白的事情了,虽然我有一点猜测,但是必须找到实际的证据才行。我们的飞机大概会在今晚晚饭之前到达,如果天色已经黑下来的话,我们就必须等明天早上再去,如果时间还早,那么我们立刻出发。总之一点,不能在天黑的时候过去。”

“我们必须逮住那个小姑娘行动的时间,不是你经常看到的那一段行动,而是刚到达时的行动,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她只可能在天黑之后到达,而我们必须在天亮的时候就得到足够证据,然后在她到达之前守株待兔,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这里还有一件事,就是你必须带我去那片区域整个走一遍,完全熟悉和了解那里的环境,这一点非常重要,虽然我已经在你的报道中有一个初步概念,但那样还远远不够。至于几个凶杀案的现场,我们也必须白天去,警方那里我会拜托小蒙向他们解释的,现在,我估计小蒙和小左也已经看到了报纸上的凶杀案报道。“

“只要看到,他们就一定会来追我,有可能还会比我们先到,所以进入现场的事情就交给小蒙和小左处理。如果今天能来得及的话,我们就抓紧时间在天黑之前赶紧去。我也想快一点看到现场是否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呼——好吧,我照你的办法做,希望能够找到要找的东西。”记者虽然不再询问,但是从脸色可以看出来,他对恽夜遥的话并没有信心。

确实,一栋厂房消失怎么可能,又不是魔术表演。而且,两个人同时关心的是,后面三起凶杀案的现场到底是什么样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青果和封晰

房间里面,包子和玖尹还在说着话,玖尹的出现时间是早晨6点到中午12点,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3点多钟了,大概这两个人不准备在6点之前睡觉了吧!

青果和封晰还坐在客厅里,顶灯已经打开。桌上的大汤锅也换成了一个一个小砂锅,盖得严严实实,总共有八个。这些小砂锅里面其实不是饭菜,也不是肉类,而是煮好的开水,给玖尹准备的。

玖尹从来不开口,但他却非常需要喝水,一从房间里面出来,玖尹就会把桌子上所有的水都喝完。至于为什么要用砂锅装水,这也是由于玖尹特殊体质造成的结果。

说到这里,大家会发现,阿图姆小屋中所有人在出现的时间里,都会为下一个人准备好他所需要的东西。

比如,讶愚虽然不做什么,但是在他的时间点里青果会蒸煮那锅花花草草的汤。朽佘出现的时间里面,他和青叶会给之后的封晰准备肉汤。封晰是青果的恋人,所以花草汤和肉汤应该都是他需要的东西。

封晰的时间里,他和青果会准备很多开水,以供之后的玖尹食用。而照这样推算,玖尹和包子一定会在青果醒来之前,准备好花草汤需要的材料。

在这些人之中,唯有讶愚不需要有人为他准备什么东西,但是讶愚明显容貌很特殊,这一点可以从青叶的尖叫,莫海右从外面看到的影子,还有包子鬼鬼两个人的话语中察觉到。

此刻的天色依然是一片漆黑,青果和封晰经历了刚才的惊吓之后,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两个人正在小声说着话。

“封晰,这次青叶去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唉!现在也只能相信青叶了,这栋屋子里唯有她可以离开,”封晰的声音中带着担忧,还有隐忍的痛苦,听在青果耳中让他很心疼。

青果说:“你不要担心,青叶以前一直都没有失手过,这次也不会的。”*

封晰沉默半晌,开口问:“明天下午那些人还是会过来吗?”

“应该会吧!”青果的口气中不太确定,回答说:“反正你们四个不要出声就行了。”

“不是,我想知道他们说的日期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我们要怎么行动?这些都需要你们帮助……青果,我真的很担心这次会逃不过去。”封晰紧抓着青果的手,眼神黯淡。

对于封晰的这两个问题,青果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但是他很清楚现在必须给予封晰鼓励才行。

“封晰,”青果凑近他的脸说:“会没事的,到时大家一定都会帮忙,你难道忘了阿姨伯伯们给我们建这栋房子的初衷了吗?所以你一定不可以气馁,这不单单是为了我们两个人,也是为了那些逝去的亲人。”

青果的话勾起了封晰对过往伤痛的记忆,他低下头吻着青果,每一次封晰伤心的时候,他都会吻青果,而青果也会拥抱他。在这栋冰冷的房子里面,他们用这种方式互相取暖,发誓永远也不会舍弃对方。

如果说青果的爱就像是一碗浓郁肉汤的话,那么封晰的爱就是那永远在汤底沉积的水滴,无论你怎样汲取,也无法让它完全消失殆尽。

相守是这两个人每天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相守和思念,也无时无刻不在隐瞒和欺骗……

第一百八十三章血红色的拼图地狱二

半夜潜入地下室中的黑影此刻正在某一扇门背后躲藏着,在他的眼前,有一条几乎看不到的缝隙,但却足够黑影将一根细长的线条伸进去。

仔细看他蜗居的地方,非常奇特,尤其是那扇门,小得几乎只有里面人一半大。内侧空间也是,非常狭小,所以我们根本分不清楚黑影是躲藏在门的里面还是外面。

他整个身体蜷缩着,拼命把手里的线条往门缝里面塞进入,直到确认线条的那一头已经到达他理想中的位置才停住动作。

黑影的脸紧贴在门板上面,一只眼睛盯着猫眼。门上猫眼的作用一般是让房间里的人可以确认房间外面的情况,这是不是可以说明黑影的位置在房间里面呢?也许吧,但我认为我们还是保留一下确定意见为好。

大概三分多钟以后,黑影开始回收线条,那根使用过的线条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银灰色,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就像毒蛇的舌尖一样。

往回抽的过程是非常艰难和缓慢的,因为黑影要保证线条不能缠绕在任何东西上面,也不能惊动任何人,被发现的话,那就糟糕了。

在与黑影隔门相对的空间里面,东西摆放得非常杂乱,地上一小片一小片铺满了不知名的块状物,线条在这些块状物之间穿梭,随时有可能勾住其中的一片导致被发现。

在块状物之间,坐着一对男女,男的紧贴在女子背后,似乎已经睡着了。而女的则还在不停动作着,她机械性地用双手乱翻地上的块状物。

也许是注意力太集中的缘故,女人居然没有发现地上蜿蜒的线条,这也算是让人非常奇怪的一件事情了。一般人不管怎么样都会对运动着的物体比较敏感吧!

不去管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反正门后面的黑影已经达到了目的,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刚才将他拉进角落里面的那只大手又伸了过来,不过这一回不是来拉他的,而是替他打开了一扇更大的门。

此时我们才发现,在打开的小门外面还有一扇更大的门扉。说到这里大家可能会有些糊涂,刚才黑影偷看的那扇门不是关着的吗?为什么此刻又出来一扇打开的门?

事实上,黑影所在的空间是个四方形,虽然小,但是却有两扇门,一扇是我们一开始叙述的,只有他个头一半大的小门,这扇门打开着。一扇是他一直在紧贴着偷看的门,这扇门紧闭着,里面是某一对恋人的房间。

在四方形的空间里面,以黑影现在面朝的位置,紧闭的房门在他面前,足足占据了一片墙壁。打开的小门在他左侧,另一个人的手就是从那里伸过来的。而黑影的右方没有墙壁,是一个缺口。后面则是普通的白色墙壁。

有力的大手将小门外一扇稍微大一点的门打开之后,黑影就往外钻出去了。我们为了区分清楚,暂时将小门称为二分之一门,那么新打开的门就可以叫做三分之二门。

当然,随着黑影的不断移动,我们会发现门完全不只有这两扇。接着,外面的手打开了四分之三门,然后是五分之四门,再往后,是与黑影等身大小的门。

打开等身门之后,最后还有一扇普通大小的房门,这一回,总算是再没有后续了,黑影走出那层层叠叠的空间,居然直接从黑山羊的侧边走了出来。

这可真是神奇,让人不可思议,要知道,黑影就算是从最靠近楼梯的玖尹房间外面离开,也要绕一个大弯才能到达现在的位置,可是我们一直只看到他在向前移动,根本就没有转弯的感觉。

而且,给黑影开门的人是谁呢?那个人只出现了一只手,根据位置来说,他应该在黑影前面移动,可是现在,黑影都站在客厅下面的楼梯口了,灯光照耀下,那个开门的人却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一丝可疑的线索,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发出来过。

阿图姆小屋的问题真的是越来越多了,我们就像一个旋转的陀螺一样,根本辨不清这些问题的方向。

——

马上,时间就要到早晨6点钟了,玖尹再过不到十分钟就会出来,而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包子,当然也会一起出来。

客厅里的挂钟指针在一分一秒移动,封晰和青果站起身来,他们朝黑山羊之间走过去,青果依依不舍送封晰回房间,又要18个小时不见,青果真的很难过。

“封晰,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我知道吗?”青果像是嘱咐自己的小孩一样嘱咐着眼前比他高整整一个头的男人。

封晰不能够微笑,可是他的眼神足矣说明他希望青果可以开心。“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到那个时候的。”

“嗯,快回去吧,我也该给玖尹和包子准备早饭了。”青果说完,目送着爱人走下楼梯,回到那个阴暗、冰冷的地下室里面。

时间依然在不停走动着,青果回厨房之前看了一眼挂钟,6点02分,大概玖尹和包子已经在房门口了,青果加快速度,走进厨房开始准备食材。

可是他在厨房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担心了,因为客厅里根本就听不到包子聒噪的声音。青果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手中的餐具走了出去,厨房外面同他刚刚进来时一模一样,没有一个人。

难道今天两个人睡过头了?不可能啊!自从他们住到这里来之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青果简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说这个家里有谁会睡过头,那其他人都有可能,就是包子和玖尹不可能。

至于原因,现在青果还不能多说,反正他们两个就是不可能睡过头。

青果擦干净双手,向楼梯口走去,他站在楼梯口大声说:“包子,玖尹,该起床了,你们在干什么?”

下面没有回答的声音,青果又向下走了几步,继续喊道:“包子,玖尹!听得见我说话吗?”

还是一片寂静,这个时候,青果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难道他们出了什么事情?青果赶紧向下跑去,走到靠近地下室楼梯口的那扇房门前,青果用足力气敲着门,并且大声喊着:“包子,玖尹,快出来!到底怎么了?赶快回答我啊!”

但是他没有等来包子的回答声,却等来了朽佘的怒吼声:“你有完没完了,睡过头就让他们去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草地上的地洞

神秘消失的废弃厂房确实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恽夜遥目前也清理不出一个合理的头绪来,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少要等看到现场之后,才能系统地做出推测。

而在他身边的记者先生依然是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恽夜遥可以理解他的心情。这个记者脾气急躁,做事不肯认输、耿直,而且对恐怖事件和恶魔的爱好程度简直可以用走火入魔来形容。

但是,恽夜遥相信记者先生说的话,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说谎,就像当年,从案件发生到案件结束,就算是差点被杀,记者先生也没有丝毫掩盖自己对某些人的厌恶。

所以说,废弃厂房的事情是一定存在的,问题主要就集中在诡异的消失事件上面。恽夜遥认为,会消失,那就一定会重现,只有看到它是如何重现的,就能真正了解消失的原因。

而且,那个借用代薇薇身份的小姑娘到底在做什么也很可疑,这一点就连记者都没有办法描述清楚,记者只说小姑娘手中拎着一个巨大的蛇皮袋,而且身上和蛇皮袋上面都有血迹。

但血迹并不一定是杀人的证据,因此必须了解那块地方的生态环境才行。这也就是恽夜遥一定要白天去现场的目的,他对生态环境方面可以说是门外汉,必须询问现场警员才能得到答案。

再加上记者不知道的是,恽夜遥有S市警局特别颁发给他的协助顾问证明,可以用与警方相关的身份去询问,这样更容易得到答案。当然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记者先生。

时间现在是第二天凌晨一点多钟,恽夜遥的继母亲自给他亲自送来了行李,她也看到报纸上的报道,对恽夜遥此去的行程充满了担忧。在火车站嘱咐很长时间之后,才放两个男人离开。

继母一向是疼爱恽夜遥的,为了这个儿子,她甚至放弃了自己生育的权力。看着继母目送自己到出租车上面,还是不肯离开的样子,恽夜遥也有些心疼,他绝对算不上一个贴心的小辈,现在又跟着刑警和法医总是做危险的事情,继母头上的白头发这几年都因为他增加了很多。

恽夜遥挥着手,对火车站内的继母喊道:“妈妈,回去吧!小蒙和小左很快就会和我会和的,您就放心在家等我电话好了。”

“好,小遥,一切小心,妈妈也帮不上你多少,自己不能够逞强知道吗?”

“知道了,回去吧,车子停在火车站门口不安全,我走了!”

说完,恽夜遥看着继母走向停车场,这才对出租车司机说:“我们走吧。”

汽车在油门的轰鸣声中向前行驶而去,记者对恽夜遥说:“你们母子的感情还真好,不像我,从来就没有感受到过妈妈的关心。”

“你妈妈怎么了?”恽夜遥问道。

记者苦笑了一下说:“妈妈很早以前就过世了,我是父亲带大的孩子,我的父亲以前常在N市打工,所以现在我也想呆在那里。”

“那之前是因为恐怖派对的原因才没有到N市生活吗?”

“不是,之前我的梦想一直是成为一名恐怖作家,所以才会和那家人走得那么近,现在想想,真的有些愚蠢。不过幸好,现在总算找对了自己的定位,成为一个记者或许比家更适合我。”

“我也这样认为,你的性格很适合去探究秘密。”

“是吗!”记者点燃一支烟,漫不经心地回答说。

他在回避自己此刻焦躁的心情,恽夜遥看得出来,记者的心早就飞到了N市凶杀现场,找不到疑惑的答案,估计这几天记者连觉都没有办法睡好。

恽夜遥继续说:“你再好好想一想,凶杀现场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觉得你刚才的叙述中好像欠缺了一点什么?你应该可以看到更多东西吧。”

“那个时候情绪一直都很紧张,而且我越是在恐怖的氛围下,精神就越是兴奋,所以除了拎着蛇皮袋的小姑娘和那口泥井附近,根本不可能再去注意别的地方。”

“可是,你在报道中的描写让我感觉你应该是仔细观察过现场的,说说看那片树林边上的草地吧,还有我不知道的情况吗?”

“嗯…你等一下,让我想想……草地那边我确实是仔细观察过,但是好不容易拍到的照片都被警方没收了。报道之外的情况,要说有的话还真是有一件事,不过我不确定到底算不算杀人案中的线索,只是无意中看到的。”

“那就说说看吧!”恽夜遥催促道。

“那片草地上有一些地洞,我在拍照的时候脚无意之中陷进去了,地洞的方位和凶杀案发生的位置离得比较远,它们好像是什么动物的巢穴。我当时朝里面张望过,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洞口很深,但是直径却不大,大概像这么大吧!”

记者用双手圈起来比划出洞口的大小,差不多和碗口一样大。恽夜遥点点头说:“这确实有可能是某一种动物的巢穴,N市要比S市稍微寒冷一点,但也是属于那种潮湿多雨的城市,所以我觉得很适合爬行动物生存。”

“你对动植物也有一定了解吗?”记者好奇地问道。

“不是啦,这些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我就是照搬而已,其实对于动植物,我完全不了解。”恽夜遥回答得很老实,对于自己不知道的知识,不了解的领域,他从来都不会死要面子逞强。

“那我就继续说下去吧,我当时因为去数那些洞口,警员来到身边都不知道,照相机还拿在手上,才会被警员没收的。要不然,现在就可以给你看照片了。”记者对此很沮丧。

恽夜遥说:“凶杀现场不可以拍照,你偷偷拍本来就不对,有什么好抱怨的?”

“我只是想要弄清楚事实,也不是抱着提前发表赚钱的目的去拍照的,现在照相机还在警员手里呢,到那里如果可能的话,还要拜托你那位刑警先生帮我想办法拿回来才行。”

“你放心,这个小蒙会帮你的。洞口周围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吗?”恽夜遥接着问。

“我没有细看,照相机被没收之后,我就没有再去管那些洞口了。因为位置太远,周围也没有血迹,所以无论如何不可能把它们同凶杀案联系在一起。”

第一百八十五章血红色的拼图地狱三

青果叫不醒包子和玖尹两个人,却迎来了朽佘的怒吼声,他自然是非常委屈,今天到底怎么了,怪事一桩接着一桩。

先是凌晨时分和封晰听到了怪声,却没有一个人在声音来源处躲藏。然后早上该出来的人又不出来,青果想:‘看来这栋房子真的开始有问题了。’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传来了门铃声,青果犹豫再三,还是放弃先去看包子和玖尹的状况,朝楼上走去。

在门外等候的是两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他们没有多讲话,而是将一张通知一类的东西交给青果,然后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有打。

青果也不计较,他目送来人回到他们那辆面包车里面,将红色的通知折叠起来以后,回进了屋子里面。

这个时候,青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好像正被很为难的事情困扰着,走下楼梯的脚步也变慢了很多。

回到那扇与墙壁同色的房门口,青果这回没有呼喊,而是直接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里面是一条横向的走廊,空间不大,但是足够一个人在里面自由行动。

青果没有包子他们房间门的钥匙,他站在房门口似乎在沉思,又好像在倾听,停顿了很久之后,才伸出手来准备敲门。

“包子……玖尹……”青果的声音显得吞吞吐吐,自从见到门外来人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整个人的情绪都改变了,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房间里还是和刚才一样没有人答话,青果的鞋底在地上微微摩擦着,就像是粘到了什么东西一样,但是借着微弱的光亮,可以迷迷糊糊分辨出地板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外面的天色明明是越来越亮,而青果这里,却感觉越来越黑暗了,好像又从白天回到夜晚深处。也许,常年隐藏的人真的会有一天再也不能迎来黎明……

——

爱情,总是会让人疯狂的,不是吗?而我们这四对特殊的恋人,却比一般人还要疯狂得多。在爱情和痛苦的双重折磨之下,他们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那似乎永远无法迎来黎明的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想要冲破阻碍。

在昏暗的狭窄空间里面,并不高大的男人一个人坐着,他怀中抱着一个已经无法再行动,无法再说话的女孩。此刻,女孩的脸上只有青灰色,而地上斑斑驳驳的碎片上面,每一张都浸透了女孩殷红的血液。

男人一个人坐着,许久许久,久到他以为自己都已经同尸体一样僵硬了,但还是不想移动分毫。

‘小傻瓜,我很快就会来陪你’男人想着,他的心中只有痛苦。很多年以前,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话语已经不知道应该怎样说了,因为他从不开口。

所有的话语都是这个被他称之为小傻瓜的姑娘说的,而所有的心里话都是男人无声地在表达,他们两个就像是一对套娃一样,一个在里面包裹着,另一个在外面保护着。

‘我们一定会重新来过的,在那永远不用隐藏的地狱深处……我们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净土。你听得见吗?我们可以幸福,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开心。我以后可以出去赚钱,可以给你买很多很多的首饰、衣服和化妆品,让你比任何女孩都要风光。’

男人的内心深处不停述说着,好像他的小女朋友生前一样聒噪,只不过虚空中听不到他的声音而已。

女孩依然纹丝不动,那双肉呼呼饱满的手腕上,还在向下流淌出鲜血,男人慢慢抬起女孩的右手腕,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锋利的裁纸刀。

就在裁纸刀即将刺穿男人咽喉的那一刻,房门被哐当一声踢开了,另一个男人冲了进来,他没有停顿,而是冲上去就一把抢过裁纸刀,然后啪地一巴掌打在屋子里男人的脸上,显得愤怒无比。

“你疯了吗?”外面进来的男人质问道:“你就这样杀了她,她有多爱你,她为你付出了多少你不知道?!!混蛋!!”

“……”

怒骂和沉默迎来了并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的其他人,而凄惨的事件却已经无法再挽回了。屋子里的男人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其他人发现不对劲为止。

男人的嘴里溢出大量鲜血,滴落在怀中女孩的头发和脸上,外面进来的人用力将他的头颅掰起来,才看清楚他的状况。

“他,他咬舌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立刻屋子里所有人都方寸大乱。

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维持了很久的生活模式会在一夜之间崩坏,现在,四对恋人其中的一对已经命归黄泉,还有三对要怎么办呢?重新安排生活对他们来说几乎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慌乱也要解决问题,要不然的话,警察很快就会到这栋屋子里面,他们想要再隐藏也隐藏不住。

还是第一个冲进来的男人沉稳,他大声对其他人说:“大家先不要谎,现在还是凌晨,这栋房子里暂时不会有人过来。我们先把这间房间锁起来,我一个人到楼上去应付一切,你们还是维持老样子。”

“等到今天晚上,大家一起跟我出去找个地方把尸体埋了,要离我们这片街区远一点,最好是没有什么人经过的偏僻地方。”

“可是我们没有交通工具啊!”有人提出反驳。

“到晚上再想办法吧,现在我也没有主意了,总之大家先回自己的房间,如果白天被人发现这里秘密的话,那事情会更糟糕的。”

没有办法,现在只能采纳这个男人提出的建议。于是,大家退出现场,把房门紧紧锁闭起来,然后慢吞吞地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去,一时间开锁和缠绕锁链的声音此起彼伏。

最先进来的男人等一切安静下来以后,才抬起脚步向楼上走去,他的样子比刚才更加沮丧了,发生了这种事,眼前的光亮也变得不再美好。

第一百八十六章警局里的初步了解

时间是第二天早晨7点40分,谢云蒙和莫海右两个人拉着行李走出了候机大厅,他们没有停顿,直接拦了出租车前往N市警察总局。

在飞机上,谢云蒙已经电话联系过那里的警员,因为郊区警局离得比较远,所以他们通过警员和案件的负责人说好,早晨9点钟在总局见面,然后一起前往凶杀现场。

莫海右从飞机上到现在,一直在沉思,谢云蒙也不去打扰他。刑警知道这位法医要比自己聪明得多,他才是那个最能够了解和揣测出恽夜遥行动方向的人。所以这一次,谢云蒙倒是把希望大部分压在了法医莫海右身上。

汽车很快到达了N市总局,此刻的时间还不到早上9点钟,所以,他们同警局早班人员打过招呼之后,就坐在一边等待着。至于早饭,两个人包里有带干点心,所以不用浪费时间在路上停下来到早餐店去吃了。

等待的时间里,莫海右开口说:“谢警官,小遥现在还不可能到达凶杀现场,我们还有时间详细了解案件的所有线索,等一下这样,你先跟着警员去现场,我要留下来看一看那些尸体,争取得到更多的信息。下午的时候,我们在凶杀现场会和,到时我打电话给你。”

“好,在今晚之前,我争取把那片区域了解透彻了,然后我们再把得到的线索合并推理。”谢云蒙回答。

莫海右点点头,如果不是刑警老占据着小遥的心,他还是很愿意和刑警在工作中合作的,谢云蒙的行动能力让他们的合作互补性要比其他警员高得多。

两个人正在那里简单讨论的时候,一个警员走过来说:“那边的专案组负责人已经过来了,现在正在会客室等二位,请跟我来。”

说完,谢云蒙和莫海右赶紧站起来跟着警员进入了走廊里面。

他们原来坐的地方是警局大厅一侧,在四四方方的大厅里,两边各有三个供人休息的沙发,在大门边上不远处摆放着饮水器。大厅底部是接待人员办公的地方,被一条长长的桌面阻隔着。

在接待人员工作区域的前面,就是一条横向的走廊,往走廊一侧里面进去,两边有很多挂着门牌的办公室。其中一间就是会客室,专门用于警方接待当事人以及讨论案情使用。

谢云蒙和莫海右进入的是警局正门,在这扇门左侧不远处,还有另一个入口,可以直接进入分布着各个办公室的走廊以及通往二楼的楼梯。估计专案组负责人就是从那里进去的,所以他们两个人才没有看到有人从外面进来。

警员带着他们直接来到大概有两三个房间那么大的会客室,然后行了个礼就离开了,专案组负责人是个胡子拉碴的四十多岁老刑警,看上去精神饱满却又不修边幅。

他站起来之后,谢云蒙率先打招呼:“你好,我是S市平龙公安分局的刑警队长谢云蒙,我身后这位是S市总局的法医兼刑警莫海右。”

“哦,你们好,我姓赵,叫我老赵就可以了。我是栎木区连环凶杀案专案组的负责人。请坐。”

几个人落座之后,谢云蒙问:“老赵同志,那片地方叫栎木区吗?我们在地图上完全找不到它的名字和具体方位,这是一片怎么样的地方呢?”

“这样解释吧,那里本来是一个小村子,就在市郊边上,不属于我们管辖范围之内。也不属于相邻市区的范围。后来,重新划分区域的时候归入了我们市版图。因为非常小,所以大地图上你是看不到的,只有在我们市的详细地图上才能看到。”老张说。

“归入N市之后,我们发现那个地方居然有人在非法经营地下食品作坊,在调查取证和查封的过程中,还发现了大量化学和重金属超标的日用品。那片区域的地面也由于长期倾倒废弃垃圾,所以变得寸草不生。原来在那里生活着的村民也被我们合并到其他村庄去了。”

“可是,根据我们了解到的信息,你们发现第一起凶杀案的地方在一片小树林边缘的草地上,难道不是在栎木区吗?”谢云蒙问道。

“不是的,”老张回答说:“我们根据报案人的指引,穿过了整个栎木区,也没有找到他所说的案发现场,在快要到达相邻村庄的时候,才看到草皮上面有血,发现了那里的尸块。而那片小树林其实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棵树,可能是因为记者喜欢咬文嚼字,所以在报道中才把它说成了小树林。”

“这样一来的话,第一现场就应该不是在栎木区喽。”莫海右插了一句。

这个时候,老赵露出比较为难的神色,说:“目前第一现场我们并不确定,案件报道的记者就是现场目击证人,可是他说的话与警方发现的大相径庭。他说他看见一处废弃厂房模样的地方,里面还有一个小姑娘浑身都是血,另外尸块在一口被泥水淹没的废井里面,但是我们找遍了整个栎木区,根本就没有发现有这样的地方。”

“我们一度怀疑那个记者是一个梦游症患者,他一开始描述的都是自己在梦中看到的场景,因为他是在半夜12点之后目击到凶杀现场的。而且根据他的描述,我们在本市资料库里面也没有发现相像的小姑娘。后来,经过我们仔细调查,一些疑点渐渐显露出来。”

“首先,记者之前并没有患过梦游症的记录。其次,我们在凶杀现场尸块上面发现了一个女人的指纹,显示的身份信息是曾经在S市居住的代薇薇女士,已经死亡,死亡时年龄是19岁,生前照片与目击证人描述的样貌相符。”

“还有,在尸块修复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这个人体内有砷中毒的迹象,但是不能完全确定,砷也是我们在栎木区发现的化合物中的一种,这种东西,常常会残留在人体的肝、肾、肺以及肠胃上面,但是现场并没有发现内脏,这一点比较麻烦。”

“砷的发现证明了案件的死者有可能是以前住在那片区域的人其中之一,我们紧接着又调查了所有与那片区域有关系的人,可是也没有发现任何失踪人员。鉴于以上几点,我们并没有武断地判定案发第一现场,只是在报道里面大致说了一下而已。”

“能够让我详细检验一下所有的尸体吗?还有,谢警官也希望可以尽快看到凶杀现场。”莫海右说。

老赵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我也是这个意思,那就尽快行动吧,我现在就带谢警官去凶杀现场。这边的警员会安排莫法医前往停尸房,那里会有我们这边的法医配合工作。”

十几分钟之后,警局会客室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大家各自展开行动,谢云蒙坐在老赵开来的警车里面朝现场疾驰而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飞机上的女孩

第二天早晨9点20分

在谢云蒙和莫海右离开N市警察总局的时候,恽夜遥和记者两个人还在飞机上,早晨9点多钟,正是早班飞机刚刚起飞的时间。恽夜遥继续和记者争论着到底哪里是案发第一现场的话题。不知不觉之间,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若有似无的隔阂感,反正记者对恽夜遥一定要白天去现场的想法并不同意,而且正在据理力争。

此刻,在两个人的身后,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穿着一件陈旧的黑色机车夹克,洗得非常干净。一条破洞牛仔裤配上白色帆布鞋,看上去简约时尚,与她脸上的表情正好相反。

女孩脸上呈现出一种怯懦畏惧的神情,好像并不是因为她害怕什么,而是一种天生的气质,反正给人的感觉就是常年呆在家里不太出门的女学生模样。

恽夜遥已经回头看了这个女孩好几次了,因为她身上的机车夹克实在是非常扎眼。

“喂!你看这个女孩像不像你在凶杀现场看到的人?”恽夜遥拉了拉记者先生,问他。

顺着演员的手指,记者先生偷偷回头看去,然而还不到半分钟,他就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除了身上的衣服比较像之外,容貌和气质感觉都不一样。”

“你又没有看清楚当时那个女孩的脸,为什么这么肯定?”恽夜遥马上问。

记者说:“我是没有看得非常清楚,但当时注意力集中的时候,大致也可以分辨出一些容貌特征来,反正我可以确定半夜里的那个女孩与后面的女孩绝对不是同一个人。明显气质身高都不同,只是衣着打扮稍微有点像而已。”

记者说完,又仔细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孩,才回头坐正。

这个时候,女孩发现了他们两个,朝着恽夜遥露出羞怯的笑容,恽夜遥也笑了笑,然后当做无意中回头打了个照面一样收回视线。

记者说:“我估计飞机大概下午4点钟之前可以到达N市,那时天还亮着,直接拦到出租车的话也就半个多小时就能到我家门口,然后我开车和你一起到现场去,最多晚上7点钟我们就可以进入栎木区了。”

“我说过了,那个时间我们不可能找到的。”恽夜遥提醒他。

“可是再等一个晚上的话,事情很可能又会发生变化,我们谁也不能确定会不会再发生第五起凶杀案!”记者说道,他一直显得和急躁:“我现在越来越确定,那个地方一定是凶手躲藏的位置,只要及时找到,就可以阻止凶手的下一次谋杀。”

“这样吧,到那里之后,我先联系一下小蒙和小左,看看他们对案情是怎么说的,然后我们再决定要不要当晚就到现场去。”原本恽夜遥是不想打电话给谢云蒙的,因为谢云蒙在S市,就算之后工作忙完赶过来,也不可能会在一两天之内到达。而莫海右要应付年语的考试,暂时恽夜遥认为他那边也不可能有空,因此演员这样说只是想要让记者先生缓一缓进度而已。

果然,记者没有继续提出反驳意见,而是说:“本来是希望能和你们三个一起成行,现在法医和刑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达N市,尤其是那个谢警官,如果他在的话,行动起来就可以事半功倍了。”记者指的当然是谢云蒙可以利用身份与当地警方沟通,让他们重视自己的意见,重新对栎木区进行一次全面搜索。

记者一门心思觉得警方完全忽略了他的想法,但是我们从之前刑警法医与当地警方的沟通中可以听出来,其实警方在记者离开N市之后也对他所说的话进行了调查分析,得出的结论并没有完全否定他的观点,只是同恽夜遥这边一样,卡在了废弃厂房的消失问题上面。

此刻,恽夜遥他们身后穿着机车夹克的女孩并没有被前面两个人的话语吸引,而是一直呆呆看着窗外的云朵,似乎对周围的声音都没有兴趣。透明的玻璃上映照出女孩的脸庞,显得那么落寞。恽夜遥也不再观察她的举动,同样看向窗外。而他映照在窗玻璃上的脸则是皱眉思考的模样。

飞机上的行程还需要好几个小时,所以我们先放一放,来看阿图姆小屋此刻的状况。

凌晨时分出事之后,小屋中的气氛就再也没有之前那样其乐融融了。

这边目前的时间是第二天早晨7点多钟,应该到阳光底下来享受片刻幸福的两个人再也不可能走出房间了,青果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上发着呆。

到底为什么玖尹和包子会突然出事,昨天还好好的,也没见他们吵架呀!青果想起包子那张可爱的笑脸,就禁不住眼泪扑朔朔往下掉。

‘以后就再也看不见小包子了,唉……这个家最终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青果担忧着,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安下心来做一件事。

厨房里新的花草汤已经炖上去了,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沸腾,青果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向外面看去,她在想自己今天是不是要按照时间表到超市里去打工。

但是这个情况,估计他也不能够安心工作,最后,青果还是决定当天请假好了,反正,顶多扣除一天的工资而已。

这边青果独自一人在楼上胡思乱想,楼下其实也没有人可以平静,尤其是恋人离开的封晰,这个粗暴的男人一直坐在房间中央担忧着,青叶每次离开S市去办事,他都会吃不好睡不着。尤其是今天还发生了玖尹和包子的死亡事件,更让封晰心里的不安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尤其是认识青叶之后,封晰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脆弱了。在青叶面前,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将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封晰始终不想让青叶跟着他受苦,可是青叶怎么也赶不走,这让封晰很为难。

封晰的房间里布置非常简单,只有床、桌子和一把靠背椅,桌子上摆满了书籍,看书是封晰唯一的娱乐活动。他在一个人的时候并不会发脾气,或者摔东西,反而是很有耐心的。

“唉!”叹出一口气,封晰顺势躺在青叶离开前擦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上面,闭上眼睛,又是一个难熬的白天,难熬不是因为无法走出房间,而是因为没有青叶在身边。

‘下一次,一定不能再发脾气……’封晰暗自下定决心,祈祷青叶可以平安归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绝望的金色誓言

之前我们说到半夜出入阿图姆小屋的黑影从地下室脱离出来,来到了黑山羊下面的楼梯口,那么之后他又做出了怎样的行动呢?

那时,青果和封晰应该还坐在客厅的餐桌边上,所以黑影是不可能从楼上大门离开的,让人看到他的话,计划就不可能实现了。

他也不可能选择朝楼梯下面回下去,因为那样不就等于刚才那层层叠叠的离开路线是无用功吗?再回到楼下,还不如直接从楼下房门里出来呢!

黑影站立在黑山羊侧边,准备着自己特殊的行动方案。青果封晰半夜不开灯的习惯给了他很大的便利,把手电筒别在腰间,让光源朝下,尽可能不让客厅里的人察觉到亮光,黑影一点一点沿着楼梯向黑山羊的面部摸索,那里有山羊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

‘左边的左边向右看,左边的右边向下看,右边的右边向左看,右边的左边向上看,然后一二三四一起向中间看……’黑影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嘀咕着,一边注意着自己的行动方向有没有出错。

黑色的山羊、黑色的楼梯、黑色的隔板、黑色的空间、黑色的人影,在一片黑色之中,山羊身上的某一个部分开始隐隐约约地随着白色手指移动。

虚空中传出轻微摩擦的声音,而身处同一个空间里面的青果和封晰却完全没有被吸引注意力,他们还在讨论着半夜突然发出的那声巨响。

——

第二天早晨6点到中午12点之间

房间里面两个人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正在慢慢地移动,在男人前面的少女动作要快一点,她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而且脸上充满担忧。

半夜发生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个家谁也不愿意发生不好的事情,但是已经发生了,他们就要好好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好好为自己寻找一条出路不是吗?

少女怀中抱着一大盒餐巾纸,正在一边擦拭什么东西,一边从床底下拉出破旧的大箱子。这是一个工具箱,里面有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比如绿色的假胡子、纯金色的针和丝线、歪着小脑袋的节肢娃娃、红色已经蛀了很多小洞的羊毛裙子、蓝灰色的假发和一支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口红。

少女放下餐巾纸盒,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到身后男人的面前比划着,好像是在看他到底合适使用什么东西。

男人的表情很无奈,但是始终没有开口抱怨,他坐在那里,把少女放在身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到地板上面,两个人直到箱子里空空如也才停手。

少女开口说:“亲爱的,你准备选哪一个?”

可是她面前的男人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答话,也不选择。

少女伸手拿起那个节肢娃娃说:“这个我觉得可以,娃娃身体里可以藏好些东西呢!比如有你以前照片的证件等等。然后我再给它做个小裙子,今晚之前应该可以做好,然后我们就把娃娃藏在怀里,等他们来就可以了。”

男人的表情在少女讲完话之后开始沮丧,或者说是没有信心,他低下头去,依然是摇头,不愿意开口说话。

少女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用别的东西来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希望他能给出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许久之后,男人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想这些东西……没用,真的……”

“那怎么办呢?除了这些,我们也找不到合适的载体啊!今晚外面的人就要来接我们,我们总不能全靠别人,自己一点办法都不想吧?!”

“我知道……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这个样子…”男人说话始终不能一次性连贯说完,好像他有口吃一样。少女也不计较,而是饶有兴致地听着,思考着。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两个人终于得出了一个统一的方案,少女将地上所有的东西全部往边上一推,然后将自己手中那件物品放进背包里面,再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就靠在男人怀中开始休息。

也难怪,昨天晚上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人睡得着吧!现在,另外两个房间里的人也一定在想着怎样让自己平安度过这些日子。

“亲爱的,我觉得我们要是能像包子和玖尹那样死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就不用面对那么多让人困扰和难受的事情了。”少女如是说,她的脸上现在反倒显出了一丝期待的神情。

她身后的男人说:“你…愿意……吗?”

“愿意啊!因为那是和你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那么……现在就一起死……可以吗?”

“亲爱的,你在说什么?现在为什么要一起死呢?”少女很疑惑。

“你怕了吗?”

“不会啊!我说过了,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愿意做!”少女再一次表示自己的决心。

这个时候,在她身后的男人终于露出了笑容,给那丑陋的面目上平添出一层诡异气息。在少女不注意的地方,男人手中正握着那卷纯金色的丝线,金色在房间里灯光的映衬下显得熠熠生辉。

宁静的虚幻中伴随着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深邃和空洞,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其中一个高高扬起头颅,双手在脖颈处不知道紧抓着什么东西。而另一个身体大幅度向后仰去,仿佛下一秒就会躺倒在地板上。在他们之间,两条若隐若现的金色线条绷得笔直,就像是琴面上的丝弦一样。

在下午来临之前,没有人会打扰大他们,男人放心大胆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突然,一侧的金色丝线在毫无预警下绷断了,在松劲的一刹那,还未完全昏迷的少女向某一个地方迅速爬过去,然后跌跌撞撞冲开一扇小门,消失在狭窄的空间内侧。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男人呆愣在原地,许久之后,他的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嘶吼,如同野兽一般——

“你不是说愿意陪我做任何事情吗?你骗我!!”

在这句唯一连贯的话语中,充斥着男人的愤怒和不甘,还有对爱情彻底绝望的心情。

第一百八十九章四具尸体

时间:第二天上午10点钟左右

坐在车里的谢云蒙一直在听老赵讲凶杀案的情况,目前警方找到的线索不多,大致有以下几点:

首先是凶杀案发生的位置,第一起凶杀案现场在栎木区周边的草坪上,那里不属于污染区。从第二起凶杀案开始,案发现场逐渐向栎木区内部延伸。

第二起凶杀案发生在距离第一个案发现场不到200米的地方,那里是一片犯罪份子留下的垃圾场,里面有很多长短粗细不一的断裂木头,还有一些白色的块状物,是碎裂是塑料板。

这些东西铺得满地都是,尸块就丢弃在它们中间,看上去要比第一具尸体完整一些,也没有缺损,可以直接分辨出是一名男性。尸块和木头之间还夹杂着烂泥和一些其它的塑料制品,甚至还有废弃的动物内脏和死老鼠的尸体。但这里依然不是被污染的区域。

第三个案发现场要再往栎木区内部深入500米左右,接近之前警方查封的食品作坊周边,那里还残留有当时犯罪份子的住房,都是一些违章建筑或者简易屋棚,尸体就在其中一个简易屋棚的内部。

这一回死者没有被分尸,但是脸部和整个前胸的皮肤都被完整揭掉了,肌肉组织和脂肪层暴露在空气之中,看上去非常恐怖。

死者也是一名男性,当警方发现他的时候,他身上包裹着一块旧毯子,尸体和毯子周围已经围满了苍蝇,恶臭充斥整个废弃房屋内部。

最后一个案发现场位于栎木区的中心位置,这里是污染最严重的地方,整个地方寸草不生,都是烂泥和垃圾,还有一条小河,死者是一名女性,被人丢弃在小河里面,因为高度腐烂而漂浮上来。

所有四具尸体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警方从资料库里找不到他们的档案信息。这一点非常诡异,四个人难道是从外国来的?但是根据尸体复原之后的外表特征和DNA检测,这个猜测基本可以排除。

还有就是除了第一具尸体有目击者之外,其他三具尸体都是警方在搜索栎木区的时候发现的。

因为记者提供的信息,警方在发现第一个死者之后不到一个星期,对栎木区所有范围进行了一次地毯式搜索,从而发现了第二具尸体,他就在前往第一个凶杀案现场的必经之道上面,当时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垃圾场,是一片平地。

因此可以确定,第二个凶杀现场绝对是在警方发现第一起凶杀案之后才被布置上去的,而且凶手是如何在警方布控区域附近,成功避开所有人视线行动的,到现在依然是一个谜。

老赵对此也是焦头烂额,要布置那么大一个垃圾场,几乎不可能在一个晚上的时间完成,白天的时候,那里时刻都有值班警员在巡逻,老赵他们想象了很多种方法,都没有办法完全模拟出凶手的行动轨迹。

接着就是第三具尸体,他所在的现场倒是原本就存在。鉴于第二具尸体带来的疑惑,警方过了几天又对栎木区重新进行了第二次搜索行动,结果在那里发现了第三具尸体,原因当然是简易屋棚中传出来的臭味。

尸检发现这第三具尸体已经死亡了两周以上,说明他比第一,第二具尸体的死亡时间都要长。而第四具尸体被发现又是在一周之后,尸检出来的死亡时间更长。

因此也可以认为是第四具溺亡尸体第一个遭到杀害,然后是第三具被剥皮的尸体,接着是第一具仅有部分尸块的尸体,最后死亡的是第二具被分尸的尸体。

第一百九十章谢云蒙的行动一

老赵说到这里,人向后倒在汽车座椅靠背上说:“我从警那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凄惨的凶杀案。估计在我们N市的档案库中,也不可能找出比这次更加严重的刑事案件了。”

谢云蒙没有马上开口,他回忆其罗雀屋时候,洪晖健的某些作案手法,这次案件的凄惨程度,确实比那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谢云蒙总感觉某些地方有相似之处,只是暂时还讲不明白而已。

‘看来,得和莫法医还有小遥好好合计一下了。’这个时候的谢云蒙想起恽夜遥,问老赵:“报道此次案件的记者去了我们S市,这件事你知道吗?”

“完全不清楚,在写完报纸上的那篇报道之后,他就离开了本市,由于死者接二连三找到,我们也无暇顾及他的去向。”

“这个人是之前我和法医先生调查的一桩案件中的当事人,虽然他没有犯罪但是这个人对恐怖事件和恶魔有着很强的执着,我估计他半夜会到那个地方去有可能是为了给自己的寻找灵感。”

老赵看了谢云蒙一眼,问:“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因为谢云蒙实在不像是一个感性的案件调查者,老赵认为他应该会说‘记者身上的嫌疑也不可以排除,’等等之类的话。

在不知不觉之中,谢云蒙讲话开始有些接近恽夜遥的模式,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发觉就是了。

谢云蒙回答说:“这只是我根据自己在上一次案件中对他的了解,做出的判断,并不能完全确定,不过你们可以作为参考。”然后,谢云蒙就将记者参与过的那次案件大体情况对老赵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老赵点了点头说:“确实有这种可能性,那么他的那些同伴现在都怎么样了呢?”

“目前还是生活在原来的城市,没有什么特别的,和普通人一样。”

“根据你的判断,这个记者身上会不会有嫌疑?”老赵继续问道

谢云蒙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件事我还说不好,在此之前,我必须先找到我的一个朋友,他是一个非常睿智的人,上一次凶杀案就是他最终破解的。”

“那你的这位朋友是住在这个城市里吗?我可以马上派人去把他接过来。”

“他现在在飞机上,应该与记者在一起,记者离开这里的目的就是去找我的朋友,昨天在我接到支援命令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离开S市出发了。”

“可是不对啊,照你的说法,他们应该先到N市啊!”老赵提出质疑。

谢云蒙说:“是因为我朋友的一点小习惯,他们没有先坐飞机,而是搭乘火车浪费了一点时间,所以会在下午或者临近傍晚的时候到达。”

“那就太好了,我立刻派人去机场接人,你知道他们乘坐的是哪个时间段的航班吗?”

“应该是今天早晨八点钟左右的那一班飞机,具体时间要你们自己确定一下,能够接到我的朋友那就最好了。”谢云蒙的想法很简单,与其在凶杀现场等待,还不如让老赵直接到机场去接人,以恽夜遥的判断能力,得知警员身份之后,一定可以马上想到自己和莫海右已经到了N市,他也就会乖乖来和自己会和了。

想到恽夜遥破天荒地没有接他电话,谢云蒙心里就非常担心,那个记者会怎么做呢?他找小遥本来就是一件不太合情理的事情,像这种重大凶杀案,要求助的话,也应该直接想到自己这个刑警或者莫海右吧,至少在之前的案件中,他们三个人可是不分伯仲的。

‘等一下一个人的时候再打个电话给小遥试试吧。’一边想着,谢云蒙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中午10点45分了,谢云蒙问老赵:“到达栎木区还需要多长时间?”

“嗯,直接过去的话还要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现在不急,我们先去郊区分局那里吃饭,吃过饭我再安排之后的行动。你放心,法医那边也安排好了,不会耽误工作的。”

谢云蒙没有接话,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吃什么午饭,不过也不好意思拒绝老赵,毕竟自己过来,总也要见见专案组其他的警员,确定一下工作内容,这是必要的程序。

先不管谢云蒙之后的行动,让他们的车子一路疾驰而去。我们来分析一下老赵派出的警员到底能不能接到恽夜遥。

事实上,谢云蒙在对老赵讲明恽夜遥所坐飞机起飞时间的时候,忘了说一点,那就是恽夜遥是从市出发的。这也将导致警员错误估计时间,与恽夜遥擦肩而过。

还有一点就是,记者先生一门心思想要带着恽夜遥直接到栎木区去搜查线索,然后带着证据再到警方那里去为自己挽回声誉。而恽夜遥自己呢?我们知道,联系不上法医和刑警的话,他就很可能会答应记者先到案发现场去,而不是先到警局去。

只希望恽夜遥和记者到达N市之后,可以尽快联系上谢云蒙或者莫海右吧。

——

躲在黑暗深处的娇小身影,一点一点从那脏污的地方爬出来,他已经在那里待得太久了,身上因为感染而泛起了一个又一个水泡。

疼痛让黑影咬紧了牙关,两只手死死拉着身上的破旧外套,不停在充满恶臭的地方爬行着。

‘只要离开这里我就可以活下去,那些可恶的东西,毁了我所有的一切,我一定要去举报!’

脑海中保持着信念,黑影努力向前爬行,他没有别的办法,这个样子并不是因为受到了外来的伤害,而是他自己本身,就已经从身体内部腐坏了……

当警察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终于迎来的黎明的曙光,可是,可是那个人消失了,带着满身的疮痍从这个地方不见了,然后,很多年都没有他的消息,直到最近。

黑影可以明确感觉到恶魔已经回归,他们这些曾经的故友一个又一个倒在他的手里。

‘为什么你要回来,我们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为什么你还要来做这些事情!为什么!!’带着怨恨和怒火,黑影在心中质问着。眼眶中的泪水就像滚烫的开水一样,灼烧着他的肌肤,让他千疮百孔。

第一百九十一章意外发现的秘密

阿图姆小屋内部:

时间:第二天中午12点40分

现在是讶愚和鬼鬼的时间,昨天晚上由于担心讶愚,鬼鬼破天荒地住在阿图姆小屋里面没有离开。

从讶愚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鬼鬼的黑眼圈很浓重,半夜里包子和玖尹惨死的样子现在还残留在鬼鬼眼前,挥之不去。

讶愚也是一样,根本就提不起精神来。两个人不要说吃早饭了,坐在桌子边上连话都不太愿意讲。此刻所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在担心着独自外出的青叶。

桌上被青果擦得一尘不染,送到房间里的早饭也早已凉透,没有一个人动筷子。青果现在正在把鬼鬼从大家房间里端出来的食物往垃圾桶里倒。

机械性的动作和沮丧的脸色无时无刻不在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而鬼鬼和讶愚两个人望着窗外,外面马路上依然熙熙攘攘,讶愚都忘了用窗帘把自己裹起来,所以偶尔有朝他们这边望一眼的人,都会被讶愚奇特的外貌震惊到,然后捂着嘴唇快速离开。

许久之后,鬼鬼终于忍受不住人们对讶愚容貌的这种诟病,站起身来拉上了他那边的窗帘,她回过头来问讶愚:“你不在乎了?”

可是没有回答声,在她面前的男人早已经会周公去了,鬼鬼头一次没有因为讶愚睡觉而发火,她走回到讶愚身边,蹲下身体**着爱人温暖的脸庞,眼中饱含伤痛。

青果停下做家务的动作,对鬼鬼说:“让他睡吧,也许我们这些人不久之后都会……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好好珍惜眼前才是真的。谁知道几十年后会怎么样呢?”

“青果,我们真的会消失吗?如果可以被接受的话,我才不会在乎外头那些陌生人的眼光呢!”

“没有办法的……鬼鬼,不论多么相爱,我们这群人都不可能……”

“不可能在阳光底下幸福的生活对吗?!!”鬼鬼突然站起身来愤怒地说:“凭什么?!!啊!!凭什么我们的生活要他们来左右!!我只是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有错吗?!!”

“这没有错!鬼鬼,错就错在我们对自己的选择太过于执着!错就错在我们都没有本事向社会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能蜗居在这里吼几句而已!!”

青果的话让鬼鬼瞬间无语,而此刻走到楼梯口的另一个人也因为他们的话悲伤不已。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却因为担忧那个怯懦的女孩子,所以破坏了规矩。

青果和鬼鬼听到脚步声,一起朝楼梯口看去,青果瞬间呆立在原地,他已经好几年没有看到过眼前这个人了,因为每当这个人出来,青果和包子都会躲出去。

“朽佘先生,你怎么出来了?”青果问道。

“我要去找青叶!”朽佘难得冷静说出一句话,却让鬼鬼和青果差点吓死。

他们赶紧阻止,青叶说:“朽佘先生,请你不要冲动,你真的不能离开这里。”

“是啊!朽佘先生,你难道忘了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要是控制不好,警察又要把你抓去了!”

“我说要去就要去!!”朽佘还没有听完两人的话,就已经暴怒了,他一拳打在眼前黑山羊的头部上面,立刻黑山羊半个身体碎裂开来,成了地上的一堆废料。

与此同时,什么地方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动声,和青果在半夜时听到的一模一样。这声音不仅让三个人呆若木鸡,也惊醒了睡梦中的讶愚,令他从椅子上跳起来。

“怎么了?鬼鬼,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讶愚赶紧一把搂过自己的爱人,生怕她出什么事情。

鬼鬼还在呆愣之中,并没有理会讶愚的问话,视线直盯着楼梯口方向。讶愚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回过头看向楼梯口。

“哎!朽佘,你在干什么?!”讶愚刹那间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惊诧。

在他们眼前的朽佘已经蹲下他高大的身躯,好像在看着楼梯隔板内侧的某一个地方。没有理会客厅里任何人的询问,一会儿之后,朽佘突然大声说:“你们,谁!身材比较小的过来一下!”

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互相观察了一下,目前只有鬼鬼身材最小了,所以鬼鬼带头向楼梯口走去。青果和讶愚跟在她后面,讶愚不放心地一直拉着鬼鬼的手。

来到朽佘站立的地方,三个人发现这里赫然打开了一扇他们从来都不知道的房门。

“我们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朽佘突然问道。

“大概…我也忘了,青果你说。”鬼鬼回答到一半,把问题抛给了青果。

可是青果还在呆滞状态中,注意力全部被眼前的房门吸引了。最后,还是讶愚回答说:“有七八年了吧!”

“当初伯伯阿姨们筹资买下这里的时候,这里应该是一栋普通的房子吧?”朽佘继续问。他又表现出了非常奇怪的冷静态度,好像中了邪一样。

这回回答的还是讶愚:“我记得没有,绝对没有的。”答案是肯定的,这也得到了鬼鬼和青果的点头认可。

这个时候青果开始回过神来了,他接下去说:“之后我们自己偷偷打通了这个地下室,也没有在这里安装过房门,它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谁安装上去的?”

听到这句问话,朽佘瞪大的眼睛看向身边人,危机感和恐惧感一下子在所有人心中膨胀起来。

许久之后,朽佘才说了一句:“我们的生活已经不再是秘密,很早以前就被人窥视了,这个人…还杀了包子和玖尹……混蛋!!我宰了他!!!”

说到最后几个字,朽佘猛然之间爆发,不管不顾朝楼梯边的房门就一头钻进去,只听见‘嘭’地一声巨响,朽佘的上半身扎扎实实卡在门框里,巨大的冲力甚至让门框周围的木头都裂开了。

鬼鬼、青果和讶愚来不及反应,一下子都冲上去拉朽佘的后腰,拼命想把他从房门里拉出来,要是真如朽佘所说。这里面躲着杀人犯的话,那么他很可能会趁着朽佘被卡住的当口,要了这个男人的性命!

第一百九十二章死里逃生

在慌乱的情形之下,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黑山羊遗留在地板上的碎块中间,混杂着像零件一样的金属部分。也许,他们都错了。并不是这栋房子在建造之后有某一个陌生人近来添加了某些机关,而是这栋房子在建造之时,就被这八个人其中的一个偷偷加入了机关。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反正目前剩下的人身边正有一个残忍冷酷的杀人犯在徘徊着,他可能躲藏在刚刚发现的房门之内,也可能躲藏在他们还没有发现的某个地方。总之这一切,目前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在三个人猛力拖拽之下,朽佘的身体剧烈挣扎着,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焦急的心情,朽佘被卡住的双手痉挛般的抽搐着,十个手指都已经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形状,手背上青筋暴突。从楼梯隔板的内部可以听到朽佘发出的痛苦惨叫声。

“快点!大家用力啊!”青果急得满头大汗,他拼命拉住朽佘的一只手向后拖拽,却没想到被男人手上尖利的指甲一瞬间划破了皮肉,吃痛的青果条件反射般缩回双手,整个人因为用力过猛向后仰倒,跌坐在身后的楼梯台阶上。

青果感觉自己的双手似乎依然死死勒住什么东西一样,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松开手,是不是神经受到刺激!不听使唤了?青果想着,视线看向自己的双手——

“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惊叫声划破屋子里的每一寸空间,那是这个屋子与朽佘最最相像的女孩所发出来的叫声,恐惧已经彻底侵蚀了她的大脑,让她不顾一切,疯狂地摇着头向后退去,直到脊背靠上冰冷的墙壁为止。

青果双手里紧紧拽着一只男人痉挛的手,还有那上面连带着的半条手臂。手臂上面暴露的青筋和血管,还有撕裂的皮肉缺口历历在目。青果的手停留在虚空之中,仿佛忘记了动作和应该有的反应,青果像黑山羊雕塑一样坐在那里,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此刻,唯一还能做出行动的就只有讶愚一个人了,也许讶愚总是充满困倦,比别人要迟钝一些的大脑,让他对害怕做出的反应也比其他两个人要慢上半拍。

讶愚没有去管惊吓过度的爱人,还有瘫坐在地上的青果,在他的瞳孔里,朽佘还在持续挣扎着,发出痛苦的惨叫声。这就说明,朽佘还活着,既然活着讶愚就要拼尽全力去救自己的同伴。

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并不代表完全无可挽回,讶愚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弯腰捡起地上黑山羊一只断裂的尖角,突然之间对着朽佘身后暴吼一声:“朽佘!!把你那只断掉的手缩进去!!”

这一声暴吼仿佛唤醒的火爆男人的神智一般,他浑身猛地一震,就在一秒钟之间,讶愚看准他身体一侧空出来的黑洞,快速有力地把长长的黑山羊角穿刺进去!立刻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朽佘一侧的身躯和讶愚那张难得显露出锐利果敢的脸庞,

房门里面发出一声不属于朽佘的嘶哑惨叫声,随即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朝他们相反方向疾奔而去,而顺手扔掉黑山羊角的讶愚也终于成功将高大笨重的同伴拉出了那扇狭窄的房门。

那扇门的门框已经因为朽佘的拼命挣扎完全报废了,可以看到里面远远的地方有一个更小的门框,朽佘没有办法看到这些,他斜靠在墙壁边缘,捂着自己只剩下半截的右臂,拼命喘息着。冷汗从他额头上不停滴落下来!

而唯一还保持清醒头脑的讶愚这才转身,抱过差点吓到失神的爱人,把爱人的脸埋在自己胸口安慰着。

坐在地上的青果两手已经放开,软绵绵地垂挂在身体两侧,朽佘那截不停流出鲜血的手臂就掉落在楼梯下方,而青果的那双眼睛此刻瞳孔涣散,好像是在看着神秘房门的内部,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一百九十三章客厅里的治疗

躲藏在黑暗深处的影子拼命喘息着,那尖锐粗壮的黑山羊角几乎将他本就脆弱的皮肤和骨骼全部扎透。

‘大概肋骨也断了吧!’黑影揣测着:‘看来今天晚上是没有办法再行动了!’

他本来想捡个便宜的,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反应那么快,拼命扭动身体,用手臂挡住了他的刀口。想要靠近上去再补上一刀,却被外面扎进来的黑山羊角穿透肋骨边缘。

黑影想着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真不应该选择这个时候动手,等到夜晚的话,什么事都没有。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所以黑影也只好想办法弥补发生的错误。

首先就是要让自己恢复行动能力,毕竟帮手已经离开,他不可能一个人去完成所有的事情,何况现在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打电话吗?不行,在他的那个空间里,没有办法给外面的人打电话。

而且黑影还有另一层更严重的担心,就是他刚才发出的那声惨叫!是不是被外面的人听到了?有没有被外面的人察觉出什么来?!要是在那段既定时间里发生一些特殊情况的话,自己要怎么处理?!

这所有的问题,黑影都必须一个人面对。‘我必须尽快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青叶那边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在此之前,我要将这栋房子里的人清除干净!’

黑影持续向走道的深处跌跌撞撞跑去,因为身体侧面的剧烈疼痛,他的肩膀不停哐哐撞在墙壁上,从背后看去,他整个人都歪歪斜斜的,好像下一秒就会跌倒在地上,成为一盘任人宰割的‘鱼肉’。

任由黑影向自以为安全的地方逃跑而去,我们最关心的是朽佘现在的状况,必须尽快帮他止血,要不然的话,大动脉断裂一个人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而临近死神。

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的两点钟左右

青果和鬼鬼两个人早已清醒过来,而讶愚也因为紧张的情绪没有一丝睡意,他们将受伤的朽佘安置在客厅沙发上面,让他躺平。

青果跑去拿医药箱,鬼鬼则想办法安抚着虚弱的朽佘,不让她再因为自己的脾气而让伤口恶化。讶愚走到朽佘看不见的厨房内部,正准备拨通青叶的手机,让他放下那边的工作,立刻回来照顾自己爱人。

没想到讶愚还没有将手机屏幕打开,客厅里就传来了朽佘震耳欲聋的吼叫声,那声音一点都不比受伤之前来得轻一些!

“讶愚!你要是敢打电话给青叶!我扒了你的皮!!听到没有?!!”

“我的火药桶先生!你安分一点,安分一点好不好?!!伤口又在流血了!!”伴随着朽佘怒吼声一起传进厨房里的,是鬼鬼焦急无奈的声音,似乎刚才死死扎在朽佘伤口上面的绳子,已经不管用了。

讶愚赶紧跑出厨房去看情况,果然,半截断臂下面又开始流出鲜血来,朽佘虽然疼得浑身都在发抖,但还是拿那双像铜铃一样的眼睛死死瞪着讶愚,似乎在警告他不可以乱来。

讶愚说:“你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不想让青叶知道吗?!再说了!让青叶陪在你身边,虽然会让她很担心,但是总比一个人孤独在外面完全不了解你的情况要好吧?”

“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原先的计划只能中止!我们先要弄清楚究竟是谁对你动的手?他有什么目的?反正现在,你得安心养伤,不可以再发脾气!我到刚才的那扇房门里面去搜索一下,最好能将那个人逮出来!”

“不要!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鬼鬼没有办法接受讶愚的这个提议,她用尖锐的声音在边上反驳!

讶愚回过头来说:“鬼鬼,现在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危,朽佘和封晰都不可能行动,而那个躲藏在这里的人如果不及时将他逮住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大家保护你。”

“我不管!反正不许就是不许去!!”鬼鬼强硬地拦在爱人面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说道。

这个时候,青果拿着药箱和一大卷纱布从楼梯下面走上来,他对客厅里的几个人说:“封晰现在的情况还好,我问过他了,他那里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青果在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地板,头埋得特别低。声音也显得软弱无力,应该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彻底解脱出来。

朽佘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鬼鬼拉着讶愚让到一边,给青果腾出治疗的空间。

青果走上前来,一边用颤抖的手帮助朽佘医治伤口,一边口中在不停地低声嘀咕着什么话语,好像是不停重复着几个字,讶愚和鬼鬼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而躺在沙发上的朽佘正拼命忍耐疼痛,所以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有没有听到青果说的话。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包扎工作终于完成了,朽佘断裂的右臂被纱布层层叠叠一直包裹到肩膀下面。他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紧咬的牙关里不时传出吸气声,但始终再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青果也是弄得一身冷汗,做完最后一步打结工作,青果将药箱和剩下的纱布丢弃在餐桌上,人像瘫软一样跌坐在一把靠背椅里面,蜷起身体,把脸埋进手臂中间不再说话。客厅里几个人看着眼前凄惨的状况,也都暗自无语哽咽。

讶愚和鬼鬼两个人倚靠在一起,而朽佘不知道在想什么?抱着自己重伤的手臂呆呆看着客厅里的天花板,那双坚强的眼眸里自始至终没有一丝泪水。青果坐下之后,就一直在哭。他的样子像个小女孩一样,拼命地缩起肩膀,将两手环抱在胸前,好像要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一样。

抽泣声抑制不住从手臂之间传出来,越来越响,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也刺激着楼下想要离开房间的封晰……

第一百九十四章失踪的演员

时间:第二天下午3点38分

这个时间,天空中的阳光还没有减弱的迹象,恽夜遥抬头仰望天际,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记者就跟在他的身后,准备把一大包行李从传送带上拿下来。

“你带了什么?这么重!”记者好奇地问。

恽夜遥收回视线,回头说:“就是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还有衣服。”

“哎!我们要到凶杀现场去,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太累赘了吗?!要不先把它们寄放在机场保险柜里吧!”

“不是要先去你家吗?何必寄放在机场?”恽夜遥有些疑惑地看着记者。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这东西这么重,我们就不要背着它再来来回回赶路了。”

恽夜遥想了想说:“也是,那我现在就去把它寄存好,你先到外面去拦出租车,然后等我。”说完,他便走过去背起了行李,而记者表示同意之后,拎起自己的轻便背包向机场外面走去。

恽夜遥平时都不觉得自己带的行李有多重,现在扛在肩膀上,倒是有点抱怨继母收拾的东西确实太多了一些。平时,恽夜遥出门总是有谢云蒙或者莫海右跟着,他们两个人从来都不会抱怨这些琐碎小事。

想起刑警和法医,恽夜遥有些思念了,他的思维还停留在与法医吵架,被刑警发火的那个时候,所以想起来心里不免有些难过,难道他们真的不来了?恽夜遥很担心,他从不曾一个人行动过(虽然现在并不能算是一个人)。

就算是在路西弗那件事情上面,恽夜遥也不能算是单独行动,因为法医和刑警就在同一间屋子里面,只不过隔了几堵墙壁而已。

寄存行李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大概十来分钟之后,恽夜遥就回到了机场大门口,他看着前面一辆等候的出租车,里面的人影很像是记者先生,于是快速走了过去……

——

时间:第二天下午5点

莫海右早已经开始工作,大致检验完眼前第一具尸体的尸块,他走出停尸房,正在认真与这里的法医讨论交换意见,突然之间,外面跑进来一个警员,脸上还带着焦急的神情。

进来之后,他也没有来得及打招呼,就直截了当对着莫海右说:“我们没有接到人!”

“什么?”莫海右问道,他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尸体分析上面,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我们没有接到你和谢警官的朋友,”警员喘了一口气,接着说:“刚才谢警官让我们去机场接的朋友,我们没有看到人,谢警官说他会在下午到达,但不确定时间,我们根据恽先生从S市的出发时间,预估了他的到达时间,可是在机场等到现在,都没有看见人出来。”

“从S市出发?你们是预估他坐飞机的时间吗?”莫海右继续问,此刻他脸上没有多少担忧的神色,因为已经估计到应该是谢云蒙没有讲清楚导致的误会。

“是啊,谢警官说他会搭早班飞机前往我们这边,而且和报道案件的记者在一起。”

“但是小遥离开S市坐的是火车,在市搭上早班飞机的,谢警官没有说明吗?”

“什么?市,那应该下午3点多钟就到了啊!相差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呢!那他为什么有找到警局里面来?而且我们打过谢警官提供的电话号码,完全没有人接听。”

警员最后一句让莫海右不免得心里咯噔一下,‘完全没有人接听?’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小遥已经到了凶杀现场?莫海右知道那里的信号不是很好,谢云蒙在进入栎木区之前给他打过电话,让他关注这边的事情。

但是按照恽夜遥到达的正确时间,他也不可能现在就到栎木区那边,警车前往都要近3个小时呢!何况是一般的出租车。再说那个记者呢?警员联系不上恽夜遥,可以联系当事记者啊!他的电话号码不可能没有吧?

于是莫海右问:“你们联系记者先生了吗?”

“有,但是记者的电话也打不通。”

在听到回答的同时,莫海右原本像冰山一样毫无表情的脸上,迅速因为紧张而变得惨白,他没有再开口询问,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谢云蒙的电话号码。

果不其然,刑警那边信号很差,刚刚接通还没有说上话,电话那头就听不到说话声了,只有沙沙的杂音持续在耳边回响。

啪地一声挂上电话,莫海右用最快的速度对警员说:”我这里现在走不开,你们再辛苦一趟,立刻赶往栎木区去联系负责人和谢警官,告诉他们机场的情况,最好能够在机场前往栎木区的必经之路上布控,还有,派人前往记者居住的地方以及周边进行搜索,谢警官他们也最好能在凶杀案发生区域以及周边再进行一次地毯式的搜查。”

莫海右一口气说完这些,警员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他问:“莫法医,难道你那位朋友会有危险?或者凶杀案还会再次发生?”

莫海右并没有对这个问题给出明确的答复,他只是回答说:“我现在还没有办法估计事件的结果。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我的这些话带给专案组负责人,让他赶紧安排行动,最好在天黑之前能够找到记者和小遥。到时候,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从小遥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我会尽快完成这里的工作,前往栎木区与你们会合,在此之前,一切就都拜托了。”

警员答应之后,立刻转身离开了停尸房门口。从莫海右所在的地方到达栎木区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左右,这个时候警员出发的话,大概晚上6点半之前就可以与谢云蒙他们会和。

恽夜遥肯定在3点多钟不到4点钟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机场。现在在机场周围布控找人根本不可能找得到。莫海右只能大致猜测恽夜遥的行动方向。

陌生电话打给恽夜遥,不确定是谁的情况下他一定会接听,除非手机没电了。但是以恽夜遥继母对他的担心程度来看,不在他的行李里面摆放手机充电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既然不是手机没电,也不是小遥故意不接电话,那就只能是他暂时没有办法接听电话!为什么?是那个记者欺骗了他吗?莫海右认为不太可能,记者的秉性他大致是了解的,不说记者这个人的聪明才智远远不如恽夜遥,就说这次事件,警方的调查判断明摆在眼前,已经证明了记者说的确实是实话。

如果记者和凶犯是一伙的呢?故意谎报案发现场来迷惑警方的判断。这一点也被莫海右排除在外,当年那个人在得知事实真相之后,不顾生命危险去救援同伴的行为,莫海右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如今法医认为可以给予他相当的信任。

因此,恽夜遥的失踪在法医眼里就成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而且很可能伴随着他们意料不到的危险。

第一百九十五章演员和青叶

说起来,恽夜遥离开机场的时候,确实遇到了一点突如其来的事情,但却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大家还记得他和记者在飞机上面遇到了一个穿着机车夹克的女孩吗?这个女孩此刻正和恽夜遥坐在同一辆汽车里面。

“恽先生,很抱歉……”女孩的样子显得非常腼腆,她轻声细语地对恽夜遥说:“希望我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恽夜遥摇了摇头,说:“我倒是没什么,只是你们想过将来要怎么办吗?”

女孩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们能不能活到将来还是一个未知数,怎么去想,姐姐一直对我说,要好好保护对我们重要的人,可是现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做了。”

“青叶,告诉我,那个时候,在那个地方的人是谁?而你现在来想要干什么?”恽夜遥出乎意料地脸上并没有多少对女孩的怜悯之色,而是非常严肃,似乎是刑警在询问案情一样。

青叶有些害怕,往后缩了缩身子说:“如果我全都告诉你的话,你真的有办法帮我们吗?那个地方发生了四起凶杀案,警方总有一天会找到我们的。这些情况大家都还不知道,万一……”

“那你就更要对我说实话,现在我认为凶手就是利用了你们这种畏缩和害怕,才会那样明目张胆把凶杀罪名嫁祸到你们头上。而且,我有一种猜测,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什么猜测、”女孩战战噤噤地问道,她有些害怕恽夜遥接下去要说的话,但又不得不听,因为恽夜遥是她现在可以求助的唯一一个人。

“凶手有可能就在你们八个人之中,而且他肯定曾经在N市居住过。你们之中,谁是最后一个加入团体的人?”

“是……”青叶欲言又止,她脑海中想到的人根本无法与杀人犯联系起来,这个人那么温柔,是他们之中最痛苦最善良的一个,而且这还关系到对青叶来说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另一个人。

所以,青叶选择了说谎:“我们都是在房子建成之后一起入住的。”

但她那无法掩盖的表情出卖了自己,恽夜遥变得更加严厉了,既然一只脚已经踏入了真相的领域,他就必须逼出实话,而从这个名叫青叶的女孩这里,应该是最容易入手的。

“你说谎!记者先生,请你立刻开车前往警局!”恽夜遥冲着前面的驾驶室说道。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原来开车的人居然是记者。

恽夜遥的话让青叶瞬间恐惧不已,她缩到汽车座位角落里面,央求恽夜遥说:“不行的,请你不要把我带到警察面前。”

“青叶,你不对我说实话,我怎么帮你呢?”恽夜遥缓和下脸色,对青叶说道。

他们此刻行驶的路线正是前往栎木区的路途中。

在飞机上,青叶表面上看似不在意,其实她将恽夜遥和记者之间的对话全都听见了。当时记者确认青叶不是那个出现在神秘废弃厂房里的女孩,因为外貌和气质都不符合。

所以恽夜遥也没有再去注意青叶,可是青叶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她很清楚废弃厂房和那个神秘女孩的事情,当听说那片无人问津的区域居然发生了四起凶杀命案,青叶差一点就被吓死了,好不容易住控制自己的情绪等到走下飞机,青叶就一直呆在飞机场门口等待恽夜遥和记者出来。

小姑娘虽然怯懦,但却不是一个偏执的人,她很清楚一旦事情被戳破,阿图姆小屋中的其他人都脱不了干系,再加上在飞机上面确认了记者的目击身份,所以小姑娘才会自己找上门来。

废弃厂房的神秘消失,青叶也很疑惑,他告诉恽夜遥大致的情况之后,恽夜遥就立刻判断,作案的人是熟悉青叶和阿图姆小屋的某一个人,他利用了青叶的行动为自己掩护,让厂房消失和杀人的有可能都是这个人。

既然是熟悉青叶他们生活的人,那么就有可能是阿图姆小屋中本身居住的人之一,如果判断成立,那么阿图姆小屋中剩下的人也会有危险。

在恽夜遥的严厉‘逼迫’下,青叶不得不说出了实话,同时她也坚持自己和阿图姆小屋中的居住者绝对不可以暴露在警方面前。为了女孩反悔,恽夜遥退了一步,答应青叶在弄清事实真相之前,绝对不将这件事对警方或者其他人说起。

恽夜遥的意思是走一步看一步,实在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再联系小蒙和小左也来得及。所以没有当着青叶面接电话。记者也是,他现在对此次案件越来越感兴趣了,只希望恽夜遥能够尽快破解出答案。

“青叶,我的两个朋友现在都在S市,目前一时半刻没有办法到这边来,而且他们手头还有工作。这样你先带我们到废弃厂房原来所在的地方去看一下,我想凶手一定会留下某些线索的。那里是你第一个找到的吗?”

“不是,是——告诉我的,但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就弄不明白了,也许他在我之前就来过这里了。”青叶回答。

“你在路上详细给我描述一下阿图姆小屋所有居住者的情况,越详细越好,最好是他们都来自于哪里,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些都要讲出来。青叶,你既然拜托我了,那我也会全力以赴的,我们先说好,如果等一下到达目的地遇到警察询问的话,那么在必要的情况下,我们还是要和警方说实话,行吗?有些事情,不是一句私人问题就可以解决的。”

“……恽先生,这个问题我真的不可以自己做主,让我打个电话回家,问问大家的意见可以吗?”青叶问道。

“你告诉过我,他们昨晚就已经开始行动了,现在再打电话过去,你确认他们还会在家里?不要忘了,飞机上是不可以接电话的。”

“那我要怎么办?”

“听我的,我保证你和你的家人都不会有问题,只要你们坦诚面对社会,社会也一定会给予你们想要的回报。问题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真凶也一定不会逍遥法外的,你要相信我们的执法人员。青叶。”

恽夜遥一步一步劝导着青叶,在他看来,青叶能够主动找到他们,就证明这个女孩的内心,对于阿图姆小屋那样的生活方式并非如表面一样认同,只要善加运用,一定可以让那些人生活到阳光底下来,不再因为自己的缺陷而自卑。

第一百九十六章黑暗中的陷阱一

时间:第二天下午六点钟左右。

这个时间点本来应该是朽佘从房间里出来的时间,但是,他从中午开始已经呆在客厅里面了,所以也就没有必到再去在意什么时间规定。

唯一还呆在房间里的只有封晰一个人,也许是因为封晰特殊身体状况的原因,青果并没有提出让他到客厅里面来和大家聚在一起。

客厅长方形的餐桌边上,靠近窗户的地方坐着青果,鬼鬼坐在他右手边上,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厨房里徐徐飘散出花草汤的味道。

因为中午的事情,青果今天煮花草汤的时间晚了三四个小时,不过还好,昨天青叶带来的肉还有,这让青果总算是有一件稍微安心一点的事情了。

下午大哭一场也让青果此刻心情比刚才平静了很多,他一只手撑在下巴上,顶着两个红肿的眼眶,与鬼鬼在说着什么。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沙发上的朽佘,在青叶回来之前,他们可不能让朽佘发生什么事情,要不然,青叶就活不下去了。

客厅里看似一片宁静,再没有发生什么让人恐惧的事件,朽佘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

黑暗深处,困顿不堪的讶愚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让那病魔再控制心神。他努力向前移动,手中手电筒的光亮在前方照射出一个昏黄的圆形区域。

刚才在客厅中,讶愚努力说服鬼鬼和其他人让自己过来‘探险’,他认为自己是时候应该作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为这个家出力了。

最后,鬼鬼终于妥协了,但要求是不可以从楼道侧面那扇房门进去,而是要从他们经常出入的地下室四间房门口开始调查,那里至少封晰可以听得见外面的声音,还能多少给讶愚一些安全保障。

鬼鬼想要陪讶愚一起去,但是被讶愚发火制止住了,讶愚从不发火,这是第一次,不仅成功止住了鬼鬼的怒吼声,而且让朽佘也站在了他的这一边,朽佘认为凶手受伤了,不会再第二次动手,而且这也许正是讶愚突破自己极限的一种好办法。

进入地下室去搜素的人太多的话,也许会惊动凶手让他歇斯底里,这样看来,讶愚一个人进去反而会比较安全。青果到最后也站在朽佘一边认同了他的建议,所以鬼鬼只好妥协,心惊胆战地目送讶愚进入地下室。

此刻讶愚身边的四扇房门其中一扇已经彻底废弃了,那就是锁闭玖尹和包子尸体的房间门,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时间还不足够,房间里一点都没有传出臭味,只是有一点淡淡地血腥味而已。

讶愚自己使用的那一扇房门他也不准备再进入,路过的时候将铁链和房门上的钥匙用力卡进门缝之中,讶愚用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身体上的残缺让男人从小到大一直处于嘲笑和愚弄的中心,没有一个人愿意真心与他成为朋友。在二十岁的时候,他遇到了生命中唯一的光亮,鬼鬼,一个被大人们完全唾弃的不良少女。

彼时的鬼鬼叛逆,小偷小摸,而且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就像上瘾一样,就算鬼鬼不想去偷,她也控制不住自己,再加上两个人都没有亲人关心,所以他们认识之后,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开始互相取暖,甚至相爱了。

讶愚做梦也想不到鬼鬼一个正常的漂亮女孩会爱上他这么个被睡魔控制的畸形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肩头那高高耸起的恶心硬块,这种硬块早就蔓延到了他的脸上,让他像怪物一样可怕。

讶愚从没有去医院检查过,他也没钱去给自己做治疗。自卑和畏缩一直伴随着讶愚的生活,只有和鬼鬼在一起或者睡梦中他才能够感受到一丝幸福。就连鬼鬼发火在讶愚眼里都是可爱的。

恋爱之后不久,讶愚和鬼鬼就住进了这间房子里面,当时其他三对恋人已经入住了,可以说他们是最晚进入的一对恋人。

“讶愚,你在干什么?”最后一扇房门里面突然传来封晰沙哑的声音,听上去让人觉得他好像很难受。

于是讶愚凑近房门轻声问:“你还好吗?封晰。”

“我……唉!”封晰似乎还没有从死亡阴影中摆脱出来,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似乎把门外的讶愚同化了,讶愚也深深吐出一口心中的闷气,说:“封晰,你安心呆在房间里,外面没什么事情,青果和鬼鬼他们都很安全。”

“那么朽佘呢?”封晰问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朽佘目前没什么大事,青果已经帮他紧急处理过了,不过,之后肯定是要送医院的,朽佘那个脾气,除非青叶回家,要不然谁也劝不动他。”

“你们可以偷偷打电话给青叶。”

“我已经这样做过了,没有打通,估计青叶应该还在飞机上面?也许是飞机晚点了吧。”

在两个人对话的当口,走廊尽头靠近玖尹的房间边上突然传过来一声轻微的摩擦声,好像是某个人不小心暴露出来的脚步声,又好像是什么人在摸索墙壁。

讶愚猛地一惊,对房间里面的封晰说:“你把房门锁好了,我先离开一会儿。“

说完,讶愚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蹑手蹑脚走过去,两只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一刹那之间的惊恐让他完全忘记了睡意。在另一头,黑暗中缠满绷带的身影已经裂开了他丑陋的嘴角,就像要准备吸食靠近者的鲜血一样。

头颅低垂在胸前,看不清面目,四肢用一种极端扭曲的姿势反扭到背后,一节又一节,好像已经断裂了。整个身体被浓重的墨色完全掩盖住,一柄插在额头的利刃反射着寒光,利刃的周围不停涌出殷红液体,好像永无止尽一样。

地板上已经积起了一大片水渍。狭窄空间里死亡的躯体蜷缩着,扭曲着,她曾经抗争过,但是最终还是倒在了丧心病狂的杀戮之下,此刻黑暗中传出来的异常响动,如同她在为自己那不公平的命运而‘呐喊’……

第一百九十七章黑暗中的陷阱二

节肢娃娃安静地斜靠在三分之二门和四分之三门的中间,她什么也不能够做,只能等待。淳淳流出的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堵塞了她的口鼻。红色的小裙子裹在没有温度的身躯上面,就像是裹在塑胶一类的东西上面的一样。

在节肢娃娃的边上,一条金色细线缠绕在门框底部,它闪着锐利的寒光,仔细看去,金色丝线的另一头扯得很长,几乎将娃娃整个身体都缠满,尤其是手臂和腿部,每一节断裂的地方几乎都有一条细细的丝线在反射着它本身的微光。

响动就是从节肢娃娃的关节处传出来的,“喀拉—喀拉—”轻微但是渗人不已,没有一个人听到之后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恐惧心情,越是害怕越是想要探究真相,越是想要探究真相心里就越是惶恐不安。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之下,人往往会越来越紧张,直到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而丧失心智。不过,对于特殊的人类,可能起到的作用也会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讶愚现在就处在这种心情之下,他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双手死死抓着手中的手电筒,可还是看不清眼前狭窄空间里折叠着的是什么东西。因为他的手颤抖得就像是风中的落叶一样,根本找不准焦点。

在讶愚大部分的睡眠生涯中,这种恐惧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而且没有任何外力帮助,全都要靠他一个人的判断。

犹豫地脚步一点一点向前挪动,讶愚的头颅几乎已经贴近那木框边缘,终于,他看清楚了里面的物体,是一个少女,一个他熟悉的,并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少女。

“!!!”

震惊让讶愚整个人呆愣住了,他双手捂住嘴巴,手中的手电筒掉落到地上,发出金属撞击木板的声音。

“讶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封晰沙哑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由于距离的关系,显得更加虚弱了。

现在讶愚无暇注意任何人的询问,震惊恐惧之后,眼前的场景给予他的就只剩下无限的疑惑。

‘为什么?’这三个字在讶愚心中循环着,可是一片空白的大脑没有办法想出任何头绪来。脑子像撕裂开来一样疼痛。

明明眼前人早已经离开阿图姆小屋,现在应该在飞机上面,明明是大家亲眼看着她离开的,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连他们都不知道的空间里,而且还死状凄惨。

那满眼的鲜血刺激着讶愚脆弱的神经,他一遍又一遍确认少女的容貌,每一次都更加肯定她的身份,这让讶愚毫无办法可想。他战战噤噤缩回头颅,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眸。

‘看来,一开始就出错了,那件事根本不可能有外人知道,难道是……’讶愚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他宁愿是一个陌生人侵入了屋子,宁愿那个人与他们毫无关系,甚至宁愿警察此刻就进入屋子看到他这副丑陋的模样,只要这个家不再发生恐怖事件就行。

再次鼓足勇气看了一眼背后空间里的可怜人,讶愚此刻眼中的恐惧在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悲伤的泪水,从心中直接汹涌出来的热泪让讶愚瞬间下定了决心。

‘我要报警,不管是谁!绝不能让他再作恶!’

咬咬牙,讶愚弯腰去捡刚才掉落的手电筒,当他背部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不觉覆盖上来,手中沉重的物体高高举起,高大的人喘息着,用足力气向讶愚头顶上方敲砸下去——

鬼鬼和青叶坐在餐座边上昏昏欲睡,身边的日光不知不觉暗淡下去,窗户外也渐渐没有行人了,一切都在逐渐安宁下来。

突然之间一个瞌睡,让鬼鬼的头撞到桌面上,惊醒了她。

“哎!青叶!醒醒,现在几点了?”鬼鬼睡眼朦胧地问道,推醒了青叶。

青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但是客厅里的顶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墙上的挂钟一点都看不清楚,青叶摇摇头说:“看不清楚,大概七八点钟吧…哎呀!!我的汤!!”

厨房里传出来的焦糊味道让青叶瞬间跳起来,朝厨房冲进去,跨出的脚步绊到桌脚,青叶向沙发方向摔下去,头狠狠撞在沙发边缘上面,彻底惊醒了一边的鬼鬼。幸好沙发边缘是软的,青叶才没有受伤。

鬼鬼赶紧冲过来扶她,人还未附身蹲到地上,鬼鬼就惊叫一声:“青叶!朽佘先生不见了!!”

“什么?!!朽佘先生他…鬼鬼赶紧找啊!!”听到鬼鬼的话,青叶顾不得疼痛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向地下室冲下去。

没走几步,又想起厨房的汤锅,于是再次转身冲向厨房,鬼鬼被他一惊一乍的行动吓得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好几分钟才有所行动,跟着青叶冲进厨房。

两个人刚刚到厨房门口,就不敢再前进一步了,厨房里的汤锅已经烧干,锅底像浆糊一样糊在煤气灶上方,再不关火可能就要发生事故了,可是青叶和鬼鬼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个上面,而是在汤锅里斜靠着的一截东西上。

那是朽佘的断臂,不知道被谁放进了汤锅里面,树叶和花草已经全部随着沸腾的水一起黏贴在手臂烧焦的皮肤上,任何人一眼看去都会不寒而栗。

“鬼鬼,这不可能!不会朽佘先生也被……”青叶想要说下去,却被边上鬼鬼的一声怒吼打断了。

“胡说!!朽佘先生那么强壮,一定不会有事的,胡说!!我现在就要到地下室去找朽佘和讶愚,他们绝对不会有事!!!”

怒吼伴随着女孩赤脚的急促脚步声,朝地下室方向冲进去,青叶怎么能任由鬼鬼一个人行动呢?所以他也紧跟着冲了过去。

阿图姆小屋最后的惨剧即将呈现在女孩们面前,仅仅一天一夜的时间,是谁杀了那么多人?是谁在暗中搞鬼,而那个死在小门之间的女孩又是谁?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受到恶魔之手操控一样捉摸不透。而在众人都不知道的远方,一对恋人正在疯狂地逃离危险之地,准备到他们一心一意想着的地方,去和此刻正在恽夜遥身边为他引导的女孩会和。

第一百九十八章对废弃厂房的初步推理

时间:第二天晚上七点多钟

谢云蒙接到莫海右的通知之后,可以说是立刻行动了起来,记者当然也被列入了有可能对恽夜遥产生威胁的名单之中,谢云蒙不可以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在与专案组负责人老赵合计之后,两个人决定,就照法医莫海右的方法做,立刻再次对栎木区展开大规模搜索,如果恽夜遥和记者真的偷偷来到了栎木区,他们就绝对不可能逃过警方的眼睛。

莫海右此刻也正在赶往栎木区的路上,他用最快的速度结束的手头所有的工作之后,立刻上路了。

四具尸体在莫海右看来都不是外力所致的死亡,他们不管是被分尸,被剥皮都是在死亡之后,从每一具尸体皮肤里面,莫海右多多少少检测出了砷的成份。虽然非常微量,但是莫海右认定,这四个人都是死于慢性砷中毒。

砷虽然是砒霜的主要成份,但是与砒霜不同的是,砷并不是作为毒药使用的,他包含在各种农药和非法的日用品之中。

长期使用含有砷的日用品,会导致慢性中毒,毒素会沉积在内脏中,而皮肤中的残留量很少很少。

莫海右认为,这些人都是长期从事非法日用品生产的人,存在于原料中的毒素渐渐从皮肤外部渗入到体内,囤积在内脏中,时间长了之后,体表和内脏就会出现溃烂和病变的现象,从而导致死亡。

还有一点,这些死者都没有登记过身份信息,可以说他们游走在城市边缘,一直处于非法生存状态,那么杀他们的凶手也一定在这些人之中。

以此延伸,杀人凶手之所以要剥掉受害者的皮肤,拿掉内脏,或者将尸体长时间浸泡在水中等等,都有可能是想要掩盖掉砷存在的迹象。

凶手有一定的化学品知识、胆大、自身有可能也是一个砷中毒者,这几点形成了莫海右对凶手的初步印象。

在莫海右还未到达栎木区的时间里,谢云蒙一刻也没有停歇,他和老赵兵分两路,老赵除了派人大范围搜索栎木区周边之外,还亲自带人前往记者的家中进行调查。谢云蒙则马不停蹄在各个凶杀现场进行仔细勘察了解,对所有可有可无的证据和线索都进行了提取,准备带回警局进行分析排除。

现场最重要调查对象是被害人遗留下来的痕迹,但是逐渐,谢云蒙的视线被那些垃圾和废墟吸引住了,大大小小的断木棍有些断口都可以拼接到一起,洗干净血迹之后呈全黑色的塑料片明显原来是白色的,被人刻意涂上了黑漆。

简易屋棚上面斑斑驳驳的褐色污渍非常可疑,刮掉烂泥之后,里面呈现出喷溅状的褐色斑点。还有就是,每一处塑料隔板的接缝处都好像是新近才拼接上去的,缝隙很大,内侧也没有多少污渍,明显是在垃圾堆上面重新搭建起来的。

谢云蒙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联想起老赵说过的废弃厂房,谢云蒙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因此,在莫海右到达栎木区,见到谢云蒙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看到这位刑警先生在一大片满是烂泥的空旷地区,指挥着众多警员正在用恶心的废弃材料搭建房子一样的东西。

莫海右是多么聪明的人,他很快明白了谢云蒙的意图,走过去问:“你是在想,会不会这些废弃材料就是从那栋厂房上面拆下来的,对吗?”

“莫法医?你什么时候到的?”谢云蒙反问过去,他确实一点都没有发现莫海右来到现场。

“有一会儿了,一直在看你们行动。”

“确实,我有这种怀疑,想要试一下,我总觉得那个记者没有必要说谎,除非他就是凶杀犯本人。对了,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所有的死者可能都是死于慢性砷中毒,也就是说,犯人有可能只是事后处理了尸体,却没有真的杀人。”

“事后处理尸体会有这么大量的血迹吗?”谢云蒙问道。

“流血量并不是说死后一定会很少,如果死后立刻解刨尸体,现场留下大量血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一点可以确定,犯人是经常出没在死者周围的人。”

“我还有一点判断,”莫海右说:“从死者身上刀口的深浅和长短,以及用力程度来看,这件事不排除是女人作案。”

“难道说记者看到在现场出现的女孩就是杀人凶手?”谢云蒙感到很震惊,一个年轻女子会做如此残忍的事情吗?那她胆子也太大了。

“我只是说有可能,不过,谢警官,你考虑过目前行动的可行性吗?”莫海右突然问谢云蒙。

谢云蒙一下子没有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问:“什么可行性?”

“以现在的人力,要把你想象中的废弃厂房搭起来需要多长时间?我想今天一晚上你们是绝对完不成的。而拆卸的人也是一样,不可能在一个晚上拆完,并把材料都破坏之后送到其它现场。何况他还是一个人!”

“这个……”谢云蒙听到莫海右的说法有些气馁,说:“那么说我们是在做无用功喽?”

“也并非是无用功,有些东西在晚上是可以产生视觉错觉的,你看那些碎裂的黑色简易板材,为什么要刻意涂成黑色?而且,你看。”莫海右指着脚边的一条断木棍说:“这些木头明显被剥掉过外皮,残留下来的斑点,比原来的颜色要暗沉许多,也许它们本来是红褐色或者更深一点的颜色。”

“我猜测犯人用红褐色的木头和涂成黑色的简易板材来伪装厂房的铁制栅栏,还有进行视觉模糊。夜晚如果你呆在远处看一间黑色的大屋子,根本不可能看清楚屋子到底有几面墙,只能看到朝向你的两面墙壁而已,黑暗的掩护可以很好地让你以为那就是一间完整的屋子。”

“再进一步说,如果你的注意力被某个更加恐怖的东西吸引的话,那么连正面的两片墙壁你都不会仔细去看,只要注意到有人开门关门就会自然而然在脑海中产生这是一栋房子的错觉。”

“哦,原来是这样。”

“谢警官,所以不用大费周章去将厂房复原,我们要找到的应该是那口淹没尸体的废弃泥井,只有这个犯人不可能藏得住,就算是填埋了,也一定会有破绽存在。”

莫海右此刻的推理其实很好地说出了恽夜遥见到记者之后的想法,恽夜遥当然和莫海右想的是一样的,但是记者告诉了恽夜遥更多的信息,所以他想到的要比法医多一点。最后剩下的那一点推理就是恽夜遥为什么一定要坚持白天进入栎木区的原因。

第一百九十九章村庄遇险上

时间:第二天晚上9点钟左右

谢云蒙听取了莫海右的建议,让现场警员停止搭建工作,他问法医:“你认为那口泥井会在什么地方呢?之前老赵的同事们可是把栎木区都翻过好几遍,如果真的有被填埋的枯井,他们早就发现了。”

“也许秘密就藏在不经意的地方。你先带我去看一下发现第三和第四具尸体的现场,然后我们再去第一个草地现场调查,我相信丢失的尸块一定在那口泥井里面,找到它们,我才能对凶手的面目做进一步解析。”

“要是能尽快找到小遥就好了,也不知道老赵那边怎么样了。”谢云蒙在一边说道,他真的很担心恽夜遥。

莫海右的眼神中也显现出忧虑,目前法医还没有办法回答刑警先生的问题,只能在心里祈祷小遥可以尽快联系他们。

事实上,两个人等待的信息就快要到了,因为老赵带着恽夜遥的手信正在返回栎木区周边。

之前我们讲过为了找到恽夜遥和记者,老赵在沿途和栎木区周边都布下了警员进行搜查和监控,自己则亲自前往记者的家中调查。

因为夜晚警车一路疾驰到记者家里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在敲门无果之后,老赵选择了强行闯入,毕竟这个时候失踪案件相关人员可不是闹着玩的。

记者的家里并没有什么异常,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警方在提取脚印和指纹的时候,发现了有三个人出入过的脚印,其中两个是男性,还有一个是身材娇小的女性,这从脚印大小和步伐跨度都可以大致判断出来。

老赵到达记者家里的时间是晚上8点多钟,他们经过仔细搜索之后,终于在书桌上一堆不起眼的稿纸下面发现了一份手信,上面明确署名恽夜遥三个字,一看就知道是写给警方的。

将信纸翻开之后,里面恽夜遥所经历的事情写得一目了然,短短一张稿纸的末尾,恽夜遥点出了八个人的名字,并且他说明,凶手有极大可能性,在这八个人之中。

恽夜遥所说的八个人就是阿图姆小屋现在的住客。而此刻恽夜遥本人正在一个他们都意想不到的地方,这个地方演员并没有在手信中写明,因为是从记者家里出去之后才决定要去的。

老赵一分钟都没有耽搁,迅速带着手信赶回栎木区。

那么恽夜遥究竟在什么地方呢?他已经进入了一个只有十几个人的小村庄,是青叶引导他们到达此地的。在小村庄的里面,恽夜遥和记者看到了那口被废弃的泥井。

经过记者的确认,确实与他晚上看到的非常相似,泥井的边缘已经全部都被铲除掉了,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井口,里面填满了黑色的淤泥,不仔细观察的话,真的会把它当做泥塘一脚跨进去。

恽夜遥蹲在井口边缘对记者说:“看来要知道这口井里有什么?必须要从底下打捞才行,淤泥的话尸块很容易就会陷进去,表面上根本不可能看得出来有什么问题。”

“确实是这样,”记者回应说:“要不找几个村民过来帮忙打捞一下。”

“这里的村民应该不可能会帮得上忙的!而且我怀疑青叶依旧在和我们说谎。”

“为什么?她不是想救她的那些同伴吗?他们原来居住的地方已经快要保不住了,如果非要曝光的话,那么选择集体转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记者似乎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继续反驳说:“再说青叶带我们来的这个村庄我也来过,确实和栎木区的距离非常近,我认为她之后的那些话应该是可信的。

“而且你不是在我的家里留下了给警察的手信了吗?到时候一旦你的朋友到达本市联系不到你,警方一定会到我家里去搜查的。”

“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恽夜遥一边拨弄着井口的淤泥,寻找细微痕迹,一边说:“第一,你在凶杀现场看到的那个女孩你当时确定说不是青叶,但青叶知道凶杀现场的样子,为什么只字不提那个女孩的去向?”

“第二,我一开始就怀疑,你看见的女孩根本和凶杀犯没有关系,且不管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弄得浑身鲜血,就看她发现尸块之后做出的临场反应,我们就可以大致推断一下。”

“一般凶手如果是要迷惑众人,发出惨叫,让别人以为他是目击证人的话也可以。但是事后一定会留在现场等待的吧,更不会去将现场拆卸这是其一。其二就算她是不小心发出惊叫声,然后惊慌之下立刻逃跑的,那么事后再回来拆卸厂房不是太危险了吗?而且一个女孩能有那么大的胆量吗?”

“第三,假设凶杀现场的女孩才是真正的青叶,我们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一直都有这样一种怀疑,她说自己很胆怯,在飞机上听到我们所说的话之后,很害怕所以才会把事情对我们和盘托出,希望能帮助他的那些家人。”

“可我在飞机上一直看着她的脸,那张脸上除了平静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看都没有偷偷看我们一眼,这像是一个胆怯之人,应该有的表现吗?”

“你和她打过招呼之后,根本就没有回头看过呀?”记者问道。

“要观察一个人,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一直回头去看呢?我是通过飞机的玻璃窗在观察她,发现青叶的时候我就开始关注她了,因为她身上穿着和你描述中一样的机车夹克。”

“我并不确定那是不是机车夹克,只是模模糊糊之中有这样的印象而已。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月光,”

“但是你同样也没有看清楚夜晚女孩的脸不是吗?你却能很肯定地说飞机上的女孩不是你看到的那个。在调查过程中,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疑点。机车夹克也许证明不了什么,但足够引起我对青叶的注意。”

“我到现在还是不能判定青叶和凶杀现场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你说她们不是,但你不要忘了,黑夜中是会产生错觉的,就算是在白天,一个人只要气质打扮稍微改变一下,其他地方也会大有不同。”

“还有一点,既然那栋房子里有八个人,五男三女,他们为什么不让一个男的出来办这种事情呢?或者让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人出来求助啊!”

“也许每个男人都是病人呢?”记者分析道。

“不对,青叶明确表示他们是四对恋人,每个人照顾一个病人,那也就是说其中有一个男的是正常人。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明明可以选择办事能力更强,效率更高的人,他们却偏偏选了青叶。”

“恽先生,那你认为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到阿图姆小屋里去看一看,如果青叶说的全都是实话,那么这些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会陆陆续续前往栎木区周边的村庄安顿下来了。如果青叶说了谎,我很担心阿图姆小屋里的人可能已经陷入了危机。”

“你是说被杀掉吗?凶手在这里杀人还不够,在你们的城市也杀了人?”

“我只是猜测,具体还要从青叶身上入手,这样,你等一下去跟青叶说让她带我们在周边的所有村子都逛一下,查查看有没有新的目击证人。”

“我们要对这些村子里的病人,或者不太愿意与陌生人打交道的人都特别关注。至于其他的信息,我会一一详细再向青叶确认,总之一点,如果在这些村子里没有发现我们所想要看到的人,那我就要和你立刻返回S市找小蒙和小左了,无论如何要全面调查阿图姆小屋。”

恽夜遥说到这里,记者对于名叫青叶的女孩也开始越来越怀疑,他说:“你先在这里调查,我去和周边的村民们打打交道,青叶刚才说过,他们八个人已经很多年没有离开过阿图姆小屋了,那么这周边的村民一定对她不是很熟悉,如果村民们的态度与她非常热络,就一定说明青叶是假的。”

记者说完就想要提步离开,但是恽夜遥却一把拉住了他,说:“别去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青叶真的是假的,她特意带我们来的村庄里,难道不会隐藏着帮凶?首先,要在短时间内拆掉一栋废弃厂房,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是没有帮手的话,你认为一个人能办得到吗?”

“其次,这里离栎木区那么近,这些人为什么还能够安然住在这里?没有对凶杀案产生任何的反应呢?要是这里真的有一个连环杀人犯的话,他们正常应该早就躲到亲戚家里去了吧!还有,这个村子里十几个人都是青壮年,一般像这种偏僻的小村落,青壮年都应该到城里去打工寻找发展机会了,他们呆在这里拿什么养家糊口?”

“所以记者先生,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妙,栎木区占地面积相对于周边村庄来说也不是很小,没有人在里面居住,甚至是变成了一片废弃的区域一定有他特别的原因。这个原因周围的人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你如果真的要去问,还不如问一问他们为什么都不去栎木区内部居住。”

“我知道,”记者听到这个问题马上说:“栎木区废弃的原因是……”

“正因为你知道,所以我才要让你去问。四具尸体的死亡情况目前我们只知道第一具,我只能从凶手分尸和尸块残缺不全这两点上作出判断,但这是远远不够的,在警方得知我们的行踪之后,其他三具尸体的状况也必须有所了解才行。”

“你去问他们,如果他们说的是实话,就证明这些人并不想掩盖什么东西,如果他们说的并非实话,就证明他们要掩盖的东西正是你心里想的那样东西——砷,同时也可以证明这个犯人一定同之前栎木区的违法分子有关,而且我要你注意观察这些人的皮肤,是否有溃烂现象?”

第两百章村庄遇险中

“你一定要小心,凶杀案涉及到的这口泥井本身就很诡异,村民们守在它边上一定不会是毫无目的的。拿到初步证据之后,我们就要立刻离开,不能让这些人有可乘之机。我会收集井沿边上的泥土和碎屑,带给小左检验,你尽快去问明情况,在午夜之前,我们一定要撤离。”

在记者离开之后,恽夜遥才站起身来,其实他根本不可能收集什么泥土和碎屑,因为这里如果是凶手呆过的地方,那么表面痕迹一定都被清理干净了,不可能再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除非把泥井全部挖开才行。

他们目前所知的一切关于阿图姆小屋的情况,都是在听青叶诉说,就算这些人是犯人的帮凶,暂时也不会对他们下手。毕竟杀死不相干的人更容易引起警方的注意。

恽夜遥支走记者,他需要好好的静下来单独思考一下,现在这件事,必须让小蒙和小左先到阿图姆小屋去看一下,最好那边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的手信一定会让当地警方顺着线索摸索过来,这是早晚的事情。

在这段时间,他必须避开其他人给小左和小蒙发一条短信过去。

想到这里,恽夜遥开始向村民注意不到的地方移动脚步,他躲到一栋自建平房的墙壁后面,开始发短信。手机的信号从刚才开始就不怎么好。恽夜遥也注意到了,不过应该不会影响短信的发送。

就在恽夜遥专心致志斟字酌句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人影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背后,演员猝不及防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青叶。

恽夜遥问:“青叶,你没事吧!”

“我没事,本来想来找你的,没想到被房屋的边角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谢谢你扶我。”

“没关系,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在想,你们需不需要找人打捞泥井里面的东西,我倒是可以帮忙找几个周边的村民。”

“这种事应该通知了警方之后,让警察来做的吧!”

“你已经打电话给警察了?”

“还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和你们一起去记者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是不是警察就快要找到这里来了?”

“青叶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和记者的对话我全部都听到了,可是我说过的吧!为了阿图姆小屋里的那些人,我希望你们可以不要报警。”

“青叶,已经死了四个人了,有任何线索,我们都应该让警方第一时间知道,如果你……”

恽夜遥正想继续往下说,突然之间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然后整个人的意识瞬间模糊起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我才不是青叶呢!你们说的那个女孩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屠妇而已,现在大概已经死在那个讨厌的地方了吧!”女孩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问打晕恽夜遥的村民:“那个记者逮住了吗?”

“没有,这家伙刚才说有话要问我们,结果一转身的功夫,他就不见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不好!他们肯定事先发现了什么,地上的这个人是故意让记者逃跑的。总之,你们把他扔进那口井里去,然后我们马上撤离,去找最后的那个人。”

“好,没问题。”

村民卷起袖子,准备把恽夜遥从地上搬起来,可以看到他袖子里面的皮肤斑斑驳驳,有很多地方都已经溃烂了,明显有中毒的迹象。

而女孩微微露出来的后颈部分,也有好像有红色胎记一样的红红的印记。但看不出来有没有溃烂,被衣领挡住了绝大部分。

——

老赵马不停蹄将手信送到谢云蒙和恽夜遥手里,法医匆匆浏览了一遍,就明确了恽夜遥要告诉警察的要点:跟着他这封信中所指的内容去找。

恽夜遥在信中指出,他们在飞机上遇到了一个名叫青叶的女孩,他特意在‘青叶’两个字上加上的单引号,这是为什么?说明他不确定这个女孩的真正身份,只是听她告诉自己名字叫做青叶。

然后,他和记者把青叶领到了记者家中,就是为了留这封手写信息给警方,恽夜遥凭什么一定有把握警方会搜索记者的家呢?莫海右认为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和谢云蒙联系不上他这件事情上。

如果连续两天都联系不上的话,照法医和刑警以往的习惯,一定会和当地警方联络并且寻找恽夜遥的下落。莫海右这个时候莫名其妙觉得,他们两个人对小遥的宠溺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

这封信上画了一个圆圈,还标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以及一些小箭头,圆圈肯定代表的就是栎木区,唯一有箭头的那个方位就是恽夜遥和记者所去的地方。

莫海右马上问:“老赵,栎木区东南方向附近是不是有小村庄或者别的地方?”

老赵回答说:“有啊,栎木区东南方向不到一里地就有一个小村庄,不过那里我们都去过好多回了,只有十几个村民,本来想劝他们到城里去打工,然后把那块地方改建一下。”

“毕竟离栎木区那么近,谁也不能保证地底下有没有被污染。可是这些人死活都不愿意,都是一些钉子户,所以这件事也就被搁置下来了。”

“走!小遥有可能就在那个村子里。”

莫海右这句话一出口谢云蒙就马上行动起来了,他大踏步朝东南方向走去,准备步行直接穿越栎木区,因为这里面地面状况极差,根本不可能将警车开进来。”

老赵在后面叫他:“谢警官,要不从外围开车过去吧!”

“不用,你们坐车,我这样走比较快!”谢云蒙头也不回地拒绝了老赵的建议,依然大踏步前进着。

莫海右见这种形势,立马跟在了谢云蒙的身后。他也非常担心恽夜遥的安危,同谢云蒙一样心急如焚,当然更愿意选择能够比较快到达目的地的路。

而身后的老赵和警员们则快速向警车的方向跑去,以便能够及时支援两个人。

幸亏谢云蒙和莫海右没有坐车,直接横穿栎木区,要不然的话,他们的小遥真的有可能会淹死在那口泥井里面。因为此刻淤泥已经快要埋没到恽夜遥的胸口了。

第二百零一章村庄遇险下

恽夜遥让记者去询问是假,实则是把偷听者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大家还记得恽夜遥躲到偏僻的地方去发短信吗?其实他发短信的对象不是谢云蒙和莫海右,而是记者。也正因为如此,记者才能够及时脱身。

现在,要想最快找到警察的办法,就是往栎木区里面的凶杀现场跑,如果还能有现场巡逻的警员留下来,那就是最好。

可是记者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因为已经快要将近十点钟的时间,他可能除了警戒线之外,什么都找不到。

跌跌撞撞向栎木区内部直线前进,刚刚还对那个名叫青叶的女孩有一定信任度的记者,此刻脾气上来恨得咬牙切齿。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帮人一定都是同伙。记者想着,自己要尽快找到警方去救恽夜遥。

要不然的话,不要说他自己良心上过不去。就是远在S市的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那一关,他也没有办法过得去。上一次的事件,让记者很清楚恽夜遥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在烂泥地里走路远远不及平坦道路上那样迅速,每走一步,几乎鞋子都要陷进泥里面去。记者越是着急,就越是走不快,到最后急得他差点要向路面‘喷火’了

就在这个时候,记者面前出现了两个穿着刑警制服的人,正在急速跑过来。尤其是前面那个人,跑动的速度非常快。

记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朝前方看去,他一眼就认出了谢云蒙,马上大声喊叫:“谢警官!是你吗?”

“你是…宾白先生!”

“对对就是我,那个路西弗别墅里的幸存者,不要多说了,快!快点跟我来,恽先生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那你快走啊!还磨蹭什么东西?!”谢云蒙一听见恽夜遥危险这样的词句,立刻整个人都快要失控了。他像头狮子一样急速向前冲去,把宾白和莫海右远远甩在身后。

莫海右路过宾白身边,一把拉住他的领子,此刻的法医简直可以用冰冷刺骨来形容,他的愤怒就像是隐藏在冰块中的熊熊烈火一样,拉起宾白的一瞬间,莫海右对他说:“谁让你私自把小遥叫出去的?!如果他有什么事!我解剖了你!”

虽然这句话说的是句气话,但是现在法医先生确实也是慌不择路了,他摒弃了一贯的冷静和睿智,同谢云蒙一样,满心满眼都是恽夜遥是否平安这件事。

宾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法医先生,吓得脖子都快要缩进领口里面去了。他也算是个平时一直以胆大倔强自居的人,但是此刻法医的怒火,他真的承担不起。

三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赶到了小村落所在的地方,这时候记者的指引就显得极其重要了。因为从青叶他们打晕恽夜遥一直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快要20分钟的时间。

就算在烂泥地里下沉地再慢,20分钟也足够泥水没过恽夜遥的头顶,多拖一分钟,恽夜遥就有一分可能性会命丧黄泉。

来到泥井边上,谢云蒙不顾一切趴在地上,双手直直插入烂泥里面摸索着,很快,他就摸到了一个人的头颅,急喊:“莫法医!赶紧过来帮忙,我找到人了!”

莫海右此刻刚刚冲到谢云蒙背后,也同他一样瞬间趴倒在泥地里面,顺着巡警双手插入烂泥里的方位,伸手下去帮忙。而身后的宾白早已经被他们忘到了九霄云外。

两个人齐心协力,不到两三分钟的时间,恽夜遥整个人就躺在了泥井边上,他现在鼻孔耳朵都被烂泥堵塞了,一张脸上更是连容貌都看不清楚。

当莫海右将他的鼻孔和耳朵清理干净的时候,伸手探上去,根本连一点点呼吸都摸不出来,看来,恽夜遥在泥水里已经浸泡了超过五分钟以上。

谢云蒙直接失控,拳头都差点挥到记者先生的脸上。莫海右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弃希望,他俯下身体去听恽夜遥的心跳声。

令人欣喜的是,心跳还在继续,莫海右马上对谢云蒙说:“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赶紧给他按压心脏,小遥没死!抓紧时间,我们可以把他救回来。”

谢云蒙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急救的那一点点知识他还是想得起来的。而且这种情况之下,不管莫海右说什么他都会立刻照办。

当刑警先生的双手放到演员胸口的时候,莫海右已经掰开演员的嘴巴开始人工呼吸了。恶心脏污的泥水瞬间就吃进了法医的嘴里面,不过现在没有人会在意这个。

十几分钟之后,这边急救已经完成,那边的警车也呼啸着包围了村子,老赵带着警员们直接将恽夜遥抬上了警车,然后掉头就往最近的医院疾驰而去。

人总算是救回来了,但是村子里的嫌疑犯们却一个都没有抓到,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恽夜遥在第二天早晨终于完全清醒过来,看着守在身边的两个人,恽夜遥差一点没在医院病房里哭出声来。他面对大部分人都能好好控制自己的情感,就是面对刑警和法医的时候不行。在莫海右看来,这也是他们两个太过于宠溺演员先生的结果。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爱了,那就宠着呗!

就是站在门口的宾白先生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不是接受不了这种感情,而是觉得这样的恽夜遥与他心目中那个侦探先生简直是背道而驰。

等到一切平静下来,恽夜遥才将自己的分析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莫海右和谢云蒙,其中也包括阿图姆小屋的事情。谢云蒙马上打了一通电话回S市警局,让那边先派人去房子里面调查。

老赵这边,自然是开始大力搜捕村子里原来的居民,并且调查他们与之前栎木区非法地下作坊的关系。

莫海右决定当天晚上就和恽夜遥回S市,因为阿图姆小屋中有四个病人,这种情况之下,莫海右回去是最最合适的,而谢云蒙留在N市继续协助老赵的调查工作。

第二百零二章死亡和重生一

时间:第二天午夜时分

青果和鬼鬼两个人瘫坐在地下室的大厅里,他们眼前的房间已经全部都打开了,在玖尹和包子房间门的前方,赫然又打开了一连串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小门。

在这些小门中间,早就离开阿卡姆别墅的青叶躺倒在狭窄的空间里面,不用走到近前,就可以知道她已经死亡了。

那纤细的手臂和肩膀像莲藕一样分成很多节,每一节都没有完全切断,用细细的丝线连接着,就像是串联起来的节肢娃娃一样。

在不远处的墙壁边上,斜靠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封晰,他身上的绷带被拆开大半,腐烂发黑的皮肤一目了然。鲜血从封晰耳根边上流淌下来,一侧肩膀和衣服都已经被染得透红。

金色的丝线缠绕着封晰的手腕,乱糟糟缠得很紧,丝线另一头一直延伸到青叶尸体身上,上面粘满了腐烂尸体流出来的脓血,根本找不到线头在哪里!

在离封晰双脚边上不远处,断臂的朽佘喘着粗气站立在那里,脸上看不出是愤怒还是绝望,双唇紧抿,右手臂的伤口因为用力过猛而崩裂,鲜血不停滴落在地板上面。

“朽佘!是你杀了青叶和封晰吗?”青果不顾一切发难,冲上前去纠住了朽佘的衣领,原本以为朽佘会大力挣脱,并将青果打倒在地,可是这个暴躁的男人只是将手中的木棍丢在地上,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改变,甚至连视线都没有看向青果。

他已经被眼前的尸体磨灭了暴躁和怒火,只剩下机械般的板滞。如同一尊雕塑一样。

青果没有办法撼动朽佘,回过头来狠狠瞪着鬼鬼,说:“这个家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青叶是怎么死的?朽佘为什么要打倒封晰?!”

“青果,你冷静一点,”鬼鬼冲上去抱起封晰的上半身说:“他还有呼吸,我们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救人!”

“我受不了了,我要报警,我要离开这里!不管到哪里去,我都不要再住在这栋屋子里面了。”青果歇斯底里地大叫。

青叶的死亡给了他致命的打击,就算是封晰还没有死,也不能让青果重新振作起来,他的心在惊恐和愤怒的双重夹击下颤抖如被风吹起的蒲公英种子一样。

但是蒲公英的种子可以发芽重生,而失去了青叶的青果,再也不能从绝望中脱离了。

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使劲撼动那具空洞的躯壳想要得到答案,可是朽佘却始终没有让青果满意。他不理睬绝望的青果,只是看着包子的方向,喃喃地说:“为什么?”

这句话好像是在问死人,也好像是在叩问自己的内心,和那笼罩着无尽恐怖的虚空。恶魔的披风早已掩盖了他们头顶的阳光,本来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可是恶魔并不会因此而满意,他需要的是鲜血。

躲藏和恐惧只是让这一天提前而已,而没有希望的未来让活着的人更加痛苦不堪。

青果扶着朽佘的胸膛一点一点滑落到地板上,他没有眼泪,眼眶中的瞳孔好像是失去了温度的太阳一样,逐渐暗淡下去。

鬼鬼知道此刻如果自己再不振作,其他人就离死神更加近了,在这黑暗的未料通道之中,鬼鬼只想着先救眼前的封晰,她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那个她用生命来守护的人——讶愚不见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讶愚的失踪,第一个发现青叶尸体的人应该是讶愚,可是他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朽佘会突然之间来到地下室里面?封晰又是什么时候走出房间的?

很明显可以看出来,青叶并不是朽佘杀的,第一,他的时间不足够。第二,他手中拿的是木棍,根本就没有锋利的刀具,怎么可能将青叶砍成那个样子呢?而且,青叶的尸体已经初步腐烂,绿斑显现在皮肤上面,异常突兀。至少已经死了12个小时以上。

但是青果想不到这些,在眼前的空间里,只有朽佘一个人是站着的,只有他手中握着凶器,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这样的想法让青果认定了朽佘,他的人虽然瘫软下去了,但是手却一直死死抓着朽佘的衣服,就像是抓住了现场肇事者一样不肯松开。

鬼鬼忙着替封晰检查伤势,还好,封晰只是脑袋后面被砍了一个口子,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伤口不深,没有生命危险。

这个时候,鬼鬼抬起头来看着朽佘手中的木棍说:“青果,你冷静一点,朽佘先生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青叶和封晰都是被锐器所伤,根本与朽佘先生手中的木棍没有关系!”

见青果还是没有反应,鬼鬼站起来跑到他耳边大声说:“朽佘先生没有伤害青叶和封晰,他们身上的都是锐器伤!你听到没有?!朽佘先生也许和你一样,只是被青叶的尸体吓傻了而已,青叶是他的爱人,你很清楚他们有多么相爱,朽佘无论如何不可能伤害青叶的,他也许比你更加绝望!!”

近在咫尺的喊声终于让青果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他抬起头来,用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朽佘,语气依然充满绝望。

“他是这栋屋子里唯一一个完好的男人!他是这栋屋子里力气最大的人!他总是嫌弃青叶,让青叶无所适从!他还把青叶一次又一次赶出这栋屋子!鬼鬼,你告诉我,这么多事情,还有谁比朽佘更有能力办到?”

“为什么身体完全被卡住,他依然能够活下来?我们谁又能知道他是不是自己砍断了手臂来欺骗大家呢?!”

“啪!”

青果的话语还没有讲完,一声清脆的耳光就甩在了他脸上,立刻五个红色的手指印显现出来,可以看得出鬼鬼用尽了全力。

青果的话让鬼鬼失望透顶,在这个家里面,过得最不容易的就是朽佘和青叶,这一点青果应该比谁都清楚,现在青果却说出这种话来,鬼鬼不想生气都难!

“既然你要问,那我就来回答你!朽佘先生是这栋屋子里受折磨最深的男人!也是爱青叶最深的男人!他为了青叶能够过正常的生活,才会一天到晚赶青叶走,他为了青叶可以放弃那种不适合她的工作,才会一天到晚冲青叶吼!你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人!”

青果的脸维持着被打的姿势,没有任何动作,他实在是消化不了那么多突发事件,也消化不了鬼鬼的愤怒,只能选择逃避来掩盖恐惧和痛苦。

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发现讶愚失踪了,鬼鬼转身扶起地上的封晰,对青果说,如果你还爱着封晰,那就帮我一把,青叶已经回天乏术了,你也不想再失去一个亲人吧!”

机械般的表情,机械般的动作,青果站起身来走向鬼鬼和封晰,此刻在他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封晰那布满瘢痕的身体好像离他的意识越来越远了,青果不知道是因为绝望造成的,还是因为封晰本身的‘丑陋’。

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拖沓无力,就在青果的手快要接触到封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粗重的声音。“我来,青果你给我守在这里。”

原来是朽佘恢复过来了,他没有解释任何事情,只是在鬼鬼惊愕的视线下,将封晰整个人抗在肩头,向地下室外面走去。那条断裂的手臂上,鲜血已经将纱布染透,由于失血,朽佘的嘴唇都发白了,但他依然忍着疼痛,大踏步离开阴暗的地方。

当朽佘即将消失在光线交接处的时候,鬼鬼猛然之间好像看到了封晰的头颅动了一下,但隐隐约约中又像是幻觉一样。

——

时间:第二天午夜之前

在昏黄的光线照耀下,第一第二个男人正在纠缠着,吵闹声惊醒了第三个男人,令他从光线充足的地方来到了黑暗覆盖的狭窄空间里。

前面的两个男人并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而是依旧在拼命地想要互相伤害。第三个男人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事实上,他从刚才开始就有些明白了,只是还不确定而已。

他看着第一和第二个男人打架,一声不吭,原想顺势逮住那个有可能是凶手的家伙,可是第三个男人没有意识到,他眼前某一个人居然拿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东西,并且威胁到了另一个人的性命。

来不及反应,第三个男人抓起手边的武器就朝那个人背上挥舞过去,他不能打头部,因为自己力气太大了,再加上某种常年形成的习惯,下意识会避开被打者的要害部位。

一下子,眼前的人狠狠摔到地上,而被他压在身体底下的男人顺势抢过刚刚还威胁他性命的东西,瞬间在倒地者颈间划出一道血痕。伴随着鲜血的溢出,第三个男人终于看清楚了被他们两个人挡住的空间。

那里面,有一个他朝思暮想的可爱女孩,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恐怖的节肢娃娃。男人呆愣在原地,他的大脑无法接受这种结局,甚至忘了身边所有的人。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第一和第二个男人的战争也结束了,其中一个人倒下,另一个人朝着呆愣者的身后冲了出去……

第二百零三章死亡与重生二:调查上

诺大的空间里,所有危险都已经屏蔽掉,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其中一个绑着绷带的人看上去好像很痛苦,他弯着腰,一直在喘息。

但是另一个人却并没有想要帮他,而是任由其被伤病折磨。许久之后,久到缠绷带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问坐在面前的同伴:“青果和鬼鬼怎么还不上来?”

“你现在不需要关心这些,我只想知道你和讶愚到底谁是魔鬼!”问话的人正是朽佘,而痛苦的男人就是封晰。此刻,朽佘正襟危坐直盯着封晰看。

他的这句话让封晰很惊愕,自己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为什么朽佘还是不相信自己?他有些恼怒,对朽佘说:“你明明看到讶愚袭击了我,而且我这种身体,怎么可能做到那么多事情?”

“你不要给我打擦边球,我是看到讶愚在袭击你,但是讶愚没有任何武器,而你拔出了刀子。而且你腰部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封晰强撑着吼道,接下来的一连串痛苦呻吟又让他把腰弯到了膝盖上面。

朽佘依旧不紧不慢,好像他的坏脾气从看到青叶死亡的一刻起,全都可以靠自己控制了。他继续说:“你真的不明白?那个时间青果听到的是你的惨叫声吧?要不然他怎么会把重要的汤锅都烧糊,又怎么会一直跟我说‘对不起’?”

“朽佘你别忘了,讶愚可是当场逃跑的!难道这样还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

“那你告诉我,讶愚是什么时候杀死青叶的?昨天,青叶是在青果和包子的目送下离开屋子的,那个时间讶愚呆在自己房间里面,他怎么样去截住青叶并杀了他?”

“屋子里不是有秘密通道吗,而且地下室还有后门,虽然很多年不曾打开,但也不代表就封死了吧!”封晰不顾自己的身体,大声反驳着:“讶愚也许就是那个挖秘密通道的人,他和鬼鬼是最后一对住进这栋房子里的恋人,一开始房子建成根本不可能有秘密通道,一定是他们来之后打通的。要不然你说怎么回事?!不要把矛头对准我一个人好不好!!”

“我并没有把矛头对准你一个人,在房间里死亡的玖尹和包子你也看到了,当时反应最平淡的人就是你,而且你必须和我解释清楚你肋骨边上的伤口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睡着之后不知道被什么人捅的,当时我惊醒过来,那个人已经逃出了房间,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只知道是个男人,背影和讶愚差不多。因为这栋房子里面只有讶愚一个人的身形那么特殊,所以我才会跑出房门去与他对峙的。”

“当时讶愚一听到我被打伤的事情,就马上扼住我的脖子想要将我杀死,幸亏我躲得快,奋力反抗才逃过一劫,那把刀也是因为怀疑讶愚所以才带在身上的。你总不能一句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吧?”

“而且,我在讶愚身上也发现了肋骨处有刺伤,这可能就是他见到你急于逃跑的原因,我如果是犯人,为什么还要把如此明显的证据摆在你眼前?朽佘,你好好想一想,我和讶愚到底谁最可疑?!”

一口气说完,封晰低下头恢复了好久,可是他却没有等来朽佘信任的话语,或许朽佘就是认定了封晰,不管封晰如何辩解,朽佘的语气和表情都越来越冷淡。

“包子和玖尹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一点我搞不清楚,也不想追究,我只想知道青叶的死亡真相,凶手只可能是你们两个,而讶愚,我相信他的过去比你更清白。”

“你什么意思?”封晰一瞬间抬起头来,好像所有的痛苦都因为这句话而抛诸脑后,他眼神中有止不住的惊恐。

“你的皮肤,是砷中毒造成的吧,我曾经让青叶去N市调查过。你还记得前几天青叶被我赶出去之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二天就回来道歉的事吗?当时你们不是都很奇怪,包子甚至还埋怨我不好好珍惜青叶,让她伤透了心。可是,那件事只是我和青叶演的一场戏。”

“青叶去了N市,就在她经常为你找药材的周边地区找到了一些关于你的线索,而那里正是砷污染地区,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青叶回来不过两天时间,就死得那样凄惨,而且昨天后半夜,那个袭击包子和玖尹的人也是在你出现的时间里进入屋子的,你和青果听到怪声之后为什么没有到处查看一下?我问过青果了,他说是你突然发病,阻止了他去寻找。你说你没有参与任何事情,恐怕连鬼都不会相信吧!!”

朽佘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一样刺入封晰体内,不断增加封晰的痛苦和恐惧,他突然之间站起来,冲到朽佘面前说:“你居然调查我!!”

“是的,那又怎么样?!!像你这种必须要特定物质才能治疗的皮肤病,我怀疑来源是理所当然的吧!万一你传染给我们了要怎么办?啊!封九溪先生!”

当这个名字从男人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封晰整个人好像脱力了一样趴倒在朽佘面前,他的手死死抓住朽佘的衣服说:“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求你了,这个名字就是我的噩梦!”

“你的噩梦?!是犯罪的噩梦吧!利用我们躲了这么久,现在房子就要没有了,而我们又决定躲到那个给你名字,也给你造成噩梦的地方,你才会慌不择路杀人灭口对不对?说吧,青叶到底是怎么死的?!”

青叶死亡带来的伤痛反而让朽佘能够压制住愤怒,也许是青叶冥冥之中在帮助他一样,朽佘听着封晰接下来的话语,闭上了眼眸,他现在真的不在乎生死,只想要明白真相。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封晰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朽佘才睁开眼睛,瞳孔中首先映入的就是蔓延开来的红色花朵,从他的膝盖一直到地板上,无处不在。

朽佘平静地抬起头来,看向眼前提着菜刀的人,他问:“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值得!为了弄清真相,我们已经等得太久了,每天和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在一起,还要想方设法吸引他的注意力,我觉得自己根本与死人没有什么两样!”

说话的人是青果,而地上的鲜血都是从封晰身体里流出来的,那具刚才还极度痛苦和惊恐的躯壳,此刻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反应了。

青果将手上的菜刀扔在地上,对朽佘说:“朽佘先生,报警吧!这栋屋子里已经不会再发生杀人案了,最后的最后,我相信逃出去的三个人一定可以找到安全的归宿,青叶已经死了,我没有必要再苟活于世。”

“青果,青叶还在,就和讶愚他们在一起!”朽佘站起身来说道:“我会报警的,但是警察不会来抓走你,也不会抓走讶愚,真正应该为这个家做最后付出的人是我,你们走吧。”

“不要!我怎么可以让你承担罪名,这一辈子的良心债我背负不了。”

“谁让你背负良心债了?我也爱青叶!”朽佘对青果怒吼道:“这里的机关总有一天警察会破解,你和青叶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要再说了,赶紧走!”

话音未落,朽佘就将青果推到门外,然后紧紧锁闭了眼前唯一的大门,平静地走到某一处打开开关,冉冉而起的火光映衬着朽佘那张粗旷却又充满了情殇的脸庞。

——

时间:第三天中午十点钟过一点

恽夜遥和莫海右回到了S市国际机场,他们没有在候机大厅稍事休息,而是立刻联络了本地警局,想要了解阿图姆小屋的调查情况。

电话里局长的口气非常严肃,他让莫海右先到现场再说,警车已经在机场门口等待了。莫海右判断,屋子里一定发生了非常严重的状况。

两个人马不停蹄坐上警车,朝阿图姆小屋而去。很快,车子就行驶到了市区,而根据来接人的警员报告,莫海右和恽夜遥基本上了解到阿图姆小屋现在的状况。

警察是当天早晨一接到谢云蒙的电话就立刻前往阿图姆小屋的,在敲门无果之后,鉴于N市凶杀案的严重性,警方选择了直接破门而入,结果他们在房子里一个活人都没有见到。

厨房里躺着一个全身溃烂,好像患有皮肤病的死者,背后被人砍了一刀,是致命伤;右耳后面也有伤口,但不深;左边肋骨边缘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捅伤,皮肉翻开,其中一根肋骨有骨裂现象。这个人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不超过6个小时,尸体还没有完全僵硬。

在大门正对面有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楼上只有客厅厨房和一个小房间。根据警方调查,这栋房子非常奇怪,他连接着两条街道。怎么说呢,也就是说房子从正面看上去与普通住宅一样大,好像后面还有其它住宅。

其实不然,除了前面一部分房屋是合法建筑,整个房屋的后半段都是违章建筑,包括地下室也是私自开挖出来的。所以房屋前后位置很开阔。

从前面进来可以看到大街,同样从客厅落地窗的附近也可以看到大街,而地下室尽头一扇好像封闭的房门,应该是阿图姆小屋的后门,从那里出去就是另一条街道了。

后门最近被人连续出入过,杀人嫌疑犯应该就是从那里逃脱的。

厨房里面除了一具尸体之后,还有一条人的手臂,放在被烧焦的汤锅里面,而汤锅里混合着很多不知名的药草,根据专业人士分辨都是一些解毒抗癌的草药,有的草药还带着根,厨房台面上遗留下来的碎末里面还有泥土,应该不是从药店里直接买来的。

这条手臂明显不属于厨房里的死者,但是警方从客厅其它地方并没有找到第二具尸体,也就是说,手臂的主人有可能带伤逃走了。再加上厨房里面一片凌乱,所以不排除手臂的主人和厨房里的死者发生斗殴,导致两败俱伤的结果。

深入地下室之后,在阴暗的空间里面,警方发现了很多房门,首先就是在楼梯口左侧,破碎黑山羊雕塑边上的墙壁侧面,有一扇不应该被装在那里的房门。诡异的是,警方进入之后发现,里面一环套一环装了很多房门。

这些房门究竟派什么用场,没有当事人在场根本搞不清楚,只是一扇比一扇小,直到尽头的时候,房门几乎变成了正常人的一半大小。尽头的最后两扇小门内部警方又发现了一个‘女孩’的尸体。

仔细检查之后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具仿真度极高的蜡像而已,但是抹在蜡像上的碎肉和鲜血,还有残缺的皮肤却都是真实的,这也导致不凑近根本就没法发现这是一具假尸体。

尸体上金色的丝线被警方剪断,然后再将蜡像一节一节作为证据收拾起来,带回警局花费了不少时间。

当警员从密道里面完全离开之后,才发现他们的位置已经站在了楼梯的下面,按照正常来说,警员应该是经过了一个巨大的弧形通道。但是,给人的印象却是直线前进的,这里面的关键应该就是在那些大小不一的门上面,但目前还不能做出详细调查,因为先要弄清楚还有没有其它的尸体。

然后就是并排在一起的四个房间,第一个房间里面地板上铺满了被鲜血浸透的拼图碎片,警员整整清理了半个多小时,才将拼图块清理干净,人才可以正常进入房间。

现场的检验人员发现拼图上面的血迹不过是某种动物的鲜血而已,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血液。这种动物的鲜血与厨房里发现的肉块上残留的鲜血非常相似,需要带回警局做进一步化验。

这个房间里残留着几样奇怪的东西,一条染血的金色丝线,与蜡模尸体身上的丝线为同一种类型;一个节肢娃娃,正常大小的那种,已经被人分割成好几块,扔在拼图一起。

一条红色短裙,很陈旧的那种,不是现在流行的款式;还有其它零零散散的小东西,其中有一把水果刀很吸引警员的注意,因为这把刀上面残留着很多鲜血,不是动物的血,应该可以确定是人类的,也就是说,这里也至少有一个受了伤的人。

以上所有的东西自然都被警员当作证物收集起来了。包括房间里的简单的摆设和床上用品等所有被人使用过的东西。

在这个房间的床底下,警员还发现了一个小箱子,箱子里空空如也,连锁头也生锈了,明显很多年没有人去动过他,但最近肯定打开过,因为锁头上的铁锈有剥落痕迹。

这第一个被搜查的房间应该就是玖尹和包子的房间,至于两个人的尸体到哪里去了,目前还无法得知,警员在里面也没有找到任何摆放过尸体的迹象。

第二个房间按照门牌来看,是讶愚的房间,这里就比较简单了,没有血迹,没有人,和正常居住的房间一模一样。不过警员从地板缝和角落里找出了很多像树皮一样的硬皮,检查下来属于一种生长在人体表面的病毒性瘊子(也就是疣)。

这里几乎每一条地板缝隙和角落的地方都能找到被刮落下来的硬皮,说明这个房间的主人患此病症已经非常严重。疣可以层层叠叠生长上去,如果长久不医治的话,很可能长得浑身都是。

这也许就是讶愚外表怪异的原因,但是警员现在没有看到讶愚,所以也不好猜测,房间里没有其它怪异的地方,于是他们进入了第三个房间,也就是门牌上写着朽佘这个名字的房间。

同样从朽佘房间里面警员也没有调查出什么来,紧接着是第四个房间,属于封晰,在这里,警员们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草和肉的味道,楼上厨房里的那些药草汤应该就是房间主人使用的东西,说明这个房间里的主人有可能就是楼上那个死者。

所不同的是,讶愚的皮肤病是表面的,只要通过冷冻治疗将病毒性瘊子去除就行,但是封晰明显是中毒导致的皮肤问题,所以才需要解毒抗癌的药草加以治疗,但那些动物的肉具体有什么作用,警方现在还不得而知,与N市警局联系之后,目前正在分析房间主人残留皮屑中是否有慢性砷中毒迹象。

以上就是对阿图姆小屋初步的调查结果。大家还记得我们在一开始房屋介绍中,我提到过阿图姆小屋有一处不合理的地方。

明明街道在房子的正前方,包子怎么会从客厅另一面的落地窗外看到站立在大街上的莫海右?其实就是因为这栋房子连接着两条大街的原因。

所以莫海右发现形态怪异的讶愚和鬼鬼的时候,所靠近的地方并不是房屋前门,而是房子正后方的窗户。

检查完所有房间之后,警员从地下室底部那扇后门出去,后面是一条紧挨着墙壁的倾斜楼梯,坡度非常陡,上去以后,就是阿图姆小屋后面的街道了。

地下室后门外的沟槽非常隐蔽,从人行道上几乎也看不到,而且缩在房屋落地窗的下面。也就是说,房屋上层稍微往外突出,掩盖住了地下室的出入口。

再加上覆盖着草皮,所以连当时靠近的莫海右也没有发现。

这栋独立的房子当初是建在某个政府机构的后面,比正常的住宅楼缩进很多。这个地方曾经因为扩大街道,有过一次拆迁,但是阿图姆小屋很幸运地坐落在拆迁范围外面。

当时拆迁办的工作人员曾经问过阿图姆小屋的主人(名义上是青果),愿不愿意拆迁,因为区域外的房子会有额外补偿,本以为青果会一口答应,没想到他立刻拒绝了,工作人员没有办法强求,房屋也因此保留了下来。

言归正传,得到初步信息之后,恽夜遥立刻对莫海右说:“小左,其他的人一定都已经离开了那栋房子,但是按照时间和我们的调查结果来看,有可能还没有离开S市,必须立刻布控寻找他们。”

莫海右说:“这个是当然的,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只发现了一具尸体,而且尸体明显有中毒皮肤溃烂的现象。按照我们之前的推理,阿图姆小屋中的凶手有可能就是与砷中毒有关的人。”

“可是偏偏其他人都没有事,就是这个人死了,这里面应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关键所在。必须依靠谢警官那里的进一步调查,我现在把这边的调查结果发信息给他。”

恽夜遥思考了一下说:“我想起来了,宾白曾经告诉过我,在那片草地上有几个不像是人为挖掘的小洞,很深,但洞口非常狭窄,仅仅可以伸进去一条手臂的宽度。”

“警员不是在阿图姆小屋中也查出了有动物的肉块和鲜血吗?我猜测这可能就是青叶在废弃厂房里面斩杀的东西,而且我在昏迷之前曾经听假的青叶说到一句话:她说自己并不是青叶,而且把青叶叫做小屠妇。”

莫海右回答说:“嗯,有这个可能性,有的人是不可以看表面来判断,也许真正的青叶确实精通草药和解毒方面的知识,所以他们才要灭口。不过我们现在要探究的是为什么没有灭口成功,反而最不应该死的人死了呢?”

“是受害者!”恽夜遥一语惊醒梦中人。

莫海右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当年被砷超标日用品坑害的人?”

“是的,很可能有一个或者几个知道某个逃脱的犯人潜伏在阿图姆小屋里面,所以也假扮病人进入里面一起隐居,最后在嫌疑人想要动手的时候,反过来将他杀死了。”

莫海右随即打通了谢云蒙的电话,他简单交代了刑警几点:第一,调查当年未找到的受害者,尤其是栎木区周边的各个村子;第二,到机场调查有没有奇怪的人昨天晚上或者今天早上到达N市,以防万一被阿图姆的幸存者逃脱。(当然S市这边也会做同样的调查);第三,调查栎木区范围内会打洞的动物,特别是常年居住在那里,身体内残留有大量砷元素的动物。

等到挂上电话,莫海右继续对恽夜遥说:“小遥,现在你也不要再多想了,到了阿图姆小屋之后,我们再进一步分析,总之,没有证据是不能够胡乱定论的。”

“我知道了!”恽夜遥明显还有想法,被莫海右这么一说,也只好咽回肚子里去。

第二百零四章死亡与重生三:调查中

时间:第三天凌晨一点左右

年轻的恋人第一次一起出门,他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沉默自闭的男人甚至连机场都不敢去。而微微肥胖的,脖子上还残留着青紫瘀痕女孩一直在劝慰他。

深夜的马路边缘显得异常清冷,这多少让男人安心了一些,因为没有人会来特别注视他。

沙哑低微的声音充分显示这男人无助和恐惧的心里活动,他对女孩说:“你为什么要回来?我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要杀了你的。”

“不!”女孩此刻表现出来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坚定态度,她说:“你不是想要杀了我,你是因为害怕,因为那该死的自闭让你想要赶我一个人走!你认为我会傻到被你欺骗吗?”

“不可能的,玖尹,既然已经陪伴了你那么久,我就不会轻易放弃,总有一天,你会因为我的存在而站在阳光底下,为了这一天,我付出了全部的幸福和快乐,难道你忍心在这个时候抛弃我?”

质问声没有迎来忏悔,只得到了一句沉闷地呼唤:“包子……”

余下来的就只剩下男人温暖的体温和在微风中瑟瑟发抖的双手了。包子背好背包,依靠着自己的爱人,继续向机场前进。青叶事先已经给她画好了前往机场的路线图,所以包子不会走错。

包子和玖尹是最先被杀死的,他们应该在第二天凌晨之前就已经死在房间里面了,为什么现在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个问题就要涉及到青果和青叶的计划了,是的,阿图姆小屋中,大部分的计划都是这两个人安排的。但是其中不包括那个深夜潜入房子的神秘人。

神秘人是谁?当然是与恽夜遥和记者坐同一班飞机的‘青叶’。恽夜遥和记者的飞机是第二天九点起飞的,‘青叶’潜入房子是第二天的凌晨六点之前。她有足够的时间完成行动,赶去机场搭乘飞机。

疑点是‘青叶’到底潜入阿图姆小屋干了什么?这一点很重要。现在看来,她没有杀人是可以确定的。其它的事情,我们只有等恽夜遥做出推理的时候才能知道了。

我们把视线拉回到包子和玖尹身上,这两个人半夜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逃脱阿图姆小屋的桎梏。但是最困难的不是避开杀戮,而是如何带走玖尹。

玖尹的思维永远像小孩子一样,需要有人吸引他的注意力,有人让他不会胡思乱想,而包子的聒噪就是为了让玖尹振作起来,不停说话,不停吸引玖尹关注她,这也是治疗程序之一。因此之前青果和鬼鬼才会说起包子才是他们之中最辛苦的那个人。

日夜交流是需要精力和体力的,为此包子才不得不拼命吃饭来补充自己的消耗量。

两个人最开始被众人发现的死亡现场其实也是一场戏,目的就是要让他们先脱离阿图姆小屋,这些当然是青果安排的,因为两个人与过去栎木区的犯罪事件毫无关系,所以还是尽早避开真正的凶杀案为好。

当时除了青果之外,其他人的惊恐和错愕应该都是真实的,从之前的对话中,我们就可以明确看出朽佘是后来才发现青果秘密的,鬼鬼当然也蒙在鼓里。

警察从第一个房间里找到的动物鲜血就可以充分证明当时包子和玖尹没有死。

在之前的情节中,我说到房间里的玖尹抱着好像是死亡了的包子,然后正要自杀的时候,一个男人冲了进来,他怒斥玖尹的行为,但是却并没有从玖尹手中夺过尸体,也没有拉起两个人,这不是很奇怪吗?

做出如此光说不练救援行为的人只可能是青果,之后发现玖尹自杀的人也是他,其他人只看到凶杀现场根本就没有进入屋子。

事后安抚众人的也是唯一在凶杀现场内部的青叶,他让大家把玖尹的房门锁好,为的就是让里面的两个人有自由活动的空间和时间。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包子和玖尹开始计划逃离行动,这里可以充分证明他们对青叶的信任度。包子从床底下拉出箱子,并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在玖尹身上比划,不是为了让他乔装改扮。

玖尹的外表很正常,不丑也不帅,不用刻意改变,包子只是想要给他造成一种受到保护的感觉,这也是心理治疗的一种,当某样被认可的东西放在病人身上的时候,就算东西本身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但只要病人认为它可以为自己带来安全感,就是成功的。

这也是为了让玖尹可以走出去,而在玖尹床底下箱子里放的那些物品都是包子长年累月积累下来,对玖尹能够起到作用的东西。包括那个节肢娃娃,当包子不在身边的时候,玖尹就会抱着节肢娃娃,为自己创造安全感。

两个人逃离的路线就是阿图姆小屋后门,在天亮之前,他们必须离开。但是这个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玖尹突然就发作了,包子取出的那些东西都没有起到作用,

也有可能是过于恐惧的因素,反正玖尹有了要与包子两个人殉情,一起到天堂去生活的想法,他反复地问包子愿不愿意跟他一起死,可是包子没有反应过来,还在不断表达自己绝不抛弃玖尹的决心。

这让本就面临绝望边缘的玖尹相信,包子是愿意和他一起死的,所以玖尹做了一件包子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预料到的事情,那就是他用手边的金色丝线想要勒死包子,然后真的自杀。

丝线的突然断裂救了包子一命,也让她慌不择路逃出房间,这个时候的玖尹已经决定非死不可了,他把包子的逃跑当作是一种背叛行为。

在通过怒吼发泄了心中的怨恨之后,玖尹就准备自杀,警员从房间里面找到的水果刀,就是当时玖尹使用的东西,上面的血也应该是玖尹的。结果被反应出事情不对,又回到房间的包子救了下来,两个人磕磕盼盼纠缠很久之后,才总算离开了阿图姆小屋,往机场而去。

这也就是刚才包子和玖尹在路上对话的真正含义。

玖尹的自闭症根深蒂固,而且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治疗,包子一边哄劝,一边带他前往飞机场,两个人一路连出租车都没有敢乘坐,步行一直到天亮。

在多番折腾下,包子已经是筋疲力竭,幸亏路人帮忙,看出了玖尹的状况,将两个人送到救助站,这才给包子减轻了一点负担。

所以说,包子和玖尹的事件本身就不能归纳在凶杀案之中,他们不过是一段插曲而已。很快警方就会找到两个人,他们都没有亲人,也没有人指引正确的道路,玖尹的病情必须在医院治疗才行。

这里就又涉及到一个疑问:那么阿图姆小屋里的隐居‘联盟’当初是谁先建立起来的呢?

这个问题有第一和最后一个之分,侦探们在N市做出的分析是问题可能出在最后一个住进阿图姆小屋的人身上,且不去重复当时侦探们以何种理由来支撑这个推断。

但是知道青果一直以来都是阿图姆小屋的产权人,再加上青果和青叶现在暴露出来的身份,我们可以断定,很可能从一开始,隐居计划就是向着寻找砷中毒,并且希望与外界隔离这样的人物入手的。

所以目前,第一个住进阿图姆小屋的人可疑度要远远超越最后一个居住者。

四对恋人,两对是真实的。其中一对是在伪装,是仇恨引导到一起去的。最后一对就是朽佘和青叶,他们是否真心相爱呢?还是青叶和青果本身就不是兄妹,是恋人?

青叶以妹妹身份留在阿图姆小屋里和朽佘在一起,只是为了有人掩护他们的真实状况吗?这里就需要当事人来给我们解开谜题了。

现在,大家最后还没有了解的就是鬼鬼和讶愚的去向了,他们到底在哪里呢?

讶愚半夜和封晰斗殴,他们到底是谁先袭击了谁?这里我只能说明一点,就是讶愚和鬼鬼依然在阿图姆小屋之中,警方没有找到他们的原因,只能等恽夜遥到达之后再去破解了。

好了,恽夜遥和莫海右也该进入阿图姆小屋了,案件分析暂时告一段落。

时间;第三天中午11点40分左右

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同我们一样,就是那两只诡异黑暗的山羊,其中一只已经因为朽佘的打击只剩下半个身体了,脊背上面露出来的齿轮和连接杆可以看出,黑山羊不仅仅是雕塑那么简单。

对此,警员已经做了详细的调查,黑山羊就是控制墙壁灯光和隐蔽门的开关,由于其中一头遭到破坏,目前只能知道灯光的开关在山羊尾巴上面,而门的启动开关还没有研究清楚。

莫海右带头绕过黑山羊先去看厨房的状况。两个人进入厨房之后,恽夜遥马上眼前一亮,说道:“就是这个。”

“什么?”莫海右问他,有些不明所以。

“是味道啊!在N市的时候,我从假冒的青叶和那些村民们身上都闻到过相同的味道,他们肯定和地上这个死者是同一类人。”恽夜遥回答说。

然后他避开封晰的尸体,走向灶台,汤锅中朽佘的断臂已经取出来了,恽夜遥仔细看着锅里面剩下的东西,而莫海右此刻正在蹲下查看封晰的死因。

恽夜遥开口说:“小左,你先放一放尸体的事情,来我这里看。”

他的话让莫海右抬起头来,问:“灶台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不是奇怪的东西,而是一些常见的东西被拼凑在一起了。”

等莫海右走到近前,恽夜遥顺手将厨台上的案板端到他面前说:“你看看这上面的肉块是什么动物的?”

“这是猪肉啊!一点也不奇怪。”莫海右依然没有想明白恽夜遥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恽夜遥将案板旋转了360度再让莫海右看,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是将别的动物的肉塞在了猪肉里面。而且每一块肉里面都是这样。”

莫海右皱起了眉头说:“这些好像是土肺鱼的肉,为什么要塞在猪肉里面。”

“我想我大致明白了,虽然我没有见过真正的肺鱼,但是一般人都知道,肺鱼喜欢在泥地里面挖洞藏身,它们往往会挖一个小洞,然后钻进去,在里面刨出一个大坑来。”

“那片草地下面都是松软的泥土,很适合肺鱼生存。在栎木区周围的动物,尤其是喜欢藏身地下的动物,身体里面所含的砷一定会超标,就像鱼类和海鲜类,本身就含有大量的砷物质,对吧,小左。”

“没错,但是这些肉带回来是为了治病,如果这里有一个本身砷中毒的人,那么肺鱼的肉只可能让他情况更加恶化,而且我可以断定,这些锅里的草药根本就没有办法清除人体内的砷,只是一些排除普通毒素的或者是对癌症有好处的药物而已。”

莫海右的质疑引发了恽夜遥另一种猜测,他说:“如果我们倒过来想呢?青叶从栎木区带回这些肺鱼肉不是为了给某人治疗,而是为了让那个人中毒更深呢?”

“你的意思是变相谋杀?”莫海右问道。

“是的,假设这个家里,或者就是我们眼前的死者,确实是当年栎木区犯罪份子的主谋之一,他在警方围捕的时候侥幸逃脱了。来到我们S市躲藏。”

“而青叶和这家里的某个人都是受到非法日用品毒害者的亲属,他们发现逃跑的罪犯就在S市,于是到这里买下了这栋房子,开始寻找那些不愿意露脸,喜欢隐居的人。并且从中筛选疑似凶手的对象住进房子里面。”

“也许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凶手的面目,而凶手却不认识他们,这样子一来,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凶手毫无防备住进了仇人的家里,自以为得到了更安全的保护,其实,仇人中有一个扮演了他的恋人,每天利用治疗的便利给他投毒。小左,你认为我这个推理有几分把握?”恽夜遥问道。

“100%”莫海右回答得毫不含糊。

这一下换恽夜遥惊讶了,他问:“为什么?小左。”

“因为地上尸体的体表特征与N市那些死者的体表特征一模一样,而且明显比其他尸体中毒更深。你看他几乎全身都缠满了绷带,就算不被杀,也已经无可挽救了。”

“那么杀他的人为什么没有等他自己死亡,而是要再去补一刀呢?”

“这个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我们等着吧,警员们很快就会带回消息的。现在,地上的这具尸体没有必要再做初步检验了,再说我手边也没有合适的工具,等回到验尸房再处理他,我认为这间厨房能够告诉我们的事情,要远远超过尸体本身,你觉得呢?”

接受到莫海右的询问,恽夜遥马上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两个人分头行动,开始仔细调查厨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

恽夜遥和莫海右进入阿图姆别墅调查的时候,谢云蒙已经和老赵抓捕到了假冒的青叶和那些村民,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走远,而是乔装改扮躲进了其他村子里面。

警方将通缉令分发到栎木区周边每一个地方,犯罪份子中的一个人看到之后,因为惊慌失措露出了身上的疤痕,马上就被人偷偷举报了,在抓到这个人之后,其它犯罪份子的去向也逐渐明了,并且被警方一一抓获。

在警察局审问室里面,谢云蒙第一次面对那个差一点让恽夜遥丢命的女孩,她有着一张清纯并且微露羞怯的美丽脸庞,谢云蒙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小姑娘会做如此残忍的事情。

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谢云蒙坐到小姑娘的对面,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叶。”

“青叶应该是个假冒的名字吧,告诉我你的真名。”

“就是青叶,这个名字本来就属于我,是那两个背叛的人夺走了我的名字。”

“哪两个背叛的人?”

“在S市的青果和青叶。我和青果本来青梅竹马长大,一直生活在栎木区附近,后来青果去城里打工认识了那个女人,就被她吸引了,甚至还把我的名字给了她。”

“这里说不通啊!既然青果不爱你,爱的是城里的青叶,那么他为什么要把你的名字给她呢?”

“他就是为了讽刺我,我的父亲参与了地下作坊的勾当,被警方逮捕之后,后来在狱中因为毒发身亡,而我也是砷中毒者,你自己看。”青叶一边说,一边撩起袖子,胳膊上一大片都是溃烂留下的疤痕。“青果他恨透了我父亲所做的事情,所以才会拿名字来刺激我!”

谢云蒙耐着性子,听青叶讲完,等到她将袖子拉好,冷静下来之后才继续说:“那么青果之前一直和你在一起,他为什么没有中毒,还能到城里去打工呢?”

“不是的,青果也是砷中毒者,只是当时他的症状还未涉及到表面而已。到了城里没有多久,青果就和那个女人搬到S市去了,到现在我都没有再见过他。可是老天开眼,有一次我居然发现了回到栎木区的青叶。”

“你等等,为了很好区分你和青果现在的恋人,暂时我们把她叫做小叶怎么样?”谢云蒙提议。

“好吧,我发现小叶之后,就偷偷跟踪她,他们不知到什么时候在栎木区搭建了一个用简易板材和木头支柱伪装的废弃厂房,事实上只有表面那么一点点,就连房子外面的那口井也是一个伪装。”

“那其实是一个土肺鱼的坑洞,开口被扩开,填上泥巴,样子非常像我们村的那口废井,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发现了小叶的秘密,他一直在捕捉肺鱼,并且宰杀它们。”

“我不知道小叶要拿这些肺鱼肉去干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他们选择回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做这种勾当,一定有见不得人的目的,所以我决定见机行事,给他们制造麻烦。”

“栎木区的那些尸体都是你们杀的吗?”谢云蒙又问。

“难道警方到现在都没有检查出来那些人的死因?”青叶反问道。

“这个不用你多问,我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回答什么。”

“好吧,”青叶露出一丝苦笑说:“这些人并不是被杀者,都是村子里砷中毒晚期的患者,因为大家好不容易从当时的事件中脱身,而且还在秘密依靠非法地下作坊存活,所以都不敢去医院里面治疗,导致突发性死亡的人越来越多。”

“发现了小叶的秘密之后,我当时想,如果立刻戳穿他们的话,万一涉及不到犯罪上面,那不就便宜青果和小叶了吗?我相信,小叶做的事情,青果一定知道。”

“我一心想要报复青果,正好村子里又有人死亡了,于是我想出了把死者尸体破坏之后,抛弃在栎木区内部,让青果和小叶去背负罪名。我也不清楚这样做能不能成,只是想要试一试。”

“刻意掩盖尸体身上砷中毒的迹象,吓跑小叶再将废弃‘厂房’拆掉,将塑料板材和木头弄烂之后,扔到各个凶杀现场去,都是为了把小叶突出在警方面前,因为我知道小叶被尸块吓跑的现场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另外的目击者在场。以上所有的事情到最后都会成为小叶掩盖罪行的证据。”

“你想得也太简单了吧!我告诉你,像这种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对警方是没有用的。”谢云蒙警告她;“你明明可以是一个受害者,接受正规治疗,可是你却因为一件还没有确定的事情,站在了犯罪份子一边,还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

“警官先生,我很清楚青果背叛了我们的感情,这一点不用你来提醒我,这一生,我都只爱青果一个人,但是他却残忍地抛弃了我,难道我就应该忍气吞声吗?”

“这不是应不应该忍气吞声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你认为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毁掉一生值得吗?你所做的一切除了失去未来还会得到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让其他爱你的家人难过?”谢云蒙质问青叶,但是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却是怜悯和惋惜。

“除了父亲和青果之外,我根本就没有亲人了,父亲在临终的时候将我托付给青果,可是他一转身马上就辜负了我!!”青叶控制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谢云蒙大声尖叫。

刑警只是看着她,等待着她继续述说下去,不是因为谢云蒙特别容易控制脾气,而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有话语再多说,青叶所认为的痛苦,对于谢云蒙来说就是愚蠢的表现。

也许是谢云蒙与青叶见面之后一直都站在一个执法人员的角度上在思考问题,执法人员是不应该过多于感性的,他们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事实真相,而非被犯人的个人感情左右判断,导致错误发生。

而且就算法可容情,像青叶目前的状况也无法替她着想,因为小姑娘至始至终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

等待了一会儿,发现青叶不准备再说下去,谢云蒙才开口说:“你目前身体状况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们会尽快送你就医,对你的起诉会延后到你身体状况允许的时候再进行。不过我个人的意见是,如果你愿意的话,等这边的事情完结,跟我到S市去走一趟吧,我想那里有一个人会告诉你青果到底有没有背叛你们的感情。”

说完,谢云蒙站起身来,他不想再和青叶啰嗦了,走出了审讯室。让青叶一个人冷静一下。

事实上,青叶并非全部都说了实话,四具尸体中,第三个现场发现的死者并非死于中毒,法医的检验结果是,死者在机械性损伤之前还是活着的。也就是说,这个人死于谋杀。

现在青叶的状态还不稳定,谢云蒙决定从其它犯罪嫌疑人那里先入手,他在门口稍事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向另一间审问室的方向走去。

第二百零五章死亡与重生四:调查下和包子的述说

地下室里面本来没有顶灯,唯一的光源仅有墙壁边缘的几小盏壁灯而已,装饰一下倒是还可以,就是起不到多大的照明作用,等于没有。

莫海右和恽夜遥进入之前,警方已经因为调查需要搬来了临时照明工具,所以此刻阿图姆小屋的地下室被照得如同白昼。

就连重叠的房门密道里面,都按上了很多盏小型照明灯。为了了解地下室的整体构造,莫海右和恽夜遥并没有直接进入密道查看,而是先来到地下室大厅里面。

站在打开的四扇房门前面,莫海右大致两边探头看了一下,说:“小遥,总结一下目前为止的线索吧,我听听你可以得出多少推理。”

“小左,我的推理与证据有的可能并不能重合。”恽夜遥提醒法医先生,省得说出来以后莫海右再来批评他的直觉。

“我想听听,具体采纳多少,我会分析的。”莫海右冷冰冰地回答,他在工作时总是这样一副样子,恽夜遥也习以为常了。

低头整理了一下思绪,恽夜遥开口说:“主要还是在厨房和客厅,还有这边四个房间的范围内得到的线索,楼下那间小房间和密道里根本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结合这里的四块门牌,我大致可以分析出这家人的一个基本状态,以及他们各自的去向,还有,在栎木区的青叶与这里的青叶关系一定也不一般。”恽夜遥走动起来,轮流将每一扇房门虚掩上,把上面的门牌取下来。

因为他没有戴手套,莫海右稍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打断恽夜遥,所以继续保持沉默,听着演员先生往下说。

“之前警员在房间里收集的证据我觉得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所以现在并不需要再进去重新勘察。我觉得从S市到N市再回到这里,这件事情表现出来的转折点确实一直在出乎我的意料。他比路西弗当时的事情还要复杂。”

“我们先说厨房,尸体倒下的位置是在两张椅子之间,厨房里的状况大家也都看到了,很容易留下痕迹,在尸体头部下面,我们可以看到一双明显是男人的脚印,说明这个人坐在死者前面正在和他讨论什么事情。”

“具体是什么我无法猜测,有一点可以肯定,死者一定是听到了让他震惊或者恐惧的事情,才会从自己椅子上站起身来靠近对他说话的人。这一点可以从死者的脸部表情看出来,而且在临死之前,他应该是想要袭击对他说话的人。”

“还有,锅里的那条手臂我相信也是那个对死者说话的人留下的,但不是当时被砍,而是在密道入口处被砍下来的。具体时间这个就是要小左你来判断了,我只能做出大概推论。”

“在说话人坐的椅子边缘留有染血的纱布丝线和滴落状的血迹,这个不可能是死者的,死者的伤口是在背部和耳后,血迹流出形状和位置都不一样。这里表明了说话的人一条手臂或者身体边侧受了伤。“

“如果是身体边侧受了伤,血迹就应该是从侧边滑落下来,然后再滴落到地板上的,这样子的话,血点就会很小,而且不会那么密集。如果是手臂受了伤的话,一般的刀口滴落血迹的状态,其实和刚才的大同小异。”

“鲜血从手臂侧边滑落下来,然后再滴落到地板上,由于衣服的吸收能力,血点不会那么多。所以我断定这个人一定是断了半截手臂,所以他椅子边上的血点很大而且集中在一处。小左,你觉得我说得对吗?”恽夜遥满怀期待询问,不管是多么简单的问题,他也希望可以得到小左的认可。

莫海右点点头说:“非常正确,继续。”

“如果手臂是在厨房里被砍下来的,那也不对,手臂上的横切面非常平整,可以断定是一刀所致!这种伤害,都会导致鲜血即刻喷涌而出,但是,在椅子侧边的位置前面地板上并没有喷溅状的血迹,所以在厨房里被砍的假设可以排除。”

“再看密道入口处,两侧都有断裂痕迹,而且明显是被什么事物或者人扩张过。也就是说,有个比门框体型大的人或者物体,强行被卡在过那里。被卡位置的内侧就有我们刚才提到过的喷溅状血迹。”

“我的判断是,坐在厨房里面对被害者说话的那个人,在进入厨房之前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他在追击某个人,又或者是逃跑,但逃跑的可能性明显不大。总之,这个人被卡在了门框里,然后,密道内侧某个人趁他不能动的时候想要一刀杀了他。”

“但是,卡在门框里的人明显不是一个坐以待毙,或者是会因为惊恐而失去行动能力的人,我刚才路过楼梯的时候仔细看了一下,门框边缘木头碎裂的程度很严重,这说明,卡在里面的人在不停挣扎和扭动。”

“有可能在情急之下,卡住的人用唯一能活动的一条手臂挡住了刀口,所以才会导致手臂整个被砍断,然后,外面有人将他救了出来。这里就要涉及到同伴的问题了。我始终认为,如果暂时忽略掉实际作案行动,来看思想层面上的作案目的性的话,这栋阿图姆小屋里面,应该只存在一个凶手。”

“不过这一点,我没有任何表面证据来证明。回到正题上,还是根据门框内外留下的痕迹,我们先来看外部楼梯上,血迹应该说是非常散乱的,有的成片,有的成点滴状撒得到处都是,这一点小左你不反对吧!”

“是。”莫海右回答一向是简洁明了,不需要多讲,几乎都用是或者否来应对。

恽夜遥继续往下说:“之所以造成这种状态,说明这个人摆脱桎梏之后,非常慌乱和紧张,再加上围在他身边的人也比较手忙脚乱,所以他的位置在不断移动。”

“判断围在他身边的人有多少?这点也很简单,还是要回到遗留下来的痕迹上面,在正对着门框前的楼梯平台上,虽然只是星星点点散落着一些血点,但仔细看的话,其中有几个血点并不完整,把它们的形状一一拼凑起来,就好像是两个半圆形的物体阻隔在那里,以至于血点喷溅到上面形成的那种形状。”

“再把位置稍微向前一点点,楼梯平台上的血点就都是完整的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有可能是一个被惊吓到瘫软的人跪在那里!小左,在这几年来,我其实也是在一直跟着老师学习,在特殊状况下,一个人能做出的肢体行为和精神行为。也可以说是心理学吧!但我觉得并不尽然。”

“因为意料不到的惊恐状态下,大多数人都会被吓傻,愣在原地无法做出反应;有一些在严重情况下,会被吓到失心疯;还有一些情况比较缓和的,会趴在地上失声痛哭或者颤抖。”

“假设我刚才的推断是正确的,这里确实跪着一个人,并且被吓傻了。那么他的状态应该是愣在原地无法作出反应,也就是刚才所说的第一种。这个时候,人不会整个身体都倒在地上,而是在做出一个特定动作之后就停止下来,思维一直集中在对面让他受到惊吓的事物上,直到自己的大脑能够做出临场反应为止。”

“所以,地面上只有这个人的膝盖和脚尖的痕迹,但是脚尖被隐藏在了后面,洒落出来的血点无法触及。好,说到这里,我们算是给卡在门框里面的人找到了第一个同伴,那他的第二个同伴在哪里呢?在来回的脚印上面。”

“密道门框开口有一组半来回的脚印,虽然都不完整,但是,还是能够一眼清晰地看出来。其中比较小的一组脚印是从楼梯上面冲到门框前部,在门框前部停顿下来,不断踩踏和重叠,这说明外面的这个人正在拼命抢救卡在门框上的人。”

“最终他们成功了,然后两个人又往楼梯上跑去,所以反向的脚印呈现出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样子,血迹明显都喷溅在大的脚印附近,受伤的一定是大脚印的主人,而小脚印的主人看脚步跨度很可能是个女人。”

“根据我的判断,在楼梯门框处发生断臂事件的时候,在场的至少有四个人。这是有明显证据可以说明的一部分,下面我们来根据门牌分析一点线索。”

恽夜遥按照房间顺序,把第一块门牌递到莫海右手里,上面写着‘玖尹,早上6点到中午12点,请准备充足的水。’恽夜遥继续说:“水的话,要么房间里的人是一个咽喉或者气管有问题的人,需要用来缓解咳嗽。”

“要么就是房间里的人控制不住喜欢讲话,所以随时需要喝水;另外的话,不排除一些容易大量排出水分的特殊人群。所以这上面不太好猜测。小左你有什么意见?”恽夜遥询问道。

莫海右移步走到玖尹的房间门口,说:“是自闭症患者,你过来看,里面有娃娃、金色丝线、拼图和红色的裙子等等。这里有四对恋人,说明每个房间里至少住着一对恋人,患病的应该是男人,而地上这些东西,是他用来保持安全感的道具,首先,屋子里有娃娃和裙子,这代表女孩的象征,而且红色和金色是暖色调,通常代表欢乐的、积极向上的寓意。说明这个男人非常依赖同住的女孩。”

“其次,拼图代表耐心,说明女孩不在的时候,她需要男人耐心等待,拼图盖子上是动物森林的图案,全部采用的都是温暖的色调,但是又规避了大面积的鲜红色,表示男人需要耐心和温暖,但是不能够精神过于亢奋。”

“拼图的块数很多,盒子上写明有3万3千多块,这应该也是为了训练男人的耐心,让他可以沉着平衡地去完成一件事。然后就是水的问题,你仔细看这些拼图块上除了血迹之外,还有什么?”莫海右提醒恽夜遥。

可是恽夜遥却接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问话:“小左,你也是远视眼?”

“什么?”莫海右一时侧目,疑惑地看向恽夜遥,听他继续说下去:“拼图上除了血迹,还有很多黑色的污渍,特别是边缘的地方,说明经常玩拼图的人很容易大量出汗。我在门口这边可以看得很清楚,你也是这样,小左你明明知道我是远视眼,为什么要隐藏和我一样的特征,还有我们的脸那么像!”

“好了!!”莫海右突然非常生气,语调也提高了不少:”在凶杀现场请你不要说无关的话!!”

突然之间被吼的恽夜遥扁了扁嘴唇,咽下了后面的话语,他是很委屈,为了小左承认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恽夜遥一直都见缝插针,用自己的方式提醒着莫海右,但是……不愿意再多想,恽夜遥低下头去调整情绪。

莫海右其实吼完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但是脾气性格让他没有办法去安慰恽夜遥,所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往下说,事实上,他心中的痛楚并不比恽夜遥少。

“小遥,自闭症患者比较严重的人,一般会把自己藏在某一个角落里,不吃也不喝,但是这样很容易导致虚脱,所以他们大概是约定了在特定的时间段,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这个玖尹和他的恋人两个人在一起,让他可以好好补充水分和食物。”

“而且这个大量的水应该不止是提供给玖尹的,他的恋人也需要,全天候陪伴一个自闭症患者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需要大量精力,有可能还需要大量说话,来引起他的注意力,所以,他们才会在门牌上这样写,以免准备水的人忘记了。”

莫海右说完,停顿下来,等待恽夜遥往下分析第二间房间里的人。

这个时候,恽夜遥也重新抬起了头,脸上神情已经看不出刚才的痕迹,他把第二块门牌递给莫海右,说道:“第二块门牌上写着‘讶愚,中午12点到傍晚18点,石头和小草归我管’,我想石头应该指的就是这个人身上的病毒性疣疹,那些掉落在房间角落里的硬皮确实像石头一样很硬。但是这和小草没有关系。”

“一种猜测是他在去除掉疣疹的时候,需要和厨房里的死者一样敷上草药治疗,但是厨房里的草药基本上就放进了汤锅,应该是准备食用的,所以外敷可能性不大。另一种猜测是他需要利用别的事物分散注意力,以达到别的方面的治疗效果。”

“而且,我认为,病毒性疣疹不是这个人最终隐居的理由,因为患疣疹的人有很多,而且也是比较容易治疗的病症。所以还是只能从他房间里的样子来判断。”

“这间房间内部的摆设和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床上的被褥凌乱,看上去经常有人睡觉,而其它的摆设则整整齐齐,甚至边上都积起了薄薄的灰尘,说明没有人在经常打扫。”

“我们再看客厅,摆放着不少简单的盆栽,它们并不像喜欢盆栽的人种的,有些都已经因为养植不当枯黄了,说明摆弄它们的人不是一个爱好者,而是需要用他们来消磨时间而已。”

“所以说,这块牌子上的小草我认为就是那些盆栽,而房间是主人讶愚是一个嗜睡症患者,需要在特定的6个小时里面靠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至于再睡着,这才是他隐居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很好,”莫海右表扬了一句,然后说:“接下来是第三块牌子。”

“第三块门牌写着:‘朽佘,傍晚18点到半夜零点,提供大量的肉类。’,这个房间同样没有太多奇怪的地方,但是仔细看,椅子和一些小型家具上面都多多少少有人为破坏过的痕迹,门板里侧也是,小左,你看,这里有脚踢和拳头砸的凹痕,说明这个人脾气一定不好,而且是一个力气很大的人。”

“我猜测他就是断臂的那个人,因为从他之前给我们的痕迹来看,处处都体现出他力气很大。至于肉,上面用了提供二字,有可能肉并不是他自己要吃的,而是在他的时间段里,要为之后的人煮好肉类。”

“在他之后,应该就是那个死者的房间,”恽夜遥把第四块门牌正面对着莫海右说;“你看他的门牌上写着拒绝所有客人,而且他的时间是半夜0点到凌晨6点,这个时间段会有什么客人来?只能说明,这个人需要躲藏得最深,也许他除了身体上的病痛之外,还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隐藏。”

“这样一来身体最好的就是第三个房间里的人,我们可以假设,他在发现第四个房间里的人有某些会牵连到他们事情之后,恼羞成怒,杀了这个名叫封晰的人,然后逃跑了,也许是封晰先从密道内部袭击了他,然后又被他杀死在厨房里。而其他的人,由于害怕,逃出了这间屋子。”

“也许以上所有的推理中还存在着漏洞,但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了。”

恽夜遥说完,莫海右立刻接上说:“这些目前已经够了,我会尽快对尸体和证据进行详细检验,我们目前要全城搜捕这栋房子里的人,需要大量人力。小遥,待会儿离开现场,我送你回家,你这几天乖乖呆在家里休息,以后也不准再不打电话给我就私自行动了。听到吗?”

“不要,你还说过我可以全程参与的。”恽夜遥有些生气了,他又不是病人,而且没有得出最终答案,让他怎么安心休息?

“等到犯罪嫌疑人全部归案之后,我通知你。再说,搜捕犯人你又帮不上忙!”莫海右说。

没想到恽夜遥露出了微笑,神秘兮兮地回应法医:“也许我可以帮上忙哦!做个提出建议的人总也不会错吧。”

“你那些建议我都可以猜到,不然,你以为我很笨吗?”莫海右把双手插在口袋里面,朝地下室后门方向走去,恽夜遥只好紧跟在他后面。

“你准备从哪里开始入手?”

“从收留救助站或者一些好心人的报警信息开始入手,那个自闭症患者看他的情况,不可能走多远的,既然连家门都无法迈出,机场就更不可能去了。他们一定会在路上遇到阻碍,目前,只能先从这些地方入手。”

“如果找不到的话,再考虑机场周边,以及最近乘坐飞机离开本市的人。当然所有的地方都会有警方去布控,保证在调查的时间范围内,没有可疑的人离开。”

“让我跟着你的小左,我保证不捣乱,也不再提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好不好?”恽夜遥快步跟在法医后面,哀求着。这是他与谢云蒙在一起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因为谢云蒙的心意要比法医明显多了。

莫海右没有否决他,只是自顾自来到后门外面检查,但在爬上楼梯的时候,他还是伸手握紧了恽夜遥的手,说明法医的内心始终是在意着演员先生。

离开后门之后,两个人就进入了莫海右当时看到讶愚站立的那条街道,莫海右一眼就认出来了,也想起来当时自己在窗口边上看到的奇怪景象。

根据现在的分析,说明当时自己有可能看到的确实是活人,那个男人肩上和脸上大面积像树根一样的东西,如果真的是病毒性疣疹所造成的,那可就太严重了,莫海右也不免在心中吃了一惊,升腾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像这样的病例,他从来都没有看见过。

这种病人要是治疗起来的话,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全身冰冻治疗可不是那么舒服的事情,莫海右觉得找到那些人迫在眉睫,不管是因为案件还是因为他们的病情。警方都需要尽快得到信息。

就在莫海右这样想的时候,接到医院报警电话的警员,已经在赶往阿图姆小屋的路上了。

——

第一对找到的情侣,就如同我们之前猜测的那样,是玖尹和包子,他们被好心的路人送到了救助站,救助站发现玖尹的情况特别严重之后,直接打了120,将不断挣扎的玖尹送到了医院。而包子只能全程被动陪同,再说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想。

在莫海右和恽夜遥离开阿图姆小屋两个多小时之后,他们就在警局里见到了脸色苍白,精疲力竭的包子。

包子原名叫做包妍君,接下来我们就用小君来称呼她,这样也比较好听一些。以下便是小君面对法医和演员做出的陈述。

“第一个买下阿图姆小屋的人确实是青果和青叶,我们只知道他们是一对兄妹,而且青果隐居的理由也非常简单,一个是因为他与男朋友特殊的情侣身份,第二个就是为了有一个没有人会打扰的地方,帮助封晰治疗他的皮肤病。”

“也就是说,阿图姆小屋的实际主人是青叶对吗?”恽夜遥问。

“是的,青叶既是实际拥有者,也是管理者。就像是家里的大管家一样,只有他一个人是陪着地下室里的人,24小时住在家里面的。而我们三个女孩,都各自有自己的工作,所以不能够一直待在家里。”

“三个女孩之中,我呆的时间比最长,其次就是鬼鬼,她每天都会在讶愚出现的时间里到来,余下的时间就混迹于街头,你们不要误会,鬼鬼并不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他之前是个不良少女,但也只是做做表面文章而已。”

“其实,鬼鬼有个特殊的毛病,那就是她的眼睛无法聚焦。这个……”小君说到这里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更合适?所以思考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就有点像是患白内障的老人一样,看东西总会出现重影,无法正确对准自己需要看的地方。”

“反正我也不知道这叫什么病,鬼鬼自己也从来没有对我们讲起过原因,在我们家里,大家都很默契,别人不愿意说的事情,会自觉克制自己,不去询问。”

“尤其是鬼鬼很容易发脾气,这一点和暴脾气的朽舍先生很像,反正只要有他们两个人在家里,就会很吵闹,所以我们才把讶愚先生出现的时间,安排在中午12点到晚上6点之间,因为这个时候,朽舍先生不会睡觉,再加上鬼鬼一来,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很容易让患有嗜睡症的讶愚先生清醒过来。”

小君上面的话,已经证明了恽夜遥对第二和第三个房间里的男人,所作出的猜测是正确的。不过恽夜遥还是问了一句:“小君,为什么讶愚不去看身上的病毒性疣疹,那个要治好应该并不会太难。”

“唉…”恽夜遥的问话让小君轻轻地叹出了一口气,她回答说:“不是不愿意去看,而是已经那个样子了,讶愚先生也没有多少勇气敢走出门,你们是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全身上下,尤其是肩膀和脸部,就像树皮一样粗糙,肩膀上还高高凸起,不仅如此,有时候稍微蹭掉了厚一点的硬皮,还会马上血流不止。”

“讶愚先生告诉我们,他也是个没有亲人的可怜人,从小刚刚发现身上有这种东西的时候没有重视,以为自己会掉,很快就好了。结果越长越多,越来越自卑,甚至连上街都不敢,更别说是去医院了。再加上自己的嗜睡症,本来就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他宁愿躲在家里面,也不愿让别人多过于看到他。”

“讶愚先生身上的那些东西,从几年前开始,似乎是停止成长了,鬼鬼不断给他轻轻磨掉硬皮表层,现在看上去已经比过去要好太多了。他们两个总是喜欢在中午的时候,窗口阳光充足的地方做这些事情。”

“那个时候,讶愚先生就会用窗帘把自己的身体卷起来,然后让鬼鬼坐在膝盖上,鬼鬼的身高在女孩子当中属于比较高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情况下,让鬼鬼给他用一条尖尖的细长锉子锉脸上的硬皮。”

小君说到这里,莫海右一下子恍然大悟,说:“怪不得那天我看到窗口两个人影的时候,一个人拿着尖尖的东西,居高临下对准另一个人的头部呢!当时由于阴影的遮挡,再加上讶愚怪异的样子,我把他们当做了假人。”

“他们两个一动不动的原因也应该是在训练鬼鬼的眼睛吧。”莫海右问了一句。

“是的,”小君回答说:“确实如此,这样做既是给讶愚治疗,也是为鬼鬼治疗,一举两得。”

“说说凶杀案发生当天的情况吧,小君。”恽夜遥插嘴说。

“其实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酝酿一个计划,就是在别墅里面假死,然后跑到N市那片无人问津的栎木区周边去居住,为了这个计划,青叶已经往返了好几次N市了。”

“为什么要选择那里呢?”恽夜遥问。

“是青果和青叶的提议,那里是青果的家乡,而且回到村子里也方便他继续保护我们的秘密。这件事,也是因为街道要重新扩张改建造成的,之前的一次,我们这栋房子因为不在扩张区域内,所以保留了下来,但是这一次,没有办法再拒绝了,所以青果才想起来要带我们回他的老家。”

“而且这几年,青叶一直都会到那里去捕捉一种特殊的鱼类,和药草煮在一起,来治疗封晰先生的皮肤溃烂问题。”

“你们真的认为那样有用吗?”

“有用啊!只要一喝药草肉汤,封晰先生身上的疼痛就会立刻减缓,而且人的精神也会变好。他真的非常依赖这种汤的。自从接到拆迁信息之后,我们就立刻开始着手安排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封晰先生坚决不同意我们这么做,他觉得回到那里根本就没有办法隐藏,首先,房子的问题就不好解决。但是青果却很有信心,他说,得到补偿款之后,一切都好解决的。”

“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是意见非常统一的一对恋人,可就在这件事上,两个人的分歧却很大。我也没有精力去多问,反正一切都是青果在安排,我只能尽力照顾好玖尹先生而已。”

“第一个被安排假死的人就是我和玖尹先生,因为我们需要最长的时间离开S市,玖尹先生能不能到达机场?还是个严重的问题,当时的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小君,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呢?是在逃跑的时候被凶手袭击的吗?”恽夜遥见缝插针提出问题。

这让小君的眼神黯淡下来,可以看得出,她一直在担心医院里的爱人,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小君才继续说:“不是,是玖尹先生……但这不是他的错,他实在是太痛苦,只想着要和我到另一个世界,去过幸福的生活。而那个时候,他所说的话我也没有明白含义,所以才会造成误会。”

“这件事,玖尹先生和我一样也是受了伤的。我们是在昨天凌晨天亮之前逃出家里的,之后的情况我就一点都不知道了。”

“你们离开之后,阿图姆小屋里还剩下什么人?”

“还剩下青果、讶愚先生、鬼鬼、朽舍先生和封晰先生五个人,青叶在N市还没有回来。”小君老实回答说。

第二百零六章刑警回归:飞机上的插曲

时间:第三天下午5点钟左右

谢云蒙带着青叶和一个从s市赶过来接应的警员一起踏上了飞机,他们在N市的协助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事情,老赵他们也有了明确的调查目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回的S市那栋房子里面得出最后的真相。

本来,老赵想要挽留谢云蒙在警察局吃了晚饭再走,但是谢云蒙心急如焚要见的恽夜遥,所以一完成工作就急着离开了。

谢云蒙相信,恽夜遥一定已经大致得出阿图姆小屋中的秘密,刑警从来都觉得他的小遥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当然这一点,有很大得瑟的成分在里面,刑警的这种心理活动,也不会放到表面上给别人知道。

和青叶两个人并排坐在飞机上面,谢云蒙问了一句:“你还爱他吗?”

青叶沉默着,十几秒钟之后才回答说:“爱又怎么样?不爱又能怎么样?青果的心早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你知道吗?”谢云蒙说:“我也有过同你们一样的一段感情,那个女孩聪明、干练而又勇敢,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她,她几乎给我的所有一切印象都是美好的,就算打架也是。”

“她还会打架吗?”青叶问了一句。

“她是女警啊!不会格斗怎么行?至少也要会防身术。”说到这里,谢云蒙的脑海中浮现出枚小小微笑着的模样,和训练时将他击倒之后得意的样子。是那样可爱,让人喜欢。

调整好心情,谢云蒙继续往下说:“我们之间也是我先放弃了感情,先背叛了她,可是你知道她是怎么处理的吗?”

“她一定打了你一顿吧!”青叶暗淡的眼眸中似乎有了一点活力,她半开玩笑似地说道。

“确实,她打了我一顿,可是她还做了一件更让我吃惊的事情,那就是找到了一个比我更爱她的人,然后用她的幸福向我示威。”

“你是想说我也可以那样做对吗?”

“不管怎么样做,决定权最终还是在你自己手里。我只是想说我们总应该多为自己着想,不管是伤痛还是幸福,过去的,无可挽回的,那就让它过去,就不要再去挽回,开始一段新的爱情,总也比缅怀一段让你痛苦的爱情要好得多!”

“但是爱能够轻易忘记吗?”

“忘不了!就像我对小遥的爱,永远也忘不了!”

“你的那个女孩叫小遥吗?”青叶问道。

“不,你差点杀死的那个人叫小遥。”

谢云蒙的话让青叶微微露出惊诧的表情,看向刑警的脸。

“你一定很好奇,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时候认清一件事是很不容易的,我以为我喜欢之前的女孩,喜欢就是一辈子,但最终,我发现喜欢不等于爱,一辈子的誓言也不是轻易能够许下的。在人的这一生中,我们总该为某些事去作出选择,也总是要抛弃掉一些东西不是吗?你我都一样。”

谢云蒙说完,用手指了指青叶,再指了指自己。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前方,青叶无法了解刑警的内心活动,只好重新低下头去。

如此感性的话,很难得从谢云蒙口中说出来,但难得不代表他不会说,我们的刑警从来都不是一个愚笨的人,他只是比某些人稍微迟钝一些而已。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青叶忍不住先开了口:“谢警官,你之前曾经说过,也许真相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这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小遥会告诉我们答案的,他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就像是释放黑暗的黎明一样,可以洞察一切。”

“那么说,我差点杀了一个天才喽!”

“不管你怎么想,天才也好愚人也好,事实上每个人智慧能够运用的领域都不一样。问题是能不能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

青叶微微摇了摇头,说:“警官先生,我觉得你是太乐观了。哪有那么多合适的位置等待着你去寻找。有的时候,某些人一出生就注定了命运,就像我一样。”

“机会在每个人面前都是平等的,你也可以靠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你只是没有选择对方式而已。”

谢云蒙说到这里,有意识的闭上了嘴巴,不再接下去回答青叶的问题,因为他讨厌争论,就算是和恽夜遥在一起也是一样,刑警从来没有耐心和任何人去争论。

飞机在夜空中轰鸣而过,就像是巨大的白色飞鸟一样。黑压压的云层从他们身边掠过,谢云蒙手指轻轻碰触着机舱内的玻璃窗,小遥每一次发生危险之后,刑警就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会变得空洞,或者说是虚无。

如同有一个人狠狠从他身体里抽走所有的东西,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刑警无法控制地害怕这种感觉,他觉得摆脱这种虚无所用的力量,要比他面对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更多。所以他不喜欢,甚至是厌恶这种感觉。

今天说的感性话语有些过多了,谢云蒙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回到还未完结的凶杀案之中,希望能尽快恢复过来。

“你到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吧?”谢云蒙说:“四个被害者并非全部都是毒发身亡,根据我们的调查其中有一个是被杀的。”

“这怎么可能?!”青叶立刻抬起头来说:“我们真的没有刻意去杀人。”

“虽然我不能够因为你的个人辩解来判断事实真相,但是你放心,我们也不会胡乱下定论的,一定会还原真相。青叶,不过你要搞清楚,没杀人不代表你在这方面就没有罪名!你懂得我这话的意思吗?不要抱那些不可能的希望!”

“我知道,我会好好交代一切的。”

“那就好!明天天亮之前飞机就会到达S市机场,到时,我们会安排所有的当事人重新进入阿图姆小屋,对案件作出一个系统的推理分析。我带你回S市,也就是想让你听一听小遥的推理。”

“他是个侦探吗?”

“不,他是个演员。”

“那他演侦探电影一定很出名喽?”

“不,他演的是爱情电影,从不扮演侦探。”

“那你为什么对他那么有自信?”

“因为习惯,他总是能给出最接近事实的参考意见,协助我们的调查。”

“所以,回到阿图姆小屋听恽先生推理,来一次侦探游戏喽!听到的只是一个参考,不是最终结果怎么才能让人相信呢?”

“随你怎么想吧!最终的结果自然是要依靠警方的调查,和事实证据来决定的。你要把阿图姆之行当做一个侦探游戏,我也不反对!”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青叶支持不住昏昏沉沉睡过去。而坐在他们后面座位上的警员,一直都没有开口,他穿着便衣,戴着一顶宽沿的帽子,嘴巴上捂着大大的白色口罩。

等到青叶睡着,谢云蒙才回过头来看向后面的警员,说了一句:“不要以为我认不出来,小遥,为什么莫法医会让你来接我?”

恽夜遥轻轻拿下脸上的口罩,却没有抬起头来。谢云蒙挪到他身边的位置上,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居然脸红了。

“哈哈……”谢云蒙忍不住笑出声来,一下子刚才的虚无感觉统统丢光了。他的小遥就是有这种魔力,让他开心的魔力。

恽夜遥撇头看向窗外的云朵,嘴里抱怨说:“居然和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人大说特说以前的事情!真是的!”

“你生气了?”

“没有,不过是想让枚小小来打你一顿而已。”

“我是说给你听的,你别以为做了那么多掩饰我就认不出你了,只是在机场不想戳穿你而已。”

“是,是,你厉害,聪明的刑警先生。”

“好,不怄气了行吗?男人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别老婆婆妈妈的!你的梦想不是成为一个侦探吗?现在一点都不像哦!”

“我不过是一个只会跟大家玩游戏的侦探而已,你们不是已经给我打上了标签了吗?”

“那你就承认这个标签了?不想在未来与我和小左站在一起了?”

“那当然想喽!要不然我也不会推掉那么多影视剧不演啊!”恽夜遥猛地回过头来,冲着刑警先生发脾气,直到收到身后陌生人的示意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赶紧道歉。

那道歉的样子,又让谢云蒙好好嘲笑了一番,这一路飞机上,恽夜遥差一点没气炸,不过最终也只好选择忍气吞声,不理刑警了事。

飞机到达s市机场的时候还是第三天半夜零点之前,几个人在暮色中匆匆前行,谢云蒙要立刻将青叶带回警局,她的档案资料也要移交到平龙公安分局。

青叶虽然最后还是回到N市接受审判,但是,目前这桩案子已经变成了跨越两个城市的凶杀案件,所以这边也必须留存档案才行。然后第二天一早必须去找莫海右合并分析两个人得到的所有调查结果。最后才能到阿图姆小屋中听恽夜遥的推理,所以事情安排的非常紧凑。

恽夜遥当然坚决要求跟着刑警一起行动,谢云蒙在这种事情上向来拿他没辙。三个人步出机场,很快坐上了等候的汽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百零七章死亡与重生五:蜉蝣的爱情

之前莫海右曾经在电话中让谢云蒙调查三件事,第一,调查当年未找到的受害者,尤其是栎木区周边的各个村子。这件事其实与跟在谢云蒙身边的青叶有直接关系,青叶和青果就是当年遗漏的受害者,还有那些与青叶在一起的村民,不过他们早已从受害者变成了罪犯。

对于这些人的处理自然是N市警局的事情,我们在这里不做赘述。重要的是S市这边的状况。谢云蒙很快就会将青果和青叶的身份告知莫海右。

莫海右之所以要调查当年未找到的受害者,是要确定是否有人在阿图姆小屋中进行报复活动,当然,调查结果正如他和恽夜遥所料想的一样。

第二条可以略过,第三,调查栎木区范围内会打洞的动物,特别是常年居住在那里,身体内残留有大量砷元素的动物。这一条莫海右和恽夜遥已经在阿图姆小屋中找到了初步证明,而谢云蒙那里当然也在现场得到了证据。

这第三条就是青果和青叶想要毒害阿图姆小屋中某个人的证据。经过对周边村庄的仔细走访,其实去挖掘那些肺鱼的人还不在少数,他们大多并不自己吃,而是喂给家里的动物。

除了记者之外,之前也有几个人目击到青叶和栎木区的‘废弃厂房’,但是,青叶是夜晚行动的,所以这些人都认为是女鬼,只看了一眼就吓得逃跑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去报警。

我这里所说的,是阿图姆小屋中的青叶,目前还不知道她的去向和真实姓名。

经过此次事件之后,警方把栎木区完全封锁了起来,并且严令禁止村民们再去挖掘肺鱼,那些食用过肺鱼的家禽也会统一进行处理。

处理掉这些事情之后,接下来就是要找到还处于失踪状态中的那几个人。他们的去向就是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了。但是,莫海右并不是完全没有突破,在恽夜遥离开S市去接谢云蒙之后,他一个人趁着夜色重新走进了阿图姆小屋之中。

这里已经被里里外外完全探查过了,莫海右来之前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他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安静的思考一下而已。

夜晚的阿图姆小屋与白天截然不同,就像是进入了被地狱使者守护的另一层空间里一样,虽然尸体和人偶都已经处理掉了,但似乎并没有减轻一点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法医站在破碎的黑山羊边上,闭上眼睛努力感受那从内心深处滋长出来的的暗色蜉蝣……

蜉蝣为爱而生,为爱而死,为了短短的一天,却用尽了生命的全部力量。在这栋阿图姆小屋中的四对恋人,究竟谁是坚韧的蜉蝣,谁又是假扮成蜉蝣的夜蛾呢?

片刻之后,莫海右睁开那双与恽夜遥一模一样的眼眸,在这栋小屋中,发生的一切已经隐隐约约构建起来了,他迈开脚步,向屋子内部走去。

刘海在不知不觉中垂落到额头上,遮住凌厉的浓眉,顷刻间,暮色下法医的脸庞显得柔和了许多,就像正在走向红色幕布后方的演员一样。

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并不是一片黑暗,从落地窗外透射进来的月光,依然可以让行动者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只不过轮廓有些模糊而已。莫海右确实是远视眼,这一点恽夜遥并没有猜错。

现在他已经走到了落地窗前面,透过窗外的路灯,他也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也可以看到映照在落地窗上的屋内情景,如同交叠的两幅画作一样,在莫海右脑海中也瞬间交叠起来。

凝神思考的法医先生让我们更加没有办法分清楚,在眼前的究竟是莫海右还是恽夜遥了,夜色让他显得更加感性,也更加迷人,如果现在街道上有路人走过的话,一定会被站立在玻璃窗内部的安谧‘缪斯’所吸引,忘记了回家的路途。

法医的脚步渐渐接近讶愚经常落座的咖啡机边上,那里的靠背椅已经非常陈旧了,被层层叠叠的窗帘遮住了一大半,就连咖啡机也隐没在窗帘厚重的花色之中,令人很难分辨。

右手轻轻拉开窗帘一侧,莫海右仔细观察那张椅子,不出所料,椅面上椅背上都有刮擦的痕迹,缝隙里面同样填满了其主人留下的皮肤碎屑。而椅子的后面赫然与玻璃窗隔开了一个扁平的空间,比窗帘架子稍微矮一点。

这就是窗帘为什么要设计得那么厚重的原因,在层叠之间,很好地掩盖住躲藏者的天堂。

没有伸手去揭穿唾手可得的秘密,莫海右淡淡问道:“其实你每天,都希望她可以失手杀了你吧!”

“……”没有回答,夜晚的月色下,谁也没有办法分辨里面是否有人。陈旧的木板在静谧空间中,似乎会有白色的女鬼从里面走出来一样。

莫海右从来不怕鬼,他只是平静的等待着,等待藏匿者自己拿出他的勇气,来面对真相。

许久之后,似乎是不想辜负莫海右的期待一样,窗帘的骨架发出‘咔’地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被打开了,足以覆盖莫海右身影的高大男人跨步到他的面前,他宽厚的肩膀将月光挡住,那张诡异的脸庞隐没在阴影之中。

“我知道她不会杀死我。”

“可是你在不断用自己的生命挑战她的耐心。”

“我爱她太深,如同她爱青果一样。”

“可她爱的人是你啊!蜉蝣为爱牺牲是无奈,而你则是愚蠢。”

“你爱过吗?”

“不知道。”

“那你如何知道我是愚蠢的?”

“因为你被爱而不自知……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暴躁的人,你很细腻,甚至比这栋房子里任何一个女孩都要细心,但是成全复仇者不是一种可以让人认同的方法。”

“如果你看到青果的皮肤,看到青叶的眼泪,看到那一切罪恶造成的后果,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说的我都看到了。”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错了就是错了,死亡并不代表一定要用死亡去弥补,你这样只能让他们越陷越深,而你自己也将永远被迷雾遮住双眼。”

“……”

沉默让刚刚开启的话题瞬间沉寂下来,在暗黑使者控制的虚空下,莫海右依然是那一副不疾不徐的态度。这一切不仅在挑战对话者的执着,也在挑战隐藏者的耐心。

许久之后,莫海右对面的人终于再次开口:“白天的时候……是你故意让警员避开窗帘角落的吧?我总觉得这么简单的一个地方,你们不可能找不到。”

“你似乎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不是罪犯,我们没有必要调查你,而且,我希望你立刻到医院去。你的手臂需要治疗。”

“我是罪犯,也是个狂躁症患者,当发现一切都背离了初衷的时候,我失手将封晰杀死了。”对面的男人掩盖起容易暴露自己想法的目光,努力维持着平静。

“你不是,要我说出证据吗?”莫海右侧过身体,不去看他的脸庞,用低沉的声音说。

“……”

“在你的房间里虽然到处都是踢打的痕迹,但是为什么那些小摆件还能安然无恙放在桌子上?一个容易暴躁的人,为什么连桌上的吸墨纸都能够摆放整齐?一个耐心为零的人,为什么会在自己房间里摆放那么多书籍,而且每一本几乎都被翻阅过无数次?”

“请你回答我以上的问题。”

“……”

“无法回答吗?”莫海右等待了几分钟之后说道:“那就先说说你的名字吧!”

“朽佘。”

“不,真实的姓名。”

“修余。”

“修先生,我叫莫海右,是个法医,现在我希望你可以配合警方的工作,找到真正杀死封晰的人。”

“我……”

“你不是凶手,刀柄上的手印虽然被你擦掉了,可是我从尸体上找到了另一个手印,指纹与你的断臂完全不吻合。而且我们已经知道,青果和青叶都来自N市,从他们老乡那里,警方已经拿到了青果的指纹,青叶的指纹和脚印也已经在栎木区得到了,我想这些应该足够你说出实话了吧!”

“法医先生,青叶已经死了,我必须保护她爱的人!”

莫海右没有回答修余的话,而是离开他面前回到黑山羊边上,说:“出来吧。”

话音未落,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从黑山羊覆盖住的楼梯下面出现在莫海右身边,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是修余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形。

“青叶?你怎么……不是让你和青果一起远走高飞的吗?!!”修余突然怒吼一声,朝着青叶的方向大踏步走过去。

这时,他身后的落地窗打开了一大块,两个警员很快拦在了修余面前,不让他靠近莫海右和青叶。

“让他过来吧,朽佘先生是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我保证!”青叶迫不及待喊道,她害怕朽佘再次受到伤害,但警员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并不会真的去抓修余。

莫海右转过身对修余说:“青果今天下午独自一人到警局去自首了,根据他的引导,我们找到了藏起来的青叶,你知道我们一定会到阿图姆小屋来,所以躲在讶愚经常藏身的地方等待我们抓捕。”

“就像你刚才自己说的那样,警方不可能找不到如此明显的藏身之处。不过,恐怕事情的发展要超出你的想象了。”

然后莫海右回头看着青叶说:“接下来的你自己和他说吧!”

“谢谢你,莫法医。”青叶微微一鞠躬,朝着修余走过去。

“青叶,离开,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回到自己真正的家里就行了!!”修余还想要用过去的方式赶青叶走,但是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管用了。面对着男人的怒吼,青叶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坚定。

“朽佘先生,你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我不需要你付出,和你在一起是我自愿的,没有任何人强迫我,同样,我也不需要你来救赎,我要的是你像普通的爱人一样与我生活在一起,我们可以谈论梦想,谈论未来,互相埋怨,甚至争吵,然后,再互相原谅,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修余看着青叶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有奢望过可以同青叶天长地久。他问:“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可以,我叫平悦,而我的哥哥青果叫平鸣。修先生,叫我小悦吧,我会很高兴看到温柔的你。”这是青叶第一次叫修余为修先生,她打算以后都这么叫。

微笑的美丽脸庞逐渐在修余面前展现,一层又一层将他的伪装剥落下来,当两个警员退开的时候,修余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宁和。

平悦继续说:“我和青果本来就是一对兄妹,而我从小久到城市里上学了,所以村子里的年轻人大多都不认识我。就连青果的爱人,也就是真正的青叶也不认识我。”

“知道我哥哥为什么要叫青果吗,那是因为他的爱人喜欢青苹果的原因,从小他们一起长大,一个爱吃青苹果,而另一个曾经相信,把青色完整的叶片放在额头上,就可以隐身。于是,他们互相给对方起了自己喜欢的名字,青果和青叶才是真正的恋人。”

“因为栎木区的罪恶,不仅我们的亲人失去了生命,就连青叶,我哥哥最爱的人也开始皮肤溃烂,这最终让哥哥下定决心报复。”

“那个时候,哥哥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他为了亲手惩罚仇人,没有选择用法律来维护权益,哥哥离开家乡之后,我们一直在寻找那个小时候常到家里来送东西的人,他被遗漏在了逮捕名单之中。”

“这个人就是封晰,一个本身也遭到苍天惩罚的人。他的皮肤病已经无可救药,但一天不亲眼看到他死亡,哥哥就觉得一天没有脸回去见青叶。利用封晰的特殊喜好,哥哥接近了他,以陪伴者的身份和他在这栋屋子里居住下来,等待着能够回家的一天。”

“可是你们这样还怎么回家?”修余的瞳孔中都是悲伤,泪水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小悦依然微笑着,踮起脚尖伸手抹去爱人脸上的泪痕说:“青叶在哪里,哪里就是青果的家,莫法医说了,他们已经将青叶带到S市,很快,两个人就可以见面了。”

“而我们,修先生,你打算怎么办呢?”小悦歪着脑袋,露出可爱的神情问道。

修余一下子脸红了,“现在的我这个样子,要怎么养活你呢?”

“没关系,没关系,”听到这话,小悦的笑容更深了,她扑进爱人怀中说:“你好好养伤,其它的交给我就行!修先生是不是忘了,我可是屠妇啊!去菜场卖肉没问题的,反正也不是什么淑女!”

“唉!你啊……”修余像脱力一样瘫软在平悦怀里,不过他的体重平悦不可能支撑得住,后面的警员帮忙扶了一把,两个人才没有倒下。

莫海右立刻安排警车将修余送到了医院,断裂的手臂是不可能再接上去了,不过万幸的是,因为修余身体底子好,所以不会有性命危险。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莫海右终于回到家里休息,可是想起自己希望渺茫的爱情,法医一夜无眠,他等待着太阳升起的一刻迎来阿图姆最后的结局。

第两百零七章死亡与重生六:大结局上

两天之后的傍晚,所有当事人以及侦探、刑警和法医都集中到了阿图姆小屋的地下室里面。

这里经过重新布置,将楼上的餐桌和椅子搬到了楼下,并且拆卸掉了全部奇怪的装饰,安装上了明亮的日光灯。所以此刻恍如白昼,让人看上去精神饱满。

恽夜遥坐在靠近后门的主位上面,他的左右两边第一个位置上分别是莫海右和谢云蒙。

左边按照次序:莫海右、青果(平鸣)、包子(包妍君)、朽佘(修余)、青叶(平悦);右边按照次序:谢云蒙、青叶(平鸣真正的恋人)、讶愚、鬼鬼、最后一个位置的后面斜靠着用来代替平悦尸体的人偶,此刻这个人偶已经清洗干净了,关节重新接好,看上去也没有之前那么恐怖。

其中缺席的除了已经死亡的封晰(封九溪),就只有还在进行精神治疗的玖尹了。由于玖尹的病得到了专业人员的帮助,再加上两天下来有了足够的休息时间,小君现在身上的负担减轻了一大半,脸色看上去也很轻松。

真正的青叶因为犯了法,目前还没有机会同她的爱人沟通,所以一直低着头,不敢接触来自青果的目光。

青果则始终在观察着青叶的反应,希望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看不清面目也就只好暂时作罢了,所以表情显得有些郁闷。

在座的人当中,最幸福的当然要属修余和平悦了,平悦始终轻轻挽着爱人完好的那条手臂,一脸亲昵地靠在他肩头,修余的表现平和而又宁静,让所有人都为他们感到开心。

讶愚脸上带了一个黑色的大口罩,身上还披了一件风衣,但依然可以看到他的肩膀高高拱起,手背和额头上斑斑点点黑褐色的硬痂,这令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现身的讶愚很不自然,总是有意无意将身体往鬼鬼侧边挪动。

鬼鬼则收敛起自己火爆的脾气,破天荒非常耐心地在轻声‘劝慰’着不安的讶愚,事实上,坐在他们身边的人可以听出来,鬼鬼的话根本就不算温柔,大致意思就是要讶愚像个男人的样子,不要躲藏。

了解到所有在座者大体的状态之后,我们的侦探先生就要开始此次事件的推理了,不过在推理之前,鉴于飞机上的怄气,侦探还是不甘心地瞪了刑警一眼,另一边的法医有些不耐烦,冷冰冰说道:“快点开始,小遥。”

“哦,小左对不起。”恽夜遥一瞬间好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这让刑警和法医都露出无奈的表情,不过三个人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进入正题。

恽夜遥清了清嗓子说:“在开始之前,还有几位当事人的真实姓名我们不知道!请你们自己来和大家说一下,首先就从讶愚先生开始,可以吗?”

说完,恽夜遥和众人的视线集中到讶愚身上,讶愚想要退缩,被鬼鬼在背上狠狠拍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呼之后只好接上话头说:“我叫讶愚……啊!不,我叫杨志隐……”

“那我的呢?”鬼鬼在他身边小声吼。

“你……你叫什么名?”讶愚一愣,临场没有反应过来,又再次遭到了女朋友的暴击,‘血量’立刻为零,趴在了桌面上,可见鬼鬼的打击力度也很大。

“居然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我叫雅楠,穆雅楠!”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让恽夜遥忍不住笑出了声,立刻所有的目光又转回到演员先生身上,恽夜遥真心绽放微笑的时候实在是很俊,一股精致和高雅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想要争相一睹。

鬼鬼也被这种难得一见的容颜吸引住了,暂时忘了对还趴在桌上的讶愚发脾气。

恽夜遥说:“既然这样,那就让杨先生自己来说说看,你们在凶杀案发生之后,究竟躲藏在哪里?”他刻意用一种欣赏和鼓励的目光看着讶愚,脸上的微笑更甚了。

对面的修余也说:“讶愚,屋子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而且还都是你熟悉的,有什么可以难为情的?拿出勇气来快点说。”

“加油加油哦!讶愚先生,我看好你。”小君和平悦也一起附和。

在这些人的鼓动下,讶愚终于抬起头来,他慢慢揭下自己的口罩,脱掉风衣,露出穿着单衣的上半身说:“我这个样子演员先生真的不会觉得讨厌吗?”

“不会啊!我们在演戏的时候也经常有特效化妆的,有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丑到都吃不下饭,所以,杨先生这个样子我并不觉得有多丑。而且,病毒性疣疹是很容易治疗的疾病,很快你就可以和所有人一样了。”

“恽先生,谢谢你能这样说。”讶愚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因为脸上层层叠叠的硬痂限制了他做表情的范围,所以,不管是哭泣还是微笑,都显得很尴尬。

“我和鬼鬼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这栋阿图姆小屋,而且我们也没有去奇怪的地方,就躲在厨房下面的隐藏空间里。我不知道那个里面居然会有躲藏的地方,能进去也是一个巧合。”

“我在看到了青叶,也就是平悦的尸体之后,非常震惊和恐惧,根本不敢走近仔细去看,而且我发现平悦身上缠绕着只有玖尹和包子房间里才有的金色丝线……”

“不,讶愚先生,”恽夜遥打断他说:“请从修先生在密室入口处遇袭的那一段开始说起,我想听听我们的推理是否有出入。”

“好吧,当时我、鬼鬼和青果三个人一起呆在客厅里,而朽佘和封晰在房间里面,青叶…呃,那个青叶小姐,我能继续叫小悦为青叶吗?因为改了口实在是不习惯。”讶愚对着真正的青叶问了一句。

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他才继续往下说:“青叶早就离开屋子了,而且我们都以为玖尹和包子是真的死了,所以全都人心惶惶。傍晚的时候,地下室里的朽佘突然冲出来要去找青叶,可是狂躁症患者根本就不能随便跑到外面去,所以我们极力阻止他,朽佘还因为一时气愤,把黑山羊给打坏了。”

“也许是巧合的关系,楼梯边上隐藏的门居然自己打开了,朽佘本就处于愤怒之中,他想到有可能就是躲藏在这里的凶手,杀死了玖尹和包子,所以马上就冲了进去。”

“可是他没想到门框太小了,一下就卡在里面进退两难,如果真的有凶手,那么朽佘就麻烦了,而当时我们三个根本没有办法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他拉出来。”

“一开始,朽佘的挣扎我们还以为是他想要凭自己的蛮力挣脱门框,后来他挣扎得越来越剧烈了,还伴随着惊恐的声音,我们才发现不对劲。”

“就在我们奋力帮忙的时候,朽佘突然之间发出一声惨叫,这个时候青果也应声跌坐在楼梯上面。青果的手里拿着半截胳膊,而朽佘的另外半截胳膊由于他的猛力拉扯,被拖出了门框,我们都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时我只想着要保护这个家里幸存的人,青果和鬼鬼已经被吓傻,也许是被他们两个人的惊叫刺激到了,我不顾一切拿起黑山羊断裂的尖角,让朽佘把胳膊挪开,使劲把尖角刺进了密道内部。”

“我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阻止凶手杀死朽佘,但当时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够这样做。当我把山羊角整个扎进去的时候,里面立刻再次发出一声惨叫。”

“这声惨叫不属于朽佘,而且我想当时青果已经听出了惨叫的人是谁,他的神情看上去非常绝望,一直盯着山羊角刺进去的地方,我叫他帮忙都没有反应,直到鬼鬼清醒过来朝他怒吼,才算是让青果重新行动起来。”

“唉!这件事现在搞得这样复杂,其实最混乱的那个人是我,我一直都以为青果深爱着封晰,所以后来没能够把自己的怀疑对他说出来。”

“你就是因为怀疑封晰,所以才强烈要求自己去地下室调查对吗?”恽夜遥问道。

“是的,还有一点就是,青果要给朽佘先生治疗,他是我们这个家里的临时医生,鬼鬼又是个女孩子,不适合太危险的工作,而我觉得那时的情况正是我挺身而出保护他们的时机。”

“我一直想让鬼鬼认为我不是一个懦夫,而是一个勇敢的男子汉,其实,鬼鬼,平时你骂我的那些话真的很伤自尊心,我虽然自卑,但也有尊严的。”讶愚转头看向爱人,稍显无奈地说:“以后能不能改一改暴躁的脾气?”

“对不起,我会改的。”鬼鬼这时候才露出一丝羞怯,看上去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了。

讶愚继续往下说:“因为鬼鬼的担忧,我只好在后半夜趁着他们都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进入地下室。当时我并没有想要直接到密道里面去探查,我也很害怕,所以一直留在封晰的房门口试探他。”

“就在我们对话的时候,玖尹房间前面突然传来了怪声,我过去查看发现了青叶的尸体,当时吓傻了,一直在想着为什么青叶身上会出现包子给玖尹买的东西。根本就没发现封晰居然偷偷跟在我身后。”

“他突然出现拿刀捅我的身体侧面,我马上就确定伤害朽佘的就是他,而且他似乎想要把罪名嫁祸到我的身上,所以与封晰扭打在一起。但是,现在想来,朽佘受伤的时候,我是救援者之一,他嫁祸给我有什么用处呢?”讶愚一副完全想不通的样子。

恽夜遥回答说:“他嫁祸给你当然有用,就像他假造青叶的死亡来迷惑剩下的人一样。封晰在知道房子要拆迁之后,也许就做好了杀死所有人的准备,玖尹和小君的突然‘死亡’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

“根据警方的调查,封晰匿名定制了平悦和你的等身人偶,至于他这样做的目的,此刻我只能是猜测,首先要从你们几个人的生活和身体状况来分析。”

“定制平悦的原因有两个:第一,平悦经常会出门,封晰没有办法时刻掌握她的行踪。第二,他与修先生在力量相差太多了,必须依靠出其不意才能制胜,趁着修先生因为爱人死亡极度痛苦的时候,找机会下手杀了他。”

“而定制你,我想唯一的原因就是要让鬼鬼在这个家里呆的时间长一点,鬼鬼是唯一一个只有你出现的那六个小时里,才会到阿图姆小屋来的人。你要知道,凶杀犯动手的时机大多会选择在晚上,只有看到你的尸体,鬼鬼才会因为痛苦或者仇恨长时间留驻在阿图姆小屋。”

“其他人,不确定的因素要比你们少很多,我们在封晰房间的衣柜里发现了你的人偶,我想封晰当时的确是想要杀掉你,然后在你的身体侧边弄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伤口,再用处理平悦人偶同样的方式,把你的人偶也弄成尸体的样子,一起抛弃在到最小的那几扇门之间。”

“他知道修先生进不去里面,根本不可能确认两具尸体是真是假,封晰会告诉修先生,事实上你是一对双胞胎,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才突然袭击了他却没有真的杀了他。而自己,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才与你打斗,最后将你们两个人都失手杀死。”

“这种说法可以充分迷惑修先生的思维,让他对凶手真正的身份半信半疑,只要有一丝信任度存在,杀死修先生就不是没有机会,再加上他断了一只手,要比原本好对付多了。”

“但是事情的发展不可能如凶手想象的一般美好,封晰自以为楼上的人全都睡着了,他和你讲话的时候,楼上是不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恽夜遥问讶愚。

讶愚说:“是的,我下楼时,他们就全都睡着了。”

“可是修先生并没有睡着,他也偷偷跟在你的身后,当你们打起来之后,他和你一样瞬间意识到凶手就是封晰,才动手帮了你。”

“不是的,”这个时候,修余插嘴说道:“我扮演狂躁症患者住进这个家里,本来就是因为发现小悦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想要来保护她!”

“在发现青果的秘密之后,我就托朋友偷偷调查了他和封晰的真实身份,而且得知了之前曾经在栎木区发生的事情,这个时候,我才确定青果的报复对象是封晰。虽然在手臂被砍断的时候,我没有看清楚封晰的容貌,但是听到他的惨叫声,我就已经确定了。”

“所以,事实上,那个时候我跟在讶愚身后是想保护他,两个人对付一个,总比一对一要保险得多,我同时也想活捉封晰,逼他说出所有隐藏的秘密。”修余一口气说完,等着恽夜遥的下文。

第两百零九章死亡和重生七:大结局二

“平先生,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恽夜遥转过头来问平鸣(青果),因为在这件事情中,他也算是一个主导者。

平鸣此刻的气质与一开始出场的时候完全不同,不再是一个混迹于女孩子中间的温和男子了,而是显得沉稳冷静得多,甚至让人觉得与莫海右的气质有几分相似。也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平鸣抬起头,没有马上回答恽夜遥的问题,而是站起身来,朝着在座所有的人深深鞠了一躬,他是在为自己给他们带来的烦恼而道歉。

然后,他又转身单独朝着恽夜遥鞠了一躬,这一次是为了他的爱人——青叶。

“恽先生,在开口之前我有一个请求,请你原谅青叶的所作所为,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因为她差点要了你的命,但是一切罪过我都愿意一人承担,一定请你原谅青叶!”

“平先生,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恽夜遥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请你相信,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记恨过青叶。说句可能会让你不开心的话,归根结底,你们所有的悲剧都是一个恨字造成的,我想问你一句,当年为什么不送青叶去医院,而是选择耽误她的治疗去复仇?”

“……”

“我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也可以体谅你所有的心情,可是,青叶不是你的希望吗?一个人为什么要为了毁掉一切的恨,去放弃唯一能够带来光明的希望呢?你们可以选择寻求帮助,勇敢地生活下去。平先生,法律是不会饶恕罪人的,就算他暂时逃脱了,总有一天也会成为阶下囚。”

“而你们,为了一个阶下囚,去毁掉自己未来所有的生活,这到底是对谁的复仇?值不值得?”

在恽夜遥说话的时候,平鸣一直站立在那里,他虽然没有回答,但眼眸中的悲伤就像夜色一样,逐渐将瞳孔的光芒遮掩下去。

想起每一次凶杀案都会面对的悲剧,恽夜遥此刻也不比他好过多少,如果说莱卡翁事件的时候,他们还能多少帮上一把宁钥和小闵,现在,平鸣和青叶的事情,却让恽夜遥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不仅仅是因为犯罪,他们身体内的恶魔拖延的时间太长了,已经没有办法挽回。

看着平鸣露出的手臂和肩膀上都是溃烂痕迹,看着坐在座位上已经开始哭泣的青叶,恽夜遥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撕裂一般疼痛。

他努力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对平鸣说:“无论如何,你和青叶都不能再浪费在一起的时间了,所以请你坐到青叶的身边去吧!杨先生(讶愚),你能和平先生换一个座位吗?”

对于这样的提议,讶愚自然是没有意见,他正准备站起身来,这个时候,平鸣身边的小君(包子)却突然说:“恽先生、我来换座位吧,不要把讶愚和鬼鬼拆开,我反正是一个人,让青叶做到我这边来就行。”

小君的提议确实更好,她说完之后,就主动向青叶那边走过去,用双手轻轻扶起趴在桌上哭泣的小姑娘,带着她走到平鸣身边坐下,然后说:“青果,一切都会好的,我都没有放弃希望,你一个男子汉,怎么能比我差呢?”

说完,小君朝着平鸣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绕到桌子另一边重新入坐。

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来,平鸣将久违的爱情紧紧握在手心里,在大家的视线中,两个人紧挨着坐在了一起。

等到平静下来,平鸣开口说:“恽先生,我不知道关于案件的部分,你到底推理出了多少?但是这件事我真的不想再提起来,你知道我要接近封晰这个混蛋就必须……”

“我能够想象出来,那这样,平先生,我来说推断结果,如果其中有错误的地方,你随时可以纠正我。放心,我会尽量绕开那些对你来说痛苦的事情的。”

“谢谢你。”平鸣说出这三个字之后,就静坐在那里等待恽夜遥的推理了。

此刻,谢云蒙已经将自己的座位挪到了演员身边,虽然没有做什么,但那双瞳孔中流露出来的温情却显而易见。一边的莫海右一直在盯着谢云蒙的瞳孔看,我们无法猜测法医会作何想法?但是就此认输,应该也不是法医的风格。

恽夜遥当然不会去注意他们两个人的神情,他自顾自开始推理。

“要说清楚整个事件,那就必须从在坐所有人的初衷开始。为了让整个推理更加连贯,我会全部用你们在阿图姆小屋中使用的名字来称呼。阿图姆小屋中一共四对恋人,其中讶愚和鬼鬼、玖尹和包子是动机最最单纯的两对。”

“他们完全是因为病痛的折磨,以及生活中的烦恼才选择隐藏起来,躲进世人目光范围之外的。所以,他们并不是整个事件的推理主体。”

“但是朽佘和青叶、青果和封晰究竟其中哪一对才是贯穿整个事件的主要存在呢?大家有可能会以为四个人都是,因为毕竟计划是青果和青叶制定出来的,而封晰现在是这里的唯一被杀者,但其实不然。”

“他们四个人都不是案件主体,只是一个又一个扮演成主体的受害者而已。要解释清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要从小左的调查开始说了,小左是法医,他能从尸体上得到很多我们无法预料的线索。我想请他先来说一说栎木区四具尸体的具体状况,小左,可以吗?”恽夜遥询问一边的莫海右

莫海右朝恽夜遥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面对其他人开口说:“那我就直截了当一点吧!栎木区四具尸体全部都是砷中毒患者,其中三具是死后被加注上伤口再抛弃的,只有第二个凶杀现场死在简易屋棚中的男人是被谋杀的,这一点非常关键。”

“真正的青叶为了报复青果,将四个砷中毒死亡者伪装成被谋杀的尸体,抛弃在栎木区里面。而根据警方在栎木区周边的调查,以及其他当事人的口供,青叶在被害者情况方面确实没有说谎。那么,为什么会出现一个被谋杀者呢?”

“是因为有人想要利用青叶的仇恨来掩盖真正的谋杀目的,同时他也利用了青果的仇恨,将唯一能够出卖自己的封晰给除掉了。所以说,在青果、青叶背后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才是这次阿图姆杀人事件真正的幕后凶手。”

“他究竟是谁?之后小遥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现在,我们回到凶杀现场,就从那个神秘的废弃厂房和女孩说起,我们认识的一位记者宾白先生,目击到平悦在栎木区搭建的伪装物中宰杀土肺鱼的情景。”

“一开始没有人发现那里,记者所说的话警方也不太相信,因为他描述的建筑不可能在一晚上搭起又拆掉,这之中的过程大家都已经知道,所以我们跳过,直接说警方到那里调查之后的结果。”

“其中的重点是被伪装成泥井的土肺鱼地洞,为什么要那样伪装?其实很简单,土肺鱼喜欢呆在湿润的烂泥之中生存,而这样一个天然加上人工挖凿的烂泥洞穴,很容易吸引肺鱼成群结队蜗居在里面。警方在挖开洞穴的时候,发现地面以下的空间很大。”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花瓶的样子,开口的地方向外扩张,然后往下是狭窄的瓶颈,最后才是空间开阔的瓶底部分。在淤泥里面,任何有一定重量的东西扔下去都会逐渐往下沉,当然也包括人的尸块。”

“从草坪上,和这个聚集着肺鱼的地洞里面,警方都得到了同一个受害者的尸块,但是,经过我和N市的法医拼凑出来的结果,这具尸体还缺少一个部分,那就是头部。”

“我现在所说的尸体只是被分尸和被隐藏了的头部,但他绝对不是被谋杀的,而是慢性砷中毒死亡。所以说,他在分尸之前就已经死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还要拿走他的头部呢?”

“凶手引导记者先生发现了平悦行动的地方,还把一部分尸块事先扔在那里,事后再将所有的东西拆掉,打碎之后,分别分散到四个凶杀现场去,肺鱼洞也被用其他东西掩盖了起来。”

“他知道,一开始警方可能会不相信记者的话,但是随着调查的深入,事情的端倪就会逐渐显露出来,这个时候,青果、青叶、平悦一个也跑不了,将他们所做的那些事串联起来,想证明这三个人不是凶手都难。”

“这样一来,凶手的目的就达到了。这个躲藏在幕后的人,青叶一定是认识的。要不然的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利用。你说对不对,青叶。”莫海右看向间隔着一个人位置的青叶,他的话让青叶微微低下了头,而青果也露出诧异的神色。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还有反转,这种反转也让不安的阴影重新笼罩到了他们头顶上。也许演员、刑警和法医三个人将他们叫到这里来聆听推理结果,就是要困住他们防止逃跑也说不一定。所以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没有等待青叶的回答,莫海右立刻接下去说:“青叶,有一件事你要明白,我刚才所说的话并不是说你刻意隐瞒了什么事情!而是说你将某些可疑的线索给忽略掉了。这些往往就是我们目前最需要的证据,所以在我和小遥继续往下推理的时候,请你仔细想一想,任何细节都可以随时提供给我们,知道吗?”

接收到莫海右的提示,青叶表情迷惑的点了点头,她努力思考着,希望可以给眼前三个人一个满意的答复。而青果明显松了一口气,将手搭在青叶肩膀上听莫海右继续往下说。

“第三个发现的尸体就是被杀者,他胸口被剥去的皮肤也扔到了肺鱼洞里面,皮肤由于面积大而且轻薄,所以并没有像其他东西一样沉下去,就是这张人皮吓跑了平悦。让凶手可以方便行动。”

“以上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都在凶杀现场被目击的前一天,先后次序相差不过两三个小时而已,除了被动物啃咬的痕迹以外,腐烂情况并不算严重。第二,第四具尸体不过是用来凑数而已,在这里没有必要详细叙述。”

“我就简单说一下第四具尸体吧!第四具尸体根据村民们提供的信息,以及DNA核对,他应该是一个被埋葬的砷中毒死亡者,凶手把他从坟墓里挖出来,然后扔到河水中只是为了让他的腐烂情况,看上去好像是因为被浸泡之后才造成的。但其实,他被扔进去之前已经腐烂得非常严重了。”

“回到唯一被谋杀的那具尸体身上。在发现他的现场里面,所有简易屋棚也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而且和平悦所在的现场一样,并不是凶手去完成的,而是利用了青叶和她身边的那些村民,警方已经从现场提取到了你们的指纹。但是其中,并没有提取到真正凶手的指纹。”

“我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因为经过大量的指纹比对之后,所有当事人都已经被逮捕了,并没有逃跑者。所以我和小遥都认为这个新的凶手不在青叶身边,而是在平鸣,也就是青果的身边。更明确一点说,他同平悦一样,是经常往返于两个城市之间的人。”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接下来的时间里,小遥交给你了。”

“嗯,小左,这些已经足够了,凶手吓跑平悦,利用青叶的仇恨布置起四个凶杀现场,拆卸掉平悦用来吸引肺鱼的地方,将真正被谋杀的人混合在四具尸体之中,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烟雾弹。只是为了确保他自己的安全而已。”恽夜遥顺着莫海右的话头往下说。

“从这一点来说,他已经完全掌控了青果和青叶的思维行动,但问题是,他是用什么掌控的?威胁吗?不,这对两个面临死亡的人来说是不可能有用的。所以说,凶手是巧妙地利用了时间和爱。”

“大家不要以为这两点做不了什么事情,阿图姆小屋中的时间分割非常明确,每个人几乎都严格踏着时间点走出房间,包子,我想问你,这个时间点是谁首先提出来的?你们为什么会如此遵守?”

小君回答说:“是青果先生啊!因为封晰的特殊状况,他必须被安排在所有人的最后走出房间,所以青果才制定了这么一个时间表,在白天的时候做好药草汤,让接手的朽佘先生和青叶把药草和肉煮在一起,最后出来的封晰就可以直接食用了。”

第两百一十章死亡与重生:大结局三

“那么青果先生,你又是怎么想到要制定时间表的呢?我简单一点说吧,有没有人提醒你做这件事?”恽夜遥继续问。

“这个……”平鸣话语之间有些吞吞吐吐,他似乎想看向在场的某一个人,但是却觉得完全不可能,所以没有把视线投射出去,而是皱着眉头回答说:“当时我确实有和小悦商量起这件事,但是最终决定的人还是我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提供参考意见的人,不可能的!我想。”

平鸣话语间的最后几个字似乎显露出了他的心意,这让恽夜遥看向他的眼眸眯了起来,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环顾了一圈众人,然后回到平鸣的脸上。

“平先生,”恽夜遥故意没有遵照推理前的约定,直接称呼平鸣本来的名字,继续说:“请你再仔细想一想,我并没有说提醒你的人一定是真正的凶手,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掺杂进自己的感情好吗?”

“……”平鸣犹豫了很久才再次开口:“其实她也只是无意中说了一句话而已。”

“她是谁?”

“她……”正当平鸣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小君突然站了起来,他用一种很认真的表情盯着恽夜遥的脸庞说:“恽先生,没有做亏心事的人,就算是实话实说,你们也会分辨清楚的对吧!”

“是!”恽夜遥立刻回答,速度快得几乎和小君同时落音。

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小君一字一顿地说:“刚刚住进阿图姆小屋的时候,由于玖尹先生的状况极不稳定,而且非常喜欢看早晨升起的朝阳。所以我建议青果先生,把玖尹和我的时间调整到了早上6点钟到中午12点之间。原本他的设想是把我们安排在晚上封晰出来之前的那个时间段。”

平鸣接上话头说:“我原本的想法是,晚上6点到半夜0点钟这段时间是所有人最空闲的时候,大家可以留下来,一起轮流帮包子的忙,而且还可以帮我看着肉汤。你要知道,当时连我和妹妹两个人都闹不明白,玖尹先生是不是真的得了狂躁症,他在我们面前的脾气一直都很不稳定。”

“因此,原本是想要把玖尹先生安排在凌晨的,下午的两个人不能动,讶愚和鬼鬼都需要阳光充足的环境,尤其是讶愚常年的嗜睡和饮食不稳定,让他的身体非常缺钙,所以移到客厅里,他就习惯坐在窗户边上。”

“但是恽先生,包子绝对不可能是幕后操纵者的,我们都可以相信她”平鸣说完,其他在场的人就纷纷应和,表示自己的意见同他一样,力证小君不可能是幕后凶手。

恽夜遥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再次重申说:“我说过了,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问题的当事人并不一定是我所说的凶手,所以请你们先安心,继续听我往下推理。现在,可以总结出,当时时间安排的参与者有青果、包子、青叶(平悦)和封晰四个人。”

“封晰不用解释,安排他自己的隐居时间,他当然会参与意见。我为什么要如此强调时间的问题?也许到现在大家还不是很明白。之前小左说过,隐藏凶手是一个同青叶认识,并且可以任意往返于栎木区的人。那我这里就要涉及到时间了。”

“凶手既要一刻不差地出现在阿图姆小屋的其他居住者面前,又要能够及时控制栎木区那边发生的状况,他的时间段至少不可能是在半夜和凌晨,首先,真正的青叶那边在继续经营非法作坊,所以肯定是夜出昼伏的。其次,下午的时间段是人流量最密集的时间,就算是农村或者偏僻的地区也不例外。除非是荒无人烟,那就没有区别了。”

“我们再来看交通工具方面,机场刑警们已经全面调查过了,没有发现与我们描述相符的人经常在半夜里坐飞机往返,而且飞机票的价格比较高,我们调查了你们每一个人的经济状况,确实如你们自己所说,都不是太好。”

“因此我可以总结三点:第一,隐藏凶手必须在凌晨出发,接近晚饭时间到达N市,然后要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回来;第二,这是一个每天出现在阿图姆小屋时间最短的人,而且她只有下午时分才能出现;第三,这个人肯定曾经有过案底,而且是个被封晰抓住了把柄的人。”

“我想说到这里,大家也应该能够判断出来了吧!鬼鬼,你说呢?”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鬼鬼猛的站了起来,她怒视着恽夜遥,用一种完全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声说道:“我一直都住在S市,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栎木区的事情,来阿图姆小屋之前,和青果还有青叶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我只是为了照顾讶愚先生才到这里来的,你凭什么用那么简单的理由就说我是隐藏在幕后的凶手?”

“想听详细的理由吗?鬼鬼,那就请你坐下,听我继续往下说!”恽夜遥脸色变得锐利而又严肃,甚至有一些冷酷,开始向边上的法医先生靠拢,而谢云蒙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鬼鬼的身后,靠在墙边上继续聆听。

讶愚根本就预料不到,事情的结局居然会牵扯到鬼鬼身上,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双手甚至整个上半身都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已经受不了这种状况了,讶愚想要站起来离开餐桌边上,却被鬼鬼一把压住,女孩现在的表情越来越狰狞了,她低吼着:“讶愚,难道你对我也没有信心吗?!!”

“我……我当然相信你,鬼鬼!”讶愚努力表达自己的决心,重新坐了下来。鬼鬼立刻一只手挽上男人的胳膊,把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身边。这样主动和亲昵,在平时的鬼鬼身上是很少见的,他总是在和讶愚发脾气,理由又总是那么冠冕堂皇,为的就是不让讶愚继续睡觉。

恽夜遥把行动上的事情全部交给谢云蒙,而自己则专注于推理案情,他说:“讶愚先生,你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的嗜睡症开始严重起来的?我记得你说过,你小时候没有人管,因为身上长了这么多层层叠叠的硬痂,所以非常自卑,对不对?我们调查过,你小的时候有正常上过学,这就说明嗜睡症是在之后才发现的,对吗?”

“讶愚先生的嗜睡症在我们两个认识之前就已经有了!”

“小右没有问你问题,请你闭嘴!”法医如同锐利刀剑一样的冰冷目光立刻让鬼鬼不敢再接下去说,她只能一脸不屑地缩进了讶愚的身后,而此刻的讶愚,依然死心塌地守护着自己的爱人,不作他想。

第两百十一章死亡和重生八:大结局四

“讶愚先生,请你自己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嗜睡症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严重起来的?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什么特殊的事情?你和鬼鬼到底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认识的?这些问题,都请你好好想一想,然后详细告知我。”

“还有青叶,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也不要忘记了,你随时想起来随时可以回答我,行吗?”

“恽先生,但凡我知道的我一定不会隐瞒。”青叶说,她的视线不断瞟向对面的鬼鬼,可是始终都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个姑娘!也不明白她是如何操纵自己行动的!只能等待恽夜遥继续往下说,期盼着能从演员下面的话语中得到一些提示。

恽夜遥等待了几分钟之后,再次问讶愚:“你想好答案了吗?”

“我……”

“讶愚不要回答他!你一直在睡觉,不可能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了!他只是在匡你的话而已!”鬼鬼尖叫着,阻止讶愚继续往下诉说。

“可是我并没有忘……”

“讶愚先生,我也相信你根本就没有忘记!如果鬼鬼真的关心你,她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劝你到医院去治好皮肤病;如果鬼鬼真的爱你,她就不可能只出现六个小时,而其他的时间段里面任由你去睡觉;如果鬼鬼心里有你,他就会像包子一样,时时刻刻为你的病情担心。”

“你自己好好想想,包子是如何对待玖尹的?玖尹的病情要比你严重得多,他要治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而且目前医院诊断下来,像他这样的病情连专业人员都要采取强制手段,包子不可能带他去医院那是情有可原,那么你呢?你需要鬼鬼强制带你去医院吗?你会意识不清到甚至想要自杀吗?讶愚如果你能够听得进去我的话,就请你立刻回答我的问题!”

恽夜遥说到这里,鬼鬼已经是脸色惨白了,她不顾一切地拍案而起,大声怒吼:“不管你怎样说!我和青果、青叶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不争的事实!!连青叶自己都想不起来我是谁?你们凭什么说他认识我?”

就在鬼鬼话音刚刚落地,突然一声比他更响亮的怒吼从对面响了起来:“鬼鬼,清者自清!你让讶愚说!!相信警察不会随便定一个人的罪!如果你是清白的,就请像包子一样表现得镇定一点!!”

声音来自于平悦身边的修余,他两边谁也不偏袒,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让鬼鬼安静下来。

修余所说的话鬼鬼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反驳,毕竟现在恽夜遥还没有拿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她如果再这样过于激动的话,只能是越描越黑,所以鬼鬼咬着嘴唇再次坐了下来,任由身边的人开口回答问题。

讶愚是此刻最最痛苦的人,他想要下定决心维护身边所爱的人,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又在心底逐渐悬浮上来,告诉他不可以对演员和法医先生说谎。

最后,讶愚扛不过自己心底代表疑惑的声音,开口回答说:“我小时候因为没有人好好照顾饮食起居,长得很瘦弱也很贪睡,这是事实。我也说过,之后因为自己的自卑,除了上学之外就一直躲藏在家里,每次在家里寂寞的时候,我就会不知不觉之中睡着,所以我一直认为,我的嗜睡症是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的。”

“但那个时候并不严重,上课也能保持精神良好的状态。毕业之后,由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为了维持生计我经常是白天睡觉,后半夜没有人的时候跑出去捡拾一些可以售卖的东西。”

“比如说,我会在网上搜寻一些住在同一个城市的人想要卖掉的,很便宜的二手货。然后告诉他们不用寄过来,只要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半夜的时候扔在门外就行了。因为这样操作信任度比较低,所以往往是先付钱再去拿东西,然后自己再加工一下,拍照片放到网络上去重新售卖。”

“之前我一直都是靠这个过活的,虽然也偶尔会遇到骗子,但大多数人家还是诚信的。我还会顺带捡拾一些废品,拜托以前学校里比较好心的同学帮我拿到收购站去回收。唉!本来这些丢脸的事情,我一辈子都不想要让别人知道,尤其是鬼鬼,从来没有跟她说起过。”

“我一直都很害怕,鬼鬼会因为我的这些过去而瞧不起我!说起来,我和鬼鬼的相遇实在是很奇妙,她当时很叛逆,不服父母的管教,也经常徘徊于街头。我记得有一次凌晨回家的时候,发现鬼鬼醉醺醺坐在街边,衣服上还有血迹。她的身边躺着一个男人,似乎是喝醉酒睡着了。”

“我想要叫醒他们两个,然后送他们回家,可是又害怕自己的样子会吓到两个人。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鬼鬼居然自己向我走过来了。嗯,我不记得那天是在什么地方了,只记得天气很冷,向我走过来的鬼鬼穿着羽绒服还在瑟瑟发抖。”

“她拜托我送她回家,而且根本就没有在意我奇怪的外表。我一时之间感觉到很温暖,因为别人看到我的时候从来都是先尖叫的,就像包子一样,他和我一起住了那么多年,居然还是不能适应我的外表,只要我出现她就会尖叫!后来我甚至把这当作了一种玩笑的方式,经常偷偷去惊吓小包子。”讶愚说到这里,视线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让人感觉包子给他的印象比鬼鬼要平和舒心得多。

包子瞬间展露出甜甜的笑容,说:“我那是故意配合你,看你整天睡眼朦胧的样子,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下!”

“谢谢你,”讶愚想要挤出笑容,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能继续往下说:“但是鬼鬼确实是醉的很厉害,酒气扑鼻。而且又临近大家上班的时间,我不敢在原地多呆,只好问清楚鬼鬼的地址之后,匆匆忙忙先把她送回了家。那天是我头一次天大亮之后才回到自己住处,一路上被好多人都看到了我。”

“不过能够因此认识鬼鬼,我还是觉得非常幸运,从那以后我们就开始联系了,并且关系越走越近,至今我都不是很明白,鬼鬼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在我们交往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睡觉,但当时的我外表已经非常奇特了,不敢去医院所以就一直尽可能延长自己的休息时间,不久以后,我和鬼鬼就认识了青叶,正式住进阿图姆小屋里面。和大家成为家人。”

“恽先生,请你相信鬼鬼是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我会回答你接下来所有的问题,但是,请你一定要证明鬼鬼的清白!我真的不能够失去她。”

“讶愚先生,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都希望你可以坚强地面对生活,可以在未来的人生中找到自己的幸福!”恽夜遥对讶愚说,他是真心想要祝福这个男人。

可是讶愚回答的话又让他感到一股悲伤在心间游走。

“我不需要再去寻找幸福,有鬼鬼在,我怎么可能不幸福和快乐呢?她就是我未来的全部。”

听到这句话,恽夜遥叹了一口气,继续把话题拉回案件上面:“表面上看来,讶愚和鬼鬼相遇、相知一直到住进阿图姆小屋,似乎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他们也确实都是S市本地土生土长的居民,这一点我不可否认。”

“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一份证据从N市那边转递过来,我的一位朋友会亲自将它送到阿图姆小屋里面,这份证据将为我们确定最后的答案,鬼鬼你如果真的是清白的,那就请你和我们一起耐心等待吧。”

“在证据到来之前,为了能够唤起青叶的记忆,我想我有必要再询问她和平悦几个问题,首先是平悦,请你告诉我你每次去N市的时候,一般都穿什么样的衣服?”

“这个我不太记得了,我没有刻意去想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反正无论穿什么到那边也会弄得一塌糊涂,所以我基本上都是在衣柜里乱拿几套衣服就走的。”平悦说到。

“那么你平时除了出远门之外,其他时间都是住在朽舍先生房间里的吗?”

“嗯……如果他不发脾气或者赶我走的话,就会如此。不过说实在话,真的很少有这种时候呢!”

“你不要误会,我问上面这个问题,只是想要确定你的衣服是不是和朽舍先生的衣服放在同一个衣柜里的。”

“是啊,我大部分衣服都放在这个家里,平时朽舍先生也会帮我整理和清洗。”平悦说完,脸色微红看向自己的爱人,有些不好意思。”

平鸣突然插嘴问:“我都告诉你那些衣服是我整理和清洗的,你为什么还是知道朽舍先生有在做这件事?”

这令平悦更加难为情了,她低声说:“那是因为衣服上的味道,你洗的衣服总是带着一股药草的味道,而我自己洗的衣服全都是肺鱼的腥味,只有朽舍先生洗的衣服总是带着油墨的清香味,穿在身上连我自己都感觉瞬间变成了文化人,所以特别喜欢朽舍先生洗过的衣服。”

“那我以后就天天负责给你洗衣服,让你每天都像个知识分子!”修余对平悦的回答很受用,一把搂过了自己的爱人。

恽夜遥问:“我再插一句题外话,小悦你不是很早就到城里来读书了吗?为什么反而学会了屠宰呢?”

“这个……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一块读书的料,而且耐不下心来,考试常常是倒数几名。我又不敢对家里人说,那时候哥哥一心一意想要让我读书。后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就退了学……反正本来是想卖水果的,后来阴错阳差给菜市场卖肉的阿姨打下手,所以就……唉!我还是配不上朽舍先生呢!”

平悦说到这里,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修余说:“怎么可能会有这回事?为了追求你,我可是提心吊胆了很多年呢!以后啊,我天天吃你做的红烧肉!”

“嗯!”

第两百十二章死亡与重生九:大结局五

修余和平悦讲完之后,恽夜遥问青叶:“你有与机车夹克类似的衣服吗?”

“没有。”青叶立刻回答说。

“那你为什么在飞机上会穿着一身机车夹克?”

“那个啊!是为了和平悦更加接近,所以才特意去准备的。”

“你在栎木区内部见到过的平悦都是穿着机车夹克的吗?”

“不是,她会换不同的衣服,但我见到次数最多的就是机车夹克。”

“那你见到穿机车夹克的平悦一般是在前半夜还是后半夜?”

“是凌晨时分居多。”

“青叶你们平时的活动时间大概在什么范围内?”

“嗯,在凌晨1点钟之后,因为那个时候周边所有的人都不会再出门了。”

青叶回答完之后,恽夜遥继续问所有人:“大家,在这个家里,你们经常见到鬼鬼穿什么样的衣服?”

“大概……是红色或者黑色的机车夹克吧。”回答的人是平鸣,只有他有机会经常看到鬼鬼出入阿图姆小屋。

鬼鬼生气地反驳说:“你又想证明什么?我穿什么衣服难道还要受限制?”

“你稍安勿躁,穿衣服确实不用受到限制。但是衣服却可以证明你有没有去过栎木区,首先,记者先生在栎木区现场发现的女孩穿的是一件机车夹克;其次,大家现在可以看到青叶和平悦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但是鬼鬼的身高要比她们高得多。”

“记者先生在飞机上看到青叶的时候,一眼就否定了她就是凶杀现场出现过的人,为什么?夜晚记者先生不可能完全看清楚女孩的脸,只能是因为身高,后来,再次对这件事确认的时候,他也说出了女孩身高上的差距。栎木区里面的女孩要比飞机上的青叶高得多。”

“最后还是要回到时间问题上,青叶看到你的时候是午夜时分,那个时间平悦根本就不可能出现。朽佘先生出现的时间是晚上6点到0点之间,平悦必须在他回到房间之后才能出发。而讶愚先生出现的时间是下午,鬼鬼晚饭时就可以离开,就算坐的是火车,凌晨到达栎木区也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说,真正的青叶才会看到鬼鬼的时间比看到平悦的时间更多,她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呢?就是因为平悦出现的时间段是在前半夜,比较不容易被早起的青叶发现,所以才不得不自己经常扮演平悦到S市去。那么衣服问题暂时到此为止,我们继续往下分析。”恽夜遥说道。

“如果说以上这些都是推论的话,那么实质性的证据警方也已经得到了,就是鬼鬼你的指纹!”

恽夜遥这句话一出口,鬼鬼吓得差点想要再次跳起来,但是她看到身后的谢云蒙,努力控制住了自己,藏在讶愚臂弯间的双手捏着拳头,让讶愚不得不向她投射出担忧的目光。

恽夜遥仿佛没有看到鬼鬼的变化,他继续说:“N市警方和小蒙把栎木区那些废弃材料一块一块都进行了指纹提取,这真是一件庞大的工程。因为没有人证明当时你行动的时候,有没有戴着手套,所以为了不遗漏一点线索,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你真的是很仔细,几乎擦干净了所有指纹和脚印,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我们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现了你的指纹。”

“哪里!唔……”鬼鬼失态地问到,随即她意识到自己不该开口,赶紧捂住了嘴巴。

恽夜遥说:“是栎木区唯一一个被谋杀者的胸口,只有这具尸体是保留了完整的体型,你为什么剥掉他胸口的皮肤?砷一般会囤积在内脏之中,表皮组织里面很少,所以你剥掉他胸口的皮肤,要么就是你根本不了解砷中毒的患者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要么就是你故意留下了他的内脏以便让警方得到确切的证据。”

“我的理解是,你既不了解砷会囤积在人的哪一个部分,也想要给警方留下确切的证据,所以你就随便挑一个地方破坏,而破坏皮肤,是因为皮肤可以浮在肺鱼洞上面吓唬平悦。平悦特殊的工作,让她可以一眼认出你扔在那里的东西是什么!”

“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你们得不到任何证据!!”鬼鬼坐在那里低声怒吼着,她的一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怒火。

“我再重申一遍,鬼鬼,请你稍安勿躁,我会一步一步解释给你听的!”恽夜遥不喜欢话语老是被鬼鬼打断,语气严厉地说道。

“指纹为什么会留在被杀者的胸口?是因为你完全不会屠宰或者解剖这种事情,这一点我已经从平悦那里证明过了,你经常因为发脾气把她还没有弄干净的鱼肉或者猪肉砍的稀碎,尤其是鱼肉,这让平悦事后很难再次处理。”

“一个不熟悉某项工作的人,要做起这项工作来当然会非常吃力,小左检查过尸体上的切口,也证明了剥皮的人完全是一个生手。因此,你才会不小心将指纹黏在上面。”

“尸体被与很多垃圾堆在一起,小左光是从上面清理细小杂物就用了很长时间,所以也导致他这两天又再次往返了一趟N市,才确定指纹的事情,小蒙也为此多做了很多无用功。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当时没有戴橡胶手套,小左在清理出来的小杂物里面也没有发现手套的丝缕或者碎片,也许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或者是你太匆忙忘记了。”

“能够找到指纹可以算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了,这也肯定了你确实在凶杀现场和栎木区出现过,就这一点鬼鬼,你根本就无法反驳!!”恽夜遥一针见血地向鬼鬼指出。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没有去过那里!也没有留下过什么指纹!我……最后一次青叶(平悦)出门的时候,我留在了讶愚的房间里,这一点讶愚可以证明!”鬼鬼把男人往前面一推,逼迫他说话。

讶愚赶紧解释说:“是啊!她留在了我房间里。”

“但是,讶愚先生你不要忘了,那个时候鬼鬼根本就不用再到栎木区去了,在此之前,警察就已经发现了四具尸体,说明他在那里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只要青叶被发现就行了,而且她也已经引导记者先生发现了平悦藏身的地方,鬼鬼所剩下的事情,就是看一场你们在阿图姆中演的好戏了!”

“那…那么后来不是还有一个神秘人进入过阿图姆小屋吗?他是谁?”讶愚紧张地问道,他想要替鬼鬼辩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所以只能提出疑问。

恽夜遥说:“我想这个问题青果来回答最好了,请把。”他向平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作出解释。”

“是青叶,半夜进入的人是青叶,她是想要来杀了小悦的,因为青叶当时唯一想要报复的人是小悦,她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回到她的身边。”平悦有些说不下去,他的话哽在喉头,视线看向一边娇小的女人。

片刻之后,青叶才开口说:“其实恽先生,有一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会有点惊讶,那里的秘密通道我们知道却一直在装作不知道!你们大概可以调查的出来,封九溪(封晰)曾经也是一个小小的建筑师,栎木区被填埋掉的那些地下作坊,都是他负责设计开凿出来的,隐蔽性非常好,所以很长时间之内都没有被人发现过。”

“那家伙是想要给自己多设置一个藏身之处,至于那些层层叠叠的门框其实都是可以拆卸和移动的,”平鸣接下去说:“只是为了隐藏门框之间唯一可以进入另一边地下室的小门,你们之所以进入之后会觉得通道是直的,而不是想象中弯曲的,是因为楼梯的颜色所造成的错觉。”

“事实上,那里的通道本来就是直的。也就是说正对门左手边的那只黑山羊,所守护的楼梯侧边墙壁正对着底下四个房间前面的走廊,黑色的楼梯从上往下看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只要用尺量一下就可以知道,上面的宽度要比底下的宽度大得多,所以才会在两边建造趴伏着的黑山羊来配合黑色楼梯掩盖事实。”

“封九溪把打开门的机关设置在了黑山羊的眼睛里,眼珠可以活动,只要按照特定的口诀拨弄眼珠,就可以打开那扇门了,但我一直不知道口诀是什么!”

“我知道。”青叶补充上了三个字。

恽夜遥迅速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病友……对了是病友!”青叶突然瞳孔中泛起的光亮,她坐直身体,用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自从青果离开之后,我为了报仇积极参与治疗,但是我没有钱到大医院去,地下作坊的生产我也不能够再参与了,所以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常常用网络联系全国各地的病友,向他们询问我这种病情应该如何治疗,然后自己再托人去购买药。”

“就在几年前,我联系上了一个名字叫做‘隐居的阿图姆’的朋友,她的症状简直和我一模一样,所以我们很快成为了朋友还互发照片,虽然看不到脸,但是身上的伤口和疤痕都非常相似。”

“后来,我从‘隐居的阿图姆’口中得知她住在一个名叫阿图姆小屋的地方,她还将和他同住的人的照片发给了我,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找到青果所在的地方,也看到了那个逃脱的恶魔封九溪。”

“难道说?‘隐居的阿图姆’真的就是鬼鬼?”

“不是难道,而是事实就是如此。鬼鬼可以有大量的自由活动时间,警方调查下来,除了阿图姆之外,她居无定所,在这些年之中连续换了很多男朋友,几乎都是在别人家里来回穿梭。”

“青叶,怎样开启密室门也是鬼鬼告诉你的吧!”

“是的。”

“这就说明在此之前,她也已经偷偷同封晰达成了同盟,没有好处,封晰是不可能将最后藏身之处的秘密告诉任何人的。那么鬼鬼的……”

恽夜遥说到这里,楼上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他一下子站起来,兴奋地说:“证据来了!!”话音还未落下,谢云蒙都已经大踏步向楼上走去。

而一边的鬼鬼与他们的反应截然不同,鬼鬼头上的冷汗不停在滴落下来,她抓着讶愚的手也因为用力而泛起了青筋,变得毫无血色。

很快谢云蒙从楼梯上面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颧骨突出的瘦削男人,他就是曾经在路西弗别墅的恐怖者联盟派对中幸存下来的宾白先生。

宾白先生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一到地下室里面,他就直接向恽夜遥的方向走过去,把文件袋递给了演员先生。

“看看吧,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那些小流氓那里挖来的小道消息,而且,里面的某些照片你看到了一定会吃惊的。”然后,宾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刑警先生说:“虽然我走了不正规的渠道,但是也花了不少钱的,给报销不?”

“抱歉,我……”刑警刚想开口说什么,恽夜遥一下子插了进来:“放心啦放心啦!”他一边旋开文件袋口的绳子,一边说道:“下次我那边有大新闻,一定第一个通知你,保证你转手有得赚!嘿嘿!”

“呼……”宾白似乎并不满意,他有些气馁地说:“挖你那边的新闻,那我不就成了狗仔队了嘛!还真是与我的风格不太搭调呢!”

“好啦!宾白先生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听听事件的大结局,或许可以帮到你哦。还有,我现在有一个很可爱的小作家在帮我将每一次案件写成,你可以跟他商量一下发表权的问题哟!”

“嗯,这个倒是不错,我以后可以试一下。”宾白明显对后一个提议比较有兴趣,他坐到了那个等身的节肢娃娃边上,拨弄着娃娃,就像是玩一件玩具一样漫不经心。

恽夜遥不再理睬宾白,打开文件袋之后,将里面的纸和照片稍微抽出一点点,刚刚浏览了第一遍,恽夜遥就迅速将袋子递给了莫海右,说:“小蒙,你也过来看看吧!不过其他人之间就不要传阅了。我并不是不想让大家看证据,而是为了讶愚先生,请大家还是不要看的为好。”

“哼!我看你是根本拿不出什么证据,才用这种理由来搪塞大家吧!”鬼鬼就像抓住了把柄一样,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把边上的宾白吓了一跳。

“呦!好凶的小姑娘,你对你历任男朋友也是这个样子的吗?他们可都是养活过你的人啊!”

“宾白不要再说了,讶愚先生的状况不太好!”恽夜遥适时制止了宾白继续说下去的话语,并示意他看看鬼鬼身边的讶愚。

此刻讶愚几乎都要把头埋进臂弯之间去了,周围的人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是那不断起伏的肩膀证明,讶愚的情况确实很糟糕。

“给我看看吧,我想知道鬼鬼到底做了什么?放心,我绝对不会宣扬出去,也不会拿给其他人看的。”修余开口说,心中有一个秘密没有解开确实是一件很烦恼的事情,虽然他也不想伤害讶愚或者去探求什么,但是现在关系到凶杀案,而且在他们曾经的家里,所以修余必须知道。

恽夜遥也没有反驳他,或许是相信修余的为人,莫海右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了修余,接过来之后,高大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结果刚刚抽出了一点点,他就迅速塞了回去,并把文件袋一下丢给了恽夜遥。

修余站起身来,在边上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大踏步向鬼鬼走去,然后,他一把扯起还被鬼鬼紧紧抱着的讶愚,脸色阴沉地说:“你现在坐到我的位置去!!快点!!”

愤怒的暴吼声把讶愚所有想询问的话,都吓回了肚子里,没有办法,讶愚只好慢慢挪到了朽佘的位子上,坐在平悦旁边,而平悦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还兀自张大着嘴巴惊愕地看向自己的爱人。

“鬼鬼,我虽然没有看文件的内容,但一张照片足以让我认清你有多么的无耻!!”说完,已经愤怒过头的修余不顾众人的注视,啪的一巴掌打在了鬼鬼脸上,致使小姑娘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坚硬的地板上,立刻,鬼鬼嘴角就淌下了鲜血,额头也被磕破了。

手中一样寒光闪闪的东西瞬间滑脱出来,旋转着飞到墙角边上,谢云蒙走过去捡起来展示在讶愚面前说:“这个东西就是她抱紧你的原因,我刚才一直在你们背后盯着她的动作,如果我们都没有在意的话,一旦展示出证据,估计她就会第一个对你动手,挟持你逃离这里。”

“鬼鬼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柔弱,根据记者先生带回来的信息中,她经常参与打架斗殴,伤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他平时的生活费都是谁在给她,我想你也应该有点数了吧!和你在一起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免费居住的地方,和封晰达成同盟,也不过找一个最后可以躲藏的地方而已。”

“你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喝醉酒,躺着的男人和鬼鬼刚刚参与了一场流氓斗殴,你看到的男人其实已经死了,鬼鬼为了欺骗过路的人,所以才给自己偷偷灌了酒。之后,那个留在路边的男人,就被鬼鬼的同伙给带走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把你当做是一顿免费的午餐,刻意和你保持关系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有一个长久的免费食宿之地,还有一个可以轻松利用的傻瓜。后来住进阿图姆小屋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之后,就更加符合鬼鬼的心意了。她可以随时躲到这里来,让那些混混找不到她。”

“小蒙,你再说下去,讶愚先生真的有可能会崩溃,要不先把他送到医院去吧,接下来的真相我们再向其他人说明。”恽夜遥提议道。

可是谢云蒙却说:“如果这家伙连这一关都突破不了的话,他以后就根本没有办法继续生活下去,只有靠他自己才能振作起来,我们必须让他了解真相,这是他的权利。讶愚!如果你是个男子汉!那就抬头挺胸听我把话说完!”

刑警先生的话不无道理,恽夜遥也只好不再作声,可是他偷偷示意莫海右随时注意着讶愚的状况,如果出现紧急状况的话,法医也可以施以援手,莫海右拍了拍恽夜遥的手背,表示让他放心,自己和刑警会有分寸的。

谢云蒙继续对讶愚说:“但是,鬼鬼的如意算盘不断遭到打击,首先就是遇到了封晰,封晰做了那么多年的罪恶勾当,道上的人自然是认识不少,居然被他知道了鬼鬼的过去,以此来威胁鬼鬼帮他去栎木区重新组织人员开始赚钱,因为封晰肯定受不了一直过着贫穷的生活,他还需要大量的治疗费用不是吗?”

“靠青果这一点点草药汤,对封晰来说肯定是治标不治本的,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鬼鬼比他更加狡猾,反过头来利用封晰的身份调查出了青果和青叶的信息,她从来没有对封晰说过实话,她的目的是将封晰、青果、青叶和平悦全部除掉!”

“那个再栎木区里被杀的人就是封晰指定要鬼鬼联络的中间人,他身边没有可以将之除掉的帮手,所以鬼鬼只能自己动手。在此之前,她已经以阿图姆小屋居住者的身份与青叶取得联系,还刻意将青果的照片发给她,告诉她青果的现状,一步又一步加深他们的误会。”

“你应该庆幸,你们躲在密室中的这两天时间里,鬼鬼没有杀了你自己逃跑,那是因为他还希望借用你作为他以后可以留在这里的砝码。”

“封晰和同伙死亡,青果、青叶和平悦以及栎木区的那些村民们锒铛入狱,就不可能再有人知道鬼鬼的过去了,她的那些男朋友本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到警察躲都来不及,根本不可能去暴露她。”

“当年的杀人事件和流氓斗殴事件我们会进一步去调查的,所有参与者一个都跑不了。至于你,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莫法医从你房间里的咖啡杯底部得到了安眠药的粉末,证明鬼鬼泡给你喝的咖啡中一直参有安眠药,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嗜睡症?”

“之前贪睡只是因为营养不良而已,所以说,讶愚先生,你只要治好身上的病毒性疣疹,就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完全不会受到影响。而且你之前居住的家也一直都没有拆迁,还保留在原地,和你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谢云蒙说完之后,全场一片静默,虚空中只能听到讶愚低低的抽泣声,延续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停止。在此期间,鬼鬼早已被到达现场的警员带走了。她离开的时候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讶愚,足见这个女孩的心有多么坚硬和冷酷。

——

事件全部结束之后,宾白对恽夜遥说:“以后可再不要让我去调查这种东西,差一点就挨打了,要不是事先托的关系还真不好弄。那些人对记者和警察都一样忌惮。”

“你难道没有隐瞒身份吗?”恽夜遥好奇地问他。

“这个嘛……哎呀,演员先生,你不是说以后要给我介绍演艺圈的新闻资源吗?我们先来谈谈这个吧!哈哈!”宾白不自然地咧开嘴,冲着朝他瞪眼的谢云蒙笑着说,岔开了话题。

闲聊了几句之后,宾白独自一人离开了,谢云蒙和莫海右最终也没有对他刨根问底,毕竟在这件事情上他也帮了不少忙。不过谢云蒙还是警告他,不管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做非法的事情。宾白当然是点头如捣蒜,满口应允。

最后,讶愚还是决定不回自己原来的家去,要和剩下的人继续作为家人一起生活下去。等待平鸣和青叶出狱。他们都相信,在政府的帮助下,两个人可以活下去,并且最终和他们团聚。

阿图姆小屋虽然拆迁了,但是政府分配给了他们新的房子,就在闹市区,进出交通非常方便,离玖尹所住的医院也很近。

玖尹当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的身体正在一步一步的恢复中,小君也越来越快乐和开朗,不用再暴饮暴食,身材恢复得相当漂亮。玖尹的治疗费用得到了社会上的捐助,小君决定把之后剩下的钱再回馈给社会上更需要帮助的其他人。

讶愚经过一段时间的消沉之后,终于走出了阴影,他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三年以后,身上所有皮肤湿疣都被彻底清除干净了,只留下一些淡淡的疤痕。讶愚的本来面目甚至比平鸣还要帅气,他参与到正常的工作中,人也越来越开朗。之后有了一个温柔的女朋友,依然继续和大家生活在一起,他的女朋友也接受了这种生活模式。

修余和平悦自然是事件结束不久之后就结婚了,等到讶愚和玖尹的病情都有所好转,两个人已经抱上了大胖儿子。平悦白天在菜市场工作,晚上在修余的辅导下重新开始读书。

修余伤好之后学会了用左手打字和设计,经常接一些与此相关的私人工作,也算是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虽然不多,但是足够小夫妻两个人生活的。

在此期间,栎木区也重新开始整顿,期待不久的将来,能够焕发出新的面貌。

恽夜遥一有空就会去阿图姆居住者的新家里坐一坐,聆听一下他们新发生的故事,每一次他都会带着微笑离开,因为悲伤和无助早已经远离了这些人,而快乐和幸福正在逐渐淹没他们。

第一章一次小小聚会的前奏

有着一头暗金色头发的斯芬克斯总是坐在悬崖边上,她爱对每一个人提出奇怪的谜语,也喜欢否定每一个人想出的答案,不论他们说的是否正确,都是如此。

因为斯芬克斯自己也不知道正确答案,谜语只是她随机想出来的而已。

猜不中谜语的人就要被恶作剧,而猜中了谜语的人就会得到斯芬克斯的一个吻,但是从没有人得到过鉴赏也许以后也永远都不会有。..

在古希腊神话中,真正的斯芬克斯是要吃掉失败者的,可是我们这里的‘斯芬克斯’却只是想要开个玩笑而已,因为她实在是太寂寞了,就像现在——

“弘业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厨房里传出打咖啡泡沫的声音和一个柔和的女人声音,参杂在一起并不让人觉得违和。

被她称作弘业先生的人此刻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全名叫做段弘业,现在是他们两个人难得可以相聚在一起的晚饭时间,段弘业显得非常惬意。

“你说什么?”他抬起头来反问了一句。

于是厨房里又传出女人更大声的问话:“我是说你觉不觉得我有一点多此一举了?”

“没有,我觉得很合适。”轻描淡写说完,段弘业又低下头去看报。

“可是她们要来的话,我一点都没有自信可以让所有人都参加游戏,再说了,吉娃娃不是很反感我的这种派对吗?”女人话语间有些沮丧。

“不会的,吉娃娃自己也老是吓唬别人,你就说让他们来看看新房子就行了。”

“可是,这栋房子是不是我们的还是个问题呢!我都很担心。你有没有确定好?”

“我不会骗你的,放心吧!”段弘业似乎是嫌女人有些啰嗦了,放下报纸大声说,我到房间离去看一会儿电视,你做完点心再叫我吧。说完,就自顾自朝房间里面走去。

厨房里的女人是段弘业目前的女朋友,他们也一起做一点小生意,但是都不怎么成功。眼前这栋房子是段弘业托一个朋友分期付款买来的,朋友很好说话,不仅替他们垫了一大笔钱,而且让他们提前住了进来,但是房本要过一年多才能拿到。

段弘业是个很沉稳,又男人味的中年大叔。而厨房里的女人却是一个调皮可爱的二十五岁大姑娘,两个人能走到一起,确实让他们所有的朋友都很震惊。不过也都理解了,毕竟现在大叔配萝莉并不是一件稀有的新闻。

在他们刚才谈论的话语中,我们可以听出,他们好像是要搞一次聚会,而且聚会的主体就是段弘业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非常喜欢向朋友们炫耀自己的新东西,也许是年轻的关系,段弘业也由着她去,不仅不阻止,反而非常欢迎女朋友身边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姑娘。

大家不要误会,他可不是什么朝三暮四的人,只是天生喜欢热闹而已。本身脾气性格沉默寡言的人,往往会从心底里喜欢别人和他说话;而本身脾气性格活跃的人,也往往会更向往独立的空间和秘密的情绪发泄。

当然,以上的话不可能是绝对的。

段弘业离开客厅之后,她的女朋友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从厨房探出头来,可以看出,女孩并不漂亮,只是很会打扮而已,一头乌黑的长卷发将巴掌小脸衬托得非常吸引人。

第两百十四章恶作剧、火车和跟踪的刑警

当天晚上,小吉就住在了段弘业的书房里面,书房狭小而又阴暗,里面只有一张简易床铺和一台电脑以及小小的电脑桌,不过小吉不会在乎这些,因为这里比他那合租的房子可要清静多了。

一夜好梦,当清晨的阳光将房间里照得透亮的时候,段弘业和女朋友也已经打扮完毕准备出门了,今天对与他们来说是个忙碌的日子,因为要住进新房子之后,很多生活用品都还没有采购,而且两个人要开聚会的话,也要多添置一些咖啡粉、饮料、零食和点心原料。

当然还有大家都很喜欢的小游戏道具。这些都会交给女朋友去采购,而段弘业跟出去不过是去当提款机还有车夫的。他女朋友目前处于休整期,说难听点就是没有生意可做,在家里玩的阶段。

等段弘业系好领带之后,女朋友早已经整装完毕准备出发了,她今天换上了一声成熟一点的套装,还刻意穿上一双高跟鞋,脸上也是浓妆艳抹,打扮得像是要和段弘业去领结婚证一样。

对此,段弘业已经在早上提出了好几次抗议,可是他那年轻的女朋友置若罔闻,还是我行我素,对于时尚这件事,他的女朋友一向是不会听段弘业话的。

“我说你,穿着高跟鞋还怎么逛街啊!”段弘业出门之前还不忘做最后的‘挣扎’。可是他女朋友的一句话让男人立刻不做声了。

“你不是有车吗?难道你心疼汽油钱不想开车?”

很快,两个人就离开了楼层内部,昨晚住在他们家里的吉娃娃早就去上早班了,所以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朝他的房间里看一眼。

在两个身影从楼道里即将消失的时候,一个年轻男邻居突然打开自家房门看了一眼,并且嘟囔说:“每天晚上都这么吵,那位大叔的精力还真是充沛,今天等他们回来要好好聊一下了,我都没法睡着。”

说完。邻居的脑袋又缩了进去。楼道里顷刻间恢复了一片宁静。这个抱怨的年轻男人已经和他们做了好几年的邻居,之前也不是没有说过晚上太吵的问题,但是,段弘业一直都没有‘改正’。这件事当然令邻居非常烦恼,他又不能为了这一点点小事去搬家!

——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桌上都是昨天吃剩下的盘子和餐具,还有咖啡杯。这些东西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变质的甜腻味道直冲鼻腔。年轻男人捏住鼻孔,他不喜欢甜食的味道,可是又不得不每天接触甜食,想想就觉得很反胃。无意识地叹出一口气,男人摇了摇头开始收拾桌面,打扫地板。

那对吵闹的夫妻终于离开了,他也变得自由和轻松起来,一个人独居的生活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安排每一件事情,男人很享受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在男人的心目中,段弘业和他女朋友就像夫妻一样,虽然平时不让人说,但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更愿意这样称呼,大多是因为比较方便而已。男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至今为止都不愿意领取结婚证,这些年来,他们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

再次叹出一口气,男人拿起一杯白开水一饮而尽,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正是最适合工作和学习的时候。他准备一会儿回店里和老板请个假,趁着聚会之前到乡下去逛一逛,那里有一套很久都没有居住的祖屋,只要再添置些家具重新翻修一下,屋子肯定比城里这些小公寓要好的多。

打定主意,男人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他也整装待发走出了房门,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男人满意地微笑了一下,将门锁上之后急匆匆朝楼道外面跑去。

此刻的时间是早上8点钟左右,这个地方居住的全部都是上班族,现在楼道里可以说是空无一人。上早班的人早已经出门,而上午班和晚班的人还在床上睡觉,没有人发觉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离开楼道的。

电瓶车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灵活前进着,速度甚至比某些汽车还要快,因为用不着堵车。头盔遮盖着开车男人的脸部,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轮廓而已。

他买了今天早上9点到晚上11点的卧铺车票,现在不是节前人流高峰期,所以车票比较好买,今天的卧辅车票甚至还没有完全售罄。

男人睡眠不足感到头脑有些昏胀,于是他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的一种习惯,有意无意叹出心中的浊气,倒并不是因为难过伤心的原因。

母亲总说:“要养成好的习惯。”但有时候习惯这种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所以男人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不吉利的,虽然他的父母和长辈们都这样认为。

努力集中精神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男人用力扭动着油门把手,向火车站的方向疾驰而去。

也许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有所注定,在这个男人准备回老家去看旧宅的时候,段弘业与女朋友那边也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事故。

大体是因为段弘业对女朋友非要买的东西非常不满意,而且她刷光了他信用卡里面剩下的所有的钱,致使这个经济不算太好的中年男人有一种崩溃的感觉。所以就越来越鸡蛋里挑骨头了。

平时段弘业从来都不这样,女朋友一开始并没有和他吵架,而是质问他为什么要在外面这样大吼大叫,让人很没有面子。明显是被他的行为震惊到了。可是,没有几分钟,质问声就演变成了同样尖利的嚎叫声,两个人在超市门口吵得不亦乐乎,同时也引来了很多侧目和围观的人。

段弘业最后一把抢过自己的信用卡,把钱包里的钱全部都丢给女朋友,然后扬长而去。在他身后遗留下来的,除了女朋友歇斯底里的怒骂,还有就是她那不可思议到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神经病!我不就花了5000块钱吗?何况东西买回去也不是我一个人用的,混蛋!小气鬼!再也不和你过了,混蛋大叔!”

愤怒地骂完,女朋友穿着高跟鞋噔噔噔像另一边逃跑似地离开了,任由围观的人在那里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甚至连装食物和日用品的购物袋都没有拿,直接就扔在了超市门口。

段弘业一脸恼怒地大踏步走到街道拐角处,就在即将脱离人们视线之前,他突然朝后瞥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之后立刻就缩进了被墙壁遮挡住的阴影中。

“喂!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这时在他面前传来一个分辨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不愿意被旁人听到一样。

段弘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将额前发捋到后脑勺上面,露出他那张没有多少皱纹还是很英俊的脸,回答道:“你以后少让我做这种事情,一个40多岁的人,还要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小气抠门一类的话语,丢不丢人啊!诺!信用卡给你,里面大概还有一万多,你自己留着花吧。”

“我可不负责还款呐。”

“我知道我知道,啰嗦死了!我这边会有短信提醒的,只要你不花得一分不剩就行了。”

“哎!我有一个问题很奇怪哦?为什么她会不知道你信用卡里有多少钱?你们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你也隐藏的太深了吧!”

“傻瓜,你以为她真的会对一个大叔以身相许?她不是那样感性的姑娘,免费的提款机而已,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对我和小吉的事情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吉怎么啦?不是挺好的嘛,一个大好青年就这样被你带歪了,你还好意思说?要不然下次我在朋友圈里发个>

“好了吧!信用卡都给你了,还给我爆料,你能有点人性吗?!!”

“我要是没有人性的话,就不来参加你们的什么破聚会了!每次都要被你女朋友问一大堆的谜语,最后还要被罚让小吉恶作剧,我都觉得自己好可怜。”

说完,一直躲在角落里的人正想要离开,可是没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回过头来问:“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刚才的意思是说她早就发现你和小吉的关系了?只是为了花你的钱,所以一直没有戳穿?”

“是啊!”

“可是这样一来,你以后不是一直都有把柄抓在她手里了吗?”

“放心吧!她虽然有些女孩子的任性,不过并不恶毒,不会把这件事怎么样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认识她的年数可不比你少哦!”

“这不是年数的问题,你没有和她一起生活过,有些事你不可能了解的,好了不要再啰嗦了,快走吧!”段弘业催促眼前的人。

等一会儿他自己要去火车站,买的是中午11点到明天凌晨一点钟的火车票,所以他现在必须得出发了,至于生气的女朋友,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事,等几天之后回来再好好哄哄她就行了!

段弘业并不太喜欢恶作剧,但是偶尔为之也觉得很开心。反正他也不是那种会小心翼翼去在意别人心思的人。

等到面前的人没影之后,段弘业翻了翻自己的皮夹子,里面真的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了,只有一张火车票孤零零躺在那里。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这趟旅程应该不会太舒服。

时间是第一天早晨的10:40,段弘业的这声叹息正好同此刻坐在飞机上的男人非常巧合地同步在一起。

当浊气从男人空空如也的腹腔中流泻出来的时候,坐在他面前的一位老妇人正好睁开了眼睛(她原本在打瞌睡)。

“小伙子,你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吗?”老夫人关心地问,脸上的表情非常温和。

一下子就触动了男人的心灵,他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和蔼可亲的面容。自从祖母不在之后,就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了。

“奶奶,您怎么称呼?”

“啊!我姓严,小伙子你呢?”

“我姓沫,泡沫的沫,全名叫做沫吉。”

“哈哈哈……”严奶奶突然捂着嘴笑出了声,但是她随即又对沫吉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我一时之间没有忍住。小伙子你一定平时做事非常慢吧,所以才会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听到这里,沫吉表示自己也很无奈,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常常有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开始取笑,沫吉=磨叽,还真不知道自己父母当初是怎么想的,难道没有发现这个谐音吗?

“呵呵…不是,严奶奶,我其实做事很麻利的,我是一个甜点师傅,平时一个人照顾一家店都没有问题的。”

“真的啊!这么厉害吗?”严奶奶手掩上了嘴巴,惊讶地问道。这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一般在她印象中,这样英俊挺拔的小伙子不是在自己创业,就是一个企业的白领。很难得他居然是一个甜点师傅!

同“那你做什么甜食最好吃呢?”

“西洋李子甜酒和西洋李子夹心派。”沫吉回答说。

“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西洋李子这种水果呢!估计在南方城市可能买不到吧?”

“也不是,现在大一点的水果店应该都有,只是人们常常注意不到而已。它的形状同国内李子差不多,颜色是深紫红色的,吃的时候有一种酸甜可口的味道,营养价值的话,一般被认为能够降血压和美容。”

“哦。”严奶奶应和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着沫吉,听他继续讲下去。

“李子派是我们店里的招牌甜点,颜色味道也都很诱人,还曾经用它参加比赛拿过奖,所以老板经常让我做了店门口橱窗里招揽顾客。”

“你们甜品店叫什么名字?”

“叫甜蜜伊甸园,其实是一家综合性娱乐休闲酒店,甜品店只是其中的一个设施而已,因为生意兴隆,所以常常被老板拿出来当模范啦!”

“那我下次回S市一定要去你们店里品尝一下,我和老伴都很喜欢甜品呢!”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火车开了十几个小时,居然都没有再次打瞌睡。直到天色暗沉下来,才算是止住了话头。

时间是第一天晚上11:10

沫吉道别严奶奶之后,从火车站口走了出来,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拖沓时间的人。在夜色的笼罩下,沫吉匆匆前行,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轻松的表情,而是变得有些阴沉和严肃。

这个时候,一个比他高大很多的人影从他旁边擦身而过,肩膀磕到沫吉的一侧胳膊,把他手里拎着的行李背包撞到了地上。

人影立刻停下脚步来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你从车站里出来,没事吧?”

“啊!没事的。”沫吉重新拎起背包,朝人影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眼前的人立刻吸引了沫吉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高大男人,身高差不多比自己要高出一个头都不止,那张脸庞透出难得的英勇之气,又不失翩翩风度,让沫吉差一点都看傻了。

他停顿了几秒钟才问:“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我叫谢云蒙。“高大男人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回答之后就离开了,看得出来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沫吉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人群之中才继续向火车站出口走去,可是刚刚到达出口,就又被门口熙熙攘攘的声音和人群吸引住了。

他们围着一家小卖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每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很紧张,甚至其中还有一个小姑娘在哭泣。

沫吉不喜欢围观热闹,所以他准备绕过人群直接到外面去招出租车,没想到这个时候,人群中又有一个熟悉的人向他走了过来。

这个人根本就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而且还比沫吉到得要早,因此,沫吉张大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惊愕地看着眼前人走到身边,又带着满脸惊愕被他拉向火车站的另一个出入口,渐渐的,沫吉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两个人匆匆离开第一个出口的时候,刚才撞到沫吉的谢云蒙居然又出现在了不远的地方,他的眼睛盯着沫吉和新来的那个人离开的方向,等到确定他们不会注意到自己之后,才大踏步跟了过去。

谢云蒙为什么要跟踪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呢?是因为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听到了一个恐怖而又诡异的故事,这个故事完全不符合情理,但是依然引起了他那演员同伴的关注。

于是,在演员的软磨硬泡之下,谢云蒙便利用休息天过来帮助他调查,在故事中,很明确提到了沫吉和某个男人的名字,而现在他们两个都在谢云蒙的前面。

演员因为话剧的演出还没有结束,要明天一早才能到达,所以今天谢云蒙的任务就是搞清楚这两个当事人在哪里落脚,是不是他们在故事中所提到的那个地方!

第两百十五章刑警和演员听到的故事:诡异干尸旅店上

事情追溯到两天以前,那一天,正值法医先生加班,恽夜遥又有话剧巡演,就只有谢云蒙这边没有什么案子要处理。

就在他下班之后百无聊赖的准备去小酒馆打发一下时间的时候,恽夜遥突然就打来了电话。

“喂!小蒙你刚刚下班吗?”

“是啊!每天都没有什么事,骨头都快生锈了。你话剧演出什么时候结束?今天晚上要能回来的话到我这边来吧!或者我去你家给你做好吃的也行。”谢云蒙立刻说道。

“傻瓜,想什么呢!今天的演出场次结束之后,晚上我还要去排练呢!哪有时间回家?再说,上个月有一半时间我都待在你家了,让小左知道,你就不怕他的手术刀和小小的拳头?他们两个分尸可比凶手要快多了!”

“拜托!这件事和小小又有什么关系了?他现在不是在左澜的身边过得好好的吗?两个人的新房子还是我们帮着装修的,我还被她拿拳头威胁给左澜付了一大笔房款呢!弄得这两年身上连积蓄都没有,她还好意思打我?”

“她是谁呀!枚小小!你曾经的野蛮女友!她让你花钱揍你那不是天经地义吗?!谁让你占了那么多便宜还不负责任?”恽夜遥在电话里小声怒骂。

听到这话,谢云蒙也提高了声音说:“那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小小谩骂到今天?!!还吃力都不讨好!我就问你,我们的事又怎么和小小有关系了?!再说了,你那位小左先生明明是你的兄弟,还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一天到晚跟我争,该生气的人是我吧!”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斗嘴!”还是对面的恽夜遥先打退堂鼓,确实这段时间因为演出,两个人也有十几天没见了,恽夜遥放低声音说:“小蒙,明天晚上到剧场休息室来一趟吧,我要让你见个特殊的人哦!”

“可别!你让我见什么特殊的人,就铁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我还想再好好清静一段时间呢!”谢云蒙故意说。

可是,他刚刚伪装好的外壳就马上被恽夜遥‘无情’地戳穿了:“你可拉倒吧!刚才还在说骨头都快生锈了,装什么装?说好了,明天一下班就到剧场来,1025休息室,可千万别搞错了,知道吗?”

“好,我的小右大人。”说完之后,谢云蒙就挂上了电话,今天一天沉闷的心情也因此一扫而空。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和恽夜遥小吵小闹。

不过,由于老是因此忽略掉法医先生的感受,也就经常被法医先生的‘小计谋’整得很惨就是了。

现在,我们没有必要在三个人的感情问题上多浪费笔墨,直接跳到恽夜遥让谢云蒙去找他的那个晚上。

刚刚踏进剧场后台1025号休息室,谢云蒙就看到恽夜遥和一个还穿着戏装的男演员并排坐在一起,两个人像是在看剧本,又像是在谈论些别的什么事情。谢云蒙打过招呼之后,就坐到了他们对面。

那个恐怖的故事就是从这位男演员口中诉说出来的,此刻,没有过多的寒暄,男演员就开始对刑警讲述起他一个月之前遇到的一件恐怖事件。

“那是大概在上个月2号左右,我因为不是话剧的主要演员,所以基本上上个月都在休息,一直到28号才有工作。为了能够打发无聊的时间,我就决定出去玩一趟,顺便找老朋友要磨练一下自己的演技,我的那位老朋友现在也是一位著名的演员了。”

“我是上个月2号晚上出发的,坐火车差不多第二天中午到达他居住的城市,事先我们已经通过电话。他因为工作繁忙让我到一家名叫千鸟草的乡间小旅馆去先住下,其实这家旅馆就是他买下了别人的一栋旧别墅投资的,开业并没有多久。”

“他说现在那里有一个老妇人作为管理员打理一切,我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老妇人提,而他自己要等到8号左右才能回归。其实我后来打听到,那家所谓的千鸟草乡间旅店他自己开业之后都没有去过,而且似乎并没有赚到一分钱。”

“我先说说我到达那家旅馆之后遇到的事情。千鸟草其实并不在很偏僻的地方,就这一条大路的边上,那条路每天会有很多来往于城乡之间的人走过,非常热闹,可是谁也不会注意到千鸟草,因为他的门面实在是太破旧了,我都觉得就是因为门面没有好好装修,生意才会那么差!”

“好不容易找到正确地方之后,我已经花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3号傍晚我才敲响了千鸟草的大门,本以为可以接受到热情对待,可是敲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

“我站在杂草丛生的门口,又累又饿,当时就很生气!这是什么破地方嘛?哪有让好朋友跑到这种地方来的?以前我们两个都不出名的时候,经常互相到家里去玩,现在居然让我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等他,真心觉得很不够意思!不过说句实话,因为他目前的资源比我好的多,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因此抛弃这个朋友。”

“再次敲门之后,大概等了五分钟左右,里面的人才出来开门。哦哟!你们可不知道那个老太太的脸哦!我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吃不下饭,太恶心了!满脸像溃烂一样的水泡,好像一碰就会流出脓水来,还有褐色斑点,一大块一大块的布满脖子和下巴上面。”

“当时看到她的脸,我一路上来的饥饿就全都消失了。哪还能有胃口吃得下去饭!碍于是朋友的邀请,我只好踏进那家旅店,暂时住下来。”

“打开电灯之后,客厅里倒是很干净,收拾的一尘不染。摆放着几样简单的红木家具,地上还有一只趴着的小狗,非常可爱,毛色雪白雪白的。我这个人本身就很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纯色的小狗。于是当时我就想抱起小狗来逗弄一下。”

“可是没想到那个老妇人非常激动地制止了我,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不要动,不可以一类的话。’反正我是搞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当时也就没有去碰地上的小狗。”

“后来,她问我要不要去弄点夜宵给我吃,因为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老妇人出来开门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她自己也穿着睡裙,估计是早就上床睡觉了,在睡梦中被我的敲门声吵醒,所以才会出来的这么晚。”

“我当然不可能要吃她做的东西,于是就推说吃过饭了,让她先带我去客房里休息。对了,老妇人自己的卧室在一楼厨房的对面。这栋小别墅也就两层楼高,从下面往上看,挺宽敞挺大的。”

“一楼中间是四方形的客厅,进门之后,右手边整个是一个大厨房,厨房里侧有一扇小门通向卫生间。左手边就是老夫人的卧室,也很大。”

“当时老妇人没有亲自带我上楼,而是让我自己到楼上去挑房间。他说二楼所有的房间目前都没有客人,我想住哪间就住哪间,反正都是收拾干净的。我真有点怀疑那个弯腰驼背的老妇人到底有没有精力去收拾那么多房间?何况看她的样子病恹恹的。”

“这些话我自然不可能说出口,道过谢之后,我就自己上楼去了。楼梯就在客厅底部,呈半圆形向上延伸。站在楼梯口,可以看见上面的一部分空间。二楼的房间是呈圆形分布的,中间还有一大块宽敞的地方,包括酒吧台、书架和一个自动洗牌的麻将桌。”

“这倒是和我朋友的风格有些相似,他就喜欢喝酒和看书,而麻将是他老婆的爱好。就在我还没有走过二楼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楼下的老妇人突然就关了灯,黑暗中我差一点没摔下去,这让我非常恼火,但又不好发作。只好自己赶紧上去找二楼的电灯开关。”

“那个老夫人姓什么?叫什么?”听到这里的时候,谢云蒙插了一句嘴。

话剧演员回答说:“我没有问,当时脑子里只想着赶快到客房去睡一下,根本就没想到这些。再加上那个老妇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所以就忽略过去了。”

“整个事情的重点并不在这里,重点是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之后发生的事情。所有客房的房门钥匙都插在门上,这一点倒是很方便。所以当天晚上我就找了最靠近楼梯的那一间房间锁好门,睡觉了。”

“大概是第二天凌晨四点钟左右的时候,我被肚子里的咕噜声唤醒了,才想起来自己整整半天一夜都没有吃东西。正准备起床翻包里的干点心。没想到我突然听到外面发出‘刷刷刷’好像是磨刀的声音。”

“你们可不要去想象我是遇到了什么人肉黑店,或者食人魔一类的地方,不,完全不是这样的。我遇到的事情要比这恐怖诡异的多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那间屋子的,简直就是一种奇迹。我告诉你们啊!经历过那次事件之后,我现在都感觉自己可以写出一个剧本来呢。”

男演员这样啰里八嗦的叙述方式,谢云蒙倒是摆出了十足的耐心在听他讲,恽夜遥对于刑警先生有这样的耐心还满惊讶的,后来也就同他一样,把注意力集中到男演员叙述的恐怖事件上去了。

第两百十六章刑警和演员听到的故事:诡异干尸旅店下

男演员继续着他的恐怖故事:“听到门外奇怪的声音之后,我就立刻穿好衣服出门去看了,我这个人还算是有些胆子的。平时对恐怖电影,恐怖一类的东西也不感冒。”

“推开房门之后,我才发现二楼中央大厅的灯一晚上都没有关。也许是那个老夫人睡着没有发现吧,反正我不管这些,大致看了眼二楼没人之后,径直向楼下走去。我在房间里听到的磨刀声,好像是从楼下传上来的,所以我选择先到楼下去看看。”

“刚走下楼梯我就看见,楼下的桌子和地板上散落着很多五颜六色的粉末,我弄不清楚那些是什么,但是看上去总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也许是头一天老妇人给我的印象太差了吧!那些粉末都集中在小狗睡觉还有厨房门口的那一片区域,老妇人睡觉的卧房门口倒是没有多少,看上去像被清理过了一样。”

“我从地上捡起一点粉末来闻了闻,有一种腥腥的臭臭的味道,还带着一股子烧焦的塑料味。很奇怪的味道,让人怀疑有可能是某种毒药研成的粉末。这个时候我发现昨天看见的小白狗一动不动躺在粉末中间,保持着我刚刚看到时的姿势。”

“狗的鼻子应该比人要灵敏多了,这么难闻的东西他难道没有感觉出来吗?就在我奇怪的时候,那磨刀的声音又传来了,这回听上去又像是从上面传下来的,而且好像是天花板的中央在发出声音。”

“于是我又马上跑上楼,仔细聆听。果然,声音听上去又像是从地板下面发出来的一样。我完全被搞糊涂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反复上下楼几次之后,我决定,直接去敲管理员的房门,让她出来解释一下。”

“这个时候我还没有看过厨房,和楼上其他的房间。我也担心会遇到不好的东西,我在想,如果那个老妇人不能合理解释的话,我就立刻收拾行李离开这里,最多事后再给朋友编个理由搪塞一下就行。我实在是在这种地方呆不下去。”

“可是,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头,我只是轻轻敲了几下老妇人的卧室门,它就突然之间向里侧倒了下去,我根本就猝不及防。赶紧跟着房门一起冲进去,可是……”

说到这里,男演员停顿了一下,他脸上的恐惧神情迅速浓重起来,就好像突然膨胀的气球一样,让刑警也感觉有些猝不及防。这种情况,应该是突如其来遇到什么剧烈的惊吓才会导致的。也就是说,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直接和恐怖两个字沾边。因此谢云蒙的兴趣也更浓厚了。

“真是太可怕了!我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遇到那样的事情,那个昨天还能说能动的老妇人,居然死在了我脚下的门板下面。而且死状非常凄惨。她脸上所有的水泡都已经被人磕破了,脓水淌了一脸,看上去像是连五官都融化了。”

“只有一个眼睛从门板下面露出来,那样子就像是…哦对了!就像是我女朋友养的兔子眼睛,血红血红的,眼眶睁得出奇的大,整个眼珠都快要暴露出来了。”

“还有就是她的头发,明明昨天还是一头花白的短发,今天就变成了稀稀拉拉几根粘在头皮上,整个头皮及后脑勺倒是挺干净,但是泛着奇怪的青绿色,简直跟个僵尸差不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视线就是离不开那具尸体,就算是脚步向后退,但是视线还是直盯着老妇人那张脸,直到自己发出沙哑的惊叫声为止!”

“这个时候我哪还有心思去看其他地方到底有什么?满脑子只想着快点逃跑。就在手忙脚乱的时候,我走错了方向,居然没有去打开大门,而是将厨房门一把给拉开了。走路的时候,眼前的景物一点都没有映入我的视线。”

“就在我一把拉开厨房门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狗叫声!那只小白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起来,居然一溜烟钻到我脚边,张口就去咬我的脚腕。我吓得直往后缩,又被地上的粉末一滑,人朝着厨房里面摔进去!”

“真是喝凉水也塞牙,我简直无法想象当时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摔进厨房之后,一条更大的狗趴在那里。我的脸就狠狠砸在那条狗的后脑勺上。砸下去之后,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慌乱爬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将那条大狗翻了过来。”

“那场景,估计看见过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想再接触狗了。被大狗压在下面的半边身体,全部都是同老妇人脸上一样的水疱和溃烂,毛都全部黏到一起去了。地上毯子上都是它流出的脓水。再看那条大狗的眼睛,同房间里的老妇人的尸体一样,睁得大大的,好像根本就没有眼眶一样。”

“我从地上爬起来,门外的那条小白狗还是在冲着我狂吠。这个时候我自己也疯狂了,顺手就拿起厨房琉璃台上某个像棍子一样的东西,朝着小白狗扔过去。等到那东西扔出去之后,我估计自己这辈子都发不出惨叫声了,因为实在是太可怕了。”

“被我扔出去的那东西居然是一条人的手臂,上面还带着半截袖子,切口上面可以看到白色的骨头。”

“我像疯子一样冲出厨房,拼命去拉旅店的大门,结果发现大门也被从里面锁住了,而且,头顶上磨刀的声音再一次传出来。我简直要崩溃,于是不顾一切用身体去撞门。”

“当时真的是太惊险了,头顶上不断传出诡异的磨刀声,而我眼前的门就像生了根一样,无论我怎么撞都纹丝不动,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说完,男演员拉下自己戏服的领口,果然,谢云蒙和恽夜遥可以看见他肩膀上一大片淡淡的印记,那是还没有褪干净的青紫痕迹,可见当时他撞得有多用力。

将衣服恢复原状之后,男演员继续说:“我觉得自己是被一个杀人凶手给困在房子里了,这个杀人凶手一定是昨天晚上我睡着之后进入房子的,将老妇人杀掉之后,又磨刀准备将我杀死。”

“身后的小白狗还在不停冲我叫唤,我根本就顾不上再去害怕它,转身一脚将它踢开之后,朝窗户冲了过去,那是我唯一可以逃脱的希望了,幸运的是,窗户是插销式的,我一把将插销拔掉,推开窗户的时候还撞碎了右手边的窗玻璃。”

“你们看,”男演员又撩起了他的右手袖子,小臂上赫然有几道已经结痂的伤痕,似乎在证明他并没有胡乱编故事博取眼球一样。

“我从窗户上直接跳下去,连行李都没有拿,就疯了一样地拼命逃跑,因为房子在大路边上,所以跑了没多久我就遇到了第一个上早班的人,此刻天色已经有一些蒙蒙亮了。”

“我拦住路人,苦苦哀求他借手机给我报警,我估计当时我那个样子把路人也吓了个半死,他不管我怎么追着解释,就是不肯再停下来,一溜烟就骑车离开了。然后我居然听到从千鸟草方向传来了一个人叫我的声音,我哪里敢回头!一口气沿着大路狂奔,一直到遇到第一个派出所为止。”

“也得亏是我这个人平时运气方面还不错,大路的尽头拐弯处就是派出所,我冲进去将凌晨发生的事情同里面的警员讲了之后,警员居然一点惊愕的眼神都没有,还问我是不是看错了。我简直觉得他是不是还没有睡醒!!”

“然后呢?里面的警员还有说什么吗?”谢云蒙问道。

“我拼命让警员赶紧去千鸟草旅馆看一看,可是他似乎对此并没有兴趣,只是说了一句‘这种事情太多了,你们都没有看仔细,那位夫人不可能杀人的。’”

“我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重复说并不是老妇人杀人,而是老妇人被杀了,还有她的狗也被杀了。”

“警员还是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让我先坐下,压压惊,还给我倒了一杯水。就在我完全弄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我居然发现那个满脸脓疮的老妇人朝着警察局走过来了,手中还拎着一大包黑乎乎的东西,上面可以看见白色的狗毛。”

“你们肯定猜想不到她当时的样子有多么可怕,那脓水还在不停从脸上滴落下来,眼睛也没有合拢,维持着我看到她尸体时的样子。而派出所里的那个警员居然站起身来朝她微笑,我简直像看到两个疯子一样,于是我又从派出所冲出去逃跑了。”

“一般派出所的警员应该是对辖区内住户最最了解的人,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地方弄错了?”谢云蒙也感到很奇怪。

可是男演员发誓说:“绝对不可能的,刑警先生你相信我,我如果看错的话,天打五雷轰都没有怨言!”

这个时候恽夜遥也在一边插嘴:“小蒙,他回来之后,我还特意帮他打电话给千鸟草旅馆的老板,就是他说的那个好朋友演员。可是那个人早已同千鸟草的老妇人管理员通过电话了,管理员抱怨说整整等了两天都没有等到他说的那个朋友来。所以,旅店老板也是很疑惑的样子。”

“听我们跟他描述了当时看到的老妇人样子,他并没有否认看错,还承认上个月那段时间那位老妇人的脸部皮肤确实有些问题,但是这个病不传染,只是因为一些东西过敏造成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什么东西过敏会造成像溃烂或者水泡一样的东西,而且满脸都是。”恽夜遥说完,也是一脸的疑惑神色。

“对了,”她身边的男演员补充说:“我们也提起了两条狗的事情,我的那个朋友并没有否认千鸟草旅馆里面有养狗,并且说狗是他自己留在那里的,而且非常健康,根本不可能是我看到的那个样子。反正就是我和我朋友沟通了很久,都没有得出一个统一的说法。”

“现在想来,那件事根本就像虚幻的一样,要不是手上和肩膀上都留下了痕迹,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去过千鸟草旅馆!”

整个故事讲下来,男演员已经是冷汗盈盈,脸色也变得异常惨白,可见他记忆中的千鸟草旅馆有多么的恐怖可怕了。

最后,恽夜遥补充说:“反正不管怎么样,明天就是双休日了,我希望小蒙你可以到千鸟草旅馆去看一看,确认一下状况,能和那边派出所的警员联系上那就最好,这件事总是困扰着他,也不是办法。”

“怎么去?”谢云蒙质疑说:“千鸟草旅馆在哪里?我就算去了,人家不给开门,我也不能私闯民宅啊!再说了,我用什么身份去呢?往返那个城市要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来回要两天,也来不及调查啊!”

谢云蒙话音刚落,男演员赶紧说道:“千鸟草旅店老板这个月就回来了,要去参加另外一个朋友的聚会,是一对住在本市的男女朋友,本来聚会在这里举办。”

“后来经过我朋友的劝说,他们决定一起到千鸟草旅馆去住上两天三夜,火车票和食宿由我朋友提供,主要就是让他们去活跃一下气氛,看看能不能带动千鸟草旅馆的人气,我朋友说,如果一直这样不赚钱的话,再过半年,旅馆就只好关门大吉了。”

“他本来也邀请了我,我因为不敢再去了,所以推脱了,跟他说,我会让一个朋友代替我去,警官先生,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用我的朋友身份前去参加聚会,这样也容易搞清楚状况不是吗?”

恽夜遥也在一边帮腔说:“反正食宿和火车票都不用自己花钱么,小蒙你就去吧,就当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

看着小遥殷切期盼的眼神,谢云蒙也不好再拒绝,于是说;“那好吧,你把火车票给我,是今天晚上的车票吗?”

“是的,是的。”男演员一边回答,一边将车票递给谢云蒙,是晚上9点钟的车票,车票下面还附带着两张照片,男演员介绍说,其中一个名字叫做段弘业,就是那个准备开聚会的人的男朋友。

另外一个名字叫做沫吉,和千鸟草的旅店老板是老乡,平时也算是一个走的很近的人。在千鸟草旅店老板的朋友群当中,他就有这两个人的照片。所以一起带过来给谢云蒙做个参考,省得到达目的地之后搞错团体。

男演员说:“这两个人是一定会去参加聚会的,沫吉的车票应该也是今天晚上9点钟出发的,你可能在火车上就会看到他。”

“好吧,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你把千鸟草旅馆的具体地址,地图发到我的手机信息里面。”

“那个……我没有地图,上次去也是走了很多冤枉路才找到的,”男演员一脸歉意地说:“给你这两张照片其实是想让你……跟上他们一起去千鸟草的。”

“呼…这也太离谱了吧!难道要我去跟陌生人搭讪吗?”谢云蒙抱怨说,他非常不喜欢这种行动模式。

“小蒙,不用搭讪的,你偷偷跟着他们不就行了?刑警可都是跟踪的好手呢!说不定跟着他们你还能看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恽夜遥两眼放光地提出建议说。

如果不是在场还有其他人的话,谢云蒙说不定就会把恽夜遥拉到自己怀里好好教育一下,这家伙越来越离谱了,跟踪犯人那是工作需要,让他去跟踪普通人是几个意思?

看谢云蒙瞪着自己,恽夜遥也毫无退缩的意思,他继续说:“相信我啦!本来这个故事如果是真的的话,就有可能涉及到一起残忍的凶杀案哦!所以说,跟踪他们其实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反正你也不会把别人的秘密去胡乱宣传。我知道小蒙你的职业道德是最棒的!”

“真是败给你了!我自己看情况吧。”谢云蒙说完就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是晚上6:30,还来得及回去收拾行李,他朝着在场的电灯泡先生撇了撇头,示意自己已经答应他的请求,他可以让自己和恽夜遥单独相处一会儿了。

男演员识趣地走出了1025休息室,谢云蒙问恽夜遥:“你对这件事的初步推理结果是什么?现在告诉我,我到那边之后做一个参考,如果真的要逮捕谁的话,那就要联系当地公安局或者派出所帮忙了。”

大概15分钟之后,谢云蒙从1025休息室里走出来,那个男演员还留在不远处,他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有些不安地朝休息室方向张望着。谢云蒙没有朝他看,大踏步离开了剧场。

男演员的视线一直跟着谢云蒙,直到他完全消失看不到为止,眼神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这时恽夜遥也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男演员赶紧一溜烟跑上去,问:“恽先生,这样子能行吗?万一真的查出凶杀案件来,我朋友会不会受到牵连啊!”

“这个我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要是他确实不知情的话,应该是不会牵连到他身上的。”恽夜遥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心思早就跟着刑警先生一起飞走了。

第两百十七章沫吉和沫莉

谢云蒙一到火车上就注意到了坐在他不远处,和一位老夫人正在交谈的男子,这个人就是沫吉。根据剧场男演员的说法,他是千鸟草旅店老板的朋友。

一路上谢云蒙都在注意着这两个人,从他们交谈的话语中,刑警了解到沫吉所做的工作以及居住的城市,确实同男演员告诉他的没有多少出入。

沫吉下车之后,谢云蒙故意稍等一会儿,才从同一扇门下车。两个人相撞也是刑警先生故意安排的。他只是想看看这个沫吉对他有没有印象,会不会认出他的身份是刑警。

主要是因为谢云蒙从沫吉话语中,确认了他是s市本地人,那就有可能从报纸上,或者从警察局的公共告示栏上面看到过谢云蒙的容貌,所以他必须小心一些。

有的时候,特别是还不了解事件真相之前,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这不仅有利于让犯罪嫌疑人掉以轻心,也有利于事后规避当事人的疑惑。

这一撞,让谢云蒙吸引了沫吉的注意力,他的心里对刑警先生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甚至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但是刑警先生的印象却是截然相反,沫吉那死死盯着他脸看的表情,让刑警以为他对自己确实有印象,只是没有立刻认出来而已,所以接下来要小心谨慎一些了。

两个人带着完全不同的心情踏上路途,与沫吉在火车站出口处见面的人,就是另一张照片上的段弘业。

也难怪沫吉要感到万分疑惑,段弘业到达的时间其实是和他约好的,当然,这个没有其他人知道,也包括段弘业的女朋友。

与女朋友在超市门前吵架之后,段弘业才赶往火车站,他乘坐的应该是第一天中午11点钟左右的火车,正确的到达时间是第二天凌晨一点钟左右。

可是现在,段弘业居然在沫吉之前到达目的地,这不是太奇怪了吗?难道他是用飞的?但也不可能啊!目的地城市并没有飞机场,如果要乘坐飞机的话,段弘业就必须在中间城市转乘。

沫吉从s市出发的时间是第一天早晨九点钟,到达目的地城市是第一天晚上11点钟,也就是说中间路途又去了14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这是按照火车来计算的。

段弘业就算他10:40立刻打车赶往飞机场,也要11:50左右才能够到达,此刻正是午饭时间,能够乘坐的最早班机也要到下午1:20才能起飞,飞机途经市停靠之后,还要再换乘火车前往目的地城市。

在飞机上需要4个小时左右,而到达市之后,就算立刻再换乘最快的火车,也需要6个小时。这样共计就需要10个小时。

以第一天下午1:20为起点开始算时间,段弘业最快也要到晚上11:20才能到达,紧赶慢赶还是比沫吉晚了20分钟,所以不管是飞机,还是坐火车,他都不可能提前出现在沫吉眼前。

除非段弘业提前就住在了目的地城市,但是和他女朋友吵架的人又是谁呢?当时可是还有朋友在拐角处等待段宏业,他完全没有办法同时欺骗两个对自己完全熟悉的人。

还有我们知道,沫吉到这里来的目的是要参加段弘业女朋友举办的猜谜聚会,而根据前文提示,段弘业女朋友根本就不知道,要到这个城市的什么千鸟草旅馆来举办自己的聚会,她心心念念的想把所有的朋友都约到s市的新家去。

也许段弘业故意和她吵架离开的原因,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这几天去了哪里,但是他何必这样麻烦呢?直接和女朋友商量不也可以吗?所以,原因只可能是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隐瞒着女朋友,因为这件事,他绝对不可以让女朋友到千鸟草旅馆。

段弘业的问题我们先放一放,先来看他和沫吉两个人走出火车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人并没有坐上飞机场门口等待着的出租车,而是朝着不远处的一家机场酒店走去,谢云蒙也是很纳闷,于是紧跟在二人后面想要看个究竟。

进入酒店之后,段弘业直接开了一个房间,与沫吉很快就上了电梯,等他们离开之后,谢云蒙走到柜台前去询问。

“抱歉,我想要和前面的段弘业先生开一间同样的房间,时间上也要一样。”谢云蒙漫不经心地说。

因为他来到时间与段弘业和沫吉只相差了一两分钟,还能叫出他们的名字,所以男服务员很自然认为他们是认识的。

于是,正在柜台下面偷偷吃夜宵的男服务员回答说:“好的,先生,一间钟点房,您确定和段先生他们一样只住一个小时?”

“他们只租了一个小时吗?”

“是的。”

“和我约好不是这样的呀!”谢云蒙稍微思考了一下(其实是因为他演技不好,所以疑惑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在思考),说:“他们在几楼,我能不能先上去问一下段先生怎么安排,然后再来决定要租几个小时?”

“可以的,段先生和沫先生开的是二楼205号房间,从总台向右走,不用拐弯就可以看到电梯了,还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男服务员非常具有亲和力,对着谢云蒙微微一鞠躬,用手指出了电梯的方向。

“谢谢。”

程序性的道过谢之后,谢云蒙立刻朝电梯走去,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酒店大厅的所有设施,所以不用服务员指示,他也能够找到电梯。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谢云蒙已经站在了205号房的不远处,他凝神观察了一下,然后默不作声在走廊尽头的休息区找了一个单人沙发的位置,坐下之后,拿出手机在手里把玩着。

段弘业和沫吉只租了一个小时,说明两个人今晚并不打算住在这里,谢云蒙猜测着他们这一个小时,是在干什么?也许,他们在进入千鸟草旅馆之前,需要先商量好什么事情。

由于有了之前那个恐怖杀人故事为前提,谢云蒙此刻的想象力不断往不好的方向走偏,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于敏感,所以坐在那里并不是全心全意在监视房间里的两个人。

对他来说,这种事情始终虚假的成分多过于真实,也用不着太认真,最终一般都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满足一下小遥的好奇心而已。

不知不觉之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205号房间里什么动静都没有,谢云蒙也有些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样子。

“哎!请问你是在火车上撞到我哥哥的那个人吗?”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甜美的女性声音,一下子驱逐掉了刑警先生所有的睡意。

谢云蒙提起精神朝声音传导过来的方向看去,一个和沫吉长得非常相似的可爱女孩就坐在他身边,脸上画着淡雅的妆容,满眼的惊喜之色。

“你是……”谢云蒙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我叫沫莉,你还记得今天晚上在火车站撞到的那个男生吗?他就是我的哥哥,名字叫做沫吉。

“哦,你哥哥也住在这家酒店里面吗?”

“不,事实上他是陪我男朋友过来的,刚才他已经走了,临走之前本想给你打个招呼的,但是你睡着了所以就不打扰了。”

沫莉话音刚落,谢云蒙就发现段弘业已经站到了他的眼前,这个男人天生一副谦恭的样子,看上去非常好相处。谢云蒙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段弘业说:“你好,我叫段弘业,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姓谢,你们就叫我小谢就行了。”谢云蒙回答说,他并没有意思,将自己的全名告诉别人。

“谢先生,要不你也来参加我们的派对吧,可好玩了,绪言姐姐会出很多好玩的谜语,吉娃娃还会搞一些活跃气氛的恶作剧。你能和哥哥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哥哥也希望你来参加派对呢。”

沫莉邀请着谢云蒙,并偷偷向一边的段弘业使眼色,希望他也能帮忙说说话。邀请谢云蒙来参加派对当然是沫吉的意思,但沫吉不好意思自己对谢云蒙说,只能拜托妹妹去搭讪。

不过这样一来,也正中了谢云蒙的下怀,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进入天鸟草旅馆调查,但人还是要矜持一下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而且表面上看起来并不是很热络的一次见面。

谢云蒙凝神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正好是双休日,不过就是有些太麻烦你们了,如果路途不是太远的话……”

“太远就不行吗?”沫莉紧张兮兮地问道,沫吉好不容易有心仪的人,就这样给他搞砸了可不行。

“也不是这样,”谢云蒙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说:“就是太远的话,来回住宿不方便。”

“这个完全不要紧,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名叫千鸟草旅店,是一间家庭旅馆哦,非常宽敞非常棒的,你想住几天都没有问题。而且聚会的食宿这次由旅店主人全包哦,他是我们的好朋友。”

沫莉说完见谢云蒙还在犹豫,情急之下,一把勾住了他的胳膊,撒娇说:“谢先生你就同意吧,看你如此匆忙的样子,平时应该都非常忙的,双休日的话好好玩一玩,只要你答应,保证不虚此行!”

见小姑娘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云蒙也只好勉强点了点头,他其实没有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沫莉身上,而是时不时关注着一边的段弘业,谢云蒙发现段弘业并不太关心沫莉的事情、

就像刚才沫莉请求他帮忙说话,还有现在沫莉勾住自己的胳膊,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要贴上来了,段弘业都视若无睹,在边上除了微笑之外,什么反应也没有。

等到三个人把事情敲定下来,时间已经过了午夜,谢云蒙和沫莉坐上段弘业的汽车,一路伴随着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聒噪声和段弘业偶尔几句攀谈的话语,向千鸟草旅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谢云蒙意料之外,但是有一点一直在他心中感到很疑惑。沫吉是怎么离开酒店的?

沫吉和段弘业进入酒店之后,没过几分钟,谢云蒙也从同样的电梯上到他们所在的楼层,楼层经过电梯和扶梯都是同一个走道,按照谢云蒙所坐的位置,沫吉要离开,必须经过他面前。

谢云蒙并没有睡着,只是迷迷糊糊打了几个瞌睡而已,一个人从眼前经过,不可能完全没有发现。刑警的敏锐程度要比一般普通人高得多,尤其是常年工作在一线抓捕罪犯的谢云蒙。时刻保持警惕几乎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谢云蒙一边应对着沫莉抛过来的问题,一边思考着沫吉的事情,眼前的沫莉和沫吉真的是太像了,如果不是一头长发,再加上娇滴滴的女孩子声音的话,谢云蒙都要以为她就是沫吉假扮的。

段弘业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他们都非常轻松自然的要求自己到飞鸟草旅店去,这要么说明他们根本还不知道飞鸟草旅馆发生的事情,要么就是旅馆本身根本什么也没发生,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男演员妄想出来的。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谢云蒙的猜测还是倾向于后者,无论当时讲故事的人拿出多少证据来,这件事给人的感觉总不那么真实,因为其中涉及到一个派出所的警员,警员不可能蠢到那个程度,连是不是尸体都认不出来?再说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尸体会变成僵尸自己跑出来吗?

谢云蒙心想:‘就这样吧,先过去看了再说。首先要确认男演员所说的路边拐角处是否有个派出所,如果没有的话,那就一定是有人假扮警员在搞恶作剧,到时候把这个人揪出来带回警局接受教育,也算是给小遥一个交代了。至于沫吉的事情,也许真的是自己不小心睡着没有看到他吧!’

就在三个人前往飞鸟草旅馆的时候,沫吉早已经乘坐出租车前往大路边上的飞鸟草,也就是被男演员发现恐怖凶杀事件的旅店里。他需要独自一人去做一件让人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可以说是沫吉为了段弘业真正的女朋友才去做的。

一路上,他没有与司机攀谈,而是一直低头沉思着,那张脸上充满了担忧,还有与之并不协调的不满神色。

他确实很不满意,因为几个朋友唯独派他来做这件事,而且为了此事还不能和一见钟情的那个人马上再次见面,沫吉在心里叹息着,脸上的神情愈发灰暗了。

第二百十八章奇怪的婆婆和飞机上的争吵

第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在路途中过去了,谢云蒙到达飞鸟草旅店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两点多钟,没有来得及仔细看旅店中的情景,谢云蒙就被急躁的管理员婆婆带到了房间里面。

“小伙子,”管理员婆婆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住这一间吧,这里正对楼梯口,上下楼的人多,姑娘们和吉娃娃都不喜欢,你一个大男人应该不要紧吧!”

管理员婆婆说话倒是实在,谢云蒙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他爽快的答应就住在楼梯口这一间。

谢云蒙进入房间之前问:“婆婆,那个吉娃娃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吧,你们好像提到她的次数都很多。”

“哈哈,小伙子,一看你就是情场老手,大概是冲着今天要过来的那些小姑娘们才来的吧!可是恐怕你要失望了,吉娃娃确实是她们之中最耐看的,但他可不是女孩子哦,他啊!是个不折不扣的英俊小男生。”

“哦,是这样吗?”谢云蒙故作惊讶,事实上对于他来说,面对男生倒是比那些聒噪的女孩子要轻松很多。

已经太晚了,婆婆也不再跟眼前的高大男人开玩笑,她收敛起笑容,关照谢云蒙:“那你就快点睡吧,老婆子我也要回去睡觉了,明天早上准时七点吃早饭,可不要忘了。”

说完,婆婆道了声晚安就朝楼下走去,谢云蒙在身后叫住她问:“请问,您的卧室是在一楼吗?”

“是的,就在厨房对面,我平时一般就在一楼活动,这样也方便照顾大家的饮食起居。”

“哦,婆婆晚安,真是麻烦您了。”谢云蒙很有礼貌地等管理员婆婆下楼进入自己卧室之后,才关上房门。

一进入房间,他马上把自己今天记住的路线在地图上找到相应板块,然后发图片给了恽夜遥,并告诉他一些明显的路标。这个时候,恽夜遥已经坐上了前往这座城市的火车。

这件事他们完全没有告诉莫海右,反正谢云蒙也不担心,冰山法医没有公事从来不爱搭理自己,就是恽夜遥要费心解释而已。不过以法医对恽夜遥的宠爱程度来看,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顶多生几天气而已。

让谢云蒙一夜好梦,将时间回朔到两个小时之前,提前赶往飞鸟草旅馆的沫吉那里。

当沫吉到达飞鸟草的时候,旅馆里面还一个客人也没有,老婆婆出来开了门,她依然是之前男演员看到的那副弯腰驼背的样子,只不过脸上已经没有了可怖的溃烂和水泡。

老婆婆看见沫吉显得很开心,她问:“小吉,今天的客人怎么还没有来呢?”

“婆婆,你别急嘛,等我进去了再告诉你,对了,大黄和小白最近怎么样?”沫吉问起了屋子里的两条狗,语气很亲切的样子,可以听出他对这家飞鸟草旅馆可是相当的熟悉。

“还不是那样子,大黄和我一样年纪大了,越来越懒惰,小白呢,就像个熊孩子一样,只要有人吵到他玩耍就会大声叫唤,吵得耳朵都快聋了。”

“呵呵,婆婆您还真是辛苦,主人家这几年都没有回来过,这里能维持下来全靠婆婆的辛苦付出,说您懒惰,那我们不就等于是不能动的木头人了?”

“你呀!就是这张嘴甜,其他什么优点都没有。”

“婆婆您这样说好伤人的,太过分了!”沫吉一边提出抗议,一边噔噔噔朝厨房方向跑去,猛然之间,他看到地上的粉末和躺在粉末中间一动不动的小白狗,停住了脚步。

“婆婆,您还在做那个实验吗?也不怕小白吃坏肚子?”沫吉问道。

“怎么可能吃坏肚子呢,不过是多睡几个小时而已。你看见过树袋熊吃坏肚子了吗?”

“可小白不是考拉,是柯基,它能消化您的那些东西还真是个奇迹,也许它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也是您造成的。”

“就像它那身纯白色的毛一样是个奇迹吗?有什么不好,看着它一天比一天强壮,邻居孩子再也不能带走它,我也很高兴。”婆婆如是说,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沫吉叹了一口气街上话语:“婆婆,您现在没有邻居,也没有邻居的小孩会抢走小白的,再说了那个时候是别人的错吗?婆婆您是不是也要好好反省一下呢?”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老婆子要继续工作了,你帮我把楼上那些东西清理掉,省得到时候客人来了又被吓跑。”

“没问题!哎!婆婆,你那被压住的斯芬克斯做好了吗?”沫吉突然之间提出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个时候,他一只脚刚刚跨上楼梯的台阶,人正转过身来,视线看向不远处管理员婆婆的房间。

说起被压住的斯芬克斯,婆婆突然变得非常生气,她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上次半夜里突然就来了一个奇怪的人,非要说是这里的主人家让他过来住宿的,我好心留下他,结果半夜里一惊一乍,天还没有亮就起来把家里弄得一团糟,还把窗户给打坏了。”

“真的有这样的人吗?当时婆婆你在干什么?怎么没有阻止他?”沫吉好奇地问。

婆婆只说了一句:“他起床的时间是早上5点钟哟!”

“啊!我明白了!”沫吉显示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没有继续再往下说,而是哼着小曲走到了楼上。

倒是正在仔仔细细收拾地上粉末的婆婆,抬起头来问:“你今天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没有啊,只是许久没有和婆婆见面了,所以才特别开心,在晚上那些人过来之前,婆婆,你可要再教我几个好玩的谜语哦!”

“这个等你收拾完二楼再说吧,记得小心不要弄坏我收藏的那些东西。”

“放心啦!”

两个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接着,他们都各自忙碌没有在与对方交流,这间飞鸟草旅馆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为什么沫吉要一个人提前过来?此刻这些,我们还不得而知。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似乎沫吉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也许真的是剧场里的男演员看错了也说不一定,反正这种奇怪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沫吉与谢云蒙到达的时间错开了两个小时,刑警到达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沫吉,也许他并不准备参加派对,只是为了妹妹先过来准备的而已。

深夜,事件的延续总是会缓慢一些,所以我们最好还是跳过第一天晚上,来看看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可爱的演员兼侦探恽夜遥先生在干什么吧。

时间:第二天凌晨五点45分,地点:前往谢云蒙所在地的飞机客舱里。

“小左,你来干什么呢!你不是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吗?”恽夜遥有些抱怨,因为他的小左总是那么严肃,一点也不像刑警先生那样会通融他的想法。

“我是要去看看,你们两个到底背着我又在搞什么鬼?!”莫海右冷冰冰地说:“看来你那位刑警先生一点都学不乖。”

“根本就不关小蒙的事情嘛!是我拜托他去的。”

“你拜托他不干正事,去研究那些明显就是恶作剧的事情?”莫海右的眼神简直要将恽夜遥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害他在座位上缩了缩身子,才继续说:“也许不是恶作剧呢?要是真有杀人事件!我们的发现可就立了大功了!”

“你们?你知道那栋房子里住的是什么人吗?一个老婆婆,把一个比他高大得多的成年男人吓得屁滚尿流?你有没有长脑子啊!而且那种偏僻到两边住户都没有的郊区大道,居然在路边上突然冒出一家派出所?你认为这真的可能吗?”

“这就像你在杂草丛里去给我捡一块黄金出来,你觉得成功的几率有多少?你自己看看,你那位刑警先生给你发过来的地址!我把地图都带过来了,方圆几里地连个村庄都没有,那么一间破房子他还开旅馆?给谁住啊!”

“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那个演员肯定是走错了住户,跑到人家独居老人家里去了。独居的老人大多寂寞,养条狗有了感情,死了没有及时埋掉这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吧!你们到底还要做多少奇葩的事情让我生气啊!”

“你知不知道最近我们验尸房那么忙?总局人手紧张,随时随地有可能要调派到你那位刑警先生。他这样一去,周一能及时赶回来吗?小遥,我也不想骂你!可是能不能请你收敛一下你那点好奇心啊!当刑警是要负责任的,不是为了好奇心而活的。”

莫海右一口气骂完,也不管飞机前后左右的乘客都在侧目朝他看,撇过头去不理恽夜遥,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其实不光光是因为拿着一纸总局调令,却找不到谢云蒙人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演员和刑警走的越来越近,这让法医先生非常的不安。

人非圣贤,对于自己所爱的人,尤其是深爱却无法得到的人,莫海右会妒忌和不安也是情有可原。有些事情没有办法说出口,就会在心中水涨船高,越来越难受。

恽夜遥想要安慰小左,可是他扁了扁嘴唇,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一双漂亮的眼眸里面溢满了悲伤。

本来这两天,莫海右是要加班的,正好总局那边要调谢云蒙过去帮忙,他也就顺势把工作交给别的法医,准备过来给恽夜遥一个惊喜,抽两天功夫好好陪陪他。

没想到从米小东口中得知谢云蒙居然出去玩儿了,而且还是和恽夜遥一起去的,要不是莫海右不死心亲自堵在飞机场,恐怕他连知道这件事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年来,他们都是以三人组的身份出现的,但是这里面的暗涌逐渐囤积起来,互相理解,互相帮扶并不是永远的,总有一天他们要理顺三个人之间的关系,那也是莫海右害怕的时候。

恽夜遥选择谢云蒙,要比选择他的几率高得多,因为,谢云蒙没有牵挂,可以放心大胆地去爱,而法医不能,他心里清楚的很,他和小右之间横亘了太多的牵绊,反而让他们无法顺利走到一起。

现在,耳朵边上听到恽夜遥满是委屈的轻声道歉,莫海右其实也觉得自己在飞机上这样有点过分了,可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放下矜持。直到感觉到肩头有一个毛茸茸的物体轻轻靠在上面,莫海右才放松下来。

他轻声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坐好,飞机上的人都在看我们。”

“那么,小左你不生气了?我保证下次有什么事一定第一个跟你说。”

“真的吗?”

“嗯嗯,我保证,骗你的话就是小狗!”

“谁让你当小狗了?再休息一会儿吧!等飞机停靠的时候我叫你。”

说完,莫海右把双手交叠在膝盖上,靠着座椅靠背闭上了眼眸,而恽夜遥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直到确认小左不会再生气了,才放松下来,靠在他的边上。

恽夜遥的视线看向还没有完全亮堂起来的天空,那里的朵朵白云,在晨光下凸显出红色的光晕,在他心目中,能够一直维持这样三人行的关系,已经是很满足了。

不管,小左心里有多少不愿意,小蒙有多少抱怨的话语,他都会尽力去平衡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幸运的是,当有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会出奇地达到统一,甚至配合行动起来比和他在一起还要默契。这当然一大部分取决于工作性质上的互补作用。

恽夜遥害怕选择,他从小就没有办法在小蒙和小左之间作出选择,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看了一会儿被朝霞映红的云朵,恽夜遥感到眼睛开始酸涩起来,他闭上的眼眸,不愿意去想那些让他烦恼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老天爷,请求你永远都不要让小蒙和小左逼我作出选择,永远都不要……就算这种自私会让我堕入地狱,我也不会后悔。”

第两百十九章新的住客和第一起凶杀案

时间:第二天凌晨

段弘业一个人躺在床上,今天的飞鸟草旅馆突然之间多了一个人,让他很不适应,但这是沫莉邀请过来的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两天沫莉才是那个真正的主导者。

‘真正的主导者吗?后天就不是了。’段弘业想着,从那张单身床上坐起来。他身上穿着一件条纹黑色衬衣,显得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年轻,根本就看不出四十多岁的样子。

左手习惯性地举到眼前,想看一下时间,没想到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手腕。段弘业这才想起来,他把手表脱下来放在床头柜上了。男人又转而伸手去摸索床头柜的表面。

摸了很久都没有拿到手表,段弘业有些奇怪,他打开电灯才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手表被自己推到地上去了。

无奈地掀开毛毯,段弘业不想跨下床,所以只能尽力弯下身体去捡地上银色的男士手表。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表面的一刹那,头顶上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段先生,这么晚了,你在干什么呢?”

这个女人的声音很年轻,就像是清晨沾满露水的野玫瑰一样。不禁让段弘业瞬间有些动心。在如此静谧的暗色天幕下,有哪个男人会防备一朵代表爱情的玫瑰花呢?

于是,段弘业迅速直起身体,看向对他说话的女人,用一种调笑的口气回答说:“小薇,我在捡手表。”

“捡手表?可是为什么段先生半夜三更会想起手表来呢?莫不是你在等什么人?”小薇一边抛出问题,一边向段弘业靠近。她显露出一种似梦似醉的表情,更加为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庞上平添了一份妩媚。

段弘业不禁有些着迷,他看着小薇凑过来的脸庞,眯起眼睛,瞳孔中的暗色浓重。手指间的银灰色手表也慢慢滑落到床铺上面。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小薇身上的长裙,上面粘着一点段弘业非常熟悉的东西,马上,男人手轻轻推开了一点小薇的身体,瞳孔也睁大了。

“你去过飞鸟草了?”

“你说什么?”小薇不明所以的反问。

段弘业指着她连衣裙袖口上的一小部分说:“你自己看,那个是什么,严婆婆可从来不会把这些东西带出家门。”

“飞鸟草…我现在就在飞鸟草啊!”小薇很疑惑地回答说,她的眼神告诉段弘业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段弘业没有那么轻易相信她,对于飞鸟草的事情他和沫吉一向是小心谨慎的。段弘业继续问:“你和谁一起过来的?”

这一回,小薇也完全没有了兴致,往床头柜对面的沙发上面一坐,她撅起红唇回答说:“我和程吉、巧巧、小柔还有幻幻一起过来的。”

段弘业在小薇说话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凌晨3点25分,看来她们不是重新买了火车票,就是昨天就住在这里了,要不然以之前他知道的火车票时间,小薇她们绝对不可能提前到达飞鸟草。

自己能够提前是用了那个特殊的方法,段弘业相信小薇和那几个女孩子不可能知道,至于沫吉,更不会去告诉他们。

想到这里段弘业问小薇:“程吉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吗?”

“不,我们到之前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在火车站接我们,然后再一起过来飞鸟草旅馆。”

了解到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之后,段弘业重新打量起小薇,她今天妆画的特别浓,还似乎喝了一点酒,整张脸都红扑扑的,配上长卷发,比平时好看了许多。

“小薇,你做了头发吗?”段弘业问道,她感觉小薇的发型特别像他留在S市的女朋友。

小薇撩起自己的一小撮头发,微笑着说:“是啊!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短发,你不也不喜欢短发吗?这样一来,你是不是可以关注我了呢?”

小薇问问题的态度漫不经心,就像是在开一个劣质的玩笑一样,但是段弘业并不介意,毕竟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这些小姑娘开心的,所以他接口说:“我早已经关注你们每一个人了,在,从来就没有拉黑过。”

“哼!油嘴滑舌,你就只知道吉娃娃!不要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和吉娃娃掩饰得再好也没用!”小薇似乎确实是喝醉了,她居然张口说出了平时绝对不可能告诉段弘业的话。

段弘业瞬间一愣,惊愕对他来说只是一秒钟的事情,随后,他将自己因为睡觉而凌乱的头发捋顺,从床上下来,走到小薇面前说:“小薇,你喝酒了吧,酒气和香水味混在一起可不好闻。”

“谁要你管,反正你不可能娶吉娃娃,我们就都有机会不是吗?”小薇瞬间又恢复了那种如梦幻一般的妩媚感觉,冲着段弘业说道。

段弘业眼中显出温柔,附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们都是我最亲爱的妹妹,没有区别,吉娃娃就是吉娃娃,也永远是一样。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总有一天,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找到好的归宿。好了,现在回自己房间去,要让严婆婆知道你们偷配我房间门的钥匙,又要被骂了。”

话语间,段弘业拉起小薇,将她送到大厅里的另一间房门口,在打开之前,还不忘补充一句:“明天好好打起精神来,多吃点小吉的西洋李子蛋糕。”

将女孩子送回自己房间之后,段弘业正准备转身继续回去睡觉,无意之中看到墙上挂着的时钟,圆盘上的指针显示着时间是早晨5点46分。段弘业不禁再次看向手里的手表,3点43分!

“相差两个小时,那么说小姑娘们没有提前出发,是我的手表错了?”段弘业自言自语说道。他怏怏地一边走一边重新拨准手表时间。当时间被调整到一样的时候,段弘业的身影也重新隐没进了房间里面。

——

朝霞还没有照亮天空,千鸟草的客厅里却已经开始有动静了,女孩的头颅从房间里小心翼翼探出来,她是被刚才的关门声吸引出来的,半夜三更,难道还有人和她一样睡不着?

左右看了看昏暗的客厅,女孩走出了房间,她的手中抱着一大包不知道什么东西,分量应该很重,所以女孩用一种弯腰驼背的奇怪姿势缓慢行走着。

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有人这个时候出来,女孩尽力加快自己的速度。好不容易来到大桌边上,女孩蹲下身去把包裹放在地上,然后从桌面上揭下一块方形的东西。

再次抱起刚才的包裹,用力放到桌子上面。打开布料之后,女孩显得更加慌张了,甚至手都有点在颤抖,她一样一样取出包裹里的东西,整整齐齐放在桌面上,放完之后,还用手仔细调整了一下,才离开现场。

此刻墙上挂钟指针指着的是凌晨6点整,正是管理员婆婆起床做早饭的时间。女孩并没有立刻回到房间里面,而是从双手上撕下疑似橡胶手套的东西,然后将手套和空包裹一起藏进宽大裙摆下面隐藏着的大口袋里,开始酝酿情绪。

十几秒钟之后,只见这个女孩慢慢张大嘴巴,一双眼睛逐渐露出惊恐之色,然后刹那之间,尖叫声充斥了整个客厅,她向后退去,看似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拼命放声尖叫。

直到把楼下和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引出来,为了逼真,女孩还让自己的身体靠近墙角,准备瘫软下去。

但是这一招并没有成功,一双有力的大手接住了她,然后浑厚的男中音就从头顶上响了起来:“你怎么了?”

女孩抬起头来,她可以发誓,自己活到现在都没有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过如此让人动心的男人,高大、迷人、充满了自信阳光和从容不迫的气质,如同为守护公主而来的王子一样。

女孩忘了自己刚才做的事情,整张脸腾地一下通红,“你是谁?”

“我是沫小姐邀请来的住客。”

就在谢云蒙这句话刚刚说出口不到半秒钟,他怀中的女孩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大新闻一样,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大声对着其他出来的人嚷嚷:“段先生和沫莉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大家快来看……呃!!”

当她意识到这样子会破坏自己好不容易安排的恶作剧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准备听取解释了。

被吵醒的沫莉是此刻最最无奈的人,因为这场恶作剧她也有份,她指着眼前的女孩说:“幻幻,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我……那还不是因为你带来了新的住客,我才没有控制住的。那个,”幻幻突然之间勾住谢云蒙的胳膊说:“沫莉,能不能把你的朋友介绍给我?”

她的这句话让在场的段弘业、沫莉和谢云蒙都一头黑线,段弘业尤其烦恼,刚刚被小薇侵扰了好梦,现在又出来一个幻幻,简直太过分了。

他大踏步走到幻幻面前,一把拉开她死死抱着谢云蒙的双手说:“这个是沫吉先认识的朋友,他今天下午会来,你有什么想法,等沫吉来了自己跟他说。反正现在给我表现得正常一点,老板邀请你们来免费食宿,不是让你们吓跑客人的!!”

“我知道了啦!”幻幻依依不舍离开谢云蒙身边,一张像苹果一样,红扑扑的小脸还在持续转向谢云蒙的方向。

说实在话,这个幻幻虽然性格不敢恭维,但是脸蛋确实漂亮,一张小巧的鹅蛋脸,有点嘟嘟唇,但是并不明显,即显示出了她的可爱,又不让人觉得突兀。

两颊都有浅浅的梨窝,打着小卷的波波头丝丝缕缕散落在耳边,乌黑的头发衬托出雪白的皮肤,一双大眼睛配上灵动的瞳孔,就像是名画家笔下的杰作一样。

可是如此美丽的女孩,配上不好的性格,也同样不会引起男士们的关注,尤其是在场的两位男士。

在幻幻离开之后,谢云蒙对段弘业说了声谢谢,准备回去换衣服,他还穿着睡觉的衣裤,很不体面。

段弘业并没有阻止谢云蒙,而是转头看向刚才幻幻站立过的大桌子边上,这是一个正方形的自动洗牌麻将桌,自从被买来之后,从来就没有使用过。

所以,婆婆早已请人将麻将桌中间那块活动木板拆了下来,重新改造成普通放东西的桌子了,只有颜色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段弘业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之后,转头问小薇和沫莉:“是你们两个指使幻幻这么干的?”

“不是我!”小薇马上否认。

“我只是出了个点子而已,但桌上那些东西我确实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沫莉如是说,她没有必要对段弘业撒谎,因为现在他是她的男朋友,也可以说是一条阵线上的同伴。

段弘业回头看了看谢云蒙的房间门口,发现谢云蒙还没有从里面走出来,他突然伸手当着大家的面取走了桌子上一样小东西,然后朝着所有人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才继续对话。

“不管怎么样,幻幻自己绝对想不出来,你们之中一定有人给她出的主意,而且自己也参与了。”

“刚才沫莉不是自己承认了嘛,她给幻幻出的点子,你还说这种话就不对了。”在睡衣上披了一件粉色长外套的小柔说,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听到小柔的话,沫莉立刻反驳说:“我没有,我只是说我帮幻幻出了个小点子,而且说了,我连桌上的东西是哪里弄来的都不知道!段先生可是一开始就先质疑我和小薇的,你难道没有听见吗?”

段弘业说:“你们也不要争来争去了,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太过分了……”

“你们经常玩这种游戏吗?”谢云蒙的声音突然代替段弘业响起,把大家吓了一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段弘业身后,手上拿着一块幻幻刚刚放到桌子上去的东西。

谢云蒙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像昨天看上去那样严肃和锐利,因为他今天换了一身淡色的休闲装,很时尚的那种,一看就是恽夜遥给他挑的。而且领口上还夹着一个领带夹,虽然不搭调,但也不丑。

所有人的视线一时之间都集中到谢云蒙身上,其中包括到现在没有开过口的另一位年轻男士,他的名字叫做程吉。

照理说应该是小薇口中的吉娃娃,可是他却不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在圆嘟嘟的脸上有一小块伤疤,一直延伸到颈部,好像是烫伤的,眼睛也不是很有神。

如果按照之前大家的描述来说的话,在S市与段弘业和他女朋友见面的小吉和谢云蒙在飞机场遇到的沫吉应该最符合吉娃娃的长相,但是如果按照小薇对段弘业的说法来判断,这位程击先生就应该是吉娃娃了。

现在我们不解决身份的问题,先来看看他们早上讨论到现在,到底幻幻在桌上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事实上,这东西之前在剧场男演员叙述的故事中也出现过,当然看形状不可能是那些五颜六色的粉末,是缩小版的门板下面的婆婆‘尸体’模型。

每一个都有半米长,十几厘米宽,完全是按照实物的样子做的。谢云蒙将这东西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他确认与男演员故事中提到的一模一样,这个东西让他开始相信在飞鸟草别墅中存在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抬起头来,环顾了一圈所有人,谢云蒙露出疑惑的神色,这一回不是在装,他确实心中有很多疑问。

段弘业明显有些慌张,他试图接过谢云蒙手中的东西,却被高大的男人避开了,而且谢云蒙看着模型的眼神让他害怕,毕竟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你不要误会,”段弘业解释说;“我们只是在恶作剧而已,这也是此次派对的主体,奇怪的谜语和恶作剧。”

“弄些吓人的东西不叫恶作剧吧?应该叫做恐怖游戏更恰当一点。”谢云蒙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视线却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这个时候,谢云蒙也看清楚了飞鸟草旅馆的布置,所有一切都与男演员告诉他的一般无二,这更加挑起他一探究竟的兴趣,所以昨天那种应付的心态也就完全不存在了。

此刻,谢云蒙和段弘业两个人站在麻将桌边上,二楼房间是呈圆形围绕着中央的大厅,从他们右手边第一间开始,居住者分别是:谢云蒙,小薇、巧巧、小柔、幻幻、程吉、段弘业。

谢云蒙的房门口正对着往下的楼梯口,除了他和段弘业之外,其余的五个人都站在自己房门附近。

而楼下的婆婆,虽然刚才被吸引出来,但现在早已回到厨房里面继续工作去了,她对于小姑娘们的这种‘活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也没有兴趣去看桌子上到底有什么。

——

恶魔根本就没有意料到,谢云蒙会突然到来搅局,他从来就不希望别人参与到他的恶作剧中间来,因为这种恶作剧是他为了真正的杀人事件而准备的前奏。

为了赢得所有人的信任,他已经筹备很久了。现在突然加入的刑警先生让一切又变得无法掌控起来。

是的,恶魔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刑警,他在报纸上见过,据说是个很厉害的刑警。

‘看来我得小心一点了,绝不能与他正面冲突,段弘业带他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已经察觉出什么来了,不可能啊!’恶魔暗自思忖着,脸上却依然在配合在场的所有人演戏。

‘没有办法按预定计划出手了,我必须赶紧制定出新的计划来,首先那个女孩决不能留,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我不能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恶魔移动着脚步,靠近自己第一个目标,不,不是刚才想到的那个人,而是一样东西,一样大家都没有在注意的东西。

——

“唉!你们是怎么回事,快把灯打开,老婆子我的粥都要煮糊了!”管理员婆婆一把拉开厨房门,朝楼上吼道,这些小家伙,跟他们说了多少遍了,不可以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就是不听。

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婆婆一下子懵了,她等了几秒钟,还是没有听到回应,就径直朝电源总阀走去,总阀就在她的房间里面。

待到房子里恢复一片明亮的时候,婆婆重新冲着楼上喊道:“段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没事,婆婆抱歉,我们也不知道电源为什么突然会跳闸,你安心,大家都没有做奇怪的事情。”

“那就好,记得七点钟准时下来吃饭。”婆婆说完,朝厨房里面回了进去,她并没有仔细朝楼上看,还在担心着厨房里的那锅粥。

意识到婆婆没有发现他们眼前的事情,段弘业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好不容易才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回答婆婆的问题,现在,他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谢云蒙身边看。

刑警也被眼前的一幕弄得糊涂了。就在他刚刚要询问手中东西来历的时候,二楼大厅里的灯突然之间全部都熄灭了,虽然有窗户外的一点点光亮不至于一片漆黑,但是灯灭无疑吸引了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从跳闸到婆婆重新打开电源总阀,总共才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也没有一个人胡乱跑来跑去,在谢云蒙的印象中,这段时间里他所看到的那些人都还是站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只是稍微有些变动而已。

惊讶和慌乱当然就是有一些的,但他们似乎都没有恐惧的情绪,也许大部分人还是认为目前发生的事情,是一场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恶作剧吧。

直到视线回转到段弘业脸上的时候,刑警才问了一句:“段先生,你在看什么?”

“……桌上的东西……没了。”段弘业伸手一指谢云蒙左手边的麻将桌,断断续续地说。

谢云蒙转头一看,果然,桌上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了,他挪开几步朝桌子底下看去,也是空的。这一回刑警的神情严肃起来了,他对在场所有的人说:“你们到底是谁拿走了桌上的东西?”

可是所有人都冲着他摇头,表示自己没做。

段弘业插嘴说:“我觉得不可能有谁会拿走的,桌子边上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他们都没有靠近过。”

谢云蒙摇了摇头,虽然他认同段弘业的说法,但是经验告诉他,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刑警看着手心中仅剩的那个模型说:“这个东西我觉得不单单是恶作剧那么简单,制作它的人可能是想要对你们传达些什么,但是我这个陌生人的加入又让他感觉到害怕了,所以故意让电源跳闸,拿走了桌上的东西。“

“这不是悬疑中的情节吗?谢先生你该不会是作家吧!”沫莉好奇的问了一句,然后她继续说:“我们之间有的时候确实会做一些与众不同的恶作剧,但是一定不会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恐怖。或者真的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我们只是爱玩而已。”

“据我所知,这些东西在幻幻和某个人原本的计划中就是要被拿走的,然后让大家猜测这个拿走的人是谁,当然这里面的具体过程幻幻没有告诉我,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

说完,沫莉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幻幻,后者正用一种奇怪带着惊讶的眼神看向她,沫莉朝着幻幻微笑了一下,表示她们的计划最好不要在这种场合隐瞒,因为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收回目光,沫莉准备好听取谢云蒙回怼的话语,却在下一秒惊愕地看到程吉朝谢云蒙和段弘业的方向走了过去。程吉说:“谢先生,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你,你是一名刑警对不对?”

一瞬间,所有人心中对谢云蒙的印象全都改变了,只因为这个让他们害怕的职业,就连幻幻眼中迷恋的神色也减弱了不少。

他们的变化当然没有逃过谢云蒙的眼睛,这种因他身份引起的改变和惊诧他见得太多了,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帮人有某些不可以让刑警察觉到的‘小秘密’存在。

这个时候,在人群中有一个人正在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谢云蒙的身份对这个人来说才是真正的恐惧。为了掩盖自己表现出来的不自然,她退到了房门口紧贴着门板站立。

大家的注意力此刻全部集中在谢云蒙身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异常行为。这个人的手触摸到自己房门的门把手,总算是安心了一些。

‘还好,这里还没有人知道我所做的事情,也许刑警不是为了那件事才到这里来的,毕竟我不是杀人放火……嗯?这个是什么?”

手心里摸到一把湿湿黏黏的恶心东西,就黏在她房间的门把手上面,她把手凑到鼻尖上闻了闻,立刻一股腥臭,带着一点烧焦塑料味的气体冲入鼻腔,让她一阵头晕目眩。

人猛地向一边倒过去,幸好被门框挡了一下,没有摔到地板上,但是在她藏在宽大裙摆中的东西却因为撞击露出了头。

“那是什么?幻幻?”边上的小柔立刻一把抓住了幻幻裙摆里的东西,质问道。

“那只是刚才装模型的袋子而已,你别扯,裙子要坏了。”幻幻抓住自己蓬蓬裙的一角,恼怒地一把拍开小柔的手。

就是这一个动作,突然之间,小柔就开始抽搐起来,她浑身摇晃着向地上倒下去,所有人都触不及防,幻幻甚至要哭出来了,她可是什么也没有做啊!

她顾不上自己的裙摆,去拉小柔向后仰的身体,两个人由于惯性一起向下倒去,随着幻幻的一声惨叫,重重摔倒在地上。

幻幻的整个人压在小柔胸口和肚子上,而小柔依然在幻幻身体底下不停抽搐着,还瞪大着眼睛看向谢云蒙,好像要告诉他什么,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谢云蒙一个箭步冲过去,反应过来的段弘业紧跟在他身后,当谢云蒙从地上拉起幻幻的时候,大家终于看清楚小柔为什么会突然倒下的原因了。

小柔的心脏部位有一个尖尖的刀口向外突出,鲜血不停从刀口四周涌出来,就连幻幻头发上、脸上也全都沾染到了小柔的鲜血。

“幻幻!你到底干了什么?!!”段弘业朝着幻幻大声质问,小姑娘吓得紧紧缩在谢云蒙怀里不敢露脸,可以听见她控制不住的沉闷哭泣声。

谢云蒙稍微沉思了一会儿,转头对所有人说:“幻幻应该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你们自己看仔细了,小柔的刀是从后背插入的,也就是说有个人从后面伤害了她。幻幻一直在小柔的正前方,她不可能动手。”

“那么……是巧巧了?”

这句话让大家猜测的目标瞬间转移到,当时就站在小柔身后的巧巧身上,巧巧与幻幻有一点血缘关系,所以两个人的长相很相似,巧巧外表看上去要稍微成熟一点。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成熟幼稚之分了,小柔已经回天无力,那一刀正好扎在她的心脏上,所以无论大家把矛头对着谁,谁都会吓得惊慌失措。

巧巧本身就不是一个胆子大的女孩,她骨子里的性格其实同幻幻差不了多少。这个时候,她吓得脸色惨白,说:“你们不要胡乱冤枉好人啊!我没有动手,我甚至连刀都没有。”

“那你有没有看到袭击小柔的人呢?”谢云蒙问道,他保持着平静和气的神色,现在这种时候,绝不能先吓坏了当事人,要不然就更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刚才大家都好好的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人靠近过小柔的背后。”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呢?”

“这个……”

“我先声明一点,”谢云蒙说:“我并没有把你当做一名凶手来盘问,我只是想了解事实情况,你能够想起的任何细微之处,就算与凶杀事件没有关系,你都可以如实告诉我。但是我要警告你一点,绝对不要对我说谎!”

“……没有,我,我想不起来。”巧巧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

听到巧巧这样说,谢云蒙回过头来问段弘业和程吉:“你们二位之中有小柔的男朋友吗?”

两位男士不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摇了摇头表示否定,然后,谢云蒙对他们说:“我现在要掀开小柔的衣服检查她的伤口,还有凶器的样子,你们在场所有的人要给我做一个见证,证明我并没有对小柔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这个……当然,我们可以证明。”段弘业停顿了一下才接上话头。

第两百二十章鬼魅般的谜语之屋:沫吉和绪言篇一

时间:谢云蒙到达飞鸟草旅馆当天晚饭之前

由于莫海右的出现,恽夜遥和他两个人并没有及时搭上原本预定好的火车,而是晚了两个多小时才坐上的火车。

所以到达谢云蒙所在地的时候已经临近第二天下午了,两个人匆匆在火车站门口的小饭店里吃过午饭,就按照刑警给他们发过来的地图,开始寻找飞鸟草旅馆了。

他们可没有刑警那么好运,有熟悉路程的人带到飞鸟草,两个人就像之前那个男演员一样,一路摸索着前进。搭载他们的出租车司机也并不熟悉郊区那一块的路途,所以一直到将近四点钟,还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位。

恽夜遥有些着急了,他本想打电话给谢云蒙,可是莫海右不同意,法医先生的理由是,这样会影响谢云蒙在那边的调查工作,暴露他的身份,没什么额外的事情,最好还是让谢云蒙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待在飞鸟草旅馆里,安心等他们过去。

莫海右和恽夜遥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到今天的晚饭时间为止,谢云蒙所在的飞鸟草旅馆里,将会发生两起恐怖杀人事件,而谢云蒙自己也会陷入其中,被凶手设下的迷雾蒙蔽住双眼。

此刻,两个人一路疾驰前往他们想象中的飞鸟草旅馆,终于,在接近五点钟的时候,司机找到了谢云蒙告知的路标,进入飞鸟草所在的那条空旷大路。

由于时间还早,这条路上还是有往返于城郊之间的农民不断经过的,两边和男演员说的一样,杂草丛生连护栏都没有,只是通往废弃田地里面的烂泥斜坡而已。

莫海右让司机开慢一点,仔细观察路旁有没有派出所,恽夜遥也在紧张的盯着两边看。结果直到他们找到飞鸟草旅馆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到任何派出所的影子。倒是看到好几栋废弃的破屋子,其中有一栋在拐角处,只剩下了砖块和断裂的木板。

这也印证了莫海右在飞机上所说的话,一时之间,恽夜遥感觉自己的信心似乎被法医打败了,有些沮丧。

等到两个人走下出租车,莫海右付了车钱,帮忙拿过恽夜遥手中拎着的背包,说:“我们去敲门吧,也许现在里面的人正在吃晚饭!”

“……”恽夜遥没有说话,默默跟在莫海右后面一起走进杂草丛中,飞鸟草旅馆的位置与大路有一段距离,大概十几步左右,再加上门前一直无人打理,所以长满了杂草。

旅馆的整体样子倒是和目击者描述的一样,看上去很破旧,正面的一扇窗玻璃也破碎了,这一切,都被莫海右看在眼里。他认为这就代表那个男演员确实看到过飞鸟草旅馆,不管他所说的事件是杜撰还是真实,至少这个地方是有的。

莫海右抬手敲响了房门,里面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的询问声:“谁呀?”

“我们是想要住宿的客人,这里还有空房间吗?”莫海右问道。

“客人吶!你等一下,我马上来开门。”年轻男人的声音变得非常客气,甚至让人感觉有些惊喜。或许是这个飞鸟草旅馆许久没有来过客人的原因吧。

不过目前就门外人的判断来说,今天里面应该有不少租客,所以,很难判断出这种小的家庭旅馆还会不会有空房间?

大概两三分钟之后,里面就传来的穿着拖鞋的脚步声,随即大门被一个圆圆脸庞,长相非常清秀的年轻男人打开了,并不是男演员口中所叙述的老婆婆。

莫海右故作惊讶地说:“介绍我过来的人说这里的管理员是个年迈的婆婆,怎么换人了吗?”

“不是的,婆婆正在里面做晚饭,我是今天临时过来帮忙的主人家的朋友,二位先请进来吧,这里刚刚才打扫干净卫生,门口就有拖鞋,你们自己换上就可以了。”

当两个人走进飞鸟草旅馆,发现眼前的房屋结构虽然与他们想象中的一样,但是布置却完全不同,厨房与管理员房间之间的地板被擦洗得非常光亮,一条小白狗在地板之间来回奔跑着,很欢快的样子。

发现有陌生的客人走进店里,小白狗很不友好地吠叫了几声,在年轻男人的阻止下,它并没有过多于纠结,而是一溜烟跑进厨房里面去了。

恽夜遥靠近厨房边缘站定,里面只能看到老婆婆做饭的背影,花白而又浓密的短发,弯腰驼背的样子,还有地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大黄狗,这些似乎又都与男演员的叙述统一了起来。

而莫海右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管理员室虚掩的房门内部,然后径自向楼梯上方走去,上面的房间也是呈圆弧形包围着中间大厅,大厅里的布置也与他们听到的描述一样。

这样就可以证明,之前的目击者也确实进入过这家飞鸟草旅馆,一边走,莫海右几不可见地用鼻子闻着空气中的味道,他闻到的不仅仅是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和打扫用的清洁剂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好像烧焦塑料的味道。

尤其是在接近二楼地板的方位,所以莫海右特意在那里停下脚步和楼下的年轻男人攀谈了几句,年轻男人转过身去的瞬间,他用眼色示意恽夜遥从下往上观察一下一楼的顶板。

恽夜遥当然能明白小左的意思,视线瞬间回转过来,寻找到最合适的观察位置,趁着莫海右吸引住年轻男人注意力的当口,恽夜遥似乎已经找到了关键点所在。

他一直盯着管理员室顶上的某一块区域,视线从那里慢慢的移动,扫过天花板与楼梯接恰的地方。这个时候,一楼的年轻男人是背对着恽夜遥的,而厨房里的婆婆也背对着他。

恽夜遥用口型简单对小左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虽然不能解释理由,但是他相信小左一定可以马上想通的,事实也正如他所想,莫海右结束与年轻男人的对话,回头朝楼上走去。

恽夜遥立刻微笑着对回过身来的年轻男人说:“我朋友上去看看房间应该没有问题吧?这里今天的住客多吗?”

“没关系的,楼上六个房间今天只住了一个年轻姑娘,就在靠近楼梯口那间房间对面的一间,我已经跟你哥哥打过招呼了,其他五间房间他可以随意看.”

他的话音刚落,恽夜遥就立刻接上说:“抱歉,你大概是误会了,我们两个是好朋友。”

“是吗?那可太神奇了,你们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呢!”年轻男人立刻表现出一脸惊诧的神色,回头看了看莫海右的背影,又看了看恽夜遥的脸,继续说:“就连身高和身材都差不多,刚刚进门的时候,我就把你们当做是双胞胎了。”

这个时候,莫海右淡漠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我们并不是双胞胎,我们只是偶尔相聚的好朋友而已。”

“啊!非常抱歉,看来是我搞错了。”

听到莫海右这样的回应,恽夜遥心里其实还是挺难过的,不过他并没有在表面上露出任何端倪。恽夜遥知道莫海右还在介怀之前自己和谢云蒙老是黏在一起的事情,所以说话行动之间,都有些刻意迎合法医先生。

这些细微的互动先告一段落,我们来看看厨房里的老婆婆究竟是怎样一副面貌,客人已经进来了有一段时间,她也应该暂时放下手头的活,出来打一声招呼了。

婆婆一边步履有些蹒跚的往厨房门外走,一边笑呵呵的说:“两位大概是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迷路了吧,这里周边没有住户,只有我们一家旅馆,不过你们放心,住在这里绝对是安全的。”

也许是之前住进来的客人都不怎么安心,所以,老婆婆一开口就先打起了预防针。恽夜遥当然是礼貌性地回应了几句。

在客套的时候,恽夜遥仔细观察了一下老婆婆的脸,上面确实有一些结痂过的疤痕,也有褐色的斑点,就像老人斑那种,一直到脖子下面。不过溃烂和水泡倒是没有,也不像自己那位演员朋友说的那样可怕。

还有一点,在老婆婆走近之后,恽夜遥发现她头上戴的其实是假发,首先一般老人不可能有那么浓密的头发,其次头发的光泽和质地凑近看,就与真实的头发有所区别了。

‘怪不得他前后看到的老婆婆会相差那么多,看来脸上确实是生过皮肤病的样子,现在估计好的差不多了,头发的疑点目前也解决了。’恽夜遥在心里想着,看到这间房子内部之后,他在门口时的沮丧就烟消云散了。

有些东西是可以打扫清理干净的,而有些东西是完全没有办法移动和改变的,在这栋房子里,没有办法移动和改变的东西全都在,所以至少可以证明,他的朋友没有在说谎。

那么下面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年轻男人说在他们之前只有一个住客,谢云蒙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也是此刻,恽夜遥最最关心的一件事情。

按照他的计算,刑警先生当天早上就应该到达,还有,那个男演员口中所说的朋友们,至少有六个人,也应该是当天早上到达的,怎么现在只有一个呢?

恽夜遥拿出一张小照片,递给婆婆说:“你们认识这张名片上的人吗?”

婆婆似乎不太清楚,随即将小照片递给了站在一边的年轻男人,立刻,年轻男人就开口说:“是他啊!今天早上我还在火车站和他撞到过呢。”

第两百二十一章鬼魅的谜语之屋:沫吉和绪言篇二

年轻的男人就是沫吉,很快,恽夜遥就从沫吉口中得知了他与谢云蒙相遇的经过,这件事让管理员婆婆也很惊讶,她说:“小吉,这么说,你让段先生带了一个陌生客人去飞鸟草喽?”

“啊,是的。”

恽夜遥似乎从两个人的话语中听出了点什么端倪,他问道:“难道这里不是飞鸟草旅馆吗?”

沫吉愣了一下回答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不过这个不能提前告诉你们就是了,每次有新客人来的时候,飞鸟草就会举办斯芬克斯的猜谜聚会,没有猜中谜语的人会得到一次恶作剧惩罚,我们这里的飞鸟草等到午夜12点之后会公布答案,并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哦。”

“不过,这样的聚会陌生人是不可以参加的,只有熟悉的朋友或者介绍过来的人才行,而我就做了谢先生的介绍人。”

“事实上,沫吉先生。”恽夜遥突然之间称呼出了沫吉的全名,要知道之前沫吉从来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称呼,所以这让沫吉非常惊讶,他看着恽夜遥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今天应该有一位邀请的朋友推脱没有来吧?”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沫吉奇怪地问,并且补充说:“这个人是主人家的老朋友了,但是一个月之前他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疯疯癫癫地跑掉了,还把管理员婆婆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这边的窗户也是他打破的。”

“本来主人家找了个理由邀请他,是想要让他参与我们的游戏了解之前误会的事情,不过,他可能是吓着了,怎么也不愿意来?难道你们是他介绍过来的吗?”

“是的,就是这样,他跟我们描述了你和一个叫段宏业的人,说是让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找你们就可以了,我刚才在门口的时候没有认出你来,所以也不敢直接称呼。”

经过这样一交谈,恽夜遥和莫海右成了男演员介绍过来的客人,而谢云蒙则成了沫吉介绍的朋友。当然,男演员给的照片还在谢云蒙身上。不过这样也好,恽夜遥和莫海右就有充足的理由参加,今晚在这里举行的猜谜游戏了。

反正不管结果怎么样?恽夜遥也认为即可以了解到事实真相,又没有发生什么犯罪事件是最好的。此刻,如同本末倒置一般,恽夜遥的心情在逐渐放松下来,沫吉和婆婆似乎对他都非常坦诚,而且主动说起一个月前男演员遇到的事情。

他们的说法明显可以确定两件事,第一,这栋飞鸟草旅馆确实隐藏着奇异的秘密;第二,谢云蒙已经在飞鸟草里面了,只是此刻恽夜遥和莫海右看不到他而已。

按照沫吉说的,只要等到午夜12点,一切想知道的秘密都可以知道,这样一来小蒙和小左也可以来得及在周一之前赶回S市,不至于耽误工作。

此刻,管理员婆婆已经回到厨房里去了,在她经过大黄狗身边的时候,恽夜遥看到那条狗,还是纹丝不动躺在那里,于是问:“这条大黄狗是不是生病了?”

沫吉探头看了一眼,回答说:“不是的,它年纪太大了,又胖,所以成天就喜欢睡觉,没关系的。要不我们也上楼吧,这么长时间,你的朋友也应该挑选好房间了。”

确实,楼上的莫海右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恽夜遥也想知道小左在干什么,马上与沫吉两个人朝楼上走去。

他们前脚刚刚离开,厨房里的婆婆表情就立刻阴沉了下来,就连眼神都变得锐利和有神起来。她踢了踢地上的大黄狗,狗的身体底下立刻露出一点点腐烂的皮毛,瞬间又被上半部分完好的皮毛压制在了下面。

但奇怪的是,怎么看这条狗都不可能是活的,却没有发出任何腐臭的味道,甚至可以说它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就连外面的纯白色小狗都完全不理会它的存在。

婆婆等恽夜遥和沫吉完全看不到厨房内部之后,拿出一块干净的桌布,将大黄狗连同它下面压着的地垫放到桌布上面,严严实实包好,然后拎起来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楼下人此刻的行动,根本就没有引起楼上几个人的注意,沫吉还在兀自陪着恽夜遥一间一间房间找莫海右。他们从楼梯口第一个房间开始找,一直找到原先有住客的那间房间隔壁,才找到了莫海右。

进入之后,两个人看到法医先生正在整理着头发和西装,好像是沾染上了灰尘一样,沫吉赶紧说:“抱歉,这里今天还没有打扫过卫生,如果你决定住这一间的话,我立刻就去拿吸尘器和抹布过来打扫。”

“不是,”法医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说:“房间里非常干净,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说完,他就回过头来朝向门口的两个人。

由于头发变得凌乱了,莫海右与恽夜遥容貌变得更加相似,沫吉再一次恍惚起来,这两个人要是不是双胞胎,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吧!

不过他这次忍住了,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明显他们不想承认双胞胎的事情,所以自己有什么必要去招人烦呢!

依旧保持着客套的笑容,沫吉走进去再次问了一遍是否已经选好房间了。莫海右作出了肯定的答复,不过,在告诉沫吉自己选择的具体房间之前,他又追加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楼梯口正对面的三个房间都没有窗户?”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边的飞鸟草最早的时候就是严婆婆的家,后来合并成了旅馆,具体你们如果想了解的话,等一下问严婆婆就可以了。”

恽夜遥问:“严婆婆就是楼下的管理员婆婆吗?”

“不是的,严婆婆不在这里,不过你们会在游戏结束的时候见到她,严婆婆的脾气很好,而且很喜欢和年轻人交谈哦。”

莫海右没有再问别的问题,他选择了眼前的这间房间住下,沫吉问:“那么恽先生呢,你住哪间?”

“他和我住一起!”莫海右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他平时虽然总是把心事藏起来,但偶尔的时候也会特别放得开。

沫吉并没有对此表示出疑惑,只是简单告诉两个人晚饭会安排在晚上7:30,就在一楼进门的大厅里,所以他们可以安心休息一会儿。

等到沫吉离开之后,莫海右关上房门对恽夜遥说:“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恽夜遥此刻已经一脸好奇地凑过来了,他一见到小左在整理头发和衣服,就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了。还有一个原因是,虽然沫吉和婆婆没有注意,但并不代表恽夜遥没有注意莫海右的动向。

莫海右进入楼梯口正对面的第一个房间之后,根本就没有出来过,可是等到自己上楼,他却出现在了对面的房间里面,所以这里一定有蹊跷。

“小左快说。”

正当莫海右要开口,他身后某个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好像是什么东西撞击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莫海右用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用口型说:‘我等一下再告诉你。’

接着莫海右就向房门口走去,他们的行李还堆在二楼的大厅里面,他把行李拉进来,开始整理起来,而恽夜遥配合着简单收拾起房间。两个人没有再说话,房间外面只能听到他们行动发出的声音。

这个房间整体来说没有什么可以描述的,只有简单的生活用品和电器,地板和桌面上也不是很脏,可以看得出隔三差五就会打扫一次,莫海右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他借着收拾行李的当口,总是在嗅闻着房间里的味道。

恽夜遥知道不能去打扰他,也就收敛起好奇心,靠自己的直觉观察着整个房间,不多一会儿,他的注意力就被正对着房门的那片墙壁吸引住了,那片墙壁只有一张长方形的小书桌,上面有一些信封和稿纸,大概是提供给住宿的客人使用的。

小小的镇纸一看就是手工制品,并不是外面买来的东西,是用一小块木头雕刻出来的。

书桌的正上方就是窗户,这扇窗户很奇怪,被百叶窗封得严严实实的,恽夜遥用手去拉百叶窗的拉绳,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大概是卡住了,所以恽夜遥也就放弃不再尝试。

而是改用手去掀开百叶窗,看外面的风景,外面如同他想象的那样,就是杂草和大路,此刻行人稀少,看上去和荒郊野外的感觉也差不了多少。

窗户是那种老式的铁窗,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恽夜遥合上百叶窗之后,伸出手去准备触摸整个窗框。

“小遥,别碰那里,那个窗框不牢固,掉下来再装上去就困难了。”莫海右在背后提醒道。

他的话让恽夜遥感觉很奇怪,他回头看着小左,又看了看窗框,略略思考了一下之后,只是用手指关节敲了一下铁质窗框的边缘就作罢了,并没有继续询问下去。

让他们两个人在房间里进行着别人看不懂的沉默式交流,我们先来看看房间外面的情况,沫吉并没有离开二楼,而是坐在那张被废弃的麻将桌前面摆弄着一些方形板块。

这些东西每一块都比手掌稍微大一点,很厚,看上去像是白色的塑料板,不过,以沫吉用小榔头在上面敲击的动作来看,它们好像又比一般的塑料板要坚硬一些,并且可以肯定是实心的。

榔头敲击在板块上面有种很闷很轻的声音,也许刚才莫海右和恽夜遥听到的声音就是沫吉发出来的,但我们也不能完全确定。

沫吉工作的时候,面朝着那间之前就有人居住的房间门,里面可以听到女生穿着高跟鞋走动的声音,或许里面的人也正在为晚上的活动准备着一些什么吧!

——

奇怪的外套一点一点从女人身上剥落下来,同时她的脊背在一点一点伸直。穿这种衣服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凄惨的折磨。

不光是腰背,连手脚都没有办法伸直,一天下来,女人全身都已经接近麻木了,她只想好好放松一下手脚,把那层层叠叠的外套丢弃在地上之后,就不去管它们了。

身材较好的女人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鞋子,并且用热毛巾仔仔细细擦干净脸上残留的痕迹,打开了通往自己房间的大门。

这扇门背后的地方,此刻可以听到一片嘈杂的声音,也许是临近街道的缘故吧!不过这里也没有窗户,只是房间并不隔音而已。

目前女人管不着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至于谜语,这次只有一个,而且最终胜利者也只会有一个。

女人的个子并不高,但是脊背挺得很直,如同一个模特一般,一条腰带在腰间系成漂亮的蝴蝶结,身上穿的是紫色碎花长裙。

她是当天下午来到飞鸟草的,只比沫吉晚了两个多小时而已,从到达一直到现在,女人就没有脱下过那身厚重的衣服,也没有停止过劳动。

现在好不容易躺到床上的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快被汗水浸透了。

‘真是糟糕透了,我干嘛要来遭这份罪?说不定这次也会跑来一个奇怪的人,把辛苦准备好的东西搞得一团糟,’女人抱怨着,忽略掉耳边所有的声音,眼睛看向天花板。

此刻她那头漂亮的长发已经全部被束到了头顶上,像个道士的发髻一样,两边丝丝缕缕垂下来的发丝倒是不少,但全都粘在脸上,感觉上去难受极了。

女人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把发丝从脸上移除,好像在做一件精雕细琢的工作一样,她在午夜12点之前没有别的工作了,只要留下看戏就行。

想到这里,女人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自己那讨厌的发丝上面。

门外人的说话声中,隐隐约约夹杂轻微的敲击声,女人不免有些诟病:“他怎么现在才开始做这个?到时候飞鸟草那边不够怎么办?这可关系到谜题的线索呢!”

女人想要回出去催促她想到的那个人加快行动,不过,权衡了一下之后,还是被身体的疲劳给打败了,因此没有移动半分。

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是晚上6.05了,女人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不一会儿,轻微的鼾声就从她鼻腔中传了出来,与她周围其他的声音融为一体。

第两百二十二章斯芬克斯的诅咒

时间:到达飞鸟草旅馆的第二天早晨8点半左右

此刻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小柔被杀死的事情,在楼下做饭的严婆婆也不例外,所以现在,楼下桌子上一大餐桌的早餐没有一个人下去食用。

幸好天气暖和,众人也不会在意食物是不是变凉。

严婆婆手里拿着那块保留下来的模型,本来这是一件带有恐怖色彩的复制品,但是在婆婆眼里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惊愕或者害怕的神情。

她只是把东西拿在手里反反复复地看,许久之后,严婆婆才开口说了一句:“这个不是‘被压制的斯芬克斯’嘛?!”

“什么?什么是‘被压制的斯芬克斯’?”正在检查尸体的谢云蒙回过头来问。

严婆婆没有马上解释,她把模型正面对着刑警先生询问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木板后面的人形有些什么奇怪的地方?”

谢云蒙站起身来,走到婆婆面前说:“直截了当一点吧,现在已经发生了凶杀案,我们还是不要在这种小事上面猜测了,是不是又是你们搞的一种恶作剧啊!”

“不是的,这和恶作剧没有关系,是我姐姐的一种爱好。”

“您的姐姐?”这一回不光是谢云蒙,就连婆婆身边围着的那些年轻男女都觉得有些惊讶,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严婆婆居然有一个姐姐。

婆婆继续说:“我姐姐是一个非常棒的模型制作师,她做的等身大小模型娃娃与真人一模一样,完全区别不出来。但是,我姐姐的兴趣爱好是做像斯芬克斯一样恐怖的吃人模型,有的时候她还会特意改造。”

“比如说在脸上身上制造很多伤口,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来增加吓人程度,不过这个时候就是用来当恶作剧的道具了。”

“你们这些小姑娘不是经常拜托我,制作猜谜还有恶作剧的道具吗?那些东西全部都是我姐姐做的,有时候,她还会代替我出现在飞鸟草旅馆,当一天的管理员婆婆哦。因为我们两个人长得很像,平时她不化妆的时候,就没有人能分辨得出我们两个的区别了。”

“那么婆婆你的姐姐现在在什么地方呢?”小薇问了一句,她将一缕长卷发撩到耳后,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急切想要知道的神情。但是她的细微表情被谢云蒙和婆婆忽略了过去。

婆婆继续说:“我也不知道!她有的时候会离得很远,有的时候又会近在咫尺。我这个姐姐非常爱玩,也很崇拜斯芬克斯,所以我没有办法掌握她的动向。”

这个时候,幻幻战战兢兢问了一句:“那么说…我们这边猜的所有谜语,都是你姐姐那边想出来的喽?”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凶杀案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不过,幻幻的这句话引起了谢云蒙的注意,他觉得小姑娘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就是想不出来,到底别扭在什么地方。

谢云蒙不是一个非常喜欢思考的人,一般无关于工作或者恽夜遥的事情,他都会放到脑后。

所以几秒钟之后,谢云蒙重新把话题拉回了原点,问到:“严婆婆,您赶紧解释一下什么是‘被压制的斯芬克斯’,其他的事情以后有空的时候再慢慢回答他们。”

“哦,其实非常简单,”严婆婆回答说:“我姐姐不是很迷恋斯芬克斯,喜欢出谜语吗?她在S市有一个忘年之交,两个人都很喜欢斯芬克斯的谜语,经常通过写信交流。”

“有一次,对方提出要做一个不一样的斯芬克斯,在它的头部里面藏一个特别的谜语,来作为聚会主题。然后我姐姐就做了这个门板后面的斯芬克斯头颅,并给它取名为‘被压制的斯芬克斯’。”

“意义就是,只剩下了一个头颅的怪物,而且还被门板压住了,根本不可能再吃人,最后只能用恐怖的外表吓吓陌生人而已。其实这个意义就是谜题,她把谜题提前告诉了我和主人家,并且希望以此作为此次聚会的主题。”

“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也不好再隐瞒下去,虽然事先只得到了谜面,并没有具体的通知要怎么做,但是我认为这些模型一定是段先生的女朋友交给幻幻让她拿过来的,我姐姐和她的习惯有些不太好,就是喜欢在出谜语之前先吓一吓人。”

婆婆的话音刚落,谢云蒙就立刻问:“你是说这些模型是沫莉交给幻幻的?那么沫莉是聚会的主导者之一吗?”

“不是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被压制的斯芬克斯,也不知道今天要出什么谜题,还以为一切都是这里某个人做的恶作剧呢!!”沫莉立刻反驳道,她可不想让自己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严婆婆也解释说:“并不是沫莉,而是段先生在S市的女朋友,她就是我姐姐的忘年之交,但是他们之间都以笔名称呼,我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段先生,你有几个女朋友吗?”谢云蒙有些惊愕地看着段弘业,没想到这个男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人到中年还那么花心。

“谢先生你别看段先生这样,他可是在女孩子中很吃得开的人哦,这里所有的女孩子都是他的朋友,不过,女朋友就只有S市的那一个。”严婆婆的话让谢云蒙有些糊涂了,他看着段弘业,希望得到解释。

叹了一口气,段弘业说:“这也是一种游戏,其实我和沫莉并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在这两天的聚会中,她是我的‘女朋友’,这就有点类似撕名牌的同盟一样。”

“我和程吉会从这些小姑娘中各挑一个同伴,以男女朋友自称,但其实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就是在猜谜和恶作剧的时候,我和程吉会特别关照这位女朋友,比如说我们的猜谜成果会算成是她的,她如果被人恶作剧的话,我们也会出手保护等等。”

“反正就是如此,当时在酒店遇到你的时候,因为沫莉说了我是她男朋友之类的话,所以就不好反驳了。”段弘业一口气说完,脸色显得很平静。

严婆婆问谢云蒙:“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刑警先生。”

“暂时没有了,刚才的这些话对凶杀案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小柔可以确定是被人一刀捅死的,而且这个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因为一刀就刺穿了心脏。我想,如果不是一个稍微懂点医术的人,那么凶手一定是经过了反复练习,才能在瞬间做到如此精准。”

“你们这里有谁学过医吗?”谢云蒙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在场的人都摇头表示否认,他们都没有固定工作,是靠做一些小生意维持生活费,所以里面根本就不可能有一个医生或者护士。

谢云蒙将模型收进自己怀里,然后重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尸体躺在这个大厅里。在警察到来之前,谁也不能去移动现场。我们需要立刻报警,然后你们今天的聚会估计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希望大家各自回家,把这里留给警方来处理。”

谢云蒙的话音刚落,所有男男女女立刻发出了一片沮丧的声音,好像是被人拿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没有一个人愿意临时回家的。

严婆婆也是很不开心,但她毕竟是长辈,控制能力要比一般年轻人好很多,所以帮着谢云蒙劝大家说:“要不你们过一段时间再组织一次,到时我让姐姐出几个好玩的谜题。今天就请大家听谢先生的话,赶快下楼吃完早饭,先回家休息吧!

“好吧!”段弘业接口道:“那么大家都回房间里去收拾行李吧,这样子的结局还真是扫兴。”说完,他自顾自走回了房间,而其他小姑娘和程吉也各自返回去收拾行李。

瞬间客厅里只剩下婆婆和谢云蒙两个人,婆婆大声问他们:“不吃早饭了吗?”

“不了,这种情况谁也没有胃口吃得下去,我们收拾完行李就直接离开了。”回答的人还是段弘业。

在他说话的当口,谢云蒙正在拿出手机想要拨通恽夜遥的电话,告知他这边发生的状况。

而婆婆在听到段弘业的回答声之后,一边抱怨,一边朝楼下走去,意思就是自己做了这么多早饭全部都浪费了!反正这总不是一件让人会开心的事情。

此刻,谁也无法料到的意外即将发生,就在婆婆前脚刚刚踏下楼梯,谢云蒙这边电话还没有接通的时候,飞鸟草旅馆就开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化。

没有任何预兆,一刹那之间整栋房屋的屋顶全部都塌陷了下来,真真像是被拆家公司的铁锤砸中了一样,一时之间,砖瓦墙灰像下雨一样,落到所有人的头顶上,房间和客厅里响起一片扑倒和尖叫的声音。

谢云蒙是真的以为房子倒塌了,他冲到楼下去保护婆婆,根本就没有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就一下子扑到了她的身上,用身体替老人挡住危险。

那么,飞鸟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所有人真的会被压制在倒塌的房屋下面吗?也许,这正是‘被压制的斯芬克斯’所设下的诅咒,只剩下头颅的恶魔需要鲜血来平复心中的愤恨!

第二百二十三章诡异的谜语之屋:探索秘密的开端

飞鸟草旅馆的突然倒塌,对于内部和外部的人来说,都应该是一种让人震惊的结局、

首先倒塌的时间是临近早上9点钟,这个时候,外面马路上上班的人流量已经非常多了,虽然是比较偏僻的郊区大道,但是农村到城里去打工的人,也不在少数。

何况目前是双休日的第二天,很多人都是老早就出门去赶汽车了,也有一些自己开车经过的,反正这个时候的路上,绝不可能一个行人都没有。

所以大路边有一栋房子突然倒塌的话,一定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并且很快就会有人报警求助。

但现在的情形是,飞鸟草旅馆的外貌完全没有改变,毅然矗立在路边被来来往往的行人所忽视,内部却已经面目全非了,

那么处于房子内部的人呢?他们现在的状况究竟又是如何?

房子内部此刻除了砖瓦之外,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也许是被埋在了碎砖和家具的下面,又或许,他们直接被压到了地下室里面?猜测总是有多种多样的,但事实有时却并非如猜测般简单。

飞鸟草房屋的倒塌原因,我们先放一放,来看看恽夜遥和莫海右那边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时间:到达飞鸟草旅馆的的二天夜晚。

恽夜遥和莫海右吃过晚饭之后,就躲进了房间里面,而沫吉依然在客厅里摆弄那些白色的塑料块,婆婆此刻也坐在他身边一起帮忙。

这里的另一个住客,也就是那个名叫绪言的小姑娘从恽夜遥他们到达这里就没有走出过房间,有没有出来吃晚饭。

据飞鸟草的管理员婆婆说,绪言因为是在减肥,所以才不吃晚饭的,而且小姑娘今天白天累坏了,需要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不能够有人打扰。

这样子的解释表面听上去似乎很合理,但是却不能让恽夜遥和莫海右认同,他们在刚到这里挑选房间的时候,曾经听到过绪言房间里传出高跟鞋走动的声音。

如果是一个累坏了的人,为什么还要穿着高跟鞋来回走动呢?她应该是在房间里睡觉才对吧!不过这种关于女孩子的事情,他们也不好询问打听。

而且两个人的注意力现在在别的地方,也就是莫海右为什么会从相隔很远的两间屋子里直接移动的原因。

大家应该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恽夜遥还在楼下同沫吉交谈的时候,莫海右进入了靠近楼梯口的第一间房间里面,进去之后,他就没有再出来。

等到恽夜遥和沫吉上楼找他,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了正对面的另一间房间里。这件事,傍晚的时候恽夜遥一直都没有搞清楚。

还有一点就是莫海右进入飞鸟草旅馆之后,一直在闻着旅馆里的味道,而且他从二楼楼梯口和房间里都闻到了相同的味道。那是一种烧焦塑料散发出来的刺鼻味,很淡很淡,要仔细闻才能感受到一点点。

其实这就是法医先生可以不走出房门就换房间的秘密所在。他让恽夜遥观察屋顶也是因为这种味道。

我们这样解释吧:味道来自房屋结构的内部,而不是房子里面!

什么叫做房屋结构的内部,其实很简单,就是在特定的地方,比如砖瓦和板材夹层里面,这种地方不一定是可以藏人或者像密室一样的空间。也有可能只是一般的夹缝或者更为狭窄的地方。只要是能藏东西就行。

烧焦塑料的味道,一般会来自于喜好制作模型或者饰品等一些手工制作者的家里,法医想要确认是不是尸体和狗都是某个人制作的恐怖模型。可以找到相关证据的话,就能够排除男演员所说的杀人事件了。

他本就不相信会发生什么恐怖的凶杀案,一路以来的行动和话语,都将法医的这种想法表露无遗。

而婆婆和沫吉相对坦诚的态度也让恽夜遥觉得应该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所以此刻莫海右对他讲了味道的疑惑之后,他也非常赞同有可能就是模型。

今天除了没有见到谢云蒙之外,似乎一切都显得很顺利。门外两个人的行动也说明他们应该是在做一些手工制品,恽夜遥准备等莫海右这边告诉他房间的秘密之后,出去问一下他们到底在制作什么。

如果真的是等身模型的话,要做到让人误认为是尸体,可是需要相当的技术才行,恽夜遥觉得自己可以向门外的两位学习请教一下,然后要一个小模型带回去给那位吓坏了的男士当作礼物。

与谢云蒙那边的恐怖紧张不同,这边两个人还处在思想状态比较放松的情况下。所以他们研究事情的进度也就不会那么着急了。

——

此刻时间是晚上九点钟左右。客厅里的婆婆和沫吉已经完成了手边的工作,这个时候,沫吉站起身来说:“婆婆,我是不是可以过去了?”

“嗯,差不多,我也要回房间去准备,他们那边应该早就开始了,你小心一点,不要无意之中曝露秘密,知道吗?”

“没问题的,不过这一次的计划我总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份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玩过。”沫吉犹豫着说,他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得很好。

婆婆冲他微笑了一下说:“大家都等着你的谜语呢,快去吧,记得伪装好。”

“哦。”应声之后,沫吉依然没有移动脚步,只是站在桌子边上目送婆婆捧着一大盘制作好的东西吃力地朝楼下走去,直到婆婆进入自己的房间,沫吉才行动起来。

他先是走到绪言的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然后沫吉又把耳朵凑在房门上听了一会儿,大概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于是他就拿出了自己身上的备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当房门关上以后,仿佛是约好一样,楼下的婆婆突然从自己房间里探出头来,朝上看了一眼,嘴里还嘟囔着:“进去了就好……”

老人缩回头颅的时候,我们才发觉她的假发已经取下来了,而且,头上正如之前的目击者看到的那样,只有稀稀拉拉几撮白发,头皮还泛着不自然的青绿色,看上去很渗人。

当管理员婆婆再次关上房门的时候,客厅里才算是真正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没有人再发出任何声音,好像瞬间都在房间里睡着了一样。

夜晚总是可以让一切都变得恐怖和诡异起来,就像是我们的两位男主人公一样。

恽夜遥和莫海右此刻正在一条黑暗的通道里摸索前进,是的,莫海右之所以要求两个人住一间房间,目的就是要方便一起行动。

他通过奇怪的味道发现了存在于二楼六个房间之间的秘密,这个秘密可以让他们不通过房门随意进入任何一个房间。

不过,除了房间可以互相连通之外,他们还没有从眼前的通道里探知到更多的秘密。也没有发现所谓的等身人体模型和类似门板下的尸体一类的东西。

两个人走得有些吃力,因为这里的空间实在是太狭窄了,两个一米八的男人要紧紧缩起身体,弯下腰才能顺利通过。

恽夜遥抱怨说:“这也太小了点吧!”

“闭嘴,”莫海右的声音无论何时听都有点冷冰冰地,他说:“小心被隔壁的人听到,我们现在的行为是非法的!”

“我知道,”恽夜遥压低了一些声音,“可是你觉得这里可以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吗?是另一栋飞鸟草?还是某一个人的秘密房间?”

对此莫海右当然还没有办法回答得上来,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握了握拉着恽夜遥的那只手,示意演员稍安勿躁。

两个人就这样在七拐八拐的通道里面前进,许久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莫海右停下脚步,蹲在恽夜遥面前说:“我们好像已经不在二楼房间外围了,我判断,这条通路到了一楼以下。”

“你是说我们走到了地下室里?”恽夜遥凑近法医的脸庞询问道。

法医顺势将演员抱进自己怀里,这样一来,两个人就靠得更近了,也更容易沟通,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灯光,而打开手机的话,很可能会被墙壁和窗户缝隙外面的人察觉到。

莫海右继续说:“小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进入了地下室里面,但是通道确实是在一圈一圈往下延伸,如果再下去的话,我怕上面的隔板突然之间被人关闭,我们就没有办法回去了。”

“可是万一下面有什么线索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放弃吧!”恽夜遥的意思是继续向下,如果遇到突发状况再想办法解决,实在不行和外面的人打电话沟通一下或者报警求助也可以啊。

莫海右没有反驳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亮之后说:“这里没有信号,不可能求救!”

“小左你是怎么发现没有手机信号的?”

“我的手机一般都会有某些自动提醒,需要用到网络,所以我的网络是二十四小时打开着的,没有信号的话,这些自动提醒短信也就不过来了。”

“我就是发现手机一直都没有震动过,所以才知道这里没信号。”

“那就只能回上去喽!好扫兴啊!”恽夜遥抱怨着。

莫海右磨蹭了一下他一侧的脸颊说:“我说过了,好奇心不要这么强烈!”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们回去吧!”恽夜遥说完,正准备转身,突然之间从黑暗的深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向上攀爬的声音,还伴随着一个男人熟悉的喊声:“喂!上面是不是有人?”

“小蒙?!!”恽夜遥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他想要立刻往下去看看,却被莫海右一把拉住了,说:“我去,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注意上面的动静。”

“小左你小心一点。”恽夜遥不放心地关照着,虽然留在了原地,但是根本就没有听莫海右的话,注意上面的动静,全部思维都集中在通道以下,毕竟两个他最重要的人都在下面。

——

女人的房间里,刚刚进入的男人正在床铺上胡乱摸索着,本应该在房间里的女人此刻不知去向,男人也没有因此表现出惊讶,只是兀自做着自己的工作。

他从被褥下面的凹洞里拿出一大包东西,将遮掩的布料一层又一层打开之后,男人才察觉到里面的东西与自己下午看到的不一样了。

“唉?怎么变成了大黄?”

呈现在男人眼前的不是新做好的模型,而是那只总是趴在厨房地板上的大黄狗,它身体下半部分几乎和地垫黏连在了一起。

男人正准备猜测是谁把大黄移到这个地方来的,房间里就多出了一个他熟悉的女人身影,就是居住者绪言。

绪言的出现让男人大吃一惊,她好像刚才一直躲在什么地方,现在才突然之间出来吓唬人一样。可是这个房间里家具布置一目了然,连个窗帘也没有,根本就无法躲藏。

不待男人询问,绪言开口说:“喂!你在我房间里干什么?”

男人被她问得一愣,随即说:“是婆婆让我来的,她说你到那边去了,我可以来这里借用你的东西伪装。”

“是吗,那我去问问婆婆!”绪言显出很生气的样子,就要朝门外走。但是下一秒被男人拦住了。

男人的脸上显出些微尴尬的神色,说:“婆婆大概已经过去了,你找不到她的!”

“我不管,你一个大男人自己跑到我房间里来干什么?”绪言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她根本就不愿意听男人说话,绕过他的身体还是向房门口走去。

这一回男人也有些火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而且你……”

突然之间,男人的话语停顿在虚空中,他发现绪言的后脑勺上面有什么不对劲,那里黏黏的湿湿的,还有一些男人熟悉的东西滑到了领口下面。

“你……不是绪言?”男人脱口而出。

同时眼前的女人也意识到自己穿帮了,她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反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说:“哎呀!真不耐用,居然这么快就让你看出来了。”

女人回过头来,看着眼前呆愣的男人,她突然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知道绪言为什么只出现在这里,却从来没有去过那里的飞鸟草吗?”

“……为什么?”男人的语气中开始透露出胆怯。

女人慢慢向男人走过去,依旧用一种轻蔑的口气说:“因为绪言根本就不存在,而我是这个家的主导者!”

两个人身影逐渐交叠在一起,看不清他们的动作,片刻之后,虚空中传来一声惨叫和窗户玻璃被打碎的声音。

又过了很久,房间里重新传出动静,那是高跟鞋踩踏在地板上发出的脚步声,非常刺耳,但听上去又与傍晚时分莫海右听到的似乎有些不同。

这个声音要比之前的缓慢连贯一些,给人的感觉非常拖沓,不知道是因为鞋子太大,还是穿高跟鞋的人不太适应才造成的,反正不管怎么样,此刻这个穿着高跟鞋的人正在朝房门口移动。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午夜时分了,可是‘被压制的斯芬克斯’的谜题派对却好像一直没有开始一样,所有人都在这栋屋子里各自行动着,而另一端,就在他们所看不见的另一个飞鸟草旅馆里面,谢云蒙和其他住客们正在黑暗中摸索着能够看见光亮的通道。

第两百二十四章倒塌房屋的秘密

时间:到达飞鸟草旅馆的第二天中午时分

说实在话,谢云蒙进入的这栋房子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空壳,虽然说外面窗户房门的样子都没有改变,但是内部早已空空如也。所有的房间、装修以及住客和管理员都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些没有被砸坏的家具,孤零零站立在那里。

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杂草丛中的孤独小屋,更不可能凑近来看,更何况现在房屋的所有窗户都已经被遮盖住了,好像是内部结构倒塌的时候自动遮盖的。

视线移到本来应该是二楼平台的方位,现在这里只剩下连接在墙壁上的一圈地板边缘了,大厅中间大片的地板都变成了底下的碎砖头,不复存在。

在破碎的砖瓦之间,小柔沾满鲜血的头颅从中间露出来,她的身体上此刻满满散落着那些丢失的模型,一块又一块交叠在女孩和废墟之间,就像是一个又一个从废墟里伸出来的小小头颅一样,看上去非常吓人。

它们究竟是被谁拿走的?又为什么会在房屋倒塌之后突然出现?这些问题现在没有人可以搞得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一定是当时在场的某一个人从大家眼皮底下将东西隐藏了起来。

他用的什么方法我们目前不得而知,也没有时间去探究,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其他活着的人。

废墟表面除了小柔的尸体之外,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其他人最有可能的方位就是在废墟下面,但空荡荡的房屋里没有人会来帮助我们挖开废墟,也没有人会来及时救援他们。

——

时间:到达飞鸟草旅馆的第二天夜晚

有时候明明是唯一的判断,却往往存在的错误。就像现在,莫海右和恽夜遥明明听到刑警先生的声音来自黑暗深处,但走到通道尽头都没有发现有任何人的踪迹,在毫无办法可想之下,他只能回头向上。

通道的尽头是一片矮矮的墙壁,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墙壁前面堆积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许他们所到的这个地方就是飞鸟草旅馆的地下室,只是形状比较奇特而已。

也许旅馆中的人为了方便游戏,喜欢把恶作剧和猜谜的道具藏起来,而藏在这样一个长条形的地下室里,很容易让人走到一半不敢再往下走,也就不会发现隐藏的东西了。

莫海右在离开之前,就着手机的光亮仔细查看了一下堆放着的物品,确实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模型,以法医的眼光来看,这些东西还不至于让人与尸体搞混,因为逼真程度完全不达标。

带着满腹的疑惑,以及对刑警先生的担忧,莫海右一边往上走,一边在通道里呼唤着:“谢云蒙,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告诉我你在哪里?”

但是刑警先生的声音始终没有再次传出来,直到莫海右回到恽夜遥身边之后,虚空中才突然听到了谢云蒙的声音,而且他好像一直在跟恽夜遥交谈。

“小遥,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谢云蒙的问话与刚才莫海右如出一辙。

“我在飞鸟草旅馆内部啊!”恽夜遥朝着虚空回答说。

“不可能,飞鸟草已经坍塌了,而且我们这边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个小姑娘被刀刺穿心脏,就死在我眼前。我现在没有办法从这个地方出去,也没有灯光看不清路,小遥你要赶快离开去报警!”

听到这里,莫海右开口说:“谢警官,你现在的方位是在屋顶还是地下室里面。”

“不清楚,只知道在一片黑暗之中,之前在房子里的时候,有六个住客在一起,不过现在只剩下飞鸟草的管理员严婆婆了。”

“那个严婆婆长什么样子?”

“和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根本就不像之前那个目击者说的那样可怕,脸上没有脓疮和疤痕,也不勾腰驼背,精神看上去非常好。”说到这里,谢云蒙停顿了一下,好像对面有什么人在提醒他某些话语。

几秒钟之后,刑警先生继续说:“对了,严婆婆有一个姐姐,她说我们描述的外貌同她姐姐比较接近。”

谢云蒙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对面好像重新坍塌了一样,传来一阵砖瓦碎裂的声音,然后是一个老婆婆发出来的惊呼声,再接下来,恽夜遥和莫海右这边就完全听不到声音了,无论他们怎么呼唤,谢云蒙都不再接口。

这回两个人才总算开始认真对待这件事,刑警说已经发生了凶杀案,那就必须要重新审视之前的所有诡异事件了,莫海右将自己看到的模型样子描述给了恽夜遥听,并且说:“那些模型根本就不可能伪装成真人,看来是我错了,这栋房子里确实存在着凶手!”

正当两个人急得团团转,紧急开始调查搜索的时候,在另一头的谢云蒙却又在经历着让他惊愕不已的事情,而且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他与恽夜遥和莫海右的对话证明,一直到临近午夜时分,谢云蒙和严婆婆都还活着,而其它几个人就不得而知了。

确实,废墟将他们压到了地下,但是压下去的只有谢云蒙和严婆婆,其他几个年轻男女却在完全不同的空间里面,而且早已经进入了恽夜遥和莫海右所在的飞鸟草旅馆。

时间:第二天下午一点钟左右。

不大的房间里面烛光摇曳着,照亮了围在桌子边上的青年男女的脸,很明显可以辨认出,从左手第一个位置开始,他们分别是段弘业、程吉、巧巧、幻幻和小薇。

小薇的后面还坐着一个女孩,当我们把视线移到她脸上的时候,只要是知道之前那桩凶杀案的人都会控制不住惊叫出声。因为她就是已经死亡的小柔!

小柔的尸体明明和那些模型一起躺在废墟里面,现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简直就像是魔术游戏一样,让我们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段弘业看着小柔的脸庞说:“你演的还真是逼真,把那个刑警先生都骗得团团转。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小柔双眼朝向天花板,她好像自己也解释不清楚这个问题,思考了很久才说:“当时你们为什么没有抢在他前面来检查尸体呢?”

“我们看见刀尖都从你胸口上面冒出来了,还有那满地的鲜血,谁敢冲上去检查尸体呀!”程吉接口说,他的一只手正放在段弘业的手心里,脖子一侧的烫伤疤痕也不见了,在烛光照耀下,他的脸看上去与S市出现过的吉娃娃倒有几分相似。

段弘业继续说:“不管怎么样?这一次的恶作剧比任何时候都要成功,不过被欺骗的人是一位刑警先生,事后我们会不会有麻烦啊!”

“不清楚,”巧巧和幻幻挨在一起回答说:“反正做都做了,走一步看一步呗!”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话题始终围绕着早晨发生的那起凶杀案,而小柔本人也始终没有解释清楚她是如何替换出模型的,又是如何将模型弄的如此逼真的。只是在大家都非常好奇的时候说了一句:“这件事你们得去问严婆婆,一切都是婆婆的手笔。”

这句话看似推卸了责任,却隐含着巨大的意义,但是现在当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听得出其中的含义。

室内的烛光越来越昏暗,下午的时间也不会维持多久,再过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进入夜晚。而夜晚正是他们应该回到飞鸟草,揭开一切真相的时刻。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打发着无聊的时间,恶魔也坐在众人之间,开始窥视下一个目标。

且不论小柔到底有没有死?以前的人又是谁?在此地,恶魔的行动要比在谢云蒙面前容易得多,他也更能够轻松放开手脚。

没有任何预兆,大家的话题开始从小柔死亡事件上面转移的房子的坍塌问题上。

还是段弘业率先开口:“这样一来,那边的飞鸟草也算是尽到了它最后的义务,就是旅馆再也开不下去了,要想办法跟房主人打一声招呼。虽然他应该可以猜到我们要做这件事,但是事后不打招呼的话总觉得也不太好。”

“本来他买下严婆婆和她姐姐的飞鸟草就是因为便宜,而且可以无所顾忌的让我们做游戏,可是现在毁了一边,另一边也只能打理成住家了,以后大家的活动场地就要转移到我在S市新买的那栋公寓里面,虽然说没有这里那么好玩,不过城市公寓里能出的谜题也不少,换换口味也没什么不好。”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赞同之声,确实,这些人聚在一起,只是为了排解压力玩乐而已,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深厚的友谊可言。

程吉站起身来,走到段弘业身后一张小桌子前面,小桌子上摆放着一大瓶饮料和几个一次性杯子,他一边给大家倒饮料,一边说:“话是这样说没有错,但想想要永远离开飞鸟草,还真是一件让人悲伤的事情,严婆婆已经在这里住了五六十年了吧!她心里一定很不舍得。”

“婆婆年纪大了,不适合再做这样的工作,再说她没有子女也没人照顾啊!小吉你那边买好的房子不就是为了给严婆婆住的嘛!到时候我们和他一起搬到城里去,还是让她当管理员不是很好吗?”巧巧有些满不在乎地说。

她从来都是一个四海为家的人,并不能理解老婆婆对家的执念,所以也感受不到那种悲伤的情感,只是觉得生活有着落一个人就应该满足了。

这个时候,小柔提到了段弘业在S市的女朋友,说:“你干嘛不把她一起带过来,她之前和我们一起游戏的时候,你可还没有加入呢!现在倒好,告别飞鸟草的游戏居然把她抛在了一边。”

接收到这个‘严厉’的问题,段弘业只是尴尬一笑,然后说:“她来不来从来都是她自己决定的事情,我可不会参与意见!对了,刑警先生和严婆婆也应该找到路过来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段弘业一下子又把话题拉到了别的方向,在他们持续七嘴八舌的讨论之间,我们要来研究一下他们现在的位置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个地方并不高,四四方方的一个房间,几个人围着大桌子落座之后,就只剩下一条狭窄的边缘可以供人走路了,角落里放饮料瓶的小桌子也是小得可怜,就像一个茶几一样。

在房间的一端有一个出入口,出入口的门现在打开着,因为房间内部空间的限制,它只有普通房门的大概2/3高度。

从门口向外望去,外面虽然阴暗,但是楼梯明显是向下的,也就是说,这些人此刻的方位并不在地下室,而应该是在往上走的地方,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房屋倒塌把人压到了废墟下面,他们居然会到这上面去,而且所在的空间周围不要说是碎砖块和墙泥,就算是白色墙灰也看不到一点点踪迹。不过这些东西,说起来也是好解释的,大家可以关注一下这些人在房屋坍塌之前所做的行动和所在的位置。

现在,他们在等待刑警和严婆婆找到正确的路,不过我们的刑警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因为所有的行李和东西都在房间里,所以手边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照明和求救的物品。

因此也就没有办法和婆婆两个人很快找到正确的道路了,只能靠直觉感应一点一点摸索出去。

那么现在他们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其实说出来也算是让人比较啼笑皆非的了,他们居然在飞鸟草下面的地下管道里,也就是窨井盖以下的通道里。

在废墟将谢云蒙和婆婆的身体压制下去的时候,下面的地板居然同时打开了,两个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掉在了地下管道的污水里面,弄得一团糟。

幸好刑警先生和婆婆都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对于老鼠蟑螂一类的东西并不敏感,所以现在才能安然无恙的在里面行走。

他们走出地下管道的这一段并没有什么可以叙述的,也不会发生危险,只是两个人手拉着手七拐八拐地走了很多冤枉路而已。

在最后一条通路的尽头,谢云蒙终于摸索到了向上攀爬的阶梯,因为伸手不见五指,他让婆婆先上去,自己则跟在后面保护着老人。

“婆婆,如果你累了的话,可以停在原地稍微休息一下,我在你下面撑着,不会有事的。”

“哦,好的,谢谢你小伙子。”严婆婆的话语中似乎缺乏了一丝感激,倒是多了一点歉意,让人感觉她像是在同谢云蒙道歉一样。

谢云蒙也无暇顾及这么多,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该死的臭烘烘的地方,到上面去找警察局解决问题。城市的地下通道总是有出口的,这一点无需担忧。

正当谢云蒙满怀期待地想要看到头顶上的阳光时,事实却又一次给了他当头一棒,爬出地下管道之后上面不是什么马路边缘,也不是什么想象中的杂草地,而是另一个封闭黑暗的空间,而且狭窄得谢云蒙几乎挤不进去。

谢云蒙简直生无可恋,感觉自己今天没有被困死,也会被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给烦死。

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正当他在犹豫的时候,婆婆却率先爬进了木板缝隙之中,她回头对谢云蒙说:“刑警先生,不管怎么样?有通道就是好事,我们先爬过去看看尽头是什么地方吧!”

谢云蒙此刻的耐心已经告罄,他问严婆婆:“您在这里工作居住了那么多年,真的不知道飞鸟草旅馆到底为什么会倒塌吗?”

婆婆叹了一口气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那个姐姐在打理,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栋房子被他改造成什么样子了,刑警先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现在能不能请你快一点,等出去之后再详细讨论这些问题行吗?”

严婆婆的话不无道理,谢云蒙也只好重新放下疑惑,跟着她一起往狭窄的空间中挤进去。

其实他们现在所到的地方,就是之后恽夜遥和莫海右下来的地方,连法医和演员都要弯腰缩起身体才能经过这里,更不要说人高马大的刑警先生的,他几乎被挤得透不过气来。

不过,幸好通道并不如想象中那样长,两个人很快找到了一处可以打开的地方,不过不是在正前方,也不是在两边而是在谢云蒙的头顶之上。

至于两边为何没有可以打开的地方,第一,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任何东西;第二,有些地方是可以被二次关闭的,刑警先生到达这里的时间点,是法医和演员刚刚进入飞鸟草旅馆的时间,所以客房的状态就不好掌握了。

现在,我们不来讨论这些,谢云蒙和婆婆已经进入了他们头顶上唯一的入口,那么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将是怎样一副景象呢?也许他们根本就不用再寻找道路了,也许契机就在无意之中出现也说不一定。

第两百二十五章恶魔最后的杀戮

在秘密空间里的几个男女全都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直到晚上九点钟才有人陆续醒过来。看到自己依然在黑暗的空间里面,震惊挂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这么长时间了,难道没有人过来找他们吗?这一回大家是真的烦躁起来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就算刑警先生和婆婆找不到路,在下面的绪言和沫吉也应该找得到他们啊!”

小薇开始越来越不安,她把杯子里的饮料一口气喝干,对着所有的人说:“要不我们下去看看吧!”

“怎么下去?我们也没有这里的钥匙,刚才进来的时候,绪言不是把门给锁了吗?说是怕被楼下新来的客人发现端倪,我们除了等待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想。”小柔马上反驳说。

几个人好像刚刚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一直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势必要在这里挨到明天早上,说不定明天早上也出不去。

这里没有窗户,是全封闭式的,等待让女孩子们的耐心也消耗殆尽了,一直依偎着巧巧的幻幻说:“都怪段先生,来的时候如果问绪言姐拿上钥匙就好了,根本就不用在这里等这么久,早就应该知道‘被压制的斯芬克斯’的答案了。

幻幻的抱怨声并没有让段弘业感到难堪,他甚至都没有理会幻幻,兀自在那里思考着什么事情,突然之间,段弘业指着小柔开口说:“你是不是出去过?”

“你是睡糊涂了吧,我没有钥匙怎么可能出去呢?难道要撞门吗?”小柔明显对段弘业问出的这个问题非常生气。

也许是她表现出来的态度太敏感了,段弘业并没有减少眼神中的疑惑,他回忆说:“我们刚才喝了饮料之后应该没有多久就睡着了吧,我一直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着,感觉好像有一个人就从你那个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从我们身后走过,下楼去了,但是具体的我没有看清楚。”

“你肯定是在做梦,我也睡着了,根本就没有走动过,你看我的手臂上,还有被压的痕迹呢!”小柔伸出自己的手臂,果然,上面赫然有几道红痕,与她脸上压出来的痕迹正好相同。

看到这个,段弘业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了,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到的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边上的程吉说,要不我们去敲门吧,或许楼下的人可以听到也说不一定,可是他的话立刻有遭到了小柔的反对:“你傻啊!这里与下面隔开好一段距离呢!你敲断了手也不会有人听见的,除非他们正好在通道里面。”

“也许他们正在上来也说不一定,我赞成小吉的话,去敲门看看。”巧巧站起来说,她也没有耐心再在这个阴暗的地方等下去了。

本来的计划是,他们联合对新来的客人进行一次恐怖的恶作剧,然后一起消失,让新来的人在婆婆指引下找到他们所在的密室,然后说清楚真相,与客人玩一场解谜游戏.

最后在绪言和沫吉做好这边准备工作以后,午夜时分,大家一起再次进入飞鸟草聚会,解开严婆婆的姐姐设下的‘被压制的斯芬克斯’谜题,算是最终对飞鸟草旅店的一种告别仪式。

因为这里的房屋被改造次数太多,内部其实已经与危房差不多了,婆婆也不能再住在这里。所以为了纪念飞鸟草,大家才决定放手做一次最大的恶作剧。

可是现在,一切都在慢慢脱离轨道,浓妆艳抹的小薇和小柔,漂亮但是没有多少思考能力的巧巧和幻幻,以及看上去沉稳的段弘业和程吉,都开始了不安和恐惧起来。他们期待着巧巧可以敲开那扇通往最终答案的房门,期待着一切都能够回归正轨。

——

眼前的少女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恶魔并不想要放过她,在某一样东西的里面,他已经设好了‘定时炸弹’,就在刚才那些人睡着的时候,恶魔确实出去了。

但是他确认过所有人的状态,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他,现在恶魔看着少女一步一步朝楼梯走去,就在那里,少女的手即将接触到的地方……

隐藏在伪装下的恶魔开始微笑,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他的时候开始微笑,心里默默呢喃着:‘一、二、三、四……’

当最后一个数字脱口而出的时候,眼前女孩的身体就像是麻袋一样倒了下去,立刻周围人一片惊叫,而更令他们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

某一个坐着的人也正在向后倾倒,这一回,恶魔终于看到他期待着的绝望表情了。

‘谁让你一直把我当作斯芬克斯的头颅一样,永远都不肯对我付出真心,这一次,我要让你和那个人一起消失!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恶魔痛快地想着,心中庆幸婆婆居然没有把刑警先生带到这里来。

‘也许婆婆更愿意和我在一起吧。’

趁着众人慌乱的当口,恶魔慢慢站起身来,他放了一个小东西在桌子上面,然后自己慢慢退到墙壁边缘,消失在墙壁的阴影处。

第两百二十六章无意之中的救援

失去的谢云蒙的回应之后,恽夜遥和莫海右在原地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任何缺口,当手机就要没电的时候,他们只好放弃往回走去。

因为是弯腰勾背的样子,两个人谁也没有往头顶上看一眼,那里一块木板边缘似乎有若隐若现的缝隙,在黑暗中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听到谢云蒙的声音,却看不到人,恽夜遥的担心可想而知,他一路都在思考小蒙到底在什么地方,尤其是知道凶杀案发生之后,恽夜遥的灰色脑细胞如同打开的闸门一样,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都一刹那涌回了他的大脑内部。

思考良久以后,恽夜遥停下脚步说:“小左,现在几点了!”

莫海右勉强看了一眼手机回答:“10点20分。你想到什么了吗?”

“我认为这件事不应该是从这里开始的,也许从S市就已经开始了。那个沫吉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有什么演员,我说我们是房主人的一个演员朋友介绍过来的时候,他当时的表情很疑惑。而且……小左,我想我和小蒙有可能被人利用了。”

恽夜遥话语中的停顿似乎把矛头指向了一开始讲故事的男演员,莫海右说:“这样,我们先回到房间里再分析这件事,现在这里行动不方便,而且很容易被人堵住回去的路。”

说到这里,两个人加快了前进的速度,莫海右一直在摸索着墙壁侧边,寻找他们出来时的那扇窗户。

可是,诡异的事情总是会扎堆发生,两个人走了很久,都没有摸到一扇窗户的边框,好像他们走错了路一样,通道两侧完全只剩下了没有缝隙的木板。

这一回法医也开始紧张起来了,他用手反复叩击着木板希望可以找到活动的或者能够打开的地方。结果一直到他们走到通道的另一端尽头,都没有收获。

“房子里只剩下管理员婆婆和沫吉,还有一个没露面的绪言,他们三个中一定有凶手或者帮凶。要是真心想困死我们的话,恐怕很难找到突破口,因为机关一定在房子的内部。除非有工具强行破开,但是在这么狭窄的地方,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恽夜遥说道,他蹲坐在地上一脸的烦恼。

莫海右没有吱声,他依然不放弃在检查着上下左右的木板,行动总比坐以待毙要好,这个道理是不错的。

就在两个人都无计可施的时候,他们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哭泣声,是女孩子在哭泣和呼救。

稍微辨认了一下,恽夜遥发现哭泣声就来自于他旁边阻隔住通道尽头的木板,这就说明在木板后面还有未知的空间。恽夜遥的精神一下子提起来了,他对莫海右说:“小左,有没有办法破开这里的木板?”

莫海右斜了他一眼,回答说:“我又不是谢云蒙!不过,也许可以试试。”说完,莫海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那里面是他随身携带的手术刀。

恽夜遥看见明晃晃地手术刀立刻向后缩了缩身体,给法医先生让出空间来。

法医把手里还剩下微弱光亮的手机递给恽夜遥,自己大致摸索到木板相接的边缘,开始用手术刀在缝隙中上下划拉着,就像是开锁师傅在给忘记钥匙的人开门一样。

木板后面的哭泣声越来越小,还伴随着咳嗽的声音,呼救更是几乎听不清楚,不过可以辨认出里面并不是一个人,至少有两三个被困者。

趁着莫海右找锁头的当口,恽夜遥大声冲着里面喊:“喂!你们还好吗?听得见我说话吗?”

一开始并没有人回答,大概是离得太远了,都没有反应过来,连续呼喊了好几遍之后,恽夜遥听到一个人噔噔噔跑了过来,随即女孩子的声音传出来:“请帮我们打开门,快点!这里有人死了!”

“你们是谁?”恽夜遥问。

“我们是飞鸟草旅馆的住客。”

“是另一个飞鸟草旅馆吗?”

“是的。”

“那么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超过一米八五的男人,他是个刑警,昨天到达这里的。”

“有,不过现在不在我们身边,因为我们的游戏,他和严婆婆应该是沿着下水管道朝这里过来的,但是他们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一直都没有出现。”

里面的声音回答得很详细。这不禁令恽夜遥皱起了眉头,一个在凶杀现场的小姑娘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头脑可真是不多见。而且她说谢云蒙在下水管道里,那么说他们刚才靠近的位置是下水道?

不可能啊!谢云蒙的声音也不像是从地下深处传出来的呀!恽夜遥觉得反而像是在头顶上。

不过他没有因为思绪停下与女孩的对话,继续说:“你们现在总共几个人在里面?”

“呃……有四,四个。”

“那么尸体呢?”

“两个,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倒下了,我们怎么喊也醒不过来。”

“如果是突然之间倒下的话,你们怎么确定他们已经死亡了呢?”恽夜遥继续引诱着木板内部的人跟他说话,并把话题逐渐延伸到凶杀案上面。

女孩似乎这个时候才有些慌张,她又停顿了一下才说:“我摸了摸他们的鼻孔,已经没有呼吸了。”

“那么心跳呢?心跳还在吗?”恽夜遥赶紧接着问她。

“也摸不到,你们赶紧打开门救我们出去吧,这里很快会陷入一片黑暗中了!只要进入飞鸟草房子里面,我们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详详细细告诉你们。”

“等一下,我们也没有钥匙,现在正在想办法开门!”

“什么?你们是谁?”里面另一个女孩带着哭腔问道。

恽夜遥回答说:“我们也是到飞鸟草旅馆来住宿的人,和你们见到的那位刑警是朋友,不过我们进入飞鸟草旅馆之后,只看见了管理员婆婆和沫吉两个人。能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吗?“

停顿了一会儿,之前那个开口的女孩说:“我叫小柔,刚才说话的叫幻幻,我们之中活着的人还有段弘业、小薇两个人,小薇现在正在照顾段先生,他的状况不是很好。”

“那位段先生受伤了吗?”恽夜遥问。

“不是的,他因为同伴死亡,正处在极度悲伤中。”小柔的回答声并不是那么确定,期间还有询问同伴的声音。

“我记得沫吉还应该有一个妹妹沫莉,她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恽夜遥听谢云蒙提起过沫莉所以顺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这一句问话让屋子里的人全都沉默了,尤其是说话的小柔,很久都没有再次发出声音,恽夜遥等了一会儿,感觉事情不对劲,用手敲了敲木板再次询问:“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不回答我?”

这个时候,莫海右那边传来一声好像是锁头被撬开的声音,随即,木板在莫海右的推动下朝一边打开了,他把破损的手术刀放进口袋里,拉了一把恽夜遥,自己率先钻进了狭窄低矮的木板之内。

里面此刻还有淡淡的光亮,恽夜遥赶紧跟上莫海右去看个究竟。首先是一条向上延伸的阶梯,没走多远,他们就可以看到一间四四方方的小房间,在房间门口,站着一个满脸是惊慌着急之色的小姑娘,大概她就是小柔。

恽夜遥问:“你是小柔吗?”

“是的,小薇,巧巧,和段先生就在我身后。”

这个时候,莫海右开口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阴沉的感觉:“我想这一回没问题了,小遥,你先带他们出去,我来验尸。”说完,示意小柔让开,然后自己钻进了房间里面,并没有拉上恽夜遥。

演员在原地消化了一下莫海右的话之后,出奇地没有说出什么担忧的话语,他正想催促小柔赶紧离开,里面却率先传出了一声响亮的打击声,然后是小薇发出的惊叫声:“你干什么?!!”

“我让他清醒清醒,和你们一起出去,通路已经打开了,现在不走的话,难道要等凶手再回来吗?”莫海右的话语响起的时候,小薇立刻就吓得不敢回应了。

小柔也对着里侧的人说:“这位先生说得对,我们赶紧出去,有什么事情到了屋子里再说!”

折腾了大概有五分钟左右,四个人才顺利跟上恽夜遥离开了小房间,他们是否可以回到房子里面,暂且先放一放,我们来看莫海右这边的情况。

莫海右一进入木板内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闻到一种刺鼻的窒息性气味,与刚才的烧焦塑料味有一点点相似,但是莫海右知道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物质。

这种味道很淡很淡,几乎已经挥发干净了,如果不是对此特别敏感的人,根本就察觉不到。莫海右确认此刻它已经对人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恽夜遥和其他人还是不要在此地久留的好。

小柔和幻幻刚才说话时声音不同程度的沙哑,还伴随着咳嗽声。现在想来与哭泣没有关系,应该也是窒息性气味造成的结果。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莫海右并没有马上检查尸体,而是拿着快要烧到根的蜡烛,在整个房间里寻找气味的源头。

他把自己的鼻子捂了起来,使用烛火在房间角落里探寻着,当烛火靠近一侧楼梯口墙壁拐角的时候,那里猛然升腾起一股淡黄色的烟雾,很快就消失了。

莫海右确认位置之后,将烛火移开,发现在燃烧过的地方有一小块墙泥掉落了下来,而在墙泥中间,明显被人为挖开了一点点。他把烛火深入到挖开地方的内部,果然又是一股颜色更深的黄色烟雾升腾而起,法医迅速把脸撇开,不让烟雾接触到自己。

他发现的是一种生效很快的毒气,这种东西嗅入体内之后,会引起呼吸道溃烂,肺部水肿,进而让人窒息死亡,所用的时间非常短,足够的毒气浓度可以导致嗅入者立即死亡。(作者在今后的中,凡是提到用毒杀人的案件,都会隐去毒药的名字,以避免仿效和探究,请各位读者见谅。)

明显,毒气是被人事先灌注在这个墙洞里面,然后封住。墙洞的位置正好在一个人手的高度,莫海右自己比划了一下,差不多比自己手扶墙的高度要低一些,说明女孩子中招的几率更大。

这也许是一个随机杀人陷阱,就是说,凶手的目标是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随便谁中陷阱都可以,莫海右看了一眼脚边的女孩尸体,思考着。如果随便谁都可以的话,那么这里的人对凶手都有威胁喽?可是他为什么不索性把毒气充斥进整个房间呢?这种东西闻到的话应该没有人可以幸免。

所以莫海右排除了随机杀人的可能性,第一,凶手利用毒气杀人肯定是为了省去时间和力量上的麻烦,一定有个特定的契机是他可以利用的,这个契机将某个对凶手有危险的人引到墙边,中毒气而死。

第二目前看来,凶手关闭通道内的出入口不是为了把他们困死在里面,而是要让他们发现并救出幸存者,刚才外面木板的锁头明显没有锁紧,要不然的话,凭他那把手术刀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开。

第三如果以上两种推测成立,那么在凶杀案发生的时候,其他的幸存者一定与被害者的位置有一段距离,而且,凶手把藏毒的地方选在了出入口附近,应该也是为了避免其他人中招。

分析到这里,莫海右回头看了看躺在桌子边上的那个男人,他不是因为中毒而死的,这一点就可以很好证明毒气并未挥发到桌子周围,凶手不想要杀死所有人。

女孩的尸体现在不用浪费时间去研究,看她的脸色和口腔内部的情况,就可以判定死亡原因了。莫海右走向另一边躺在地上的男人,他凑近烛火仔细看了一下男人状况,用手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然后将蜡烛台放在桌子上,趁着还没有熄灭,背起男人朝外面走了出去。

正当莫海右离开隐藏房间的时候,通道内有一个黑影也在朝着莫海右的方向而来,他究竟是谁?与案件有什么关系呢?

第两百二十七章通道的结构和再次出现的刑警先生

时间:到达飞鸟草旅馆的第二天夜晚

恽夜遥带着小柔、小薇、段弘业和幻幻四个人沿着通道向他记忆中房间所在的位置走去,他和莫海右原本就是从自己所住的那间房间窗户进入到通道里的。

大家还记得白天的时候,莫海右从楼梯口的第一个房间,莫名其妙换到了绪言隔壁的房间,也就是说,他不走出房门就一下子通过了四个房间左右的位置,绕着二楼大厅转了大半圈。他利用的办法就是现在恽夜遥带着四个男人走过的这条狭窄通路。

而进入通道的出入口就是房间内部的铁质窗框,并不是每一个房间的窗户都可以进入通道,窗户有真有假,六个房间中,只有两头的三个房间可以将铁质窗户卸下来,变成一个出入口。

大厅底部的另外三个房间因为窗户隔断和百叶窗的阻挡,是没有办法进入秘密通道的。

当天晚饭之前,恽夜遥第一次和莫海右一起待在房间里的时候,曾经想要去碰触那里的铁窗框,莫海右听到了通道内好像有人进入,所以阻止了恽夜遥,他当时还不想被这个家里的人知道,他们随便探索秘密的事情。

因为并没有发生刑事案件,而且也不能确定通道是做什么用处的,所以在容易被人发现的情况下,不能随便行动。

恽夜遥当然不可能不明白法医先生的意思,所以就中途停止了研究。但从这件事我们可以看出,在晚饭之前,已经有某个人进入了通道。

姑且不论这个人到底是谁?有一点我们是可以猜测的,那就是这个人有可能利用通道在飞鸟草旅馆之间行动。

到目前为止,我想不用我多说,大家也应该能够猜到飞鸟草旅馆有两栋,根据对内部和外部的描述,恽夜遥和莫海右进入的可能是之前作为目击者的男演员所看到的飞鸟草,但这里仍然有一个疑点存在,那就是大路拐角处的地方,真的有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伪造一个派出所,然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拆掉吗?

这种可能性我想基本是不存在的,所以说,到底谁进入了哪里?还是不能完全下定论。因为没有人观察过谢云蒙所在飞鸟草旅馆的附近是否有派出所。现在那里的房屋都已经完全废弃了,就更不可能有人确认。

把话题拉回到窗框的上面,这里的机关其实很简单,能够通到密道里面的只有三扇窗户,分别在恽夜遥和莫海右所住的那间房间,绪言住的那间房间以及楼道口正对着的第一间房间。

窗户外面肯定是有盖板将通道封闭的,因此,法医和演员才会在返回的时候完全摸不到窗户所在的位置。

窗户外面的盖板自然是需要内部机关来控制,但从房间内部到通道里面却很简单,就像我前面说的,只要掀起百叶窗,将铁质窗框整个卸下来就行。

百叶窗之所以完全不能移动,就是为了遮盖铁质窗框和窗户都是假的,窗户玻璃当然是真的,从玻璃内部看到的大街也可以用投影的方式来欺骗视线,毕竟有百叶窗阻碍着,内部人不可能看的很仔细。

而且,沫吉曾经说过,这里的旅店只接待熟悉的客人,也就是说,对他们那些游戏没有兴趣的人,或者不是朋友介绍过来的人都是不会被允许住宿的。这样也就大大避免了被陌生人发现窗户和通道的秘密。

狭窄的通道底部是被打通的,与这个城市的地下管道相互连接,当然不可能直接通过窨井下去,窨井定期会有工人前去疏通或者维护,如果房屋覆盖在窨井上面的话,秘密迟早会被发现。

所以,建造这栋房子的人其实是在地下管道半中间打通了一条通路,而两栋飞鸟草之间虽然有一段距离,但事实上是背对着背存在的,都建设在郊区,而且正前方都面对着马路。

转而言之,如果从通道向上,我们所能找到的方位应该就是房屋屋顶上的空间了,所以说,之前的那些男男女女所在的四方形房间,应该是屋顶中央的隔间,也就是阁楼一类的地方。

说实在话,像这样隐蔽性不是很强,但却又能够完全迷惑外头目光的通道,一开始肯定是为了满足这些人特殊的游戏癖好所建造的。而房主人当然也承担了一定的风险,被有关部门发现的话,他们就要以破坏公共财物的罪名被拘留或者罚款。

通道应该是环绕在整栋房屋外围的,也就是说房屋的外观与内部结构成两个独立状态,大家可以这样想,房屋的外观就是一个平面体,用来迷惑外面陌生人的目光。

外面的人如果偶尔回头的话,会看到些什么呢?表面刷过油漆的墙壁、紧闭的大门和被窗帘遮盖的窗户。上下班的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根本不会有人特别去关注。

当然,墙壁夹层里面的通道不会经过一楼正面的窗户和大门,在经过管理员婆婆所住的房间上半部分之后,转向正面就直接往地下去了,因为经过大门的话,恽夜遥和莫海右进来的时候,门框周围就不会那么自然了。所以说,正面的窗户和大门是真实的。

以上说的这些,大致解释了密道和飞鸟草旅馆所存在的疑惑,至于还有其他细节上的问题,就要留给房子里的这些幸存者来告诉大家了。

我们把话题转回到恽夜遥那里,莫海右一个人与尸体留在了一起,谢云蒙又不知去向,恽夜遥现在所想的就是,赶紧进入房间,问清楚这些人具体的情况,然后推理判断出事实真相。

这才是搞清楚谢云蒙究竟在哪里的唯一办法。这一次,回来的路途果然如莫海右想的那样非常顺利,恽夜遥很快找到了窗户所在的位置,带着所有人进入了房间内部。

但是他们所进入的房间并不是原先恽夜遥居住的那一间,而是隔壁绪言所住的房间,当然在没有开灯之前,大家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方位。

小柔很熟练地摸索到了电灯开关的位置。

当顶部日光灯管亮起的一刹那,带给众人的不是安逸和轻松,而是再一次的惊吓,因为房间地板上躺着沫吉和大黄狗的尸体。

确实是两具尸体,沫吉同之前的小柔一样,被人一刀捅穿了心脏;而大黄狗明显已经死去很多日子了,身体都已经僵硬得像一块木板,它身体底下的腐烂和水泡并不是真的,是有人用融化的塑料和橡胶伪装上去的,而黄狗本身则被人注射了防腐液,并且挖空了内脏,所以一点都没有腐烂,这也就是他一直没有散发出臭味的原因。

以上这些自然不可能是刚刚进入房间的人所能分析出来的,是有人告诉他们的,这个人正是奇迹般出现在这间房间里的谢云蒙。

谢云蒙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这两个问题,就让我们的演员和刑警自己去沟通吧。

“小蒙!”恽夜遥这时候顾不上别人的目光,迅速绕过尸体向谢云蒙的方向扑过去,等到被高大男人的臂膀环绕住的时候,他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他们这个举动似乎刺激到了还站在窗框边上的段弘业,他一脚踩碎了被扔在地上的玻璃窗,也不管脚腕被碎玻璃划出口子,蹲在原地抱住了头。

小薇看到段弘业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心,她蹲下身体,环抱住男人的肩膀安慰他,其他几个女孩子也面露悲伤的神情。

恽夜遥问谢云蒙:“小蒙,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是从地下管道过来的,真的吗?”

“确实如此,具体的话我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总之你让我先问这些人几个问题。”谢云蒙说完,面朝着小柔说:“你来说说吧,第一个死者姑娘,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做了什么?”

“不要告诉我你们是在游戏或者恶作剧,在那边的飞鸟草中,死去小柔的尸体是真实的,虽然我不是法医,但这一点我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的。还有这边的这个人和狗,都是人为杀害的,也就是非自然死亡,所以现在你最好赶紧给我解释清楚。”

“……”小柔犹豫着,还没有开口,他边上的那些人就立刻开始的质问,尤其是正沉浸在极度悲痛中的段弘业。

“小柔,原来你根本不是调换的模型!真的杀了人啊!怪不得我怎么也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那个小柔到底是谁?!是不是绪言!!”

“是,是的……其实我是在废墟倒塌的时候才加入你们的,那边的事情我根本不清楚,都是绪言在一手安排。还有巧巧和幻幻。”

小柔此话一出,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幻幻身上,把小姑娘吓得直往后缩,她沙哑着嗓子说:“不是我!我真的只是摆了那些模型,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此刻怎么可能有人相信她的话语?段弘业站起身来,将幻幻一个耳光打倒在地,他睁着那双布满血丝,如同暴怒野兽一样的眼睛,质问幻幻:“快说!你到底是受谁的指使?!!”

坐在地上的幻幻此刻也歇斯底里地吼道:“我去放那些模型,本来就是恶作剧计划的一部分,那些模型事先就被婆婆准备在我的房间里了,之后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指使的!你不能因为小柔的一句话就把矛头指向我吧!小柔才是那个真真正正和死者替换了的人,你应该去质问她!!”

其他女孩子已经被段弘业过激的行为吓傻了,正当段弘业要继续冲向小柔的时候,谢云蒙跨出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说:“段先生,打女人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你最好冷静一下!除非你想被我铐起来!”

谢云蒙的威胁起到了一定作用,段弘业虽然站在原地,将拳头捏得咯咯直响,但是却没有再动手,或者再冲上前去质问。

然后,谢云蒙对恽夜遥说:“刚才我听到了莫法医的声音,他在哪里?”

“小蒙,在这边的通道上面,我们也发现了两具尸体,据他们说,一个叫巧巧,另一个叫程吉,当时我和小左找到他们的时候,段先生死死抱住程吉的尸体不肯撒手,我想,他之所以会这么激动,可能就是因为程吉的死。”

“小左现在正留在上面验尸,他说过一会儿就来跟我们会合。对了,带你到飞鸟草的沫莉不见了,我问过他们所有人,都说不知道沫莉在哪里。”

“现在这样,”谢云蒙说:“这里的情况和尸体也少不了法医先生的判断,我马上到通道上面去接他,有可能的话,那边的现场我也想看一眼,你和这些人到一楼大厅去坐着等我们回来,严婆婆正在外面收拾。她会照顾大家的。”

“等一下回来之后,我再解释我是怎么从外面到达房间里面的这件事情。现在,你们都跟我出来吧!注意不要破坏凶杀现场。”

谢云蒙说完,自顾自揽着恽夜遥向房间外面走去,外面的布置与之前那栋倒塌的飞鸟草旅馆没有丝毫差别,只不过让人感觉楼梯下的一楼顶板好像有些倾斜,还有管理员婆婆的房屋顶部似乎比较厚。

和谢云蒙一起过来的严婆婆果然坐在一楼大厅的桌子边上,她怀中抱着那只小白狗,而且已经泡好了一壶茶水,等待着众人到来。厨房门现在打开,里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而管理员婆婆的房门,则紧紧关闭着并锁上了,被红绳串在一起的钥匙就挂在严婆婆的手腕上。

看到那么多人一起下来,严婆婆眼神中显露出惊愕,她站起来询问:“警官先生,你怎么这么快就从屋顶上下来了?”

“不是,婆婆,”谢云蒙回答说:“我还没有去过屋顶,在上面的房间里出了一点事情,这些人是我这位朋友找到的,他叫恽夜遥,我还有一个朋友留在了屋顶的隔间里,现在我要去找他,麻烦婆婆先帮这些人弄点吃的,谢谢。”

“没事,我现在就去弄,厨房里有简单的材料,很快就好。”说完,婆婆放下小白狗,从口袋里掏出一些五颜六色的粉末,洒在小白狗面前之后,自顾自走进了厨房。

见到这些粉末的小白狗立刻安静下来,它趴在上面一动不动,就像是进入了梦乡一样。其他人则纷纷走到桌子边缘落座。

恽夜遥有些担心的看着要回到楼上去的谢云蒙,说:“你和小左都要平安回来知道吗?”

“放心吧!有你在,我们一个人丢不了。”谢云蒙用指关节轻轻刮了一下恽夜遥的脸庞,上楼重新进入了刚才绪言的房间。恽夜遥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才坐到了大家身边,开始与那些年轻男女攀谈起来,他需要了解每一个人经历的事情,在这些事情之中,一定有可以开启真相的钥匙!

第两百二十八章客厅里的对话一

恶魔隐藏在虚假的皮囊之下,他的眼睛扫过在场所有的人,那些人正在一个又一个对着新来的演员先生讲述着过去发生的故事。

演员先生不可能猜到这些故事背后的含义,可是恶魔不同,他对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是如此熟悉,就好像熟悉他自己一样,无论是感情还是习惯,都一样。

没有人知道,恶魔到现在都干了些什么?因为它藏在一副又一副虚假的皮囊之下,根本到现在就没有露出过自己的真实面目。

在s市的时候,他挑选了最适合自己的目击者,不管是利用别人还是自己所为,他都一直在挑选合适的,能够让事件隐没尽迷雾中的那个人。

最后,他选中了两个人,一个是痴迷的游戏,想要挽回感情的笨女人;而另外一个,是能够将这件事带入警方视线的知名演员。

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心了,因为刑警已经了解到了所有的事情,无论那些人讲出多少故事来,都不能够再威胁到他的存在,也许,刑警会从这些人之中找出某个凶手,某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这也是恶魔希望发生的结果。

让一个无辜的人顶替所有的罪名,也许是很残忍,但是这些人真的全都无辜吗?他们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吗?恶魔从没有这种乐观的想法,他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都多多少少背负着一些罪恶,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罪恶的程度,决定了那些人是否要进入监狱,或者接受惩罚。可是恶魔不在乎这些,他甚至不在乎这个社会该有的规则,只在乎自己的一片安逸之地。

现在,故事在延续,而他所要做的就只是倾听,然后适时给出自己的意见就可以了。

端起桌子上的茶壶,里面的水还很烫,恶魔也不在乎是不是会烫到手?就直接往自己的杯子里注入了茶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那把茶壶。

小薇的讲述:

“我就住在S市,和段先生还有沫吉一样,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当然,我指的是旅游,我会定期到这里来参加大家的游戏,但是,这种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或者自己的家人,因为他们知道的话会以为我疯了。”

“我和这里的人,都认识了有很多年了,我本人的话,很喜欢看神话,国内的和国外的都喜欢,猜谜和恶作剧是排解压力的一种方式,我喜欢内容丰富一点的,不喜欢那些只做表面文章的游戏,所以才会认识段先生和他的女朋友。”

“事实上,我是先认识他女朋友的,段先生的女朋友其实是我们之中最最喜欢斯芬克斯谜语的人,也是很多聚会的主导者,包括沫吉也是,不过这一次的活动她没有参与,刚才在屋顶隔间里的时候,小柔还说起过这个问题,段先生是瞒着他女朋友来参加聚会的。”

这个时候,段弘业插嘴说:“在S市的时候,我和女朋友曾经吵过架,是因为她胡乱买东西的问题,她一直以为派对要在我们家里举行,所以准备了很多东西,不过当时因为想和小吉好好相处一下,所以我根本就不想告诉她派对的地点改在了飞鸟草。”

“反正你们那栋房子,之后也会代替飞鸟草成为我们的相聚地点,所以,她会那样想也是无可厚非,而且我觉得,她比你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也许和你吵架,就是因为你想要单独和小吉相处的事情,她虽然通融这件事,但是你瞒着她私自更改聚会地点,她肯定也是会生气的。”小薇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吵架是我先挑起来的,因为我想要找理由离开,那时候就快来临近火车发车的时间了,我定的是中午11点钟的火车票,而且我想,以她的脾气,过一段时间就会好,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段弘业仰头靠在椅背上,此刻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比刚才好多了,但是程吉的死带来的伤害还远远不能平复,所以提到这些话题,他的心就像针扎一般疼痛。

恽夜遥问:“那么来这里的绪言也是你们的朋友吗?我们到达的时候,她一直呆在房间里,根本就没有露面。”

“更正确的说,绪言是这里管理员婆婆的忘年之交,他们都喜欢鼓捣一些模型和小玩意,就像那只藏在厨房里的大黄狗,就是在死后,被婆婆和绪言搞成那个样子,用来吓人的。那个沫吉也会做一些东西,比如说,那个‘被压制的斯芬克斯’小模型,就是沫吉的杰作。”

恽夜遥问:“小薇,说说你们到达飞鸟草之后所做的事情吧?”

“好吧,我们坐的火车晚点了,大概今天凌晨五点多钟的时候,才到达飞鸟草旅馆,因为我们这几个常来的人,自己都有大门的备用钥匙,所以没有吵醒严婆婆,上楼自己分配好房间就休息了。”

“我一放下行李,就去了段先生的房间,时间大概是晚上5:20多一点,那时候段先生还没有睡着,正在捡自己的手表,我还以为他在等小吉去房间里和他约会呢,所以说了几句讽刺的话。后来,等到所有人都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小吉住的是一间没有办法进入仓库的房间。”

“半夜的时候,段先生房门都不锁的吗?”恽夜遥问到。

小薇回答说:“一般是这样,我们这几个熟悉的人都不会锁门,因为有的时候搞什么活动,或者有什么谜题的话,会有人将道具和纸条偷偷放在房间的角落里,锁了门就不好玩了,再说,这个地方除了我们之外又没有其他人,也不会担心有什么危险一类的事情。”

“外面的那条狭窄通道,是仓库吗?”

“是的,也可以叫它隐藏仓库,每次游戏的时候,负责恶作剧和出谜题的人,就会被婆婆安排在靠近楼道的三个房间里,他们会把自己准备好的道具,偷偷藏进仓库里,然后趁我们不在或者睡着的时候,移动到别的地方。就像今天早晨的时候,幻幻做的那样。”

“幻幻放那些模型是在今天凌晨大概六点多钟的时候,当时所有的人都在,包括沫莉。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屋子里的总阀突然之间跳掉了,所有的灯都熄灭了。这件事不在恶作剧的范围之内,我们都以为应该是突发状况,但是灯亮之后,幻幻放在那里的模型不知道被什么人拿走了。”

“当时模型一块都没有保留下来吗?”恽夜遥问。

“有,刑警先生手里拿的那一块保留了下来,我猜测,现在应该还在刑警先生的身上,待会你问他一下就知道了。”

“反正,模型失踪的事情我就只知道这些,后来楼下的婆婆去把电源总阀重新打开了,灯亮之后没多久,就发生了那桩‘小柔’死亡的事件,接下来刑警先生检查了小柔的尸体,他说要报警,让我们停止活动,等待警方来解决凶杀案件,于是我们假装同意他的话,回到了房间里面。”

“小柔死亡是恶作剧的一部分吗?”

“是的,小柔死亡是事先安排好的,本来是想要用一个模型替换真的小柔,但是我们都没有什么信心,因为模型的逼真程度骗骗普通人还可以,欺骗一个刑警就很困难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柔居然弄了一个与她自己一模一样的模型,死的时候那个鲜血流出来的样子,当时把我们都吓坏了。”

“那么操纵房屋倒塌的人是谁呢?”恽夜遥继续问。

“机关在婆婆房间里,就在电源总阀的边上,那边那栋房子本身的设计就是作为这栋房子替身用的,不过,我们是先回房间的,所以没有看到后来婆婆启动机关的状况,我们一进入房间就全都通过地下管道来到了这栋楼的楼顶。”

“不是有三个房间不能够进入秘密仓库吗?你们是怎么做到全部进入仓库里的?”

“小柔事先就藏在了刑警先生的房间窗户后面,婆婆故意让刑警先生选择楼道口正面的那个房间,是因为最后在事件发生的时候,可以保证他不去关注小柔所在的地方,毕竟发生了杀人事件,一般人只会关注嫌疑人的房间,根本不会去注意自己的房间。”

“而且,那里也方便婆婆帮忙监视,以保证我们的恶作剧计划可以成功。其他人的话就看演技怎么样了,住在刑警先生对面两个有出入口房间里的人故意装作不愿意停止游戏的样子,配合婆婆吸引住刑警先生的注意力,后面的人就偷偷进入他们的房间。”

“然后,他们再回到自己房间里就可以了。因为熟门熟路,再加上有准备,我们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全部到达了这里,当时接应我们的是绪言。看到她的时候,我还吃了一惊呢!因为平时很难得看到绪言化妆的,当时绪言脸上简直可以用浓妆艳抹来形容,还重新做了头发。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可以证明。”

小薇说完,视线看向恽夜遥身边的其他人,等到幻幻和小柔点头表示赞同,才继续往下说:“之后我们就一直在这边顶楼的隔间里等待,大概下午一两点钟的时候,我记得程吉站起身来,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饮料……”

“那个顶楼的门是谁锁的?”恽夜遥打断小薇的话问到。

“那是绪言锁的,这也是恶作剧安排好的一部分,我们必须等到绪言和婆婆将‘被压住的斯芬克斯’谜题的准备工作全部完成,才能够出去,期间是绝对不可以偷看的。所以他们才在顶楼准备了蜡烛和饮料,本来以为晚饭之前一定可以出去的,但是一直等到半夜,都没有人来开门。”

回答完恽夜遥的问题之后,小薇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当时程吉站起身来给我们每个人倒了一杯饮料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就陆续全都睡着了。”

她的话引起了段弘业的不满,男人反驳说:“小吉只是给大家倒了饮料,他不可能做别的事情!”言下之意,似乎是小薇在怀疑程吉是不是给大家下了安眠药。

小薇赶紧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在叙述事实而已。而且我们都很清楚,饮料根本就不是程吉准备的,就算有人在饮料里下了药,也不太可能是程吉做的。”

“后来呢?”恽夜遥问。

“后来,我们一觉睡到晚上9点钟左右,当时大家在睡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听到开门声,或者有人来唤醒我们,所以醒来之后都很慌张。为了不破坏游戏的乐趣,我们都会严格按照说好的时间点去做事,根本就不可能拖延这么久。”

“醒来之后,大家争论了几句,具体争论的话我记不太清楚了,大致是小柔认为楼顶的木隔板被锁闭之后,没有外面的人过来不可能打得开,可是巧巧和程吉不相信,后来,巧巧站起身想要去开门试试看,结果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倒下了。”

“没有人搞得清楚那是怎么回事?蜡烛的光芒在上面非常昏暗,我们当时都看不清楚巧巧到底做了什么动作?在巧巧倒下的同时,程吉也突然之间倒在了地上,至于他发生了什么,我想也许只有在他身边的段先生知道了。”

小薇的话就到此为止,接下来,恽夜遥询问的对象是到现在为止一直仰着头看天花板的段弘业,在他开口之前,谢云蒙和莫海右正从楼上绪言的房间里走出来,这个时候,莫海右已经检查过了沫吉的尸体,而且,他和谢云蒙怀里都抱着一个人。

莫海右怀里抱着的是死去的沫吉,谢云蒙怀里抱着的是程吉,程吉是莫海右把他带出楼顶隔间里的,原因很简单,程吉根本就没有死,他单纯只是再次被迷晕而已。但是,当时将他紧紧抱住的段弘业为什么会不知道呢?而且,就算段弘业一直以来的悲伤是装出来的,他到底装给谁看的呢?

难道段弘业知道凶手是谁,也知道凶手要对程吉下手,所以故意做戏来保住程吉的性命?这些问题我们就要等法医和刑警把两个小吉带到楼下以后,才能够知道了。

第两百二十九章客厅里的对话二

谢云蒙和莫海右从房间里出来之后,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将手中抱着的人放在客厅沙发上面,站在楼上倾听底下人的叙述。

段弘业的视线并没有掠过楼上两个人站立的方位,他的目光让人看上去很空洞,仿佛是对着自己内心的。

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段弘业才缓缓开口,他刻意避开了程吉的事情,说起了自己来到飞鸟草旅馆之前发生的事。

“我想有一件事,大家都不知道!我女朋友的名字就叫绪言,她在与朋友们互动的时候,从来都不说出自己这个名字,也是为了要保持一份神秘感。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让人艳羡的感情,只是因为相同的兴趣爱好,以及能够互相依赖才走到一起的。”

“她在乎的是我可以没有怨言的养活她,并且不讨厌她对谜语和制作模型的爱好,而我则把她当做了挡箭牌,用和她两个人的表面关系来抵挡自己真正感情有可能引来的流言蜚语。”

“两个小吉,我指的是程吉和沫吉,都住在S市,沫吉是我们的朋友,而程吉是我喜欢的人,平时我们用小吉和吉娃娃来区分两个人的存在,而且有一点非常巧合的是,他们都在同一家酒店里面当甜点师傅。”

“沫吉拿手的是西洋李子夹心派和西洋李子甜酒,而吉娃娃(程吉)拿手的是西洋李子蛋糕,也许除了外貌之外,这是他们两个之间唯一的区别了。两个人也认识了很多年,关系一直都非常好,在认识绪言之前,沫吉一直帮助我在朋友们面前模糊我与吉娃娃两个人的关系,以防止朋友们发现我和程吉的感情。”

“这几个月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和绪言之间的争吵越来越频繁了,我猜想,也许因为飞鸟草旅馆就快要维持不下去了,所以她的心情才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还有一点,我们现在住的那栋公寓,其实是借了一点外债才买下的,虽然是我一个朋友的钱,不用太着急还。但毕竟不是很牢靠的事情,绪言这段时间也没有固定收入,所以她会烦躁也是情有可原的。”

“沫吉所住的公寓就买在我们隔壁,那里是大家集资一起买的,为了给严婆婆有一个养老的地方,严婆婆失去飞鸟草之后,就等于是无家可归了,而我们这些人有义务帮助她。等到严婆婆搬家之后,沫吉和程吉就会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段弘业说到这里,恽夜遥问:“为什么必须抛弃飞鸟草旅馆?”

“我说过了,那是因为这里被我姐姐改造的次数太多,早已经成为了危房,”回答恽夜遥的是手中端着茶杯的严婆婆,她抿了一小口茶水继续说:“这次的游戏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大胆,就是大家为了纪念飞鸟草旅馆想出来的,我们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告别飞鸟草。”

“婆婆,你们这样做,旅馆的主人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提前一个月的时候,我们就告知了旅馆的主人,然后旅馆的主人说会让他一个朋友事先到旅馆里来看一看,和我姐姐沟通一下的。一个月之前,确实有一个人来了飞鸟草,但是他的行为莫名其妙,不仅破坏了我姐姐制作好的道具,而且还逃走了。我姐姐一开始还以为,他就是旅馆主人请来的朋友呢,所以才同意让他住下的。”

“你所说的这个人是我的话剧团的一个演员,以前就和旅馆主人认识,到你们这边来确实是旅馆主人告知他来的,但是他并不知道飞鸟草的事情。”恽夜遥告诉严婆婆说:“他还以为这边发生了恐怖的凶杀事件,特意把这件事告诉了我,让我请我的刑警朋友过来调查,所以小蒙才会过来的。”

“而且他告诉我说,你们的游戏也邀请了他来参加。后来,我和小左到达这边飞鸟草的时候,对沫吉说起过这件事,沫吉并没有否认游戏中邀请了我的那位演员朋友。”

听恽夜遥说完,严婆婆表示很惊讶,说:“真的吗?但是我和那边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游戏中还会多出来一个额外的人啊!我姐姐也没有告诉我这件事,难道是房主人临时决定的?”

婆婆的话在座的其他人都认可了,也就是说,在剧场男演员那件事情上,知道他被邀请的人有可能只有沫吉,顶多还有另一栋飞鸟草的管理员婆婆和绪言,其他人就全都不知道了。

这个时候,坐在靠近门边的小柔好像已经看到了楼上站着的刑警和法医,但是她没有声张,依然默默听着在座的人对话,小柔的神色显得很奇怪,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似乎在害怕着有人向她提出问题。

她除了站起来低头倒茶之外,就一直把茶杯放在唇边,以掩盖自己的表情,在那边飞鸟草发生的死亡事件中,小柔也算是主导者之一,也许是害怕众人把杀人的矛头集中到自己身上吧,所以小姑娘才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恽夜遥继续问:“飞鸟草旅馆的主人据我们所知,也是一位知名的演员,你们见过他本人吗?为什么他会那么放心把旅馆交给你们去做游戏呢?”

他的这个问题让在座所有的人面面相觑,就算没有人说话,恽夜遥也看得出来似乎所有的人都没有见过飞鸟草旅馆的主人家,那么说来,也就没有人可以证明之前那个剧场男演员告知他的故事的真实性了。

到现在为止,恽夜遥越来越怀疑,自己可能一开始就被蒙骗了,这让他把矛头对准了飞鸟草旅馆的房主人。但是,段弘业这两天经历的事情还没有讲完,恽夜遥并不准备跳过他的这一段,所以示意一边的段弘业继续讲讲他出发之后发生的事情。

“段先生,请你说说你从S市出发之后发生的事情吧,只要挑刚才小薇没有叙述到的事情说就行。”

“其实我只是一个配合的人而已,过来的目的之前说过了,也是为了和程吉好好聚一聚,所以并没有参与什么事情,一直在跟着大家跑来跑去。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我的手表似乎被人往前调了两个小时。”

“这件事我自己完全不知道!今天凌晨,在送小薇回房间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表被调快了,当时二楼大厅里的挂钟显示的是凌晨5:40几分,而我的表才走到凌晨3:40几分。”

第两百三十章客厅中的对话三

段弘业继续说:“我从S市出发的时候,本来买的是昨天中午11点的火车票,但是为了节省时间,我临时和沫莉一起改乘了飞机,当时飞机票是沫莉准备的,我也没有注意听机场的报时,所以,并不知道飞机票上的时间。”

“通过飞机半路转乘火车的话,时间会节省将近两个小时,我们就能同沫吉差不多时间到达,根据我的计算,我和沫莉到达的时间应该是在沫吉之后20分钟左右。”

“到达之后我就和沫莉暂时分开了,我当时在火车站出入口,因为沫吉说好会在那里等我的,但是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居然刚刚从火车上下来。本来同沫吉会和是想要商量一下之后严婆婆的安置问题,至于为什么会提前了20分钟,我以为是飞机到达的时间提前了,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你是说,有可能你的表在还没有出发之前,就已经被人拨快了?”恽夜遥问。

“也许吧,不过至今我没有想出这个人到底是谁?绪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的飞鸟草旅馆我也一点都不知道!”

“还有其他奇怪的事情吗?”

“到达这里之后,所有的事情大致就像小薇说的那样,我并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了,我说过我和程吉就是两个跟着大家一起行动的人,对于什么‘被压制的斯芬克斯’游戏,我们不过是迎合其他人而已,主要目的是想要两个人单独相处。”

这个时候,谢云蒙开口了,他一边走下楼梯一边说:“原来你们在酒店里所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段弘业并没有因为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他抬起头来回答刑警先生:“并不完全是欺骗,沫莉确实打算在酒店休息一个小时,你大概是跟踪我们到达的酒店,其实只有一件事是说了谎的,沫吉根本没有进入过酒店。”

“沫吉和沫莉在中途调换了身份,他们两个确实是兄妹,而且当时沫莉穿了一身同沫吉一样的衣服,沫吉是走出火车站之后,直接前往飞鸟草旅馆的,他会和我们到达不同的地点,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刑警先生你没有发现沫吉和沫莉对换了身份,也许当时你根本就没有重视这件事吧!反正我在酒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是一个刑警了,因为我以前在郊区平龙公安分局附近居住过,在认识绪言之前,所以认出你的身份并不困难。”

“邀请你过来,确实是沫吉拜托我们的,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沫吉似乎一见到你就很喜欢你,但是因为他与绪言的感情在先,我无法猜测他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把你带到飞鸟草旅馆。”

段弘业的话还没有说完,谢云蒙和莫海右就已经落座在了恽夜遥的两边,他们没有把带来沫吉和程吉两个人的事情告诉大家,而是让他们继续留在大家视线无法企及的二楼沙发上面。

恽夜遥说:“根据我和小左到达这边之后了解的情况,首先,沫吉知道绪言要来,这一点毋庸置疑,这边的管理员婆婆也是知道的。”

“其次,这边并非是我的那个演员朋友看到的飞鸟草,虽然进屋之后,我和小左看到的一切全都与之前听到的描述一模一样,可是这边还是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路口的派出所。”

“虽然大路两边有被破拆掉的房屋,但是我仔细观察过,只不过是一些废弃民居而已,就算完好,也根本不可能会被一个清醒的人误认为是派出所。”

“一开始我以为,只要确认那边的飞鸟草所在路段的拐角处是否有一家派出所,就可以知道我朋友究竟看到的是哪家飞鸟草了。但是从下午一直到现在,一点一滴的细节累积起来,已经不需要在过去确认了。”

“我可以肯定,这栋飞鸟草绝非是我朋友说看到的房子。或者也可以这样说,他根本就没有确认到底是哪一栋飞鸟草,告诉我们的故事只不过是凭着记忆而已。也就是说,他是故意要让我们来这里参与你们的游戏。”

“把我们当作了杀人事件的逮捕工具,用来逮捕那个与他合谋的当事人。关于这一部分的具体推理,我要等到你们将自己这两天来的经历全部都讲述完整之后,再来告知大家。”

“但是我可以说一说我这样判断的理由,首先是路况,有时候,越是不起眼的细节,就越是能说明问题,这栋飞鸟草旅馆门前的路况非常清冷,就算是上下班高峰都没有多少人经过。”

“而之前我听到的描述是飞鸟草门前大路的人流量非常多,尤其是上下班的时间。”

“这能证明什么?”段弘业反驳说:“这边确实清冷,也没有派出所存在,但是刚刚倒塌的飞鸟草却临近一条宽阔的马路,上下班时间人流量确实也不少。”

“而且那边有派出所,只是不再路口而已,大概距离房子200多米左右。有可能你那个演员朋友确实到过那边的飞鸟草旅馆呢?”

恽夜遥不紧不慢地回答他:“你没有听完我说的话,也没有弄懂我的意思,我说了越是不起眼的细节,就越是能说明问题。人流量的不同说明两条路途是有明显区别的。”

“人流量比较密集的道路,说明他临近的居民区或者商业区,是上班族出行的主干道。在推演一点,两边景物也会打理得整齐美观一些。”

“确实,那边飞鸟草门口的大路要比这边整洁多了,路边的草坪和灌木都修剪过。”严婆婆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说,一般人如果稍微观察一下的话,应该就不会将两条路搞混了。而之前我听到的描述中,很清楚提到了路边的状况,以及派出所的位置,好像他的的确确是看到了,却唯独人流量错了,这是为什么?”恽夜遥问道。

“我记得…”严婆婆说:“很多年以前,也就是在旅馆主人买下我们的飞鸟草的时候,那时这边其实很热闹的,经常有小商小贩推着手推车到城区里面去赶集卖小吃和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后来由于城市规划改造,不允许私自摆摊,这边的农民也就去得少了。”

“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大部分人在房屋拆迁之后都搬到城区去居住了,所以这里才会越来越冷清。你难道是想说你的朋友见过这边多年以前的样子,却没有见过现在的样子?”

“可他确实是来了呀!而且打碎的窗户明明白白摆在眼前,这个不可能作假的吧?再说了,飞鸟草刚刚售出的时候,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们还不知道这里呢!当时就是旅馆主人自己也没有来过,都是委托别人过来办理的手续。”

严婆婆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从她同恽夜遥的对话可以听出来,老人家脑筋可一点都不慢。

恽夜遥说:“多年以前您和您姐姐只售出了这边的飞鸟草,根本就没有两栋房子一起出手,对不对?”

“恽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严婆婆很好奇地反问。

“严婆婆,我们目前只是在说明一些表象问题而已。我的那位演员朋友是如何不到这边来,却能够完整说出房屋结构以及布置的;还有,房主人到底是谁?他与你们之间的事情究竟有什么关系?这些都要等大家说出实话之后,才能够来推理分析。”

第两百三十一章火车站疑似杀人事件前奏:刑警藏在心里的疑惑上

飞鸟草客厅里的对话在继续,而在另一个段弘业和沫吉曾经经过的地方,当地的警方正在为一中奇怪的事件焦头烂额。

那是一起发生在火车站出入口杂货店里的疑似杀人事件。为什么说它是疑似杀人事件呢?因为暂时没有办法确定死者究竟是被杀还是自杀?甚至没有办法确定她到底是不是自然死亡。

大家应该还记得,谢云蒙听完话剧男演员叙述的恐怖故事之后,第二天晚上11点钟和沫吉乘同一班火车到达飞鸟草所在城市。

当时他假装撞了一下沫吉,试探对方是否认识自己。然后远远地跟在这位甜点师傅的后面。沫吉在火车站出入口遇到正在看热闹的段弘业,两个人会合之后从另一个出入口离开,谢云蒙随即跟在他们后面离开。

也就是说,当时出入口发生的事件,除了段弘业之外,沫吉和谢云蒙两个人都没有注意,以为只是吵架或者普通的民事纠纷而已。

可其实不然,那里发生了一件特殊的事情,当时的情形是:火车站出入口的小卖部门口围着一大群人,还有一个小姑娘正在边上哭泣。

这家小卖部是火车站向外出租的公共财产,而租用人就是那个哭泣的小姑娘,她当天上班以后,发现自己店里的商品以及零食都被不知道什么人拿走了。

而且,这个人还在空空如也的柜台里,放了一大堆烧焦的塑料和木片一类的东西,味道非常难闻。

这个小姑娘并不是本地人,母亲早已经过世,父亲在很远的地方打工供弟弟上学,而她和失聪的奶奶两个人在这里租房居住。

本来一直做一些零散的小生意,后来租下了这家小卖部之后,她自己就出去打一份工,把店交给奶奶来照顾。老人虽然耳朵听不见,但是头脑还算灵活,几个月下来,也把小卖部做得有模有样的。

每周星期一到星期五,这家小卖部都是老奶奶在照顾。而星期六星期天的时候,小姑娘就会过来看店,让老人休息两天。

谢云蒙和沫吉到达的当天正好是星期六,也就是小姑娘来替换他奶奶的日子。

但是这个小姑娘跑到店里,非但没有看到她的奶奶。而且,还发现柜台被弄得这样乱七八糟,一下子就蒙了。

这家小卖铺有一个二楼,面积虽然不大,但足够老人睡觉和生活了。小姑娘和奶奶租下这里之后,老人就一直住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也就难怪小姑娘找不到奶奶,会急的在现场痛哭流涕了。

在以上的这一段故事中,看似与飞鸟草杀人事件并没有任何关系。

实际上,我这里还应该提到一个人。那就是在飞机上与沫吉攀谈的严婆婆,根据两个人的谈话内容来看,他们之前并不认识。但是,沫吉到达谢云蒙他们目前所在的飞鸟草旅馆之后,却与这里的婆婆是熟识的。

意思就是,沫吉熟识严婆婆的姐姐,还是经常到飞鸟草旅馆来参与活动的人员之一,却与严婆婆本人完全不认识,这可能吗?

答案是否定的,完全不可能,所以说火车上两个人的谈话,是沫吉和严婆婆故意做的一场戏,这场戏是做给谢云蒙看的吗?也不可能!

首先,从下车之后沫吉遇到谢云蒙的反应来看,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刑警先生,而且几乎是对刑警先生一见钟情。

其次,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无非是围绕沫吉的日常工作展开的,如果要做戏给谢云蒙看,这样也未免太简单了一点。他们总得要暴露一些线索,不是吗?

所以说,当时在火车上一定有另外一个人,也是要到飞鸟草旅馆去参加派对的人。具体这个人究竟是谁?那就要等目前在客厅里询问众人的恽夜遥来分析和判断了。

但这件事之中,有一点是肯定的,谢云蒙一定看见了坐在火车上的严婆婆,而且他进入飞鸟草旅馆之后,不可能认不出严婆婆的样貌,在之后的行动中,谢云蒙根本就没有问过严婆婆火车上的事情,这本身就有悖于刑警先生平时的处事方式。

因此,我们也可以推测,谢云蒙到达飞鸟草旅馆之后,有可能也发现了那个出现在火车上的‘另一个人’,所以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着他,尤其是发生房屋倒塌事件之后,谢云蒙对这个人的怀疑肯定更加强烈,有可能这就是他们将沫吉和程吉都带出来的原因。

第两百三十二章客厅里的询问四

客厅里的谈话在继续,段弘业讲完之后,下一个就轮到了刚刚失去姐姐的幻幻,她和小柔一样,还没有摆脱刚才事件所带来的震惊和恐惧。

虽然幻幻和巧巧长得非常像,但她们实际上并不是亲生姐妹,只是有点血缘关系的亲属而已。

如果单独分开看的话,巧巧妆画得比较浓,看上去比较成熟;而幻幻则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美则美矣,却没有足够吸引人的魅力。

现在坐在恽夜遥左边第二个座位的幻幻就是如此,披散在背后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张小脸上泪痕还没有风干,说起话来也是带着犹豫和胆怯的。

恽夜遥一直盯着幻幻的脸,那张脸上除了泪水的痕迹之外,眼眶周围还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好像是因为哭泣和疲劳造成的。

恽夜遥问:“幻幻,你和你姐姐是什么时候到达飞鸟草旅馆的?”

“我们是和小薇一起过来的,在出发之前就约好了,当时也是小薇开车来接我们的。”幻幻回答说,她的声音中还带着沙哑,应该刚才的轻微中毒后遗症还没有过去。

莫海右一直在恽夜遥身边不动声色地听着,直到此刻,他才插了一句嘴;“你离你姐姐那么远,为什么喉咙会沙哑?”

幻幻被他问得蒙住了,不明白这位同演员先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在讲些什么,但她还是老实回答说:“我一直都坐在姐姐的身边啊!”

莫海右摇了摇头说:“我没有问你坐在哪里?我只是问在你姐姐出事的时候,你离她那么远,为什么还会受到毒气的影响?”

“毒气?什么毒气?”幻幻越来越糊涂了。

直到莫海右把屋顶隔间里巧巧的死亡原因说了一遍,幻幻才恍然大悟:“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时就是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后就发现姐姐倒下了,我根本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搞不清楚。喉咙沙哑可能是因为我哭了很久的原因吧!”

幻幻的辩解没有迎来莫海右的赞同,他反而板起脸来严肃的说:“幻幻,你在说谎!!”

这句话让幻幻惊慌失措,她再单纯也不可能不明白,莫海右等于是把她推到了事件的风口浪尖。目前大家的情绪都处在凶杀带来的紧张和疑惑中。尤其是段弘业,失去程吉让他随时可能把矛头对准疑似凶手的人。

果然,段弘业开口了:“幻幻,你当时就坐在吉娃娃的对面,如果是你下毒的话,你姐姐和吉娃娃肯定是最先被杀的人!你到底隐瞒了什么?!早上的人也是你杀的吧?!小柔事先就藏到这里来了,你把沫莉扮演的小柔给杀死了,对不对?”

“你…你血口喷人!!”幻幻突然之间站起来对着段弘业大声尖叫:“当时小柔就在我身边,她的位置要比吉娃娃近得多,为什么会没事?!我根本就没有杀任何人,我说过了,是有人放了纸条和东西在我房间里,让我早晨放到桌子上去吓唬大家的。”

“纸条呢?你凭什么让大家相信你?而且小柔和你配合搞恶作剧,你们两个难道不是同谋?!”段弘业也站起来大声反驳,他现在可不管什么怜香惜玉,他必须弄清楚程吉的死因。

面对愤怒男人的问题,幻幻退缩了,当时的纸条早就被她丢到废纸篓里去了,现在想要拿出来当证据都不可能。

“我不知道!真的!段先生,我发誓我只是放了那些模型,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做过!我承认平时和姐姐关系确实不怎么样,可是我也不至于为了那些小事去杀她啊!”

幻幻的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她拼命想要撇清自己,却不自觉地越描越黑。

莫海右终于再次说:“段先生,我并没有说幻幻就是凶手,我只是指认她有嫌疑而已,你没有必要这样激动,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死去的小柔是沫莉假扮的?”

“我……你到底是谁?有什么资格来询问我?!”段弘业的耐心早已经耗光,他对着莫海右怒吼道。

法医并不理会他的态度,也不马上说清楚自己的身份,依然保持着冰冷的态度和不紧不慢的语气。

“段先生,你既然知道谢警官的身份,为何会认不出我来呢?我与谢警官可是老搭档了。你说你在平龙公安分局附近居住过,可是在谢警官刚刚查询的警局档案记录中,平龙公安分局辖区内根本就没有居住过一个名叫段弘业的人。是你改了名字,还是我们的电脑系统出错了?”

莫海右说得那样理所当然,以至于身边的谢云蒙正用一种似佩服又似嘲讽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看一出回味无穷的戏剧一样。对刑警先生这种直白的眼神,恽夜遥无奈只好在桌子底下掐了他一把,让他收敛一点。

他们的这些小动作当然不会让被询问者发现,但是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双眼睛却一直在盯着恽夜遥和谢云蒙之间的互动,这个人此刻正在想着该如何摆脱目前的困境。

段弘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这些刑警早就怀疑他了,还暗中将他的底细调查得一干二净。确实,段弘业根本就没有在平龙公安分局附近居住过,他也没有认出谢云蒙的身份。

他是早晨从程吉的口中,才知道谢云蒙是个刑警的,刚才他之所以告诉恽夜遥说自己认得谢云蒙,还在平龙区居住过,完全是因为想要让谢云蒙和恽夜遥以为自己没有嫌疑。

因为一个一开始就对邀请刑警参与游戏无所谓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人呢?毕竟当着刑警的面杀死被害者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种带着侥幸心理的简单想法,至少可以说明一点,段弘业对于程吉的死,并不如他表面上装得那样悲伤,至少他还能分心为自己撇清嫌疑。这就足够让莫海右和恽夜遥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了。

当然演员和法医的关注不可能只有这一点原因,剩余的原因是什么?就要等两位先生的戏演完才能来告知大家了。

目前,‘恶人’的戏份在继续,莫海右的视线此刻在段弘业的眼里更加冰冷和锐利,他也没有忘记刚才质疑过的幻幻,这两人此刻都站着,而其他人左右看着他们,都是一脸对两人并不信任,但却又想要帮忙说一句话的表情。

最后还是严婆婆开口说:“莫先生,我想毋庸置疑,你也是一位刑警。对于你说的疑点,我们不表示反对。但是,请你原谅老婆子要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你对于段先生和幻幻提出质疑的理由,太过于勉强了,如果不能提出更有力的证据的话,是不可能让人信服的。”

“婆婆,首先我要纠正一点,我不但是一个刑警,还是一个法医。所以我所提出的理由并不勉强。”莫海右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收敛起一些锐气,看着婆婆说:“我仔细检查过屋顶隔间里的尸体,巧巧和程吉都是死于——中毒。”

“——的毒气的味道非常刺鼻,有轻微的烧焦塑料味,还带有腐烂气味。可以在短时间内造成呼吸道和肺部溃烂肿胀,导致被害人窒息身亡,而巧巧尸体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与上述死亡原因完全相符。程吉的症状要轻一些,不过也无法避免他死亡的结局,只是死亡时间比巧巧要晚一些而已。”

在莫海右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很明显段弘业的脸色在改变,他的愤怒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的震惊眼神,似乎他知道莫海右话语中的破绽,却又无法说出口一样。

渐渐地,段弘业转而看向了严婆婆以及坐在她边上的小薇和小柔,而恽夜遥和谢云蒙则一点也没有错过这个男人的表情变化,有某些东西在莫海右的试探下终于显露出来了。

唯一还在一脸无辜可怜状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明白的人,此刻就只有幻幻一个人了,但是谁也不能够保证,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在做戏,因为她的黑眼圈逐渐在被眼泪晕染得范围越来越大。而内双的大眼睛中,似乎还有一点彩色的影子若隐若现。

莫海右没有左右转移眼神,去看那些他心知肚明的反应,继续说下去:“婆婆,小柔、小薇、段先生、巧巧和幻幻,他们各自在屋顶隔间里所坐的位置,我们当时见到小柔的时候,就已经询问过了,要让这种毒气不波及其他人的话,就必须凑到被害者鼻子底下让他嗅闻。”

“幻幻所坐的位置离她姐姐最近,最容易动手,本人对于被害人来说,也最具有信任度,这是其一。其二,在场这些人之中,幻幻是喉咙最沙哑的一个,虽然她用哭泣来当作挡箭牌,但是不可否认,沙哑最有可能是在她毒害巧巧的时候造成的。”

“如果是我毒害的姐姐,那样厉害的毒气,我根本就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单单是喉咙有点沙哑,也太便宜我了吧!!”幻幻歇斯底里地冲着莫海右尖叫,这样直接的指控,让她的恐惧在心里成倍的增长起来。

“小左,现在确实如婆婆说的那样,除了你说的尸检结果之外,其他证据都还非常模糊,我觉得我们还是让大家先来说一说他们这两天来的经历,再作出判断为好。”恽夜遥适时插嘴,开始扮演一个缓解现场气氛的人。

谢云蒙知道自己也应该开口了,他靠在椅背上,一只手仍然搭着恽夜遥的后背,拿出一副审问嫌疑犯的做派说:“小遥,我认为莫法医说得有道理,你刚才问了半天,都没有搞清楚他们说的话是真还是假?这样下去太浪费时间了,我赞成直截了当提出质疑的方法。”

“不光是幻幻,段先生和小柔都有相当的作案嫌疑,你们在明天早上当地警方到来之前,一定要处在我和莫法医的监控范围之内,我刚才在上面的房间里已经联络过警察局了,明天9点之前,他们就会到达。”

谢云蒙这谎简直说得和莫海右不相上下,他的手机根本就留在了那栋倒塌的飞鸟草旅馆内,莫海右和恽夜遥的手机也没电了,这个家里到目前为止,根本就没有看到过电话机。

还有一点,如果真的联络了当地警方的话,也不可能会明天9点之前到达。得知有凶杀案发生,警方肯定立刻就会出动,刑警先生简直就是在当大家是三岁小孩欺骗。

可是这样的骗局,在目前在座的这些人之中,确实可以达到效果,就算他们心中有疑问,碍于谢云蒙和莫海右一个是刑警,一个是法医的身份,也会采取半信半疑的态度。

在恶魔眼中,莫海右和谢云蒙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因为他在报纸上看到过谢云蒙,而莫海右对于毒药的判断完全正确,能在短时间内判断出死亡原因,除了法医还能有什么样的人呢?

一唱一和的三个人让严婆婆也哑口无言,只能抱歉地看着段弘业,表示自己没有办法再帮他了,而此刻的段弘业似乎变了一个人,他出奇地冷静,对谢云蒙说:“你们打算把我和幻幻关起来吗?”

“我希望在警方到来之前,你们能够呆在厨房对面的房间里。”谢云蒙说完,又对严婆婆说:“抱歉,我们想要暂时征用你姐姐的房间可以吗?”

“可是楼上有三间房间是不能够与仓库……”严婆婆想要争辩些什么?但是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她犹豫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让他们呆在管理员房间里。

段弘业很爽气的转身就往婆婆房间里走去,可是她身后的幻幻并不甘心,继续尖叫说:“我没有杀人!凭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凭你们这几句话就可以定一个无辜者的罪名吗?!!”

“幻幻!”段弘业打断她:“清者自清,你如果还想搞清楚事实真相的话,那就听他们的话!现在在这里争论只会让其他人更加怀疑我们,没有一点好处。”

说完,他回身走到幻幻身边,将痛哭流涕,不停挣扎的女孩拉向管理员婆婆的房间。

谢云蒙也跟着站起身来,率先走到房门口观察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形。就在他回头的时候,段弘业和幻幻也正好走到他的身边。

谢云蒙凑近男人耳边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了一句:“好好呆在房间里,不要错过任何你们所能看到的东西,幻幻的裙子口袋那么大,可不能浪费了!”

这个时候,莫海右开口说:“谢警官,你最好不要忘了还有小柔。”

“什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小柔赶紧辩解,但是看着段弘业对她投来的无奈和不甘的眼神,小柔知道自己如果不配合的话,留在客厅里也早晚会成为众矢之的,还不如到房间里去等当地警方到来,然后再辩解也来得及。

于是她站起身来,跟在幻幻身后进入了房间里,等到三个人都进去之后,谢云蒙重新确认了一下房间里有没有可以逃脱的地方?这间房间并没有窗户,所以不存在与密道连通一说。

放心地关上房门,谢云蒙将钥匙放进自己上衣口袋里,坐回了恽夜遥身边。

此刻恽夜遥的脸色透露着尴尬和难堪,就像是一个被朋友抛弃在角落里的人一样,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想好好查案,结果却被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的行动弄得哑口无言,满心满腹的不甘与怨恨。

自然谢云蒙坐回来之后,恽夜遥偏离了一些他的位置,并且不再让刑警先生再把手搭在他的身上。

忍耐了片刻之后,恽夜遥终于开口说:“小蒙小左,我还是帮婆婆把桌子上收拾一下吧,准备的东西大家也没有吃,反正你们查案我也插不上手!”

“好。”莫海右淡淡回答了一句,藏在桌子底下的右手食指微微朝上抬了一下,恽夜遥自然是不会看漏这个小小的动作,他的手拂过莫海右手掌边缘,证明自己看到了。

然后,站起身来,同严婆婆一起忙碌起来,而剩下的小薇早已毫无睡意,她紧紧绷着自己浓妆艳抹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海右和谢云蒙并不关注她,等恽夜遥和严婆婆进入厨房之后,他们也站起身来朝二楼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好像在低声分析着案情。

在他们背后,小薇的眼帘缓缓抬起,露出里面带着敌意的乌黑瞳孔,她如同一头想要撕咬对方的花猫一样,紧盯着刑警和法医的背影,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唯一没有被询问到的小姑娘,心中其实藏着比其他人更多的秘密。

客厅里的询问就在这样一种氛围中结束了,谁也没有心情再去休息,也许此刻只有死去的人和严婆婆才能赢得刑警和法医先生的信任。楼上,一人一尸还安静的躺在那里,程吉到现在都没有醒来,他那张因安眠药而沉睡的脸庞显出沉静和安详之色,与边上逐渐变色的沫吉尸体有如天堂和地狱的分别。

第两百三十三章诡异的谜语之屋二:开始行动

隐藏在皮囊下的恶魔忙碌着,关于刚才的事情,他认为至少是对自己有利的,不管那些人是在做戏还是真的怀疑段弘业和幻幻,都与恶魔无关,因为刑警和法医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藏在最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恶魔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趁着警方来之前,将自己刚才留在某些地方的指纹和痕迹擦拭掉。这些事件当事人看不到的痕迹,警察可以很容易就探查出来。

‘被发现的话,就解释不清楚了。’恶魔心里想着,手中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滞,大概是早已经习惯的缘故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那个人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你也终于体会到不被重视的感觉了吧!这种滋味,你让我体会了太长时间,凭什么我们的起点是一样的,你却可以超越我那么多!’

恶魔心里的怨愤被重新提了起来,仿佛是被绳子牵扯来的小狗一样,这个时候,小小的白狗睡醒了,它亲昵地爬到恶魔脚边,用头蹭着他的裤腿,希望可以得到更多关心。

‘你还真是坚强,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直都没有变呢?也早该发现我在做什么了吧,难道你习惯了?’恶魔用心声和眼神与小白狗交流,得到的却永远都是那样单纯信任的目光,这令恶魔不禁有一丝不忍,他避开了视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行动上面。

一刹那的心软并不能阻碍恶魔想要得到幸运的步伐,这种幸运,他认为自己有足够支撑起它的天赋,只是少了与人牟利的帮扶而已。

恶魔不自觉为自己的疯狂寻找着开脱的理由,他也许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是错的,就像某些人也从来都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青睐一样。

‘他的天赋从来就不如我,我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至今为止的成功让恶魔有些得意,他又瞥了一眼身后那张精致的脸庞,这张脸沉寂下来的时候,确实像被艺术家精雕细琢过一般美丽,是自己所不能比拟的。

‘再好看,那位先生对你也不过如此嘛!我倒是觉得,我好好打扮一下说不定也能引起某些人的青睐呢!’

恶魔一边想,一边顺手将某样东西递给他关注着的人,微笑浮现在恶魔的脸庞上,只不过仅限于皮囊的蠕动而已。

——

“恽先生,剩下的这些交给我就行了,你去休息吧。”婆婆回头好心对恽夜遥说,她反正已经习惯了忙碌,只是怕演员先生坚持不住,毕竟人家是客人。

恽夜遥朝着婆婆微笑了一下说:“没事的,我们一起干完会快一点,您也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了。刚才还在地下管道行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小蒙也真是的,他那么大力气,应该背您过来。”

“你可别这样抱怨呦,是老婆子我自己不要他背的,房子倒塌之后,刑警先生一直都在保护我,他是个好人。”严婆婆故意沉下脸来,对恽夜遥说,她确实很感谢谢云蒙。

见严婆婆替小蒙说话,恽夜遥不做声了,他低下头去,看着手里正在清洗的餐盘,轻轻叹气。

“你是不是还在抱怨刑警先生不采纳你的意见?”严婆婆问道。

恽夜遥微微摇了摇头,对此不置可否。严婆婆继续说:“我看得出来,你很爱刑警先生,就像段先生爱着程吉一样,但是破案这种事情,你应该听刑警先生的话,毕竟他是专业人员。”

“我知道……婆婆,不说这个了行吗?”恽夜遥撅起嘴,带着些微不愿意的情绪说道。

严婆婆对这种态度早已经习以为常了,现在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比过去的人要任性一些。

她说:“爱一个人就要去包容他,何况你们的状况又不能像普通情侣一样大声说出来……”

“我们不是情侣,只是知己好友,我和小左也是知己,他们不过是一直在教我一些破案方面的知识而已。”恽夜遥适时打断严婆婆的话语,纠正她对自己感情的猜测。

虽然说为了三个人能够安心生活和工作,有些事是必须要隐藏的,但是这里本身有一对特殊情侣在,而且严婆婆与恽夜遥平时的生活圈子没有任何瓜葛,也不是多嘴多舌的老妇人,恽夜遥的态度似乎过于严肃了。幸好,这种态度并未引起严婆婆的不满,她移开视线问:“那我们换个话题,你为什么觉得现在怀疑段先生和幻幻还过早了一些?”

“嗯……”恽夜遥略略思考片刻说:“因为事情的发展速度太快。”

“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们和小蒙到飞鸟草别墅之后,并没有真正参与什么猜谜或者恶作剧的派对,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在为杀人事件铺垫,连贯到不可思议,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我们几乎了解到了飞鸟草所有的秘密。”

“我总觉得,这些好像是凶手故意在告诉我们一样,当时为我和小蒙讲述故事的男演员提到过段弘业和沫吉的名字。”

“而小蒙也在S市和这里都看到了这两个人,现在,沫吉死了,我觉得他和小左把矛头直接放在段先生身上,似乎有一点先入为主的嫌疑。”

“那你可以直接了当跟刑警先生说啊!”

“没用的,小蒙和小左注重的是实质证据,就算是朋友,他们也不可能因为我的话改变想法。”恽夜遥说起这个,又显得有些沮丧了。

严婆婆说:“那就把事件都交给他们,你好好去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之后,凶手就在你眼前被捕了呢?”

“也许吧。”

简单的三个字终结了恽夜遥和婆婆之间的谈话,他们手中的清洗工作已经临近尾声,恽夜遥在餐布上擦了擦手,顺手拿起一块抹布准备出去擦桌子。

严婆婆叫住他说:“恽先生,让我去吧,小薇一直坐在那里发呆,我觉得她好像有什么心事,正好借着擦桌子的当口安慰一下。”

“那好吧,我先去楼上找小蒙和小左了。”

“记得好好和他们相处,不要再生刑警先生的气了。”严婆婆一副和蔼的表情嘱咐着恽夜遥。

对此,恽夜遥依然只能够报以微笑,然后很快离开了厨房。

上楼的时候,演员先生并未看向身后走出厨房的严婆婆,和坐在桌子边上一动不动的小薇,而是注意着二楼那张宽大的沙发。

沙发上应该在的活人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死人在那里孤零零地躺着。

‘你不是他所爱,自然不会帮你,安息吧,我们会还你一个公道的。’在心中抚慰了一句死不瞑目的人,恽夜遥在二楼大厅里随便找了一把靠背椅,然后把麻将桌挪到地板中央与靠背椅拼凑在一起。

坐下之后,他自然而然地把上半身趴在麻将桌上开始假寐。这样做只是为了看护沫吉的尸体,也是为了能及时提醒房间里的谢云蒙和莫海右有没有人上楼。

因为一点特殊的原因,现在最好是不要让人看到沫吉被搬到了房间外面,恽夜遥偷偷用隐藏在胳膊底下的视线观察着沫吉,那张脸还保持着活着时候的样子,那样干净清爽,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红润,与刚才在房间里看到的样子明显不同。

恽夜遥不禁在心里抱怨起了莫海右:‘也不走点心,幸好有我这个看护人,要不被发现可就让凶手看出破绽了。’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莫海右这个时候正好从绪言房间里走出来,他看了一眼趴着睡觉的恽夜遥,并没有去推醒他,而是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了演员肩头,并就着这个楼下人看不到的位置,偷偷吻了一下眼前人的侧颜。

恽夜遥被莫海右弄得有些发痒,几不可闻地嘟囔里一句:“小左?”

“是我,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这么不走心?等一下你这样……然后让他自己撕掉……明白了吗?小右。”

“嗯,小左,小心一点。”恽夜遥似梦语般回应道。

小左这个办法确实不错,恽夜遥心中如明镜一般,既然飞鸟草没有真正上演斯芬克斯的谜题派对,那就让他们三个补充上去,事件终于开始有趣了,恽夜遥嘴角微微上扬,这回是真心实意在微笑。随即,他的嘴角就迎来的另一个轻吻,如此温暖和让人安心。

——

紧闭着的眼帘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男人看着眼前那副画面,心中没来由一阵酸楚。

‘好吧,目前我也做不了什么,随你们怎么样!反正我也没杀人。’男人想着,重新闭上眼帘。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装作什么反应也没有。

那些关于‘被压制的斯芬克斯’模型,其实是他偷偷通过密道放进幻幻房间里的,所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幻幻没有说谎,但是现在他不能为幻幻辩解,连手脚都动不了,只能等待时机。

‘唉!什么时候他也可以温柔以待就好了!这些秀恩爱的就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吗?’男人在心里假装怒骂,心情也随之好了一点。

努力调整好状态,男人继续他休息和看戏的过程,并开始觉得就这样一直等到警察来也挺好的,反正有人保护。

第两百三十四章刑警先生的疑惑

莫海右与恽夜遥在外面的互动谢云蒙没有看见,他此刻正在绪言房间思考着。正是为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单独思考,莫海右才走出房间的,同时法医先生也想看看恽夜遥究竟有没有上来了。

不去管外面的两个人,我们单独来看刑警先生这边,地上大黄狗的尸体依然趴伏着,如它一贯的状态没有任何改变。

谢云蒙正蹲在大黄狗边上摆弄着另外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已经开始僵硬,但是还没有出现绿色斑点,皮肤表面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刑警先生并不是在验尸,那是莫海右的工作,他只是在确认着自己的某项猜测,这项猜测从火车上一直到现在,都萦绕在他的脑海中。那就是他在火车上看到的第三个人究竟是谁?

谢云蒙一共在火车上看到了三个人,第一个是飞鸟草旅馆的管理员严婆婆,在火车上,严婆婆与沫吉假装陌生人一起攀谈,谢云蒙当时根本就不认识严婆婆,想不到她与飞鸟草的关系,所以也不可能拆穿两个人的骗局。

第二个当事人是沫吉,他不必多说,谢云蒙坐上火车就是为了跟踪沫吉到飞鸟草的。

根据之前的分析,严婆婆和沫吉的戏并非是做给谢云蒙看的,所以火车上必定有第三个即将进入飞鸟草的人存在。

就是这第三个人的身份令谢云蒙烦恼,他看到了当事人,也看清楚了当事人的容貌,而且在进入飞鸟草之前,谢云蒙就确认了当事人的名字,但却始终不能确定他的身份。

表面上看来,这个疑问有点太伤刑警先生的智商了,看到了人听到了名字,还能搞不清楚身份?

也许火车上的第三个人是没有露过面的绪言?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如果是绪言的话,刑警先生除非拍下她的照片,要不然根本就不可能产生怀疑。第一,谢云蒙下火车之后,绪言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了。

而且在火车上,绪言同严婆婆一样,对于谢云蒙来说是一个陌生人,根本不可能受到关注,也不可能让刑警烦恼到现在。第二,谢云蒙很明确自己进入酒店之后,就再次见到了这个人,因为他就是同段弘业在一起的沫莉。

请注意我在沫莉的名字前面用了‘他’,而这个‘他’就是谢云蒙搞不清楚的根本理由。这样说吧,刑警先生在火车上看到了一个与沫吉长相和衣着都一抹一样的男人。

如果马虎一点,是可以认为那就是卸去妆容伪装成哥哥沫吉的沫莉本人。段弘业在客厅里陈述‘事实’的时候,不也提到了沫吉和沫莉互换身份这样的话吗?所以即使谢云蒙直接就把这个火车上的当事人认为是跟随而来的沫莉,也无可置疑。

但是,谢云蒙面临的是凶杀案件,刑警先生的责任不允许他马虎定论。

在火车上的当事人给人的印象确实更接近于一个男人,不管是从气质还是从外秒上来看都是如此。

谢云蒙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就是双胞胎,男人和女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何况谢云蒙还从所谓的‘男装沫莉’脸上看到了很淡的青色刮胡痕迹。难道这也是特效化妆画上去的?

如果随便一个普通人都会如此逼真的特效化妆的话,那还要化妆师这个职业干什么呢?谢云蒙从来不相信有什么神奇的化妆术,是假的就一定有破绽。所以他不能确定在火车上看到的是否就是沫莉。

即使之后看到了沫莉本人,也没有减轻他的疑惑。还有衣服,第一次看到‘沫莉’,他身上穿的男士衣服非常工整和服帖,一点也不松垮,好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之后,当谢云蒙看到女装的沫莉,他立刻发现,沫莉穿那件男士衣服不可能是服帖的,因为两个人体型相差实在是太多了。就算用肉眼分辨,也可以看出衣服大小的区别。

如果说飞鸟草里面谁的身材与沫吉相同,那么就只有程吉了,可是程吉的作案嫌疑恽夜遥和莫海右已经明明白白将他排除在外。唯一剩下的男人段弘业直接可以自己排除。

不要说他是同时出现在火车上的当事人,就算是他的身高体型也不匹配,段弘业要比沫吉高大很多,还大了他十几岁,他们要互相扮演没有像莫海右老师年语那样的化妆手艺的话,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再看这里的几个小姑娘,都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女人,婆婆也已经老得弯腰勾背,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她们扮演了沫吉。

本来这件事,谢云蒙可以在案发之后,直接去问沫莉,但是沫莉和沫吉先后一个失踪,一个死亡,难道不是安排这件事的凶手在杀人灭口?

谢云蒙越想这件事越觉得,这个凶手进入飞鸟草第一天就匆匆忙忙安排各路人马搞事请,绝不会是单纯的巧合。先消灭知情者,而后再将真正的被害人杀死,做到天衣无缝。

‘真的那么容易让你天衣无缝的话,还要我们刑警干什么?’谢云蒙暗自调侃着,从地上站起来,因为思考他蹲得腿都麻了,但视线依然没有离开尸体的脸庞。

他总觉得这张脸有些地方同某个人有几分相似,可就是想不出是谁来!

‘应该是一个特定的部位,不是整张脸,等一下再仔细观察看看,也许我就可以找出破绽了。不行还是得靠小左先生的专业知识帮忙,要不然就再请他当一次恶人,让那些小姑娘把妆全部都卸了!’

“刑警先生,请告诉我你一直在这里恶心什么?”莫海右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进来,吓了谢云蒙一跳,他其实还是很怕这位法医的,不仅仅是因为手术刀,法医的小思维一套一套,谢云蒙可不敢领教。

武力值对于有些人还真是派不上用场,谢云蒙只求平时这位法医对他的敌意少一点就谢天谢地了。

现在,既然人家已经看出端倪来了,谢云蒙不说也不好。所以他将自己在飞机上的疑惑简单说了一遍,本来以为莫海右会一套一套地摆出推理来说明自己有多么愚蠢。

没想到,听完之后的莫海右脸色严肃起来,他反复看了好几遍自己刚才摆弄过的尸体面部,然后站在那里思考着,根本就不理一边的刑警先生。

直到谢云蒙主动询问,莫海右才像刚刚回过神来似地说:“这条线索太重要了,我想,凶手他已经露出了真面目,现在,真正是把他捏在手心里好好整一整的时刻了。”

“你说什么?”谢云蒙还在边上傻眼,弄不清楚法医究竟得到了什么线索。

可是莫海右已经不想和他解释了,自顾自走出房间,还很轻松地对谢云蒙说了一声:“谢谢。”

“我说你……”谢云蒙只能咬牙切齿在心里招呼法医先生,跟着他一起走出去看情况。‘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整凶手的!’

第两百三十五章诡异的谜语之屋四:各就各位!

刑警先生不明白法医先生在想什么,而法医先生同样也有需要确认的事情。那具还留在另一边飞鸟草的‘小柔’尸体,他还没有检验过,虽然可以听谢云蒙来描述,但是总归不如自己亲自验尸来的详细。

还有刚才听到的疑问,根据莫海右的判断,已经可以确定犯罪嫌疑人了,可是需要证据,而且这个证据只能恽夜遥去判断。

此刻,和谢云蒙并排而立的莫海右看着楼下婆婆和小薇的脸,突然问了一句:“谢警官,你认为楼下的人是不是长得像某些人,比如,你在S市见到的人?”

“……S市见到的人吗?”谢云蒙重复了一遍,仔细看去,严婆婆因为与小薇讲话,背对着他们,那么说,莫海右指的是坐着的小薇喽。

思考片刻,谢云蒙回答:“我看不出小薇与谁很像,要说沫莉的话,她们也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

“我并没有问你对美女的印象。我是问你楼下的两个人。说说你对严婆婆的看法。”

“她是个很精神也很幽默的老人,皮肤保养不错,健谈,心态也比较年轻,反正与现在城市里大部分的老人都差不多。我觉得根本就不像一个常年独居的老人。”

“是啊,一点都不像,而且和我们这里的管理员婆婆也没有相似之处。”

“你是说她们两个不像是姐妹?”谢云蒙问道。

莫海右转头看向关着段弘业、幻幻和小柔三个人的管理员室房门说:“等他们出来我们就可以知道答案了,我的意思是是否真的有两个管理员婆婆?还有,和你一起走过地下通道的真的是个老人吗?你能确定?”

谢云蒙觉得今天莫海右的问题似乎特别多,而他又摆出一贯神秘兮兮的态度,不愿意给予解释。

当莫海右不解释问题的时候,你再激将或者表现得急躁也是没有用的,他不会来理睬你的态度,所以谢云蒙选择了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我认为不可能是一个人扮演的,因为从地下走过来的时候,我们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算期间有走很多弯路,也可以证明两栋飞鸟草的距离相当远。”

“而且,你看这栋房子前后,空空如也,根本看不到有其它一模一样的房屋。至于在地下时是否可以确认身边的人,虽然当时一片漆黑,互相根本看不清楚对方,但是我认为我还是可以分辨的,毕竟老人和年轻人在声音和行动方式上不是相差了一点点。”

“那么地下呢?”

莫海右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谢云蒙意识搞不清楚他想要知道什么,所以说道:“说完整一点。”

“下水管道可以延伸到很深的地方,而且里面可不止有污水,各种突出和尖锐的东西也不在少数。如果真的是从房子地板下面挖开一条通路直达地下,你和严婆婆掉下去的时候为什么会毫发无伤?”

“这么巧的事情可不多,但是如果房子就建在这栋飞鸟草地下呢?”

莫海右刚说完,就迎来了刑警先生不可置信的反驳声:“你开什么玩笑?那边我们进入的时候明明白白看到了大路还有行人,路边的……”

“你进入飞鸟草是什么时间?”莫海右打断谢云蒙问道。

“是昨天半夜。”

“我和小遥到达飞鸟草是什么时间?”

“是今天下午。”

“是谁在控制时间?”

“控制时间?你是说……我的火车票是那个话剧男演员给我的,我到达之后,段弘业和沫莉立刻就将我带到了飞鸟草……沫吉死亡,火车上第三个人像个男人,却没有出现在飞鸟草内部……”

谢云蒙一边思考一边说着,莫海右插嘴替他补充了一句:“还有,段弘业的飞机票是沫莉准备的,他的手表被人拨快了两个小时,而沫莉一到这里就失踪了。”

“你是说,那些失踪的人不一定存在,而在我们面前的人有可能不是我们所看到的样子?”谢云蒙终于有一点领悟了。

莫海右继续说:“这里面也包括两栋飞鸟草。我们到达的时间是被人刻意控制的,真正的操纵者只可能有一个,而失踪的那些人不是虚构者就应该是帮凶,现在,凶手也许准备对付最后一个人了。”

“那我们还不赶紧阻止!”

“不是我们要阻止,而是要看段弘业怎么做,刚才在密道里,我就跟你说过,段弘业有可能是引发这件事的主导人物,而他不可能是凶手,只可能是凶手的目标。”

莫海右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声音,引起楼下两个人的注意。

严婆婆回头看到法医和刑警站在楼梯口,问了一句:“两位还没有休息吗?破案真的是幸苦了,可惜老婆子没有更多的线索可以提供给警方,很抱歉。”

“没关系,保护市民是我们的责任,您自己赶快休息一会儿吧,要不然,等明天刑警来了,就没有力气应对了。”

“谢谢,我正准备上楼找个空房间睡一会儿,要不小薇,你和婆婆我住一间吧?”严婆婆站起身来对小薇说。

“我不要!!”

突入起来的小小尖叫吓了几个人一跳,小薇刹那间露出恐惧的神色,但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低下头补充了一句:“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

“那……好吧。”严婆婆看着小薇的脸色,勉强说:“我想上楼了,你要是累了自己找个空房间休息,可千万不要熬到明天早晨,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知道了。”小薇低声回答,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

看着严婆婆上楼,莫海右故意提醒了一句:“婆婆,我们把沫吉的尸体放在二楼沙发上了,您看到不要害怕。”

“唉!这个可怜的孩子,昨天还在……”

“昨天还在什么?”莫海右问。

“啊!我是说他昨天还好好的。我这就进屋了,你们早点休息。”严婆婆扔下这句话,就匆匆进入了靠近楼梯开口的第一个房间,莫海右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密道。

——

恶魔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他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炎热,现在的天气并非三伏,不至于热到这种地步。

恶魔当然也不是因为天气而感到炎热,他是因为那讨厌的厚重的皮囊,这副皮囊是最后一此使用它了。

‘只要过了明天,’恶魔想:‘一切就都会远离我的生活,一切不好的事物,然后,我就会飞黄腾达,万众瞩目。’

刚才莫海右在楼上说的那句话代表什么?在恶魔眼里,那就代表莫海右和谢云蒙根本就是两个笨蛋,恶魔有着充足的自信,而且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别人欺骗,即使欺骗他的人就在眼前!

‘哼!愚蠢,我怎么可能去关注那个不学无术的男人,他们居然认为他是接下来的目标,还故意在饭桌上做戏,让他躲在楼下房间里,可是最重要的人却没有藏起来,简直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事情一步一步的发展,现在全都开始迎合恶魔的心意,他总算可以安下心来。

手脚麻利地扯去讨厌的皮囊,恶魔直起身体之前,还不忘检查一下房门有没有锁紧,越是最后关头,他越是要小心一点,这个道理恶魔还是不会忘记的,虽然他已经开始得意了。

拿出湿巾纸,恶魔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开始擦拭自己出汗的皮肤,现在他也只能将就了,虽然有水的地方被占用了呢!

‘坚持过今天晚上就好了。’恶魔一边擦,一边坐在床沿上反复告诉自己,以期望着急的心情可以缓和一些。

突然之间,恶魔脑海中泛起一个想法:‘我是不是应该偷偷进入密道,绕过去看看尸体,那些尸体好像很受他们的关注,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遗漏了线索?’

‘也许没有,不要自己吓自己,如果有的话他们早就把矛头对准我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沫吉搬到沙发上呢?不是说警局人员来之前,任何人不能随意破坏现成的吗?毕竟他们几个现在应该算是便衣吧?’

有些想法一旦兴起,就很难在从脑海中消除,最后,恶魔还是决定偷偷进入密道去窥探一下外面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

目送婆婆进入房间之后,莫海右清清楚楚听到了一声老人的叹息,好像是终于放松下来的那种感叹声。

莫海右移动脚步回到谢云蒙边上,继续用很轻的声音对他说:“小薇要好好保护,因为这个女孩一定知道一些什么?她不敢开口也一定是有原因的,刚才我们将段弘业囚禁起来的时候,她明显很担心,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坐在管理员婆婆房门口不肯离开。”

“可是,段弘业明显不太关注这个女孩,而且她一直到现在都是浓妆艳抹的样子,也没有去洗一把脸。”谢云蒙也在思考,只是比莫海右和恽夜遥稍微慢了半拍而已。不过他思考的方向并没有偏离。

莫海右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其它女孩都多多少少看得到本来面目,只有小薇妆化的太浓了。”

“你们两个还真是默契,不见面的时候老是冲着我发火,现在倒好,一唱一和,契合度简直一百分。”

恽夜遥忍不住在后面插嘴,他一直都没有睡着,听着刑警和法医‘唠叨’到现在,心里都有些妒忌了。

谢云蒙立刻走到恽夜遥身边,也不管莫海右就在不远处,自顾自把他拉起来拥在怀中说:“你妒忌了。”

恽夜遥翻着白眼,小声嘀咕:“嗯,才不会呢!”

“二位,请注意影响!这里还有观众呢!”莫海右的脸色阴沉下来,手似乎也快要伸进口袋里去掏手术刀了,让恽夜遥以为他下一秒就会飞刀过来。

于是,演员先生挣脱开谢云蒙的怀抱,轻手轻脚走到莫海右身边说:“小左,不要生气嘛!我只是想参与你们的讨论。”

“那就好好讨论案情吧。”身后的谢云蒙一副无奈的样子走回原位,他实在是对小左和小右之间的这种互动方式无能为力,只好采取忽视态度了。

莫海右拉过恽夜遥,替他将额头上散乱的头发撩上去,对谢云蒙说:“今天晚上看来是不可能睡觉了,你在这里盯着,我要到密道那一头去看看倒塌房子里的尸体,小遥就交给你照顾了。”

“不行,我也要去。”恽夜遥立刻说,他没有在开玩笑,脸上也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莫海右说:“小遥,这里还有事情需要你,明天早晨,你必须综合线索推理出事实真相,我需要去收集最后的一点证据,你跟过去的话,会很不方便。”

谢云蒙也帮腔说:“莫法医说得对,验尸你就不要参和了,乖乖呆在这里。”然后他又转向莫海右说:“我先送你进密道,让小遥守着小薇和沫吉的尸体,抓紧时间吧,很快就早上了。”

“好。”莫海右应了一声,就率先向房子另一头走去,两个人的身影几秒钟之后就消失在了二楼大厅里,只剩下恽夜遥独自留守,他似乎也不在意,好整以暇盯着楼下的小薇看。

——

三个人的对话恶魔一句也没有听漏,他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注意着房门外的声音,虽然声音被刻意压低了,但是在同一层楼还是可以听清楚的。

‘他们想要到那边去验尸!不行,那个法医不能过去,如果去的话飞鸟草真正的秘密不久戳穿了吗?我得去阻止他。’

行动追随思想,很快恶魔掀开了通往密道的窗框,在这里他没有办法启动遮掩密道的木板机关,所以只能把窗框恢复原状,然后直接向着通道往下的一头潜行过去。

恶魔很快到达了莫海右进入密道的那间房间窗户外面,却没有看到法医先生,他用手中小型的手电筒照了一圈,打开的房间窗户没有重新合上。

‘他们有人守在房间里,当然不会再去关上窗户,也许是图个方便吧!’恶不自觉替别人想着合适的理由,没有多过于耽搁,继续朝着密道下面去追击法医先生。

在这个恶魔的眼里,法医和演员都是没有什么武力值的人,他唯独要谨慎远离的人,只有那个看上去很强壮的刑警先生,因为就表面而言,已经让人觉得是个很能打的家伙了。

不过就算这这样,对付一个大男人也要比小姑娘难得多,恶魔摸了摸口袋里的凶器,做好了充分准备。

——

在小薇守护着的房间里面,段弘业和幻幻正在忙碌着,刑警先生最后的那句话提醒了段弘业,他们不是真的怀疑自己,而是要自己配合寻找一些什么东西。

段弘业本来以为事件的矛头一定会指向自己,而沫莉失踪,自己可以说是百口莫辩。可是,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居然相信了他是无罪的。

这无意等于一针安心剂输入进了段弘业是身体里面,令他行动起来也给力多了,现在,这个男人一手拉着幻幻蓬蓬裙的口袋边缘,一手在床底下摸索着。

而蹲在他身边的幻幻一直在抱怨自己的裙子快要被拉坏了,就好像她这条裙子是非常高档的名牌一样。

一边的小柔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只能干看着,看着看着,睡意就冲上了头脑,终于坚持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听到身后传来小柔的呼噜声,段弘业回头看了一眼,调侃说:“没想到这位姑娘还是个女汉子呢。”

“你难道不知道小柔回答呼噜?”幻幻问道,言下之意段弘业应该很熟悉小柔睡觉的习惯。

段弘业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说:“你也太冷血了吧!无论怎样,巧巧都是你的亲人,你至少应该表现得伤心一点,居然还在探究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呼…我也不是不伤心,”幻幻呼出一口气说:“只是和姐姐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感情,我们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你让我一下子要表达多么多么悲伤的情绪,实在是不行,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没心没肺,要不然也不会连男朋友都找不到了。”

确实,以幻幻的美貌,男人看见一定会喜欢了,也许幻幻没有男朋友的眷顾,真的是因为她那冷漠的性格吧。”

“可是我看你刚才假哭倒是挺起劲的,不是很会演么!”段弘业不依不挠。

“演足了戏还遭人怀疑,不演的话还不直接打成凶手啊!”幻幻白了他一眼。

段弘业正想在说她几句,手指突然碰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体,很大,还好像黏连着一块硬邦邦的厚木板。

“这是什么?”段弘业不免脱口而出。

幻幻立刻也提起了精神,问:“你发现什么东西了吗?”

“幻幻,你退后一点,我要把它拉出来,做好心里准备,我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那我……我到小柔身边去!”幻幻立刻变了脸色,她跑到小柔身后,对段弘业说:“拉吧,我藏好了。”

“OK。”应答一声,段弘业把双手都伸进了床底下,用足力气去拉抓到的东西。

可是这东西好像生了根一样,无论他如何想办法就是拉不出来,弄得段弘业大汗淋漓,面红耳赤。

“段先生,要不让刑警过来帮忙吧。”幻幻提议,此刻她的声音将刚刚睡着的小柔也唤醒了。小柔揉着眼睛问:“到底怎么了?”

“没事,就是段先生从床底下发现了一点东西,但拉不出来。”幻幻回答。

“你们不能把床板翻起来吗?”

“哎!这倒是个好主意,谢谢了,小柔。”段弘业立刻站起身体,将床上的被褥床单全部掀到地上,用手去抬床板。

这里的床是那种在床架子里面直接嵌入木板结构,非常简单耐用。所以只要花点力气,睡人的床板是可以直接掀起来的。

段弘业自己先试了一下,发现真的很重。没有办法,他只能让两个小姑娘一起来帮忙。

三个人用足了力气才将床板整个倒掀过来。可是,当床板下面的样子映入瞳孔的时候,不要说是幻幻和小柔,就连段弘业自己都吓得立刻扔掉床板,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

而小柔和幻幻则同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如同被恶魔压在了利爪下一样惊恐……

——

到目前为止,飞鸟草已经死亡的人员有四个,这四个人有三个身份都出现了重叠现象,比如一生一死两个小柔;沫吉和程吉,再加上一个神秘的沫莉;还有就是幻幻和巧巧,大家不可以忽略了她们其实也是长得很像的一对。

嗯,死亡人数为什么是四个呢?除了小柔、巧巧和沫吉,还有谁呢?这其实是个不能说但已经很明了的问题。

事件越来越接近尾声,我们的法医先生可以平安无事吗?他们给凶手设下的唯一谜题究竟是什么?

最后的最后,当然还是要用到某一个人高超的演技、某一个人精湛的易容手法,还有某一个人强大的武力才能解决。

恶魔不可能等到周一早晨,他必须要回S市,因为某些特别的,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而杀死法医先生之后,他要立刻回来对付最后的目标,那个阻碍他前程的人。

莫海右说得很对,到目前为止,飞鸟草之中的被害者都有可能是帮助凶手的帮凶,但是他们图的是什么呢?到底为什么要不顾危险进入飞鸟草来帮忙?这些问题真的是很伤脑筋。

我们现在唯一能告诉大家的是,揭穿隐藏者身份,将‘被压制的斯芬克斯’带到大家面前的,是一盘美味的西洋李子甜品,这盘甜品能够告诉我们,谁才是真正的吉娃娃。

而且它内部隐藏的谜题,恽夜遥将会在飞鸟草的废墟中进行完整推理,当然,是在凶手被逮住之后。

那么飞鸟草杀人事件的结局终将会如何,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吧!

第两百三十六章诡异的谜语之屋五

恽夜遥独自一人站在飞鸟草旅馆的二楼大厅里沉思,他背对着沙发上那具尸体,现在在他眼里,更重要的是楼下的小薇。

这个小姑娘恽夜遥对她总是抱着一点怜悯的感觉,甚至超过了死亡的那些人,也许,从她身上,恽夜遥可以略略看到一些自己过去的影子,爱而不得确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没有讲话,没有站起身来,甚至都没有改变脸上对三位破案者的厌恨,小薇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抬头看向恽夜遥。

在对视的眼神中,她始终没有感受到男人的敌意,心情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

‘也许,这个人并不想要把他当作杀人犯也说不一定。’小薇在心里自我安慰着,开口问恽夜遥:“恽先生,你们真的认为段先生和幻幻是凶手吗?”

小姑娘刻意带上了别人的名字,只为了不突出她心中人的姓名。

恽夜遥低垂下眼眸,并没有马上开口,小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等待。

片刻之后,恽夜遥问:“你担心他吗?我是指段先生。”

“……是的。”小薇没有否认,也许她认为否认也毫无用处吧。

“可是他并不爱你。”

“我知道。”

“在S市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过的?”

“……”

“我并不是想要打听你们的私生活,只是希望能够更了解当事人的某些性格,以方便分析破案。”恽夜遥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小薇对此倒并不介意,她从来没有在朋友们面前掩饰过自己和段弘业生活的真实状态,现在也不会。

“我们在一起只是互相取暖而已,我是一个没什么工作能力的小姑娘,做生意总是亏钱。而段先生是一个没有女孩子喜欢的大叔,需要人照顾生活起居。”

“两个人第一次搬到一起居住的时候,段先生就很礼貌地把最大的那间房间让给了我,自己搬到书房里去居住,那个时候,我们住的房子还比较大,后来,因为生意越来越难做,我和段先生就换了现在的小公寓居住。”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生意,这里的严婆婆老了,不能再照顾飞鸟草,段先生主动把大房子换成两套小公寓,就是为了让严婆婆能够在有生之年到城市里去养老。”

“他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

“所以他不可能是凶手,对吗?”恽夜遥听到这里问了一句。虽然这些生活琐事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他们早就猜到了小薇的真实身份。

但是,听在耳中依然让人觉得辛酸,恽夜遥忍不住对小薇说:“谁也没有说他是一个凶手,我们只是在保护他而已。因为我们觉得凶手就在这栋屋子里面,而且,他的下一个目标有可能就是段先生、小柔和幻幻三个人中的一个。”

“真的吗?你们不认为段先生是杀人凶手?”小姑娘的眼中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恽夜遥不免在心中叹息,她是有多爱着个并不在乎她的男人,就算是陌生人也看得出来。

“我保证,绪言,段先生不是凶手。”恽夜遥忍不住呼出了绪言的名字,他希望小薇能够主动说出一些事情来。

可是他迎来的却是小薇的惊恐之色,是因为一个名字就会害怕成这样吗?恽夜遥很疑惑,就在他即将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异常的响动……

——

黑影靠着手电筒的光芒再一次通过了黑暗幽深的地下管道,事实上,这里并没有他们第一次通过那样亢长,只是一截伪装成铁管,并与地下管道连通的粗管子而已。

当初这东西是用什么材料建造出来的,黑影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也不想去记起这些东西,反正使用方便就行。

管道里面常年积攒一些污水,弄得和真正的下水道一样臭烘烘。

黑影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找人上面,他就快要接近另一栋飞鸟草的废墟了,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要找到人。

‘难道他这么快就找到正确的路了?不可能啊!他一次都没有下来过,怎么可能找得到出入口呢?’

心中的疑惑催生了无法抑制的焦躁,黑影越来越没有耐心,脚步声也不知不觉加大了。

他现在的位置已经在真正的下水管道里面,心里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着急,刚才进来的人只是在下水道中迷路了而已。

又过了许久之后,黑影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这样一直找下去,就算走遍了这个城市所有的下水道,也不一定能找到。

‘那就祝福他在下水道里成为一具像他检验过一样的腐烂尸体,我还是到废墟里去看一看吧。那东西,事后告知警方的时候还可以利用一下呢。”

嘴里嘟囔着恶毒的诅咒,黑影向上爬去,完全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个人正在小心翼翼地跟踪着他。

跟踪的提议是在S市的时候,黑影自己提出来的,但是,直到现在,某个人才真正认真起来执行这项任务。

要论灵敏程度和反应能力,黑影远远不及他身后的人,他们之间的区别就像是临时工和真正专业的技术工一样。不仅如此,黑影与另一个人的区别也能以此相较而言。

要到达废弃的飞鸟草屋子里倒是非常快速,黑影很快找到了正确的通路,他一路弯弯曲曲爬上出入口之后,总算是喘上了一口清爽的空气。

这里虽然窗户和门都别严严实实封锁着,但是屋顶上由于另一个空间连接的通风口,非常实用。

只要那边开窗开门,这边的空气也就不会过于浑浊了。

趴在地上连喘了好几口粗气之后,黑影终于站起身来,掉落的墙砖和墙泥在他的踩踏下发出划擦和碎裂的细微声音,黑影走向那具还掩埋着,只露出头颅的尸体。

这个小姑娘头颅部分已经开始腐烂了,毕竟环境的关系很重要,这里再怎么样也无法同上面相提并论。

黑影并不害怕,他用手电筒照着地上肿胀青紫的脸庞,轻声嘟囔:“沫莉,你可真是个傻瓜,不知道我是骗你的吗?还那么死心塌地,其实我啊,根本就没有什么名气。”

“要不是这次需要一个听话的帮手,我还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呢。”

感叹并不代表黑影的心中还残留有情意或者怜悯一类的东西,他只是在用一种平淡的方式告别而已,这具尸体,至始至终对他来说都是个工具。

一个工具,有什么好可惜的。黑影转过头去,准备再到房子其它地方去看一看,不过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随着后颈处传来一声闷响,黑影的身体软绵绵瘫软了下去,就倒在被废墟掩埋的痴情者脚下。

身后,一个比他高大得多的人狠狠啐了一口,如果不是因为不可以伤害当事人,他会打得更狠,眼前的这种人,就只配将牢底坐穿或者直接下地狱,才让人解恨!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新来的人捡起地上的照明工具,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屏幕上闪烁着提醒他有新的信息。

‘那边也差不多该开始准备了,首先要把电源线接通……唔,这里还真是一塌糊涂,麻烦死了。’

对于再一次分派给自己的体力活,新来的人也只能在内心里抱怨一下了,实际上,他一次也没有逃过这种卖力气的工作。

——

视线回到干净整洁的飞鸟草内部,恽夜遥所站的位置现在已经换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了,她分明就是严婆婆,而恽夜遥则消失在二楼大厅里,也许是终于坚持不住,到房间里休息了吧。

可奇怪的是,本应该躺在沙发上的沫吉尸体也不见了,不知道被谁搬走的,反正严婆婆一点都没有在意的样子。

她蹒跚着步伐朝楼下的小薇走去,而小薇的神色也显得怪异,她很震惊,却没有恐惧,她很想说什么,却张大着嘴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跨下最后一阶台阶之后,严婆婆总算是感觉适应一点了,他对还在持续发呆中的小薇说:“跟婆婆到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好吗?你总不能一直都坐在这里。”

“婆婆?……你的声音怎么?”小薇明显听到严婆婆开口更加不可思议了。一双被眼线和眼影掩盖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没事,不要再说了,来吧,小薇。”

“哦…”犹犹豫豫地应答,小薇站起身来,这一次她没有尖叫着拒绝,而是乖乖走到婆婆面前挽上了她的胳膊。

两个人慢腾腾朝楼上回上去,此刻,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晨曦,就像是羞涩的少女一样,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

与外面的宁静祥和不同,管理员婆婆的屋子里此时多了两个人,站在床板边上一脸严肃看着床上情景的人分明是恽夜遥。

而另一个人的出现却让惊恐不已的段弘业热泪盈眶,他问:“小吉,你怎么没有跑掉?”

“我跑掉了,你可就真的麻烦了,我当然不能让大叔背黑锅喽。”程吉用手指蹭了蹭鼻子,说话时那圆圆的脸庞看上去非常可爱。

段弘业忍不住一把将人抱进自己怀里,也不管周围的小姑娘什么反应,抱着程吉的腰在原地转了一圈,才将他放下来。

“我就知道小吉是喜欢我的,也不枉我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

“谁稀罕和你做邻居了,下一次你的公寓要给我收拾房间出来,书房也行,就是不能再住隔壁了。”

“好的,好的,一切都听你的。”段弘业说完,将程吉拉到身后,很感激地看着恽夜遥补上一句:“谢谢你,恽先生。”

“你们谁过来帮我确认一下,这具尸体究竟是谁!”恽夜遥并没有回应段弘业的谢意,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床板上。

确实,床板上就躺着剧场男演员说过的那个门板下的尸体,他一点都没有说错,这确实是尸体,并非什么模型,而且这具尸体同楼上的大黄狗一样,都没有腐烂,只是表面用融化的塑料和一些其它材料做出了逼真的水泡和腐蚀效果。

尸体的身躯部分紧紧蜷缩着,从样子和体型大小来看,像是一个年老的女性,而且死亡时间应该已经超过了一个月,恽夜遥仔仔细细一点一点检查她的皮肤表面,发现了很多机械性伤害的痕迹,皮肤裂开的内侧干巴巴的,应该被烘干过水份。

现在的演员先生同刚才完全像是两个人,尤其是看尸体的眼神,好像是在对待一件司空见惯的物品一样。

听到恽夜遥的问话之后,其他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他们都不想再第二次感受刚才那种恐怖的心情。

恽夜遥也不去强迫他们,自顾自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银色小刀,开始刮尸体表面的伪装物,只有这样他才能确认尸体的真面目。

房间里的气氛因为恽夜遥刮尸体的声音又开始紧张起来,小柔和幻幻抱在一起,摆出一副坚决不再靠近床铺的样子,她们面前的段弘业和程吉也好不到哪里去。

渐渐的,尸体青黑色的脸部在恽夜遥持续努力下显露出了本来面目,和严婆婆完全不一样,也不是恽夜遥和莫海右进入飞鸟草看到的那个管理员婆婆,是一张完全出乎意料的脸庞。

当恽夜遥捧起尸体的脸强迫身后人配合辨认的时候,他们除了摆出恶心嫌恶的样子之外,只是在那里摇头,表示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个人。

“不是严婆婆吗?”

“不……是,真的不像,五官和皮肤都不对,严婆婆要白净得多。”回答的人是段弘业。

恽夜遥点了点头,说:“段先生,我现在要和你单独谈一谈,就在这间房间里,其他人请你们到客厅里去等一会儿。”

小柔和幻幻倒是乐得赶紧出去,她们像是得到大赦的犯人一样,立刻走过去打开了房门内的锁头,程吉一副担心的样子问恽夜遥:“恽先生,大叔他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没事,我保证他没有参与任何犯罪事件,我只是想要和他确认一件事情,你放心吧。”恽夜遥将自己的刘海全部撩到脑后说,他此刻的样子像极了法医莫海右,要不是穿着演员先生的衣服,那几个人还真的会分不清站在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恽夜遥拿出手机,将上面收到的一张图片展示在段弘业眼前问:“想得起来这个地方吗?”

“!!”段弘业一下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指着图片中一家小店说:“这,这不是……”

第两百三十七章诡异的谜语之屋六:火车站疑似杀人时间真相

躺在床板下面的老婆婆与两边飞鸟草的管理员婆婆都不像,可以确定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老人,就连多年来一直到这里玩游戏的几个人也确认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严婆婆。

所以为了进一步确认老婆婆的身份,恽夜遥将段弘业单独留了下来,他给段弘业看的,就是当地警方从火车站出入口拍过来的杂货店照片。

那里还保持着段弘业昨天晚上等待沫吉围观时的样子,也难怪他会一眼就认出来。

段弘业问:“这家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家店发生了一桩疑似杀人事件。”

“疑似杀人事件?什么意思?”

“就是警方可以确认肯定是有人死亡或者被杀了,也确认了被害者的身份,却完全无法检验尸体。”

“这也太离谱了吧,没有办法检验尸体为什么会确认尸体的身份?”

“因为血,店里的衣柜和箱子里发现了大量沾有当事人血迹的毛巾和手帕,经过当地警方检验,可以确定是杂货铺中看店的老婆婆的鲜血,但是,却没有找到老婆婆本人。”

“光从出血量上来判断,看店人应该没有存活的希望,但是没有找到尸体,警方就不会放弃希望,我们其实早就和当地警方联络上了,让他们在飞鸟草外围布控,之所以没有进入房子,就是为了给予我们调查的空间和时间。”

“这栋房子里的凶手给你们设置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他自己则隐藏在无害的当事人之间,杀了火车站那个老人,将尸体带进飞鸟草伪装也就是为了替他圆谎。”

“你是说床板上的尸体就是火车站的那个老婆婆,可是……可是,火车站的事情我记得是在昨天才刚刚发现的,而你刚才说这里的老人死了已经有一个月以上,那么她的孙女难道之前一直都没有察觉到?完全不可能啊!”

“确实,如果只是杀了人再带走尸体的话,是完全不可能隐藏这么久,但是如果犯罪嫌疑人带走了尸体之后,自己留在那里扮演受害者呢?杂货铺的老人一直居住在店里面,而她的孙女一周才去两天,平时打工又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天天去看老人。”

“你是说,严婆婆扮演了杂货店里的老妇人,是严婆婆杀了所有的人?可婆婆到底有什么动机到这么做,我都已经跟他说要带她到城市里去养老了。”

“你只说对了一小半,严婆婆本身没有犯罪,是操控他的人犯下的罪孽。不过,原因也许有可能就是你们决定放弃飞鸟草,接她到城里去生活这件事。”

“怎么可能,恽先生,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法医先生和刑警先生呢?我不相信严婆婆会做这种事情,因为她,我们这些人才有机会聚到一起排遣压力,平时,严婆婆对我们可好了。”

“我不是说了嘛,严婆婆本身是无罪的。”

“可我还是不明白,有谁可能会控制严婆婆让她去做自己不想要做的事情,严婆婆从来就安安稳稳过自己的生活,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控制得了她!”

看来暂时,在眼前的问题上面,恽夜遥没有办法和段弘业解释清楚,他把目标锁定在严婆婆身上,段弘业也表示出了完全不可置信的态度。

不想再多过于废话,恽夜遥转而说:“这样吧,我们来试探一下严婆婆怎么样,沫吉已经死了,凶手还没有抓到,你们配合我的行动伪装一下,到时候,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呢?”段弘业有些一知半解地看着演员先生询问。

“具体的到外面再说,程吉和幻幻都要帮忙,我们给凶手出一个谜题,让他来猜一猜。”

——

墨色中,躺在废墟中的黑影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刚才挨的那一下其实只让他昏迷了几个小时,现在,除了后颈还残留有酸痛的感觉之外,他到并没有觉得头脑有多么昏胀。

‘到底怎么了?我为什么会突然晕倒?’自言自语地询问着,黑影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环顾周围,也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而且,自己的手电筒好好躺在身边,身上的东西一样也没有让人拿走。

‘难道是法医先生袭击了我?也不对啊!法医先生在我的前面,就算他进入了飞鸟草,也不肯能躲得过我的眼睛。’

确实,这边的飞鸟草所有房间都已经坍塌,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根本就没有藏人的地方。

刚刚爬起来的黑影坐在废墟里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所以他只好暂时放弃,站起身来准备再仔细勘察一下屋子内部。

此刻,外面的天色其实已经亮堂起来,早晨的阳光正在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照耀着那些早起准备上班的人,飞鸟草外面也逐渐热闹起来。

五六点钟的时刻,上早班的人和上学的孩子超不多都起床了。但是,逐渐熙攘的声音并没有传导入眼前人的耳朵里面,他还以为时间停留在晚上,因为他倒下的时候,手腕上的手表被砖瓦磕碎了。

‘该死的,连时间都看不了了,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在心里诅咒着令人烦躁的状况,黑影捡起手电筒照向屋子的另一边,那里正是原来一楼的方位。

“程吉先生,你怎么会昏倒在那个地方?”手电筒的光亮不远处,传来一个亲切的声音,那是黑影无比熟悉的一个人。

‘我?程吉?’黑影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身上果然穿着程吉的衣服,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脸上也紧绷绷地好像贴了什么东西一样。

对方并没有在意黑影奇怪的反应,又问了一句:“程吉先生,你还好吗?能行动吗?”

“我……我还好,你怎么会在这里?”黑影结结巴巴问面前的人。

“是小蒙,我求着他带我到这里来看一看,因为实在是不放心一个人过来的小左。不过,幸亏我们过来了,才找到你,刚才你失踪我们不知道有多着急呢!”

“那,那么,法医先生和刑警先生现在在哪里?”

“嗯,小蒙就在那边废墟的地方,他说窗户和大门很怪异,要检查一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哦。”黑影有些接不上话头,只能简单应声来掩盖自己的惊愕。

对方继续说:“如果你能走的话,就一起回去吧,段先生和大伙都在那边等着你呢,小蒙说,他们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真的吗?是谁?”黑影赶紧问道。

“这个啊……我还不清楚,小蒙和小左就是不肯提前告诉我,他们怕我会说漏嘴。”

“呃!那好吧,我们赶紧过去。”

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拥有了新的身份,黑影只想着赶紧听到刑警和法医的推断结果,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计划好像还没有最后响起那一声成功的号角,这让他惶惶不安起来。

——

一行人在高大男人的带领下,穿越过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小姑娘们捏紧了鼻子,一副快要呕吐的样子,幸亏在她们面前带路的严婆婆和谢云蒙熟门熟路,没过多久,几个人就从管道上到了屋子里面。

将所有人一个又一个托上地下通道的出入口,谢云蒙才总算可以喘一口气了,他为了带这些人过来,在管道里来回好几趟,想不熟悉都难。

“现在我们干什么?”幻幻小小声询问,换来的是段弘业用手指比划嘴唇的动作,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开口的,赶紧禁声。

光是到达屋子,几个人的任务还远远没有完成,为了不吵醒地上昏迷的家伙,他们轻手轻脚转移到了靠近厨房大门的角落里。

奇怪的是,抱在严婆婆怀里的小白狗也同其他人一样一声不吭,还竖起耳朵瞪大眼睛好像在观察周围有没有危险一样。

知道大家全部都藏好了,暗色中一个人才站起身来,他向死者所在的方向走去,然后站定在屋子中央一动不动。

在他的背后,一张桌子和足够所有人坐的椅子已经摆放妥当,静静等待着使用他们的人入坐。

——

在周围浓墨的衬托下,黑影手电筒的光芒显得非常微弱,他仅仅能够看清楚面前人的容貌。

正当两个人准备离开废墟的时候,第三个人出现了,他是那位高大身躯的刑警先生,黑影瞬间感觉到一阵绝望。

‘他该不会是来抓我的吧?我怎么可能露出破绽?’拼命压抑疯狂涌上来的恐惧心情,黑影在心中不断祈祷着。

谢云蒙站在出入口附近,身上都是地下道里的污垢和废墟上的灰尘。刑警先生开口说:“小遥,不用带到那边去了,我把大家都带过来了,我们就在这里推理案情吧。”

“好,小蒙。”恽夜遥回头向平时一样快步走到谢云蒙身边,但也许是因为即将揭露凶手的真面目,刑警先生既没有将演员先生拥进怀中,演员先生也没有对刑警先生表示出亲昵的样子。

恽夜遥回头对还站在原地的黑影说:“程吉,你赶紧一起过来听听,不要傻站在那里了,很快就会知道袭击你们的凶手是谁了哦!”

“好……”黑影不情不愿地迈开步伐,走向两个人。而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瞳孔却一直在盯着恽夜遥看,仿佛是在坐着最后的打算。

‘太倒霉了,还没有来得及解决这个麻烦,不过他们既然来到了这里,也等于是给我机会,等一下要想想办法。’黑影在心里打算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在改变和伪装,这本来就是他的专业,做起来如同刑警先生打架一样熟练。

走到恽夜遥身后,黑影站定问谢云蒙:“其他人呢?”

“诺,就在那里,你可以自己过去看一看。”

“我还是和你们一起过去吧。”

黑影明显有些害怕,演员和刑警也不介意,三个人一起向房屋的另一头走去,在行进过程中,黑影再一次皱起了眉头。

这里被人打扫过了,中间一大片废墟都清理到了房屋四周,饭桌和椅子也重新修复了,他认识的那些人就安安静静坐在大桌子四周,如同午夜前的样子没有区别。

随着脚步逐渐靠近,恽夜遥伸手点燃了桌子中央的蜡烛,立刻,一片昏黄的光晕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严婆婆就坐在所有人的中央,正对着黑影的位置,她左手边依次是浓妆艳抹的小薇;趴在桌子上把整个脸都埋在手臂之间,好像很累已经睡着的幻幻;正襟危坐,还是一脸愤怒的段弘业。

右手边是惨白着脸色,靠坐着一脸颓丧的小柔;而在小柔背后,好像还靠着什么东西,黑影一时之间看不清楚。

“哎!法医先生呢?”黑影发现少了一个人,于是问道。

“小左还在那边验尸,他发现了新的尸体,所以就留在那里了。”

“新,新的尸体?!!”黑影浑身一颤,害怕得差点碰到凳子。

“你不要这么害怕,有小蒙在,不会有事的。”恽夜遥很有自行地帮黑影拉开凳子,等他做好之后自己坐到了小柔和黑影的中间。

这个时候,严婆婆右手边的位置顺序就变成了小柔、恽夜遥、黑影(程吉)、谢云蒙。

恽夜遥即将开始推理,而被他们怀疑是凶手帮凶的严婆婆,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惶恐,只是默默坐在那里,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的模样。

自从看清楚桌边人的样子之后,黑影就一直在盯着严婆婆,他瞳孔中不断变换着各种情绪,想要压抑,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现在,一场真正的斯芬克斯谜题派对即将开始,究竟最后谁会得到胜利,是喜欢恶作剧但却不想伤人的斯芬克斯?还是那个想要操控它去吃人的恶魔?也许都不是。

‘被压制的斯芬克斯’实在是太可怜了,她无辜被杀,成为一具干尸,成为凶手的祭品。光这一点,就向跟踪者说的那样,就足够凶手将牢底坐穿或者挨一颗子弹了。

第两百三十八章诡异的谜语之屋七

蜡烛的光芒只能够照亮餐桌的范围,因为黑暗,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诡异恐怖的气氛,所以人都显得阴沉沉的,就连黑影也不自觉跟着大家一起沉下脸来。

第一个开口的人是恽夜遥,他刚想说什么,却被黑影打断了。

“恽先生,我们能不能抓紧时间,让刑警先生直接将案件的结果说出来吧。”

“程吉,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直接说出结果的话,大家根本就不会明白事情的过程,我们必须要让大家了解真相。”

“你又不是刑警,你代替他说话也不会有人信服的。”黑影明显对恽夜遥的说法很不耐烦。

他身边的谢云蒙适时开口说:“程先生,请你安静听小遥推理,不要那么多废话。”

“你…我怎么废话了?你作为刑警自己不告诉大家真相,反而让一个演员来推理,难道还不允许大家质疑吗?段先生,你来评评理,到底我说得有没有错!”

黑影想要调动起大家逆反的情绪来,可是得到的结果却依然是沉默,段弘业根本不想说话,一脸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撇过头去,根本就不与黑影正面对视。

而其他小姑娘则把身体缩得更紧了,黑影转向严婆婆的方向说:“婆婆,你怎么说?”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随便刑警先生和恽先生怎么样吧!”

“你们……”

“小遥!开始了!”谢云蒙不想让黑影继续废话下去,用非常严厉的声音催促了一句恽夜遥,黑影惧怕刑警先生的威严,只好闭上嘴巴,可是他心里并没有因为这次失败而气馁,不停在想着另外的对策。

恽夜遥清了清嗓子,开口说:“大家,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演员,并不能真正让大家幸福,但是,我会尽力讲清楚案件所有的细节。当然,最后的定论还要依靠小左和小蒙来判断,我只是先行叙述事件的全过程而已。”

“这件事的起源并非是这里,而是在小蒙和小左的家乡S市。而我正在那里为话剧的巡演忙碌着,在话剧演出的剧场里面,我的一个同事,他也是话剧演出的重要男演员,对我和小蒙讲述了他偶然遇到的一件恐怖事件。”

“为了让大家可以更清晰的带入故事之中,我现在先简单叙述一遍故事的内容。当事人在一个月之前,因为还没有开始安排演出戏份,所以到这里来散心,并联系了他居住在这里的一位朋友,据说是飞鸟草旅馆的老板本人。”

“对于这位老板,我既不知道姓名,也没有见过其人,所有的信息均来自于那位男演员的讲述,所以现在也就无法具体描述出他的长相和身份,就暂时用飞鸟草主人来称呼他,而故事的讲述者我们就用话剧演员来代称。”

“飞鸟草主人邀请话剧演员到他的旅馆中居住几天,因为自己身处外地,有些事情不能马上回来。于是话剧演员在无奈之中只能接受这个建议。可是当他按照飞鸟草主人给予的信息去找旅馆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

“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直到半夜的时候,他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在他描述中的飞鸟草旅馆外部和内部结构,同我和小左看到的非常接近,说明他真的是到过飞鸟草,而不是在编撰故事欺骗我们。”

“话剧演员进入飞鸟草之后,首先遇到了一个满脸水泡和脓疮的老婆婆,这个老婆婆的外表非常诡异可怕,以他的原话来说就是‘几乎让人吃不下饭’,所以呢,话剧演员就真的没有吃饭,直接到房间里去睡觉了。”

“在这里,我不对房子做具体描述,两栋飞鸟草的样子早已刻印在大家的脑海中,我只提出几个关键的部分。”

“第一,话剧演员看到了躺在彩色粉末中的小白狗,在他的描述中,这只小白狗一动不动,好像昏迷又好像是个模型。但之后,他又自己看到了小白狗活蹦乱跳地冲他狂吠。”

“第二,厨房里有一只躺着的大黄狗,身体底下都是糜烂和水泡,绝对是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第三,在厨房里,话剧演员还抓到过一条人的手臂,简直要把他吓晕过去。”

“第四,话剧演员进入飞鸟草当天晚上,管理员婆婆很久才来开门,而且显得很不高兴,甚至不等他上楼就把灯给关闭了,害他差一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第五,话剧演员因为害怕,第二天五点钟就醒了,他听到有什么人磨刀的声音,这种声音既不在楼上,也不在楼下,而是在上下的夹层中传出来。这里的意思,我是根据他的原话推演出来的。”

“第六,他发现了管理员婆婆居然被人杀死在自己的房间门板下面,而且整张脸上的脓疱都被人弄破了,好像脸都融化了一样,然后这位话剧演员就被人锁闭在了飞鸟草旅馆里面,即打不开门,也无法求救,还被小白狗疯狂追击,直到打碎窗户才得以逃脱。”

“当时,在叙述的时候,话剧演员给我和小蒙坎坷他肩上和小臂上的伤口,确实像是砸门和砸窗留下的。这一点,我们也暂且就算他是真的。”

“第七,也就是最最奇怪的一点,这位话剧演员逃出旅馆之后,居然在路边看到了一家派出所,而且听他描述完恐怖经历的派出所警员对此根本不屑一顾。”

“不仅没有尽到探查真相,保护市民的职责,居然还同之后追过来的管理员婆婆‘尸体’打招呼,导致可怜的话剧演员只好继续逃亡。”

“关于派出所的描述,经过这里当事人的证实和我们自己的观察,我和小左进入的飞鸟草附近并没有派出所,而小蒙进入的飞鸟草附近确实有派出所,但不是在话剧演员描述的地方。”

“以上就是当时故事中的所有关键点,下来我来说说我和小左到达飞鸟草之后发现的疑点,以及这些疑点同以上关键点的契合度。”

“首先,我和小左发现外围除了没有派出所之外,基本与话剧演员描述相同,所以房子外围可以一笔带过,无需多言。其次,进入飞鸟草之后,我们遇到了管理员婆婆和沫吉,沫吉非常热情,并且对我们的到来表现除了喜悦。给我的感觉是他希望并在等待着我们过去。”

“这个沫吉的身份牵扯到你们之中的几个人,我现在先放一放,不做详细解释。接下来就要提到小左的专业了,他是一个法医,并且正在不断学习死者容貌复原术和易容特效化妆术等等专业,小左的老师我在这里不方便提及名字,但是非常有权威。”

“这位导师目前还有一个徒弟,是一位名声很高的舞台剧演员,并且是国内第一个因为舞台剧走出亚洲的知名男演员。”

“小左一进入飞鸟草,就被一种气味给吸引了,是燃烧塑料的味道,非常刺鼻,但是很淡,除了小左之外,我们都没有闻到。当时,我在同沫吉攀谈,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主要是小左的行动,他仔细观察了飞鸟草的里里外外,并且证实了话剧演员并没有说谎。也就是说,不管发生的事件是真是假,话剧演员都确确实实进入过飞鸟草旅馆。”

“小左当时调查到的线索也可以分为几点:第一,烧焦塑料的味道。第二,楼梯平台是倾斜的。第三,楼梯正对的那一间客房可以进入一条密道,并且连通着二楼所有的房间。”

“二楼总共六个房间,三个可以进入密道,另外三个不能进入。密道的出入口是铁质窗户,直接把窗框卸下来就可以进入了。以上三点是小左一到飞鸟草就发现的事实。”

“我一点一点来跟大家分析,首先是烧焦塑料的味道,小左一直在寻找味道的源头,最终,他找到了管理员婆婆的房间顶部,也就是靠近楼梯上方的一侧天花板。”

“飞鸟草一楼的结构我想大家要比我和小左熟悉得多,顶板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以上到二楼的楼梯为分界线。面对大门的话,左手边是进门客厅和厨房,厨房上面有顶板,但是进门客厅只有三分之一被遮住了其余部分都可以看到二楼。”

“而右手边整个一大片全部都是管理员室的顶板,而且明显要比左边厚很多,小左就是在右手边的顶板附近闻到了比较浓重的味道。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味道来自于顶板间隙中呢?”

“我认为并非如此,理由只有一个,顶板是水泥和砖块砌成的,不是木头,就算中间有空隙藏着什么东西,也很难透出味道来。因此,我认为味道来自于墙壁表面,包括管理员室所有的墙壁,一定有什么藏在管理员室里面很长时间了,所以味道才会渗透过墙壁和房门的间隙散发出来,但是这里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不是管理员室的正门或者一楼的地方味道最最浓厚,而是顶板部分呢?”

“这里也不难解释,说明管理员室正面部分一定有人在经常消除味道,很容易做到的,用味道比较浓重的清洁剂,每天喷洒就可以了,毕竟管理员室藏着的是经过处理的东西,味道本身就不会很浓重。”

“你说到现在,到底管理员室里面藏着什么?你倒是说说清楚啊!”黑影再一次发表意见,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

“请你不要打断小遥说话!”谢云蒙也再次发出警告,可是这一回黑影好像并不打算放弃。

恽夜遥保持着一贯绅士的姿态说:“程吉先生,请你稍安勿躁,我说过一切都会解释清楚的,现在,我要继续说下去,希望大家不要再打断我了,因为警局的人到来之前,我们必须推理出真正的凶手。”

“管理员室里的东西,牵扯到另一起案子。现在我们必须先集中精力来理顺飞鸟草中发生的事件。关于味道的问题,非常巧合的是,当时沫吉就在使用清洁剂打扫屋子,而且用的就是味道非常浓重的清洁剂,要不是小左在身边,我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异常的味道。”

“清洁剂掩盖了屋子里本该有的味道,却无法涉及屋顶,所以,小左才会在屋顶部分发现味道变得浓重。第二点,楼梯平台是倾斜的,也可以说一楼的顶板一边厚一边薄。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就要联系到密道了,环绕二楼六个房间的密道据你们所说是隐蔽的小仓库,为了堆放恶作剧和谜语的道具,不让参与游戏的人发现。它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我们之后发现,这条密道最重要的功能是连接着两栋飞鸟草,让某些人可以自由活动,它不仅连接着这边飞鸟草的地下,还连接着那边飞鸟草的屋顶隔间。功能真的非常实用。”

“请大家注意,密道根据小蒙的实地探查,是通过管理员室外围进入地下管道的,也就是说管理员室为了迎合密道走向,并且不被外面的人发现,所以墙壁就必须建造得非常厚。”

“这里一部分,我想大家用想象也可以跟上我的节奏,毕竟你们走过那条密道。在这栋飞鸟草,密道不是包裹着整栋房子楼上和楼下的,它的起点在二楼第一个房间后面,然后终点就是管理员室地下。”

“另一栋飞鸟草起点是在管理员室的下面,而终点有两个,第一个一直通道屋顶隔间,第二个是当时小蒙和严婆婆过来之后脱离密道的地方,他们是无意中发现的,这个终点可以直接通到管理员室外围。”

“第一个终点大家都知道,第二个终点等一下小蒙会说明的,我在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说到这里,小左发现的第三个疑点也就不用再费唇舌了。下来说明一下我们到达的时间,我们是昨天,也就是星期天的下午才到达飞鸟草的,和小蒙到达的时间整整错开了十几个小时,不得不说,凶手在时间上的安排可谓动足了脑筋。”

第两百三十九章诡异的谜语之屋八

“凶手为什么要如此在意我们到达的时间呢?第一个原因就是他希望能把我们的行动控制在他的行动范围内;第二个原因就是他希望将罪名嫁祸在段先生和程吉的身上。”

“为什么是我们?”段弘业接了一句,脸上依然是愤怒和诧异,今天一天,好像什么事情都在围绕着他和程吉周围转。

而且根本一点实质证据都没有让他看到,像这样信口开河,先是怀疑他参与了凶杀案,然后又三番四次说自己和程吉是杀人凶手栽赃或者袭击的对象。

这些事情无论如何想都让人觉得很过分,就连段弘业这样的人也忍不住要发火,现在他似乎在强压着怒火,对恽夜遥说:“我倒想知道,我和程吉有什么地方可以被凶手利用。”

恽夜遥保持着他的耐心,回答段弘业,在这里谁都可以失控,就是他和刑警先生不能,所以他们必须用冷静来控制场面。

“段先生,你自己知道原因的,因为你在S市的时候见过凶手,并且还欺骗了绪言。”

“什么?我见过凶手?还欺骗了绪言,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干嘛要欺骗绪言?!!”

段弘业的失控怒吼让黑影感到一阵得意,这位演员先生好像没有走对方向呢!黑影知道在S市段弘业和女朋友争吵的事情,还知道段弘业究竟见到了谁,而且,某样属于段弘业的,四四方方的东西现在正躺在他的口袋里。

是的,就是黑影去见的段弘业,恽夜遥其实说得没有错,段弘业见到了凶手,但是,黑影不是以本来面目去见的段弘业,而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去的。

这另一个人,是一个段弘业非常信任,会做很好吃的甜品,而且对黑影也死心塌地的人。

所以,只有黑影明白,刚才的话,恽夜遥说对了,但意思领会一定是错的,他不相信凭段弘业可以识破他的伪装,毕竟就连如此资深的演员先生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识破他反复变换的身份呢!

不可能猜测到黑影的心思,恽夜遥面对着惊怒的段弘业继续往下说:“段先生,请你坐下,我只是说你见到了凶手,并非说你知道那个人就是凶手,在这些人之中,凶手在S市能够顺利利用的人只有你和程吉。”

“我们调查了你家的隔壁,发现住户就是程吉先生,而且你们常常会趁着绪言出去的时候偷偷相聚,也即是说,事实证明你和程吉才是一对情侣,而你和绪言的关系不过是互相依靠而已。”

“我从其他证人的口中了解到,你需要一个照顾生活起居的人,而绪言需要人为她不算挥霍的生活买单,这样一来你们两个就一拍即合了。你不要问我是从谁口中听说的,证人信息我们需要保密。”

“是小薇,对不对?”段弘业突然轻蔑地说道:“我一早就知道小薇在窥探我们的私生活,她最喜欢做这种事情。”话尾,段弘业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小薇。

小薇立刻反驳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你们的私生活关我屁事!!”小姑娘急得连平时从来不说的脏话都说出来了,与段弘业两个人争吵起来。

同时,黑影在一边好整以暇看着这场戏,他也准备听一听恽夜遥接下来到底会把矛头指向谁。黑影并不愚蠢,刑警先生此刻正坐在他和段弘业之间,为什么会这样安排?

说明刑警对自己和段弘业都有怀疑,按照推理的套路来说,自己等一下肯定还会与演员先生发生口舌之争,在那之前,必须先想出妥当的办法除掉最后一个阻碍自己道路的目标。

可是目前黑影只能静静等待时机,刑警先生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惹的,那是个硬茬,惹了只会头破血流。

“段先生,小薇,请你们不要再争吵了,现在就快要天亮了,没有多少时间再给我们浪费,请你们安静!”恽夜遥故意提高了音量,再加上谢云蒙在一边瞪着两个当事人,他们无奈只好气鼓鼓地重新坐好,听演员先生推理。

恽夜遥对段弘业说:“小薇到底是不是告密者,这个还重要吗?又没有人说你是凶手?我们的意思是你被凶手利用了。而且我刚才已经声明过了,你只是见到了凶手,并不知道所见之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直接了当一点吧,你见到的人就是沫吉,也是之后小蒙见到的沫莉,还是在这栋房子里我们始终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绪言,更是与小柔商量好杀人恶作剧对换身份的人。最后,还可以补充一点,她是真正被杀死在废墟中的人,也就是躺在这里的这具尸体。”

“什么?!!在这里的是沫莉?”小柔猛然之间抬起头来,她完全不可思议,沫莉居然死了!

伴随着小柔的惊愕和悲伤,段弘业和小薇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只有还趴在桌子上的幻幻,对此毫无反应,她似乎是睡得太沉了,但也可能是借睡觉掩盖自己的恐惧,不想让刑警和演员把矛头转移到她的身上。

“先来说说我们是怎么知道你和沫吉见面那件事情的,”恽夜遥并没有受到他们情绪的影响,继续往下说:“这里可以明确告诉你,是真正的绪言跟踪了你,在你们争吵之后,你一离开,绪言马上也跟着离开了,这一点现场目击的营业员可以证明。”

“她根本就不相信你会为了那一点钱跟她在大庭广众翻脸,事实上,你自认为绪言和你在一起是为了有个免费的提款机,但是,当我们外围的警方找到绪言的时候,从她口中听到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你和程吉的感情她早就知道了,她一开始确实是想要把你当做一个可以吐露心事的亲人和免费的提款机,可时间一长,女人的心思是会改变的,她真的爱上了你,可是碍于程吉就在隔壁,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心意表露出来让你知道。”

“有一点你说对了,段先生,绪言确实是个善良的姑娘,她没有恶意迫害你和程吉之间的感情,而是选择了相伴和等待,希望有一天你可以体会到她的重要性,毕竟很多事情,程吉都是不能帮到你的,而绪言却可以。”

“在商场门口看你负气而走,绪言就猜到你可能是不想参加派对,想要和程吉去过两人世界,毕竟双休日对你们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女人再善良也是有妒忌心的,她只是想跟踪你确定一下心中的疑惑而已。”

“可绪言见到的却不是什么程吉,而是头一天到你们家里去做客的沫吉,这个沫吉,和程吉长得有几分相像,而且性格怪异,喜欢恶作剧,她还看到了一件事,就是你把自己的信用卡给了沫吉,而且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些事情,你不可否认吧。”

段弘业一脸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态度说:“我不否认,但是我给沫吉信用卡只是因为之前欠他一个人情而已,而且这一次能顺利甩开绪言到S市,也是沫吉和沫莉帮的忙。”

“可你背后的绪言不会这么想,她认为与程吉长相相似的沫吉也成为了你的情人,所以绪言真的非常伤心。她决定等你回S市的时候就与你摊牌,既然你是如此滥情之人,那她的等待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恽夜遥的这些话,最听不得的人其实不是坐在段弘业身边的小姑娘,而是他自己身边的程吉,所以,意料之中,程吉再一次拍案而起了。

“段先生,你到底和沫吉有没有关系?!!”黑影做足了戏,手指都快要戳到段弘业鼻尖上了,但在坐对程吉熟悉的人都知道,程吉根本就不会如此对段弘业说话,因为他们的实际关系是:段弘业一直在追求程吉,而程吉并未表过态,也没有正式拒绝过。

要不然,这两个人也不会相识了那么多年还是邻居,程吉喜欢段弘业,但他更重视自己的事业和生活。

现在,段弘业的‘狡辩’在继续,他对程吉说:“吉娃娃,你听我说,我真的和沫吉什么事情也没有,完全是绪言误会了,我只是欠他一个人情。”

“什么人情,需要用钱去还的?!!”程吉不依不挠,甚至眼眶中都掉下了泪水,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就会像幻幻一样趴在桌子上,只不过不是睡觉,而是哭泣。

段弘业有些不知所措,他正想要继续言语安慰,突然感觉小薇在桌子底下拉了他一把,段弘业知道小薇什么意思,可是,下一步动作真的是有点为难他了。

要想黑影完全进入程吉的角色,只有依靠段弘业,这是之前恽夜遥和他讲好的事情,但是真正操作起来,段弘业还是会害怕和恶心的,毕竟此人非彼人。

小薇见段弘业要坏事,没有办法,只好偷偷在段弘业大腿上掐了一把,段弘业吃痛一下子从凳子上窜了起来。

“哎!……程,程吉,你别伤心,我真的没有背叛你,真的!!”话语顺口而出的时候,在他旁边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段弘业没有办法,只能顺势绕到程吉身边,伸出双手,像之前一样将人拥入怀中,可是这一次,当他的脸与黑影的脸交错而过的时候,恽夜遥看到的是一副扭曲的表情,幸好演员先生很专业,没有取笑出声。

段弘业宽厚的怀抱彻底让黑影相信,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就是程吉,也就是说在另一栋飞鸟草顶楼的隔间里,程吉的死确实是虚假的。

但为什么段弘业要做这种戏呢?黑影抓住每一个间隙思考着。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段弘业认为程吉参与了凶杀案,要保护他,让他逃脱,至于逃脱的地方,应该就是之前谢云蒙离开的地方,当时黑影自己也在。

那么说来段弘业掌握了某些证据喽,而现在这些证据肯定已经转移到了刑警先生的手里,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刑警和演员否定了段弘业和程吉杀人的可能性。

凶手想不出来段弘业得到的究竟是什么证据,因为凭段弘业的行动轨迹,他根本就不可能了解到内幕。这一点黑影实在是解释不通。

也难怪,因为段弘业根本就没有掌握什么证据,在顶楼隔间中,是程吉的突然晕倒才让段弘业怀疑他与凶杀案有什么联系的。

一开始,段弘业确实被程吉的倒下吓到了,当有人确认巧巧已经死亡的时候,他的悲伤和愤怒肯定达到了顶点,所以才会不顾一切抱着程吉的身体不放。

但是昏迷和死亡是完全两种状态,昏迷的人会呼吸,身上的温度也不会流逝,心脏和脉搏都是会跳动的,所以,段弘业一定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的程吉还活着。

为什么巧巧死了,程吉却没有?段弘业肯定会思考这个问题,当他意识到有可能程吉在利用昏迷掩盖自己罪行的时候,他最有可能的想法就是帮助自己爱人逃脱。

反正不管猜测是不是正确,让大家以为程吉也成为了一具‘尸体’,接下来的事件就不会再涉及到他的身上了,这也是段弘业当时最直接的想法。

而之后,恽夜遥和莫海右进入密道的时候,段弘业还没有意识到莫海右是一个法医,他虽然担心程吉的状况会给识破,但是一般人怎么敢接近尸体呢?而且段弘业如果不跟着大家一起行动的话,反而会让程吉露出破绽。

这就是飞鸟草顶楼杀人事件中,关于段弘业和程吉的真相。至于一开始程吉为什么要在脖子上贴一块伤疤,我们只能暂时解释为这是恶作剧游戏的一部分,至于之后会有何种具体的解释,那就要看恽夜遥怎么说了。

还有,当时巧巧死了,而凶手在桌面上放了一样东西,而后隐没在黑暗之中,不管他是逃走了还是继续伪装成无辜的人,这样东西都是一个谜题,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在巧巧死后放到大家面前,现在又在谁的身上呢?

具体的推理分析要先缓一缓,但有两点目前是可以总结一下的:第一,确实巧巧和程吉两个人同时遭到了袭击,但袭击者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在凶手动手杀死巧巧的时候,另一个人想让程吉顶罪,这个人是谁呢?

当时在场还有小薇、小柔和幻幻三个人,所以这另一个人一定在三人之中,而且必然是对程吉和段弘业有所怨恨的人。第二,凶手本人肯定是不会去袭击程吉的,他杀死一无所知的程吉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增加自己被发现的风险。

除了程吉死而复生对于黑影来说是一个谜题之外,还有一点他解释不通的是,谁让他穿上了程吉的衣服,又是谁将他伪装成程吉的样子呢?而这里的这个严婆婆到底是怎么回事,严婆婆应该不存在了呀?

黑影不自觉用眼角瞥向一直没有开口的老人,就在这个时候,老人的一个动作让他彻底领悟了。

严婆婆用一种带着仇恨和妒忌的眼神直盯着黑影,手指藏在衣袖中比划着,乍一看上去好像是在颤抖,其实不然,他是在写一个字——言。

对,就是绪言的言,趁着大家不注意,严婆婆在告诉黑影,自己就是绪言假扮的,也是绪言将他伪装成了程吉的模样,绪言不是善良的,绪言需要报复对她没有感情的人。

而她眼中的仇恨和妒忌也不是针对黑影,同样是给他判断‘事实’的暗示。

黑影瞬间恍然大悟,两件事都有解释了,顶楼上的昏迷事件是绪言做的,这里替他伪装的人也是绪言,不管顶楼上绪言到底伪装成了谁,这个女人都可以成为此刻保护他的最后一颗棋子。

‘最终你们还是输在了仇恨上面,哪有什么无私的爱情,简直是笑话!’黑影看向滔滔不绝的演员先生,在心里嘲笑着,但是表面上的‘戏份’却一点都不敢松懈。

恽夜遥的话语在继续:“程吉,你先不要激动,段先生和沫吉的关系目前并没有证据,只是一种猜测而已。”

“只是猜测你们就可以随便乱说吗?我和程吉本来就过得不容易,你们这样信口开河是什么意思?啊!!”段弘业冲着恽夜遥怒吼,感觉自己喉咙都快要哑掉了。

黑影慢慢推开段弘业,对他说:“我们之间的事等回到S市再说吧,沫吉已经死了,我不想对他有任何不好的情绪,段先生,请你放开我,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好吗?”

“吉娃娃,你会相信我的对吧?”段弘业想要捧起黑影的脸颊,这个动作让黑影往后一缩,要是脸上的伪装物脱落下来,那可就麻烦了。”

程吉回避的动作让段弘业很伤心,他不知所措地呆呆看着眼前人,双手磨磨蹭蹭不想离开他的腰部。

黑影好不容易让段弘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看了一眼恢复颓丧样子的严婆婆,心中已经做好了接下来行动的方案。

‘等事件结束,绪言也不能让她活下来,她能够找到我扔在房间里的皮囊,就说明她已经大致猜到了我的计划,这么聪明的女人怎么可以让她走出这间屋子呢!’

——

同样是骗局,同样是谜题,凶手布下了巨大的圈套,为他所能控制的人改换身份,并利用死人来作为掩护。可是,演员和法医要比他高明得多。

到现在为止,所有人的身份再一次转换了,却依然不是事实,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包括凶手自己在内,三个人的身份在刻意安排下成功异位。

那么剩下的最后一个呢?她在干什么?她在睡觉,而睡觉和没有反应正是最好的掩护。

此刻,凶手的目光还没有关注到她身上,不过快了,接下来,就要那恐怖到令凶手胆寒,被压在废墟中的斯芬克斯登场了。

她才是真正应该充满仇恨的人,因为凶手的无情和欺骗!

第两百四十章诡异的谜语之屋九

黑暗中,躺着的人开始移动起来,废墟纷纷从她身上掉落下来,恽夜遥此刻正在讲述段弘业与程吉是如何被凶手利用的过程,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听着,生怕下一秒矛头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没有人关注不远处的变化,而恽夜遥的说话声和刑警习惯性敲击桌面的声音,掩盖了细微的摩擦声。

大概五分钟之后,躺着的人才慢慢坐起身来,随着身上砂砾碎瓦的掉落,她脸上有什么也在一点一滴往下掉落。

那是恶心的,已经腐烂的皮肉,还有黑褐色的血块,她的整张脸就好像融化了一样向下流淌。

脸五官都看不清楚,眼眶早已糜烂,嘴唇已经肿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没法开口,只能努力站立起来。

“哗啦”一声,地上的人终于摆脱了压制着她的木板,摇摇换换开始向围在桌边的人移动过去……

——

最后的疑问也解决了,但黑影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放松,因为同时,他在天亮之前要解决的人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而且都是很难对付的聪明人。

黑影的目光隐藏在烛光下偷偷观察,他身边的人正在继续那错误百出的推理,而坐在他另一边的刑警先生,此刻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盯着段弘业的方向。

确定没有人看向自己,黑影让目光大胆地停留在正对面严婆婆的脸上,他在观察,眼前人是否像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扮演的。

绪言不是专业演员,一定会有某些破绽的。黑影在仔细分辨对面的人,正在说话的恽夜遥也在注意着他。

话语机械性地从恽夜遥口中吐露出来,其实根本都美有经过思考,只是事先准备好的台词,他在等待,等待黑影最终陷入他们安排好的地狱之中,自己吐露出真相。

撇开恽夜遥不谈,刚才黑影也在试探,他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相信严婆婆是绪言假扮的,在这个房间里,沫莉已经死了,小薇、小柔和幻幻都在现场,巧巧还在那边顶楼隔间里与鬼作伴。

刑警先生的身高和体型,完全不可能假装成老婆婆,再说他又不是专业演员,怎么可能演得那么像?

还有,现在自己扮演的是程吉,如果严婆婆确实是绪言假扮的话,那么真正的程吉没有出现在这里也可以解释得通了。无论用什么方法,绪言肯定会先干掉他。

所以唯一能够扮演婆婆的人除了绪言之外,就只有演员先生了。

但是演员先生就在自己身边啊!黑影不是傻瓜,谢云蒙如此放心让演员先生来推理案件,难道不是法医扮演了演员,而演员扮演了严婆婆来欺骗他吗?

要知道莫海右与恽夜遥可是相似得如同双胞胎一样,这一点在刚见到他们两个的时候,黑影也着实吃了一惊。

——

恽夜遥的推理在继续,而房间里的一切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所以说,段先生能够比沫吉早到这里,是因为沫莉的刻意安排,从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看出……”

恽夜遥滔滔不绝的声音突然被小柔打断,女孩惊恐地站立起来,而她身边的婆婆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伸出的手连指尖都在不停颤抖,整个身体更是如同筛糠一样。

“你们怎么了?!!”谢云蒙第一时间冲过去扶稳严婆婆的身体,而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小柔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好像暗夜鬼魅正缠绕在她身上一样。

小柔整个人瘫软下去,撞翻了凳子,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她身后,一大块木板同她一起翻倒在了房间的阴影之中。

谢云蒙抬起头来,他看清楚了婆婆和小柔看到的事物,顿时连刑警先生也惊惧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恐怖的情景,因为恐慌,谢云蒙将严婆婆紧紧搂在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同时在他们四周的那些人也看清楚了情况,除了幻幻之外。

严婆婆正对面的废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开了,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已经腐烂的沫莉尸体从洞口摇摇晃晃向所有人的方向移动过来,好像一具僵尸在走路一样。

她一只脚向外翻折着,似乎是被废墟压断的,另一只脚也好像不太灵活,在地上拖行着,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翻倒。

沫莉的那张脸简直惨不忍睹,在阴影之下,就如同之前死在门板下面的管理员婆婆一样,整个皮肤看上去都是青黑色的,肿得连五官都辨认不出来了。

在所有人之中,黑影是最最惊惧的,因为沫莉是唯一可以指认他身份的证人,为什么沫莉会站起来,难道是法医假扮的,可是法医的身高怎么可能与沫莉转换?而且那个身形,应该就是沫莉无疑。

黑影之前看到过一次沫莉腐烂的样子,到现在为止还刻印在他的脑海中。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沫莉?!!”黑影不知不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着在阴影中逐渐靠近的人,失口喊出了沫莉的名字。

因为沫莉尸体的恐吓,被人戏弄的意识重新回到了黑影的脑海中,他突然之间感到一阵失控的情绪冲上头顶,回身想要一把抓住恽夜遥的衣领质问他。

确实,慌乱之中的黑影抓住了一个人的衣领,但不是恽夜遥,而是另一个让他更加惊恐的人——‘被压制住的斯芬克斯’——那个门板下死亡的可怜婆婆。

婆婆的身体依然蜷缩着,头发稀稀落落,仅剩的一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控诉黑影的罪行!

双手刹那间就像被开水烫到一样放开尸体,黑影向后退却,他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注意其他人了,为什么好好的演员先生会变成婆婆的尸体,他搞不明白,也不想再搞明白。

‘我……必须离开!’黑影转身就跑,可是事情远远不如此刻这样简单,脚下的废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放上了一具大黄狗的尸体,将黑影扎扎实实绊倒在地。

当他的脸扑倒在废墟瓦砾中的时候,一截人的胳膊正好横梗在黑影眼前,简直就是近在咫尺。黑影条件反射般地一把抓住未知者的胳膊,想要像自己之前故事中叙述的那样,将它抛掷出去。

却没有想到,又扯出了一具尸体,是那个被他用计在屋顶隔间毒死的巧巧。

没有希望了,再也没有希望了,因为巧巧的头颅正是从地下的出入口内被他自己扯上来的。黑影感觉到天旋地转,好像连魂魄都已经远离自己而去。

他像个疯子一样惨叫着,在屋子里胡乱奔跑,黑暗中连桌上的蜡烛是什么时候熄灭的他都不知道,活人也只剩下了他一个。

第两百四十一章诡异的谜语之屋十

在黑影几乎要缩到桌子底下去的时候,他被一个人拉住了胳膊,房子里的灯光也在毫无预警之下全部亮起。

刺眼的白光让黑影完全睁不开眼睛,他看不清拉住他的人,只能听见声音,而这个声音确确实实是来自于他最想要杀死的人。

“我恨你!!我一直都痛恨你的成功!靠着有一个好的继母和父亲上位,算什么成功,凭什么你连剧场都不来,就可以当主角,而我兢兢业业就像个苦力一样,到头来却总是只能当十八线的小角色?!!”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就可以上位了,我有的是演技,我比你优秀多了!!对,还有你和刑警的事情,幸好你请他来听故事,要不然我也不会看出来,我要公之于众,让你身败名裂!!”

黑影是真的疯了,他狂喊着,从口袋里拔出明晃晃的尖刀向着身边人猛扎过去,完全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意。

确实,在他被打晕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可是这种意识在反复的欺骗行为中,一次又一次被他的灰色脑细胞压制下去。不只是欺骗,还有侥幸的心里和对自己演技的过分自信,都是黑影最终露出真面目的导火索。

此刻,地上躺着的死者就像是一个又一个控诉者,将黑影所有的伪装全部撕裂殆尽,让他只剩下恐惧和疯狂。

就在黑影以为自己手中的凶器刺中了身边人的时候,事态再一次反转,他身边本该没有多少反击能力的人一下子行动起来。黑影感觉到自己手腕的部分遭到重击,在神经瞬间麻木的同时,刀也随之掉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黑影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就越过某个人的头顶,重重砸在废墟上面,那些碎砖块好像直接嵌进了皮肉里一样,痛得他呲牙咧嘴。

这个时候,边上再次传出了恽夜遥的声音:“小蒙,你小心点,不要把他打死了。”

“一个大活人,哪有那么容易死。”这是谢云蒙带着气愤的声音,此时在灯光照耀之下,刚才的人都聚拢到了一起,像是在动物园观赏动物一样看着黑影。

一双双眼睛如同刺入皮肉的针锥,让黑影感到绝望的同时,也产生了强烈的屈辱感。他死死咬着下唇,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恽夜遥走到黑影的面前说:“现在,斯芬克斯没有完成的谜题都已经展现在你眼前了,而我们也给了你充足的思考时间,请你来猜一猜接下来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程吉究竟在哪里?提示:程吉过来了,就在我们这些人之中。”

“……”黑影瞪着他没有回答。

恽夜遥也不着急,他继续说:“你是不敢回答,还是不愿意回答?从刚才的话语和你之前的行动中,我可以感受到你对自己的演技和伪装非常有自信,那么你也就可以一下子识破我们的伪装。”

“给你一个机会怎么样?如果你可以答对我所有的问题,那么在警方逮捕你之前,我会跟剧场老板推荐你,让你当一次主角再受审判。而且,我自己将从此退出演艺圈,决不食言!”

“……你说话算数吗?”黑影终于开口了,他的一双眼睛因为恽夜遥的提议而变得明亮起来。

“算数,我连纸笔都带来了,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嗯…就让小蒙来当担保人,我们签字。”

“好!”反正已经逃脱不掉了,黑影决定最后再赌一次。

在谢云蒙的帮助之下,黑影从地上站起来,此刻他才看清楚房子里的样子,很多地方都已经被谢云蒙清理过,墙上断掉的电线也接好了。

默默在谢云蒙的监视下坐到原来的位置,黑影拿起严婆婆递过来的纸笔,粗粗看了一遍恽夜遥写好的文字,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当笔尖从白纸上移开的时候,黑影忍不住一阵辛酸,最后的最后,自己这个穷小子还是输了。

在心里长叹一声,他交出纸笔,将身板挺直,等待其他人各就各位。

恽夜遥和谢云蒙签好字之后,谢云蒙将纸折成几折,放进了自己满是灰尘的休闲装口袋里面。

很快,恽夜遥的声音再次响起:“好,这件事大家都可以做一个见证,那么我们开始吧。首先请你回答刚才的问题,程吉究竟在哪里?”

“程吉……”黑影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还有躺在地上的尸体,他有些不确定是否程吉扮演了死人。

恽夜遥看出他的疑惑,于是补充说:“只要在我们幸存者中猜就行了,你可以分析我们之前的行动来辅助你的猜测,而且可以提问,只要不是直接影响到答案的问题,我保证会如实回答。”

“你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一个一个来问我你们究竟都扮演了谁,”黑影保持着他的尊严说:“我可以自己来猜测,关于你们的行动,我可以明确说,我不知道,所以我希望猜测只局限在人物身份上面。”

“可以,具体规则我听你的。”恽夜遥立刻回答,他看上去根本不在乎究竟谁会赢,一味顺着黑影的意思说话,而边上的谢云蒙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倒是几个事件当事人有些紧张,毕竟是他们的演技第一次接受专业人员的评判。

黑影接下去说:“我先从小薇说起吧,她应该就是追着段弘业到这里来的绪言。”

“对了,理由。”恽夜遥的应对很简洁。

“之前我并没有刻意去关注小薇,而忽略了她存在的意义。事实上,我早该发现了,在对面客厅里的时候,小薇为什么不肯跟严婆婆一起到房间里去休息,还显出的担忧和害怕的样子。”

“现在想来,她当时就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而你们对段弘业的指责让她担心,所以才不愿意离开一楼客厅,而且小薇脸上浓妆艳抹,为什么?她也许是害怕我会认出她来吧。”

“绪言,你来说对不对?”恽夜遥对伪装成小薇的绪言说道。

“嗯,算是正确吧,但我不是因为害怕凶手才浓妆艳抹的,其实是因为怕段先生认出来。在S市和段先生吵架之后,我没有跟踪段先生发现沫吉。当时我立刻回到了公寓里面,很生气,甚至想要等段先生回来之后就和他散伙。”

“恽先生,你刚才的那些话真的让我很尴尬,其实我对段先生的感情用亲人来形容更贴切一点,无论你们怎样认为,我觉得那不是爱情,就像法医先生在那边二楼对我说的话一样,他也误会了,要不是当时为了配合你们演戏给房间里的人听,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爱情的。”

“来这里的原因是沫吉给我的纸条,他在替我们收拾房间的时候留下了关于凶杀案的信息。”说到这里,绪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揉在一起的小纸条,递给谢云蒙。

谢云蒙随即展开,纸条上只有五个字;严婆婆危险,但是后面却加了三个惊叹号。看过纸条之后,刑警和演员抬起头来,示意绪言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根本看不懂沫吉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到底谁会对严婆婆不利呢?这里其实我应该对段先生先说一声对不起,我一开始真的是怀疑到了他。”

“为什么是我?绪言,而且真正的小薇到哪里去了?”段弘业被这位挂名女朋友弄得一脸懵,直盯着她问道。

“其实是你自己不肯跟我说清楚,才惹的祸。”一边擦着脸上早已晕开的化妆品,逐渐恢复本来面目的绪言回答说:“小薇和我那么好的关系,当然愿意帮我忙喽,她根本就没有离开S市,现在正在家里睡觉呢。”

“我之所以找到小薇,就是因为她平时喜欢浓妆艳抹,而且经常喜欢摆弄她那一头长发,这两点可以掩盖我的真实身份,我可不想要让你认为我是来探查你有没有犯罪的。”

“那为什么是我自己不肯说清楚才惹得祸呢?我说清楚什么了?”段弘业还是不明白。

“就是房子的事情啊!你一直对外说,两套公寓都是你之前那套大房子卖掉之后,才买的。只有我知道你之前拿到的房款有一部分给了我,当做做生意的本金,其余的部分根本就不够买两套公寓。”

“所以我一直在问你这个问题,我根本就没敢花那笔钱,本想如果你不够,还可以拿出来使用,但是段先生你死要面子,说有朋友替你垫付了剩下的房款。”

“对此我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当时你故意和我争吵,不回家,我又看到了沫吉留下的纸条,你说我能怎么想?”

“沫吉为什么要留纸条给我,难道不是因为他知道你当天根本就不可能回家,所以才放心大胆留下纸条的?严婆婆危险,是什么意思?我当时就想到,你可能是想要打飞鸟草的主意。”

“飞鸟草对于严婆婆来说有多么重要,我们大家都知道,而且你在提出要将严婆婆接到城市里的建议时,根本就没有事先同她商量吧。嗯……所以,那个……”绪言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有些结巴了,眼神也不敢直盯着段弘业看。

段弘业思考了几秒钟,一下子恍然大悟,他说:“你该不是在怀疑我的公寓是买给程吉住的,因为钱不够,想要忽悠严婆婆把飞鸟草给我处理,然后杀人灭口吧!”

“呃……那个,反正我没有认为你会杀人灭口就是了!”绪言一口气说完,把脸埋进了胳膊里面,不敢看段弘业的脸色。

段弘业也是被他气乐了,他一脸苦笑着对绪言说:“我怎么可能打飞鸟草的主意?与其那么麻烦,我不给你那笔生意本金不就完了?!呵呵,你还真是想象力丰富……”

第两百四十二章诡异的谜语之屋十一

“还有一件事,绪言你没有说清楚,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严婆婆不对劲的?”恽夜遥问道。

绪言听到恽夜遥的问题抬起头来,她因为难为情,脸色很红,再加上刚刚擦去脸上的化妆品,又没有擦干净,所以现在一脸的花花绿绿,像个花猫一样。

这个样子,不要说段弘业,连小柔和幻幻也看不下去了,一起过来帮绪言清理脸上的颜色。

在她们帮忙的时候,谢云蒙递过去一大杯清水和一盒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餐巾纸,几个女孩子立刻向刑警投来感谢的目光,尤其是绪言,脸更红了。也确实,如此正气凛然又细心的刑警先生,谁会不喜欢?

小小的插曲只占用了几分钟,绪言紧接着回答恽夜遥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发现了什么,和幻幻、小柔一起到达这里的时候,我就偷偷进入了段先生的房间,想看看他在不在。”

“事实上我是想知道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干什么?平时小薇在我面前就没有少表达对段先生的好感,虽然我知道她更多的是在开玩笑和调侃我,因为小薇有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朋友,已经交往了三年多。”

“但是,借这个理由,就算被段先生发现,我也可以勉强搪塞过去,反正夜袭没做什么坏事,也不至于让段先生生气吧!他又不是女的,当时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你就是老这样胡乱猜测别人的心思,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才会像幻幻一样没有男朋友的好吧!”段弘业白了她一眼,用手撑着下巴说,现在这位先生的脸色完全恢复了正常,情绪也轻松下来了。

“喂!你们两个说话不要带上我,我没有男朋友,关你们什么事?”幻幻表示抗议,但是完全被两个人忽视了过去。

恽夜遥和谢云蒙也不阻止他们互动,恽夜遥只是催促了一句:“绪言,继续往下说。”

“哦好,我进入房间的时候,段先生正在捡手表,我和他随便交谈了几句,段先生并没有拆穿我的身份,我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只好回到房间里去睡觉,这可以说是一次失败的行动,至少是一点都没有减轻我的担心。”

“段先生于我来说,一直都像是一个父亲的角色,我已经习惯了在他身边生活,要是以后分开的话,真的会让我很困扰。所以沫吉留下的纸条让我这几天来一直心惊胆战的。”

“因为心事重重,我对别的事情都不关心,所以根本不知道这里会有一个人假扮我的身份。我是在这边屋子倒塌之后,才在那边见到假绪言的。”

“那么说,当时你们几个人都看到了假扮绪言的人?”恽夜遥问。

他身边正襟危坐的黑影抢先回答说:“那个人是我,不过当时我根本没有让他们看清楚我的真面目,运用了一点点化妆技巧,我伪装成了绪言,其实说起来也简单,我无数次见过真正的绪言,因此对她眉眼和发型的模仿也就非常到位了。”

黑影的这句话让绪言感到很疑惑,为什么自己觉得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人呢?绪言问:“我们真的见过无数次吗?可我对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你当然不可能有印象,如果连你都能识破的话,我就没有必要去当一个专业演员了,我用了特效化妆的技术,以及一点点自创的化妆术。也就是那位法医先生闻到的烧焦味道,其实那不仅仅是特殊的塑胶材料,还有一点其他的成分,不过在这里我不想作出说明,这位恽先生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黑影说话的时候脸色非常严肃,他就像是在淡漠的陈述一段书面文字一样,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甚至连基本的起伏都没有。

恽夜遥在心中轻轻为黑影叹出了一口气,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保持平静,压抑住心中的恐惧,不得不说确实是一个好演员。

黑影继续说:“我就是那个你们想要接到城市里去居住养老的严婆婆,其实严婆婆根本就不存在,而我一直在用自己的演技欺骗你们,尤其是你,绪言,你太喜欢参加这种恶作剧式的猜谜派对了,有的时候甚至玩的过火了,你都不以为意。”

“当我提出,要和你成为忘年之交的时候,你居然顺口就答应了,可见你是有多么没有防人之心。你的恶作剧从来都不伤害别人,只是满足你自己的兴趣而已。可我不同,我需要实验自己的想法,就像利用你帮我捡过来的那两条流浪狗一样。”

“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要让它们陪伴一个孤独的老婆子,但是,你知道吗?它们一到这里就成为了我伪装术的试验品,那些彩色的粉末其实是一些染过色的骨粉,中间夹杂了有安眠和麻醉作用的粉末。”

“所以小白一吸入那些东西,马上就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好像死了一样。之前,大黄我也是这样操作的,后来大黄死了,我才开始摆弄小白。”

“什么?你也太残忍了吧!我和段先生一直把婆婆当做是最好的朋友,真心实意的与你交往,你居然欺骗我们,那为什么飞鸟草的主人会让你来当管理员?难道他也被你的伪装欺骗了?”绪言不顾边上的人还在为她擦脸,愤怒地站起身来质问黑影。

黑影阖上眼帘,不去看女孩愤怒的眼神,其实他的心此刻就像风中的落叶一样,正在不断摇摆和颤抖,他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这种对于失败和死亡的恐慌情绪,所以根本没有余力再来面对另一种怒火了。

恽夜遥替他接下去说:“你们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买下飞鸟草的人就是他。大家在这里相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为什么房主人从来都没有露过面?因为他就在你们身边,而且近在咫尺!”

“而他唯一的朋友,或者说是爱人,只有沫莉。”

对于恽夜遥的说法,黑影并没有否认,他开口说:“沫吉就是沫莉,她是唯一死心塌地跟随着我的粉丝,我教了她一些伪装的技巧,让她可以在沫吉和沫莉这两个身份之中自由转换。”

“那么声音呢?”段弘业问:“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你们是怎么转换的?”

“这个也不难,”恽夜遥回答说:“我们都有训练过配音技巧,平时也会接一些广播的工作,你应该听说过演艺界有很多男生配女音,女生配男音这样的事例吧?而且这位先生据我所知,音域非常宽广。”

“至于沫吉和沫莉之间身份和声音的互换,其实他们安排得非常巧妙,沫莉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而沫吉是个有点女孩气质的可爱男生,一个刻意加上一点萝莉音,而另一个伪装成声线比较细的男生,再加上两个人,本来就是以兄妹的身份出现的,所以很难被人察觉就是了。”

“沫莉是在我认识段弘业和绪言之后才与两个人开始成为朋友的,当时的她,已经经过了我的特殊训练,能够自由运用沫吉和沫莉两个人的声线。不过也仅限于此,再难一点她就不行了。”

“所以我让她在其他方面,都尽可能让沫吉和沫莉接近,比如,因为买不起一条小狗,会很任性的赖在原地不走。因为喜欢上刑警先生,就会刻意对第一次见到的他撒娇,等等。”

“原来这些都是伪装出来的,你们还真是下足了功夫,但目的是什么呢?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只是为了玩?”段弘业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可见他心中的疑惑非常强烈。

黑影却并不想回答他的这些问题,自己心里的动机是什么?对于黑影来说已经成为了永远无法逾越的伤痛,所以,他不想更多的人知道,那种倔强和无助交杂的情绪,比任何金钱或者地位带来的诱惑都要来得更加强烈,也更加让人欲罢不能。

段弘业见当事人不愿意回答他,转而看向了恽夜遥,可是没想到连恽夜遥也故意转移了话题,所以他只能撇撇嘴,当做自己白问。

恽夜遥对黑影说:“你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假扮沫吉的沫莉居然会在行动前一天,给绪言留下了纸条,我想这是因为他开始想要摆脱你了,在认识你的时候,沫莉之所以对你言听计从,也可以说是一种对你所演绎角色的狂热追求。”

“那并不是真正的爱情,所以在逐渐长大和成熟的过程中,沫莉的心也是会改变的,那是你唯一无法掌控的东西,她开始想要摆脱你,尤其是在知道你计划这一次的事件之后,但是当时,沫莉与你之间的捆绑已经太多了,她无法凭自己的意愿说走就走。”

“所以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也就是利用熟识的朋友来揭穿你,沫莉其实并不单单是通知了绪言,而且她还想让段先生也怀疑你,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段先生已经将在S市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都告诉我们了,去见段先生的人,确实是你假扮的沫吉,但是头一天,沫莉伪装成沫吉偷偷去了段先生和绪言的公寓。”

“沫莉其实是想提醒段先生和绪言两个人的,段先生说,沫吉带去了西洋李子蛋糕,纸条应该就藏在蛋糕里面,但是当天晚上你们并没有把蛋糕吃完,因为绪言还做了很多其他点心。”

第两百四十三章诡异的谜语之屋十二

“沫莉其实是想提醒段先生和绪言两个人的,段先生说,沫吉带去了西洋李子蛋糕,纸条应该就藏在蛋糕里面,但是当天晚上你们并没有把蛋糕吃完,因为绪言还做了很多其他点心。”

“沫莉又不能把纸条直接拿出来,怕你们追根问底,最后连她自己参与的事情都暴露出来,所以只能等到第二天天亮。”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沫莉不可能去上班的,因为她还要陪着段先生一起到这边来,所以她一定是藏在公寓的某个地方,等段先生和绪言出门之后,然后再出来将头一天晚上吃剩的食物收拾干净,把纸条放在桌子上。”

“只要有一个人看见她写的纸条,产生怀疑也是好的。事实证明,沫莉的方法起到了效果,只是,绪言怀疑错了对象。沫莉的意思是严婆婆很危险,要你们小心防范。可是绪言却认为是严婆婆有危险,而这种危险可能来自于段先生。”

“出于对段先生的感情,所以绪言才会临时决定参与大家的活动,与朋友们一起赶到这里,来阻止可能发生的非法事件。”

恽夜遥说到这里,黑影感叹了一句:“是啊!感情这东西真的很难掌握,没想到最爱我的沫莉居然有一天也会背叛。尤其是她见到刑警先生之后的样子,我当时就感觉会坏事。”

“我不得不说,你的做法太过于残忍了,你利用了沫莉的感情,还欺骗了信任你的朋友,如果这一切,只用你的妒忌心来搪塞的话,我觉得远远不够。”

“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本就要面对形形色色的生活状态,根本就不能用某一方面的优点,或者自信于自己的能力这种理由,来规避掉所有的失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痛苦和不甘,我也有很多。”

“这些痛苦和不甘,要用生活中的正能量去消化和规避,可是你根本就是在用扭曲的思想去扩大他们。一个谎言,或者一件错事,要用无数个谎言,或者无数种错误去掩盖。像你这样,只能越陷越深。”

“如果你真的不齿于我在演艺圈上位的方式,你完全可以直截了当向我的演技提出挑战,你也可以来问一问我是怎么想的。事实上,我不敢说别的方面,至少在剧场里面,很多导演和观众对你的演技都是持认可态度的,而我这几年,并非一直在演戏,甚至推掉了很多工作。”

“如果你肯把心思放在这些上,好好去分析思考一下,你就会揣度出我真实的心意。就像你猜测我的感情问题,可是实际上,我呆在刑警先生身边,是为了学习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你的观察能力并不弱,怎么就会猜测不出来我为什么对你的故事如此着迷呢?”

恽夜遥的话让黑影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表情,他先是用迷惑的眼神看着演员先生,然后渐渐显露出明了的神色,接着便是一种不知道是悔恨还是无奈的表情,然后重新恢复了平静。

直到这即将接受审判的前一刻,黑影才明白恽夜遥其实毫无竞争之心,不论他的心意在何处,对于此刻的黑影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不管知道多少真相,也无法挽回自己的罪孽了。

片刻之后,黑影缓缓开口说:“继续吧,我们的约定还没有结束呢,最后,就算是面对地狱,我也想要再一次感受舞台的灯光。不是你给予的怜悯,而是依靠自己争取得来的。”

“好吧,”恽夜遥接下去说:“那我就先来把关于沫莉的这一段推理说完,沫莉的第二步计划是想办法让段先生察觉,沫莉和沫吉其实是一个人。但是这比第一步计划要困难得多。”

“首先飞机转乘火车的方式,让段先生到达的时间提前到比沫吉到达的时间只晚20分钟左右。然后就是想办法把他的手表拨快两个小时,利用时间上的差异,让段先生先于沫吉到达这里。”

“在这个地方,我要停顿一下,问几个问题,首先是段先生,你真的确定和你一起坐飞机和火车的人是沫莉?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会是另外一个人?”

“这个……他确实和沫莉一模一样……”段弘业摇了摇头,他不明白恽夜遥的意思。

恽夜遥说:“沫莉一早出门的时间在你们之后,她离开公寓,直接就去了火车站,搭乘的是昨天早上9点钟的车到达这里,也就是说,小蒙在火车上看到的沫吉是沫莉假扮的,而看到的严婆婆是凶手假扮的。”

“可是这里还多出来两个人无法解释,第一个是小蒙在火车上看到的第三个人,他长得和沫吉沫莉很像,但却不是一个女人。第二个是陪段先生一起到S市的沫莉,根据刚才段先生的反应,我们可以确定,她与沫吉沫莉也非常相似。”

“在推理这两个人身份之前,我还是要回到第一个问题上,凶手先生,现在就请你来猜一下,程吉到底是这些人之中的哪一个?”恽夜遥对着黑影说。

“我想……”黑影再一次将除了刑警先生和演员先生之外的其他人环顾了一遍,然后他的手指指向其中的一个人,并且定格在她的身上。

“是她吗?为什么?”恽夜遥有些好奇地问道。

黑影回答说:“几个人之中,小柔和程吉互换身份的可能性最小,因为她的脸型和五官,与程吉完全不同,伪装一个人不仅仅是要靠外表的相似,而且还要靠演技,如果本身外表有类似之处那就更好。”

“我对在场的人都非常熟悉,你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程吉改变成小柔的样子,完全骗过我的眼睛。小薇的话已经确定是绪言了,所以根本就不用考虑在内。”

“段先生同样也不需要考虑在内,那么就只剩下幻幻和坐在那里的严婆婆了,幻幻刚才一直趴在桌面上,不让我看到她的脸,以她的体型,趴着的话还是可以伪装成程吉的,毕竟只能看到肩膀和小半个身体。而且烛光昏暗,在辨识上会有一定的难度。”

“但是,你们不可能规避掉一点,那就是幻幻的眼睛要比程吉明亮有神得多,程吉在有意无意之间,总是显得目光无神,这是由于长相的局限造成的,所以在眼神上面,就算是化上了妆,也有可能会被识破。”

“因此,你们让幻幻一直趴在桌子上,就是为了不让我看到她的眼睛,再加上本身幻幻就属于那种比较胆小的女孩子,会逃避与凶手或者侦探面对面,也可以勉强当作理由来用,所以我觉得幻幻的可能性比较大。”

黑影说完转头看着恽夜遥,等待他做出评判,可是这一回不等演员先生开口,小柔先站了起来,小姑娘用程吉的声音说:“错了,我是程吉。”

“为…为什么?”黑影猛地转向小柔的方向,眼中的惊愕难以掩饰,为什么偏偏是最不可能的那个人?

不过这一点,程吉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他撕下脸上的伪装,走到段弘业身边重新坐好,对黑影说:“还是让恽先生来回答你吧。”

恽夜遥说:“其实,这个问题并不算你输了,因为我们依靠的不仅仅是伪装,而是小左高超的易容手法。我想,小左的老师你应该听说过,他叫年语。”

“哦,我知道这位老先生,如果是他的话,做出这样逼真的效果也就不为过了。”

“但时间是我们的软肋,”恽夜遥继续说:“易容术的化妆比特效化妆还要复杂得多,它必须照顾到脸上的每一个细节,而我们根本就没有时间让小左静心工作,所以就利用了一点辅助方法。”

“这个方法来自于我和小蒙小左曾经参与过的另一桩案件,罗雀屋的连续杀人事件,这件事牵涉的范围很广,我不便详细说明。事件中的凶手名字叫做洪晖健。”

“这个方法就是他曾经使用过的,你也看到程吉脸上撕下来的人皮面具了,这是经过小左改良的版本,当时没有如此逼真的效果,但是方法确实非常实用,改良之后,可以实现在短时间里完成想要的伪装效果,即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也能办到。”

“而且为了让你把注意力转移到幻幻身上,我们才让她一直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所以你对于这个问题的分析本身没有可以诟病的地方,我认为你不算是回答错误。”恽夜遥在最后补充上了一句,算是给问题盖章定论。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重新坐定的程吉说:“下面我来说一说,你在s市经历的事情?如果有错误的地方,请你立刻纠正。”

程吉一边在段弘业的帮助下继续清理着脸部,一边点头表示同意。

恽夜遥继续说:“其实,真正怀疑段先生感情不忠的人不是绪言,而是你,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你一直都住在段先生的隔壁。平时,段先生和沫吉来往的事情一定会困扰到你,对吧?”

“是的。”程吉回答说,到现在这一步,他不再打算避讳什么。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我想有可能就是沫吉和你长得有几分相似,你害怕段先生是因为你的拒绝,转而去追求他。但因为你从来没有答应过段先生的追求,所以只好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

第两百四十四章诡异的谜语之屋十三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不知道沫吉其实是一个女生假扮的,如果知道这一点的话,我想以你对段先生的了解,也就不会产生妒忌之心了。”

“是的,我一直以为沫吉和沫莉是两个人。”

“事件发生的头一天晚上,你看到了沫吉造访段先生家中,但事先他并没有告诉你这件事,而且,沫吉还在段先生家中过了一夜。也许是你的妒忌心,让你想要探究明白,当天晚上沫吉到底为什么来找段先生?”

“但是,不用你自己去探究,半夜的时候,沫吉主动过来找你了,这就要涉及到,他带给段先生和绪言的西洋李子蛋糕的第二个功能了。”

“根据我们向甜品店了解的信息,你擅长的是制作西洋李子夹心派和甜酒,因为你不喜欢奶油,本身也不喜欢吃甜食。而沫吉擅长的是西洋李子蛋糕。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沫吉才可以确定,他带给段先生的蛋糕,段先生绝对不会找你来一起吃。”

“在蛋糕里,沫吉渗入了少量的安眠药,以保证他来找你的时候,不会被段先生和绪言发现。那么最主要的问题是,他来找你干什么呢?在杀人事件中,就连凶手都认为你是可有可无的人物,为什么沫吉要来找你?”

“他当然是为了填补自己计划中的空缺,而且,在此之前,还有另一个填补空缺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不过不是沫吉安排的,而是凶手本人安排的,这个等一下再解释。”

“我们先来看沫吉是怎么做的……”

“等等!”程吉突然打断恽夜遥的话说:“这里一段能不能让我自己来说?”

“可以,请吧。”恽夜遥放在桌子上的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闭上嘴巴开始聆听。

“沫吉威胁了我,他告诉我说,自己早就答应了段先生的追求,而且段先生之所以要接严婆婆住到隔壁来,就是为了变相的撵我走,段先生自己不好直说,舍不得我伤心,但是沫吉说,他可不会在意我伤不伤心,反正,段先生和我之间也没有发生什么实际关系。”

“他希望我尽早搬走,给他和段先生两个人腾出空间来,至于钱的问题,他会给我提供支援的。你不知道当时我听到这些话,有多么伤心?但我又不能怨任何人,谁让我自己也是自私的呢。”

“当时我真的认为,段先生是和沫吉好上了,但我又强烈的感觉到自己很不甘心,所以决定最后一次,追上段先生好好问一问结果,如果真的像沫吉说的那样,我就放弃。”

“所以第二天早上,我就跟着出门了,是我偷听到了段先生在拐角处的对话,但因为不敢探头去看,我并不知道和段先生说话的人是谁。当段先生提到吉娃娃的时候,你们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绝望,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吉娃娃是沫吉,而不是我自己。”

“但我还是没有抓到两个人在一起的证据,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我跟在了段先生身后,可是因为不熟悉路途,我跟丢了,当时我还听到段先生说是去火车站。”

“于是我直接去了火车站,当时我看了一下时间,是九点钟左右,我以为段先生就是坐九点钟的那趟火车,于是匆匆忙忙买了票,到火车上去找他,没有听到段先生亲口说出他和沫吉的事情,我总觉得很不甘心。”

“你当时穿的是什么衣服?”恽夜遥问道。

“我就穿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啊,不过奇怪的是,火车上的沫吉穿的衣服居然和我一模一样,那是我留在段先生家里的衣服,我当时想,可能是他临时住下,没有带换洗衣服,所以段先生才借给他的。”

“在火车上面,我并没有看到段先生的身影,却见到了在一起攀谈的严婆婆和沫吉,他们两个说的话让我非常迷惑,好像两个人从来就不认识一样,所以我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两个人身上。”

“好,说到这里,程吉其实已经解释了好几件事情,第一就是小蒙在火车上看到的第三个人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什么凶手的帮凶,或者沫莉的伪装者,而是被骗上火车去的程吉。”恽夜遥接下去说。

“在凶手和沫莉的计划中,火车上必须有一个人来混淆小蒙的视听,让他事后判断不清事实。这个人事后要隐身在其他幸存者之中,却又不能够让他意识到事情的真相,所以程吉才成为了最合适的人选。”

“第二,程吉和段先生的感情就算他们自己不承认,明眼人也可以很轻易看出来。沫莉用纸条将绪言吸引到飞鸟草,是为了能够戳穿凶手的把戏;而激将程吉跟踪段先生则是凶手事先安排好的计划,而且他和沫莉在火车上装作完全不认识,也是为了引起程吉的好奇心,让他继续对事件探究下去。”

“事件少了程吉就勾不住段弘业的心了。第三,就是为什么要拨快段先生的手表,既可以让段先生提前到达目的地与沫吉会和,也可以配合另一个人的行动,这个人就是死去的巧巧。”

“我姐姐?”幻幻这回来精神了,话题终于涉及到和她有关的事情了。

“是的,你姐姐,不过,你姐姐的这一部分要凶手先生自己来说明,她和沫吉都已经死了,我们无从对证。”

“你就不怕我加入水分?或者直接说谎?”黑影调侃恽夜遥说。

“我只是说无从对证,并不是说我们对此毫无推断,你如果说谎的话,我想我还是可以分辨得出来的。”

“那就还是你来说吧,有不对的地方我纠正,我累了,不想多说话。”黑影靠上椅背把话题甩回给了恽夜遥。

恽夜遥也不介意,喝了一口谢云蒙递过来的水,继续说:“从幻幻的脾气性格和小蒙对我的描述上面,我大致可以猜测一下巧巧的性格,幻幻是那种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没心没肺,其实心思还是很细腻的女孩。”

听到这些话,幻幻立刻对恽夜遥投来了感激的目光,头一次有人这样评价她,也算是为她正名了。所以小姑娘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恽夜遥问她:“你为什么和巧巧一直关系不好?”

幻幻说:“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巧巧爱显摆,我曾经约过她很多次,不是刻意让我画上很丑的妆,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和我一起出门,我知道,她讨厌比她长得漂亮的人,所以之后,我就不再愿意和她见面了,毕竟我也是要面子的。”

“两个人不知不觉就疏远了,一直到现在,反正简单说来,也算是性格不和吧!”

恽夜遥说:“巧巧爱打扮,不喜欢和比她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说明她的虚荣心非常强,那么这样的女孩子如果给她一个可以参加影视剧演出的机会,会怎么样呢?”

“她就会对给予机会者言听计从,因为我和凶手正在参演同一部话剧,而且就像他说的一样,我在剧团认识的人要比他多得多。因此我知道,凶手先生前一段时间曾经大力推荐过一个小姑娘参加演出,我们的导演跟我说,这个小姑娘确实非常漂亮,也很适合空缺的角色,所以就拍板定论了。”

“虽然我没有问小姑娘的名字,但是我可以肯定,她就是巧巧。巧巧得到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幻想着自己有一天可以成为大明星,对于凶手给她安排的事情,自然都会以为是在为她好。”

“这也印证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幻幻表面上可能没有巧巧成熟,但实际上她的判断能力和自我控制能力,都要比巧巧好,所以她才没有被凶手选为目标。”

“我想也许凶手先生对巧巧和幻幻都进行了不露痕迹的试探,以确定他到底要利用谁?这种事情,凶手先生做起来并不会太困难。”

“凶手先生把幻幻伪装成沫莉的样子,让她去和段弘业一起出发,也许会说,导演认为她的演技还需要磨练,而在熟悉的人面前,是最适合磨练演技的,这种理由,小姑娘一定会相信,毕竟不是去做什么坏事。”

“再说了,巧巧第一次演出,正是卯足了劲想要获得好评的时刻,他一定会认真扮演沫莉,甚至去研究每一个细节和动作,这样子一来的话,再加上凶手高超的化妆技巧,以及巧巧平时也爱化妆的习惯,段先生没有识破,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说,沫莉和沫吉根本就没有互换什么身份,每个人只要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了,在酒店里出现的沫莉也是巧巧,跟着段先生和小蒙一起到飞鸟草的还是巧巧。”

“这样一来,昨天晚上沫莉莫名其妙失踪的事情也就得到了解释。那么真正的沫莉呢?她是一下火车就与小蒙撞在一起的那个人。”

“当时,小蒙跟着沫莉扮演的沫吉见到了段先生,沫莉假装非常惊愕,不知道段先生为什么会比她早到?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出了火车站出入口。”

“接着两个人进入酒店,沫莉知道小蒙就跟在身后,巧巧会在酒店里开房间休息一个小时,当然也是他们的安排。在小蒙与服务员攀谈的当口,沫莉就找机会从酒店后门离开了,然后直奔飞鸟草。”

第两百四十五章诡异的谜语之屋十四

“所以,沫莉是除凶手之外第一个到达飞鸟草的人,他们两个一会和之后,立刻就开始着手安排下一步计划了。在这里,我想大家最好是记住我所说的,人员到达飞鸟草的先后顺序,在之后的推理中非常重要。”

“那么接下来就要说到,段先生和巧巧为什么会找上小蒙,并主动带他进入飞鸟草,其实这也是一件计划之外的事情。”

“小蒙,”恽夜遥说到这里,转头看着谢云蒙说:“虽然我不想这样说,但是,我也不能回避事实,沫莉在火车站和你相撞的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开玩笑?”谢云蒙脱口而出,但是转念想想又确实有这种可能,所以闭上嘴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恽夜遥,等他接下去的说法。

刑警先生对恽夜遥有多重要,其实就像段弘业对程吉有多重要一样,这是一件只能放在心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

恽夜遥继续说:“沫莉亲口对段先生和巧巧承认她喜欢上了小蒙,我们现在不去探究证明?反正沫莉借这个理由,让两个人顺利把小蒙带进的飞鸟草旅馆。”

“这样一来,也省去了小蒙辛苦跟踪的麻烦,实际上并没有影响凶手的计划,在s市的时候,凶手本就是希望小蒙能和沫莉差不多时间到达飞鸟草,所以才给了他照片,并把茉莉乘坐火车的时间告诉了小蒙。”

恽夜遥一直说到现在,身边的黑影一句话都没有插嘴,说明他说的都是事实,黑影似乎睡着了一样,合着双眼,但是恽夜遥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接下来,推理就要进入真正的杀人环节了,如果说黑影心中一点都不紧张,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所做下的事情,其实他也希望能够听到一点错误的判断,保留那么一点点对自己的自信。

说这是信心也好,是虚荣心也好,黑影并不在乎。一直以来不都是靠这些支撑过来的吗?如果没有自信的话,他这样的人,在演艺圈中根本就寸步难行。

黑影一边等待着接下来的推理,一边想着:还剩下两个人需要猜测,这两个人应该会放在一起问他。

事实也正如黑影想的那样,但细节上稍微有一点点差别,因为不是两个人放在一起让他猜测,恽夜遥的下一个问题是将三个人放在一起提出问题,其中包括凶手自己。

“接下来,就要进入最后一个问题了,”恽夜遥一边说,一边转向黑影问他:“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前,请允许我为你找一个代称,因为你之前一直在扮演严婆婆,所以现在称呼一声严先生应该可以吧?”

“悉听尊便。”黑影生硬地吐出四个字。

“那么,请问严婆婆、我和严先生,到底谁是谁?提示是,我们之中的一个人就是真正的凶手。”

“难道说了这么半天,真正的凶手还没有确定?”幻幻惊叫起来,她的两眼放光,就像是一个玩嗨了的小孩,继续说:“这可太有趣了,快点,快点,严先生,来说说你的猜测。”

“我……呃……”黑影开始褪去刚才那种一脸总归下地狱的表情,皱着眉头死盯着边上的演员先生看,他完全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已经承认是杀人凶手了。

刚才他们的试探难道都是假的?那一大堆尸体把自己吓得半死,难道到头来还想要反过来证明自己无罪?这太离谱了!那一纸协议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现在一脸懵的人,可不止是黑影一个,除了谢云蒙和刚刚被点到名的严婆婆之外,其他人都保持着这种表情,直勾勾盯着恽夜遥看。

恽夜遥站起身来,一个一个绕过所有人的背后,而大家的视线也出奇的统一,跟着他一起行进。

走到严婆婆背后的时候,恽夜遥俯下身凑近婆婆耳边说:“婆婆,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能有什么想法?”婆婆的说话声很不自然,好像是在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某些不好情绪一样。

恽夜遥依然保持着平和的脸部表情,抬起头来对黑影说:“请你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不用回答了,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游戏?”黑影沉下脸来说:“我确实杀了那些人,毒药和作案过程我也可以详细讲出来。所以说,我就是凶手,而婆婆有可能是法医先生假扮的,因为我也想不出别人了,至于你,应该就是本人吧。”

黑影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敷衍态度,他感觉到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被别人拿捏在手掌心中玩弄,眯起的眼眸中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内心的屈辱和愤怒,放在桌子底下的双手捏得咯咯作响。

就在黑影妄自菲薄的时候,他对面的严婆婆却慢慢站立了起来,不是严婆婆自己要站起来,而是恽夜遥正在背后一点一点撕扯她用来伪装的皮囊。

这具皮囊在最后一次进入这里为止,都还是黑影在使用,可是现在,这最后一个使用者却无比害怕别人认出她皮囊中的真面目。

一个躲,一个撕,两个人就像是玩撕名牌游戏一样互动着,最后,严婆婆不得不完全脱离自己的位置,躲到段弘业身后。

她惊呼着:“你想干什么?”

恽夜遥停下手中的动作,站直身体说:“你完全可以自己揭去伪装,是我们拜托你进行伪装,也没有人说你是凶手,为什么要躲避呢?”

“人确实是严先生杀的,连他自己都承认了,我只是想要再证明一次凶手的身份而已,你如此害怕,是不是你心里还藏着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们呢?小柔小姐?”

“……对,我就是小柔,”突然之间,严婆婆发出了小柔的声音,她将身上穿着的,黑影辛苦制作的老婆婆皮囊主动撕扯下来,然后故作镇定对着黑影说:“你猜错了,我是小柔,程吉扮演了我,而我扮演了严婆婆,你根本就被我们欺骗了。”

当小柔的话语刚刚落音,她就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身影笼罩住了,那是谢云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小柔和段弘业之间,虽然没有动手,但是被那双充满威胁的瞳孔盯着,就足够让小柔惊慌失措了。

恽夜遥信步往回走,嘴里说:“严先生确实计划杀人,也实施了他的计划,他就是在剧场给我们讲故事的那个男演员,至于他的动机,说到现在大家也都应该可以猜得到了,我不需要再讲出来,让严先生觉得难过和难堪。”

“出于我对严先生的体谅,我也不准备将他的名字,以及真面目公之于众,正因为如此,我和小蒙都没有揭去他脸上的伪装,名声对一个演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更何况我认为严先生虽然杀了人,却不是整个飞鸟草杀人事件的主谋。”

坐回到男演员的身边,恽夜遥继续说:“打晕严先生的人是小蒙,替他换上伪装的人是小左,但是现在小左并不在这里,他正在另一边的飞鸟草配合当地警方检验尸体。小左是一个法医,检验尸体,从死人身上尽可能得到证据就是他最重要的工作。”

幻幻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嘴:“恽先生,快点告诉我们,主谋到底是谁?可把我急死了。难道真的是小柔吗?!不会吧?!”

他边上的程吉也若有所思地说:“我不觉得小柔会是主谋,据我的了解,她既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也并没有和沫莉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她是我们之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

所有人似乎都已经陷入了思考之中,他们沉浸在特殊的游戏范围内,就好像是真的面对斯芬克斯一样,全神贯注的在思考着眼前的问题,大家的情绪全都已经被演员、法医和刑警设置的谜题给调动起来了。

就连一向敷衍了事的段弘业也带着期待看向恽夜遥。准备好好听一听他接下来究竟要说些什么?

恽夜遥没有直接回答大家的问题,继续自顾自往下推理,眼睛却看向他身边的男演员,仿佛是在暗示他仔细听自己所说的话,随时准备好提出反驳意见。

而此刻的男演员除了认真聆听之外,也无法再做出更多的行动了。

第两百四十六章最后的谜底一:小柔的疑点上

事情现在的反转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想不明白小柔身上到底有什么疑点值得怀疑的,所以只能全神贯注盯着恽夜遥,希望尽快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在谢云蒙的注视之下,恢复本来面目的小柔也只好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也许是心情改变的关系,此刻她身边的朋友们开始对她有了一种疏远的感觉。

这让小柔心中的恐慌越来越浓烈。她不敢看其他人的目光,就如同她不敢面对秘密被戳穿之后的结果一样。

恽夜遥继续说:“在开始叙述杀人过程之前,我先来说一下你们进入飞鸟草的时间。周六的晚上,第一个到达的当然是假扮严婆婆的严先生;然后是沫莉,当时她以沫吉的身份出现;接着是午夜时分,段先生、小蒙和扮演沫莉的巧巧也到达了。”

“然后是程吉、巧巧、幻幻和小柔四个人,他们正确来说,是周日凌晨到达飞鸟草的。最后就是我和小左,我们到达的时间是周日下午。”

巧巧一进入房间就卸去了伪装,因为她的‘考验’结束了,接下来只要安心跟着大家一起玩游戏就行。”

“此刻,真正的沫莉就躲在管理员婆婆的房间里,而且也卸去了伪装,正在等待着严先生的下一步安排。严先生不可能每一步计划都提前告诉沫莉,因为这样会导致万一发生意外事件的话,行动无法随时变通。毕竟他不能时时刻刻和沫莉保持沟通。”

“在天亮之前,沫莉已经不用走出她的房间了,而巧巧还需要去迎接那些预定和她一起到达的朋友们,也就是幻幻、小柔、小薇三个人。根据段先生的证词,绪言说过是程吉到火车站去接她们,然后几个人再一起到达飞鸟草,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错,我确实说了谎,”绪言接过恽夜遥的话头说:“程吉在火车站接到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幻幻和巧巧,是我们到达飞鸟草之后才见到的。”

“幻幻和巧巧之间关系不好,不可能结伴出门,再说我和程吉是临时决定加入游戏的,因此也不可能和她们一起到达。程吉跟着沫吉和严婆婆走下火车之后,接下来就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了。”

“因为心里的芥蒂,他不可能追上严婆婆和沫吉,和他们一起到飞鸟草,所以他只能求助于小薇,小薇告诉程吉自己的火车到达时间,但是却没有说是我代替她来的,她怕无意之中破坏了我的计划。”

“我一到站口,就见到了等待着的程吉,当程吉向我说明情况之后,我立刻打电话给其他三个人,和她们通好气,就说程吉是我们临时约到飞鸟草参加游戏的,而且我们是和他在火车站会和之后,才一起到飞鸟草去的。”

“这样说并不是为了蒙蔽段先生的眼睛,而是为了欺骗沫吉,让他无法揣测程吉去飞鸟草的真正原因。”

恽夜遥说:“一开始,我们一直在强调,段先生撇开绪言,到飞鸟草是为了和程吉找机会约会,但是分析推理到现在,这个说法的漏洞就很大了,首先你们大家一起聚到这里玩游戏,他们根本就找不到单独相处的空间。”

“其次,段先生如果真心想要同程吉约会的话,何不避开所有人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呢?我们把事件向这个方向引导,只是为了让严先生一步一步进入圈套,让他认为我们逐渐在把事件往错误的方向推理。”

“就像是之前说绪言出于妒忌,跟踪并窥探了段先生的行动,也是这个原因。这一切都可以让严先生和幕后主使者忽略我们的行动,达到揭穿他们的目的。”

“事实上,段先生和程吉根本就没有计划什么约会,他们都是严先生和沫莉引导到这里来的棋子。”

“可是,段先生为什么要在商场门口和我吵架?”绪言问道。

回答他的当然是段弘业自己:“那是因为不想让你知道我们准备毁了飞鸟草,其实我们几个月前就瞒着你准备好了这次飞鸟草的最后之旅。而发起人正是严婆婆和沫吉。”

“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打算给严婆婆在城市里买一套小公寓的,但是一直没有跟你说明事实真相,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你对严婆婆和飞鸟草的感情。”

“还有,就是我给沫吉信用卡的事情,那个其实是在还债,我买公寓的钱,其中有一部分是向沫吉借用的,虽然不多,但是暂时我也没有办法用现金还他,所以,只能将信用卡里剩下的钱给他使用。”

“而且当天,如果再让你刷下去的话,信用卡里真的就一分钱也没法给沫吉了,反正几个原因凑在一起,我只好用吵架的方式将你轰走。”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大叔,不过下一次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同我商量,我们是亲人不是吗?”绪言对段弘业笑着说,换来了男人落在额头上的轻轻一吻。

恽夜遥继续说:“绪言和程吉的出现都是因为沫莉。而严先生只知道程吉要过来,绪言对他没有用处,来了只会破坏之后的计划。”

“因此,伪装成小薇的绪言就成了飞鸟草旅馆中的一个边缘人物。她的角色如果运用得好的话,可以成为拆穿凶手的利器。可是如果运用不好,被凶手发现这个额外人物的话,就会成为被杀的对象。”

“绪言自己当然不可能知道身处危险之中,她到段先生房间里窥探的行动失败之后,自然只能安心睡觉,等待明天早上再做打算。”

“而引导她到这里来的沫莉此刻的心情一定是非常矛盾的,她表面上一步一骤按照严先生安排的去做。但实际上心里的沮丧可想而知,因为她没有看到绪言到来。”

“更明确的说,他以为绪言会以真面目出现在飞鸟草,然后寻找‘沫吉’了解纸条的真相。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留在公寓里的纸条好像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就逼得沫莉不得不重新寻找目标。”

“可是当时她没有机会再次和这栋房子里的任何人通气,因为她身处在凶手的监视范围之内。那要怎么办呢?我想,沫莉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也只有再次利用巧巧了。”

“管理员室的后面也连接着密道,而严先生当时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那就是把‘被压制的斯芬克斯’模型和恶作剧纸条,放到幻幻的房间里去,让她第二天一早先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沫莉偷偷进入密道去找了巧巧,可是她却没有再次从巧巧房间里出来,直到第二天,代替小柔死在这栋飞鸟草的二楼大厅里面。”

“这其实并不是我的凭空猜测,所有的一切都在你们周日凌晨的行动之中有所证明了,小蒙给我详细讲述了当天凌晨,每个人所在的位置,以及他们的行动细节。”

“正是这第一桩死亡事件上面所显露出来的漏洞,让我注意到了小柔的疑点。”

第两百四十七章最后的谜底二

听到恽夜遥明确说自己有疑点的时候,小柔开口说:“恽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矛头转到我的身上,我一直都非常配合你们的行动,而且,我与这些姐妹们交往了那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她们应该都很清楚。周六的晚上,我确实被通知要到另一边的飞鸟草藏起来,但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安排的,只是配合游戏而已。”

小柔很精明,她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确实,从表面上看来,小柔没有任何杀人的动机。此刻,她虽然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但是说话的语气已经平静了不少。

她说话时看着对面男演员的反应,这个被称作严先生的人静静坐在恽夜遥身边,他是这群人中唯一知道杀人真相的一个,却不准备在恽夜遥完成推理之前开口说话。

男演员想要听一听恽夜遥所说的最后结局与他心中所想是否相同,这也算是一种不服输的倔强吧!而他的反应也给了小柔安心的理由,暂时,只要恽夜遥的话语没有触及到核心,她还有隐藏的机会。

小柔的目光毫不避讳看着对面的人,明亮的灯光下,好像并不是恽夜遥在与他们对峙,而是小柔和男演员之间的互相交锋。

恽夜遥知道这一切的源头在哪里,当所有人都进入房间之后,他们已经与当地警方进行了详细的联络,而现在证明小柔身份的文件正躺在谢云蒙的口袋里,等待着拿出来公之于众的那一刻。

恽夜遥开口说:“小柔,无论你怎样争辩,事实就是事实,我会详细说明你所做的一切。在此之前,我还要多说一句话,并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归结到别人头上,你现在的结局正是虚荣心所造成的。”

“没有你的帮助,严先生不可能实施这一次的计划。我希望,在我叙述接下来推理的同时,你也可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至少为了那个深爱着你的亲人,好好想一想,她是这桩飞鸟草杀人事件中最最无辜的一个死者。”

“还有,段先生,”恽夜遥转向段弘业说:“请你也仔细思考一下,现在卸去妆容的小柔到底和谁很像?这很重要,因为沫莉已经死了,你现在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我吗?可是……”段弘业看着边上小柔的面庞,皱起了眉头,她明明就是小柔,只是卸去了脸上的妆容而已,其它的与平时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

小柔似乎很讨厌段弘业紧盯着她的眼神,向另一边撇过头去。

恽夜遥也不多过于解释,继续说:“杀人事件正式开始是在周日的凌晨,在我和小左到达飞鸟草之前,他们必须完成前半部分的计划,并把所有人重新带回到原点。”

“我这样说大家可能有点糊涂,为什么是把所有人重新带回原点,是因为你们和我进入的其实是同一个飞鸟草,只是面对的街道和大门不同而已。”

“这也就是凶手为什么要错开我们到达时间的原因,其实,飞鸟草只有一栋,如果不是小蒙无意之中发现了旅馆另一边的出入口,我们也不可能发现飞鸟草其实只有一栋的秘密。”

“现在,这个先放一放,我们来看周日凌晨发生的时间,当时在场的人有小蒙、小薇(绪言)、巧巧、小柔、幻幻、程吉和段先生总共七个人,而客房却只有六间。”

“而且七个人之中还不包括沫莉在内,这是第一个凶手无法规避的破绽,因为小蒙是凶手自己吸引到飞鸟草去的,所以并不算是编外人员。”

“事实上,当时,沫莉已经偷偷从管理员房间里溜进了二楼。也就是说,不仅有两个人使用了同一间房间,而且,沫莉就藏在某一个人的房间里面。

第两百四十八章最后的谜底三

“幻幻,你还记得你当时是住在哪一间客房里面的吗?”恽夜遥问道。

“嗯,是从楼梯口开始数起吗?”

“是的。”

“我是……第四间,对,就在小柔的隔壁。”幻幻肯定的说。

“那么巧巧呢?你们有谁知道她住在哪一间吗?”恽夜遥继续问道。

“不清楚,当时困死了,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姐姐。”幻幻回答说。

恽夜遥看向其他人,段弘业不可能知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小姑娘们进入房间。绪言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注意,剩下的程吉倒是稍微思索了一下说:“好像在我对面吧,但具体是对面哪一间我就记不得了。”

恽夜遥说:“这样就足够了,根据小蒙的描述,当时他自己住的是第一间,然后是绪言,他们两个人可以直接排除,不可能在房间里藏人,而且绪言房间的话,早晨五点多钟的时候段先生还看到过,可以确定只有她一个人。”

“接下来人员的排列是巧巧、小柔和幻幻,幻幻住在第四间房间,那也就是说,巧巧和小柔共同使用了第三间房间。巧巧进入房间之前根本没有机会卸妆恢复本来面目,因为段先生当时一直和她在一起。”

“小柔到达的时间与段先生他们相差无几,她会进入巧巧所住的房间,光这一点就可以证明小柔也知道在他们面前的沫莉是巧巧假扮的,也进一步说明小柔参与了真正的沫莉和严先生的计划,她至少是隐藏在幕后的第二个帮凶。”

“为什么说她是第二个帮凶呢?第一个毋庸置疑是沫莉,第二个本来应该是巧巧,但是,巧巧完全是被欺骗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事实真相,所以不能把她算作是凶手的帮凶。”

“可是,幻幻也有可能记错啊!当时我们几个人到达飞鸟草已经是周日的凌晨了,进入房间的时候大家都很困顿,根本就不会记得很清楚吧?”小柔反驳说。

“幻幻一定会记得很清楚,”恽夜遥说:“凌晨时分,严先生将模型和纸条放进幻幻房间里的时候,一定会设置某些方法提醒小姑娘到时间醒过来。要不然的话,刚刚躺到床上没有多久的幻幻是不可能那么早起床。”

恽夜遥的问话让小柔无言以对,她紧紧咬着下唇避开了视线。

“你和巧巧住在同一间房间里,巧巧和段先生到达的时间几乎与你们到达的时间相差无几,而且,巧巧还要在房间里再次完成身份的转换,因此你不可能不知道段先生的计划。”

“其实,幻幻的任务就是将模型放到外面来,不让其他人发现,但是其中参与了一个绪言假扮的小薇,让你们觉得非常幸运,因为这样一来,刑警就会以为是小薇出的主意,把注意力从你们身上移开。”

“小柔帮助巧巧擦去脸上的妆容之后,就和她商定了等一下的游戏内容,就是自己假扮尸体,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幻幻身上。”

“这也是他们让幻幻放模型的第二个目的,在此之前,他们还在幻幻的房门上做了一点手脚。这里幻幻你自己来回忆一下当时你发现的状况。”

幻幻开口说:“我发现门把手上有异样是在灯灭之后,当时刑警先生正在猜测是谁拿走了桌上的模型,没有一个人承认。我很担心大家会把目光集中的我的身上,因为装模型的口袋就在我裙子里面。”

“而且当天只有我一个人穿了一条有大口袋的裙子,其他人穿得都很休闲,不可能藏得下模型。所以我退到了自己的房门口,想要藏在所有人身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无意之中碰到了自己房间的门把手,抓到了一把黏糊糊的东西,就在我还没有来得及确认是什么的时候,小柔突然之间拉住了我的裙摆,当时我就非常奇怪,明明袋子藏得好好的,怎么会被小柔看到呢?”

“我情急之下打了小柔一巴掌,然后她就突然倒下了,当时可把我吓坏了,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恽夜遥接着说:“幻幻所穿的裙子褶皱非常多,而且颜色十分容易混淆。这种裙子不要说是塞在口袋里的东西,就算是放在裙子的褶皱里面,也不一定能辨认出来。”

“正常来说,小柔如果什么都没有做的话,她应该被小蒙和段先生的讨论吸引注意力,而非去看幻幻的裙子,可是她却偏偏注意到了别人根本不会去看的东西,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幻幻的行为诡异,她不就在我身边吗?我发现她躲到自己房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才发现裙子好像不对劲的!”小柔说,她看上去很气愤,但是现在不会有人被她的情绪影响,所有人都在兴趣满满地听恽夜遥继续往下说。

不去在意小柔的反应,恽夜遥问谢云蒙:“小蒙,当时小柔在拉住幻幻裙子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吉说出了我是一个刑警,大家显得都很诧异。而且我记得很清楚,小柔一直看着我和程吉的方向。因为当时我站在麻将桌边上,小柔和程吉就站在我对面。”谢云蒙回答说。

“小柔,所以说不是你发现了幻幻裙子里的秘密,而是你一早就知道藏模型的口袋在幻幻裙子里,你只是在等待发现它的时机而已。”

“这个时机是严先生给你创造的,在杀人事件发生之前,整栋飞鸟草的电灯莫名其妙熄灭了,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就是在一楼假装做早饭的严先生。”

“电源总阀在一楼管理员室里面,二楼发生的恶作剧暂时吸引了你们所有的注意力,严先生要偷偷溜进自己房间里将总阀拉掉,很容易办到。”

“灯灭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将桌上的模型拿走,之所以让模型出现又消失,我想一部分原因是要混肴在场人员的思维,还有就是为了留下让刑警找到婆婆尸体的线索。”

“等到案件结束之后,严先生必须让自己消失,这一点非常重要。代替他的就是真正婆婆的尸体,之所以把尸体藏在床板下面,就是因为床板和门板很像,寻找尸体的时候,很容易联系到一起。”

“杂货店婆婆的尸体不能早被发现,也不能晚被发现,必须在大家确认严婆婆失踪时候才能被发现,在尸体脸上做出融化的假面具,把尸体的头发剃掉,利用防腐让她的皮肤呈现青黑色,都是为了掩盖婆婆真正的身份。”

“再加上小柔的帮助,严先生才能高枕无忧回到S市继续参加演出。”

第两百四十九章最后的谜底五

“让我们回到第一起凶杀案的案发现场,沫莉到底藏在哪一个人的房间里面?我之前说过。沫莉发现绪言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进入飞鸟草之后,就逼得她不得不重新选择可以把怀疑矛头指向严婆婆的目标。”

“所有人之中,沫莉唯一能利用的人就剩下巧巧了,巧巧见过严先生的真面目,从她那里打开缺口也比较容易联系到严先生的身上,但前提是巧巧一定要相信沫莉的话。”

“不管怎么样,沫莉一定要去试一试,因为等杀人事件开始之后,她就没有机会了。但此去注定了沫莉会被杀死,因为她根本就想不到小柔会出现在巧巧的房间里面。”

“安排房间的人是严先生,在原本的计划中,沫莉和小柔在这一环节是不可能见面的,所以严先生也不会把小柔的行动告知沫莉。他必须规避掉一切可能发生的潜在危险。”

“直接从密道进入巧巧房间是不可能的,巧巧被安排在了与密道无法连接的房间里面,所以沫莉只能通过段先生或者程吉的房间过去。她必须抓紧时间。”

“段先生在熟睡中手表莫名其妙掉到地上,大概就是因为沫莉经过他房间内部的时候不小心弄掉的,这里的行动没有人看到,我也只能是猜测。”

“嗯,我应该可以证明沫莉不可能通过我的房间,”程吉开口说:“因为我晚上根本就没有睡着,段先生的事情让我很烦恼。我一直在想着该怎样向段先生开口询问。”

程吉所说的确实可以作为佐证,恽夜遥继续说:“沫莉通过段先生房间以后,直接敲开了巧巧的房门,进入之后她才发现小柔也在,当时一定非常震惊,因为她知道小柔是另一个帮凶。”

“沫莉的突然出现让小柔意识到沫莉可能会背叛他们,那么当时她会怎么做呢?当然是想办法通知隔壁的严先生了。”

“而沫莉发现小柔在巧巧房间里之后,一定会找理由立刻离开,她可不想提前被严先生灭口,小柔当时不动声色放走沫莉,她不能在巧巧的面前动手杀人。”

“等到沫莉心惊胆战的离开之后,小柔也一定跟着离开了房间,她不会去追沫莉,而是在幻幻房门口等待严先生出来。”

“沫莉、小柔和严先生的所有行动都在绪言到段先生房间去试探之前,也就是凌晨五点钟之前,按照习惯,严婆婆是六点钟起来给大家做早饭的,而绪言到段先生房间里去是在凌晨五点钟之后。因此就可以证明他们的行动在五点钟之前了。”

“沫莉了解的事情要比巧巧多得多,她为什么没有按照计划行动?这一定会让严先生起疑,无论沫莉是否背叛,提前将她除掉就是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了。”

“因此,我们可以肯定,沫莉在周日凌晨五点之前就已经被杀死了,而且尸体被严先生伪装成道具之后,放进了小柔和巧巧所在的房间里。这也注定了巧巧第二个被杀的命运。”

“有一件事可以证明沫莉的尸体被伪装过,那就是他们凌晨时分涂在幻幻门把手上的东西。幻幻,说说看当时你闻到一股什么味道?”恽夜遥转向幻幻问。

“嗯……带着腥臭,还有很淡的烧焦塑料的味道。”幻幻想起当时自己手上粘到的味道,不自觉露出了恶心的表情。

“这就是混合过的血液,沫莉半夜被杀,而早晨的凶杀案要在七点钟之后才发生,期间的两个多小时会导致尸体表面的鲜血凝固,所以他们必须对沫莉的尸体进行加工处理。而这些处理过的鲜血也被涂在了幻幻的门把手上。”

“还有一点证明就是大家在幻幻身上看到的血迹,头发和衣服上都沾染到了,如果是当场从背后将受害者捅死的话,刀没有拔出来之前,鲜血怎么可能喷到前面人的头发上呢?”

“所以说,幻幻头发上的鲜血是她在闻自己手指时沾染上去的。”

“说到这里,第一起凶杀案的大致过程就很明显了,小柔和巧巧都站在第三间房间的门口,当时小柔一定背对着房门,当她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幻幻身上的时候,她自己迅速和房门背后的尸体调换过来。”

“以为整桩事情都是恶作剧谜题的巧巧掩护了小柔,让她顺利用尸体交换了本尊,而巧巧之后发现在她面前的尸体是真的时,那种恐惧可想而知,她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只能用手中完全没有拿过凶器来搪塞。”

“但是,杀人事件顺利蒙蔽过小蒙的眼睛之后,接下来他们也不能在现场久留,因为巧巧很有可能会意识到凶手是谁,所以等到小蒙让大家都回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严先生就启动了屋子里的机关,将整栋地下房屋内部全部摧毁。”

“这里也有可能是小柔启动的机关,因为严先生扮演的婆婆当时并没有走到自己房间里,而是在楼梯上的时候就已经发生坍塌事件了。”

“房屋会坍塌是大家预先都知道的事情,当时没有验看尸体的人还以为模型做得太过于逼真了,所以你们到达地上部分的飞鸟草顶层之后,还在感叹这次恶作剧的逼真程度。”

“除了密道之外,能够进入地下管道的另一个出入口我想就在这里楼梯最后一阶的下面,要不然的话,严婆婆不会引诱小蒙冲下楼梯将她扑倒。两个人是同时掉入地下管道的。”

“小蒙以为地板和房屋一样塌陷了,所以当时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了严婆婆,事后,他对自己居然一点伤也没受这件事也抱着怀疑的态度。两个人在地下管道里面根据严先生指引的路线前进,当然走了不少弯路。”

“严先生是一个演了多年话剧的演员,要在小蒙面前扮演一个老婆婆,并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何况他还用一副假的皮囊掩盖了自己的真面目。”

“到此为止,地下飞鸟草的作用结束了,而我们的视线要直接跳到周日下午,我和小左进入飞鸟草的时间了。当时第二起顶楼凶杀案还没有发生。而严先生还与小蒙在地下通道里面。”

“那么我们见到的严婆婆是谁呢?当然是换上了另一副皮囊小柔,两幅皮囊有很多地方都不同,可以证明,这第二副皮囊是凶手按照故事中的模样匆匆忙忙赶制出来的。也是为了让我们更加相信故事中的内容。”

“可是当时我们看到的沫吉又是谁呢?这里就邀请程吉先生来说明一下了。”恽夜遥看向默不作声的程吉又补充上了一句:“这也就是段先生为什么会怀疑你参与了凶杀案的主要原因。”

“我承认,”程吉停顿了一下开口说:“当时帮助严婆婆的人是我,在果汁中参入安眠药将大家迷晕的人也是我,可我真的不知道严婆婆居然是小柔假扮的,她只是告诉我说为了吓一吓醒来的客人,她也在脸上进行了伪装,就是那些好像是不久前才结痂的伤痕。”

“我在倒果汁的时候,偷偷渗入了严婆婆给我的安眠药,反正是对飞鸟草的告别派对,我想严婆婆要玩一些不一样的游戏也不算是很过份,为了让严婆婆能高兴,我就答应下来了。”

“你们也知道我的脸型和五官都与沫吉有些相似,就是眼睛稍微差了一点,所以严婆婆给我改妆之后,只看见过照片的人当然认不出来,但是刑警先生如果看到的话,就不一定了。”

“这也是为了掩护一直呆在房间里的绪言,现在想来,绪言根本就不可能在房间里。严婆婆让我在绪言门口的麻将桌上学习制作模型,应该也是想要将那些模型的来源栽赃到我头上,可惜当时我根本一点都没有想到过。”

恽夜遥说:“我想,你们这些人之所以能聚到一起,成为好友,也是经过了严先生和小柔的刻意挑选,尤其是你,你和沫莉假扮的沫吉在同一家甜品店工作,他们肯定一早就盯上你了,应该是在此之后,沫吉沫莉才与段先生相识的。”

“具体他们认识的时间我也记不清楚了,但是我和沫吉确实是一到甜品店就成为了朋友。”程吉说道。

恽夜遥接下程吉的话头说:“事后大家一起醒来,沫莉失踪,巧巧死亡,让段先生想到有可能与你有关系,所以才会趁着巧巧出事的时候将你迷晕,用的就是残留在杯底的果汁,希望你清醒之后偷偷逃走。”

“他趁着抱你的当口,强迫你喝下残留果汁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试验安眠药是否被放在了果汁里面,结果令他非常伤心,因为果汁是你去倒的,也就是说你放药的可能性很大。”

“而一旦证实了你存在疑点,他就不得不把这件事同凶杀案联系起来,但是对你的爱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你,所以,如果事后,我们将怀疑的矛头对准你的话,段先生一定会自己出来顶罪的。”

段弘业单手抱住对自己投来感动目光的程吉肩膀,点头算是认可了恽夜遥的说法。他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是自己多疑了,现在也总算是和程吉能够正式走到一起,就算经历了恐怖的凶杀案也不亏。

第两百五十章最后的谜底六

“程吉将我们迎进飞鸟草之后,婆婆一直躲在厨房里面,直到小左上楼之后,她才出来打了声招呼。”

“说明当时小柔对自己扮演严婆婆没有自信,我想,应该和她在行动之前没有多少练习的机会有关,毕竟还要打工和关照着火车站那边的杂货店,杂货店里的异常被提前发现不是闹着玩的。

“还有,程吉在与我们的对话中,明确说出曾经在火车站撞到过小蒙,这也可以证明他确实是跟踪沫莉乘坐的同一班火车。至于程吉为什么会知道沫莉让段先生将小蒙带进飞鸟草的事情,那就不用多说了,之前你们自己的对话中就已经提到过这件事。”

“大家还记得刚刚开始推理的时候,我曾经说过小左到达这里之后发现的几个疑点吗?其中第一点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赘述了。第二点,当时我就提到沫吉的身份牵扯到你们之中的好几个人,现在总结一下,包括沫莉、巧巧和程吉三个,唯独没有沫吉自己。”

“在这场杀人事件中,沫吉和严婆婆一样是个虚构的人物,凶手绞尽脑汁将他们贯穿于你们的行动之间,就是为了在最后时刻,给自己制造出已经死亡的替罪羊。”

“第三,味道的问题我们也已经解决了,剩下就是小左发现一楼屋顶是倾斜的,而且位于管理员室那边显得特别厚。为了迎合外围的飞鸟草结构,这个是必须的。”

“如果楼梯平台不倾向与管理员室,那么,密道就没有办法从管理员室边上通往地下了,而且经过我们的确定,管理员室的密道出入口在屋顶附近,因此,段先生和幻幻在房间里的时候,才会完全没有发现异常。”

“小蒙特意嘱咐他们要仔细检查婆婆的房间,其实这话是说给后面跟进去的小柔听的。我想那个时候,小柔你一定竖起了耳朵在听小蒙到底说了些什么吧?”

“你意识到我们已经在怀疑管理员婆婆了,这时正是你将严先生这颗棋子抛出的时候,你根本不打算让严先生脱罪,婆婆的尸体经过了伪装,刑警和法医总会发现其中疑点的,而且火车站的疑似杀人事件在你的表演中已经在调查了。”

“所以那时是抛出杀人凶手的最佳时机,我们其实并不确定你和严先生到底谁是幕后真正操纵一切的人,所以才设计试探,结果你出卖了自己。”

“事后段先生明确告诉了我两点,第一,你一到房间里就趴在唯一的那张桌子没有移动过。根据之后的调查,密道出入口就在桌子的正上方。第二,他们能够找到管理员婆婆的尸体,是因为你无意之中的一句提醒。”

“一般人刚刚被吵醒,在还不了解事情的情况下,会提出如此明确的建议吗?”恽夜遥问小柔,而小柔至始至终都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一言不发。

停顿片刻之后,恽夜遥自顾自说下去:“接下来就要说明密道和飞鸟草本身的问题了。”

“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是,密道为什么要建的如此狭窄?你们说过,密道平时的作用就是仓库,但是要拿东西放东西的地方,太过于狭窄不是很不方便吗?所以它的根本作用并不在这里。”

“密道是为了迎合另一端的圆形管道建设的,也就是说,你们所看到的两栋飞鸟草其实紧挨在一起,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另一栋飞鸟草的地下。”

“但并不是正下方,而是背对背,这边的结构其实有三层,底层与二层可以建造得一模一样,以便于在特殊的情况下混淆视听。”

“我这样解释也许大家还不是很明白,那就从密道来看吧。小蒙进入我和小左所在飞鸟草的时候,错误判断了两件事,第一,他其实还没有进入我和小左所在的飞鸟草,而是绕到了这边的二层外围;第二,接近密道出入口很长一段下水管道其实是假的,围绕在我们现在所处空间的外围,它的末端连接着真正的地下管道。”

“这边作为影子的飞鸟草应该是从设计初始安装了机关,从散乱的废墟来看,墙体内部非常松散,确实可以说是危房了。两栋飞鸟草通过深入地下的密道连接,互相辉映,所以说它是一栋房子也就不为过了。”

“而且它们面对着不同的街道,都修建在路边深入绿化带的地方,很容易蒙蔽进入者的眼睛。现在要拆迁也是真实的,市政府需要拓宽马路的话,飞鸟草的存在就影响市容市貌了,证据就是边上那些房屋的废墟,都是一些拆迁房。”

“我猜想,平时你们来这边,一般会进入二层空间,所以不会发现有什么异常,底层因为与地下管道挨得太近,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应该不会开放。”

“当屋内部分倒塌的时候,小蒙和严先生就直接掉进了这一层的人工管道内部,也就是紧贴在房屋地下的密道,而非真正的地下管道,所以才没有受伤。”

“接下来,就要简单说说第二起凶杀案的实施过程了,在我和小左进入密道之前,小柔做了几件事情,第一假扮绪言将大家锁在顶楼的隔间里面,以保证他们不会知道周日下午发生的事情。第二将程吉欺骗出来帮助她的行动。

第三将大黄狗的尸体搬进密道里面,再将这边的沫莉尸体伪装成沫吉带到这里,然后将两具尸体一起放进绪言的房间里,在脱去自己的伪装和程吉一起回到屋顶和隔间,假装昏迷。”

第两百五十一章最后的谜底八

“你们回归屋顶隔间不久之后,我和小左也进入了密道,密道是小左首先发现的,他进入楼梯口那间房间之后,就从密道直接来到了绪言隔壁的房间。”

“当时我就很疑惑,你们明明知道要有陌生人进入别墅,为什么不将密道的出入口封住。现在想来,你们当时的计划就是要我和小左发现密道,所以才会对小左那样明显的行为视而不见。”

“周日夜晚,我和小左在密道里听到了小蒙的声音,却无法确定在哪个方向,小蒙这里一部分你自己来说一说吧。”

沉默了许久的谢云蒙坐直身体,他的那双眼睛始终在注视着对面的小柔,对于还未实施抓捕的犯罪嫌疑人,谢云蒙绝不会掉以轻心。

他开口说:“我和婆婆到达密道里面的时候,其实我就开始有所怀疑了,因为平常的地下管道虽然四通八达,但绝不可能是会绕着圈子往上走的,婆婆带我走的路线让我感觉好像一直在围着同一个地方兜圈子。”

“进入密道之后,狭窄的地方让我放不开手脚,于是我借故用力敲打头顶和脚下的木板,原本是想打烂木板看看上下到底是什么地方。结果我从另一半飞鸟草的密道底部打开了一个缺口,爬下去之后。”

“居然直接进入了管理员婆婆的房间里面,这令我非常诧异,当时我就问严婆婆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严婆婆的回答含糊其辞,理由还是归结于她那个莫须有的姐姐。”

“后来,我们进入客厅发现一个人也没有,我挨个敲了所有的客房门,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来开门。当时我敲门的声音很响,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听不到。于是我向严婆婆要来了房门钥匙,一间一间打开来看。”

“果然不出所料,那些房间里根本一个人也没有,在最后一间,我发现了沫吉和大黄狗的尸体。和小遥说话是在进入管理员房间之前,我故意喊了一声需要救援的话语,就是想要确定密道里究竟还有没有人。”

“我进入房间之后,清晰听到了莫法医和小遥的声音,我才确定这里是另一栋飞鸟草的事实。严婆婆所说的姐姐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而沫吉在经过莫法医的仔细验尸之后,发现其居然是一个女人。”

“这里的过程我就不再赘述了,大家也都知道,接下来就让小遥继续说下去吧。”谢云蒙站起身来,他绕过众人的背后,将某一样东西放进小柔的手中,然后再走回来坐好。

谁都不知道他到底给了小柔什么东西,但是小柔在看到手心里的东西之后突然就流下了眼泪,她握紧拳头,比刚才更加用力地咬着嘴唇,好像要把下唇咬破一样。

大家都向小柔投去探寻的目光,但是没有一个人询问她,因为大家都知道就算问了小柔也不会回答。

恽夜遥说:“小柔,请你好好保管小蒙给你的这样东西,他来自于一个始终相信你是无辜的人。”

“我和小蒙在密道里的时候,是严先生从外面关闭的密道的所有出入口,这是事先就约好的步骤,你必须和人在屋顶的小柔互相配合,才能完成所有的计划。”

“在我们成功‘救出’众人之后,小柔随即用手机偷偷给你发了信号,于是你又将密道出入口,也就是那些窗户重新打开了。这里的机关警察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等剩下的人聚到一起之后,飞鸟草杀人事件也终于接近尾声了,这个时候,严先生所需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在小柔的帮助下从飞鸟草消失,而小柔最后要做的,就是你离开飞鸟草之前,让我们发现管理员室里面的秘密。”

“两个人都在寻找机会,而我们正好利用他们互相博弈的时间,一步一步将真相探究清楚,当时,被搬出来躺在沙发上面的其实是程吉,在小左和小蒙将他带出密道之后,我们就和他沟通过了。”

“他明确说出小柔让他做的所有事情,而沫莉和沫吉居然是同一个人也让他非常惊愕,就算在一起共事了很多年,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好友居然是一个女人。”

“但是程吉并不相信小柔会是凶手,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小柔会有什么动机。”

“现在,小柔,我最后在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打算将自己真实的身份说出来吗?”恽夜遥问小柔的时候,眼中的怜悯多过于严厉。

死死捏着手里的东西,小柔低下头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人催促,大家都只是看着她等待着。

最后,小柔终于开口说:“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请吧!”恽夜遥回答说。

“事情是从五年以前开始的,当时我一无所有,我希望能够摆脱失聪的奶奶,过自己独立的生活,因为弟弟根本就不照顾奶奶,而我……”

小柔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她艰难地把剩下的半句话咽回肚子里,才继续开口:“从小到大,是奶奶照顾着我们姐弟俩,她总是更偏向于弟弟,所以小时候的我,总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要把一切好东西都让给弟弟的可怜人。”

“也许是我太过于自私了,无论大事小事,我都在和弟弟较劲,最终得到的结果往往是我被骂得最凶,这也让我一次又一次表现得更加倔强。”

“长大之后,弟弟出去创业了,只留下我和奶奶两个人清苦度日,我一心一意想要出人头地,于是做了很多事情,但是每一样都很难,我又没有多少钱可以投入,于是最后把自己逼到了绝境。”

“直到五年前,我遇到了这位严先生,他给了我一份工作,就是在他没空的时候,假扮飞鸟草的管理员婆婆帮他接待住客,有的时候,还要配合这些人玩游戏。”

“严先生并不给我工钱,但是却愿意替我解决困难,至于是什么困难,在这里我不想说出来。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答应那样的要求,于是我偷偷观察他的行动,其中也包括跟踪他回S市。”

第两百五十二章最后的谜底九

“一开始,我只是发现严先生是个小有名气的演员,不可能深入得到什么信息。不久之后,当我在飞鸟草一个又一个认识了他的朋友之后,我发现,他长期利用飞鸟草管理员婆婆的假身份来欺骗众人。”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是让我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不要多管闲事。可越是保密我越是好奇。我一开始猜测,严先生这样做完全是为了磨练自己的演技,但是渐渐我发现,他根本就是一直在制造一些恶心的皮囊和模型,而且有好几次都让我一起帮忙。”

“对于这样需要学习很多东西,却又没有工资的工作,时间长了我就开始厌恶了,第一次威胁严先生是为了得到火车站那家小店的租金,当时我非常害怕,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瞒着家里人干非法的事情。”

“万一严先生报警或者不同意出钱的话,我就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但是对金钱的依赖让我还是孤注一掷去做了。我告诉严先生说,如果他不帮我这个忙的话,我就把他做的这些事情告诉他的朋友们,而起还要把藏起来的模型给他们看。”

“原本以为,严先生会非常严厉地斥责我。没想到他沉默几分钟之后,就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在拿到钱之后一直都不敢动用,过了好几天,确定严先生没有报警的意思,我才战战噤噤到火车站租下了亲戚介绍的店面。”

“从此以后,我就感觉严先生一定也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情,所以才会那样爽快地答应我的非分要求。利用严先生不可告人的秘密,我逐渐成为这些人中的一份子。”

“不再是受他控制的打工者,而是与他一起的合谋者,严先生每一次演出结束都会给我一定的报酬,这些钱我都拿回家给了奶奶保管。当时我弟弟在外地有一份收入颇丰的工作,而且女朋友也谈了好多年,结婚的费用根本不用担心。”

“不过,就算奶奶拿给弟弟花销了,我也不会介意,因为给奶奶保管的目的,就是想要在家里人面前炫耀一下,靠着严先生给我的那些钱,我就是家里收入最高的一份子了。”

“而且有火车站的那家小店顶着,家里人也不会问我钱是从哪里赚来的。那一段时间,我基本已经没有什么羞耻之心了,突如其来的美好生活让我完全沦陷在其中。”

“但我知道这样是不能长久的,我已经穷怕了,不愿意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于是,在飞鸟草面临拆迁的时候,我参与进了严先生最后的计划中,他没有告诉我杀人的动机,但我依然可以猜到。”

“他也同我一样,需要得到认可和财富,更正确的说,他需要得到的财富是名声,一个知名演员的一切。而我需要得到的财富仅仅是金钱而已。所以这样的结局,真的可以说是殊途同归了。”

“我提出自己要分享事成之后他所有收入的一半,才能够帮助解决计划中的漏洞,最后,严先生答应了我提出的所有要求,而我也将自己奶奶无情地出卖了。”

“对于奶奶的事情,我想这一生我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对于严先生,我没有任何愧疚,因为是他的贪婪引导了我的贪婪。”

恽夜遥开口说:“小柔,严先生已经答应你,保证你之后的生活收入,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背叛他呢?我们不说别的理由,你要知道,严先生如果被警方逮捕的话,你就没有办法得到一分钱了。”

“而火车站的那家杂货店,除了节前节后人流高峰期之外,并没有多少收入,甚至连做出租金都和困难。你奶奶的耳朵又不好,他根本就做不了多少事情。”

听到恽夜遥的问话,小柔轻笑了一下说:“我不是傻子,严先生那么轻松就答应了我的要求,而且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易,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我活下来,所以我事先让他给了我一大笔钱,才答应帮助他的。这件事沫莉也知道,因为沫莉本身就是严先生的帮凶,她比我了解的事情要多得多。”

“对于这样一个死心塌地的粉丝,我不可能让她活着来妨碍我,所以我一直在偷偷窥探着沫莉的私生活,终于,让我发现了沫莉居然想要离开飞鸟草重新开始,于是在事件发生之前,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严先生。”

“沫莉一路以来的‘戏份’那么多,都是因为我们的可以安排。她是一个没有什么主见的小姑娘,总是凭着自己一时的喜好去做事情,当万劫不复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挽救她了。”

“做的事情越多就越容易留下破绽,我深知这一点,所以我让自己尽可能规避在你们的视线范围之外。沫莉自作聪明地去招惹来了绪言,她都不想想,绪言那样的女孩,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截了当过来提出疑问吗?”

“她当然会找一些理由,最有可能就是临时参与游戏,但我没想到绪言居然和小薇调换了身份。小薇本来就是要来到飞鸟草参加游戏的,她只不过是一个计划中的旁观者,我根本就没有专心注意她的着装打扮。”

“如果稍微注意一下的话,绪言那一头大波浪卷发一定能让我起疑心。周六的夜里,我原本就不想照计划行动,必须让沫莉第一个死亡,之后,我才能够高枕无忧。”

“沫莉半夜三更来到巧巧的房间里面,她看到我之后,当时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如果她能够有勇气当面拆穿我的计划,也许可以保住性命,但是她却选择了退出房间,这样一来,就给了我怂恿严先生将她灭口的充足理由和时间。”

“恽先生,我的故事就这么多,接下来的情况大致与你们所说的相同。”小柔闭上了嘴巴,不愿意再多说下去,眼神低垂着,刘海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悲伤还是懊悔!

她拳头依然紧紧握着,放在膝盖上,就像手指已经生长在一起了一样,死死守护着谢云蒙给她的那一点点亲人的谅解之意。

恽夜遥说:“从飞鸟草客厅里的询问开始,我们已经怀疑到了小柔和严婆婆身上,因为之前的事情,没有你们是做不成的。所以我和小蒙小左商量下来,先把矛头对准疑点比较薄弱的几个人,让你们两个掉以轻心。”

巧巧在边上说:“可是当时段先生根本就不算疑点薄弱的人啊!而且,程吉是我们之中与沫吉长相最接近的人,你们如果发现了死去的沫吉是个女人,一定会怀疑死者不是沫吉,而是沫莉,进而怀疑程吉就是沫吉。当时你们怎么可能知道沫吉和沫莉其实是同一个人呢?”

“不对,我们有可能知道,”恽夜遥的回答让幻幻、段弘业和程吉都有些捉摸不透,他们等待着演员先生继续说下去。

“我说过,没有小柔和严先生,沫莉和巧巧的死亡事件就不可能完成。同样,没有沫吉和沫莉,大家到达飞鸟草一路以来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发展得那么顺利。”

“而程吉,他一醒来就将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合盘告诉了小蒙和小左,根据推理和时间点上的契合,以及小蒙当时在火车上确实也看到了一个同他长得很像的人,所以我们选择相信程吉的话。”

“先让严先生相信我们没有怀疑到他头上,然后,让程吉扮演沫吉的尸体在外面做幌子,将真正的沫莉尸体和门板下的婆婆干尸,偷偷带到这里来,小蒙打晕严先生之后,就在沫莉尸体上动了手脚,用绳子穿过衣物,与废墟上面的吊灯连接,而拉动沫莉尸体的绳头一直掌控在小蒙手里。”

“所以,当时我们才要以烛光来代替灯光,就是为了不让坐在小蒙身边的严先生发现他背后的绳子。等到严先生注意到被拉起来的沫莉尸体的时候,我就将藏在一边的婆婆尸体放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当然,这一切行动需要其他当事人的配合才能成功,大家也不负所望完美演绎了分派给他们的角色。真相始终是残酷的,严先生为了自己的好胜之心,一次又一次欺骗和杀戮。”

“小柔为了无法满足的虚荣心,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沫莉则为了自己的盲目,毁掉了原本美好的未来,甚至连性命搭进去了。”

“你们三个以为谎言经过精心编纂之后,能够以假乱真,可谎言就是谎言,无论你们演技再好,也会有破绽露出来。我从来不认为演技可以用来遮掩充满罪恶的心灵,它也不是谎言的同伴。”

“演戏是为了让观众有一个美好的体验,任何工作都有其美好的意义。严先生,不管做什么,不管成功与否,只要是努力过了,那么你就是一个成功者,何必要计较那么多呢?”

“我已经辞去了那部话剧的主演工作,今天开始也不会有影视剧,因为我的理想根本就不是演戏,而是能够永远站在小蒙和小左的身边。所以,我们的未来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交,不会冲突,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在毁掉自己的生活。”

当话语落音的时候,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同时站起身来。此刻,户外的阳光从他们所在的地方照射进来,是莫海右带着外围的刑警过来了。

莫海右进入地下空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过恽夜遥站在自己身边,而谢云蒙则像他们的守护者一样站在两人身后,三个人在光线覆盖下显得那么和谐幸福。

严先生思考着恽夜遥所说的话,就连刑警走到他身后,拿出手铐都没有发现,而小柔则自己伸出了双手,将自由默默交给了洗刷罪恶的牢笼。

——

飞鸟草事件的结局:

最终,飞鸟草被完全拆卸,在围绕着房屋的地下通道和密道夹层里面,警方搜出了很多动物的干尸,这些都是严先生为了试验怎样做出完美伪装的牺牲品。

出于事件的严重性,动物保护组织也派人旁听了严先生和小柔的审判过程。

小柔的亲人,除了弟弟之外,都没有到场旁听,而小柔弟弟在庭审过程中一直抹着眼泪,对于姐姐,他有着很深的感情,也有恨意,但当法官问到他的时候,他依然选择了谅解。

死者已矣,生者当如斯,而小柔永远都不可能做到当如斯了,因为愧疚将永远伴随着她,直到死亡。

严先生的本名,恽夜遥遵守自己的承诺,始终没有说出口。在执行判决的前一夜,恽夜遥带上自己在演艺圈的朋友,到监狱里去为他搭了一个小小的话剧舞台,那一晚,严先生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全部都投入到这场个人话剧表演中。

虽然只有几个观众,但是他依然很满足了,就算是要面对死亡,心中也不再有遗憾。

飞鸟草杀人时间到此结束,而我们也即将开始一个新的故事,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会持续努力的。

第两百五十三章开端

黑暗的山崖之上,怪异的聚会正在进行,如同海浪一样的狂风吹拂着参与人员的头发,甚至撩起了他们无法抑制的紊乱心情。

第一个人,绰号叫做蝰角,他有着獒犬一样的外表,黝黑突出的面部上面镶嵌着两只细小的眼睛,那目光阴沉可怖,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将人撕碎一般。

蝰角身材矮小,脖子奇短,肚腹却异常突出,两条短胖的腿时常紧紧并拢在一起,从侧面看过去,让人感觉只有一条腿一样。

第二个人,绰号叫做毕青,分不清是男是女,短小的下巴,和像鸟喙一样尖利的嘴唇,让毕青看上去如同橙色企鹅一般。

是的,他浑身上下都布满了橙色,包括掩盖住整个额头的帽子,围在细长脖子上的毛绒围巾,甚至是身上的衣服,脚下的鞋子都是橙色的。再加上肥胖的体型,摇摆的走路姿势,整个人像极了一只企鹅。

因为帽子的缘故,我们看不清楚毕青完整的容貌,只能注意到那异于常人的下巴和嘴唇,以及他叨叨絮絮地说话声。

第三个人,绰号叫做勾戊,有着像山羊一样精瘦的身躯,头顶两半各有一个朱红色的胎记,远远看去,就像是顶着两只绵羊角。

他长得很高,站在毕青边上,如同竹竿。头发是灰白色的,很长,看上去很久都没有清理了,十分凌乱,在狂风中飞舞着。

这个男人的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有可能是个瞎子,可是看他在危险的山崖上不停走来走去,却又不像瞎子能够做到的事情。男人始终张开着他的手臂,仿若是迎风前进的小小帆船一样。

为何形容为帆船,因为他有着一双同身体完全不匹配的大脚,连接在细长的脚脖子上,让人感觉很怪异。

第四个人,绰号叫做飞彩,从那五彩色的衣饰打扮上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女人,而且非常年轻,她用双手捂着脸庞,轻轻围绕着所有人的边缘行走,速度很慢,但脚步看上去非常坚定。

那双与此地格格不入的高跟皮鞋所敲打出来的声音,成为了这场聚会唯一的音乐。没有人在意她,所有人都看着最后一个坐在山崖边缘的男人。

第五个人,就是那个坐在山崖边缘的男人,他正在抽着一支烟,并且仔细聆听身边所有人说出来的建议,没有人知道他的绰号,也没有人看得清楚他的容貌和身材。

一件连着帽子的衣服,将他露出岩石的上半身全部遮掩,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轮廓而已。

这五个人似乎在商量讨论着一件事情,有的情绪非常激动;有的则用沉默应对,偶尔开口讲几句话。总之,他们故意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偏僻地方,还全都使用了绰号互相称呼,一定是为了某件对五个人来说都非常重要的事情。

夜晚的风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听不清楚山崖上的人在说些什么了,当视线远离的时候,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丑陋的野兽,与岩石逐渐融合在一起……

——

恽夜遥最近一年以来,推掉了所有的演艺工作,他也逐渐从公众视线中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放弃别人向往而不得的未来,只有谢云蒙和莫海右对恽夜遥这种选择表示出了支持的态度。

为此,许许多多的遥香草们打电话给恽夜遥确认原因,每一次接完电话,恽夜遥都感觉自己好像是罪人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是,手臂都快酸得断掉了。

对于手臂问题的解决方案,当然是让得空的谢云蒙来给他拿话筒喽,所以现在在恽夜遥的小家里面,谢云蒙一手搂着演员先生,另一只手将电话听筒举在他耳朵边上。

两个人的动作已经维持了个把小时,就连强壮的刑警先生也开始吃不消了。

“小遥,你少说几句不行吗?”谢云蒙在恽夜遥身边轻声抱怨着,不过,看他的表情还是很享受二人世界的,毕竟法医莫海右难得没有时间管他们。

‘让那家伙天天加班就好了……’谢云蒙在心里想着,当然这话打死他也不可能告诉恽夜遥,要不然损失的可是自己。

好不容易,电话终于讲完了,谢云蒙腾出手来一看表,下午3点40分,他问:“小遥,晚上想吃什么?”

“嗯…不清楚,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我也没什么胃口,就清淡一些吧。”恽夜遥把头往刑警先生肩膀上一靠,顺口说道。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刚才电话里的内容上面。

粉丝的抱怨和脱离确实让他有些难过,不过这同现在的生活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能够与谢云蒙和莫海右一起走过那么多年,恽夜遥已经非常满足了。

谢云蒙发现他注意力不集中,于是伸手捏了捏演员先生没有多少肉的脸颊,继续说:“等一下我们去超市吧!晚上给你做饭,就像小时候一样。”

“好,要不让小左一起来吃,他今天应该下班不会太晚。”

“我说你啊!我好不容易请一天假来陪你,能不能不要提起那个冷冰冰的家伙?”谢云蒙故作生气皱起眉头。

恽夜遥白了他一眼,说:“小左现在好多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才叫冷冰冰呢!现在,只不过不像我们一样喜欢把心情表露在脸上而已。”

谢云蒙对恽夜遥这种总是忽略他心情的说话方式,感到一阵无奈,心里更加盼望法医先生可以自动消失,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谢云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莫海右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疏远感,他和恽夜遥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却给人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不止一次听恽夜遥提起小时候他从树上将莫海右救下来的情景,谢云蒙感觉自己那个时候简直是脑袋被板砖敲了,他干嘛要去救那个麻烦的人物,自己还要被他冷落在街边。

当时就应该抱起恽夜遥直接走人,让他傻眼的。

不过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做,谢云蒙一边同恽夜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边站起身来,准备出门采购。

刑警先生今天穿了一件非常帅气的深灰色立领衬衫,包裹住他肌肉凸显的身材,感觉简直像男模一样。

恽夜遥穿得就比较随意了,一件白色连帽宽松外衣和一条宽松的运动裤,把他的好身材全都给遮住了。

两个人都站起来之后,谢云蒙从沙发上拿起手机和皮夹说:“走吧,小遥。”

“等等,我进去拿个菜篮子,现在都提倡环抱,我们得少用塑料袋。”恽夜遥说完,就往厨房里面走进去。

“喂!你难道想让两个大男人提着菜篮子走在大街上?太离谱了吧!会被笑死的。”谢云蒙赶紧一把将人拉回来,顺手搂住肩膀就往门外带出去。

确实,他们两个人上街带个皮夹也就够了,再说了,带了菜篮子,也是谢云蒙丢人,恽夜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基本就是个甩手掌柜。

谢云蒙很多次下定决心不能再惯着这位‘退休’演员了,可是每次见到他,心软的总是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个人很快离开了恽夜遥清清爽爽的小屋子,消失在挂着风铃的大门外。

第两百五十四章奇怪的信笺和被蝴蝶引导的人

这边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那边莫海右坐在警察局附近的咖啡厅里面,正在为一件事发愁。

他的手里拿着一份刚刚寄到单位里来的信函,还没有拆开过。信封表面印着浅蓝色的灯笼花,这是他多年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寄来的,莫海右记得这个人出奇的喜欢花卉和蝴蝶,尤其是像风铃一样的灯笼花和被称为阴阳蝶的卡申夫鬼蝴蝶。

这个人与莫海右并不能算是朋友,只能算是萍水相逢而已。莫海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寄这样一封信函给自己?而且还刻意在信封上写明,一定要等到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拆开。

是的,在莫海右手里信封的背面,右下角的地方有一行小字,上面明确写着:‘此信内容请莫先生一定单独浏览,切勿告知他人,万望相助!’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写这封信的人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求助于莫海右,但是他又不想让警方和其他人知道,所以才会在信封上加上这样一段话。

至于为什么会寄到警局,原因非常简单,他根本就不知道莫海右现在住在哪里?

思来想去,莫海右还是决定将信封拆开看一看里面的内容,万一涉及到犯罪事件的话,这件事就不能以个人的名义去解决了,应该要警方介入的部分,莫海右会毫不犹豫的将信交给警局里的领导处理。

正当法医先生的手想要去撕开信封的时候,他的手机也同时响了起来,莫海右停下手里的动作,拿出手机一看,是恽夜遥打来的电话,这个时间,不用想,他一定是想要让自己一起去吃晚饭。

莫海右也确实好几天没有见到恽夜遥了,说不想念那是骗人的,可是,当他听到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时,一下子便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这个男人总是像蜜蜂一样围绕在他的小右身边,在莫海右模糊的记忆之中,始终绕不开那个高大的身影。这些年以来,在恽夜遥的刻意引导之下,说莫海右记忆一点点都没有恢复,那是骗人的。

可他不愿意说出来,就算完全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莫海右也不会愿意在恽夜遥和谢云蒙的面前说出来,这不仅仅是因为感情问题,还有恽夜遥父亲的问题。

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他完全不肯承认有另外一个儿子存在这个事实。就算他是自己的父亲,那么自己的母亲在与他的婚姻中到底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为何会带着自己孤独终老?这些问题,都是莫海右绕不开的阻隔,也是他在感情方面以外,不愿意承认恽夜遥这个兄弟的最主要的原因。

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莫海右拒绝了恽夜遥的邀请,依旧一个人坐在清静的咖啡厅里面,一边喝着苦涩的黑咖啡,一边拆阅手中的信笺。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莫海右看完了那张薄薄的信纸,上面的内容虽然不多,但已经完整表达出了主人寄信时的心情——害怕!一种没有理由的,无法抑制的害怕!

信上语言所表达出来的意思,让人觉得寄信人总是感觉有许许多多的怪物围绕在自己身边,这些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人物。寄信的人在文字中明确提到了有五个人,连他们的相貌特征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光看文字,就可以感觉到这五个人的特殊之处,可是,令莫海右疑惑的是,寄信人在提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表达非常模糊,甚至令莫海右怀疑,这封信他根本就没有写完,因为最后的结尾完全可以用草率来形容,就连基本的礼貌用语都没有,更不要说日期名字这样的结束语了。

手指习惯性的将信纸折叠起来,放进公文包中。莫海右反复看着遗留下来的漂亮信封,上面的蓝色灯笼花低垂向下,枝干被压成了半圆形,好像正在遭受到沉重的打击一样。

莫海右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写信人更多的信息,他并不是一个企业家,或者什么科学家或者生物学家,他只是一个居住在偏僻地区的普通老人而已。

几年前莫海右见到他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有60多岁了,莫海右只记得他满头的白发,和那如野草一般杂乱的白色胡子,还有就是魁梧的身材。

当年也是因为查案,才会认识这位老人,莫海右留下了自己的姓名,以及工作单位,以期待他能提供一些相关的证据。

至于老人的喜好以及性格,是因为在查案过程中逐步了解到的,当然还有他自己的讲述。

但是后来,案子很顺利就解决了,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杀人事件,所以,莫海右便把这段经历给淡忘了,现在想来,也许正是因为自己刑警的身份,所以老人才会想到要求助于自己。

猜测向着各种各样的方向发展,如果说他受到了生命上的威胁,那为什么不直接向当地警局报案呢?或许是这位老人所遇到的威胁涉及到家丑,又或许只是他自己在胡思乱想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

这样的猜测,是模糊而又不确定的,莫海右想着,既然已经收到了信,那就有必要去看一看,若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安抚几句也就行了。毕竟已经收到了求助,就不能置之不理。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真的像信件中所说,老人的身边存在安全隐患的话,自己就更要去看一看了,到时也可以规劝老人及时报警。

还有就是他在信中所提到的那五个人,身份职业与莫海右印象中的老人简直天差地别。

莫海右并不知道写信人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是信中提到的五个人,却个个都有着万贯家财。有的是雕塑家,有的是画家,甚至还有服装设计师和评论家。

虽然容貌让人感觉怪异,但这些人的名头却都是在报纸上提到过的。为什么他们会同时聚在这位老人的家中呢?他们又有什么地方会威胁到一个生活并不宽裕山村老人呢?

这两个问题,莫海右暂时还搞不清楚,他一口喝干手边的黑咖啡,站起身来看了一看表,已经晚上7点钟了,自己是该去填一填肚子,然后去预定一张机票。明天一早就前往信中所说的地址去看一看。

碰巧自己这段时间也有空,至于谢云蒙和恽夜遥,莫海右这次并不准备与两人同行,因为前往的地方与市非常接近,莫海右准备办完事之后,顺道去看一看恽夜遥所说的大海。

也许在那个地方,他可以回忆起更多的东西,以及自己的母亲究竟为什么会被抛弃的原因!

莫海右始终认为,如此善良,沉默寡言的母亲,是不可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她的寂寞一定来自于某个人的抛弃,如果真是如此,自己将一生一世都无法原谅那个抛弃她的人,就算真的是小遥的父亲,他也不会心软。

法医先生已经在咖啡厅里坐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了,此刻站起来,感觉小腿处有些麻木,他正想着最近要去健身房锻炼锻炼的时候,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咖啡厅玻璃橱窗的外面。

——

诺大的别墅之中,一个穿戴整齐漂亮的女仆正在走向一扇被紧紧锁住的房门,当她的手伸向房门把手的时候,另一只手从边上伸过来制止了她,那是一只属于老人的,粗糙的手掌。

“你要做什么?”像是管家一样的老人问到。

女仆先是微微一愣,然后轻声回答说:“我想看看主人是不是在房间里?如果不在的话就打扫一下这间房间的卫生,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人去打开过了,里面应该进满了灰尘。”

“不用了,我会让戴璐去打扫的,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去准备下午茶了。你知道主人家的习惯,喝不到下午茶他会生气的。”

“哦……那好吧。”女仆停顿了几秒钟,无奈应了一声,便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而站在房间门口的老人,立刻摇铃唤来另一个女仆,关照了她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新来的女仆大概就是戴璐,她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紧紧系在头顶上,形成一个漂亮的丸子头。在丸子头的前方,还特意系上了宝蓝色的蝴蝶结,充满了可爱的少女感。

事实上这个女仆年龄并不小,单看脸的话,大概也要二十七八岁左右了,她头上的蝴蝶结什么都好,就是一边颜色淡,一边颜色深,如果有强迫症患者看到的话,一定会很不舒服。

她的身材和衣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与刚才走开的女仆一模一样,只是身高要稍微高一点而已,目测大概有1米7左右。

在戴璐的手上,带着一只蝴蝶形状的戒指,这个戒指是由蓝色的宝石制成的。

奇怪的是,它也同戴璐佩戴在头上的蝴蝶结一样,一边翅膀的颜色深,一边翅膀的颜色浅,应该是镶嵌了不同的宝石才会造成这种效果。

这是一枚硕大的戒指,戴在女仆手指上显得非常笨重,而且一定会影响她做家务的,可是,戴璐好像并不在意,她掏出口袋里的抹布,推开眼前的房门走了进去。

当房门关上的时候,别墅的大厅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没有脚步声,也没有雀鸟的鸣叫声传进来。明明窗外阳光灿烂,树木茂盛,里面却一点都没有生的气息,只让人有一种阴冷诡异的感觉。

在别墅所在区域的不远处,此刻呈现的是另外一幅景象,一个背着一根细长竿子的男人,正在平地上飞奔,地上的尘土不停随着他的脚步而扬起。

阳光照射在此人的头顶之上,令他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好像被人抽干了血液一样,深陷进去的双颊,以及代表忧郁的黑眼圈,都仿佛在诉说着这个人此刻的心情有多么郁闷。

他确实并不开心,但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开心?这就是他心里的一个秘密,没有说出口之前,别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男人要去一个地方,将某样东西从地底深处挖出来,这样东西关系着他现在的命运,同时,也与他以后的未来息息相关,还有那些令人烦恼的亲戚,男人抑制住自己纷乱的思维,加快脚步向前飞奔。

想起自己的亲人们,男人心中所涌出来的只有恼恨,或者也可以说是怨愤,那些人究竟为什么要到家里来,他们已经全都是这个社会上的成功人士了。

说白了,都已经在城市里拥有了自己的别墅,何必还要到这栋不值几个钱的老别墅来呢?他们到底图的是什么?是自己父亲留下的遗产吗?可是那一点点遗产能顶什么用?连自己都已经不屑一顾了,对他们能有什么用?

许许多多的问题盘旋在男人脑海中,让他理不出头绪来,也着实没有心思和兴趣去多想,男人甩甩头,想要让脑袋稍微清醒一些,可是却突然之间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了。

原来是自己背上的长竹竿碰到了树枝,被树枝叉住了。无奈停下脚步,他把竹竿取下来,重新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迈开脚步继续赶路。没有多久之后,男人的背影就消失在了稀稀落落的几棵大树之间。

——

蝴蝶群已经聚集到了它们循着味道搜寻到的地方,那里是一大片黑色的泥土,仿佛被什么液体晕染过一样,乌黑乌黑的,还带着隐隐约约的赤红。

美丽的蝴蝶群并不是因为泥土的味道前来,而是因为泥土下面被紧紧封存着的东西,这东西已经在这里很多年了,普通人根本闻不出来它所散发的味道,只有敏锐的卡申夫鬼阴阳蝶,才能够找到它。

黑影,躲藏在岩石的背后,等待着蝴蝶群确定那宝藏的位置,那不是金钱,也不是宝石,但是对于黑影来说,比金钱和宝石要来得更加贵重,甚至可以影响他的一生一世。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第一个得到卡申夫的宝藏,绝对!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夺走!’黑影得意的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他确实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

‘我不会妥协的,也不会向这个社会认输,我的才能一定会体现出来,只要拥有了这份宝藏,我就可以夺回自己所失去的一切。’

黑影只想着掠夺,目光也更加专注于眼前美丽的蝴蝶群,那已经是黑影唯一的希望了。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影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人却已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鲜血从黑影的嘴唇之间溢出,融入进了黑色的泥土之中,给他们染上了一点赤红。如此刺目,让人感觉胆战心惊。

没有人看到是谁袭击了黑影,也没有人看到凶器在什么地方,只有殷红的鲜血昭示着眼前的人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周围传来沙沙的声音。

不知道是蝴蝶在拍打翅膀,还是人走在枯枝败叶之间,亦或者是山林之中的风吹拂出来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还只是一个开端,而那让人不寒而栗的阴谋却已经在某些人心中无限扩大开来……

第两百五十五章戴璐的思绪和死去的蝴蝶

古老的山村别墅内部: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戴璐借着窗帘缝隙中传进来的亮光,仔细擦拭着桌子和柜子的表面,这些家具上面,确实如刚才那个女仆所说的那样,已经积上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手中的抹布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黑色,戴璐走到窗帘边缘,拉开一角之后,可以清晰看到角落处有一个可以清洗抹布的小池子。

池子和水龙头都非常精致,如同一件特殊的家具一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主人家要在这么一个没有卫生间也没有阳台的房间里,砌一个小小的水池,也许真的是为了方便女仆的工作吧!

带着温度的自来水从细小的水管中流淌出来,还伴随着一点点铁锈的味道,大概是许久没有使用的原因,戴璐刻意让水放掉一点之后才开始清洗抹布。

打开一分多钟之后,戴璐拉上了窗帘,她随意在窗帘边缘将自己潮湿的手擦干,然后回到刚才没有擦拭完的壁炉前面。

在把手伸向壁炉上方的时候,戴璐手指之间好像有一个东西掉进了壁炉里面,她似乎并没有发现,一双眼睛只盯着壁炉台上方的油画,手自然而然在台面上移动着。

那是一副主题为拥抱的油画,画面的背景是远山,淡淡的墨迹混合着水勾勒出山的轮廓,以及一些隐隐约约的松柏。在拉近的视角中,一对青年男女紧紧依偎在一起。

他们背对着看画的人,坐在草地上,男人的右手穿过女人背上的披肩,伸出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女人的秀发;而女人则放松身体,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令人感觉好像已经睡着了。

油画的主题非常温馨,而且透露着一种长久的幸福之感。就像那无限拉长的山脉背景一样,似乎寓意着这对青年男女的爱情将会永恒延展下去。

看着如同梦境一样的画面,戴璐眼神中透露出一点点痴迷,也许每一个少女,或者青年女子对这幅油画所表达出来的幸福意境,都会产生一种向往。

片刻之后,戴璐终于回过神来,她翻过手中的抹布,用干净的一面去擦拭油画画框。在擦拭的时候,另一只手的手指自然而然扶上了画框。

画框上面的划痕,以及为陈旧所造成的缺口,令戴璐有些伤心,她暗自想着:‘等到得空的时候,一定要找些什么东西来给画框补一补。’至于有什么东西可以补上木料上的缺口,戴璐暂时还没有想到。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重新传来的脚步声,戴璐一听就知道她的同事过来了,于是赶紧回到房门口,仔细倾听对方是不是朝她工作的这间房间走过来。

不过脚步声并没有像戴璐所想那样,越来越近,反而好像越来越远了,似乎是对方正在穿过大厅,朝主人的房间走进去。

‘也许她是送下午茶去了。’戴璐想着,缩回了脑袋,继续进行她可有可无的工作,此时已经接近下午3点钟左右了,也确实是男主人平时喝下午茶的时间,所以戴璐并没有怀疑什么。

想起男主人,戴璐的脸上微微泛起一层红晕,男主人虽然并不高大,只有1米65左右,但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并不比时下的小鲜肉差多少,何况,戴璐本身就喜欢比自己年轻一点的男生,所以对男主人一直有着一点不敢言喻的向往。

这些心事,当然不可以让男主人的叔叔知道,男主人的叔叔就是刚才给戴璐安排工作的老人,他常年居住在这栋别墅里面,以前,受到过自己兄长诸多照顾,所以现在,把这些照顾都回馈到了兄长儿子的身上。

别墅里包括戴璐在内,总共只有两个女仆,事实上,她们应该称作家政服务者更贴切一些,因为在村子里,根本就没有女仆一说,大家之前也全都是邻居。

别墅矗立在这里,已经有差不多80多个年头了,期间只整修过一次,外观已经非常陈旧了,甚至还不如村子里比较好一点的自建房。

只不过里面的空间以及那些陈旧的红木家具,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上层社会的派头而已。戴璐不止一次猜测,主人家在一个世纪以前,应该是有钱的大户人家。

为什么需要猜测呢?因为现在主人家的经济状况并不是村子里最好的,给他们的工资也不多,戴璐完全是因为对男主人的向往,才决定留下来工作。

而另一个小女仆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就无从猜测了,因为两个人并不熟,平时工作时间上的交集也不多,所以说话的机会非常少。

抛开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事,戴璐开始认真工作,她并没有忘记把壁炉里的灰尘也清理一下,这里的壁炉完全是用来取暖的,而且已经许久没有点燃过了,所以除了灰尘之外,基本上看不到黑色的炉灰,或者被烧焦的炭木。

别墅里的工作在继续着,一切都看似非常平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大家都各司其职,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当然也包括此刻居住在别墅楼上的那几位客人。

——

蝴蝶聚集的山坳之间:

当男人爬上岩石,好不容易走进那个神秘的山坳之中时,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个男人很久都没有跑到这里来过了,他只记得十几岁的时候曾经瞒着家里人来玩过。

所以说,现在还能够找到通道这里的路,男人确实有点佩服自己的记忆力。山坳之间的空气,不管什么时候都显得那样清冷,风转着圈吹拂在脸上,带起衣料的边角同它一起飞舞。

男人寻着奇怪的味道,向前摸索,他的眉头逐渐越皱越紧,因为随着脚步的深入,地上全都是卡申夫鬼蝴蝶的尸体。

这些一半翅膀透明,一半翅膀却有着绚丽色彩的美丽蝴蝶,很少会有那么多聚集在一起,而且同时死亡。

‘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这里被人下了毒?或者喷洒了杀虫剂?’男人胡乱猜测着,但是空气中却没有一点点杀虫剂或者什么奇怪化学品的味道,只有越来越浓重的腥臭味。

男人的思绪逐渐向什么不好的地方延展,不久之后,在一块巨大岩石的背后,男人看到了密密麻麻铺在地上的蝴蝶尸体,他们就像一块毯子一样,覆盖着地面上的另一样东西。

男人的脚步变得有些犹豫不决起来,眼神中有掩盖不住的惊慌,因为被蝴蝶覆盖着的轮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产生什么好的想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本该灿烂的午后阳光,现在似乎显得更加阴暗了,空旷的山坳之间,风不停将落叶吹起,发出沙沙的声音。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山坳之间突然传来一个人摔倒的沉重声音,和一声凄厉而又短暂的惊呼,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所谓的当事人,在惊呼之后迅速逃离了现场,他惊慌失措的背影,让人感觉似乎有什么鬼怪在追击他一般。

第两百五十六章恽夜遥带来的故事上

在咖啡厅外面敲窗户等待着莫海右的正是恽夜遥,他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一张脸红扑扑的,甚至两颊上的皮肤都被风吹的看上去有点毛糙了。

莫海右大踏步走出了咖啡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站在了恽夜遥的面前。虽然法医的脸上还是冷冰冰的,但捂上恽夜遥脸颊的手却显现出了他柔情的一面。

“干嘛不进来?一个人在外面吹风好玩吗?”

“我看见你在沉思,所以……不想打扰你。”恽夜遥老实回答,在莫海右面前,他从来不耍自己的小心思,因为他知道,莫海右与他如同镜子的两面,任何心事都不可能瞒得过眼前这个人。

默不作声将人拉进了咖啡厅内部,等到坐定之后,莫海右才继续开口问:“我不是说过有事不过来吃晚饭了吗?干嘛还来找我?”

开口提出的问题,莫海右自己心中完全知道答案,可他就是想从恽夜遥嘴巴里听到让自己舒心的话语。

果不其然,恽夜遥说:“你都只会骗我,如果真有事的话,还能呆在咖啡厅里摸鱼?一定是听到小蒙的声音所以才不愿意来的,这样子会让我担心,你和小蒙之间,就不能稍微融洽一点?”

“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莫海右放开恽夜遥的手,靠在椅背上说:“都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罢了。”

“好吧,就算是我在胡思乱想,那你晚饭总该吃吧,都已经七点多钟了,空腹喝黑咖啡对身体不好的。”恽夜遥也知道他的小左不会承认自己不喜欢谢云蒙,所以并不想就这个话题争论下去。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饭盒,里面是自己亲手做的简单饭菜,谢云蒙的手艺莫海右吃过几次之后就记住了,蒙骗不过他,所以现在,恽夜遥也学会了自己下厨。

想起刚才,自己撵谢云蒙离开时,刑警先生那张不情不愿的脸,恽夜遥就感到心底有一点点发酸,要平衡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有点不容易,恽夜遥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贪心了。

不过这种贪心,就算再不好,恽夜遥也不想改变,自己喜爱的人当然不想放手,更何况是经历了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之后,谢云蒙和莫海右早已经成为恽夜遥生命中,无论如何都割舍不去的一部分。

再莫海右低头吃饭的当口,恽夜遥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他无意之中看到了法医手中握着的信封,立刻,聪明的脑袋瓜开始习惯性的分析判断,并且说出了口。

“小左,那是某个人的求助信件吧?”

恽夜遥的问话让莫海右呆愣了一秒钟,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恽夜遥这么问的理由,所以并没有直接否认。

“灯笼花的蓝色信封,好可爱,以前粉丝也送过我一个,不过上面的灯笼花颜色要更浅,花枝也是向上延展的。”恽夜遥继续说着:“小左,正好我也认识一个喜欢使用灯笼花信封的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寄信给你的那个人?”

“那你说给我听听看。”莫海右的兴趣明显被恽夜遥吊起来了,他招手唤来服务员,给恽夜遥点了一杯果汁之后,放下手中的筷子听他往下说。

恽夜遥的故事非常简单,只有寥寥几句,但是却解释了很多莫海右心中的疑惑,也让他逐渐改变了刚才想好的决定。

第两百五十七章恽夜遥的讲述下:莫向东和莫向西

“那个地方距离我的家乡不太远,在我还没有出名之前,那个时候我会经常到海边或者附近的地方去走一走,到并不是因为要一个人磨练演技,只是因为天生不喜娱乐圈的纷扰而已。”

恽夜遥抿了一口果汁,开口说道,入口的是他最喜欢的百香果味道,恽夜遥不禁露出了微笑,只说过一次,莫海右就已经记得他的喜好了,这不得不让人感到一丝小小的甜蜜。

甩开差点走神的心思,恽夜遥继续从记忆中调出相关的回忆:“简单说来,我和卡申夫先生的相识源于微信上面的几张照片,上面拍摄的是一个美丽的山谷,里面有很多一半翅膀透明,另一半翅膀却五彩斑斓的蝴蝶,数量非常多。”

“正巧,我当时在拍摄的电视剧需要这样一副场景,于是我便在微信上同卡申夫先生聊上了,本以为他也是随意拍摄的,并不会马上回应我,没想到老先生立刻传来了地址,并邀请我们去看一看。”

“于是你就去了?”莫海右问道。

“不是我一个人,当时整个剧组的人差不多都去了,一行人大概有二三十个,好不容易到达山谷的时候,已经是蝴蝶离开的时间,我们都很沮丧,可是卡申夫老先生却不以为然,我看他在岩石后面放了一点什么东西,仅仅半天,蝴蝶全都自动飞了回来。”恽夜遥说完,还说了卡申夫先生的现居的地址,他们到现在还偶有来往。

“嗯,年龄差不多,虽然我不清楚是否有个山谷,但是地址确实是我以前去过的地方。”莫海右点头说,他不自觉反复看着信封,仿佛要从信封中看出一点线索来。

恽夜遥盯着他的手说:“卡申夫老先生好像和你一个姓,但具体叫什么我就记不得了。”

“这上面有,你看看有没有印象。”莫海右将信封递给恽夜遥,指着封口内侧的边缘说道。

那里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三个如同蚂蚁一样大小的文字——莫向东,恽夜遥一下子就从记忆深处翻出了同样的名字,说道:“就是他,当时我们到达的时候,他说过一次的。小左,他怎么会寄信给你?”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小遥,你先说说看,你怎么知道他寄来的一定是求助信?”

“因为他寄给了你,对不对,小遥,”恽夜遥身后突然传来了刑警先生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心情并不好。

两个人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莫海右脸上依然保持着波澜不惊,他还没有等谢云蒙坐下,即刻说:“你是把公文包忘在小遥家里了吧!能猜出来我们在这里,还真是不容易啊,谢警官。”

“我没你想象得那么笨。”谢云蒙早已习惯了莫海右这种冷嘲热讽,自己拉过一把椅子,顺手支开想要过来招待的服务员,说道。

顺着莫海右的意指,恽夜遥朝谢云蒙手里一看,果然,黑色的公文包不在,再算一算时间,根本不够谢云蒙回家再出来,看来他离开自己家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自己撵他走的目的了。

恽夜遥有些抱愧,轻声对谢云蒙说:“对不起,小蒙。”

“我还能计较你吗?”谢云蒙斜瞟了他一眼,一只手顺便搭上演员先生身后的椅背,那架势,是准备听两个人继续就信件和卡申夫的问题说下去,大概恽夜遥刚才的叙述都被他听到了。

莫海右虽然一开始没有打算带上他们,但是现在这种形式,恽夜遥是肯定要去的,他去了,谢云蒙不去是不现实的事情,对此,莫海右也只能报以无所谓的态度了。

几分钟之后,恽夜遥开始回答莫海右刚才的问题,他说:“你在这里拆信,说明了两点:第一,信笺是寄到警局里的;第二,你不可以在警局里面直接拆信。为什么会这样,我猜想,一定是寄信人的意思。”

“他不知道你的地址,无奈之下只能寄到你的单位里,但是他又非常担心除你之外的其他人看到信件内容,所以才会在信封上留下这一行小字。”恽夜遥指着信封底部的字迹说道。

“我想这个人之所以会如此小心翼翼,应该是发生了非常难办,但却无法启齿的事情。这件事要让他求助到警方人员,却又不想大量警察深入调查,把他其它的底细都公开出来。小左,对吗?”

“我目前还不是很清楚。”莫海右说道,这令恽夜遥有些惊讶,如果说莫海右也不清楚的话,那么说明信中并没有将当事人所遇到的麻烦说出来咯。

于是,恽夜遥问道:“小左,信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信里提到了五个人,这五个人的名字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他们都和娱乐行业多少有一点关系,你自己拿去看吧,我从信中只感受到一点,写信的人非常害怕,甚至害怕到没有把内容写完,就匆匆忙忙寄出来了。”

接过莫海右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的信纸,恽夜遥和谢云蒙头挨头阅读着,大半张信纸的内容,不消一分钟就可以读完,恽夜遥抬起头来说:“这根本就像是人物介绍嘛?我记得卡申夫老伯以前不是这样的呀!我手里还有他写给我的信,每件事都描述的非常详细。”

“你有没有办法让他先单独见我们一面?”莫海右问道。

“这个倒是不难,我有一个他私人的手机号码。”恽夜遥回答说。

在一边的谢云蒙插嘴:“他为什么会把私人的手机号码给你?一般都会给普通朋友之间的联系号码吧?”

“那是为了宣传卡申夫鬼蝴蝶,卡申夫老伯是一个疯狂的蝴蝶迷,他认为我可以帮助他,所以当年电视剧拍完的时候,他就特意给我一个不常用的私人手机号码,希望我可以和他经常联系。”恽夜遥回答说。

——

莫向西平静的躺在沙发上,他的身材还像年轻时一样魁梧,宽宽的肩膀,粗壮的四肢,如果穿上简单休闲服的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常年劳作的工人一样。

不过,莫向西并不习惯于穿休闲服,他喜欢更体面一点的西装,那种深色的,让人觉得正式严肃的衣服。就如同他现在身上的套装一样,黑色的西装上衣,配上淡粉色的衬衫,一条灰白相间的圆点领带,还有熨烫笔挺的西装裤,以及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

但凡有人看到他这样一身装束,都会觉得这个老头应该来自于上流社会,至少也是十分有钱的人。可事实上,莫向西一点钱都没有,年轻时候他就是个很会消费的人,到老了也是如此。

明明知道每个月入不敷出,他也不想自己动手做任何一件事,当然除了到山谷中去看蝴蝶,以及制作那些印有灯笼花的信封。这两样爱好同他的哥哥莫向东一模一样,

一台小小的印刷机就放在莫向西伸手可及的地方,印刷机只能印出两种图案来,一种就是淡蓝色,被风压弯了腰的灯笼花;另一种就是他深爱着的卡申夫鬼阴阳蝴蝶。

思绪飘到遥远的过去,那情景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一半是透明的,另一半却充满着梦幻般的色彩。在那梦幻中,带给莫向西的更多是年轻时候的鲁莽和无知。而在那透明的一半,有着莫向东的责任,那是今生都无法推卸的,必须完成之后才能死亡的责任。

莫向西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解脱,反正,他能够求助的都已经求助过了,所有曾经‘肝胆相照’的朋友都已经给他泼下了凉水,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远在S市的法医了。

他自己和法医莫海右并不认识,但曾经听哥哥说过,莫海右是一个充满了正义感的人,当初的那桩案子也是他破的,所以,在莫向西心目中,莫海右应该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如果他再不过来的话,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那件东西,绝对不可以让那些人夺走,最后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就自己去埋葬它!’

莫向西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可是这一次,他感觉自己的胆子还不如乡下田埂里的老鼠,想要拿起的茶杯的右手不停颤抖着,伸了几次都没有达到目的,莫向西只好收回手,把它们缩进西服口袋里隐藏起来。

现在的他看上去确实像躲在暗处的老鼠,那么拘谨,目光里都是恐惧,宽阔的躯体紧紧缩着,就连脚也快要缩到沙发底下去了。

莫向西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多少能力可以支撑下去,除非……

他的目光瞟向不远处壁炉上方的挂钟,那还是年轻的时候,第一任女朋友送给他的礼物,当时他们正在闹分手,所以女朋友给他送了一个钟。

但是这件事的实情,莫向西并没有对家人说,反而将这个钟一挂就是几十年,也许,有些事真的是相反的吧。如果极力排斥的话,或许就会变成别人诅咒的那个样子;如果不排斥坦然接受,一切可能截然不同也说不一定。

圆形钟盘表面的指针,已经快要走到晚饭时间了,莫向西并没有听到侄子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声音,他今天喝下午茶的时间似乎特别长呢!

想象着美味的蛋糕和浓郁的茶香,莫向西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他很清楚家里的经济状况就快要连这些都买不起了,手指在西服的口袋里抠挖着,除了布料的毛边之外,什么都没有。

‘晚饭之后再去一次山谷吧,或许蝴蝶会如期到来,这已经是这周以来的第三次了。’莫向西想着,那些山沟里的蝴蝶对他来说一直都非常重要,是哥哥第一个发现它们的,也是他和哥哥一直在保护着那些蝴蝶的。

可是从今年开春以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布下的诱饵再也无法吸引那些蝴蝶了。如果是诱饵失效的话,莫向西可以重新研究;可如果是人为介入,莫向西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都怪哥哥那喜欢炫耀的性格,将蝴蝶的秘密告诉了那五个人,他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看蝴蝶,尤其是今年,那些人看上去兴致勃勃,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莫向西怀疑,做手脚的人就在他五个朋友之中。

‘到底是谁呢?’思考并不能带来合理的答案,更何况莫向西现在已经想不出多少东西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莫向西感觉自己对某些事情越来越黔驴技穷,脑筋也变得越来越差。

‘唉!算了吧,我还是研究一下蝴蝶诱饵是否出了问题,只要那些人不去刻意寻找我们在蝴蝶山谷的东西,这个家的问题就不会被他们发现。’

站起身来,莫向西走到窗前,当宽大的手拉上窗帘一角的时候,他突然之间又改变了主意,转身向房门口走去。

打开房门,莫向西一把拉响了悬挂在门口的铃铛,立刻,刚才给她送下午茶的那个女仆跑了过来。

“莫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

“小莫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吗?快要晚饭时间了,让戴璐去看一下。”莫向西说道,他说话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尤其是面对经常在家里的人。

“又是戴璐,她总是有那么多机会见到小莫先生。”厨房里出来的女仆似乎非常不满,她一边走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莫向西还是可以隐隐约约听得清楚。

这种事情并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两个女仆究竟以怎样一种心态来对待哥哥留下的儿子,莫向西一点也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那些蝴蝶,以及多年以前埋葬在山谷中的‘宝藏’。

——

恽夜遥最后一次见到卡申夫先生,也就是莫向东老先生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但似乎他的私人号码并没有改变,恽夜遥很快就拨通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沙哑,恽夜遥开口说:“您好,请问莫向东先生在吗?”

听到恽夜遥的问话,电话那一头明显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很抱歉,请问你是谁?”

“我是莫先生过去的一个朋友,近期想过来探望一下,叙叙旧。”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父亲在一个月之前已经过世,目前我们家不适合接待客人,真的非常抱歉!”从话语中可以听出,莫向东的儿子并不太欢迎父亲的老朋友去家里做客。

“什么?你父亲过世了?那能否让我来吊唁一下呢!我和你父亲认识有很多年,都是非常喜欢卡申夫鬼蝴蝶的人。”

第两百五十八章卡申夫别墅

“是…卡申夫鬼蝴蝶吗!”电话里的年轻男人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片刻之后,他换了一种口气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过来吧。我父亲一生都非常挚爱卡申夫鬼阴阳蝶。对了,冒昧请问一下,先生怎么称呼呢?”

“我姓恽,莫老伯生前经常叫我小遥。”

“哦,我记起来了,父亲确实经常提到一个名叫小遥的人,我还以为年龄和父亲差不多呢!没想到听声音感觉这么年轻。”莫向东的儿子在电话那一头说道,表现得比刚才要热情许多。

“是啊,当时你父亲还教了我很多关于蝴蝶的知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叫你小莫先生可以吗?”

“可以,你随意就好。”

“嗯…我还要再带上两个朋友,可以吗?”恽夜遥小心翼翼地问,他并不确定小莫对陌生人的态度会怎么样。

小莫这回倒是听上去很轻松,立刻回答说:“可以的,你们大概什么时间到?如果不认识路的话,我可以去接你们。”

“这个没问题,我以前来过你们家,知道地址。嗯,大概明天下午到达,吊唁完你父亲之后,还想去蝴蝶山谷看一眼,我的朋友也是非常喜欢蝴蝶的人。”

“好,没问题的,倒时我让我叔叔带你们去,他对那一片区域比我更熟悉。”

“真是太感谢了,那我们明天见。”

两个人的对话到此结束,恽夜遥挂断之后转头问莫海右:“小左,你确定写信的人是莫向东?”

“不太确定,我只是根据信封上的名字作出判断而已。”莫海右如实回答说。他们三个人的位置还在咖啡厅内,时间已经接近晚上9点钟了。

“我想,写信的不可能是莫向东老先生,因为这个号码现在是他的儿子在使用,他本人已经在一个月之前去世了。”

恽夜遥的话让莫海右瞬间直起斜靠的身体,说:“死了?!那信是他的儿子写的?”

“我也猜不透,不过,莫向东老先生的儿子提到他有一个叔叔,也许是他叔叔写的也说不一定。”恽夜遥回答说。

“呼~看来这件事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单纯,得暂时把信的事隐藏起来才行,到那边之后,首先就要接触一下信里提到的五个人,现在应该还住在他们家。”

“小蒙,机票订好了吗?”恽夜遥将头转到另一边问谢云蒙,刑警先生刚才一直在手机上订票,听到恽夜遥的问话,他拿着手机晃了晃说:“订好了,明天一早十点钟出发。”

“没有更早的机票了吗?”

“有是有,可你十点钟之前能来得及吗?”谢云蒙歪着头调侃他说,确实,要恽夜遥自己收拾行李的话,十点钟之前坐上飞机就变得非常困难了。

恽夜遥抱怨说:“我都答应人家明天下午到了,这样一来的话,时间就会拖到晚饭之前,会让人家以为我们特意赶去吃饭的。”

“人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的,再说十点钟出发的话,我们抓紧一些,下午三四点钟也就能到了,晚不了多长时间。”

“那你明天早上来帮我一下吧,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好好收拾过,很多东西都找不到了。”说实在话,就算谢云蒙把出发时间拖延到了早上十点钟,恽夜遥还是担心自己早上手忙脚乱会来不及。

莫海右在边上说:“小遥,自己收拾,谢警官,你也不许老是惯着他,明天我九点钟到小遥家门口接他,谢警官你直接去机场等我们,你那边离机场比较近,直接去的话就不用绕来绕去了。”

“小左……”恽夜遥可怜巴巴的看向处事一向‘残忍’的法医,不过并没有收到希望的回应。

莫海右站起身来说:“就这么定了,我今天也没有开车,麻烦谢警官送小遥回家。”

说完,他自己径直向咖啡厅门口走去,谢云蒙在背后说:“要不我顺道送你一程吧,反正也没有多少路。”

“谢谢你的好意,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当咖啡厅玻璃门上的铃铛装饰响起来的时候,恽夜遥才低声抱怨了一句:“小左总是那么霸道。”

“你现在才知道啊!”谢云蒙说:“他这种样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只有你能受得了他。”

“好了,好了啦,你也是的,都不争取一下,明天要是你来接我的话……”

“明天要是我来接你的话,又会被人家说是惯着你了,我可不想老是招来骂名,走吧,我送你回家,临睡前记得开好闹钟,明天早点起床!”

“好好!”恽夜遥翻着白眼,和谢云蒙一起走出了咖啡厅。当然,账单莫海右离开的时候已经结过了。

——

卡申夫鬼别墅是一栋外观非常老旧的别墅,由红色的砖瓦砌成,砖瓦表面并没有像现代的房子那样涂上油漆,而是保持着原来的风貌。

在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淋之下,红色墙砖缺损非常严重,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矗立在那里。

别墅的大门其实就是在红砖之间空出一个长方形的空间来,然后安上一扇木门,门框左右非常狭窄,但上下要比一般房门更高一些,所以给人一种狭长的感觉。

木头门的四周自带着一圈白色边缘。如同镶嵌了一圈金属门框一样,不过,走到近处就可以看出,这一圈白色边缘来自于木头本身,也许是当时挑木料的时候,主人家刻意挑选的吧。

大门前方有三阶青砖台阶,最上面的一块青砖已经断裂了。别墅整体分为两部分,正对着别墅的方向,大门在靠近左手边的那一部分,而在大门的左边,还有一扇细长的米黄色玻璃窗。

米黄色应该是内侧窗帘显露出来的颜色,与周围的红色墙砖搭配在一起,倒也不觉得违和,还挺漂亮的。

在大门和米黄色窗户的上面,还有四扇可以上下移动的,被百叶窗遮盖住的窗户。窗户的边框是白色的,从新旧程度来看,窗户应该是近年来才重新安装上去的,特意配合了上面突出屋檐的颜色。

其实整栋卡申夫别墅并没有正式的屋檐,左侧窗户上面的也只不过是一块长方形的白色遮阳板而已,右侧就全部暴露在阳光之下了,所以右侧房屋的上半部分并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长方形的阳台。

阳台非常的大,内侧可以看到两个房间的房门,房门也是木制的,前面还安装了黑色的防盗门。

以上就是卡申夫别墅的正面,看上去同村子里其他的自建别墅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要更加逊色一些。

不过,视线绕到卡申夫别墅的背面,所看到的就是另外一幅景象了,别墅背面正对着一片高大的砖墙,树木和砖墙几乎将别墅一大半的部分都挡住了只剩下差不多1/4的屋顶露在外面。

砖墙上面开满了牵牛花,紫色和黄色互相辉映,还有绿油油的藤蔓,看上去略显杂乱,却又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别墅的背面完全是开放式建筑,有一个巨大的花园,花园里面自然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花草和树木,一段长长的阶梯一直通到一个小型的亭子里面。

亭子的屋顶同正面墙壁的颜色是一样的,也是由红砖砌成。进入亭子之后,向左手边拐弯,可以看到三间并列的房间,这三间房间并不是每一间都可以进入卡申夫别墅内部。

其中一间是仓库,一间通往卡申夫别墅的地下室,那里是独立的空间,与别墅主体分开建造。只有一间可以通往别墅内部,进入房间之后,直接可以看到别墅内部的大客厅,也就是之前两个女仆活动过的空间。

再往里走,又是一条直通向上的扶梯,扶梯到达二楼平台之后,向两边分开,分别进入不同的二楼空间,我们站在楼梯平台向上看的方位。

视线左手边是主人小莫的房间和书房,右手边是莫向西的房间和书房,这里以前是莫向东和莫向西两个人共同使用的地方,所以总共有两个房间和两间书房。楼梯平台左右的装修风格非常接近,如果不是门上挂着门牌的话,不熟悉的人很可能就会走错。

至于卡申夫别墅的客房,那就要上到三楼了,前往三楼的楼梯在客厅的另一边,那里安装着一架小电梯,专门供来观赏蝴蝶的人出入。小电梯可以直接通往三楼宾客区。

宾客区总共有八间客房,目前其中的五间正被使用着,居住者就是之前在山崖上密谋的五个人,他们也是狂热的蝴蝶爱好者,每年开春之后,都会到卡申夫来做客。

关于卡申夫别墅的大体情况就是如此,但有一点非常奇怪,别墅主人兄弟都是狂热的蝴蝶爱好者,可是他们家里却看不到一个蝴蝶的标本,甚至连一本关于蝴蝶的书籍都没有。

两个女仆,以上面的情节来判断,应该都是希望和主人小莫有所发展,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留在别墅里帮忙。莫向西也是很奇怪,寄给莫海右的信明明是他写的,为什么要冠上自己哥哥莫向东的名字呢?

而且,从恽夜遥和小莫的对话中可以听出,小莫并不知道自己的叔叔写信给了一个法医。

况又说回来,小莫的态度也令人好奇,他一开始并不希望恽夜遥到他们家去,当听说恽夜遥是一个卡申夫鬼蝴蝶爱好者的时候,态度又变得非常热情,晚上就同意了他和他的朋友前去。

总之,一切源头应该都集中在诡异的阴阳蝴蝶身上,还有就是它们聚集的山谷,到底山谷中埋的什么东西?能够常年吸引卡申夫鬼阴阳蝴蝶的到来。之前进入山谷的人又抱着什么目的呢?

这所有的一切,我们只能等待演员、刑警和法医进入卡申夫别墅之后才能知道了。

第两百五十九章强势的小说评论家

春天的早晨,阳光总是特别明媚,当晚春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的时候,温暖湿润的感觉也扑面而来。穿着丝绸睡衣的云雅暮便迷迷糊糊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平时习惯于早起,不过,这种习惯仅限于睡在自己家那张席梦思大床上的时候,睡这里,云雅暮根本就没有办法及时清醒过来。她是那种非常恋床的女人,也是单独睡眠的拥护者。

30岁的云雅暮最近都没有男朋友,她也无所谓,因为凭着自己的能力,她就可以赚进大笔钞票,而且还不用受到管束,这是云雅暮最最喜爱的生活。

从小到大,对生活精益求精的父母,给她的管束实在是太多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习惯、甚至小到每一次吃饭上厕所都有诸多要求,云雅暮早已经厌烦。

现在,她长大了,可以给父母带来优越的生活,而且在亲戚们面前也会做人,属于那种玲珑八面的小辈,所以父母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了,云雅暮才终于迎来自己向往的生活。

这种状态,她希望一直维持到自己满头白发为止,云雅暮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会在50岁以前止步,‘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每次脑海中涌出对生命不祥的预兆,云雅暮都会这样嘲笑自己,然后把这些所谓的胡思乱想抛诸脑后。

好不容易从床上撑起身体,一头短发的云雅暮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早晨6:40,昨天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总是在做梦。

云雅暮用手撩开脸颊上面的头发,她特别喜欢橙色,所以在脸颊两边挑染了几缕金色的发丝,再配上她那标准的瓜子脸和大眼睛,粗略一看就像是游戏中的人物一样。

不过仔细看去,云雅暮的皮肤稍显粗糙,鼻子周围还有很多小的斑点,立刻会破坏给人的第一眼印象。

当身体在床头坐好的时候,云雅暮顺手从放在手机边上的化妆包里,掏出了一支白色的香烟,那是一支没有过滤嘴的香烟,通体透白,看上去好像是什么高档的品牌。

云雅暮很喜欢抽烟,也喜欢喝浓咖啡,但都并不痴迷。她保持这样的习惯,完全是为了能够时常拥有清醒的头脑。因为云雅暮是一个评论家,以言语犀利而出名。

因为这份职业,她得到了名声和金钱,却也招揽了很多敌人,时常在报纸杂志上和一些作者互怼,为此,云雅暮甚至还收到过恐吓信,不过,以她的性格是决计不会害怕的。

她在大学文学社里的时候,就是一个强势的存在,大学三年,她当了整整三年的文学社社长,还有学校报刊的主编,凡是入不了她法眼的文章,一律都没有在学校报刊上刊登过。

直到现在,云雅暮还是没有改变这种生活状态,看见自己不喜欢的就要怼几句。

把点燃的香烟凑近有些浮肿的嘴唇,云雅暮深深吸了几口,然后从鼻子里慢慢溢出青烟,融入空气之中。立刻,房间里染上了一股淡淡的烟味,云雅暮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她开始思考自己来卡申夫别墅的目的,也就是那些美丽的蝴蝶,从第一眼看到卡申夫鬼阴阳蝶的时候,云雅暮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她从来不是一个感性的女人,但是面对这种蝴蝶,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浪漫心情。

云雅暮觉得卡申夫鬼蝴蝶就像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一样,这一生她都不可能忘记。现在,云雅暮已经在莫向东的帮助下,拥有了199只卡申夫鬼蝴蝶的标本,她的目标是在家里的每一片墙上,都能装饰上不同的蝴蝶标本。

那就需要更多的蝴蝶来给她挑选了,现在手里的这些是远远不够的。蝴蝶是云雅暮唯一痴迷的东西,还有就是那些充满了魅惑的灯笼花信封,每一次闻到上面的味道,云雅暮都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步入了仙境。

莫向东有一个特殊癖好,就是把做好的蝴蝶标本放进有浓郁香味的灯笼花信封,然后寄给自己的朋友,当然这种礼物需要在收取人的强烈要求下,才能够偶尔得到。

更多的时候,莫向东和莫向西都不会轻易去伤害蝴蝶,而且,要做成标本的话,必须是翅膀完整的蝴蝶才行,许多卡申夫鬼蝴蝶在飞来飞去的过程中,翅膀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缺损。这样的蝴蝶,莫向东两兄弟看都不会看一眼。

那对如同异色瞳孔一样的翅膀,就像是梦境的窗户一样,如果窗户被打碎了,那还有什么美妙可言呢?

云雅暮的想法也是一样,完整的蝴蝶才是最美的,只有最美的才值得她不遗余力去收集。

靠在床上的女人又吐出一口烟雾,淡淡的烟丝逐渐消融在空气之中,女人吸了吸鼻子,继续在心中盘算:莫向东已经死了,这个与自己毫无关系,问题是,一定要让莫向西说出吸引蝴蝶的方法,自己未来才能够继续拥有那美丽的奇幻景色。

但是究竟要怎样引诱莫向西说出吸引蝴蝶的方法,云雅暮心里一点都没有底,莫向西不是一个会对自己正眼相看的人,他也从来不会因为金钱去做违心的事情,这些云雅暮都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她才会犯愁,等到一支烟全部抽完,烟蒂丢进烟灰缸的时候,云雅暮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头绪,她干脆暂时放弃了思考,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

当手指拉开粉紫色窗帘的时候,外面的景色完全可以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各种颜色的牵牛花点缀在墙头,迎风微微颤动,仿佛在演奏一曲无声的音乐一般。

云雅暮欣赏着这一幕风景,突然生出一种完全不想挪动脚步的心情,是啊,女人天生就喜欢美丽的东西,不管什么样性格的女人,这种本性都不会改变。

强势的生活本身就是一件疲惫的事情,无论云雅暮适应能力有多强?她也需要偶尔休息一下,而她一年中唯一的自认为的休息时间,就是到卡申夫别墅来看蝴蝶,或者在工作间隙收到莫向东兄弟两个寄过来的礼物。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无论花多大的代价,她也要把这种感觉维持下去,这是现在云雅暮唯一的愿望。

五六分钟之后,云雅暮重新走回到床头柜边上,她开始换衣服,准备去洗漱化妆,这里虽然别墅破旧,但房间里的条件还是不错的。不仅家具和电器齐全,房间里还带有卫生间和淋浴,可以说相当舒适了。

不过,这里的女仆在有客人入住的时候,是不会管房间卫生的,客人的房间都由他们自己打扫,这好像已经成了卡申夫别墅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了。

‘反正每年也只有我们几个来,她们还不是得一年忙到头,才空闲几天。’云雅暮想着,这个时候,她已经穿上了一身小黑裙。

宽宽的黑色腰带将云雅暮的好身材展露无遗,肩膀两侧像公主裙一样稍稍有些鼓起,并打出一些漂亮的褶皱。褶皱下面连带着一段紧贴手臂的黑色衣袖,差不多到云雅暮手腕上方一点点。

黑色腰带的下面是层层叠叠的黑色荷叶边裙摆,至少有三层,看上去就像芭蕾舞裙一样向四周散开,最长的地方到云雅暮的膝盖位置。

底下是一条薄款的深灰色打底裤,显得评论家的双腿非常纤细,这件衣服,就算是配上脚上的一次性拖鞋,也挺漂亮,主要一次性拖鞋是白色的,并不与衣服的颜色冲突。

至于头发,云雅暮不喜欢打理得太过于严谨,她觉得零乱的感觉反而更漂亮。在小黑裙的胸口装饰上一枚橙色的蝴蝶别针之后,云雅暮就拿起手机和化妆包,朝着卫生间走了进去。

在橙色化妆包的拉链边上,可以隐隐约约看到绣着两个小字——毕青,而小字边上的装饰物,则是一块像鸟喙一样的东西。

第两百六十章邋遢的男人和犹豫的女人

早晨7:30左右

迷迷糊糊从梦境中醒来的男人,感觉到自己的半边身体好像完全失去了移动能力一样,麻木带着滞涩和疼痛从末梢神经传导入他的大脑中。

他不知道自己维持这样的姿势,已经睡了多久了。只记得昨天傍晚的时候,楼下传来的嘈杂声音,那似乎是两个男人在吵架,也许是主人小莫和他的叔叔,男人想着,心中并不以为意。

他们的事情自己才懒得去管呢!也许是因为莫向东死后财产分配不均吧,这种事情不管在普通家族,还是在豪门之中,不都是常见的吗?

男人慢慢从床上撑起肥胖的身体,他有着一个像孕妇一样突出的肚腹,光看外表,就让人感觉脂肪层非常的厚,这个人的内脏器官肯定也不会健康到哪里去。

就像是一堆油腻的肥肉压在手脚上面,时间一长,手脚不麻木才怪呢!慢吞吞地活动了许久,男人才从床沿上站起来,他迈动着两条又粗又短的大腿,吃力地朝卫生间走去。

地上都是他昨天扔在那里的外套和裤子,这个男人的习惯非常邋遢,他从来不会放整齐鞋子,不会把衣帽挂在架子上,也不会把裤子整整齐齐的叠在椅子上,甚至不会在睡觉前去刷牙洗脸。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油腻而又邋遢的生活,任何人,任何环境都改变不了他。

进入卫生间之后,男人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停顿了一会儿,他可没有兴趣像女人一样去仔细看镜子里那张睡眠不足的脸,只是在烦躁而已。

这个家里的女仆,有客人来的时候反而什么都不管了。早晨屋子里没有一点热水,全都要靠自己用电热水壶重新烧,男人一想起这种操作模式,心里就感到无法抑制的心烦。

‘这是什么破别墅!什么都要自己动手!要不是为了那蝴蝶,我才不会来这种地方呢!!’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抱怨,男人最终还是拗不过现实,伸出肥胖的手拿过电热水壶,开始往里面灌水。

异常的时间,异常的地点,异常的奇妙的人和事情,全都集中在一起爆发,哗哗的水流声掩盖了其他的声音,兴许是男人的动作慢了点,许久之后,他还是没有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

“咚!”

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物体与地板撞击的声音,惊醒了还在浅睡眠中的小莫,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稍稍抬起头来环顾房间。

房间里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东西倒下,小莫的头又倒回柔软的枕头里面,闭上眼睛,他从来不习惯早起,尤其是家里有客人来的时候。

小莫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父亲和叔叔会对卡申夫鬼蝴蝶如此痴迷,小莫觉得他们的痴迷程度,简直就像是与蝴蝶结婚了一样。

记忆中,除了床头柜上那张美丽女人的照片之外,小莫就再也想不出母亲在世时的任何细节了。照片是父亲在他15岁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在此之前,小莫甚至连母亲的样貌都不甚记得。

模模糊糊的印象中,母亲非常年轻,有一张当时来说很受欢迎的鹅蛋脸,小莫的记忆仅此而已。

勉强闭上的眼皮微微颤动着,梦境被惊醒之后,小莫其实也没有办法再睡着了,只不过是不想起床,维持着睡觉时的模样而已。

脑海中的思绪一点一点膨胀,每次一觉醒来都会这样,小莫心里其实希望自己能更轻松一点,他才不管那些客人到这个家里究竟为了什么?狂热的蝴蝶爱好者,与他的生活格格不入。

从父亲死的那天开始,小莫就下定决心,自己要改变这个家的生活状态,好好的出去找一份工作,然后将女仆们辞退,找一个贤惠能干的女朋友,两个人一起过平淡的生活。

小莫骨子里是个很勤劳的人,他不像莫向东,什么事都以自己的喜好为重。小莫不这样,他希望家能够安稳、幸福,就像是城市里那些每天忙忙碌碌的普通人一样。

‘如果可能的话,把卡申夫别墅卖给那些蝴蝶迷中的某一个人,为了蝴蝶山谷,他们应该愿意出很高的价钱吧!’小莫想着:‘我和叔叔各拿一半钱,我要到城市里去闯一闯,至于叔叔,随便他怎么样?反正我再也不愿意回来了!’

这种想法一定会遭到莫向西的反对,但小莫还是决定要提出来,他们守着蝴蝶生活了一辈子,不可能要求自己也同他们一样吧!再说了,到城市里有可能会遇到母亲的亲人,了解父亲和母亲过去的事情,也说不一定。

小莫对父亲实在是亲近不起来,他一直梦想着,自己的母亲还活着,是被父亲气走的,有一天,两个相隔两地的人以一种热泪盈眶的方式相会!

这好像是少女漫画或者都市爱情剧中才有的情节,在小莫心中已经存放了很多年了,他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以难为情的!母亲,是每一个孩子心中最深的向往,不是吗?

觉得自己就快要收不住思维的脚步,小莫及时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可不想一整天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他得打起精神来应对那个同样让他头疼的叔叔,虽然无数次祈祷,叔叔哪天可以突然消失?

但这种‘美好’的愿望往往是没有办法实现的,人只能面对现实,这栋房子是父亲和叔叔共同拥有的,也就是说,莫向东死后,小莫只能继承其中的一半,就是因为这另一半的产权,小莫才没有办法自己做主卡申夫别墅的未来。

父亲很久之前就囊中羞涩了,要不是这样,叔叔也不会趁虚而入。现在小莫知道,叔叔正在走着父亲的老路,所以自己更应该努力,只要能够赚到足够的钱,或者把卡申夫别墅推销到足够高的价格,也许叔叔会动心也说不一定,毕竟不是卖掉蝴蝶山谷。

他要是有心的话,在此地重新盖一栋小房子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蝴蝶山谷是他们两个首先发现的,也是他们两个一直在喂养和引诱那些蝴蝶来此地,甚至成为了这里的一道独特风景线。

就连乡政府也默认了他们的行为,当然,乡政府的目的是为了创造旅游价值,可是这样一来,等于是默认了父亲和叔叔对蝴蝶山谷的隐形所有权,这一点恐怕那些痴狂的蝴蝶迷们,根本没有办法改变。

所以说就算卖掉了卡申夫别墅,叔叔依然可以毫无顾虑地留在这里,只要他不把引诱蝴蝶的秘密说出来,要求他帮忙的还大有人在。

小莫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思考着应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打动说服那些客人买下卡申夫别墅,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已经接近早上8点钟了,此刻,有一个女人正站在小莫的房间门口,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敲门。

女人的目光显得有些惶恐,他面对着主人家的房门,抬起的手似敲未敲,一双瞳孔不停四处张望着,好像在防范着某些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一样。

第两百六十一章犹豫和惶恐的决定

宋跃华醒来的时候,太阳还没有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她就那样抱着一条薄的毛毯,坐在窗前。

很久以来,宋跃华的睡眠质量都不好,不管有没有人吵到她,早晨5点钟是必然醒来的,决计不会超过5点半。这种习惯,宋跃华自己知道是源于心病,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

刚才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头还有一点点晕。现在,坐在窗边的少妇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难受了,她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目光虽然望着窗外,但瞳孔的焦距却是对着自己内心的。

宋跃华的年龄并不大,她只有36岁而已,长相可以说同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没有什么两样,皱纹很少,皮肤也细腻饱满。她的身材也保持得很好,平时走在街上,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少妇。

但是,外表年龄并不代表心理年龄,有的人外表苍老,心却像少女一样活泼,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美好的向往;有的人外表虽然年轻,心则无比沧桑,忧郁和烦恼时常伴随左右。

宋跃华就是后者,从16岁到现在,她从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想起当初因为自己的自私和任性,失去了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宋跃华就感觉生无可恋。

这些年以来,要不是每年都可以到卡申夫别墅来看望蝴蝶,她都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蝴蝶成为了宋跃华生命的支撑,她所有勇气的来源,这样说一点都不为过。现在,这个家的当家人过世了,未来应该何去何从?在宋跃华心中如同一团乱麻一般,无法理出头绪。

‘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他谈一谈,可是,他不同意我的要求怎么办?’害怕的事情总是要去面对的,如果出现最坏的结果,到时宋跃华就只能用金钱来换取了。

这是她最最不愿意用的一条途径,因为她不可能保证自己的生活一辈子不改变,一个用金钱买来的期许,就如同一份用美貌换来的爱情,能得几时好呢?

宋跃华不敢再往下想,多年以来的愧疚,以及深藏在心底的感情,让她的心脏就像是那掰开的石榴,一点一点的碎裂,直到剩下空壳为止。

“我的心早已经是空壳了,蝴蝶不可能回应我的,它们只是没有记忆的生命而已……”轻声说出心中的叹息,宋跃华一刹那之间,感觉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耳边劝慰:‘蝴蝶是有记忆的,请你一定相信,未来,你可以唤醒蝴蝶的记忆……不要轻易放弃,属于蝴蝶的那份感情……’

天籁之音在耳边环绕,隐隐约约如同烟雾一样渗入宋跃华的七窍之中,令她闭目沉思,晨曦的光亮逐渐映照上宋跃华的脸庞,让她的眉眼也染上了一层红晕,如此美丽,像是丛林中走出的缪斯一般。

当女人的头颅渐渐向上扬起的时候,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自己要去同卡申夫别墅的现任主人小莫谈一谈。

‘无论如何,我不能失去蝴蝶,尽力一试就好!’

当这句话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宋跃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毛毯仔细叠好放在枕头边上,披上黑色的蕾丝披肩,向房门口走去。

她早已洗漱穿戴完毕,身上是一条淡雅的薄纱长裙,充分体现出了她的知性之美。宋跃华的工作是一名雕塑家,在业界小有名气,虽然年轻,但她极具天赋,而且个人的行事作风非常勤奋和谦虚,不管是新人还是前辈,对她的印象都非常好。

步出房门之后,宋跃华靠在门板上停顿了一会儿,她的内心充满了惶恐不安,真正要开口谈到蝴蝶的事情,宋跃华感觉自己这一身的勇气可能都不够支撑即将面对的那一场谈话。

重新斟酌了一遍想要说的话语,不能太过于激动,也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样含蓄了,如果卡申夫别墅和蝴蝶山谷真的要易主的话,宋跃华希望那个接手的人会是自己。

这里面不存在贪婪,只是宋跃华寻回某些感情的方式而已,至少她自己认为,眼前的谈话是最后的机会了。

稍稍稳定一下心神,宋跃华重新迈开了脚步,当她转过身来背对着视线的时候,我们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她脖子后方有一个小小的纹身,像交缠在一起的两只蝴蝶一样,再仔细看去,这两只蝴蝶原是两个文字,书写着——飞彩。

——

早晨8点30分

今天莫向西起得非常早,昨天他坐在客厅唯一的那间房间里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一直到天亮,才被女仆戴璐唤醒。

戴璐好像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好几次都用忧虑的眼神看着他,直到莫向西自己表示没事之后,她才安心出去工作。

戴璐是个老实,非常善良的女孩,对莫向西和小莫都很照顾,而且对于工资低廉这件事,从来都没有抱怨过。

显然,戴璐比另一个女仆要更受莫向西的待见。不过,这依然不能改变莫向西为人冷漠的习性。

现在,莫向西站在客厅中央,指挥着女仆们做事,偶尔也看一眼窗外,对着那些杂乱生长的植物发几秒钟呆,心里盘算蝴蝶山谷的事情。

小莫的心思他不是看不出来,而是根本就不愿意去理会,这种小孩子,总是信心满满的想要出去闯荡,结果往往是碰一鼻子灰,然后回到家乡来求助。

如果趁了他的心卖掉卡申夫别墅,那自己才真是蠢到家了!经济窘迫,可以想办法改变,连居住的地方都没有了,那生活就很难改变了。

白天的环境,对莫向西来说是一种宽慰,可以减少他心中的担忧和恐惧。莫向西害怕夜晚来临,甚至害怕阴沉的天空,那些总让他想起过去不好的事情,想起哥哥莫向东。

这一生,哥哥对于小莫来说,可能是一个并不称职的父亲;但是对于莫向西来说,则如同噩梦一般,在忍受了那么多年之后,自己现在终于可以当家作主了,莫向西怎么可能再次放弃卡申夫别墅呢?

不,他不会的,就算小莫要对簿公堂,拿走他的那一部分遗产,莫向西也会倾尽全力去阻止,他要保全卡申夫别墅的愿望,就像是再次吸引蝴蝶一样重要。

莫向西抬眼看了一下厨房里面,年轻的女仆已经将早饭全部准备完毕,再看看手表,时间过了早晨8:30,自己该上楼提醒大家起床了。

这里不是旅馆,莫向西也不用小心翼翼,顾及着宾客们的感受。早晨8:30吃早饭,中午11点吃午饭,晚上6:30吃晚饭,这是卡申夫雷打不动的规定,就算他们想睡懒觉,也得过了早饭再回去补觉。做好的粮食怎么能浪费呢?

所以,莫向西迈开脚步,朝着客厅另一边的小电梯走去,戴璐这个时候在他身后做着回家的准备工作。戴璐的工作只是把一楼和二楼的卫生打扫干净就行了,然后可以回家休息,下午的话,没什么事情戴璐也可以晚一点上班。

因为负责做饭的人是另一个女仆,她比戴璐小两岁,每天早晨上班之后,会在卡申夫别墅中待到晚饭过后才回家。

第两百六十二章演员家中的小小插曲

恽夜遥家中

今晚的月亮特别圆,却也不能照亮恽夜遥郁闷的心情,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很寂寞。小蒙和小左只有偶尔才能陪着他,对此,恽夜遥心中当然是期盼的,可惜,这种被爱的期盼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想到此次的行程要在家乡停歇,恽夜遥心中涌上一股内疚,他为了小蒙和小左,辜负了父亲的期盼,还有继母为他付出的一切。

虽然继母常在电话里说,没有关系,只要他幸福就好。可是恽夜遥心里还是放不下,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继母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对待了。

另一个害怕回家的原因来自于小左莫海右,恽夜遥一直觉得他就是自己丢失的哥哥恽海左,可是当恽夜遥将这件事同父亲说了之后,父亲的态度是震惊和愤怒,根本就不承认莫海右的身份。

父亲一直强调,恽海左早已和恽夜遥的母亲一起亡故了,让恽夜遥放弃那种不可能的幻象。父亲的态度让恽夜遥心寒,也让他更加不愿意回家。

现在,父子两个因为小左和工作的关系,几乎处于冷战状态。只有继母还在关心着恽夜遥的近况,总是打电话给他,或者瞒着老公偷偷来看他。

至于感情问题,那更是恽夜遥心中的禁区了,工作和兄弟的事情尚且把父子关系闹得那么僵,再加上他那特殊的爱情,估计就得准备被扫地出门了。

“唉!”恽夜遥想起这些事情,忍不住连续叹息,整个人都缩进了毛毯之中,他讨厌天气暖和的日子,床上只能放置薄薄的毛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恽夜遥更愿意把身体缩进厚重的棉被里面。

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飞机票,斟酌着要不要给继母打个电话,最近继母好像非常忙,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联系他了。

‘也许是因为父亲的新书即将出版吧!算了,我还是不要去打扰妈妈了。’恽夜遥想着,把飞机票捏在手指之间把玩着。

他喜欢折角,无论是写日记还是看书的时候,都会反复折叠书或者本子的页角,这是一种恶习,凡是恽夜遥看过的书籍,没有一本可以幸免。

莫海右曾经因为这个喜好说过他很多次,可是就如同起床气一样,恽夜遥就是改不掉。不过,放到谢云蒙那里,就无所谓了,谢云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恽夜遥的所有小动作他都保持着一种欣赏的态度。

这就叫做爱屋及乌,谢云蒙爱恽夜遥这个人,也因此喜欢他的一切习惯,就算恽夜遥不能对他一心一意也不会改变。

‘小蒙或者小左在这里就好了。’恽夜遥想着:‘小蒙总是很温柔,小左虽然严厉,可是也会耐心听我说话,反正都比一个人要好。’

无意之中,恽夜遥转头看到谢云蒙放在他床头柜上的小点心,一下子心情好了很多,端过形状不太好看的曲奇饼干,恽夜遥一块连着一块往嘴里塞,似乎是要把寂寞连同饼干一起嚼碎,消化掉一样。

——

终于,睡相奇差的演员先生迎来了出发当天的早晨,这是他第N次去卡申夫别墅了,所以并没有任何紧张感。

早晨八点钟,莫海右就敲响了恽夜遥家的房门,他虽然让谢云蒙不要惯着恽夜遥,其实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

‘不知道小遥起床了没有。’莫海右思考着,警局里最近工作不是很忙,自己也是应该多抽空来陪陪他,小遥虽然嘴上不说,但骨子里却非常害怕寂寞。

莫海右可以看得出来,每次他们离开的时候,恽夜遥总是有意无意露出挽留的目光,虽然他已经很小心在掩饰了,但依然逃不过莫海右的眼睛。

法医先生是最了解恽夜遥的人,那不仅仅是聪明,而是一种血脉带来的感应力。连莫海右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等待了一分多钟,莫海右见屋子里并没有回应,就掏出恽夜遥给他的钥匙,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进入卧室之后,莫海右立刻感觉自己只剩下了叹息的能力,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恽夜遥是怎么睡着的,床上一片狼藉,饼干盘子摔在床沿边上,变成了可怜的好几块。

毛毯全部都卷在了一起,像粗壮的腰带一样缠在恽夜遥身上,他自己连外套都没有脱,身体周围的床单上满是饼干碎屑,一张小脸睡得口水都流到腮帮子下面去了。

嘴唇周围全都是饼干的残渣,袜子倒是记得脱了,但是一个在床头柜底下,另一个踢到了电视机的下面。

地面上倒还算干净,不过就是找不到拖鞋而已。

“呼—”

吐出一口气,莫海右强行忍住想要把床上的人拉起来好好训斥一顿的冲动,走进房间开始替他收拾。

在某种程度上,莫海右也没有资格说自己不宠着恽夜遥,就像现在,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叫醒恽夜遥,而是让他多睡一会儿,自己替他收拾烂摊子。

‘看来我确实得多抽空过来,好好训训这个懒惰的家伙。’

肚子里的想法与手中的动作背道而驰,莫海右先将地上的碎盘子收拾掉,然后把袜子扔进卫生间的洗衣篮里面,在电热水壶中灌上水烧煮之后,才回到卧室里,从桌上拿起湿巾纸走到恽夜遥身边坐下。

伸手替他擦去嘴边的狼藉,恽夜遥轻哼了一声,挥开莫海右的手指。嘴里嘟嘟囔囔着:“好凉……”

“小遥,起床了。”莫海右轻声呼唤,不过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恽夜遥翻了个身,继续会周公。在他侧过来的脸颊上,饼干屑像芝麻一样黏在上面。

莫海右也不着急,从口袋里逃出手机,调好闹钟之后,放在恽夜遥的枕头边上,自己则站起来继续替他收拾房间。

时间还很宽裕,他们九点钟出门都来得及。就在他定定心心收拾整理的时候,床上的人儿却不安分起来。

恽夜遥一直在做梦,他梦见父亲将自己赶出家门,梦见母亲在海滩边消失的身影,还梦见因为不能公开,小左和小蒙都离自己而去。

这些心中最深的担忧,最近一段时间,总是侵入恽夜遥的梦境,令他无法释怀。刚刚,似乎有一个人在呼唤他,恽夜遥隐隐约约听到了声音,可是这个人并没有继续呼唤,反而走开了,这让恽夜遥又不安起来。

他本就没有睡得太沉,此刻,因为不安,他的呼吸如同轻微啜泣一般反复而又急促地响起。

莫海右感觉床上传来的声音不对劲,他赶紧走回小遥身边,果然,这家伙好看的眉眼都皱到一起去了,似乎快要哭出声来。

‘看来是做噩梦了,我得立刻叫醒他。’

莫海右不经常面对恽夜遥的起床气,所以他也不觉得会像谢云蒙说得一样可怕,现在当法医先生大力摇醒恽夜遥的时候,他就立刻被狠狠甩了一巴掌,脸上的五指印如同停滞开关一样,让莫海右足足呆愣了五六秒钟。

然后,耳朵边上就传来了演员先生歇斯底里地怒吼声:“坏蛋!都离开好了!!我才不在乎呢!!”

“你在干什么?!”莫海右反应过来想要抓住恽夜遥的双手,可是瞬间又被他甩开了,毕竟,恽夜遥的身高体型和莫海右差不多,也只有刑警先生可以完全控制住他。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就这样在房间里‘打’了起来,最后,莫海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控制在怀里,差一点就要拿绳子绑起来了。

等到恽夜遥好不容易闹够了,他倒是不管不顾继续睡觉,弄得莫海右身上一片狼藉,整齐帅气的西装被扯得皱巴巴不说,连领带都还拉在恽夜遥的手中,再用一点力,莫海右觉得自己就会成为第一个被亲人勒死的法医了。

手机闹钟忠实地在八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响起,也唤醒了梦中的恽夜遥,这一次是完全清醒过来。

“小左?!你怎么了?!是……是我打的吗?!!”当看清楚莫海右脸上的巴掌印之后,恽夜遥简直生无可恋,他的小左绝对是生气了。

平时莫海右冷冰冰的外表恽夜遥一点也不在意,现在看来,就像是要拆了他一样,让恽夜遥不禁颤栗了一下。

稍稍稳定一下心神,莫海右放开恽夜遥说:“没事,时间差不多了,你赶紧起来收拾吧,我去把衣服整理一下。”

说完,就准备向卫生间方向走去。恽夜遥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地想去扯莫海右的衣角。两个人都忽略了还紧抓在演员先生手中的领带。结果恽夜遥不慎用力过猛,莫海右再一次尝试到了窒息的味道。

没有防备,整个人在一瞬间凑近恽夜遥面前,差点撞在他的额头上,这一回,法医先生真的是忍无可忍了,冲着恽夜遥怒吼:“放开我!!!”

“对不起!我……那个,很抱歉!对不起!”恽夜遥被他吓得语无伦次,一个劲地道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收回自己领带的控制权之后,莫海右也意识到失态了,他不该因为这种事对小遥发火的,伸手拿过餐巾纸,莫海右帮恽夜遥擦了擦眼眶,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小遥,抓紧时间起床,要不然谢警官就等急了。”

“哦,我知道了。”恽夜遥应答一声,赶紧起来和莫海右一起收拾准备。

第两百六十三章卡申夫别墅大厅里的对话

等到恽夜遥和莫海右赶到机场,谢云蒙一看莫海右那张脸,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位总是端着架子的法医先生,也总算尝到一点苦头了。

帮恽夜遥拿过安检机上的行李,谢云蒙问:“莫法医,没事吧?”

“谢谢,我没事。”

说完,莫海右自顾自走到他们前面,谢云蒙拉起还在自责中的演员的手,单手将两个背包扛到肩上,紧跟在法医先生身后。

三个人就在这种别扭的气氛下开始了新的旅程。时间正好是卡申夫别墅客人们入住的第二天,5月21日的下午。

让三个人好好享受旅程,我们把视线暂时回转到卡申夫别墅内部。

5月21日早晨9:22

昨天到达卡申夫别墅的五个客人,已经有四个坐在一楼大厅里了,他们分别是正在优雅喝着饭后早茶的宋跃华女士(飞彩),翻看着报纸的美丽评论家云雅暮小姐(毕青)。

值得一提的是,云雅暮手上的戒指和胸前的小别针也形似橙色鸟喙,与她两颊边的挑染发丝倒是非常搭配。

坐在两位女士身边,正在同莫向西友好交谈的男人名字叫做沈亚弈,这个名字我不看文字的话,很容易听成女生的名字,让人取笑。

不过,这个人长的并不柔弱,他只是瘦了一点而已,高高的身材,显得上半身比下半身要长很多,如同竹竿一般。

大概是身材的关系,沈亚弈的肩膀显得有些佝偻,说话的时候习惯背部稍稍往下弯,形成一种很谦卑的姿态。

但姿态并不代表本人的性格,沈亚弈是一个心性高傲的人,从他对莫向西说话的语气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让人感觉有点说教的意味,总是以自己的想法为中心点。

或许是因为在座的人都是腰缠万贯的知名人士,所以莫向西说话也格外小心翼翼,他大多数时候并不反驳沈亚弈,而是在对方发表意见之后,频频点头表示认同。

沈亚弈有一头花白的头发,留到肩膀处,此刻整整齐齐的用一根黑色皮筋扎好,单看后脑勺的话,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艺术家。其实,沈亚弈是一个成绩不错的生意人,经营着许多家菜馆和小宾馆,据说其中有不少生意火爆。

不过,单从沈亚弈的外表看,我们倒觉得他更像是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瘦得皮包骨头再加上弯腰勾背的样子,脸上也没有一般餐馆老板该有的油腻和红润,如果不算上他那高傲神情的话,倒是有几分惨白寒酸之色。

沈亚弈衬衫的胸前口袋里别着一只纯黑色的钢笔,钢笔盖帽很大,上面还有特殊的装饰,一看就是特别定制的,而且被主人很小心使用着,表面没有一丝刮擦的痕迹。

如果我们坐在莫向西的位置看过去,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那支钢笔盖冒上其实装饰着一个小小的山羊头,用铁片制成,栩栩如生。山羊头的下方,紧连着两个烫金小字——勾戊。

沈亚弈的双脚被他宽大的裤腿给挡住了,但是从露出的脚尖来看,这双脚最起码比普通男人长了1/3,就算是藏在裤腿里也显得非常突兀。

还有一个人坐在客厅唯一的那间房间门口看书,背靠在墙壁上,胳膊肘和锁头仅仅相距一两寸之遥,他坐的椅子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女仆特意搬过去的,反正莫向西并没有在意这件事,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大厅里的这第四个客人。

看书的人低着头,看不清容貌,我们只能确定他是一个年轻男人,年龄大概在25到35岁之间。他有一双修长的双腿,肩膀宽阔,腰背笔挺,修长骨节并不明显的手指放在书页上,和淡色的书页显得特别相衬。

那是一双漂亮的手,甚至连女孩子都会自愧不如,手背上微微有青筋凸显,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瑕疵。

屋子里可没有女仆,因为这里的女仆只负责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并不负责招待客人,或者寒暄这一类工作,也不用卑躬屈膝去迎合主人的意思。

在大家吃早饭的时候,女仆们可以自由活动,甚至外出逛街采购,莫向西和小莫绝对不会说什么的。

大厅里的小小聚会,在一片融洽的气氛中继续着。到处都没有看见那个身材肥胖矮短的邋遢中年男人,以及名义上的男主人小莫的身影。

宋跃华抿了一口茶之后,有些担忧地问道:“我刚才下楼的时候,好像听到小莫出门的声音,他怎么没有来吃早饭?”

听到雕塑家女士的问话,莫向西笑眯眯的从沈亚弈挡住的地方探出头来说:“我这个侄子就是这样,从来都不遵守时间的,他有可能到后面院子里去散步,也有可能就是出来看一下,现在又回到屋子里去睡觉了。”

“是吗?我以前倒是觉得他做事很准时呢!”宋跃华继续说,脸上保持着客套的微笑,她放下圆圆的茶杯,双手手指交叉撑在桌面上。

“那是因为你不常见到小莫,其实很多时候,他做事都需要我或者已经过世的大哥提醒,女仆也常常因为他不准时而烦恼。”

“那我去叫一下他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宋跃华说道,作势要站起身来。

莫向西赶紧阻止她说:“不用麻烦宋女士了,小莫自己很快就会过来的,再过一会儿,小戴璐就回来了,我让她过去看看。”

听到莫向西这样说,宋跃华也不好坚持己见,于是把头转向另一边的云雅暮,说道:“云小姐,最近你的好多评论都上了热搜,果然是业界的女强人啊!我也有关注呢。”

“谢谢!”云雅暮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句,她和宋跃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宋跃华无论何时都那样和气,而她则像个冰山女神一样,从来不喜欢这种客套性的谈话。

见云雅暮不准备再接下去说话,沈亚弈顺口插了一句:“我倒是听说最近有个上市公司的企业家在追求你呢,是个搞房地产的,财力很雄厚哦!云小姐是否有意思考虑一下呢?”

云雅暮听到这话,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报纸说:“道听途说的事情,请沈先生不要去相信,我们这种评论家到哪里都有人胡说八道,已经习惯了。”

“难道云小姐就不想趁着年轻,赶紧找一个依靠?”莫向西说。

“我不需要!”简单的话语让莫向西瞬间有些尴尬,他赶紧补充说:“确实,以云小姐的能力,依靠自己就足够了。”

似乎是对谈话有一点厌烦了,云雅暮放下报纸说:“莫先生,今天下午我们可不可以去蝴蝶山谷看蝴蝶了?”

“呃……很抱歉,今天下午还不行,还有一些准备工作没有完成。”莫向西露出一脸歉意回答说。

云雅暮立刻皱起了眉头,语气也变得有些不高兴,“以前不是在我们来的第一天就会完成准备工作吗?这次怎么要拖那么长时间?我只有一个星期的假期,挑选采集蝴蝶做成标本最起码需要三天时间,如果明天后天还不能前去观赏拍摄的话,那今年就等于白来了。”

“真的非常抱歉,今天下午我一定会加紧完成准备工作的,明天保证可以让大家看到卡申夫鬼阴阳蝴蝶。”

“希望如此吧。”

云雅暮站起身来,朝着屋后的园子里走去,她很喜欢那些牵牛花,大概是想要去观赏一下,换换心情。

还没有走出几步,莫向西身边的沈亚弈紧跟着站了起来,对莫向西和宋跃华说,我也到外面去走走,你们随意。”说完,便朝着云雅暮离开的方向快步跟了过去。

他的这一举动让还留在大厅里的莫向西和宋跃华同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刚才沈亚弈居然谈起了云雅暮的感情问题,现在又紧跟着人家出去,不免让人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宋跃华当然不是那种好事者,她低下头去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完,准备吃完午饭到村子里去随意逛逛。莫向西则回头看向一直坐在房间门口不声不响的年轻男人。

他问:“小苏,你等一下准备干什么?”

年轻男人保持着看书的姿势,随意回答说:“我还没有想好。没什么事我会呆在这里画画,窗外的牵牛花今年开得特别旺盛呢。”

“是的,小莫也觉得很漂亮,我等一下叫他下来陪你聊聊天吧,他非常喜欢你画的牵牛花,总是缠着我问你讨要几幅呢!”莫向西微笑着说,似乎没有被刚才云雅暮的态度影响心情。

“小莫为什么自己不问我要?”

“他的性格和你不能比哟,他是属于那种比较腼腆的性子,不太好意思开口问人要东西,所以总是背后和我说。”

“是吗?”小苏把话锋一转,说道:“戴璐最近和他相处得怎么样?我觉得两个人的感情,比上次来好多了。”

“确实,戴璐一直都尽心尽力照顾着小莫呢,这小姑娘是个善良老实的人,我也很看好她以后和小莫在一起。就是不清楚两个小孩子心里自己怎么想。”莫向西说着。

他这话似乎让小苏觉得无聊了,坐在墙边的男人站起身来,回身推开近在咫尺的房门说:“我可以借用一下这间房间吗?”

“可以,完全可以,说来也正巧,戴璐昨天刚刚把房间里打扫干净。”

莫向西说完,小苏并没有接下去说话,而是立刻消失在了房门背后。

大厅里一下子比刚才更加安静了,莫向西和宋跃华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又说了五分钟的话,然后宋跃华也忍不住离开了,莫向西才总算是得空可以回自己房间休息一会儿,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休息好。

第两百六十四章莫名其妙的质问和神秘的地图

房间里的窗帘紧紧拉着,没有一丝缝隙,小苏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正在从一个半圆形的皮包里拿出自己需要的东西,那像是一块画板,但是比普通的画板更厚更小。

突然之间,不知道小苏的手指碰到了哪里,画板发出一连串好听的音乐声,仿佛是正在等待演奏的乐器。

小苏的动作显得更加小心翼翼了,他避免手指和胳膊从画板上方移过,轻轻捏住边缘将它拖出之后,马上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此刻,放在小苏手边的手机上显示时间是早晨9:47,小苏进入房间也快要二十分钟了,他还什么都没有做。

本来,进入这间房间小苏就不是为了要画画,他想找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据说是莫向东莫向西两兄弟吸引蝴蝶的关键。

而刚才小苏摆弄的那个皮包,也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从某个地方偷偷拿出来的,现在,小苏正要将皮包放回去。

他走到壁炉前面,伸手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不一会儿,手里的空皮包就不见了,再观察壁炉上下左右,还同刚才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放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之后,小苏松了一口气,莫向西毫不在意让他进来,是因为猜不到小苏居然会知道壁炉的秘密,这可是莫向东和莫向西两个人的秘密,连小莫都不知道。

朝房门口忘了一眼,没有人走过来的动静,小苏回身拿起桌上的画板,当画板被抬起来的时候,可以看到底下镶嵌着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好像还有一截短短的天线。

小苏依然不去碰画面上方,而是低头仔细拆卸着那个长方形的盒子,小苏的动作看上去非常娴熟,好像是练习了很多遍的样子。很快,盒子就掉了下来,仅剩几根彩色电线连接在画板下面。

小苏逐个将电线的连接头拔掉,将盒子埋进壁炉的炉灰里面,直到看不见为止,在此期间,他也没有忘记不让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接触到盒子上方,看上去如同防备炸弹一样。

做完这一切,小苏才定定心心开始观察画板的表面。在他的眼前,可以看到一副如同地图一样的图画。

上面标注着各种颜色和标记的路线密密麻麻,小苏用了好几分钟,放在画面上的手指才总算找到了正确的路线。

他的手指很快定格在一个有很多圆圈标记的地方,这些圆圈一个套着一个,而小苏的手指就指在最中间那个上面。

十几秒钟之后,房间里变得一片敞亮,因为小苏拉开了窗帘,他打开其中的一扇窗,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扇房门,从窗框之间跨到了户外,然后再伸手将打开的窗户关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边窗户内侧并没有插销,可能是坏掉被房主人拆卸下来了,反正小苏特意挑选这里出去,就是为了事后有理由应对质疑吧!

小苏的背影迅速融入植物背后,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大树后面好像还有一个比他矮得多的身影一晃而过,然后两个人一起消失在晚春温暖的阳光之下。

——

5月21日早晨8:30左右,卡申夫别墅一楼和二楼房间外面空无一人

自从早上宋跃华到访之后,小莫就一直在房间里发呆,他显得很开心,手里还捏着一大叠钞票,那不是宋跃华的钱,是小莫自己刚刚从柜子里取出来的。

和宋跃华的谈话非常顺利,小莫也得到了一个令他满意的建议。

‘如果依靠宋阿姨的话,处理掉卡申夫别墅就不难了。’小莫心里想着,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宋跃华隐藏着那样大一个秘密,要是早知道,小莫才不会和莫向西周旋到现在呢,早就去过他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现在也不晚,既然宋阿姨愿意主动坦诚,那我就将计就计,让叔叔毫无反驳的余地。’

再一次想了一遍刚才说好的事情,确认没有什么差错了,小莫才站起身来,重新走向房门,准备按平时的惯例去吃早饭。

可是,房门第二次被敲响了,小莫很奇怪,今天早上来找自己的人似乎太多了一点,大家不是有任何事都同叔叔商量的吗?

带着一点点拘束和满心的疑惑,小莫拉开了房门,站在房门外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小莫顿时感到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

“那件事是真的?”

“什么事?”小莫根本不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机械性地问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情,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门外的人步步紧逼,脸色也很难看。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小莫也有些生气了,他想要关上房门,可是下一秒,房门就被对方粗鲁地推到底,撞在墙壁上发出很响的声音。

小莫压抑着怒吼的声音,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来以为对方会说出一些让他难堪的事情,没想到对方站在原地瞪着他,片刻之后才开口说:“也许你确实没有做什么,是我多想了!”

“神经病吧!你!到这里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做什么了?”

“……抱歉,我先走了!”门外的人明显不想解释自己的行为,或许是怕刚才的失控,引来不必要的人物看到他们两个,所以打了声招呼之后,匆匆离开了小莫房门前。

看着远去的背影,小莫的反应也很奇怪,脸上刚刚还充满了愤怒的表情,现在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他用力关上房门,靠在门背后整个人滑到了地板上,头埋在膝盖之间,好像被吓坏了的样子。

——

就在神秘人偷偷从小莫房门口离开不久之后,莫向西的头从自己房间里探出来,他可以看到小莫那边的状况,不过没有看到刚才离开的人,所以莫向西并不确定他是谁。

莫向西其实刚刚才回到自己房间里,是被小莫那边房门的响声吸引出来的。在楼下同戴璐说完话之后,他准备上楼招呼客人,可是中途觉得有点头晕,便进入自己房间呆了几分钟,戴璐这个时候应该早已经离开了。

‘看来,我的猜疑没有错,一定有一个人在窥伺小莫的一举一动,今天下午去蝴蝶山谷之前,我得把下面房间里的地图带走。

莫向西所指的房间就是小苏刚刚待过的地方,房间里总共有两幅地图,都标注着通往同一个地方的路线,一副是详细地图,另一幅是路途之中特殊标记的破解地图。也就是说,只有把两幅地图组合起来看,才能找到图中隐藏的地方。

打定主意之后,莫向西的大脑也清醒了很多,他不再去管楼上的客人,准备重新回到楼下大厅里。这个时候,厨房女仆正好从小电梯里走出来,她和戴璐临时休息和放东西的房间也在三楼,只是戴璐不常使用罢了。

莫向西一边下楼,一边同女仆打招呼:“茶香,你要出去吗?”

这个女仆的名字倒是很容易让人记住,因为她家祖祖辈辈都是茶农,所以起了这么一个与茶有关的名字,倒也贴切。

茶香看到莫向西,笑着说:“嗯,我去采购一点食材,很快就回来的。”

“生活费还够吗?不够的话我这里正好有一些。”莫向西从口袋里摸出几百块钱,准备递给茶香。

“莫伯伯,不用了,上次的五百块还没用完呢,这一周的菜钱够了,下周再给我吧。”茶香说道,自顾自拎着小包走到大门前穿鞋,菜市场离卡申夫别墅并不远。

莫向东目送茶香离开,苦笑了一下把钱重新塞回口袋里,他自己知道,哥哥留下的银行卡已经没剩下多少钱了,现在每一分都要节约。

大厅桌上的早饭已经摆好,简单的馒头包子配牛奶让人看上去非常有食欲,莫向西随便跳了一个座位坐下,开始吃早饭。

‘其他人大概也快下来了吧。’正当莫向西这样想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宋跃华和小苏一起朝楼下走来,莫向西赶紧振作精神打招呼。这些人每年来都会给卡申夫别墅带来一些经济收入,只要他们不提买下卡申夫的事情,莫向西也不会愿意得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翻越围墙,走在前面的人就是小苏,他带着一个不透明的布袋,布袋里明显就是刚才偷到的地图。

小苏应该还不知道地图总共有两幅,要不然的话,他绝对会留在房间里继续寻找,而不是急于出来行动。

双脚在地面上站定之后,小苏回转身体,向上张开双臂,对着墙头上另一个人说:“别害怕,下来我接着你。”

“你可得接好了!”墙上人的说话声颤抖着,可以明显听出有多么害怕。果然,磨蹭了很久,才见一个人从墙头跃下,正好落入小苏怀中。

小苏紧紧抱着这个人,并没有马上松手,而是朝四周望了一圈,确定没有人看见之后,才拉起同伴的手匆匆向着村头跑去。

第两百六十五章莫向西的奇怪举动

等到早晨12点钟的时候,小莫才姗姗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的脸色一片灰暗,眼皮甚至还有一点浮肿,大厅里的人早已经吃完午饭各自出去了,只留下莫向西一个人绕着餐桌和沙发周围兜来兜去,不知道在闻着什么味道。

“叔叔,你怎么了?”小莫问。

莫向西直起身体,紧皱着眉头反问:“我才要问你呢!今天是怎么回事,早饭午饭都没有出来吃?”

“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不和茶香打个招呼?害茶香和戴璐都担心你生病了。”

莫向西不太关心这个侄子,所以并没有注意他难看的脸色,自顾自说完之后,又开始绕着餐桌兜圈子。

小莫站在楼梯口,重新问了一遍:“叔叔,你到底在找什么?”

“是奇怪的味道,我总觉得今天家里好像不太对劲,你有没有闻道一股臭臭的味道?”

“会不会是厨房里的剩菜?茶香经常忘记倒掉,这个天本来食物就容易馊掉。”小莫提醒他说。

“不是菜的味道!好了好了,你先吃点东西吧,厨房里茶香给你留了食物,等一下戴璐会到你房间里去收拾,下午我要出门,今天会很晚回来,客人们你也帮忙招呼一下,记得不要得罪那个姓云的女人!”

莫向西一口气说完,顺手拿起边上的空气清新剂,在大厅里胡乱喷洒一通之后,走进了边上虚掩的房门。

小莫本来就不舒服,再被他一喷空气清新剂,感觉快要吐出来了,所以也匆匆走进了厨房里面。

让他们两个人各自行动,我们把视线转移到卡申夫别墅狭长的大门前,一男一女正留滞在那里攀谈,男的是小苏,女的是戴璐。

小苏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地图上标注的地方,但从外表看来,这个男人此刻显得轻松惬意,好像只是在村子里散了一圈步而已。

而戴璐是正好过来上班,准备掏钥匙开门的时候,看到了回来的小苏,两个人才攀谈起来。

小苏大概比戴璐高半个头,目测身高在一米七八到一米八零之间。

他一只手随意搭在戴璐肩膀上,一改刚才吃早饭时的冷漠态度,脸凑着漂亮的女仆,很热情的样子。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并不高,戴璐一边开门,一边和小苏一起走进房子里。

此时墙上的挂钟指针,正好指向12:05,小苏前脚刚刚走进大厅,后脚端着饭菜的小莫就从厨房出来了。

两个人看到对方之后,先是一愣,而后小苏反应过来打了声招呼,而小莫似乎还在看着他身后的戴璐,没有说话。

戴璐也看到了小莫,赶紧从小苏身边离开,走到卡申夫别墅男主人身边说:“莫先生,你还没吃饭吗?”

“啊…是的,我刚刚起来。”小莫这才回答说,任凭戴璐端走自己手中的托盘,重新拿回厨房里去加热,小莫回头说:“戴璐,不用了,天也不冷。”

“不行,你肠胃不好,不能吃凉的,莫先生你先和苏先生坐下说说话吧,我一会儿就好。”戴璐的说话声伴随着打开微波炉的声音,从厨房里面传出来。

小莫无奈,只好勉强招呼门口的男人进屋。

小苏吸了吸鼻子说:“屋子里怎么了,香味这么浓?”

“是我叔叔,他说有奇怪的味道,所以喷了很多空气清新剂。”

“哦,你叔叔呢?他出去了吗?”小苏一边朝大厅里走进去,一边有意无意和小莫搭着话。他没有脱鞋,因为这里的主人出入房子都不换鞋的。

小莫感觉自己的呕吐感更加强烈了,他捂着肚子,跟在小苏后面,脸色显得比早上还要惨白,回答的声音也很低。

“叔叔在一楼房间里。”

“你说什么?”小苏没有听清楚身后人的话语,回过头来问道,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小莫的脸色不对,赶紧走到身后人身边问:“你没事吧?”

“我……有点想吐……可能是早上饿了肚子的缘故。”小莫说着,一手扶上身边的沙发扶手,坐了下来。

“那我去找蝰角来给你看看。”

“蝰角?!!”小苏的话让年轻的男主人和刚刚步出厨房的女仆同时发出惊愕的声音,也难怪,他们可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奇怪的名字。

小苏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收回话头说:“不是,我说错了,是褚福先生。他虽然是小诊所的医生,但治疗肠胃的毛病应该没什么问题。”

从小苏说话的态度我们可以看出,这个男人有极强的掩饰能力,明明刚刚才说漏嘴,此刻脸上却一点尴尬之色都没有。

小莫摇了摇头说:“算了吧,褚福先生邋里邋遢的,让他来治病才真的会让人呕吐呢。”说完,兀自窝进沙发深处,一脸无奈。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房间了,莫先生以后记得按时吃饭。”小苏也不过多与纠结在小莫的身体状况上,本来这种事情估计也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简单说完之后,不等当事人回答,就朝楼上走去。

戴璐把饭菜放到小莫面前,蹲下身体正想要关心他几句,没想到这个时候,一楼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砸在了地上,而且还伴随着莫向西怒吼的声音。

不要说小莫和戴璐,连站在楼梯中央的小苏都被吓了一跳,小苏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脸上保持着惊愕的神情,等待着好戏开场。

可是,莫向西并没有如他们预料一般地从房间里冲出来,一会儿之后,三个人面对的房门里面,就只剩下悉悉索索捡拾东西和走动的声音,似乎是莫向西自己在收拾刚才打烂的东西。

小莫抬头问:“叔叔今天很奇怪,我刚下楼的时候,他就一直在闻客厅里的味道,现在又这样,早晨起来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不清楚,我离开之前还是好好的。”这是戴璐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可能是老了,失手打烂了什么东西吧!”这是继续向自己房间走去的小苏的回答。

听到他这样说,小莫也就默认了,反正除了戴璐之外,他们也都不会太关心莫向西的事情。

第两百六十六章卡申夫中的暗涌和吵闹的三人行

房间里的莫向西几乎处于一种无法思考的状态,他说不上自己是恐慌还是焦躁,反正眼前的东西少了一半,等于他的命也少了一半。

收拾完地上的碎片之后,莫向西颓然倒在椅子上发呆,要是哥哥在的话,一定会将自己大卸八块的,这么重要的秘密,怎么可以让别人窥伺到?

莫向西努力集中自己的思维,推理思考着:到底是谁做的?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地图的事情,那应该是连小莫都不知道的秘密。

‘难道哥哥告诉小莫了?不可能啊!’莫向西想把疑点集中到小莫的身上,可是又没有办法,因为地图所显示的秘密,对小莫只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这种事情,他的哥哥莫向东怎么可能去害自己儿子呢?

那到底是谁?是五个宾客中的一员吗?莫向西一个又一个分析着,他告诫自己不能慌,现在正是蝴蝶回来的关键时刻,如果乱了方寸,一切就都完了。

莫向西首先想到了当天早上唯一进入过这间房间的小苏,而且小苏早饭的时候行为很奇怪,一直坐在房门口不肯离开。会不会是他发现了秘密呢?

当时莫向西并没有在意小苏的动向,现在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疏忽了,怎么可以掉以轻心呢?如果真的是小苏发现了地图的存在,那是从谁那里听来的呢?

小莫那里可以排除,绝对不可能。其他宾客也都不常来卡申夫别墅,唯有宋跃华每年住的时间稍微长一点,那也只比其他人多一两天而已,无论怎么想,这些人窥知秘密的可能性,甚至还不如小莫来得大!

‘到底是谁?’莫向西在心中第N次问出这句话,他已经将房门反锁,所以不担心有人会闯进来,而且这间房间的钥匙也一直带在他自己身上。

整个人深深的陷进沙发里面,莫向西感觉自己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每一根神经都绷得几乎要断掉。

幸好神秘人拿走的只是一份地图,还有一份标注着沿途特殊标记和机关的地图还在莫向西自己手里。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看来下午不能去蝴蝶山谷了,要先到那里去看一看,但愿那个人没有找到那里。’莫向西想着,拼命维持着自己的镇定,不敢松懈一丝一毫。

他的眼角斜瞟到地上笔筒的碎片,瞳孔中映照出来的却是心中所想的那个神秘地方,那里充满了莫向东和莫向西两兄弟的罪恶,还有他们不愿想起的过去,就像十八重炼狱一般可怕。

但就算再恐怖,莫向西也要守护那里,因为再大的恐惧也敌不过生命在瞬间灰飞烟灭的现实威胁。

记得在很久以前,久到莫向西还是一个不太懂事的小孩子,那个时候,他曾经看到过可怕的,真实的死亡。在人山人海之中,无能为力的罪恶瞬间就成为了死神镰刀下的幽魂。

‘我不要,我绝对不要那样……’剧烈的惨叫充斥着内心,延展到莫向西紧紧封闭的咽喉之间,只要轻轻开启唇齿,莫向西觉得自己就会控制不住在房间里放声尖叫。

这种痛苦,莫向西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用尽全力将它压抑进身体内部,直到千疮百孔为止。

他如同一个残破的人偶一样,在房间里一边思考,一边歇斯底里的做着自己也难以理解的动作,带着极度恐惧,就像一个疯了的哑剧演员一样。

偷走地图的人,莫向西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谁?而我们知道,正是刚刚从户外回归的小苏,现在,小苏已经回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里面,他到底有没有去到莫向西害怕的地方,暂时还不得而知。

小苏离开后不到十分钟,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餐桌上没有动过的饭菜,和空气清新剂留下的残余香味。

二楼上传来吸尘器的声音,大概是戴璐开始打扫两位主人的房间了。早晨出去买食材的茶香早已经回来,午饭过后莫向西让她回房间去睡觉了。

现在,一切似乎又回归了正常的状态,可是暗涌的源头正在这栋屋子里不断酝酿,现在的形势下,可以想见,一旦让小苏找到想要找的秘密,或者让小莫和宋跃华的计划成功的话,也许暗涌就会决堤而出,将这栋卡申夫别墅冲击得粉身碎骨。

——

5月21日中午12点左右

恽夜遥大口吃着飞机上的简餐,他也不管好不好吃,只顾着填饱肚子就行,边上的两个大男人看着他这种吃相,脑袋上布满了黑线。

五分多钟之后,谢云蒙终于忍不住了,对假装看报纸的莫海右说:“我说莫法医,你就不能管管他?”

“你都管不住,我能有什么办法?”莫海右立刻把话怼了回去,继续假装看他的新闻,其实眼角一直在关注着恽夜遥的状况。

他们三个难得一起出行,本来,对于恽夜遥来说,这是一次美好的旅行,但是发生了早上的事情,他已经很难受了。没想到在飞机上居然还遇到好事的影迷对他一顿围困和‘指责’。

恽夜遥的心情可想而知,飞机上又没有别的事情给他做,像莫海右一样看报纸吗?他静不下心来;像谢云蒙一样补眠吗?更加不可能,所以恽夜遥只能用吃饭来发泄!

谢云蒙和莫海右都知道他的心情,如果是在家里的话,就好办多了,就他们三个,无论恽夜遥怎样发泄,另外两个人都会包容,可现在是在飞机的头等舱里面,周围都是乘客,谢云蒙也不好像平时一样对演员先生表现出自己温柔的一面。

莫海右也是尴尬,本来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就是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巴掌印,现在恽夜遥这样子的情绪,他完全没有心思再去关注脸面了,一心都在小遥身上,连报纸拿倒了都没有察觉到。

对了,还要给法医先生加上一条,就是躲避恽夜遥的食物残渣攻击!紧挨着莫海右的恽夜遥吃得满嘴酱油和米粒乱飞,莫海右不得不随时小心自己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毕竟他可不想出去一趟连衣服都报销了。

谢云蒙苦笑着,不停帮恽夜遥擦着嘴角流下来的汤汁,一边还得斟词酌句宽慰他,同时防备着再有影迷或者粉丝过来骚扰,简直可以说是合格的‘家政夫’了。

恽夜遥其实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是自己想要放弃的,现在粉丝们来质问自己也无可厚非,可他就是难受,那种难受不是后悔,而是一种对过去的挥别,所以不舍和情绪都只是暂时的。

莫海右终于放下了报纸,决定帮谢云蒙一把,他伸手拿下恽夜遥手中的饭盒,说:“小遥,影迷们也是实话实说,确实是你半途而废,让剧组不得不重新选角,造成他们不能按时看到喜欢的影片!”

莫海右的话立刻引来了谢云蒙瞬间怒瞪,可是已经晚了,恽夜遥脱口而出:“不要管我!!”立刻莫海右就‘颜面不保’,被食材‘洗’了脸。

莫海右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谢云蒙也是无奈,他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法医先生的智商了,也许某些地方,他们两个是都很聪明。但某些地方,法医和演员一样让人烦恼。

幸亏莫海右是个摆弄尸体的人,不会对眼前恽夜遥干的好事太过于纠结,但也是够尴尬的了,飞机前前后后的乘客都在探头探脑看着他。

“你开口还不如不开口!”谢云蒙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没想到法医先生听到之后,立刻站起身来,从他们两个人面前挤出去说:“那我换个位置,你自己解决吧!”

“哎!你不能说走就走啊!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谢云蒙的话完全没有得到回应,莫海右自顾自朝飞机上的卫生间走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凌乱。回头看着同样在生闷气的恽夜遥,谢云蒙感到自己简直一个头快要三个大了。

他想说一句:“随便你们吧!”可是话到嘴边,看着恽夜遥那可怜的样子,心又软了,只能忍气吞声拿起餐巾纸继续替演员先生清理像小花猫一样的脸。

就在三个人打打闹闹的时候,远处市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里面,一个少妇正在等待着,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保姆和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打打闹闹地很是烦心,不过少妇和保姆都耐心很好,她们轮流哄着孩子,尽量不影响到身边候机的乘客。

这个少妇到底是谁?她是不是会参与进卡申夫别墅的事件中?暂时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要等的人演员、刑警和法医都认识,而且也是一个非常睿智,曾经靠一己之力反制过穷凶极恶凶手的男人。

第两百六十七章一个老朋友的加入上

在市候机大厅等待的女人就是罗芸,今天是罗意凡巡演结束回家的日子,所以她和一对双胞胎小儿子罗冬闵、罗夏闵正在等着丈夫归来。

至于大儿子,全名叫做罗毅筠,各取父母名字中的一个字,音同字不同,作为父亲的罗意凡希望大儿子在经历父母结婚前的苦难之后,变得更加有毅力,可以同他一起保护来之不易的家庭。

罗毅筠今年刚满十三岁,目前就读于市有名的私立寄宿制学校,这所学校的艺术类和外语教学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为了儿子可以专心读书,也为了免于罗芸思念儿子,罗意凡特地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让罗芸和两个小儿子搬到市居住。他自己住哪儿其实无所谓,反正姐姐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罗芸和罗意凡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具体请参考《罗雀屋的杀人舞台剧》)

罗芸并不知道罗意凡乘坐的飞机会和恽夜遥他们同时到达,她自从有了双胞胎小儿子之后,成天忙得像陀螺一样,根本无暇联系以前的朋友,反而是恽夜遥经常打电话过去嘘寒问暖。

让保姆抱着罗东闵坐在椅子上,罗芸自己抱着罗夏闵站在乘客出入口不停张望着,由于好久没有见到丈夫,罗芸这几天满脑子都是罗意凡的身影,心里只想着飞机快点到达,好让他们夫妻团聚。

稍微年长一些的保姆倒是淡定很多,她在边上说:“罗夫人,坐下休息一会儿吧,飞机很快就会到了。”

“没关系,意凡一会出来看不到我,他会着急的!”罗芸一边目不斜视地张望着,一边回答保姆说。

她的话让保姆微笑着摇了摇头,眼前的这个女人简直把自己的丈夫当作是小孩子一样疼爱着,每一个在罗芸家服务超过两年以上的保姆,都会了解这一点。

大概十分钟之后,罗意凡终于出现在了人群末尾,他身后跟着许多剧团的工作人员,还有特别前来接机的粉丝团。身边似乎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因为离得比较远,所以罗芸看不清楚是谁?

“来了来了,东闵、夏闵,等一下可要第一时间叫爸爸哦,他昨天还在电话里说想你们呢!”

“嗯!”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回答说,在罗芸的淳淳教导之下,他们家的孩子几乎都把罗意凡当大英雄看待,所以现在看到父亲到来,孩子的眼睛立刻亮了,老远就伸出手臂挥舞着,希望父亲可以第一时间看到自己。

罗意凡知道儿子和姐姐会在机场等他,所以急匆匆前进着,说话的间隙中,一双眼睛也不停地朝着候机大厅的方向搜寻,很快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几个人走到近前,罗芸才注意到罗意凡身边的居然是恽夜遥,还有他的那两位守护者——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

恽夜遥今天脸色似乎不太好,而谢云蒙和莫海右看上去也有异样,不过罗芸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她一门心思全都在自己丈夫身上。

互相打过招呼之后,罗芸立刻像小鸟一样依偎进了罗意凡的怀里,那笑容甜的几乎可以拧出蜂蜜来,恽夜遥不由得心里一阵发酸,这对夫妇的日常撒糖他还真是吃不消。

罗意凡和东闵夏闵亲密互动之后,把他们交给保姆拉着,自己则搂着姐姐继续和恽夜遥他们寒暄。

一行人熙熙攘攘走出机场,来到外面停车场之后,罗意凡问谢云蒙:“你们今天来是休假还是有什么案子?有空的话到我家来玩吧!我这几天正好也没有演出。”

“我们这次来是去探望小遥的一个朋友,”谢云蒙很客气地说:“他的名字叫做莫向东,是一个蝴蝶爱好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他?”

“莫向东吗?”罗意凡重复了一遍谢云蒙口中的名字,突然皱起了眉头,话语也停顿下来,好像在斟酌思考着什么事情。

“看来你认识他,还是非常熟悉的那种,对不对?”恽夜遥忍不住问道,他一向对揣摩别人的心思很在行。

罗意凡也不遮遮掩掩,点头承认说:“我确实认识这个人,并且非常熟悉,但并不是与他本人有什么交集,所以才会熟悉他。我和他的熟悉过程有一点特殊,如果你们想听的话,那就坐我的车到家里去吃个便饭吧,姐姐已经都准备好了,我慢慢跟你们讲。”

“好。”恽夜遥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不过话音刚落,一个饱嗝就从肚子里冒了出来,弄得他一下子非常尴尬。

“我们餐饮非常丰盛啊,早知道我就应该对你们的那一班飞机了。”罗意凡调笑说,恽夜遥也没法反驳,只能陪着干笑了几声,而他们身后的谢云蒙和莫海右则在心里各自吐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

莫向东怎么会和罗意凡扯上关系的呢?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完全无法交集的两条平行线,罗意凡对蝴蝶就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去过卡申夫别墅所在的环山小镇。

而且听罗意凡的口气,他与莫向东认识的方式似乎非常特殊,两个人不用见面,也可以变得很熟悉,这就让人不得不扩大自己的想象,向各种方面去猜测了。

在罗意凡的汽车里,恽夜遥他们正在一点一点了解莫向东不为人知的一面,打开的车窗里面,可以看到刑警和法医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阴沉,甚至连恽夜遥也不再纠结,而是变得认真起来。

罗芸、保姆和孩子们乘坐的是另外一辆汽车,她们紧跟在罗意凡座驾的后面,此刻罗意凡所叙述的事情,罗芸可以说完全不知道。

“正是如此,所以莫向东这个人存在着极大的嫌疑,我们基金会也一直在调查那件事的证据,希望可以多少帮到一点忙。”罗意凡说完,脸色显得有些为难。

谢云蒙问:“照你的话,那些秘密只有莫向东一个人知道。那他的儿子小莫呢?难道他就一点都没有透露给小莫?”

“说我的猜测属实的话,他不可能告诉小莫,知道的越多,对自身也就越危险,莫向东还不至于把儿子一起拖下水。不过,我倒是更倾向于莫向西会知道些什么!”

“莫向西?”

第两百六十八章罗意凡的诉说

“他是莫向东的双胞胎弟弟,目前寄居在小莫家里……”罗意凡说到这里,停下了话头。似乎想说更多的事情,又怕一边的法医莫海右会有芥蒂。因为话语间,罗意凡的视线瞟向莫海右那边。

莫海右是个明白人,他马上开口问:“罗先生,莫向西真的是寄居在小莫家里的吗?你大概知道一些他们家的状况吧!”

“其实也并非我刻意调查,”罗意凡这才接下去说:“正好有一个朋友经常会去卡申夫别墅观赏蝴蝶,他也是了解莫向西叔侄关系的人,听说在六七年前,莫向东因为经济窘迫,所以把房子的一半产权,卖给了莫向西。”

“刚刚发现蝴蝶山谷的时候,兄弟俩曾经为了争夺卡申夫别墅的所有权闹的非常厉害,甚至连莫向东的老婆都离家出走了。这件事以哥哥莫向东取得胜利而暂时告一段落。”

“我听说莫向西对此一向耿耿于怀,后来蝴蝶山谷逐渐受到欢迎,兄弟俩口袋里的钱也就多了起来,当然,钱的来源少不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原因。莫向西有钱之后,一直在等待机会。”

“据我的朋友说,莫向东自从成为卡申夫别墅的主人之后,就变得越来越贪婪,他想要做更大的事情,所以将大量的金钱瞒着家里人投入到蝴蝶山谷之中,他具体为什么要投入那么多钱?又在蝴蝶山谷中做些什么具体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由此一来,莫向西和莫向东两个人的经济状况就发生了逆转,因为秘密是共享的,所以赚得的钱莫向东必须要分给弟弟一部分,渐渐地,莫向西开始压制哥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迫哥哥分出卡申夫别墅的一半。”

“我不知道兄弟两个之间的事情小莫是不是有所窥察,不过,根据我朋友的反复试探,可以大致确定小莫确实没有参与过关于蝴蝶的任何事情。”

“那些蝴蝶真的有那么值钱吗?让兄弟两个铤而走险?”恽夜遥问。

“卡申夫鬼阴阳蝴蝶本身就是十分稀有的品种,”罗意凡说:“莫向东人生第一次干那件勾当的时候,他们应该不知道会吸引来蝴蝶。可是看到蝴蝶一次又一次到来,两兄弟就再也无法罢手了,以致越陷越深。”

“我还有一个问题,”恽夜遥说:“你说莫向东两兄弟曾经为争夺卡申夫别墅闹得非常不开心,可我听莫向东说过,别墅是他们家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呀!”

“莫向东没有说错,别墅确实是先代留下来的,但传到他们手里之前,已经转手给别人了,莫向东和莫向西的父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茶农,在小镇里种了一辈子茶,根本就没有能力供养那么大一栋房子,这件事镇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

“而他的两个儿子却对卡申夫别墅非常执着,因为那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所以开始赚钱之后,一直都在为买回别墅努力。幸运的是,从他们父亲手里买下房子的人后来准备要出国了,所以将国内的所有房子都处理了,既然兄弟两个想要买回卡申夫别墅,他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将房子以低价‘还’给了莫向东。”

罗意凡说完,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莫海右说:“你会对卡申夫别墅的状况了解的那么详细,恐怕你认识的朋友就是当年莫向东离家出走的老婆吧!我听说莫向东的老婆非常年轻……”

他的这个问题很直接,似乎是意指罗意凡和莫向东的老婆之间有什么事情。让谢云蒙和恽夜遥也忍不住盯着罗意凡看。

不过,罗意凡淡定的态度化解了尴尬,他说:“我认识的人确实和莫向东的老婆有一定关系,他本身进入卡申夫别墅也是为了调查莫向东两兄弟的秘密,不过,我可以拿名誉担保,他绝对没有参与任何犯罪事件,而且也不是莫向东的妻子,只是一个和她有关的人。”

“那么他的名字呢?”莫海右步步紧逼。罗意凡虽然是出自善心,但这种私自调查别人隐私的行为,莫海右还是觉得不应该鼓励。

罗意凡说:“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个人现在也在卡申夫别墅里,他不是为了蝴蝶才去的。至于名字,我想暂时保留,你们进入别墅之后,自然会猜到这个人是谁?”

“……好吧,我相信你,不过……”

莫海右停顿了一下,开口说话,他的话很快就被罗意凡打断了:“法医先生,你大概是想说以后如果再发现这种事情,要及时与警方沟通之类的话吧!对此我非常赞同,今后一定会照办的。”

话虽如此,但罗意凡脸上只有笑容,却看不到多少诚意,面对着莫海右冷冰冰的目光,也只有这个男人可以应对自若。

莫海右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罗意凡的出现给他们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也让他们去卡申夫别墅的行程有了明确的目标。

一前一后两辆汽车逐渐驶进一片普通的花园小区,恽夜遥有些好奇地看着窗外,他本来以为,以罗意凡目前的实力,一定会给妻子买一栋漂亮的独栋别墅,没想到是普通的小高层。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未亦姐姐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还要带着三个孩子生活,你怎么让她住小高层呢?”(在嫁给罗意凡之前,罗芸曾经用过‘李宋未亦’这个名字)

“没有,再往里开一点你就知道了。”罗意凡回答说。

果然,五分钟之后,恽夜遥的瞳孔中就映照出一小片雅致的别墅区,总共只有五六栋房子,被小高层围绕在中间,周围种满了花草树木,就像是一个小公园一样。

“这里四周都不临近马路,而且花园周围的娱乐区比较少,也不会有各种各样的活动人群前来吵闹,最适合姐姐住了。姐姐现在晚上还会经常失眠,之前的事情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我的那件事,他到现在都小心翼翼,不信你们看!”

罗意凡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手腕,果然,上面都没有戴过手表的痕迹,这令莫海右想起了在罗雀屋的时候,罗意凡交给过他的那块手表,不禁嘴角向上微微扬起,看来罗意凡确实守信用。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忘记自己当初的誓言。

第两百六十九章卡申夫中的暗涌二

收回手腕,罗意凡一边整理着衬衫的袖口,一边说:“在家里也是这样,你们都不知道!我的每一件行李,每一件衣服,姐姐都会仔仔细细看过。他唯一没有翻过的就是我的卡包和皮夹。这一点我说出去别人都很难理解,还真是只有姐姐才会做到的事情!”罗意凡的语气中虽然带着讽刺,但脸上却是满满的幸福感。

“未亦姐姐原本就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她要是看重钱的话,早就嫁给你了,还用等到罗雀屋事件之后?”恽夜遥轻描淡写的说,他一向了解罗芸的为人。

汽车已经进入了停车场,几个人的话题也到此为止了。他们下车,罗意凡到后面帮着罗芸抱两个儿子的时候,恽夜遥轻声对莫海右说:“你看罗意凡的状况怎么样?那东西在他身体里是不是已经清除干净了?”

恽夜遥还是在担心罗意凡曾经吸过毒的事情,莫海右微微摇了摇头说:“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毕竟也过了这么多年,他不可能再去碰触。我们不也一直在关注他吗?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待会我偷偷给他检查一下。”

“那个就不用了,”恽夜遥赶紧说:“罗意凡是个聪明人,你要碰触他的话,他立刻就会猜到你的目的,所以还是算了吧!只要没事就好。我主要是心疼未亦姐姐,她承受的苦难实在是太多了。”

“罗意凡会珍惜她的,他们过来了,走吧。”谢云蒙说了一句,三个人就跟着罗意凡和罗芸一起朝不远处一栋前后都带有花园的别墅走了过去。

——

时间,5月21日下午3点钟左右

让恽夜遥他们其乐融融地去罗意凡家开小聚会,我们把视线回转到卡申夫别墅所在的环山小镇。

莫向西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现在身处在一大片山石林立的地方,好像是一个比较开阔的山谷,又像是跨越山脉之间的畸形山坳。

莫向西在里面费力行走着,他鼻子里闻到了浓重的腐臭味道,这里经常会有各种小动物死亡,所以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今天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因为乌鸦成群的在天空中飞舞,黑压压的。莫向西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看到过乌鸦了,他记得上一次看到是和哥哥一起来的时候。

他们所居住的小镇本来就被围绕在群山之间,所以山间各种大大小小的平地或者山谷涧溪一类的地方,在地图上根本就找不到。

尤其是莫向西此刻脚下的地方,要绕过很多弯路,期间还要躲过兄弟两个设下的障碍,才能到达。地图丢失了一份,要不是莫向西早已把路线图熟记的脑子里,恐怕现在连他自己都会迷路。

‘六年前来过一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踏足过了。这里还是老样子,好像罪恶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减弱……’

忍着多年没有来过的不适感,莫向西一点一点靠近最大的一块岩石,那后面露出很多密密麻麻的,像昆虫一样的东西。这些昆虫的翅膀紧闭着,看上去黑乎乎的,还有一个个向上凸起的肚腹。

莫向西想:‘大概是蛾子一类的东西吧,或者是地上的黑甲虫?’

随着脚步逐渐向前迈进,莫向西突然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担忧,还没有走到岩石近前,他就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一样,猛然之间停下来,嘴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在岩石的末端,那些昆虫聚集在一起的形状,让莫向西感到害怕,那不是正常该有的状况。

‘不,绝对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该死,现在只可能是蝰角干的好事了,怪不得他一早上都没有看到人影,恐怕早就从后门偷偷溜走了,地图看来也是那个肥胖的家伙偷的。’莫向西咬牙切齿的想着。

他现在已经不想去探究清楚蝰角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得知秘密的,他只想着赶紧确认蝰角的行踪,好抢回地图,不至于让秘密流传得更广。

一个急速转身,莫向西向来时的小路飞奔而去,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小心翼翼避开障碍了,岩石刮擦着他的身体侧边,划开几道小口子,可是却一点都没有影响莫向西离开的速度。

莫向西要回卡申夫别墅去,蝰角一定以为他偷地图的事还没有人发现,如果他自己乖乖回归卡申夫别墅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是最好的情况,莫向西会监视他,没有找到地图之前,绝不可能让他离开卡申夫。

如果他借机跑了的话,要找起来就有些困难了,不过莫向西知道蝰角在城市里的住址,可以先去那里拜访一下,再找机会夺回地图。

莫向西觉得,蝰角不会贸然回家,他有可能早上偷偷离开是为了找地图上的目标,可是蝰角没有第二份地图,很难找到正确的地点。所以,他一定会回卡申夫别墅,然后谎称自己身体不好,或者睡过了头,下午再跟大家会和。

‘对,一定是这样,找到地图之后,我要这个老家伙的命!’莫向西充满恐惧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疯狂的杀意。

——

卡申夫别墅内部

整个一下午,云雅暮都在房间里不安的踱着步,她本来是想上来睡一会儿午觉的,因为今天到蝴蝶山谷的行程又泡汤了。

刚刚在屋后,勾戊(沈亚弈)实在是太讨厌了,莫名其妙的跟着她出来,还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云雅暮就像是逃跑一样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狼狈过。

对着书桌上的镜子,女人整理着自己柔软的头发,云雅暮好像要驱散烦恼一样坐了下来,自己也已经30岁了,不经意之间,皱纹偷偷爬上了眼角。虽然不是最漂亮,但云雅暮自信依然保持着能够令男人倾倒的魅力。

‘那家伙简直就是一个跟屁虫,我才不会理他呢!’云雅暮想着,心中稍稍好过一点。

事实上,云雅暮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那就是小苏,在她心目中,自己未来丈夫的模样,就应该像小苏一样英俊潇洒,而且多金体贴。

当然最后体贴两个字是云雅暮自己臆想出来的,因为从来没有看到过小苏发脾气,所以云雅暮觉得他应该会对喜欢的人很温柔。

每一个女人都会做梦,都会向往童话世界一般的幸福,再强势的女人也不会例外,她们只是隐藏的方式比较精妙而已。

‘我才不需要男人呢,我自己就是最好的依靠!’再一次在心中提醒自己,云雅暮闭上眼睛,她对小苏并不抱多大的希望,也害怕一旦暴露感情会招来不必要的苦恼,所以总是强行压抑着自己。

第两百七十章褚福(蝰角)房间的异常一

当忧愁无处发泄的时候,云雅暮就会提起笔来,开始用自己擅长的方式品评手边的书稿,她也知道那些书稿,是作者一个字一个字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被人批评当然会不开心。

但是云雅暮才管不了这么多呢,这是她赚钱的方式,也是她发泄的方式,没有这些,她会疯掉的,就如同那些自怨自艾的居家女人一样疯掉,成为笑柄。

可是今天,提起笔来好几分钟之后,云雅暮也没有写出一个字来,心情是足够了,但似乎有些什么额外的原因在困扰着她。

云雅暮使劲吸了吸鼻子,果然,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臭味冲入鼻腔,完全无法让人忽略。

‘这是什么?这个家里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女仆太懒,房间里有死老鼠一类的东西?’云雅暮想着,目光自然而然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搜寻着。但是她记得早上自己才刚刚打扫过卫生,房间里没有那种东西的。

这个时候,女人的思维中反应出自己隔壁居住的人,‘对了,一定是那个家伙,他绝对是臭味的源头。莫向西大概是老糊涂了吧!这次居然把我安排在蝰角的隔壁!!’

云雅暮站起身来,拉开窗帘,对着敞开的窗户再次吸了吸鼻子,浓浓的臭味从窗外传导进来,令她不免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受不了了,我要去隔壁看看,蝰角究竟在干什么?’云雅暮决定去敲蝰角的房门,并好好羞辱他一番。

女人气势汹汹的走到隔壁房门口,对贴着‘褚福’名字的房门就是一顿猛敲,可是她拳头都敲疼了,还没有看到绰号叫‘蝰角’的胖男人出来开门。心里的烦躁已经升腾到快要控制不住的境地,云雅暮转身向楼下冲去,她要去找莫向西好好理论一下,白天的时候,莫向西一般会呆在一楼的房间。

“莫向西!莫向西!你在吗?!!”毫不客气的直呼其名,云雅暮再一次将一楼房间门敲得山响,可是没想到出来开门的居然是小苏。

“云女士,有什么事吗?”小苏很有礼貌地问道。

在小苏面前,云雅暮再有脾气也只能收敛三分,她皱着眉头问:“莫向西先生到哪里去了?”

“莫先生吃过午饭就出去了,你要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找小莫,他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小苏答完,正要回到房间里去。

云雅暮再一次叫住他问:“苏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间房间里?这里不是不允许客人踏足的吗?”

“哦,我想一个人安静的画画,早上你离开之后,就和莫先生打过招呼了,他答应我暂时使用这间房间,因为可以更清楚的看到牵牛花。”说完,小苏将房门开大。

果然,正对着房门的窗户外面,一大片牵牛花开得十分漂亮。在房间中央,架着小苏的画板,上面的牵牛花轮廓已经全部画好,应该是要准备上色了。

“那好吧,我去找小莫,就不打扰你了。”用冷漠的样子来掩饰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云雅暮一边说,一边转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身后小苏并没有马上关门,而是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

当云雅暮走到二楼楼梯平台的时候,她才听到了小苏的关门声,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云雅暮脸上略略泛起点点红晕,立刻又消失无踪。

小苏并没有在自己走后马上关门,就说明这个男人还是在关注她的,这一点让云雅暮的心情也跟着好转,所以此刻的脸色,在不知不觉之中没有刚才那样气势汹汹了。

小莫正如同小苏说的那样,在自己房间里休息,他的脸色比中午的时候更难看,头发也有点乱糟糟的,说明疼痛的肠胃根本就没有好转,小莫勉强打起精神来问云雅暮:“云小姐,有事吗?”

“褚福先生的房间里好像有奇怪的味道,你过去看看,他影响到我的工作了。”(蝰角是褚福的绰号,一般他们不会在不知情的小莫面前提起那些特殊情况下使用的绰号。)

“呃,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让叔叔去看看?”小莫带着一脸歉意回答说。

“你叔叔出去了,是苏先生让我来找你的。”

“那…好吧,你等一下。”

两三分钟之后,稍微将外表整理了一下的小莫,跟在云雅暮身后朝三楼走去,他的房门虚掩着,因为家里没有陌生人,再说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值得偷的贵重物品。

两个人径直来到褚福的房门前,小莫上前敲了敲门,问到:“褚福先生,你在吗?”

门里面没有一点回应,好像是出去了,云雅暮没有耐心等待,直截了当地对小莫说:“拿你的备用钥匙开门不就得了!”

“可是,万一褚福先生在里面的话,他会生气的。”

小莫说的没有错,以前也发生过这种状况,那位邋遢的先生在屋子里一睡就是一天,任谁敲门都不开,结果等到女仆用备用钥匙打开门之后,他倒是大发雷霆,把女仆轰了出去。

小莫想到褚福先生发火的样子,有些胆怯。但是身边这位女士也是不好惹的主,所以他犹豫再三,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串。

卡申夫别墅的钥匙总共有三串,一串在小莫手里(以前是莫向东保管的),一串在莫向西手里,最后一串是女仆使用的,常年放在女仆房间的抽屉里,只有客人来的时候,才会分散到每一个人手里。

这样一来相当于客人居住期间,女仆没有进入客房的钥匙,所以她们也就多了一个不打扫卫生的理由。

莫向西手里的钥匙比其它两串要多一把,就是一楼房间的钥匙。这个房间除非特殊情况或者莫向西本人同意,是绝对不会让外人进入的。

就在小莫即将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小苏的声音,他大概是画画累了,想要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看到留滞在褚福房门口的小莫和云雅暮之后,小苏顺口问了一句:“褚福先生还没有起床吗?”

“不知道是出去了,还是没起床,我们正想要开门看看。”小莫回答,他的手停在锁头前面没有继续动作。

小苏停下脚步说:“不可能出去吧!早上大厅里一直有人,中午回来之后我也一直开着房门画画,如果褚福先生出去的话,不可能察觉不到啊!他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云小姐你不是找莫先生有事吗?”

第两百七十一章褚福(蝰角)房间的异常二

云雅暮不耐烦地回答说:“是因为褚福房间里发出难闻的臭味,熏得我没法安心工作,所以我才找莫先生帮忙开门的,这家伙肯定又把什么恶心的东西扔在地板上了,说不定就是他自己行李箱里爬出来的死老鼠!”

“哦!是死老鼠吗……”小苏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目光中迅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之色,然后回头继续朝自己房间走去。

他好像懒得管这些破事,不再说话,而是朝背后的两个人懒洋洋挥了挥手,就走进房间,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云雅暮则催着小莫赶紧开门看看,小莫只好硬着头皮看是转动钥匙。

十几秒钟之后,靠在房门上偷听的小苏耳边传来一声女人的怒吼:“该死的!!他居然把房门反锁了?!!”然后是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的噔噔声,和小莫安抚女人情绪的声音。

小苏直起身体,脸上如同遇到什么好事一样露出了笑容,‘闹吧!闹吧!这几天闹得越凶越好,我还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呢!那个女人总有一天也不得好死!!’

5月21日下午5:20左右

莫向西匆匆回到卡申夫别墅里面,稍微观察了一圈,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一楼房间里画画的小苏早已离开,他的画板还好端端放在房间中央,看上去确实是在画牵牛花的样子。

莫向西绕过画板,找了个比之前更隐蔽的地方,将手中剩下的那一副地图藏好,反复验看之后,才放松下来推了推窗户。

这里有一扇窗户坏了,从内侧锁不上,莫向西决定去找褚福之前先修一修,这是他在路上想到的,如果拿走地图的人不是小苏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从窗户进入房间的,修好窗户就变得至关重要起来。

窗户坏了,小莫和女仆都有可能察觉到,说不定是他们无意之中透露给了那几个客人,才让心怀鬼胎的人找到机会潜入房间的。

暂时莫向西也找不到合适的工具,所以他找了一段比较牢固的绳子,将窗户上的插销绑紧,然后又把多出来的绳头在边上突出的地方绕了好几圈,才算定下心来。

房间是绝对不能再让外人进入了,接下来小莫和女仆他也要找理由阻挡在外面,小莫不要紧,他根本不在意这间房间,女仆的话,就是茶香比较好事一点,自己多注意就行。

处理完房间窗户,莫向西把小苏留下的画框搬到外面,然后仔细锁好房门,直接朝褚福房间走去。楼上一片安静,大家应该都躲在房间里面,这让莫向西的行动也大胆了不少。

他一边走,一边探头探脑地朝着每一间房门口张望,看看有没有人偷偷隔着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莫向西本来就是疑神疑鬼的性格,所以做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可以奇怪,从背后看过去,此刻的他就像是潜入房子的小偷一样鬼鬼祟祟。

没有敲门,莫向西直接掏出自己的备用钥匙,打开了肥胖男人的房间门,他在进去之前,还不忘朝门外张望了一圈,确定没有人看到他,才迅速进入房间里面。

房间里面充斥着臭味,像是腐烂肉类的味道,也像是什么人半年没洗澡发出的味道,莫向西知道褚福这个家伙很懒,经常长时间不洗澡,所以一开始也没有朝不好的方向去想象。

进入房间看到床上空无一人之后,他就认定褚福是出去了,‘这个家伙,果然有猫腻!’

莫向西拿起床铺上胡乱扔着的衣服,稍稍凑近鼻尖,果不其然,一阵刺鼻的臭味传来,他赶紧将衣服扔得远远的,用手捂住口鼻。

‘下一次绝对不让他再来卡申夫别墅了,太脏了,而且又小气!’莫向西想着,其实最后那几个字才是他真实的想法,褚福没有其它几个客人肯花钱,莫向西当然也不愿意忍受他的这种邋遢习惯。

脚步随意地往卫生间方向走去,莫向西看到有白烟从里面冒出来。

‘他居然忘了关电热水壶,不知道会烧干的吗?’莫向西抱怨一句,加快脚步想要进入卫生间去看一看。

可是,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容许莫向西在意小事情了,当他看清楚卫生间里的全貌,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人体摔倒的声音划破了即将进入夜晚的天空。

——

云雅暮觉得今天好像是自己的倒霉日,想睡觉又睡不着,工作灵感又被蝰角(褚福)那家伙的臭味打断,现在好不容易刚刚写出一点东西,窗户外就像开挂一样传来惨叫声,简直是故意在和她作对。

橙色发丝被女人粗暴地捋到脑袋后面,书桌前的凳子也差一点翻倒在地,云雅暮怒容满面地向房门外冲出去。

随着房门的摔砸声,女人一头撞进某个人的怀抱里,她抬头一看,居然是小苏,身后还跟着探头探脑的小莫。

“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惨叫的是谁?”

连珠炮似地提问让小苏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稍稍推开云雅暮说:“我也不知道,是从褚福房间里传出来的,但好像又不是他的声音。”

“怎么这家伙那么多事情?!就没有人能进去看看?!!”

“小莫,要不你再开门试试?”小苏回头对小莫说:“是房间里发出惨叫声我们才闯进去的,褚福先生在里面也不会对你发火。”

小苏的话像是在宽慰小莫一样,让他大胆了不少。

“好吧,我再试试,不过看样子,好像里面的人并没有把锁头打开。”一边说,小莫一边掏出钥匙又试了一次,果然,房门还是反锁的。小莫也只能朝着身边的一男一女投去无奈的目光。

“我来!!!”

云雅暮一把抢过钥匙,冲到房门前自己去试,失败之后她顺手将钥匙往地上一扔,脱下高跟鞋就用力砸门。

“喂!!里面的人是不是死了?!!怎么还不出来!!”云雅暮的话很难听,小苏和小莫正想说什么,没想到房门在这个时候自动打开了。

“云小姐,怎么了?”伴随着询问的声音,莫向西一脸灰暗从房间里走出来。

因为他的突然出现,云雅暮差点没收住手,鞋跟险险停在半空中,与莫向西的额头就差一寸。

“你既然在里面,为什么不出来开门?而且褚福怎么会让你呆在他的房间里面?”云雅暮的反应很快,她收回高跟鞋的同时,问话也向着莫向西扑面而去。

第两百七十二章第一个死者

莫向西皱了皱眉头让开身体说:“你自己看吧!”

房间里简直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满地的垃圾和衣服裤子,地板上全都是烂泥,一滩一滩的里面甚至还夹杂着死去的昆虫。

正面的窗台和书桌也没能幸免,烂泥几乎要从窗框上流淌下来。

云雅暮看到这么恶心的场景,再加上浓重的臭味,再也无心质问,一声不吭捂着嘴巴直接跑回了自己房间里,估计是去吐了。

边上的小苏和小莫也是一脸嫌弃,莫向西开口说:“我中午的时候就闻到了臭味,刚才回来又一次觉得家里很臭,所以就到褚福先生的房间门口看了看。”

“我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来开,怕褚福先生出什么事情,所以我用自己的钥匙把门打开了……”

“不对,小莫和云小姐下午过来敲过门,小莫说房门被反锁了打不开。他们也是发现了臭味才过来的,而且那个时间应该在你回来之前,你为什么能打开?”小苏对莫向西提出质疑。

“我不知道,我是四点钟左右回来的,一回来就被臭味吸引过来了。反正我进入房间只看到一片狼藉,褚福连个人影都没有。”

“那女仆呢?叔叔你不能叫她们来打扫吗?”小莫问。

“女仆和宋女士都不在,我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宋女士留了纸条在大厅餐桌上。”一边说,莫向西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递给小莫。

“可是下午没有人经过一楼大厅啊!”小苏的疑惑越来越深了,他说:“我一直在楼下房间里画画,而且一下午直到三点钟的时候都是开着门的,有人出去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也许她们是三点之后出去的吧!等一会儿宋女士回来问一下不就知道了!”莫向西似乎不想和小苏争论,他显得非常疲惫,一张脸上一丝一毫的血色都没有。

小苏看着莫向西的样子,闭上嘴巴不再说话,而是突然迈步向房间里走去,莫向西一把拦住他问:“你干什么?”

“我去看看房间里的状况。”小苏回答。

“要不等女仆回来收拾干净了再看吧,现在这么臭,谁也受不了。”莫向西说。

“没关系,我就看一眼。”

看着不依不挠的小苏,莫向西显出很无奈的样子说:“好吧,你要进去看是你的事情,但是弄脏衣服的话,女仆可不包办清洗。”

“我知道!”

小苏说完,大踏步走进了房间,他毕竟是个男人,对于地上的脏污多少有一些抵御能力,所以并没有因此停滞,而是几步跨过烂泥,在卫生间和卧室门口停下来,捏住鼻子朝着整个房间里看了好几圈。

虽然周围臭味非常浓,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褚福确实已经离开了。房间里的窗帘和窗户全部都呈打开状态,估计是莫向西想要驱散一点味道所以才打开的。

回到房门口,小苏说:“莫先生,你最好给隔壁的云小姐换个房间,她下午已经抱怨过好几次了,说臭味让她没有办法安心工作。你赶紧安排吧,要不然等一下出来又要大吵大闹。”

“再说,我也需要随时赶工作进度,今天这个样子已经让人很烦恼了。”

“好,我马上照办,要不苏先生你先回房间里去休息一下。”莫向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小苏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朝自己房间走去,身后的小莫赶紧跟了过去。

“小莫,你跟着苏先生干什么?”莫向西喊住侄子问道。

“我正在帮苏先生的忙,他需要调配出合适的颜色,让我帮他参考。”

“哦,那你去吧。”莫向西说完,回到了褚福的房间里面。

一关上房门,莫向西立刻瘫软在地板上,只要再过几分钟,他就会伪装不下去露出破绽。

等到剧烈跳动的心脏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莫向西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他一站起来就赶紧将房门反锁,走到窗前把头伸出了窗外。

那里的泥土地上,赫然躺着褚福的尸体,如同獒犬一样的脸面早已经肿胀变形,脖子和露出来的手臂上布满了绿斑。看上去可怕极了。

褚福肯定是一早就死了,他的脸色青黑,应该是中毒身亡的。由于现在就快要接近夏天了,放在潮湿闷热的卫生间里一天时间,足够尸体腐烂发出臭味。

莫向西忍不住再次呕吐起来。刚才房间里的味道,一半是来自于尸体,另一半则来自于莫向西自己的呕吐物。

那些泥土,是莫向西拼命从窗外挖进来掩盖血迹的,幸好泥土和呕吐物的味道将血的味道也一并遮掩住了,要不然的话,今天莫向西无论如何也不要想搪塞过去。

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莫向西缩回头颅,现在要赶紧想办法处理褚福的尸体,至少要把尸体弄到户外去,造成在户外死亡的假象。

晚上,那个法医就要来了,还包括他的刑警朋友,卡申夫别墅里面死了人,莫向西觉得自己根本摆脱不了干系。

他找法医来,是为了确定另外一件事的答案,根本就没料到会发生杀人案。

就在莫向西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主意突然之间从他头脑中冒了出来——栽赃嫁祸!对,不用那么大费周章把尸体弄到围墙外面去,还容易被人发现。

自己只要在这栋房子外围兜个圈子,宋女士不是出去了吗?那么就把尸体弄到她房间里去,说不定,等会儿收到求助的时候,还可以好好敲她一笔钱,再报警。

至于法医先生,自己可以打个电话,让他们延缓一天到来。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当思路一旦开始清晰的时候,莫向西恐惧的情绪也好像缓和了不少,他再次爬出窗外,将窗户关好之后,拉起尸体朝着宋女士房间的外围移动过去,一路上还不忘尽量压低身体,观察其他房间是否有人站在窗户边上。

至于尸体在泥地上留下的痕迹,等一会儿自然是好处理的,就是动作要快一点,因为这种事被人逮住的话,那就百口莫辩了。

莫向西不是凶手,这一点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凶手到底是谁?也不是他现在有时间考虑的问题。

这件事里面,唯一可以令莫向西得到一点好处的,就是栽赃宋女士的主意,这个宋女士,总是和小莫走得太近,莫向西不止一次怀疑她会对小莫说些什么。

‘但愿一切顺利!’莫向西在心里想着,尽力加快行动的速度。

第两百七十三章关于未来的一点伏笔

5月21日晚上6:50,在罗意凡别墅门前

吃过晚饭之后,恽夜遥他们就起身告辞了,虽然罗芸再三挽留,但是他们可不想搅扰罗芸和罗意凡难得的团聚时刻。

夫妇二人将朋友们送到门口,罗意凡、谢云蒙和莫海右并排走在一起,恽夜遥和罗芸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前面的人拉开距离,罗芸轻轻拉了拉恽夜遥的衬衫袖子,问:“小遥,最近过得还好吗?”

罗芸始终很关心恽夜遥的感情问题,也许是经历了梁泳心和蒋兴龙的爱情波折,对他们这样的感情总也怀揣着一份担忧。但她不能直接开口询问,怕恽夜遥有所介怀。

恽夜遥没有马上回答,他明白罗芸的意思,也把罗芸当作是亲生姐姐看待,所以从心里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启齿的,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已。

罗芸并不催他,在一边默默等待着,这个女人的耐心一如既往的好。

片刻之后,恽夜遥轻声说道:“小蒙和小左都对我很好,只是……父亲那边不肯承认小左,而且现在我想要逐渐退出演艺圈,对父亲来说更是火上浇油。”

“小左和你父亲之间真的那么难以磨合吗?”

“问题是父亲一直告诉我,母亲和小左已经死了,可我对此完全记不起来,甚至母亲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而小左对父亲也有芥蒂,我猜测问题也是出在母亲身上。”

“照理说,小左的母亲应该就是我的母亲,我曾经问小左讨要过照片,希望可以唤起一点记忆,可是小左不愿意拿出来,这让我很纠结。”

“小遥,小左是爱你的,他不愿意拿出来也许是因为怕承认了兄弟,他和小蒙之间就真的没有竞争的可能性了,你想过这一点吗?无论小左表面上再怎么冷酷,感情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控制。”罗芸说的是实话,莫海右自从与恽夜遥相遇之后,真的改变了很多。

“未亦姐姐,我真的没法猜测小左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没有你当初的耐心,可以等待那么多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只要小左和父亲之间的矛盾不爆发,我打心眼里希望可以维持现在这种三人行的状态。”

“唉!小遥,事情不能太过于乐观了,三人行是暂时的,你总有一天要做出选择,而且现在小蒙和你的关系已经发展到那种程度了,你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小蒙目前来说是最适合你的,小左的话,你要适当保持距离,有时候人不能太贪心,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

“我知道……小蒙一直很爱我……”

“对了,我好像听意凡说过,你们家过去都在演艺圈中有一定地位,尤其是你母亲的娘家,这些你了解吗?”罗芸突然改变话题说道。

恽夜遥抬起头来说:“我知道这些事,没什么特殊的啊!”

“不是,意凡有对我详细说过一些事情,我大致记不得太清楚,好像过去演艺圈发生过一件大事,和你们家应该有些关系。那件事是……”

“姐姐,你在说什么?”罗芸正想继续说下去,身边突然传来了罗意凡的声音,好像是谢云蒙已经拦到出租车了,正在等着恽夜遥上车。

恽夜遥没有在意罗芸最后的话语,他和夫妇二人匆匆道过别之后,就大踏步向法医和刑警的方向跑了过去。

罗意凡一边目送恽夜遥离开,一边对罗芸说:“姐姐,你是不是想告诉他那件事?”

“意凡,他总要知道的,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不可能瞒他一辈子。”

“可现在不行,你会毁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罗意凡搂住姐姐的肩膀说,他的语气里没有责怪,反而同罗芸一样带着无奈。

罗芸继续说:“长痛不如短痛,时间等得越长,小遥今后要经历的打击就越重,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他伤心!”

“那可不一定,当年你经历那么长时间的痛苦,不是也迎来了幸福吗?也许最后莫海右和小遥的父亲可以达成和解呢?”

“老公!你不要忘了,小遥现在的处境!小左是在刻意回避,我觉得他是想要将过去全盘否定,这里面的原因我相信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小左和小右是兄弟,有些事他们不能……”

“不要急,姐姐,”罗意凡打断罗芸激动的话语说:“再等等,也许事情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样糟糕。”他带着罗芸往家里走,宽慰着担忧的女人。

确实,未来的路对于恽夜遥来说还很长,最终,他和莫海右的关系一定会捋顺,到那时是好是坏就注定了,结局还是要看莫海右怎么做?

当然以上所说的一切都是后话了,目前来说,我们还是要专注于眼前的卡申夫别墅杀人事件。罗意凡和罗芸的对话,就当是在此刻埋下的一个伏笔,它将关系到恽夜遥一生中最庞大也最危险的一个案件,就让我们耐心等待吧。

第两百七十四章褚福死亡现场的疑点和嫌疑人上

到现在为止,一开始在山崖上密谋的五个人之中,绰号叫蝰角的褚福已经死了,他的死因其实并不是很复杂。

褚福当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房间里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因为当时其他人都在自己房间里,两个女仆,一个在楼下打扫卫生,另一个在厨房里做早饭,莫向西前一天晚上在一楼房间睡着了,是被戴璐叫醒的,所以也不可能进入褚福的客房。

褚福起床的时候,一切都很平安,直到他走进卫生间,整个人的状况还非常稳定。说明凶手并没有将毒物涂抹在房间或者床边的某个地方。早上褚福也没有吃东西,所以不存在食物中毒的可能性。

进入卫生间之后,褚福一边抱怨着女仆不帮助客人打扫卫生的事情,一边去烧水。他接触到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就是电热水壶,还有一个就是接水的水龙头。

根据莫向西在房间里观察到的情况,电热水壶是开着的,说明褚福死亡之前已经把热水壶里的水灌满,并且插上电源了。那也就是说,至少这水壶表面,人手可以接触到的地方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水龙头呢?当然也不可能有问题,褚福关闭它之后,还能有时间插上电源,就说明水龙头上并没有被涂抹毒药。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毒药进入体内的时间问题,如果褚福皮肤表面没有伤口的话,毒药要渗透进内脏,就必须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也容易被当事人发现。因为皮肤会比内脏先出现异常状况。

如果想要毒性及时发作的话,就必须让它直接渗入血液之中。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口服;第二,受害者的皮肤表面存在伤口。

可令人费解的是,这两种可能性也都很难成立,我们之前就说过,褚福早上没有吃任何东西,所以不存在毒药从口腔进入的可能性。

至于受害者皮肤表面是否有伤口?这个伤口是不是凶手刻意为之,我们就要来看莫向西的行为了。莫向西看到褚福的尸体之后,一瞬间肯定是吓蒙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一定会先冲进厨房里,把褚福留下的痕迹消灭干净,然后再将尸体抛到窗户外面去,那么,莫向西就一定会像褚福一样碰触电热水壶的表面,以及电源插头。

因此,凶手要是在这两个地方安上沾有毒药的,尖锐的东西,莫向西一定也会受伤。他没有受伤的原因,可以说是凶手并没有在这两处地方动手脚。

或者也可以说是凶手已经把这两处地方所动的手脚给清理掉了,这就要涉及到房门的问题了,房门为什么会被反锁?是谁反锁的?

是褚福吗?怎么可能!褚福可是直接死在卫生间里了,那么是莫向西吗?也许是,但大家不要忘了,莫向西从神秘山谷回来之前,小莫和云雅暮两个人就已经确认过,褚福房间门被反锁这件事情了。

所以我们的问题应该这样问:是谁在莫向西回来之前,将褚福房间门反锁的?这个人只可能是下午待在卡申夫别墅里的人。

我们可以使用一下排除法,首先就是小莫,他有可能吗?有,小莫直到中午才走出房门,他出来的时候脸色极端不好,一直推说自己肠胃不舒服,连饭都没有吃多少?

这种反应,不是和目前在褚福房间里发现尸体的莫向西很像吗?肠胃不好有可能真的是生病了,也有可能是因为看到了恶心的东西才造成的。

小莫一早上在房间里,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行动,就算有两个人去找过他,可是也不会占用多长的时间吧,他为什么早饭和午饭都没有出来吃呢?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把小莫看作是这起凶杀案的第一个嫌疑人。

第二个我们来看小苏,小苏是8:30早饭开始之后到楼下的,他并没有拖延多长时间,到楼下之后就一直坐在其他人的视线范围之内,直到和莫向西打过招呼进入一楼房间为止。

小苏进入一楼房间是为了找前往神秘地点的地图,找到地图之后,他就立刻和另外一个同伴离开了卡申夫别墅,一直到中午12点左右才回归,因此可以确定中午之前,小苏绝对没有进入褚福房间清理证据的时间。

那么中午之后呢,根据小苏自己说的,他一直在一楼画画。而画板上确实也有未完成的画作。云雅暮下午看到过,小苏画作上的牵牛花轮廓已经描绘完整了,只差上色的工作。

要做到这些,没有两三个小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变相证明了小苏下午也没有时间去清理证据。再补充一句,这些嫌疑人进入褚福房间并不需要直接走大门。

虽然说卡申夫别墅有三层,但实际上楼层并不高,而且我之前在描述房屋结构的时候就明确提到过,卡申夫别墅的后方与正面是完全不同的,正面也许看上去和普通楼房差不多,但背面只有一条向上的阶梯。

通到一个像亭子一样的空间里,然后拐弯处可以看到并排的三个房间,除去两间仓库之外,其中有一间可以进入客人们所居住的地方,所以说,二楼和三楼即使处在差不多的位置上。

以二楼楼梯平台作为中心点,向两边延伸,可以进入这种房子的所有者——莫向西和小莫居住的房间。可是二楼楼梯平台并没有在向上延伸到三楼的楼梯。

进入三楼的通道是在一楼侧边的小电梯里,这样的设计本身就把三楼和二楼区分开来了。也就是说,虽然名义上说是三楼,其实就在二楼的后方。房子的前半段是一层和二层,主人家的房间就在一楼大厅顶板的上面。

而房子的后半段,就是连接着围墙和小‘花园’的那一段,则在后方仓库的顶板上面,甚至有可能比前面还要更矮一些。

这也就是为什么莫向西直接把尸体扔出窗外,而且可以从褚福房间窗户直接翻到卡申夫别墅屋后的原因。如果是正常三楼的话,他这样出去,估计多少都得受一点伤。也不可能把尸体带进宋跃华的房间里。

撇开房子的事情不谈,我们接上之前的话题,小苏算是暂时被排除了杀人嫌疑,下一个人是云雅暮,她5月21日整个白天都在卡申夫别墅里,也是别墅里最不安分的一个人。

第两百七十五章褚福死亡现场的疑点和嫌疑人下

到目前为止,云雅暮是唯一一个没有离开过卡申夫别墅的人,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已经死亡的褚福。云雅暮早上很早就起来了,她和小苏一样,是8:30之后到大厅里吃早饭的。

那个时候,莫向西已经在大厅里了,两个女仆都不在。我们不确定小苏和云雅暮谁先到楼下?大致时间上差不多吧。

早饭时间里,小苏、云雅暮、沈亚弈都不可能去处理现场,早饭接近9:30结束,在小苏进入一楼房间之后,云雅暮和沈亚弈两个人去了屋后。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屋后呆了多久,云雅暮在中午之后回到自己房间里准备午睡或者工作,可是却一下午都被褚福房间发出的臭味所困扰。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褚福是她杀死的,那么作为一个精明的凶手,她不可能在凶杀房间门口大吵大闹,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如果被人发现尸体的话,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嫌疑。

可是有些事情往往不能从表面道理来分析。假设云雅暮在下楼吃早饭之前就已经杀死了褚福(两个人的房间相邻,云雅暮动手的话会比其他人方便很多),那么她一定会意识到,天气湿热会导致尸体很快腐烂。

时间拖得越久,尸体的臭味就越浓,不被人发现是不可能的事情。与其让其他人当现场的第一目击者,还不如她自己来。这样子至少事情爆发之后,她的嫌疑会比其他人看上去更小。

所以,我们无法排除云雅暮杀人的可能性,云雅暮和褚福之间到底有没有过节?她有什么动机要如此残忍地杀人?这些我们先不讨论,等待之后,侦探们到达展开调查工作,一切都会明了的。

说到云雅暮,就不得不提到沈亚弈了,从各种迹象来看,这个男人似乎很喜欢强势的评论家,在早饭的时候,沈亚弈就已经暗示云雅暮感情问题了,可惜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跟着云雅暮来到屋后,我们可以想象,沈亚弈是为了同自己心爱的人套近乎,不过他的这种行为只招来了云雅暮的厌烦。

不管从外表还是从经济实力来看,沈亚弈确实都和云雅暮有一段距离,但两个人内在其实可以说是半斤八两,根本就分不出谁更胜一筹。

同样,沈亚弈早饭之前干了些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就这一点来说,他和云雅暮的嫌疑是相同的。

下午云雅暮回到房间里之后,沈亚弈就不知去向了,没有人看见他究竟是回了自己房间,还是离开卡申夫别墅出去了。

云雅暮在褚福房间门口大吵大闹的时候,沈亚弈也同样没有出现,这一点,我们暂且可以归结为他并不在房间里,因为没有人去他房间看过,所以没有办法肯定得出结论。

最后就是宋跃华和两个女仆了,早晨的情况其实她们也差不多,期间宋跃华偷偷去过小莫房间里一次。中午之后,她回房不久就约上两个正在休息的女仆一起出去了。

不过这种行为也属正常,宋跃华是雕塑家,做这一行的人总是需要很多材料和工具的,宋跃华可能是要去收集素材,让女仆一起帮忙去拿东西了吧!

反正总结一句话,卡申夫别墅中,不管是客人还是主人,都洗脱不掉杀死褚福的嫌疑,因为是用毒,杀人会容易很多。毒物来源现在可能还在某个人的房间里没有处理掉,但是没有刑警的介入,他们也不可能让别人检查房间的,所以我们暂时只能等待。

——

小莫跟着小苏回到房间里,小苏的房间和其它客房有些不太一样,大衣柜是放在门口左侧的,而窗户边上则靠着单人床。

小苏习惯在有亮光的地方睡觉,太黑暗的话他反而睡不着,所以床头边缘还夹着一盏小小的节能灯,也许是晚上醒来的时候用的吧。

撇开小苏睡觉的习惯,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完全不理人这个习惯也很不好,就像现在。小莫好歹也算是半个男主人,可是他进门都已经五分钟了,还不见小苏招呼他坐下。

小苏也不在意房门口一直站着个人,自顾自坐到书桌前开始思考,也许他在为如何得到第二份地图烦恼;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有第二份地图,只是在奇怪为什么刚才的那份地图无法到达想要去的地方。

小莫又等待了一会儿,才迈开脚步走到房间中央,他知道小苏的性格,如果不开口招呼的话,旁人在他房间里胡乱行动会引起不必要的反感。

所以小莫只是走到房间中央,对小苏说:“你在想什么?”

“和你有关系吗?”小苏反问道,他的态度简直同门外的时候判若两人。

“当然和我没有关系,如果你不想我帮忙的话,那我走了。”

小莫也没有在这里多待的心情,他想要借着小苏的冷淡直接走人,可是对方的下一句话却让小莫呆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不对呢?”

“什么不对?”小莫顺口问道,他没有听懂小苏的意思。

“喂,你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小苏突然回过头来问。

“我只能算半个,还有半个是我的叔叔莫向西。”小莫老实回答说。

“半个也能共享秘密啊!毕竟你是他的侄子,他不可能不相信你!这样说吧,想不想与我合作?我们一起把蝴蝶山谷的秘密拿到手。”

“我没有兴趣,你去找叔叔直接开口不就行了,只要你愿意投资金钱,不要说分享秘密,就算是要叔叔的半条老命,他也会答应的。”小莫总算明白小苏的意思了,可是他对此没有任何兴趣,所以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小苏好不容易提起一点兴致来与小莫说话,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冷淡,但这些还不足以小苏气恼,他语带讽刺地说:“你叔叔手里有那么一个不需要花力气就能大把赚钱的法子,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还是说你根本已经从你叔叔那里得到秘密了,而且和他们一样不愿意分享?”

“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离开卡申夫别墅,把过去的一切都抛掉,在城市里买一栋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小莫说完,回头就走,他已经不想和这个同叔叔一样贪婪的人多说一句话了。虽然小莫没有办法说自己不贪钱,但至少他贪钱的目的是为了以后可以安稳生活,而叔叔和父亲贪钱的目的是为了能够纵情享乐。

就在小莫的手即将接触到门把手的时候,小苏再次开口了,他这一次换了一副柔和的口气说:“小莫,我不想和你争论,如果你对蝴蝶山谷的秘密真的不感兴趣,那么你是不是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呢?”

小莫的手停在虚空中,他的五指张开着,好像要抓握什么东西,却无法抓到的样子。

小莫说:“我并不知道蝴蝶山谷的秘密,要怎么帮你,而且我帮了你的话,叔叔一定会大发雷霆,以后日子不好过的可是我自己。你什么保证都不能给我,凭什么我要为你付出自己的幸福生活?”

“可你现在也不幸福,不是吗?”

“我幸不幸福不需要你来评判,你想要蝴蝶山谷的秘密,那就自己去我叔叔那里找,我没有办法提供任何帮助。”

“小莫,不要这么冷淡好不好。”小苏站起身来,走向门口的男主人说道。

“你好像搞错对象了,苏先生,我不是那个喜欢你的女评论家,你要找同盟的话,我觉得她倒是很适合。你们两个一定会一拍即合的。”

随着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小莫很快消失在小苏的视线范围之内。

‘看来从他那里我是打不开缺口了,没想到平时看上去那么懦弱的人,居然说话也会呛人!’小苏一边想着,一边走过去将房门关好。

确实是他说要小莫来帮忙画画,所以小莫才进来的,但小苏的本意是从年轻男主人的口中套出他不明白的事情,并不是想和小莫对着干,现在这种样子,他只好再次从莫向西身上入手了。

可是要怎么办呢?拿出抽屉里藏着的画板地图,小苏陷入了沉思,这一回不是摆摆样子,而是真的在思考对策。

——

一高一矮两个黑影躲在房门背后,刚才那个聒噪的女人已经去过一次褚福的房间门口了,没有将褚福叫出来,看得出女人很烦恼。

高个子压低声音说:“喂,房间里的人好像出什么事了哦!”

“你怎么知道,也许褚福……”矮个子话没说完,就被高个子不轻不重敲了一下脑袋,耳边传来警告声:“我说你不要老是直呼其名,我已经告诉过你他们的绰号了,暗中都要用绰号称呼,要不然会暴露我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不用打我吧!!”矮个子抱怨一声,回头翻了个白眼,似乎对高个子为了这种小事打他很不满意,但他也没有办法更进一步抱怨了,因为高个子瞪了他一眼。

矮个子似乎是个外强内弱的人,看到高个子瞪眼,他马上就缩起脖子不吱声了。

高个子继续说:“蝰角应该很早就起来了,我注意过他房间里的动静,他也在担心蝴蝶山谷的事情,当然会睡不着。”

“这个我知道,蝰角干了什么对我们没用,你就没有注意到更多的东西?比如早上有谁进入过蝰角房间?”矮个子一边说。

“那你注意到了吗?”高个子反问道。

“……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就注意到了。“矮个子给自己找理由。

他的话换来了高个子嗤之以鼻的回答声:“算了吧,因为我?!要是你真的会因为我影响情绪的话,你早就答应我的要求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是因为……”矮个子急匆匆想要解释,不过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说!只好选择忽略高个子的话。

两个人在房门背后小声交谈着,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就在此时,外头的某扇房间门传来打开的声音,高个子仔细听着,这个人没有敲门,直接就进入了房间。

他说:“看来,是他进去了。”

“你说谁进去了。”

“哎呀!说你是笨蛋你还不承认,就是刚刚回来的那个人,他的脚步声难道你听不出来吗?”高个子不耐烦地说。

矮个子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脸色不禁严肃起来,他好像有些害怕了,想要从高个子身边离开。

第两百七十六章一个老朋友的加入下

“喂!你去哪里?”高个子赶紧拉住他问道。

矮个子回答说:“我回自己那边去,在这里的话被他看到就不好了!”

“你要不要胆子这么小?”高个子皱起眉头训斥道:“你好歹现在也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事事都听命于人啊?!”

“你不明白,他会对那个人不利的,我不想那个人有事,她对我很重要。”矮个子的神情显得很焦急。

高个子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你记得不要被其他人发现,我会找机会和她谈谈的,至于你们的计划,一定要等我考虑好了才能执行,如果你私自和她交易的话,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听明白了吗?”

高个子最后的那句话让矮个子浑身颤抖了一下,他赶紧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不要威胁我好不好,你那一套真叫人害怕!!”

“知道害怕就好,我晚上还要到那个房间去,等一下如果毕青再去闹事的话,你要记得把戏演得逼真一点,在这栋房子里,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话不被人偷听,所以你得走点心,不要让我失望!”

“明白了,那我走了,你自己也小心,记得下次来找我之前,打个招呼,刚才都快被你吓死了!”矮个子一边抱怨,一边迅速离开了高个子所在的房门口,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小电梯方向的时候,高个子才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

——

时间已经到了5月21日晚上17:30,女仆和宋跃华还没有回归,沈亚弈的房间里也没有动静,而莫向西似乎突然之间就人间蒸发了,云雅暮一点都听不到隔壁传来的声音。

发生了奇怪的事件,说云雅暮毫不害怕,那只能骗骗小孩子。刚才褚福(蝰角)房间里的样子她是真真切切看到的。

地上布满了烂泥和不知道是谁的呕吐物,恶臭从房间里传出来,那绝不是食物馊掉的味道。云雅暮的鼻子很灵敏,她觉得似乎臭味中还夹杂着一种类似于铁锈或者腥膻的味道。

‘应该是血,蝰角一定出事了。’云雅暮在心里猜测着,她不敢再次行动,如果褚福被杀的话,那自己所做的事也就保不住了。

云雅暮暗暗祈祷着,希望褚福可以没事。

烦恼和恐惧让女人感到头顶上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耳朵边上的神经也抽搐起来,她伸手从化妆包边上的小口袋里逃出几粒白色的药片,直接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药片散发出来的苦味让女人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她趴在桌子上等待药性发挥,耳朵边上的抽搐在一点一点向上延伸,逐渐蔓延到太阳穴的地方。云雅暮很不喜欢这种痛苦,这让她的心情越来越烦躁。

‘我要怎么办?万一出事的话,一切都会完蛋,蝰角那个笨蛋,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他的鬼话,现在我必须想个办法解决危机,实在不行就当蝰角死了,再找人代替他的作用。’

想到找人代替褚福帮助自己,云雅暮的脑袋突然之间清醒起来,蹦出了一个人的绰号——勾戊。

是的,勾戊也许可以利用一下,他早上不是一直在向自己示好吗?那就回应一下他,说不定他开心起来比蝰角更加死心塌地呢!

想到这里,云雅暮露出了当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她开始盘算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刚才的药片也似乎发挥了作用,云雅暮感觉头顶上的压力小了很多。

卡申夫别墅后院废旧仓库里面

昏暗的日光从小窗户外面投射进房间,照亮了立柱所在的一小片区域。

这间房间的中央,好像古代房子一样,有一根粗壮的立柱,由于年久失修,立柱表面的油漆都已经剥落了,看上去斑斑驳驳,丑陋极了。

在立柱前面,整齐堆放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箱子和柜子,都是卡申夫别墅历代主人舍不得丢掉的东西。

日光越过所有箱子的顶端,照亮了一小片空出来的地方,那里好像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头顶的发丝随着窗口吹进来的微风晃动着,看上去好像他自己在动弹一样。

视线逐渐向箱子挡住的地方延展,可以看到坐着的人露出一小片额头,因为屋子里光线不足,我们看不出他额头上的皮肤有什么异样。

再往下就陷入一片黑暗中了,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一个轮廓。这个坐在仓库里的人究竟在干什么?他是睡着了还是死了,亦或者是故意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独自思考?

这些事情的答案都无从猜测,只能让这个人继续呆在仓库等待。我们的视线也要从昏暗的仓库,转移到灯火通明的地方去了。

市郊外的高速公路上面

恽夜遥和莫海右并排坐在汽车里,谢云蒙则在前面开车,他们一离开罗意凡家门口,就先去了汽车租赁公司,当然是恽夜遥认识的地方,因为市恽夜遥比另外两个人要熟悉得多。

到卡申夫别墅的路还有很长,三个人决定自己开车前往,在路上也可以好好说说话。

夜晚带着丝丝凉意的微风从车窗外面吹拂进来,吹乱了恽夜遥的发丝,演员的脸型本来就很柔和,再加上凌乱的刘海,整个人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莫海右嘴上虽然和刑警说着卡申夫别墅的事情,其实一直在有意无意关注着边上的恽夜遥。

刚才恽夜遥没有注意听罗芸说什么,不代表莫海右就没有注意,他一直在想着罗芸到底是什么意思?演艺圈中的大事件,而且会影响到恽夜遥和自己的过去,这件事,莫海右无论如何回去之后要调查一下。

很有可能与他母亲当年被抛弃有关。莫海右看着自己身边迷迷糊糊的恽夜遥,心中权衡着利弊,他不能够失去小遥的爱,就代表他不能够当面质疑小遥的父亲,或者对他父亲做出什么伤害感情的事来。

‘如果要我在失去小遥和原谅过去之间做出选择,我要怎么办?’莫海右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境开始泛起涟漪,渐渐的,这种涟漪变成了惊涛骇浪,侵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没有办法,’最后,感情还是抵不过仇恨,莫海右在心中做出了选择,‘小遥,对不起,我必须调查清楚……对不起!’

默默按下心事,莫海右继续不动声色地同谢云蒙攀谈着,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躲过恽夜遥直觉的人,因为他太清楚恽夜遥的弱点和心思了,也正因为如此,恽夜遥也许会伤得更深。

罗芸的担忧是正确的,罗意凡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是,夫妻二人的想法不一样而已,罗意凡似乎有些过于乐观了。

此刻,除去路途中的三个人,罗意凡和罗芸也在赶往卡申夫别墅,他们是临时觉定前往的,卡申夫别墅涉及到罗意凡目前在做的某一项事业,虽然已经像刑警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了,可是对最终的结局,罗意凡还是不得不担忧。

也许这种担忧,只有本人参与进事件中,才会稍稍缓解一点点吧!

对于罗意凡的各种临时决定,罗芸从来都不抱怨,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等待。但现在罗意凡不一样了,除非是出去演出,其他时候,他并不希望姐姐沉默和等待。

自从罗雀屋之后,罗意凡才真正明白共同承担的意义,所以他带上了罗芸,把孩子们全权交给保姆照顾。

第两百七十七章罗意凡的想法

罗意凡临时决定前往卡申夫别墅的事情,没有通知恽夜遥他们,也没有通知莫向西。一来他准备要在演员和刑警到达之前登门拜访,二来他不想让莫向西有所准备。

对于去卡申夫别墅的路,罗意凡要比谢云蒙熟悉得多,谢云蒙基本上是按照地图和车辆导航在前进,罗意凡则走的是近路,所以时间上可以节省一大截。

罗意凡知道,这几天是一年一度卡申夫聚会的日子,所谓的蝰角、飞彩、勾戊和毕青都会去,这四个人的绰号,他早就通过某些渠道有所耳闻,到达别墅之后,首先要弄清楚四个绰号对应的究竟是谁?

还有那神秘的第五个人,无论罗意凡如何打听?五个人的绰号和外貌特征他始终都不知道!只知道每年聚会的时候,第五个人都只会出现一天,而且他出现的时候,卡申夫别墅里所有人必然会到蝴蝶山谷去。

在汽车里,罗意凡一点一滴将关于蝴蝶山谷的事情,也就是他这段时间来的调查告诉了罗芸,这令罗芸不禁再次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梁泳心。

“意凡,你说那个蝴蝶的秘密会不会对泳心有好处?”罗芸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居然问了这样一句话,我们知道,当初梁泳心能够活下来,完全是因为程楚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但就算这样,匹配在他体内的器官也是需要小心呵护。

而且,梁泳心身体表面受到的伤害也很严重,尤其是刀疤和溃烂过的皮肤,都需要长久治疗以及整容,才能恢复,但也没有办法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虽然有蒋兴龙的父母精心呵护着,还有罗芸和梁泳心的老师元木槿时常去照顾探望,但他的身体状况依然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为此,蒋兴龙家里还聘请了随叫随到的私人医生。

我们无法猜测,罗芸所说的蝴蝶的秘密,为什么会和梁泳心挂钩?但既然罗意凡说了,就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的事情。

罗意凡一边转动方向盘,让汽车向右拐过一个四岔路口,一边回答姐姐说:“既然他们能做到,那我们也应该没有问题。等小遥他们破解卡申夫别墅真正的秘密,我会开口向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解释这件事,只要让我们带上一点样品就可以了。”

“虽然说这种方法有点偏门,但好在已经有人试验过了,我们也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

“意凡,到时候要先经过蒋伯伯和伯母的同意!如果他们不敢试怎么办?老人一般都会疑心比较重一点,再加上现在他们那么疼爱梁泳心,这种东西我估计很难被接受!”罗芸有些担心的说。

罗意凡说:“能不能接受是之后的事情,我们可以带着样品去医院里做检测,只要医院说没问题,蒋兴龙的父母就一定会相信的。目前事情还没有一撇,再说我们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去为泳心求药,而是要帮助那些无辜的生命,所以姐姐你没有必要担心的太早。”

“好吧,我听你的,不过我们这样去会不会有危险?”罗芸自从经历了之前的杀人事件之后,对陌生偏僻的地方,尤其是那些容易发生诡异事件的老旧别墅,总是怀揣着一种恐惧却步的心理。

对此,罗意凡用一种很轻松的口气说:“姐姐,这次可不一样,你和我在一起!不要忘了,当初洪晖健那么精妙的计划,都没有困住我,何况是现在?”

罗意凡确实有骄傲的资本,罗雀屋事件中,他是凶手的第一目标,结果却反而将凶手引诱入陷阱之中,弄得惨死收场。这个男人在破解谜题上,绝对有着不输给恽夜遥的分析判断能力。

让这对夫妻一路前行,我们把视线调转回刑警所开的汽车里面。

恽夜遥和莫海右此刻也在讨论着卡申夫别墅里的宾客们,从莫海右收到的信笺上来看,所描述的每一个当事人形貌特征都非常正常。

可以确定信件上没有说谎,因为这些当事人都是自己行业领域里的佼佼者,照片和姓名都出现在过报纸上,所以很容易确认身份。

可问题是,晚饭之前罗意凡对他们的描述与信笺上所写大相径庭,当时莫海右没有反驳罗意凡,而是把这些牢牢记在了心里,现在想来,罗意凡既不可能说谎,也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当事人的真实样貌。

因此只有一种可能,所有的当事人都还有一重伪装身份,或者说,他们经常隐藏外貌特征去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这样一来,事件给人的感觉就有点复杂了!

第两百七十八章对卡申夫别墅事件的初步分析上

莫海右一边重复罗意凡的话,一边推断说:“不管是信纸上,还是罗意凡口诉,有详细描述的总共是四个人。先说报纸上介绍得比较多的评论家云雅暮,这位小姐可以说近几年才大红大紫起来,长相和身材都不错,言语犀利做派强硬。”

“虽然得罪了很多人,但是也因此得到了很高的曝光率。我也曾经看过几篇她的评论,说句实话,虽然用词并不粗鄙,但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一种发泄式的‘谩骂’,并没有任何实际内涵。信中对她的描述比较保守,大多集中在外貌上面,对性格和其它方面表述不多。”

“从文字表面来猜测,写信的人用词非常谨慎。像这种信件,不熟悉的当事人绝对不会随便互相传阅,所以说云雅暮不可能看到信件内容。那么写信人为什么还要如此谨慎呢?我认为只有一种原因,写信人对云雅暮有很深的忌惮。”

“有可能他之前曾经吃过这个女人的亏,也有可能他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事情,在害怕这个女人强势不顾后果的性格。如果信封上日期没有作假的话,这封信应该是莫向东死亡之后写的,那么他的儿子小莫和弟弟莫向西就都有可能是写信人,我们到达之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清楚这两个人之中究竟是谁在求助?”

莫海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不高,但语速是很平稳,语气上也没有什么起伏,这是莫海右的习惯,除非他内心感情实在无法控制的时候例外,本来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但恽夜遥听着听着,却在心里慢慢产生了一点点疑惑,他知道小左的控制能力非常好,很多时候,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窥视到他的内心。但今天不一样,似乎太过于平稳了。

怎么说呢?恽夜遥是个任何细节都不会放过的人,对于经常交谈的人,一般会注意到对方话语中旁人注意不到的微小细节,这同做事一样,会习惯成自然。莫海右平时做事和说话给人的感觉都是冷冰冰的,或者极其严肃,但并不代表他完全不会表露出感情。

某一个语气助词,或者某一瞬间轻微的叹息,还有话语之间的停顿,这些恽夜遥听得时间长了,都会在心中有所保留。可是今天,这些微小的细节一个都没有,莫海右说话就像机器人似的一步一骤,恽夜遥隐隐约约觉得他刻意压抑着内心的感情。

以恽夜遥对莫海右的信任,他是决计不会对自己产生的疑惑有所隐瞒的,所以趁着法医先生话语停顿的间隙,恽夜遥开口问:“小左,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听到恽夜遥的问话,莫海右不免微微一愣,仅仅几秒钟,莫海右就知道是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他不禁在心里赞叹:‘小遥就是小遥,真的是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莫海右知道否认就是承认这个道理,所以他用一种既不否认,但也不肯明确承认的态度说:“我们在讨论卡申夫别墅的事,至于我个人的心事?请你不要胡乱猜测好吗?”

“抱歉,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恽夜遥实话实说,他并没有因为莫海右的冷漠态度而感到生气。

反而是谢云蒙听不下去了,刑警先生插了一句嘴说:“莫法医,小遥担心你没有错,请你至少不要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回应他,很伤人的!”

“也请你不要总是充当烂好人,对小遥的态度我自己会斟酌。”莫海右立刻怼回去,语气明显比刚才缓和了不少,似乎他也觉得是过分了。

谢云蒙没有再开口,但从后视镜中,可以察觉到刑警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谢云蒙自己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所以他很讨厌莫海右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对感情的漠视和回避。

感觉两个人又要不对付,恽夜遥赶紧说:“小左,我们继续吧,不管写信人对云雅暮是否有忌惮,我认为他也没有必要小心到连不可能看到的信件中,都不敢说出心里话。有可能他心里的害怕,一部分来自于云雅暮,另一部分来自于小左你。”

“你是一个刑警兼法医,他有可能既想要得到你的帮助,又想隐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我在来之前也反复读过好几遍信件内容了,有一点不知道小左你发现了没有?寄到你这里的只是半封信,而且后面半封不是没有写完,而是被拿走了。”

“也就是说信纸总共有两张,第二张被写信人自己藏起来了,我猜测他准备等你到达之后,根据调查的发展,再决定要不要给你看后面半张,所以,写信人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一定在后面半张信纸上面。”

“小遥,你是怎么认定第二张信纸是写信人自己藏起来的,难道不会是中途被其他人偷偷拿走的吗?”莫海右问道。

“绝对不可能,第一,这封信中透露着当事人强烈的求助信号,他一定会小心保护,并亲自寄送。第二,写信的日期是5月17日,罗意凡告诉我们,卡申夫中宾客们到达的时间是5月20日。写信人提前两天就将信件写好并寄出,在邮局手中的信,不可能被人中途调包。”

“信件的寄送地址是警局,也不可能有人敢在警局附近拦截,更何况我猜测,写信人写这封信根本不可能告诉任何人,所以那些宾客们应该全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第三,你是在5月20日下班之前才收到信件,而且信件是投递在警局邮箱里的,上面特别注明了你的名字。邮局寄送信件到达的时候,一般会给当事人来个电话吧!小左你也亲口说过,当时给莫向东留下过你的电话号码,所以邮局工作人员不可能不知道!”

“为什么没有来电话?为什么偏偏在你下班的前一刻信才被投递进邮箱里?还有一点,信件和快递一般会在早晨送达,这就让时间点变得很奇怪了。所以总结来说,我认为写信人一定跟着信件一起过来了,他没有在邮局寄送单上留你的电话号码。”

“而是留了自己的手机,5月20日一早,他就等在警察局门口,至于为什么一早就到达,目的有两个,第一确定你当天是不是有上班?第二,等着邮政局的工作人员到达,接到电话之后,他立刻自己去接收了信件,假装邮局工作人员投递进邮箱之后,耐心等待你下班的时间收取。”

“确认你已经收到信件,他才安心离开。所以这封信除了你和写信人,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碰触到。”

第两百七十九章对卡申夫别墅事件的初步分析下

恽夜遥的分析非常细致,令人不得不信服,莫海右也不例外,他微微点头说:“确实如此,写信人所说的危险,给人的感觉并不是他自己身处在毫不知情的危险之中,而是他参与了危险的事情,在无法得到保障并且性命堪忧的情况下,才会向我紧急求助。”

“但是他又担心参与的事情曝露,自己也会连带被警方逮捕,所以将信寄出一半,还有一半看情况再定。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在信封上注明,让我一个人前往的原因。他料定,以我谨慎的性格,没有确定是否是犯罪,一定会自己先去看看的。”

“当年,我因为案子与莫向东接触的时候,我们互相之间都对对方有过一定的了解,我的处事风格,莫向东一定会向家人提起。所以写信人才会选择我来作为他万一出事的保障。”

恽夜遥接上话头说:“因此,我们到卡申夫别墅,要紧盯房子里的那些宾客,想要对写信人不利的人,一定藏在他们之中。我想,如果直到宾客离开,卡申夫别墅现在的两个男主人还是安然无恙,那么你就不可能看到第二张信纸了。”

“如果在宾客离开之前,莫向西和小莫其中之一表现出特别害怕的情绪,或者遇到了什么伤害,甚至死亡事件的话,那么第二张信纸就会马上呈现在你的面前,将嫌疑人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出来。”

莫海右听到这里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把视线转向正在开车的谢云蒙,他在等着刑警先生自己明白过来他们的意思。

身后突然之间没有说话声了,谢云蒙抬头看了看后视镜,发现莫海右和恽夜遥都在看着他,刑警的浓眉皱起,心中好像被鼓槌击中一样,微微震颤了一下。这种时候,两个人倒是出奇的统一。他们说话就不能说完整吗?直接了当把要做的事情说出来,不更简单?

谢云蒙也懒得和他们费脑筋,说:“小遥,说说吧,这次又想怎么办?”

“小蒙,嗯…也没什么啦!就是需要你做一点点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难道是让我监视卡申夫别墅中那些宾客?这个没问题,管他是四个人还是五个人,我不会看漏的!”

“不是,小蒙,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恽夜遥试探着刑警先生。

这令刑警先生的暴脾气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这种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他实在是不敢恭维,于是说:“小遥,直接了当一点!”

“我们想让你充当嫌疑人的帮凶!”

果然,恽夜遥这句话一出口,谢云蒙就立刻炸毛了。

“喂!小遥,你们的想法能不能靠谱一点?让我充当嫌疑人的帮凶?拜托现在卡申夫别墅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还不知道!如果没有犯罪事件的话,哪来的嫌疑人?万一到时候你们猜测的人没有犯罪,我却可笑地去干了违法的事情!警局追究起责任,难道你们两个去顶啊!”

“退一万步来说,我也不能老是被你们呼来喝去吧,这种事情传出去,我还不得被同事们笑话死,还要不要面子了?不行!要是确定发生了犯罪事件,确定可以揪出嫌疑人,不管怎么配合,我义不容辞,但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行!!”

谢云蒙觉得在莫海右的带动下,恽夜遥和他每一次有什么计划,坑的都是自己,简直就是万年深坑!虽然,以前并没有出过什么大事,结局都很平安。但一直这样纵容他们的话,自己可是真的会颜面不保。

谢云蒙的想法自然而然有些偏颇,因为他爱恽夜遥,再加上莫海右平时一不高兴,也会时常小打小闹的坑人,所以他总是把莫海右放在主导者的位置上。

在刑警先生如此激动的情况下,莫海右知道要他仔细分析思考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他只好以眼神示意恽夜遥去详细解释给他听。

恽夜遥此刻正在斟词酌句该如何给谢云蒙解释,收到莫海右的眼神示意,他微微扁了扁嘴,弯腰挤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凑近谢云蒙说:“小蒙,对不起!是我刚才用词不当。我们确实还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们的意思也并非是想让你去做什么违法的事!”

“小左手里那封信的内容你也看到过了?我想你自己心里也一定会有一些推断和分析,首先从写信人寄信的谨慎态度来看,他身边发生的事绝对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烦恼。其次,之前罗意凡在汽车里提供的情况,至少可以说明那些人是在利用蝴蝶非法敛财,这本身就已经是一桩犯罪事件了。”

“他们所用的方法,确实会吸引卡申夫鬼阴阳蝴蝶,但也会带来极其恶劣的后果。罗意凡所在的慈善基金会,已经不止一次发现蝴蝶山谷的异常了,只是他们不是专业调查人员,抓不住证据而已。”

“我不能保证说什么,但是为了金钱,人是会变得疯狂的,蝴蝶的秘密可以肯定掌握在莫向东和莫向西两个人的手里,莫向东的死亡,和卡申夫别墅主人寄出求援信,中间只相隔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你难道就不怀疑莫向东的死有蹊跷吗?”

“我想这一切,小蒙你心里不可能猜测不到。正如同我们所说的,如果信件中提到的人全部离开了卡申夫别墅,莫向西和小莫还是安然无恙,并且没有发生什么特别事件的话,那么小左就不会看到那第二张信纸,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我们只要帮助查清楚蝴蝶的事情就行了。”

“但是,如果如我们刚才分析的那样,为了金钱和蝴蝶的秘密,信中提到的宾客之一,会对写信人不利怎么办呢?真的等他动手了我们再去寻找那第二张信纸吗?”

“这样确实也能够搞清楚事实真相,但当事人一定会受到伤害,甚至面临死亡。那么我们能不能在此之前先做一点必要的工作呢?小蒙你知道,在我们三个之中,你是唯一的行动派,也只有你在出手的时候,可以做到完全压制对手。”

“所以我和小左的意思是,不管是否真的有存在不轨目的的嫌疑人,我和小左负责监视和分析判断每个人的行为,并会把我们的推断及时告诉你,让你可以抢在嫌疑人之前先把他要做的事情做一半,也就是增加莫向西和小莫两个人的危机感。”

“这样我们就可以判断出到底是哪个人写了信?也可以在嫌疑人动手之前拿到那第二张信纸。不是说要小蒙你去伤害当事人,只是制造出危险靠近的假象,让卡申夫别墅里两个男主人感到心慌意乱。”

“我们可以肯定,他们其中之一一定是写信人,当然也不排除两个人共同密谋了这件事,毕竟他们是叔侄,分享秘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为了最大程度减少杀人事件发生的可能性,我们才想到要小蒙你出手的。”

“小蒙,你也知道,这么多年里,我们所破获的案件,都是依靠小蒙你的行动才会成功,在行动上面,我们两个只能依靠你。可但凡有一点点对你不利的因素存在,我都不会选择让你去做,请你相信这一点,对我来说,你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那他呢?”恽夜遥的话让谢云蒙心软了,可是他坚持要听到莫海右的想法,刑警先生闹起别扭来也有些不依不饶。

莫海右开口说:“谢警官,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是出于一个警务人员的正义感和本分,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切!还把不喜欢带在前头,你以为我喜欢你呀!’谢云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恽夜遥说:“好吧,不过,我出手之前,你们必须要保证了解到每一个当事人的行动方向,绝不能出现时间点上的重合,导致我与当事人发生冲突。”

“这个不用你说,但凡有判断失误的可能性,我们都不会通知你出手的。”莫海右抢先回答。

谢云蒙继续说:“还有,如果到卡申夫别墅里面,已经发生了犯罪事件的话,那计划就得重置。我的意思是,到时我来监视所有嫌疑人的动向,预防事件进一步扩大并逮捕罪犯,而你们两个全力破案,保护受害者。”

“嗯!小蒙我知道了。”恽夜遥朝着谢云蒙露出了可爱的微笑,想要把凌乱的刘海掀到脑后,谢云蒙腾出手来拉住他,说:“别动刘海,我可不想老是看到你跟某些人一模一样!”

对此,莫海右别过头去,装作没有听见,他偶尔也要让一让刑警先生的不是吗?

汽车一路疾驰,时间已经接近5月21日晚上7:35了。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想要打电话给莫海右,让他延迟到达卡申夫别墅的莫向西,居然没有联系莫海右。

我们知道,卡申夫别墅中目前至少已经死了一个人,所以照常理来说,恽夜遥他们到达之后,一定会选择谢云蒙所说的第二套方案。但莫向西已经决定要极力隐藏杀人事件了,他把褚福的尸体弄到宋跃华房间里去,不仅仅是栽赃,而且想要利用宋跃华来隐藏尸体。

要知道,宋跃华是雕塑家,她要隐藏尸体,光材料和可能性上面就比其他人高得多。而且宋跃华本身也不一定清白无辜,她不是从一早上开始,就在想着某一项和小莫联合的计划吗?

也就是说,恽夜遥他们到达卡申夫别墅,不会第一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很有可能将导致他们选择让谢云蒙出手,给莫向西和小莫制造威胁的第一套方案,事情也会因此而变得越来越复杂,走向未知的方向。

第两百八十章对卡申夫别墅宾客的分析推断

“那么接下来,小左,你来继续说说看信件上提到的那些当事人。”在谢云蒙把车停到加油站门口的时候,恽夜遥坐回了汽车的后座,对莫海右说道。

“还是从我们刚才说到的评论家云雅暮开始吧。”莫海右说:“她到底对应罗意凡口中的哪一个人,罗意凡没有直接说当事人的姓名,而是告诉我们他们的绰号,他知道的总共有四个绰号:蝰角、飞彩、勾戊和毕青。”

“第五个人的身份信息,罗意凡和信件中没有详细说明,罗意凡不可能对我们说谎,所以我想他应该没有调查出这第五个人的信息。而信中为什么没有说?这一点可能性太多了,所以目前无法做出判断。”

“单从绰号表面来看,飞彩和毕青比较像是女性会使用的字眼,那我们就暂时排除其他两个比较男性化的绰号,来看看飞彩和毕青哪个更贴近云雅暮。一般人起绰号,都会有一些隐含意义在里面。”

“我昨天晚上仔细翻看过网络上四个当事人的照片。云雅暮很喜欢橙色,她头发的染色、衣服上的胸针,甚至身上所佩戴的首饰都是橙色的。橙色代表创造力和野心,也是一种比较明亮的颜色,这一点与云雅暮的性格比较靠近。橙色的互补色是蓝色,青色本身也是指一种带绿的蓝色。而且在过去,蓝色和绿色统称为青色,所以也可以说,橙色的互补色是青色。”

“从罗意凡描述的毕青体貌特征来看,我们也可以得出一点与云雅暮的相似之处。罗意凡说毕青的样子很难分清是男是女,他有着短小的下巴和像鸟喙一样尖利的嘴唇,从这两点来分析判断,毕青出现的时候,一定是戴着面具的,说明这个人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而且他身上经常穿着一件如同企鹅一般的衣服,说明就算是身材,毕青也不愿意暴露。”

“我们撇开衣服的颜色,从其他方面来分析,女人的性格一般要比男人细腻得多,所想的事情也会更为复杂,而云雅暮作为评论家,以冷酷犀利的作风树敌众多,所以她在做任何不利于自己名声的事情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一点点外表特征暴露出来。”

“所以四个人中,伪装最多的毕青,我认为是云雅暮的可能性最大。第二个人的判断就要简单一些,四个人中最不起眼的褚福,他是一个内科医生,所开的诊所在市也算是小有名声。”

“从照片上来看,褚福是一个有着啤酒肚的肥胖中年男人,身材矮小,手脚奇短。而罗意凡所说的四个神秘人物中,最胖最矮的那一个就是蝰角了,光从身材这一点上,我们就可以认定褚福就是蝰角。”

“至于容貌,罗意凡说蝰角长相有如獒犬,这个虽然可以用面具来伪装,不过我们还是可以看出一点相似之处来,那就是褚福的眼睛和皮肤的颜色。罗意凡说的黝黑的皮肤和细小的眼睛这两个特点,都体现在褚福的照片上。”

“第三个就是宋跃华女士,”莫海右在说到宋跃华的时候,特意加上了敬称,说明他对宋跃华这个人还是比较有好感的,他继续说:“宋跃华女士是一个在业界广受好评的雕塑家,网络上基本找不到她的负面新闻,我也因为老师的关系接触过一两次,确实是性格温和,做事认真的一个人。”

“她是四个人中我最了解的一个,从罗意凡的描述的衣着和形象特征来看,飞彩最接近宋跃华女士。这里我有一点额外的疑惑,就是飞彩并没有刻意伪装自己的形象特征。”

“我们可以明显知道,飞彩是一个女人,年轻、漂亮、身上穿着五彩色的长裙,非常巧合的是,宋跃华女士本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从不穿长裤,总是一袭长裙出席各种场合。这里我的判断是,罗意凡要深入了解到这些不为人知的信息,一定有一个内部的人在随时和他沟通,而这个飞彩最最可能是与罗意凡沟通的人。”

“她不刻意伪装外表特征,也许是想事后有人认出她来,这里的原因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我始终认为,能和老师深入交往的人,一定不是一个会随便作出违法事件来的人。所以宋跃华与罗意凡的关系,我们还是要好好了解清楚才行。最好是罗意凡自己可以亲口告诉我们。”

“第四个人是画家苏子涵,虽然说拥有绰号的人也只剩下的最后一个勾戊,但是以勾戊的体貌特征,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把他同苏子涵联系到一起。就算是苏子涵的性格特点,勾戊也一点都没有体现出来。”

“苏子涵的风格偏向于写实,但又带有丰富的感情色彩,我曾经看过一幅他的画作,名字叫做《依偎的恋人》。画作上的背景是远山,一对恋人在观赏者眼前紧紧依偎,虽然人物只有背影,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充分感受到画中人深入肺腑的感情。”

“所以说,苏子涵是最难判断的一个人,他是否是那个所谓的勾戊,我暂时没有办法猜测。”

莫海右的分析判断,恽夜遥一直在非常仔细的聆听着,在法医先生说完好几分钟之后,他才开口:“小左,在宋跃华和苏子涵的问题上,我有一些不同的判断。”

“我们先来说宋跃华女士,她确实不像是一个会犯罪的人,这一点我同意。但是与罗意凡合作的人,我更倾向于苏子涵或者那神秘的第五个人。”

“为什么?”莫海右问。

“目前还没有合理的解释,宋跃华女士是雕塑家,她与年语老师会认识这很正常,但是我知道她从不接触娱乐圈,我和罗意凡也算是同事,在之前奔波拍戏的时候,我也多少有了解过宋跃华女士,以我的判断,宋跃华女士接触罗意凡的可能性很小。”

“罗意凡说过,小莫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莫向东两兄弟争夺蝴蝶山谷和卡申夫别墅的事情而离家出走了,罗意凡还特别强调了他的母亲非常年轻。小左,罗意凡这个人你应该了解,不必要的废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所以他说的这两点一定隐含着什么意思?”

“小遥,你别忘了,宋跃华的年龄与莫向东相差几十岁,在小莫母亲离家出走的时候,莫向东已经将近50岁,而宋跃华那时不过十六七岁而已,他们怎么可能是夫妻?”莫海右说。

“小左,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也说过,对于自己的论点,我并不能提出合理的解释,所以暂时先把这个疑点留下,等到之后再来分析判断。”

“确实现在所作出的分析判断,存在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莫海右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小遥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我和谢警官轮流开车,等到了目的地我叫你。”

“嗯,你们不要太疲劳了,路上遇到休息站就停下来休息,明天早上再出发也来得及。”恽夜遥说完,想要靠在莫海右的肩头。

前面的谢云蒙好像准备好一样,立刻递过来一个小靠垫,说:“靠着这个!”简单一句话,充分体现出了刑警先生‘狭小’的气量,莫海右也是气结,要不是不想撕破脸,他可能当场会把靠垫扔到窗户外面去。

第两百八十一章一顿死气沉沉的晚饭

5月21日晚饭过后,卡申夫别墅内部

今天似乎大家都很忙,小莫坐在客厅里想着,晚饭时他虽然没有胃口,但还是下楼来吃饭了,出乎意料的是,就连叔叔莫向西都没有出现在客厅里,招待大家的居然是戴璐,做饭的女仆已经回家去了。

戴璐说下午她们帮忙宋跃华女士搬东西,茶香把脚给扭了,所以晚饭是戴璐代劳的,而且明天的早饭也要由戴璐来做。

宋跃华女士和云雅暮小姐都准时来吃饭了,他们都没有问起莫向西究竟去了哪里。云雅暮看上去根本不关心这个家里人的去向,吃饭期间她也出乎意料的一声不吭,脸色很严肃的样子。

而宋跃华好像不舒服,可能是外出劳累的缘故,反正她同小莫一样,根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下来不过十几分钟就放下筷子回楼上去了,连小莫问候的话语都没有回应,走路的样子也很奇怪,摇摇晃晃的。

只有小苏看上去还正常,胃口也不错,他坐在小莫身边,一个人消灭了一大碗饭,然后拿起自己白天时候留下的画板,搬了个凳子,坐到角落里上色去了。

小莫想要和他说话,至少作为男主人,基本的礼数不能丢了,可是小苏好像还在计较白天的事情,根本就不想理小莫。

至于最后一位沈亚弈先生,他倒是出现了,不过不是像中午一样,下楼来与大家攀谈一起吃饭,而是躲在房间里发出很响的声音,好像是故意告诉大家他回来了,却不愿意见面一样。

叔叔不在,小莫也没有兴趣去纠缠这些人,所以他一直坐在客厅里,默默等待着。准备等所有人都上楼之后,自己好回去休息。

这种等待很无聊,云雅暮慢吞吞吃完晚饭,也没有回房间的意思,而是将外套盖在身上,就这样坐在客厅沙发里闭目养神。可能是莫向西忘了给他调换房间,她嫌臭味太浓了,所以准备留在客厅里休息吧。

反正小莫也做不了她的主,如果等一下太晚的话,只好把一楼房间借给她暂时使用,一楼房间里家具一应俱全,叔叔找不到人,小莫自然管不了那么多。

小苏一直在角落里画画,他的位置靠近小电梯,从小莫坐的地方看过去,好像是负责开电梯的人一样。小苏大概没有想到这一层,所以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一副熬夜工作的样子。

小莫觉得他可能也是嫌臭味太浓,所以才在楼下画画的,不过年轻男主人想不明白的是,小苏为什么不再次借用一楼房间,而是要坐到电梯边上去,这根本不像是小苏的性格。

许久之后,久到天色已经团黑,小莫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指针已经显示晚上9:45过了,小莫想要站起身来打个招呼,因为他也困了,不想再耗下去。

云雅暮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胸口微微起伏着,小莫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她会不会发火?转头看了看另外一边的小苏,这种时候,卡申夫年轻的男主人觉得他面对这两个人,简直说不出来的头痛!

“呃……那个,苏先生,你还不回房间吗?”小莫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

小苏这回没有不理人,他抬头看了一眼年轻男主人说:“你想睡觉的话就自己先回去吧,我今天会工作到很晚。”

“叔叔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估计晚上不会再出现,你可以使用一楼房间的。”

“不用了,这里一盏灯的角度正适合,光线也充足,我在这里工作就行了。”小苏一边说,一边用画笔的尾端朝上指了指,小莫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坐在那个地方了。

勉强微笑了一下,道了声晚安之后,小莫朝着楼上走去,他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不要吵醒云雅暮了,这位大龄姑娘的脾气他可不敢领教。

——

夜逐渐深了,灯光也变得昏暗起来,在诺大的空间里,两个人缩在角落里正在窃窃私语,高个子怀抱着矮个子的身体,不再像白天那样凶巴巴的,而是表现出了温柔的一面。

“我说你不用假装也行的,那个人本质上就是个胆小鬼。”高个子说道。

“唉!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已……”在高个子面前,矮个子一向不隐藏心事,因为知道隐藏也没有用。

“你认为今天莫向西为什么没有来吃晚饭?”高个子问道。

“事实上说起来,我根本就不了解他,这个人其实不管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根本就从他嘴里套不出任何秘密来。”矮个子回答。

高个子抬起头来,把后脑勺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慢吞吞说道:“这些人之中,也没有瞧得上他的,倒是你,要小心一点,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不可以把我们的秘密透露出来。这不仅是影响到未来的事情,而且会授人以柄的。”

“我们的事情怎么了?”矮个子很难得会发火,虽然有些害怕高个子,但并不代表每次都要无条件迁就,特别是提到感情的问题,矮个子就觉得自己很委屈。

“我们的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嘴上质问着,眼泪已经在矮个子眼中打转了。不知道多少年,矮个子没有哭过,就算是最最痛苦的时候,也是一样。可是一想到和高个子的感情问题,矮个子心里就像是撕裂般难过。

高个子本来想要怼几句的,但看到怀中人这种样子,想好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但高个子是个心性骄傲的人,说不出道歉的话来。所以只能假装没看见,等矮个子自己平复心情。

等了几分钟之后,矮个子如同往常一样,没有等来期待的话语,也只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不吱声了。

两个人的聊天在这里戛然而止,他们维持着互相拥抱的动作,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从窗外透射进来的月光,如同正在流泪的少女一般,阴沉而又无助,让人看了心酸。

高个子的手微微用力,在矮个子头发上抚摸着,入手的柔软让他感到心中也变得一片柔软,低头看了一眼假装睡着的人,他用唇形无声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然后自己也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这一对秘密情侣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连月色也难为情地躲进云层之中,不忍心打扰他们。

再过不久,罗意凡和罗芸两个人就即将到达卡申夫别墅,他们会给事件带来怎样的发展?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两百八十二章章牵牛花与星辰的爱情和仓库里的男人

罗意凡夫妇二人到达卡申夫别墅的时候,罗意凡并没有直接带妻子登门拜访,而是来到了别墅后街。

拐过一个三岔路口之后,只要沿着围墙一直开,就可以看到左手边有一条小巷。里面稀稀落落分布着几户人家,都是平房,唯有卡申夫别墅比围墙稍高一点,露出顶楼的一小段,还有深色屋顶。

罗意凡停留在围墙外面,对罗芸说:“姐姐,这里的牵牛花漂亮吗?”

“很美,让我想起了过去家里的桌布,那上面也是牵牛花。”罗芸回答说,夜晚分辨不清她的表情,但听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如同涓涓细流一般。

罗意凡紧拥妻子肩头,轻吻着她细柔的发丝,说:“那是小时候你唯一买过的东西,我还记得妈妈第一次带你去超市的时候,那时你开心得就像是得到了最美的首饰一样。”

“我一直都很想出去走走……只是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而已,对我来说,好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可我不能提出要求,意凡,你明白的……”罗芸这样的话只会说给罗意凡一个人听,因为她知道,罗意凡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理解自己的人。

“自从你离开后,妈妈和爸爸一直把那块桌布小心保存着,妈妈很早以前就知道她错了,可就是拉不下面子来找你…小芸,”罗意凡终于说到了正题,他特意带罗芸来看牵牛花,是为了找机会谈及过去罗芸和自己母亲之间发生的事情。

罗意凡很少用小芸称呼妻子,大部分时间,在他口中都是小时候习惯的呼唤,但也许,罗芸本人更喜欢‘小芸’这个称呼中饱含的包容和宠溺,所以她把头埋进了丈夫的胸怀,等待着他的下文。

“小芸,原谅妈妈吧,她年龄也大了,这些年来一直期待着我们回家。我想过段时间,推掉一部分工作回家陪陪妈妈,你和孩子们一起回去,给妈妈一个惊喜,爸爸也会高兴的,也许到时爸爸的身体就奇迹般地好了。”

罗芸没有回答罗意凡的话,她沉默着,并不是因为不肯原谅,而是被另一种感情牵绊。过去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她眼前回放,她无法摆脱小时候被强行冠上的自我认知上的差异。

许久之后,罗芸淡如月华的脸重新呈现在罗意凡面前,在舞台剧骄子的眼中,爱人的脸是那样虚幻朦胧,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着月色消失。

“姐姐,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罗意凡的语气柔和中传导出难得的悲伤,他从来不把悲伤现于人前,但面对罗芸,他无法抑制情感。

“意凡,叫小芸,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不再是姐姐。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变了。”

“不会改变……我爱你,也永远希望得到你的全部情感。你对于我来说,还是小时候呵护我长大时的模样。也许这一生,我都无法在你面前成熟起来。姐姐,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有那么快乐的童年,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幸福。”

“你代替了所有母亲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你就像是另一个母亲一样把我带大,直到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你。你知道吗?那一晚,如果不是喝醉酒,我根本就没有勇气碰触你,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害怕,害怕你会永远不原谅我。”

罗意凡的双手圈在罗芸腰间,他微微用力,娇小的女人整个身体就向上迎合进了男人宽广的怀抱里。夜色朦胧中,一切都显得如此浪漫,就连虫鸣也停了下来,仿佛不愿意打扰眼前两个人的幸福时刻。

“意凡……我们是该好好陪陪妈妈,这次回家多住几天吧!”罗芸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她从来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只是太过于迁就而已。罗意凡话语中的意思罗芸很清楚,现实还是要去面对,他们既然是夫妻,就要互相包容过去,共同面对未来。

“妈妈,我想她。”罗芸轻声补充了一句。

罗意凡瞬间瞳孔中流露出一丝忧伤,他明白罗芸所说的妈妈二字,不是指自己的母亲,而是指另一个人,那个人找了罗芸半辈子,一生都生活在凄惘之中。临终前早已失去了清醒的头脑。

于是罗意凡接上说:“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在家里装修一个房间,把妈妈的照片放在房间里你和小不点都可以看到的地方。”

“不……我不想看到妈妈落寞的神情,我希望活着的妈妈可以开心幸福,无论过去怎样,它都已经是过去了……我就像那印在心中的牵牛花一样,不管过了多少年,我永远都向往你给予的世界,因为那里有我的全部。意凡,我如同星辰的弟弟,我爱你!”

罗芸用双手捧起罗意凡的脸颊,闭上眼睛印下一个吻,那个吻中不仅充满了爱意,还有她这么多年以来的心痛和期待……

——

与罗意凡他们一墙之隔的卡申夫别墅内部,正在发生着不为人知的变故,旧物仓库里坐了一下午的男人居然开始移动了,他发出‘啪沙啪沙’的声音,慢慢向门外爬行出去。

在箱子挡住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有什么红色的东西沾染在男人衣服上面,而且他爬行的动作也非常奇怪,一只手好像在拖曳,另一只手用手肘撑着地面,每移动一小段,他都要停下喘息几秒钟。

一个巨大的像球一样的东西垂挂在他的腹部,看不清楚是什么,只能听到布料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渐渐的男人开始筋疲力竭,休息到时间也越来越长,当他来到仓库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脱力一样趴伏在门框上面,几乎已经不能再移动半寸了。

喘息的声音越来越沉重,我们无法猜测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能够想象这个人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在没有援助的情况下,他要回到安全的地方,恐怕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但对于他的援助很快就会到来了,面对着后院的三扇并排房门中,有一扇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黑色的头颅从门缝之间探出来,还伴随着一束微弱的光亮。

小小的光圈在整个后院仔细照了一圈,门里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危险,于是放心大胆走了出来。当脚步刚刚跨到走廊上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虽然很轻微,但依然把刚刚出来的人吓了一大跳。

心脏的跳动仿佛可以听见一样,他捂着胸口,等待平复并仔细聆听话语声,确定说话的人在围墙外面之后,来人才松了一口气,继续他的行动。

‘我真是越来越胆小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屋子里的人出来呢?’自我安慰着,来人把手电筒照向近在咫尺的另一扇小门,他的目的就在里面。

第两百八十三章第五个人的阴影

宋跃华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此刻害怕极了,根本就无法安静下来,晚饭之前回来的时候,宋跃华就发现了自己房间里的异常,那是一种无法遮掩的恶臭。

原本以为恶臭是从后院飘进来的,因为宋跃华出门的时候忘了关上房间里的窗户,所以她特地到窗前闻了闻,但没有发现臭味的来源,却发现窗台上都是烂泥手印和脚印。

看脚印的朝向,好像有某个人潜入过她的房间,这令宋跃华一下子紧张起来。谁会潜入房间?到底想要得到什么?而且泥土上还残留着某些恶心的东西和像鲜血一样的红色印记。

宋跃华赶紧在房间每一个角落里寻找,当她打开大衣柜门的时候,恶臭一下子将女人逼到房间角落里,她都没有看清楚柜子里究竟有什么,就剧烈呕吐起来,地上瞬间一片狼藉。

就连女人漂亮的长裙也沾染上了胃液。等到宋跃华好不容易控制住恶心的反应,她的灰色脑细胞立刻想到恶臭的来源是什么!她太了解这个家里人的作风了,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他们毫不留情地栽赃了自己。

‘为了钱,那些人什么都干得出来,而我不能永远都是替罪羊!’

想到这里,温和的雕塑家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自己房间里的异常,她的脑海中迅速翻找着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小莫确实可以利用一下,但想到自己未来和他的计划,宋跃华不得不放弃了这条最容易的途径。下一秒,女人的脑海中想到了一个特殊的人,那第五个密谋者!

到现在为止,他们每一个人都忠实地遵守着在山崖上的约定,决不暴露第五个人的身份,但此刻宋跃华已经无法选择了,她唯有求助于他,就算要破坏约定,宋跃华也在所不惜。

女人的脚步慢慢绕开大衣柜门前,她没有胆量去看想象中的东西,半闭的眼皮上,睫毛在剧烈颤抖着,一直移动到大衣柜的另一半,女人伸手迅速将衣柜门关上,然后破天荒换上一条长裤,艰难地从窗户翻出去,去找那第五个人来帮忙。

宋跃华的时间很紧迫,她必须赶在晚饭之前解决房间里的危机,要不然的话,今晚就是她的末日了。

——

莫向西听见了宋跃华回到房间里的声音,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他已经成功将褚福的尸体送进了宋跃华房间里的大衣柜中,宋跃华一定会吓个半死,说不定直接瘫软在地上等着别人发现她房间里的尸体,那样正和了莫向西的心意。

莫向西这个人不仅胆小如鼠,而且恶毒如瘤。他在确认被栽赃的人回房间之后,偷偷从窗户外面溜走了,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回到自己房间里,莫向西总算可以稍事安心,他躺靠在自己那张宽大的沙发椅里面,感觉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就在这个家半个男主人要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房间里的大衣柜也打开了。

从里面出来的可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莫向西看见就会吓破胆的人。

也许是老天的惩罚即刻执行了,莫向西听到奇怪的声音睁开眼睛,此刻他的脑海中还没有危险的意识,视线中也透着一点点慵懒。

可是刹那间,莫向西的瞳孔就放大了,因为他此生最害怕的一个人就站在他眼前,那么近,近到伸手就可以扼住他的脖子,将他置于死地。

莫向西的心脏开始发抖,随即这种无法控制的颤抖扩散到四肢和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最后停留在嘴唇上面。

那两片肥厚的,令人作呕的嘴唇不停开合着,却没有办法吐露出半个字,只能从里面听到牙齿打战的声音。

站在他面前的人开口道:“我说过不许你伤害她的,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做?”

“你……你不是……在秘密山谷已经……”好不容易,莫向西终于说出了话,可是他的回答文不对题,让人感觉很奇怪。

“我不是在秘密山谷已经被杀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对不对?”神秘人重复着莫向西的话语说:“你下午去过那个地方了?看到了什么?”他的语气听上去依然耐心很好,好像在和莫向西玩游戏一样。

“有人偷走了我们的秘密地图,我……我不知道是谁?他拿走了那份标有详细路线的地图。我没有办法……只能去确认。”莫向西战战噤噤地回答。

可是对方明显对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你看到了什么?”

“死……死蝴蝶,一大片死蝴蝶组成的人形,就……就在岩石背后!”

“哦!怪不得呢!我说你怎么突然之间就胆大起来了,你认为我在那里被人袭击死亡了,所以这个家现在由你做主,对不对?”

“不是,不是的,我只是想要搞清楚是谁偷了地图?是谁袭击了你?”莫向西迫不及待地解释,可是他的解释无论怎样听上去都像是在掩饰真正的心意。

冷汗从卡申夫别墅半个男主人额头上滴落下来,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擦一擦。

对面的人调转脚步,慢吞吞在房间里踱步,但锐利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莫向西的脸,他的瞳孔中透露出浓重的威胁和警告意味,似乎在告诫莫向西,要是再不听话,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几分钟的时间,莫向西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几个世纪一样,如果不是恐惧在持续刺激着他的神经,莫向西很可能就这样瘫软在椅子里不省人事了。

两个人的对话在继续,而他们所说的话题,逐渐从死人身上转移到了蝴蝶山谷,神秘人命令莫向西,明天,也就是5月22日的午饭过后,一定要将所有人带去蝴蝶山谷。

无论莫向西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们看到蝴蝶,今年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剩下的卡申夫鬼蝴蝶已经不多了,他会再去寻找有没有隐藏起来的蝴蝶群,不过这个家里的事情,莫向西绝对不能够再出差错。

“莫向西,你给我记好,我离开之后,那两个人你要是敢动半根毫毛,我一回来第一个要你的命!”说完,神秘人从窗户离开了。

莫向西一动不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围墙外面,整个人就像是打开了开关一样,一下子松软下来,手脚都因为紧张而麻木了。

花白的头发随着神经的颤动,一起微微抖动着,莫向西双手死死撑在沙发椅两侧的扶手上面,指甲嵌进木头缝隙里面,才勉强稳住身体没有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明天要怎么办?我不可能完成任务的,蝴蝶已经不会再来了,这里的蝴蝶都死了!’莫向西想起下午时候看到的情景,还有山谷中那奇怪的味道,他非常确定自己的判断。刚才出去的那个人不可能有任何收获,到头来,他们还是只能以杀戮收场!

这个时候,莫向西想起了莫海右,他想起自己还没有打电话给法医先生延迟时间,不由得感到一阵庆幸。

‘我就知道要出事!幸好没有打电话,希望他能在今晚到达,无论如何,明天出发之前我一定要把第二张信纸偷偷交给他!’

仿佛是已经确认自己一定会出事一样,莫向西在心中下着决心,努力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他现在还不能倒下,如果倒下了,就不是恐惧那么简单的问题了,而是生命的代价,这是莫向西无论如何都不能丢失的底线。

第两百八十四章罗意凡到达卡申夫别墅

5月21日晚上十点整

罗意凡敲响了卡申夫别墅的大门,门上没有门铃,只有一个大小差不多的窟窿,可能是门铃早就坏了,被拆掉了吧。

敲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屋子里才听到匆匆走来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老先生的问话:“谁呀?”

“是莫向西先生吗?我是罗意凡,没有预约就突然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罗意凡说道。

屋子里的莫向西明显愣了几秒钟,他本来期待着莫海右能够到达,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罗意凡,这个舞台剧演员莫向西听说过。

在他的印象中,这就是一个被粉丝捧起来的伪君子,大概所有稍微聪明和有钱一点的人,在莫向西眼中都是伪君子。

跟在罗意凡身后的罗芸轻声问了一句:“老先生不会是生气了吧?我们这么晚把人家吵醒。”

“没关系,他的声音听上去好像还没有睡,等我们进去了再说。”罗意凡也小声回应。

这个时候,大门里面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然后是莫向西那张强颜欢笑的脸,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跟在罗意凡身后的罗芸,一下子被罗芸恬静优雅的气质给吸引住了。

莫向西很多年没有看到如此合自己心意的女人,仿佛是呆愣住了一样,他那双丑陋的眼睛一直盯在罗芸身上没有移开,这令罗意凡不免心里非常不开心,谁也不能够这样看着他的姐姐,那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所以罗意凡提高了一点音量说:“莫先生,你不请我们进去吗?!”

“哦,抱歉,我有点睡迷糊了。”莫向西赶紧解释,不过一听就是在撒谎,因为他的语气中毫无困意,脸上也是一点刚被吵醒的样子都没有。

罗意凡很生气,莫向西这个人他本来就瞧不起,要不是为了蝴蝶山谷的秘密,必须保持基本礼貌,他会立刻对这个家伙横眉冷目的。

一手揽上姐姐的细腰,罗意凡带着她往里面走,走进客厅之后,他一眼就在小电梯的边上看到了一个专心画画的男人,虽然之前没有同这个人见过面,不过,照片还是见过的,他就是苏子涵先生。

罗意凡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苏先生,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可真是辛苦了!”

小苏抬起头来,看到罗意凡他先是想了一下,很快,小苏就从脑海中翻出眼前的人是谁了,因为罗意凡在国内曝光率实在是太高了,但凡稍微看一下电视或者报纸的人,都会认得他那张脸。

“赤眸鬼神!大众男神呐,你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来这里?”小苏站起来说,眼神中透露出小小的惊愕。

罗意凡在心中暗想:‘至少这个人看上去演技要比莫向西好一点。’

等到几个人打过招呼坐定之后,莫向西问罗意凡:“请问罗先生,这么晚特意赶过来,是为了观赏一年一度的蝴蝶聚会吗?”

“没错,我对蝴蝶山谷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抽不出空过来观赏,这次舞台剧的演出提前一周结束,所以我和小芸特地赶过来想要一睹蝴蝶的风采。”罗意凡说。他特意坐在了罗芸和莫向西中间,挡住了莫向西有意无意看向罗芸的眼神。

“哦,原来如此,罗先生还真是赶巧,本来观赏蝴蝶的行程是安排在今天下午,由于我哥哥的突然离世,准备工作晚了一些,所以延迟一天,定在明天下午前往。”

“对了,莫先生,”小苏插嘴说:“你今天晚上没有来吃晚饭,就是去蝴蝶山谷做最后准备的吗?”

“是的,本来今天下午可以完成,但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拖延到了晚上。”莫向西尽力保持镇定。他听说过罗雀屋事件,对罗意凡这个人的分析判断能力有所忌惮,所以说话行为很是小心。

可小苏不会配合他,小苏问:“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呢?”

他的问话让莫向西有些不知所措,刚才匆忙下楼开门的时候,莫向西没有想到会被问及具体事件,所以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为难。

罗意凡看出了莫向西眼中的犹豫,他不急,等一下恽夜遥他们三个到了,大戏才会开场,所以他‘好心’地帮莫向西解了围。

“这样吧,莫先生,我和妻子也累了,明天早上我们再详谈,今天能否先帮我们安排一间客房,我妻子身体不是很好,不能熬夜。”

“这个……”莫向西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方向,停顿片刻才说:“三楼客房已经满了,要是不嫌弃的话,你们就暂住我的房间吧,我可以搬去哥哥房间里居住。”

他的这个提议明显不能让罗意凡满意,罗意凡早就注意到客厅边上那间房间了,他站起身来,朝着身后的房间走去。

推开虚掩的门,罗意凡说:“这里不是有个空房间吗?挺大的,我和姐姐住这里就可以了。”

他无意之中说出来的‘姐姐’二字,令小苏和莫向西都有些惊愕,罗意凡随即解释说:“小芸和我是青梅竹马,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后来在罗雀屋事件发生之后,我们才结婚的。”

“啊!抱歉,我们并不是想要打听罗先生的家庭情况,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请你见谅。”莫向西马上打招呼说,小苏则站在沙发边上没有开口。

罗意凡表示没关系,然后再一次问莫向西一楼房间是不是可以使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罗意凡和罗芸就道过晚安,进去休息了。

小苏看了一眼用手帕擦着额头的莫向西,轻哼一声,自顾自走向小电梯,开始收拾画板和颜料。他今天晚上不可能再工作了,总不能坐在人家小夫妻的房门外面一整夜吧!

莫向西现在无暇顾及小苏的态度,他本来不愿意让人再使用一楼房间的,但罗意凡对于这个家来说是个陌生人,而且说到经济实力,他可是比其他几个客人更大的金主。要是能让‘赤眸鬼神’迷恋上蝴蝶,那么自己下半辈子的吃喝玩乐就不愁了,还用去迁就那些不过是小有名气的人吗?

如意算盘是很好打,但莫向西也不可能仅仅为了拉拢罗意凡而让他随性随意。当然是有另一层打算的,罗意凡目前对卡申夫别墅里的事情还不明了,就算他再聪明,只要自己不露出破绽,他也不会胡乱猜测的,毕竟暂时在罗意凡眼里,吸引他的是蝴蝶。

所以,让罗意凡占着一楼房间,其他人要窥伺另一张地图就没那么容易了。而莫向西自己也可以专心去做好蝴蝶山谷的准备工作。

他刚才撒了谎,明天一早一定要完成蝴蝶山谷的准备工作才能圆谎。莫向西希望明天天不亮,第五个人就可以得到新蝴蝶群的信息,这样子的话,蝴蝶山谷的观赏活动才能继续持续下去。

第两百八十五章油画带来的想象

等到把姐姐安顿好之后,罗意凡并不急着睡觉,他刚才是故意向莫向西索要一楼房间的,因为他早已从某个人口中得知,这间房间里有莫向东和莫向西两个人藏匿着的秘密。

罗意凡对怎样寻找秘密很在行,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观察着每一个角落、每一件家具,并没有动手去移开任何一样东西。

罗芸坐在床上,好奇地看着丈夫,她这是第二次看到丈夫破案,以前呆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不常有这种机会。

不想打断罗意凡的思路,罗芸把所有问话都暂时藏在肚子里,视线随着丈夫的身体移动,逐渐也开始看他目光所及的地方。

无意之中抬头,罗芸看到了壁炉台上的油画,那幅画真的很美,尤其是两个互相拥抱的人,让罗芸感到就像是自己和罗意凡一样。

话语脱口而出,罗芸说:“意凡,这幅画好漂亮!”

“画?”罗意凡瞬间转向罗芸的方向,他现在是侧面对着罗芸,所以一转头就能看到她。

顺着姐姐的视线,罗意凡再次看到壁炉台上的油画,刚才视线确实扫到过几次,但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油画上面,所以也就忽略过去了。

现在再看,罗意凡想到了一点点不一样的东西,于是他坐到罗芸身边,从同样的位置看向油画。

“这幅画我记得是那个名叫苏子涵的画家画的,为什么会挂在卡申夫别墅里面?”罗芸试着跟上罗意凡的思维,开口问道。

罗意凡微笑着抓起姐姐的手说:“它不是苏子涵画的,苏子涵那副名为《拥抱的恋人》油画还挂在油画馆里面,这幅画无论从笔触还是从整体构图上都有细微的地方不同,这也就是我刚才为什么没有注意画的原因。”

“不过,现在你提醒了我,为什么画会被挂在卡申夫别墅中呢?是谁画了这副高仿的作品?”罗意凡像在询问姐姐,又像是在询问自己。

罗芸没有开口,只是等着他自己来回答,片刻之后,罗意凡才再次开口:“画中人很有趣啊!姐姐,我们似乎找到一点缺口了。”

“怎么说?”

“这个家里与苏子涵年龄相仿的人是谁?”罗意凡问道。

“是小莫。”罗芸没有思考立刻回答说。

“是的,小莫,你不觉得那个‘女孩’的背影有一种违和感吗?”

“你是想说,小莫和泳心一样吧?”

“也许有一半是一样的,小莫临摹了苏子涵的画,但他改动了一点点地方,比如说披肩遮掩下的‘女孩’背部,这副画看上去是不是像一个男孩?”

“嗯……有一点。”罗芸有些不确定的回答说。

“下次你仔细看苏子涵的原画,那幅画上的女孩背影完全不同,要更柔和,也更苗条。”

“为什么两个人的画会有不同呢?”罗芸问道。

“因为这里面可能包含着三个人的想法,首先是小莫,他可能很喜欢苏子涵,也有可能是喜欢他的画,所以才临摹了这副油画。”

“可为什么临摹的人是小莫,而不是他的父亲或者叔叔呢?”

“我的朋友很了解莫向西和莫向东两个人,他们不要说画画,连字都不会写几个,而小莫曾经在学校里是拿过画画比赛优等奖的。”

“你这个朋友还了解得真是多,不会一直跟着他们吧!”

听到姐姐难得露出调侃的语气,罗意凡转向她说:“你还真是说对了,我这个朋友确实一直跟着他们,尤其是小莫,每一点滴的生活细节她都知道。”

“是谁?”罗芸赶紧问。

“现在还不能说,等恽夜遥他们来了,你自然会知道的。”说完罗意凡轻吻了一下罗芸的额头。

罗芸没有追问,而是把自己窝进被子里面,继续听罗意凡往下说。

“我不能确定小莫临摹这幅画是出于何种感情,毕竟我的那个朋友也不可能讲很多与蝴蝶无关的私人细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小莫在关注着苏子涵。其次,是他的叔叔,上一次我朋友来的时候,这幅画还没有挂到这里来,说明将它挂上的不是莫向东而是莫向西。”

“为什么在莫向东死后,莫向西要做这件事呢?因为他也察觉到了小莫画画的目的,然后想用这幅画来威胁小莫,也许莫向西一开始就认定小莫和苏子涵之间有些什么。”

“所以他想要让两个人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如果想要保住秘密的话,那么就得听自己的话。但我认为莫向西有可能搞错了,他应该分辨不出原画和临摹画之间的区别。这一点点区别能说明很多问题。”

“你是说苏子涵并不喜欢小莫,是小莫自己单相思吗?”

“也许是,看刚才苏子涵的态度也可以说明一点问题,这位画家并不买卡申夫别墅男主人的账,你不是还和我一起在门缝里偷看他们的反应了吗?”

“就你会想这种主意,不过苏子涵的态度确实很冷淡。”罗芸回应道,脸有些红红的,很漂亮。她继续问:“你不是说三个人的想法吗?还有呢?”

“三个人的想法我都说齐了啊!”罗意凡回答道:“第一个是小莫,第二个是莫向西,第三个当然是苏子涵了。”

“就这么简单吗?”罗芸有点惊讶,脱口问道。

“姐姐,破案没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你大概以为我会说出长篇大论的推理吧!现在这种时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哪来什么长篇大论的推理,不过就是简单的猜测和想象而已。何况,我们要把破案这么重要的事情,留给即将到来的侦探和刑警,我们两个当旁观者就可以了。”

油画所带来的想象就此告一段落,罗意凡站起来的走向油画,他围着画框仔细观察了一周,然后开始清理壁炉台,罗意凡清理得非常仔细,壁炉台上每一个小东西他都拿起并排列整齐,有时还朝小物件的缝隙或者开口里面张望一眼。

逐渐,罗意凡的目光集中到一个方形的摆设上面,那好像是一个不透明的笔筒,塑料上面印着一些花纹,里面有三条垂直摆放的纸条,被人卷成很细的样子。

纸条被拿出来的时候,末端还携带者灰尘,说明已经很久没有人去动过了,罗意凡将纸条全部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突然之间,他的瞳孔开始变色,红色的阴影映衬着夜晚的灯光,看上去诡异极了。

‘太棒了,我好像发现了好东西,哈哈,这一回我看刑警和演员先生怎么办!’

第两百八十六章三人组进入卡申夫别墅

恽夜遥他们当然猜测不到罗意凡和罗芸此刻的动向,以及他们发现了什么东西。

5月22日早晨,天刚刚亮起的时候,三个人的汽车才到达卡申夫别墅,不过他们走错了一条街道,绕到了卡申夫别墅后面,恽夜遥一下车,就看到了墙头上成片开放的牵牛花。

“这里的街道是什么时候改造的?我一点都不知道!”恽夜遥抱怨说。

身后跟着他下车的莫海右说:“我们走后门也是一样的,你知道这里有后门吗?”莫海右没有来过卡申夫的后街,所以并不清楚有没有后门。

“没有,卡申夫别墅后院里面确实有进入客厅和楼上房间的门,但是后院外侧的围墙上却没有后门,以前莫向东老先生这样说的时候,我还觉得很不可思议。”恽夜遥回答说。

此时最后一个下车的谢云蒙插了一句嘴:“那就翻围墙进去呗,总比再跑几条街来得省力!”

听到他这句话,法医和演员同时回头白了他一眼,恽夜遥说:“小蒙,你能不能有点靠谱的主意?这么高的围墙,你翻过去是没问题,我们两个可没有这种技术!”

“唉!那看来我们就只能再跑几条街喽!”谢云蒙假装颓丧地说。

不过,在他面前的两个人似乎并不想回到车上,莫海右的眼睛在整片围墙上扫了一遍,开口对恽夜遥说:“莫向东好像不喜欢说真话啊。”

“嗯…我看也是,”恽夜遥接上说。

谢云蒙已经习惯了他们这种神秘兮兮的互动,所以靠在车门上一动不动,等待着两个人把研究结果呈现在他眼前,反正这种时候也不需要他这个行动派来动脑筋。

莫海右迈开脚步走到了一处牵牛花枝叶特别茂盛的地方,他蹲下身体,在他面前的枝叶上垂挂着一串串黄色和蓝色的牵牛花,靠近地面的地方也盛开着许多黄色的小花,远远看去,这一片花枝就像覆盖在墙上的一片门帘一样。

莫海右摘下一朵地上的黄色小花,对恽夜遥说:“小遥,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

“是翻白草,它的花除了小一点之外,不仔细看,还是和牵牛花很像的。”恽夜遥立刻回答:“而且,这些翻白草的叶子明显被修剪过,只有你面前的那一片区域有,其他地方都看不到。”

“对了,翻白草常常和牵牛花生长在一起,看这里牵牛花的茂盛程度,应该是自然生长从来没有被修剪过,但是为什么偏偏长在地上的翻白草只留下这一小片呢?”莫海右用自问自答的口气说:“因为这栋房子里的主人想要留下自己认得出来的标记。”

“又为什么要留下标记呢?因为标记的后面是可以直接进入后院的通道!”

说完,莫海右用力一推眼前的墙壁,果然,墙壁随着施力的方向移开了一条小缝,而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恽夜遥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眼缝隙边缘说:“还真是想得周到,边上经过处理了,不管怎样摩擦都不会发出声音呢!”

“就算是不处理也不会发出声音的,你仔细看墙壁缝隙里面,”莫海右指着墙壁说:“青苔已经深入到每一个角落,这些东西就像墙壁的软装修一样,除音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喂!你们两个,看完了吗?看完就赶紧进去吧!”谢云蒙站直靠在车门上的身体,朝两个同伴走过去,他现在急着要进去看看卡申夫别墅里面的样子,因为他可是唯一一个没有进入过这栋房子的人。

莫海右随即将伪装成墙壁的小门完全推开,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恽夜遥在后面提醒他:“你小心一点,后院如果有人的话会被你吓到的。”

“如果有人的话刚才就被我吓到了,后院才这么一丁点大,我推开墙壁,就算没有声音也会被注意到的。”莫海右回答说。

谢云蒙接了一句话:“既然这么容易被注意到,那主人家干嘛还要刻意消除开门的声音?”

“小蒙,那是因为这扇门是用于半夜偷偷出入的,打通它的人绝对不可能白天使用。”恽夜遥一边低头进入卡申夫别墅后院,一边回答刑警先生。

墙壁上的出入口很矮,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都是低下头才能进入,而谢云蒙必须弯下整个上半身,就算是这样,他的头顶也蹭到了墙壁顶端,留下一些绿色的植物碎末在头发上。

恽夜遥垫起脚尖帮他清理头发,莫海右则仔细观察着整个后院的状况。

后院其实根本不算是一个院子,它只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而已,面积并不大,也没有刻意种上什么花草树木,都是一些自然生长的爬藤植物,还有几颗估计很早以前就在这里的歪脖子树。

面对着卡申夫别墅后墙,最靠近左侧的地方有一条向上的楼梯,楼梯很短,顶端连接着一个四面开放的亭子,大概是主人家休息晒太阳的地方。

亭子里摆着破旧的长椅,和几样小家具,小家具一看就不常使用,家具表面缝隙里都是污垢。再向右拐,就是一条短短的走廊,走廊侧面有三扇房门,都一模一样,房门上也没有特殊标记或者门牌,分辨不清楚是干什么用的?

莫海右走上连接亭子的阶梯,站定在三扇房门前面,他轻轻撩起因为行动而落下来的几缕发丝,眼眸在房门之间浏览,仔细观察不同之处。这个时候,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还在院子里。

恽夜遥好不容易将谢雨蒙头发上的叶子清理干净,拿出餐巾纸,擦拭剩余的一点泥土和露水,抱怨说:“你也稍微注意一点,这样子难看死了,等一下要被主人家笑话的。”

“我又不是你们演员,那么注重形象!再说了,刚才的墙壁太低,这也不能怪我啊!”谢云蒙就着半蹲的姿势反驳说。

莫海右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进两个人耳朵里,“你们两个,不要在那边浪费时间了,小遥,我找到了一点你感兴趣的东西,要不要过来看看?”

“好,我马上过来!”恽夜遥赶紧回答,视线瞬间移动到莫海右所在的方向,迈开脚步就准备走过去看个究竟,但是他手里还拉着谢云蒙的一小撮头发。

人移动手却没有放开,不小心之间用力,差一点把谢云蒙的头发给揪下来。刑警先生发出一声痛呼,赶紧将匆匆离开的人一把揽回来,说道:“你干嘛!想让我变成秃头吗?”

第两百八十七章在仓库里晕倒的男人

“没事,你变成秃头,有些人还是不会嫌弃你的!”抢先回答的人依然是法医先生,他回头冷冰冰看着还在院子里的两个人,眼神里看不出妒忌之色,但语气里却明显不怎么高兴。

谢云蒙知道这位法医先生跟小遥一样演技很好,所以刑警懒得跟他吵,乖乖跟在恽夜遥身后走了过去。

谢云蒙也在观察卡申夫别墅后院的情况,所看到之处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老旧的别墅除了比其他平房稍高一些之外,外墙甚至比刚才他们过来时见到的那些房子还要逊色一点。墙皮剥落很严重,没有近期粉刷整修过的痕迹。

铁制的窗框是向内开启的,都有些生锈了,二楼有好几扇窗框上还留有泥土,甚至连墙壁上都有没擦干净的泥脚印。

谢云蒙开口说道:“二楼右边第一间房间,和左边最后一间房间有人翻窗出入过的痕迹,看上去不是个老手,脚印和烂泥都没擦干净,从地面上看,除了被踩到的植物之外,出来的人还拖拽过什么东西?长条形的,很宽,有点像……人脚的印子。”

谢云蒙的话得到了莫海右的赞同,他说:“确实,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人行动过了,很可能这里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进入之后不能立刻展开行动,我来负责吸引莫向西和小莫的注意力,小遥你和谢警官想办法看看每个房间里的客人是否都在?”

此刻的天色已经大亮,估计卡申夫别墅如果有人早起的话,现在也应该在别墅里面活动了,所以三个人说话的声音放得很低,仅限于他们之间可以听到。

谢云蒙问:“我们也不知道房子里的所有房间是不是都住满了人?”

“我可以确定都住满了人,你看窗户内侧就知道了,你现在认为的二楼,其实是卡申夫别墅的三楼,高度还不及普通楼房的二层楼高,谢警官以你的身高,站远一点,应该可以看到窗户里面吧?”莫海右说。

“可以看到一部分房间里的情景,”谢云蒙回答,他向后倒退到楼梯下方,一边观察窗户里面,一边问:“如果这里是三楼的话,那么中间的二楼去哪里了呢?”

“这个你等一下听小遥说就可以了,我们现在的重点是房间里面,留有泥土的窗框首先可以排除,那里面肯定住着人。剩下的就是干净的窗框了。朝向这一边墙壁干净的窗框只有一扇,窗台前面的书桌上有放着信纸和钢笔一类的东西。”

“你仔细看信纸和钢笔的样子,信纸并没有整齐重叠在一起,而是散乱在桌面上,钢笔也是,笔套被丢在信纸上,而笔身则在吸墨纸上,说明不久之前就有人使用过它们,有可能这个人是在熬夜工作,凌晨才睡觉的,所以才没有把这些小东西收拾好。”

“从这一点就可以确定,窗框干净的房间里也有人住。由于卡申夫别墅的特殊结构,在你眼前的三楼总共有五间客房,靠近后墙三间,对面是楼梯,还有两间在房屋两侧。”

“寄给我的信件中提到卡申夫别墅总共来了五个客人,所以说三楼五间客房一定是占满的。”

莫海右说完,谢云蒙继续问:“难道他们不可能住在二楼吗?”

恽夜遥抢先回答道:“二楼是主人家的房间和书房,从来不允许客人进入的,我想如果哪里可以找到蝴蝶秘密的话,那么二楼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小左,我记得房子里一楼也有一间房间,从来不怎么打开?我来这里做客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女仆出入过。”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莫海右回答说:“我刚刚认识莫向东先生的时候,这里一楼还没有什么房间,也许是后来增加出来的吧!好了,废话就到此为止,小遥你来看看这里的三扇房门有什么异样?”

莫海右让到走廊的一侧,示意恽夜遥观察房门,谢云蒙此时也重新站到了恽夜遥身边,他还没有看清楚房门什么样子,就听到恽夜遥在说:“左边的仓库好像不对劲,小蒙,你打开看看,里面应该有人,小心一点!”

“是吗?你怎么……”谢云蒙想说你怎么能肯定有人?但他的手已经拉开了恽夜遥所指的那扇房门,果然不出所料,一个身材瘦长,额头两边隐隐约约有朱红色胎记的男人从房门里面仰倒出来。

这个人原先应该是靠在房门内侧的,他的手僵直的放在身体前面,就像尸体的手一样,五个手指都因为痛苦扭曲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双手紧挨着的衣襟上透出一大片血迹。

谢云蒙接住伤者倒下来的上半身,查看之后说:“他没有死,只是脖子下面被人划了一道口子,虽然出了很多血,但是伤口不致命,身上也没有其他伤痕。”

恽夜遥蹲到刑警先生身边说:“这道伤口不像是被人袭击造成的,小左,你也来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莫海右从谢云蒙的头顶望过去(他和恽夜遥都是远视眼),接口说:“很对,伤口的两边一样深,应该是撞在什么东西上造成的,我们可以检查一下这间房间里有什么带有锋利凸起物的东西。如果是人为造成的话,不管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刀口的深度都会一边深一边浅,不会像这样均匀。”

听完莫海右的话,恽夜遥立刻想要进入房间里面,但莫海右拦住了他说:“我进去吧,小遥你和主人家比较熟悉,你先去敲隔壁的门,看看有没有人应门,地上的男人流了那么多血,伤口边缘还有铁锈,必须要及时处理,破伤风可就不好了。”

“嗯,小左你小心一点,我去敲门。”恽夜遥说完,朝着边上某一扇房门走去。

在他们打开的门边上,还有两扇门,中间的那扇通往客厅电梯和楼梯的后方。最后一扇里面也是仓库,不过与现在他们眼前的仓库不太一样,因为它是隐藏在一楼房间侧边的。但与一楼房间并不连通。

恽夜遥没有去敲中间的房门,而是敲响了另一间仓库的门,如果可以打开的话,他想要先确认这里的状况。

第两百八十八章女雕塑家和第五个人

5月21日晚饭之前,宋跃华房间里

时间倒退到5月21日晚上,宋跃华发现房间里多出来的尸体之后,非常惊慌地去向第五个人求助,此刻,只有她和莫向西知道这第五个人的真实身份,其他人根本就还蒙在鼓里。

手指颤抖着在手机屏幕上移动,宋跃华将一条求助短信发送了出去,她偷偷溜出卡申夫别墅围墙外面,站在街道的角落里等待着。

宋跃华好像比其他人都要了解现在所住的这栋房子,她居然连围墙上的后门在哪里都知道,也许这正好证明了宋跃华隐藏的特殊身份,又或许什么都证明不了。

幸好,等待的时间不是很长,一两分钟之后,伴随着回信的铃声,围墙上的小门也再次被推开了,一个黑影探出头来朝外张望了几眼,然后径直朝着宋跃华的方向走过去。

“不是告诉过你在别墅里不可以和我联络的吗?”黑影有些生气的质问到。

宋跃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她小小声对黑影说:“事情麻烦了,有个人把尸体放到了我房间里!”

“尸体?谁的尸体?!”黑影的声音明显也紧张起来,他盯着宋跃华的眼睛,好像要把她看透一样。

宋跃华现在也顾不得去在意黑影的表情了,她继续说:“我不知道!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走进房间就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后来在大衣柜里发现了异常,我不敢往里面看,但绝对就是尸体,因为我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了一只僵硬的手,太可怕了。手背上都已经发黑了!”

“晚饭前房子里有谁失踪了吗?”

“嗯,蝰角,蝰角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也许是他!对了,那个尸体的手看上去很胖!”宋跃华回答,她的脸色越来越紧张了。

黑影反驳她说:“照这样说来,确实有可能是蝰角,可是蝰角不是个胆小怕事的内科医生吗?凶手冲他下手有什么用?!”

“你别问我问题呀!”宋跃华急得团团转,说:“我现在心里是一团乱麻,尸体还在我房间里,一定有人想要栽赃给我,你赶紧帮着想个办法先处理掉再说!”

可是对面的黑影却好像不再着急了,他双手抓住宋跃华的肩膀说:“你先告诉我,晚饭之前你究竟去做了什么?有没有去见过小莫?”

“我……这个……”宋跃华开始吞吞吐吐。

黑影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提高声音质问宋跃华:“快说,你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

“我,我……确实是去见过小莫……我只是…你也知道的,我,我都已经很多年……”宋跃华拼命转动的脑筋,想着合适的理由来搪塞黑影,如果让眼前人知道她去找小莫真正的原因,那就真的会小命不保!

黑影似乎理解了宋跃华的意思,又好像不愿意再追究下去一样,接上她的话头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听明白了没有?我可不想因为你的胡思乱想,破坏了我未来的计划!”

“我知道了!你抓紧时间帮忙好不好?马上吃晚饭了,他们要是来敲门闻到臭味就麻烦了。”宋跃华此刻简直是心急如焚。

黑影对她说:“这样,你先回房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到客厅里吸引注意力,只要你在外面,我就可以安心在房间里处理尸体。晚饭结束之前我会办好一切的!”

“好,好的,你可不能食言啊!”

“放心吧,不过我再提醒你一句,”黑影的脸凑近宋跃华说:“要记得听话,下一次再让我发现你去找小莫,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黑影的威胁表面上确实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宋跃华脸色煞白,被黑影抓在手心里的肩膀也紧绷着,当黑影放开她的时候,雕塑家整个人向后倒退了几步,脊背轻微磕碰到后面的墙壁上,才总算稳住了身体。

快速回应了一声,宋跃华像逃跑一样回进卡申夫别墅的围墙里面。

可是,当她的人站在黑影看不到的地方时,整张脸上的恐惧之色竟然瞬间消失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仇恨,宋跃华的手紧紧抱着自己刚才被黑影抓握过的地方,指甲嵌进皮肉里面,留待几秒钟之后,她听到外围传来走近的脚步声。

才匆忙行动起来,向自己房间的窗户外面攀爬上去。女人爬动的速度很快,身手出乎意料的灵活,好像之前就练习过很多遍一样,她抓握着从窗户内侧垂落下来的绳索,踏过的墙壁上,碎裂墙皮纷纷掉落下来。

当黑影走到她后方的时候,宋跃华已经快要进入屋子了。

黑影的脸色也与刚才有很大不同,他表面上相信了宋跃华的话,答应替她处理善后,但其实心里根本就不相信女雕塑家,只是在盘算接下来应该怎么对付她。

宋跃华一直是他无法摆脱的牵绊,不是棋子,也不是威胁。在很多年以前,黑影就已经认识宋跃华了,那个时候,不谙世事,浓郁得像一朵山地玫瑰一样的女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本来以为坚强的山地玫瑰可以留下一生一世,但最终,黑影还是亲手将她折断了,为了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目的,黑影从来都不会手软,就算是真心所爱的人也一样。

当宋跃华从危难中活过来的时候,黑影就不再打算杀死她了,只是想要隐瞒和控制这个女人,黑影有自信可以控制住她。女人内心存在的感情总是被许许多多的东西所牵引,这是一项真真正正的弱点!

看着宋跃华消失在房间窗口,黑影开始替她遮掩留下的痕迹,首先是脚印,然后是地上散落的墙皮碎屑和被踩倒的植物,刚刚进入自己房间的女人也并不笨,她离开之前擦干净了窗框上的泥土。

在两个人配合之下,面对后院的三扇窗户之中,位于中间宋跃华房间外的那一扇看上去特别干净,好像从来没有人翻爬过一样。

然后黑影悄无声息地爬进了边上莫向西的房间,他并不急于去处理尸体,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去见一见莫向西,黑影可以猜到,嫁祸给宋跃华的人就是他,至于理由,黑影自然是有的,但这个理由与过去的渊源太深,最好永远也不要说出来。

‘是该让莫向西明白自己的处境了,我也正好了解一下他突然之间变得胆大的原因。’黑影暗自揣度着,至于死亡的蝰角,可以先缓一缓,晚上他有大把的时间去处理。

而宋跃华,不管发生什么状况,她都不是一个会把事情闹大的女人,这一点黑影可以完全放心。

第两百八十九章带有印迹的吸墨纸

5月22日早晨6:55

罗芸很早就醒了,这些年以来,她已经养成习惯,每天早起为家人准备早饭。无论家里有几个保姆,早饭也一定是罗芸自己准备的。

就算是现在在别人家中,罗芸也没有改变,她轻手轻脚穿好衣服之后,吻了吻熟睡中的罗意凡脸庞,走出了房间。

昨天晚上罗意凡很晚才睡觉,直到罗芸睡着的时候,他还在摆弄房间里的壁炉台,好像在那里发现了什么秘密,反正一晚上罗芸都能隐约听到木头和瓷器碰撞的声音。

“罗夫人,起得真早啊!”

罗芸一走出房门,外面就传来一声男人的招呼,原来是苏子涵,他早就坐在客厅里看报了,身边还坐着打扮时髦的评论家云雅暮。

云雅暮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不时朝楼上张望,完全没有注意到罗芸走出来。

倒不是云雅暮看不起罗芸,罗芸现在罗意凡夫人的头衔,是不知道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身份!云雅暮昨天晚上没有看到罗意凡夫妇二人到来,所以现在根本不知道房子里多了两个人。

听到苏子涵打招呼的声音,云雅暮才回过头来,第一眼看到罗芸的时候,云雅暮眼神中还有些迷茫,认不出来这个女人是谁?只觉得在哪里似曾见到过。(罗芸的照片曾经因为罗雀屋事件在报纸上刊登过,当时她就是以罗意凡未婚妻的身份上报的。)

想了片刻之后,云雅暮转头好奇地问苏子涵:“这位夫人是谁呀!”

苏子涵自顾自喝了一口茶,然后故作惊愕地说:“你不认识罗夫人吗?真的假的呀!她丈夫可比咱们有名多了!”

“哎?!罗夫人?”

苏子涵的话让云雅暮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她再仔细看了看罗芸,终于稍微有一点印象了。

“你是…‘赤眸鬼神’罗意凡先生的夫人,对吧!”她试探性的问道,毕竟这么有名的人,她也是第一次接触。

苏子涵在一边继续调侃她:“什么时候也给‘鬼神’先生写一篇评论报道吧,以你的文笔一定精彩!”

而罗芸则朝着云雅暮稍稍点了点头,然后露出甜甜的微笑。罗芸的笑容一向很甜,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相符,就像是少女的笑容一般。

云雅暮不禁在心里赞叹一声:“不愧是罗意凡的夫人,可真漂亮。”不过这话她是决计不会说出口的,因为云雅暮从来不赞美别的女人。

站起身来,两个人同走到沙发边上的罗芸握了握手,然后云雅暮说:“罗夫人坐下聊聊吧!”

“不了,意凡还没有睡醒,我先去厨房帮她准备早饭。”罗芸微笑着准备离开。

苏子涵赶紧说:“早饭女仆茶香已经在准备了,罗夫人坐下等一会儿就行。”

可是罗芸显然并不想听他的话,说道:“意凡从来都只喜欢我做的饭菜,再说我这个人也不太会聊天,你们聊就行,我洗漱完了就去厨房里一起准备早饭。”

看着罗芸远去的背影,苏子涵突然对云雅暮说:“喂,我觉得你应该学学人家,多么温柔可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也可以找个那么靠谱的老公。”一边说,他的大拇指一边朝后面那扇房门指了指,示意云雅暮可以有‘奋斗’的目标了。

云雅暮觉得今天的苏子涵很奇怪,他以前从来没有跟自己这么多话过,但是既然苏子涵愿意交谈,云雅暮自然也是甘之如饴的,谁让她喜欢他呢!

两个人就这样不冷不热,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完全没有察觉近在咫尺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

——

5月22日早晨七点钟左右

睡梦中的罗意凡迷迷糊糊听到床边好像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这种声音让他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当灰色脑细胞可以开始自主思维的时候,他立刻发现了敲门声的奇怪之处。

那不是从正对面大门传过来的敲门声,而是从自己床边的墙壁后面传过来的,砖瓦墙壁将大部分声音都隔绝了,只留下一点点断断续续的声音。

罗意凡把耳朵贴近墙壁仔细聆听着,墙壁后面确实像是有什么人在敲门,他试着自己也发出一点声音,可是却发现完全传导不过去。

隐隐约约的敲门声持续了大概十几秒钟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了。罗意凡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迅速套上衬衫长裤,然后从床下隐蔽的地方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包,那是罗芸的手袋。

昨天晚上,罗意凡从壁炉台上发现的三张纸卷,其实是被撕成三条的吸墨纸,这些吸墨纸非常特殊,上面虽然没有写字,但是明显看得出有人曾经垫着它写过一封信。

这个人落笔非常重,文字的印迹还残留在吸墨纸上,不知道写信人是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将吸墨纸销毁。罗意凡大半个晚上都在研究纸上印迹的内容。

睡觉之前好不容易看出了一小部分,其中提到最多的人名就是莫向东,而且,还提到了两份地图一个神秘山谷,但具体这两份地图在哪里?神秘山谷又是怎么回事?与蝴蝶山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罗意凡还没有研究出来。

所以他暂时将信纸收进了罗芸的手袋之中,就藏在自己的照片后面,她知道罗芸很宝贝这个过世母亲留下的手袋,出门的时候时刻都带在身上,放在里面的东西绝对安全。

确认吸墨纸还在之后,罗意凡将手袋放进两个人带过来的行李袋中,然后随便从桌上拿了一张大小差不多的白纸,撕成三条卷起来按原样放在壁炉台上的笔筒之中。

乍一看上去,这三条白纸和原来的三条吸墨纸样子差不多,确认不会露出破绽之后,罗意凡才重新开始研究刚刚传出声音来的墙壁。

将床稍稍移开一点,罗意凡仔细摸遍了那一片墙壁的上上下下,上面完全没有暗门,也没有任何机关,罗意凡不免得皱起了眉头。看来只可能是这片墙壁的外头还有一个房间了。

按照想象,眼前的墙壁应该正对着后院的方向,罗意凡从来没有看到过卡申夫别墅后院完整的样子,只听朋友说过,屋子后面也有三个房间,其中两个是仓库。

第两百九十章卡申夫别墅的第二个早晨

‘墙壁外面应该就是后院的仓库,’罗意凡看了一眼手表想:‘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到后院里去呢,如果是房子的主人,不可能会敲门。如果是客人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后面仓库啊。’

‘对了,演员和刑警先生昨晚不知道有没有来?会不会是他们早晨到达的时候不小心进入了后院?’

想起恽夜遥三个人的行程,罗意凡稍微计算了一下他们到达的时间,要是没有在休息站中途休息的话,那么最多晚自己两三个小时也应该到达了,不过,半夜开车,鉴于法医先生谨慎的性格,他们应该会在休息站休息到天亮再来的。

这样一来,现在这个时间到达就有可能了。不过,这三个人是怎么进入卡申夫后院的呢,后边围墙上应该没有门吧!罗意凡坐在床沿上思考着。

片刻之后,他还是觉得非常有可能是恽夜遥他们发出的声音,所以披上外套朝房间外面走去,房间里没有洗漱的地方,罗意凡只能去客厅里的卫生间刷牙洗脸。

罗意凡不知道这个时间莫向西有没有起床,如果起床的话,那就把墙壁后面传出敲门声的事情和他说一下,让他去后院看看。

不是他的话,小莫也可以,反正两个男主人只要有一个在就行。

——

小莫直到5月22日早晨醒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恽夜遥曾经打过电话给自己的事情,他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心说:‘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恽先生说昨天下午要过来的,现在不知道来了没有?’

匆匆忙忙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之后,小莫想要先到叔叔的房间去,把恽夜遥和刑警先生要来的事情告知他一下。

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床头柜上的闹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早晨7:10。

身材矮小,充满少年感的青年刚刚跑出自己房间,第一眼就看到楼下难得在一起坐着的两个男女,其中一个是昨晚还与自己吵过架的苏子涵,另一个则是从来不用正眼看他的云雅暮。

小莫不由得停住脚步,‘这两个人怎么会起得这么早?而且还挨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们之间不会在密谋什么事情吧?’

今天是去蝴蝶山谷的日子,叔叔说一定会成行的,所以小莫心里总觉得有些慌张,他不太肯定今天蝴蝶会不会出现。

‘要是不出现就好了!’小莫想着,努力忽略掉楼下的两个人,迈开脚步朝着叔叔房间那边走去。

苏子涵嘴上虽然与云雅暮在说话,但是视线的一角并没有忽略楼上走过的人。

小莫出来了,他没有下楼,而是去找了莫向西。苏子涵还记得自己昨天和小莫的对话,他得到第一份地图之后,并没有找到听说的地方,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叔侄二人,希望能够探知到其中的缘由。

苏子涵心里也不是没有猜测过答案,也许还有第二份地图,可是罗意凡夫妻二人所住的那间房间,他昨天白天的时候几乎看了个遍,不可能再藏着什么东西了。

如果真的有第二份地图,也应该藏在莫向西或者莫向东的房间里,必须想办法进去找一找,可是小莫不愿意合作的话,他怎么可能有理由去男主人房间探查呢?

回转视线随意朝楼梯上方扫了一眼,苏子涵对云雅暮说:“云小姐,我先失陪一下,去看看我那幅画的油彩干了没有,为了图方便,我请莫向西先生把它放在后院仓库里面了。”

“仓库应该莫向西才有钥匙打开吧!”云雅暮回应了一句,可是她随即看到在小苏手里晃动着的一把小钥匙,才明白,莫向西居然把这个家的仓库钥匙给了小苏。

云雅暮不禁再次感到惊讶,这是她早上以来第二次表现出惊讶的神情了。第一次是看到罗意凡妻子罗芸,第二次则是看到小苏手里的钥匙。

莫向西这个人一向胆小如鼠,对自家的东西保管甚是严格,就怕有人窥知他的秘密,但是今天居然一反常态,为了一幅画把仓库钥匙给了小苏,太不可思议了。

小苏也不多解释,自顾自朝客厅后门走去。

留下云雅暮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此时,厨房里的罗芸和茶香已经将早饭准备完毕,今天有一个人帮忙,茶香干起活来也特别轻松。

两个人准备了丰富的食物,罗芸把手擦干净之后,并没有帮着茶香一起把食物端到客厅里,而是自己先走出来准备去叫罗意凡起床。

她路过客厅的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早晨7:25。罗意凡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而客厅里原本的两个人此刻只剩下了云雅暮一个,罗芸问道:“云小姐,苏先生去哪里了?”

“哦,罗夫人辛苦了,苏先生去看一下他的画,很快就回来。”云雅暮回答的时候,视线注意到罗芸身后端食物出来的茶香。

虽然她对罗芸说话很客气,但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保持着一贯的冷漠态度,她好像生来就不会对别人太过于热情。

罗芸也不介意,走向丈夫所在的房间门,这时,正好罗意凡开门,他看到自己的妻子走过来,伸手揽住她给了一个早安吻,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习惯,不管是谁起来了,都要给对方献上一个早安吻。

放开罗芸之后,罗意凡朝着云雅暮点头微笑了一下,就走进客厅一角的卫生间开始洗漱。

云雅暮脸上虽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其实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妒忌心理的,罗意凡这个人不管哪方面都是佼佼者,这种男人云雅暮当然自己也想拥有一个,不仅是她,大部分女生都想拥有一个这样的老公。

但这种妒忌只是一种在心里转瞬即逝的感觉而已,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的意义。

评论家心里想着自己喜欢的人,暗自轻叹了一口气,唉!也许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她再强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而人家不用花太多的力气,就已经是阔太了。

云雅暮根本不了解罗芸和罗意凡之间的故事,所以想法也就比较简单。

第两百九十一章偶遇画家

小莫以为叔叔已经起床了,因为平时莫向西总是要比他起得早很多,所以走到书房门前,小莫毫不犹豫抬起手来,就想要敲门。

但是瞬间从房间里传来的争吵声,让他停下敲门的动作。

这个时间,是谁在房间里同叔叔争吵?小莫有些奇怪,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两个人倒是偶尔会吵架,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父亲胜利,小莫知道叔叔表面装得趾高气扬,其实心里是有些害怕父亲的。

但是现在父亲已经死了,叔叔应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啊!而且他从来不喜欢有人随便进入他的房间,就连自己也只是很小的时候才进去过,现在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呢?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小莫壮着胆子把耳朵贴近房门仔细聆听,叔叔的声音非常响亮,而且今天听上去格外沙哑,好像与父亲有几分相似。

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小莫基本上听不清楚,他压得很低,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好像在同叔叔道歉,又像是争辩着什么事情,反正模模糊糊的,根本就听不出来两个人到底在争论些什么?

大概五分钟之后,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花瓶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有什么重物狠狠摔倒在地板上。小莫被吓了一跳,赶紧抬起手敲门。

“叔叔!你在吗?!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

又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房间里的争吵才总算停止。这个时候,小莫的呼喊已经吸引了楼下四个人全部的注意力。

刚刚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罗意凡朝着他说道:“是小莫先生吧!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小莫回头说:“我不知道叔叔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在和某个人争吵,而且不愿意打开房门。”

“要不你先下来吃早饭吧,你叔叔也许在气头上,不想让你看到,等一会儿他自己气消了,可能会下来的。”罗意凡安慰道。

可是小莫还是犹豫着不愿意离开莫向西房门前,刚才房间里传出的那声摔倒的声音,让他很担心,当然小莫心里担心的对象不一定是莫向西,别人也没有办法猜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就在小莫犹豫着该不该下楼去的时候,莫向西终于打开了房门,他果然一脸怒气,朝着小莫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小莫指了指楼下说:“大家都在等着你吃早饭呢?刚才叔叔你在和谁吵架?”

莫向西朝着小莫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和谁吵架不需要你来多问!”说完就想要关上房门。

小莫赶紧拦住他,补充了一句:“那个,今天有可能会来几位新的客人。”

“什么?新的客人?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其实莫向西心里一直在期待着莫海右赶紧到达,但是这件事小莫应该不知道的,所以他很奇怪小莫说的新客人究竟是谁?

“叔叔,其实是我昨天晚上忘了说,父亲曾经有一个老朋友叫恽夜遥,你还记得吗?”

“是,我记得他,怎么了?”

“他好像和两个同伴要到这里来看蝴蝶,其中一个是莫海右法医,另一个据说也是一位刑警,但名字恽先生没有提起。”

小莫的话让莫向西一瞬间担忧起来,莫海右居然带着同事和那个什么恽夜遥一起过来了,这样子可不太好,本来事情只想让他一个人知道的,现在其余的两个人要怎么安排呢。莫向西不由得愣在门口思考着。

小莫见他不说话,以为叔叔心里已经有数了,所以准备到楼下去吃早饭。

莫向西喊住他说:“小莫,我这里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处理完,你先在客厅里招待大家,等一下恽先生他们来了,也麻烦你招呼一下,我会在中午之前出来的。”

“那今天的蝴蝶山谷之行还去吗?”小莫回头问。

“当然会去,我已经答应大家了。不过,你要留守,这件事情我等一下跟你交代,你现在先去吃饭吧!“

“好吧。”小莫应声,离开了莫向西的房门前。

去不去蝴蝶山谷他本来就无所谓,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介怀的,但是楼下的罗意凡,此刻吸引了小莫的注意力,要知道,小莫自己偷偷喜欢舞台剧很久了呢!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他当然要好好了解了解。

——

卡申夫别墅后院,早晨7:15

恽夜遥随意敲了几下罗意凡房间外面的仓库门,确定里面没有人之后,他开始扭动门把手,可是门被锁住了。

“小遥,这间房间是干什么用的?”谢云蒙在一边问道,法医莫海右则在照顾着地上的人。

“这也是一间仓库,而且应该连接着客厅里的房间,我只是想看看而已。”恽夜遥放弃了进入眼前仓库的想法,回到谢云蒙站立的门口。

正当谢云蒙准备敲响通往卡申夫客厅的后门时,里面却自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然后一个还算英俊的男人探出头来,与谢云蒙正好面对面。

屋子里的男人明显被外面的刑警先生吓了一大跳,他停顿了一秒才问:“请问你是谁?”

“这位是我的朋友谢云蒙,我叫恽夜遥,是这家主人莫向东老先生的朋友,和小莫先生说好要到这里来观赏蝴蝶的,我们走错了路,不知道怎么就走进这边后院来了。”

“啊!你应该是演员恽夜遥吧,我记得以前曾经听莫先生提起过,你们曾经为蝴蝶拍摄过一部电影,对不对?幸会幸会,我是画家苏子涵,我现在就去叫小莫先生出来。”

“嗯,苏先生,请等一下,你能不能先出来确认一下这个人到底是谁?”恽夜遥喊住想要回到屋子里去的苏子涵说道。

苏子涵露出一脸奇怪的神色走到门外,他只看了一眼莫海右怀中的男人,就惊愕地说道:“这不是沈先生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他是沈亚弈先生,但是看容貌一点也不像啊!”恽夜遥以同样奇怪的声音问道,他确实没有认出沈亚弈来,虽然说看到过照片,但是照片上的沈亚弈并没有额头上那两个胎记啊,而且眉眼看上去也有些不同。”

对此苏子涵解释说:“沈先生的胎记平时会隐没在皮肤下面,当他受伤,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而且胎记非常明显的时候,沈先生的样貌也会受到影响,当然不是真的改变样貌,而是一种视觉错觉而已。我曾经见到过一次沈先生发怒,他的脸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仓库里?而且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苏子涵接着问道。

这一次回答的人是莫海右,法医先生说:“他脖子上的伤有可能是自己不小心在里面跌倒造成的,我刚才检查过里面的箱子,有一些突出的铁片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处的,其中一片上面留有血迹,看样子沈先生摔的不轻,那里的好几个箱子都移位了。”

第两百九十二章诡异的昏迷原因

“铁片上面有锈迹,很可能会造成破伤风,所以你们最好尽快给他处理一下,我倒是可以代劳,就是需要主人家提供一些简单的药品和纱布。”莫海右让沈亚弈斜靠在墙边,自己站起身走到了恽夜遥身边。

由于两个人发型不同,一开始苏子涵只觉得他们有一点像而已,现在并排站在一起,苏子涵才察觉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双胞胎嘛,身高体型样貌,没有一样是不同的。

苏子涵说:“沈先生这个人也真是奇怪,他昨天早上到后院散步,人就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连午饭晚饭都没有吃,一开始我们以为他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后来,他房间里传出声音,我们才知道他并没有走。因为到这里来的客人都非常随性,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大多数时候,有某个人长时间不出现,我们也不会去找寻。”

他的这番话好像是在解释屋子里的人为什么没有去找沈亚弈这个问题,但是话中却对侦探和刑警透露了一件事,那就是昨天沈亚弈失踪之后,他的房间里还有人去过,这个信息当然不会被忽略掉,不过小苏主动提起这件事肯定有他的目的,也许进入沈亚弈房间的人就是他自己也说不一定。

反正所有的一切都要等进入屋子之后才能搞得清楚,几个人在后门外的谈话时间大概十分钟左右,然后小苏打开后门,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此刻小莫已经在客厅里了,所以听到小苏的喊声,他立刻出现在楼梯边上。

“苏先生,有什么事情吗?”小莫问道。

“有一位恽先生和他的朋友来了,他们在后院还发现了受伤的沈亚弈先生。”

听到小苏的话,小莫立刻急匆匆跑了过来,他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也闹不明白沈亚弈为什么要出现在后面的仓库里?照理说仓库都被他叔叔莫向西锁起来了,沈亚弈不可能进得去。

反正不管怎么样,先替沈亚弈疗伤要紧,几个人合力将昏迷的人带进客厅里,安置在了云雅暮刚才坐在长沙发上,而评论家女士则转移到了边上的一把靠背椅中。

一进入客厅,演员、刑警和法医就同时看到了罗意凡和罗芸夫妇,谢云蒙借着打招呼问道:“罗先生,幸会,你们也是到这里看蝴蝶的吗?什么时候到达的?”

“昨天半夜的时候,因为我妻子很喜欢卡申夫蝴蝶,所以借着这次休息,我带她来观赏一下。”罗意凡回答说,脸上一点尴尬的神情都没有,倒是罗芸,稍稍有一点难为情。

云雅暮招呼说:“大家一边吃早饭一边聊吧,小莫和戴璐会照顾沈先生的,再不吃的话早饭就要凉了。”

云雅暮不管到哪里,她说话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并不会避讳什么。此时茶香放下最后一个早餐盘子,将牛奶罐和热水壶放在墙边的茶几上,并给热水壶插上电,然后她的工作就该告一段落了。

茶香不太会在卡申夫别墅里吃饭,她同大家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准备回三楼偏房去换衣服,然后回家休息,中午饭茶香总是提前半小时过来,因为早上会准备好材料,所以中午只要煮一下就行了。

没有在意茶香的行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到的客人,和受伤的沈亚弈身上。

沈亚弈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照理他受的伤不重,不应该昏迷这么久的。莫海右坐在身边替他检查,而刚刚从楼上下来戴璐正拿着医药箱站在边上帮忙。

戴璐稍微会一点包扎方面的工作,不过在莫海右面前,她也没有动手的余地,所以只能做做药品的传递工作。

其他人都已经坐下开始吃早饭,罗意凡一边接过姐姐递过来的三明治和小杯牛奶,一边问:“莫法医,他究竟是怎么昏迷的?”

莫海右说:“他的伤口不深,过几天就会好,至于昏迷,这个很难说。我只能确定一点,就是他昏迷的原因绝对不是伤口造成的。”

莫海右的话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面相觑,他们心中肯定在猜测是不是有人对沈亚弈下了药,故意让他失踪大半天的时间,可是故意让沈亚弈失踪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呢?也只有特殊的当事人心里才会明白。

恽夜遥和谢云蒙不动声色观察着除了罗芸之外所有人的表情,罗芸不需要观察,因为她是这群人中最单纯的,喜怒哀乐都体现在表面上,恽夜遥对她太了解了。

至于罗意凡,恽夜遥此刻也存在着一点疑惑,他没有告诉自己要来卡申夫别墅的事情,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会这样做?难道罗意凡也有不可以告诉他们的秘密吗?

虽然恽夜遥对罗意凡这个人是充分信任的,不过鬼神先生的头脑要比其他人精明得多,到底在想什么?恽夜遥还是要好好斟酌一下。演员从来不希望和罗意凡成为对立方,因为他会比任何对手都要难对付。

想着等一下要单独找他谈一次,恽夜遥对罗芸说:“未亦姐姐,你昨天晚上好像没有睡好,脸色很差啊!”

“大概是姐姐有点晕车吧,我昨天开的那辆车汽油味太重了,姐姐不太适应。”罗意凡说。

恽夜遥瞬间想起罗芸的这一点特质同以前梁泳心非常相似,梁泳心也是对汽油味会过敏的体质。他问:“那未亦姐姐之后回去要怎么办呢?还坐汽车吗?”

“还没有决定,我们想在这里多住几天。”罗意凡回答道。

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小莫的注意,他问:“恽先生好像和罗夫人很熟啊,未亦是罗夫人的小名吗?”

“不是的,未亦是在罗雀屋事件中,姐姐用过的名字,当时案子就是恽先生和两位刑警先生破获的,他们救了我和姐姐的命。”

“哦,原来如此。”小莫微笑着说,他知道罗雀屋事件,只是想找一些话题和罗意凡聊一聊而已,接着小莫就想把话题转到舞台剧上面。

但他还没有开口,大家就看到莫向西从楼上走了下来。莫向西好像还在生气,一张脸铁青着,他的一条腿也有些不对劲,下楼梯的时候微微有点跛。

看到大家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腿上,莫向西很在意,他一边打招呼,一边跨下最后一阶楼梯,脚步变得缓慢了不少,似乎在掩盖腿脚的异常。

就在莫向西准备坐到大家身边的时候,小电梯的门也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脸疲惫的宋跃华,她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

小莫关心地问:“宋阿姨,你是不是又熬夜工作了?”

“是啊!最近手边的作品要参加比赛,所以不得不熬夜…戴璐,等一会儿下午还是要麻烦你陪我出去一趟,昨天有些材料没有买全,我还得去看看。”宋跃华对戴璐说完,就坐到了小莫身边的空位置上。她只同几个新来的客人打了招呼,莫向西和云雅暮这两位连理都没有理。

“好的,宋阿姨。”戴璐轻松回答道,让人感觉她很喜欢同这位雕塑家一起出门。

第两百九十三章莫向西房间里的凶杀案

时间回朔到5月22日早晨7:20之前,莫向西房间里:

莫向西满脸惊恐,他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一直到退无可退,身体整个靠在墙角里。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会在早晨的时候给他来这么一手。

现在要怎么办才好?莫向西的大脑飞速旋转着,他不能死,他必须活着得到最后的胜利。

“地,地图真的被偷走了一份!我也没有办法!!”莫向西辩解着,他知道这是那个人随便拼凑出来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理由。不管理由是大是小,那个人此刻都不会放过自己。

“那么这封信是怎么回事呢?”对面人手中突然拿出来一张信纸,上面黑色的笔迹莫向西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瞬间绝望充斥满了莫向西的内心。

‘他怎么可能拿到第二张信纸,明明是自己要留给莫海右的救命符,为什么会被他找到?’

莫向西想起自己藏信纸的那个地方,脑海中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藏的那么隐蔽,绝对不可能被找到的,为什么他还是看到了?

“你…你从哪里找到的?”莫向西忍不住脱口而出。

对面的人立刻露出了微笑,他开始步步紧逼,手中的信纸就是莫向西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证据,有了这个,为什么还要留下他?

莫海右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第二张信纸,想着如何杀死莫向西的人,视线盯在信纸上方那个刺眼的名字上,很多年以前,他亲自领教过这个人的厉害。

要不是他当时及时反应,把年轻的妻子推出去做挡箭牌,很可能现在蝴蝶山谷的秘密就落在警方手里了。还有昨天晚上到来的罗意凡,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罗意凡的那个什么基金会一直在调查蝴蝶死亡事件,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发现秘密。

幸亏昨晚他留在这栋屋子里,要不然的话,他还不可能知道莫向西瞒着他做了那么多危险的事情,这个老家伙实在是太愚蠢了,他这样等于是在暴露他们的秘密。

他根本就不了解恽夜遥和罗意凡究竟有多厉害?还有那个精明的法医先生,和能打的刑警先生,这些本应该拒之于千里之外的人,居然都被莫向西给召集过来了!!

看着莫向西的瞳孔中展露出从未有过的怒火,一具肥胖腐烂的尸体被扔到莫向西面前,就在神秘人准备动手的时候,莫向西突然之间鼓足勇气反击,拼命向他冲过去,想要借此逃出门外,可是,莫向西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因为窗帘后面突然伸出一双女人的手,这双手里捧着的花瓶在莫向西头顶碎裂,几乎是同时,一声惨叫,房间里有一个人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窗帘的阴影挡住了倒下的人,还有那正在喘息着的杀人者。

窗帘后的女人扔掉花瓶马上就消失了,好像她只是杀人者制造出来的一个幻影而已。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年轻男主人的呼唤声,应该是房间里的吵闹将他吸引过来的,杀人者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将沾血的外套脱下藏进衣柜里,向门口走去。

地上的两具尸体都在靠近衣柜边上,如果不全部打开房门的话,外面的人是看不见的,而且,杀人者有自信自己的体型也能起到遮挡作用。

努力稳定的心神,跨出的脚步却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他低头一看,地上的人还没有完全死透,正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让他露出破绽,可是,这种拉扯有用吗?

杀人者弯起嘴角嘲笑那拼死想要求救的人,突然之间猛的一脚踩上横躺着的躯体,脚下的凶器被踩进了身体的更深处,受害者嘴里发出如同骨骼错位一样的‘咔哒’声,然后整个人瘫软下去,不再有声息,只有还留存有一丝感觉的神经,牵扯着手脚微微颤抖。

这一回,连脚上的皮鞋也要换掉了,杀人者看了一眼自己脚上那双沾满了鲜血的皮鞋,然后环顾房间四周,发现卫生间里有一双洗澡时使用的塑料拖鞋。

于是他走进卫生间,换下皮鞋之后,才慢吞吞的前去开门。

小莫不是个精明的孩子,所以搪塞他的理由很好想,杀人者从来都没有把小莫放在过眼里,他同他的母亲一样单纯没用,至于为什么没有利用他,那只不过是心里留存的最后一丝念想而已。

打开门之后,当小莫喊出一声叔叔,同时杀人者的心里也发出了一声嘲笑:‘看吧,他就是这么单纯,连自己时常见到的人都分辨不清楚。

——

年轻秀气的男人站在房门口,他第一眼看到房间里出来的老人,心脏就高高的悬了起来。

他虽然不够聪明,但也并不愚蠢,自己之前每天能够见到的人,还是可以分辨清楚的,不管房间里的人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出现?自己都可以认得他。

但是,男人没有办法,更准确的说,他害怕喊出眼前人的名字。

‘为了他,我只能将错就错了,希望有人可以把一切真相看透!’男人在心里祈祷着,他虽然害怕死亡,但比起对某个人的感情,生命也是会褪色的。

房间里的人想要关上房门,但是男人却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他用唯一的理由阻止了房间里的人,目光战战兢兢越过身体之间的缝隙,看到了一丝红色的液体,那液体还在缓缓流淌,瞬间,男人明白了一切。

他拼命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露出一点破绽,向着杀人者相反的方向离开。虽然脚步越走越远,但他心中的担忧却越来越浓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让心脏停止跳动!

男人有着自己必须要保护的人,也有着自己必须要遵守的约定,这两样,男人一样也不愿意放手。所以他必须忍耐和等待。

楼下已经存在一个可以救命的人,很快,还有另一个能够施以援手的人即将到来,不,不是一个,而是三个,这三个人曾经破获过无数起案件。

目光看向正在同自己打招呼的人,男人祈祷着昨天晚上的行动可以起到一点作用。

第两百九十四章藏匿吸墨纸的男人和出发之前的准备

5月21日晚上,罗意凡进入房间之前

从自己房门的门缝里,男人看到了新来的客人,是莫向西迎接进来的,莫向西好像对客人身边的女人很动心,男人不记得多久没有看到莫向西这种迷恋的眼神了。

‘哼!他就是这样,永远对年轻姑娘保持着一种热情!’男人在心里嘲笑,并且对莫向西的表情嗤之以鼻。

不过,他也仅仅只敢做到这些而已,当面的话,他是绝对不敢冲撞莫向西的,包括以前的莫向东也是这样。

对自己的懦弱感到有些懊丧,男人离开门缝,靠着墙壁坐到地板上,他很喜欢地板冰凉的感觉,这会让他的头脑显得比较清醒。

很多事情,一旦变得复杂,男人就有些搞不清楚了。就像是她和那个人的感情,从来都是他处于下风,听命于人。他想要改变这种状态,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等以后离开这些人,生活自由就会好了!’男人安慰着自己,耳朵依然在倾听楼下人的交谈。

他的房间并不隔音,可以清清楚楚听到客厅里所有人的说话声,包括某些牵扯着自己内心的人,那个人手中木板和架子的撞击声,对他来说一直是最美妙的音乐。

正当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坐在地上的男人突然之间听到外头有人说要借用一楼的房间。这令他瞬间清醒过来,脑子里想到一个主意。

他觉得这是他有史以来想到的最绝妙的一个主意了,匆匆忙忙从地上爬起来,男人开始在自己的书本之间翻找,终于他抓到了那张像信纸一样的吸墨纸。

‘对的,就是这个,’男人想着:‘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绝不能浪费了!’

仔细沿着笔迹之间的空白处将吸墨纸撕成三份,并将它们分别卷成条状,然后塞进口袋,男人迅速从窗户离开了房间。

他非常熟悉这里,并且很清楚该如何绕到一楼房间的窗户外面,但问题是,他必须赶在客厅里的人进入房间之前,将吸墨纸摆放好。

脑子里飞速思考着,到底应该把吸墨纸放在哪里?既可以显示出隐蔽,又能够让新来的客人发现到它们的存在。

思来想去,壁炉台上自己曾经留下的旧笔筒是最合适的地方,除此以外,男人想不出更好的地方了。

抛开纷乱的思维,男人决定就将三条吸墨纸放置在笔筒里面,心里不停祈祷着事情可以成功,男人弓起身体,钻进了自己的目的地。

幸好这里有一扇窗户的锁扣坏掉了,要不然进入房间就会变成一件麻烦的事情。男人在心里庆幸着,迅速将手中的东西塞进笔筒里面,然后重新回到窗户外躲藏起来。

这个过程他用了不到一分钟,可是感觉上却像是过了一个小时那样漫长,直到离开房间,他的心还在怦怦乱跳,神经紧张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蹲在窗户外面的墙角里,男人靠着墙体的掩护倾听房间里的声音,房间里两个人开始对话了,他们果然是来探究蝴蝶山谷秘密的,而且他们好像发现了自己的某些事情。

男人听到房间里面对油画的谈论之后,心里开始后悔将那张画拿出来了,他原本不想挂在这间房间里,而是想挂在那个人常住的房间里,好让他猜到自己的心思。

但是,画被莫向西发现了,男人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莫向西拿走画,莫向西可能是想要用画来隐藏什么东西?也可能是看穿了画中的意思,想要威胁他。反正不管怎么样,这幅画挂在那里都是一个危险。

何况现在已经有人看穿了其中的意思,男人悄无声息离开躲藏的地方,回到自己房间里之后,他像死人一样,直挺挺躺在地板上,恢复着刚才惊慌失措的情绪。

男人在慌乱的时候,就会变得很懒很懒,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在那里混混沌沌的等待。

‘如果每件事都可以和他商量,那该有多好,我自己就不用这么费脑筋了!’在睡着之前,男人如是想着。

——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既定的方向发展,死者已经被淘汰了,活下来的人是否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呢?也许这一切的答案都在即将到来的蝴蝶山谷之行中。

5月22日中午,莫向西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他的脚似乎还没有恢复,走起路来依然有些违和,但莫向西尽力掩饰着,不让那些客人们认为他有什么异常之处。

莫海右已经给沈亚弈大致做了一遍身体检查,确定没有大碍,但是沈亚弈依然处于昏迷之中,所以注定他今年的蝴蝶山谷之行要泡汤了。

还有一个不能成行的人便是宋跃华,她5月22日早上以来一直精神状况不佳,不去的理由是工作还没有做完,而且她刚才就说过下午要同戴璐一起出去采购雕塑材料的。

但是宋跃华要莫向西给她带一个完整的蝴蝶标本回来,莫向西自然是满口应允,这可不是无偿赠送,一个完整的蝴蝶标本能卖不少钱呢!当然其他人更愿意自己到蝴蝶山谷去挑选。

莫向西将沈亚弈安顿好之后,回到客厅里问大家:“还有谁身体不舒服的吗?到蝴蝶山谷汽车是没有办法开进去的,要步行很长一段山路,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和女仆一起呆在家里,今天茶香和戴璐都会在这里留守,等待我们回家。”

罗意凡问:“大概要走多长时间的山路?”

“嗯,估摸着有两个小时左右吧,反正以前我走的时候感觉很累!”苏子涵在旁边插嘴说,自从沈亚弈出事以后,他的话语就相对多起来了。最主要云雅暮和小莫都是不太愿意多说话的人。

听到回答之后,罗意凡皱起了眉头,走两个小时山路,姐姐罗芸绝对是不行的,罗芸腿受过伤,再加上体质很差,平时爬上高一点的楼层都会喘,怎么可能走这么长时间的山路呢?

罗意凡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又问:“这里的山脉难道没有开凿过山道吗?小车都进不去?

“不是没有,而是有些地方无法开凿,这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山谷和山坳,怪石嶙峋,真的没有办法开汽车进去。”莫向西带着抱歉的口气说。

罗芸此刻觉得,她好像是个累赘一样,要众人反复为她操心,于是伸出手拉了拉罗意凡的衣角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话语却被自己的丈夫打断了。

“没关系,姐姐,到时我背你就行了!”罗意凡说道,瞳孔中的温柔让人看了羡慕。

第两百九十五章临时离开的刑警先生

几个人之中,除了莫向西以外,大家带的东西都很轻便,罗芸手里就拿着一个常用的小手袋,罗意凡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反正当天晚上就可以回来,根本不需要行李。

恽夜遥他们三个人也是一样,不过,莫海右从戴璐那里要来了一些应急药品装在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云雅暮手中提着一个比罗芸的手袋稍大一些的化妆包,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山谷中去看蝴蝶为什么要带化妆包?不过也有可能化妆包里装的是照相机。

苏子涵和小莫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苏子涵脖子上挂着照相机,很小,但一看就是比较高级的东西,他因为需要临摹和画画,所以很在乎照片是否足够清晰,也不会用手机去拍照。

莫向西是他们之中最最与众不同的人,他不仅背着大包小包,而且手中还拿了一根长长的竹竿,这根竹竿有他一个半身体那么高,横向放平的话,就像杂技演员用来平衡的工具一样。

大家也猜不透莫向西带这么一根竹竿到底有什么用处?只能等之后拭目以待了。

让我们来统计一下除去莫向西之外的人:罗意凡夫妇,恽夜遥、谢云蒙、莫海右三人组,小莫和苏子涵,还有云雅暮,总共八个人。这其中缺少了宋跃华和沈亚弈。

但加上他们,目前在卡申夫别墅中,也只有四个莫向西在信中提到的人,所以恽夜遥一直仔细观察着究竟谁是信中的第五个人。

几个人刚刚离开卡申夫别墅,谢云蒙的手机就突然之间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警局里来的电话,于是快步走到旁人听不到的地方去接电话了,而其他人只能留在原地等待他。

云雅暮微微撅起红唇,她很反感这种浪费时间的电话,对于此次蝴蝶山谷之行,她可是期待了很久的,昨天已经拖延了一天,现在就算是再等待一分钟,她都会觉得很烦躁。

谢云蒙接完电话回来之后,就立刻对恽夜遥说:“小遥,很抱歉,我要赶回S市去,那里发生案件了,你和莫法医玩得开心一点,我在S市等你们。”

恽夜遥明显不太愿意谢云蒙离开,莫海右看出他的脸色不开心,于是把恽夜遥拉到身后说:”谢警官,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遥的,既然局里有案子,那你赶紧回去,车子你开走就行了,我和小遥之后可以打车。”

“好吧,那我走了,到时候蝴蝶的照片多传几张给我,让我也饱饱眼福。”谢云蒙说完,伸手揉了揉恽夜遥柔软的头发,同大家道别以后,就大踏步向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这样一来,前往蝴蝶山谷的人就剩下七个人,谢云蒙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范围,成功隐没到局外。他接到的那个电话当然是假的,警局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案件,谢云蒙的目的是在卡申夫别墅里监视留下的人。

第五个人不一定在局内,他有可能是一个边缘者,也有可能是故意脱离众人的那两个人,谁说信中提到的五个人身份不能重叠?如果伪装得好的话,四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同时扮演两个角色。

而且,沈亚弈的昏迷确实让人非常怀疑,首先,他受的伤并不重,可是却弄得满身是鲜血,而且还原因不明的昏迷不醒。如果这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那么他留在卡申夫别墅中一定有特殊的目的。

谢云蒙留下,就是为了探究清楚,沈亚弈和宋跃华两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至于蝴蝶山谷那边,目前完全不用刑警先生来担心,有恽夜遥、莫海右、罗意凡三个人精在身边,一旦发生什么事的话,绝对足够莫向西伤脑筋了!

——

5月22日的下午,仿佛是事件集中发生的时间,就在所有人各就各位的时候,远方莫向西极力隐藏的神秘山谷里也正在发生着一桩不可思议的事件。

那具被蝴蝶掩盖的人形逐渐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它根本就不是莫向西想象中的什么尸体?而是一根被砍断的木头。

木头上面的蝴蝶尸体绝对是真的,那么多卡申夫鬼蝴蝶死在这里,随着风的侵蚀,死去的蝴蝶一只又一只被轻飘飘吹走,吹到山谷的各个角落。

然后又被飞来飞去的鸟类给啄食进肚子里面,在蝴蝶减少的过程中,臭味和腐烂的味道也渐渐开始浓郁起来,但是这些味道并不是来自于什么人类尸体。

而是来自于藏在空心木头中的两只松鼠的尸体,很明显,有某个人在这里设下了局,欺骗莫向西发现莫须有的尸体。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在木头周围,用卡申夫鬼蝴蝶喜欢的东西涂抹出人体形状,就像用蜂蜜吸引蜜蜂,用糖霜吸引蚂蚁一样。而且他还在里面渗入了毒药,导致吸引过来的蝴蝶全部都中毒身亡。

现在伪装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莫向西为什么会被他欺骗?在之前的情节中,莫向西见到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人很惊愕,因为他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亡了。

这就说明出现在莫向西房间里的神秘人,就是在山谷中设局杀死蝴蝶,欺骗莫向西的人。

有一点可以猜测,这个人的目的有可能就是要让莫向西出丑,让蝴蝶山谷之行变成无用功,所以他才会杀死那么多蝴蝶。如果这种猜测成立的话,这个人肯定能从莫向西的失败中得到好处。

可是大家不要忘了,神秘人还在莫向西房间里同他吵过一架,甚至因此导致两个人之中有一个真正死亡了,这样一来,剧情又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呢?

一切都很难猜测,只有等待蝴蝶山谷的行程能够告诉我们一些什么。

第两百九十六章被偷走身份的人

5月22日下午一点钟,卡申夫别墅内部

前往蝴蝶山谷的人已经离开有将近两个小时了,房子里现在清静了许多,只有女仆偶尔走动发出的脚步声和电视节目的声音。

戴璐负责关照房间里的沈亚弈先生,而茶香基本上什么事情也没有,留在客厅里喝茶看电视,顺便帮忙而已。

宋跃华说她会在下午3点钟左右出去,所以目前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忙着工作,戴璐和茶香自然不可能去打扰她。

除去以上几个人留滞的空间,在某一间他们都不可能进入的房间里,一个被偷走了身份的男人正在慢慢苏醒过来。他身处在一个幽暗封闭的空间里,四周都紧靠着木板,空气也感觉十分污浊。

男人动了动眼皮,发现一只眼睛没有办法完全睁开,被什么粘粘的湿湿的东西糊上了,好像是半干的胶水一样。

他试着抬起手来,想要将眼睛上面的异物擦掉,可是手肘只移动了一点点,就立刻传来一阵剧痛,如同骨头或者神经受了伤一般,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动弹半寸。男人想要呼救,口中却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试着移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企图将身体前面的木板推开,但是结果和刚才一模一样,另外一只手也废掉了,疼痛令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在不由自主颤抖。而身体如同一块海绵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抬头看一眼自己的伤口都成为了奢望。

任何人遭遇到这种情况,绝望都会如同奔涌的瀑布一样将内心填满,所以男人的轻微呻吟,很快就被低声啜泣所代替,至少他哭还是有力气的,但这细微的哭泣声根本无法引起外头人的注意。

强烈的恐惧感支配着男人的大脑,让他感到末日已经来到了自己眼前。在恐惧感的缝隙中,憎恨也在一点一点向外溢出。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要死在这种地方?该死的人不应该是他吗?’

男人想起那个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以及多年以前美丽的16岁少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是会栽在他们的手中。

难道是自己不够聪明吗?不,绝对不是这样的,男人在心中拼命否定这种想法,他觉得,失败的原因只是自己不够那两个人狡猾而已。

“我还是太善良了,我不该放过那个女人的!如果当初就直接杀了她,让她成为蝴蝶们的祭品,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情!”

当确认自己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性之后,男人就只会抱怨了,因为他没有其它的办法来面对无底洞一般的绝望和仇恨。

耳朵可以听到外面走过的脚步声,可是这脚步声不可能成为他的救赎,只能任由其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为止。

“就算是死,我也要想办法留下一点什么,法医先生一定会来的,我要给他留点什么才行?”

男人拼命思考着,可是,过了很久,他的大脑都没有办法反映出自己需要的东西,疼痛一直在干扰着他,不光是手臂,连胸膛和肋骨也是一样,骨头是肯定断了,不然他不可能动不了。

现在唯一能够支撑他的,就是围绕在身体四周的木板,这些木板既是他的牢笼,也是他最后时刻的‘陪伴者’。

突然之间,男人的脑海中好似飞过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将思维瞬间点亮,‘对,就是木板,我可以做到的……就算之后他将我的尸体移走,只要那个法医能够进入这间房间,木板也会将我的提示告诉他!’

‘呵呵!看来我对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呢……我才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笨!’

为自己最后时刻想到的主意而骄傲的男人,拼尽全力一点一点将身体向前靠近,直到完全贴紧胸前的那块木板,然后,男人开始‘行动’起来。

那是一种加速死亡的行动,可是男人现在已经不顾一切了,虽然活着的时候,他像老鼠一样害怕死亡。可是现在,当死神就站在眼前,所害怕的东西居然变得不足挂齿起来。伴随着鲜血和阴暗,男人在陷入永夜之前,丑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两百九十七章为命运忧伤的女人

宋跃华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发呆,不知道已经这样坐了多久了,从那些人出门之后,她就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似乎是在回忆过去,又好像是在哀伤现在。

也许没有人能够理解宋跃华的这种心情,她明明已经离开了,与过去毫无瓜葛,为什么还要每年回来这里,真的是因为蝴蝶吗?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情或人?

记忆回到很多年之前,那个时候,美丽的少女就像清晨刚刚升起的玫瑰色阳光一样,无忧无虑,在生活中尽情驰骋,不明白什么是仇恨?什么是真正的美丽?只知道她爱的就是好的!

是的,就是这种单纯的想法害了宋跃华一生一世,她不是说所有的纯真都是错误的,只是对她而言,过去就是一场错误,怪只怪自己遇人不淑!

虽然,命运给了她走上另一条道路的契机,也给她打开了成功的大门,但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的。

窗外的天空如同前几天一样美好,那个明亮清爽,阳光正好。宋跃华眯起涂着眼影的双眸,眼影的颜色看上去就像朝霞的颜色一样,只是要淡得多而已。

现在,眼前摆着一个不在意过去,想要帮她完成心愿的男人,可女雕塑家不想殃及池鱼,因为那个人的的确确喜欢卡申夫鬼阴阳蝴蝶。所以她拒绝了,就在别墅开满牵牛花的后院里面。

可是,昨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宋跃华应接不暇,好不容易保住自己的安全,却还是连累了那个人,宋跃华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她为自己也为真心待自己的人感到悲哀。

今天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她也不需要参加比赛,所有的理由都是自己杜撰出来的,只为了能够得到一点自由思考的时间。

幸好,小莫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宋跃华想:等一下自己是不是要再去找一次小莫呢?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稍微和他讲一讲?

可是不到片刻,她又否定了自己这种想法,告诉胆小的小莫又有什么用处?他不过是因为想要离开卡申夫别墅才与自己合作的,真心与否还不能确定呢!

宋跃华害怕自己一旦毫无保留,说不定十几年前的事情就会重演,谁也不能保证,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人不会做相同的事情。

现在的天气虽然温暖,但是宋跃华一个人呆久了,不免还是感到身体内部散发出阵阵寒意,那是心寒。她轻叹着站起身来,准备打开窗户透透气。

脚步还没有移到窗前,透明的玻璃窗就映照出了一个年轻的身影,宋跃华紧走几步,视线看到了年轻人的脸庞,宋跃华认得他,而且非常熟悉。

‘他怎么会这个时间在后院?而且跑到沈亚弈昏迷的仓库里去干什么?’疑问在女人心中冒出来,她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偷偷观察着刚刚从仓库里走出来的人,他的双手空空如也,说明并不是去仓库里寻找什么东西的,但是,脸色却显得很异常,不是恐惧、惊慌、或者偷偷摸摸东张西望的模样。而是一种羞怯,他的目光一直朝着地面,带着淡淡的愤怒,双颊绯红,脚步虽然走得很快,但明显透露着犹豫。

‘难道仓库里还会有另外一个人?’宋跃华立刻想到。

眼前人的样子给她透露的信息是:这个人偷偷向谁表白?但是被拒绝了,这种事情,宋跃华自己也曾经做过,所以她很容易就能凭感觉猜测出来。

‘我再等等,看看仓库里还会不会走出第二个人?也许知道第二个人的身份之后,我还可以利用一下这件事。’宋跃华将窗帘稍微拉起来一点点,遮住自己大半个身体,然后等待着。

果然,没过多久,仓库里就走出来第二个人,居然是这个家里的女仆戴璐,而且,戴璐的样子同之前出来的人一模一样,也是那种好像失恋的感觉,并带着淡淡的愤怒。

这一下,宋跃华就弄不清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了?她站在窗前,兀自思考着,很久都没有思考出一点头绪来。

就在宋跃华即将离开窗前的时候,她的眼角居然又找到了第三个人的身影,而且这个人是宋跃华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的,她一下子呆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刑警谢云蒙此刻也是一脸懵,因为他刚刚想要进入后院沈亚弈昏迷过的仓库里检查,身后就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女人。谢云蒙行动从来很少露出破绽,这个女人是怎么发现他的呢?

而且还明目张胆叫住了他,没有办法,谢云蒙回过头去,说道:“宋女士,真巧啊,你也在这里?”

“谢先生,你不是去蝴蝶山谷了吗?”宋跃华问道,她刚刚决定了一件事,这件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引起谢云蒙的注意?只能用一句问话来当开场白。

正当谢云蒙斟酌回答理由的时候,宋跃华的反应却让他收住了话头,女人环顾四周,确定并没有人看到他们之后,一把拉住谢云蒙朝刚刚有人出来的仓库里走进去。

谢云蒙带着静观其变的心理,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而是乖乖跟着宋跃华走进了仓库。

进入到仓库里面,女雕塑家仔细关好门,然后直接了当地说:“谢警官,请你帮帮我和小莫!”

“等等,你说清楚一点,你和小莫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而且你为什么不走大门,却从墙上爬下来找我。”

原来,谢云蒙已经看到了宋跃华留在白色墙壁上的脚印,之前我们不是说过,在卡申夫别墅后院的三扇窗户中,旁边两扇都有人攀爬过留下的泥脚印,只有中间一扇很干净。

中间这一扇窗户里面就是宋跃华住的房间,窗框上不是没有泥脚印,而是宋跃华翻窗的时候给擦掉了,地上和墙上的脚印是神秘的第五个人帮忙清理掉的。当时两个人正在想办法处理褚福的尸体。

所以说,谢云蒙一看到宋跃华窗户底下新印上去的脚印,就猜到她是翻窗出来的,而不是从卡申夫别墅内部绕过来的。

刑警先生缜密的心思让女雕塑家微微犹豫了一下,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给自己壮了壮胆,继续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关系到我和小莫,还有莫向东三个人的性命,谢警官,我希望说完之后,你可以答应我的请求!”

第两百九十八章卡申夫鬼美人凤蝶带来的利益

“莫向东不是死了吗?你说的话怎么会关系到他的性命?”谢云蒙问道,但刑警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惊愕之色。也可以说,已经恢复了平静。

对于这种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请求,谢云蒙必须慎之又慎,宋跃华这个人究竟是否像恽夜遥和莫海右说得那么好,在谢云蒙心中目前还是一个问号。

莫向东半月之前就已经死亡,现在这个女人把他提出来,说明莫向东的死亡也许是一个假象,又或许,这个女人知道一切,和莫向东正在合谋什么事情?现在遇到了危机,希望借助自己的力量来平息麻烦。

反正所有的猜测都是未知数,但谢云蒙的力量也不是他们说借就想要借的。他必须先确定宋跃华这个人的好坏,才能作出决定。

但宋跃华刚才的行为和话语中,所暴露出来的破绽,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与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并不相同。

首先就是刚刚提到的翻窗户的事情,宋跃华是个知名的女雕塑家,她在大家的印象中应该是行为动作优雅,谈吐礼貌知性的人。这样的人做出翻窗,偷偷摸摸跟在别人身后的行为,本身就让人大跌眼镜。

更何况以谢云蒙的判断,宋跃华翻越窗户不仅灵活,而且速度非常的快,好像已经是一个老手了,她难道是隐藏着的飞贼?这种情节恐怕只有搞笑电影里才会有吧!谢云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所以说,就这一点看来,宋跃华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而且绝对是和卡申夫别墅有关的。

其次,宋跃华说过下午有很紧急的工作,所以没有跟大家一起去蝴蝶山谷。但是现在看来,她所说的工作应该是在说谎,下午的时候,宋跃华肯定一直在关注着后院的动向,要不然不可能发现他。

宋跃华为什么会关注后院,是猜到有人回来?还是她已经提前知道了刑警没有去蝴蝶山谷的事情?出发的时候,客厅里只有两个女仆在,宋跃华和小莫都已经上楼了。有可能是两个女仆其中之一,看到自己临时离开,事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宋跃华。

但是宋跃华凭什么肯定他一定回卡申夫别墅?谢云蒙一时之间也无法猜测。

所有的一切思维仅在一瞬之间,谢云蒙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耐心等待着宋跃华的回答。这些年以来,和恽夜遥在一起,谢云蒙感觉自己的演技进步了不少,至少面对普通人,他能够完全遮掩自己的心理活动。

宋跃华找自己私聊也许是出于无奈,但也有可能并非如此,如果房子里真的发生了犯罪事件,那么她这样做的理由就要好好斟酌了,以退为进、栽赃嫁祸有时候并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

谢云蒙的问题让宋跃华想起了那个可怕的男人,不过此刻,小莫和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所以宋跃华准备将过去毫不保留的说出来,她很清楚,刑警先生一定会带着怀疑,也许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会相信。

但是,宋跃华有信心,只要一切真相大白,所有的质疑就会烟消云散,而当年那桩案件所带来的仇恨,也会随风而去。

当年的案件并不是一桩杀人事件,而是一桩抢劫案,负责调查的就是那个名叫莫海右的法医。宋跃华当然也参与其中,而且还被作为犯罪嫌疑人带到警局里,就因为某个人的栽赃陷害,宋跃华差点身陷囹圄。

可能是小莫给她带来的好运,最后不仅没有被起诉,而且还得到了发展事业的机会,后来,她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贵人,莫海右的老师年语,年语对她的教导非常重要,让宋跃华涉及了很多自己原先不懂的领域,也让她做的雕塑逐渐拥有了独特的风格,在业界广受好评。

但莫海右却没有认出当年的她,也许是容貌改变了。又或许是法医的工作实在太多,根本不会记得一个只见过一两面的人。

思绪混乱不堪,影响到了宋跃华对刑警先生的叙述,于是她停顿了一下,稍加思考之后才继续往下说。这个时候,她与莫向东莫向西两兄弟的关系,以及过去的渊源都已经如实告诉了谢云蒙,宋跃华开始提到褚福死亡事件。

这件事是昨天发生的,可以说性质非常严重恶劣,谢云蒙听到之后当场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宋跃华知道他一定会有这种反应,所以并没有感觉到惊慌,而是继续透露能够告诉他的所有秘密。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绰号,我叫飞彩,褚福叫蝰角。这种绰号只有在私下买卖蝴蝶标本的时候才会用上。”宋跃华说:“卡申夫鬼阴阳蝴蝶,也叫做卡申夫鬼美人凤蝶,它是一种极其稀有的蝴蝶,传说1000万只蝴蝶中才能发现一只,完整的标本更是难以求得。”

“不清楚莫向东和莫向西两兄弟是用什么方法吸引来这种蝴蝶的,我们一开始知道的时候都不相信,因为如此稀少的蝴蝶品种,他们居然可以吸引来这么多?简直是天方夜谭,直到我们进入所谓的蝴蝶山谷之后,才发现真的有成群的卡申夫鬼美人凤蝶。”

“每一只的翅膀都那么完美,一半优雅美丽,另一半恐怖如同骷髅,在巨大的诱惑之下,我们约定每年5月份的时候来到这里,去看一看蝴蝶山谷,并向莫向东购买一只完整的蝴蝶标本。要知道,我们这些人虽然在业界小有名气。”

“但其实都是空心灯笼,表面风光而已,真正的财力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卡申夫蝴蝶的标本,一只最高可以卖出25万美元,而莫向东卖给我们只有10万块人民币左右,这里面的差价就是支持我们一直来这里看蝴蝶的根本原因。”

“但是莫向东死之前,有一个致力于动物保护的基金会参与进了我们的交易中,他们不止一次派人跟着我们前往蝴蝶山谷,暗中调查非法交易买卖蝴蝶标本的事情,但是由于我们的口风都很严,而且莫向东不知道施了什么魔法?想让蝴蝶来就来,想让蝴蝶不出现就一定不会出现!”

“这里面的秘密就连我们四个常客都没有办法搞清楚,更不要说陌生人了。”宋跃华说到这里,低下头去,她似乎对说出秘密还是有些犹豫,这样做等于是毁了其他人的财路,但是为了小莫和自己的性命,还有为了那个支持帮助过她的人,宋跃华认为值得了。

第两百九十九章宋跃华的谎言

宋跃华所说的基金会,就是罗意凡创办的,谢云蒙知道罗意凡这些年来都在做慈善,不光是救助贫困地区的学生,还是帮助濒危动物,他都尽心竭力。当然这里面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在为自己赎罪。

这些谢云蒙当然不可能告诉宋跃华,从她的口气中可以听出,她应该不是罗意凡的帮手,而且她根本就不知道罗意凡与基金会的关系。

不过,照理说,如此精明的罗意凡,怂恿了他们三个过来调查,自己应该是想要置身事外的。为什么还会带着老婆一起过来呢?这个人的脑筋同小遥一样九曲十八弯,谢云蒙也懒得去搞清楚,反正罗意凡不会犯罪,他的目的事后让小遥去伤脑筋吧。

此刻吸引刑警先生注意力的是褚福死亡事件,宋跃华正在说到这件事。

褚福的被杀时间是昨天,宋跃华说他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早饭中饭午饭都没有和众人一起吃,但褚福具体是什么时间被杀的?宋跃华也不清楚,她能够具体描述的,只有褚福尸体被弃置在她房间衣柜中的那一段情节。

宋跃华说:“昨天晚饭之前,我在房间里闻到了很臭的味道,之前这房子里的空气也很浑浊,但我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觉得应该是女仆偷懒了,没有打扫干净卫生而已。”

“房间里的臭味让我没有办法安心,我开始拼命寻找臭味的来源,最后打开衣柜门的时候,我简直要晕过去,我不敢看尸体,只看到了褚福的一只手,上面都是脏污,表皮已经腐烂了,看到手的一刹那,我就控制不住开始呕吐。”

“之后也没有再敢跑到衣柜门前去看一眼,当时正好是晚饭时间,不知所措的我马上逃离了房间。但心里又不得不想着尸体该怎么处理?要是被人发现的话,他们一定会认为是我杀了褚福的。”

“你离开房间,就不怕女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进去吗?”谢云蒙问。

“这里的女仆是不会给客人打扫房间的,她们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雇佣女仆,都是与莫向西同村的邻居,来这里工作只是赚点外快而已,不会多干活。我们在这里居住的时候,每个人的房间都自己打扫。”

“还有,吃完晚饭之后,你明知道房间里有尸体,却为什么还要回到房间里面呢?”

“我不回去还能有什么办法?大家本来对褚福没出来吃饭说三道四,我如果留在客厅里不回去睡觉,一定会引起怀疑的。”宋跃华说了一个不够充分的理由。

谢云蒙对此并不满意,他说:“苏先生可以借工作的原因,留在客厅里,当时你也可以,我看不出为什么画家的理由你不能使用。所以,你回房间一定有别的理由,如果你需要我帮助的话,那就请你实话实说,不要有所隐瞒。”

“……”宋跃华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咬咬牙说道:“其实褚福他一直在追求我,这件事虽然我没有说过,但我相信其他人一定猜得到。他们会想……”

“他们会想褚福可能藏在你的房间里,如果你吃完饭急匆匆回房间,那就代表你们两个在暗通款曲,只是不想让旁人知道而已。如果你吃完饭定定心心在客厅里工作,或者同大家一起吹牛聊天,他们反而不会多想。没有人会因为普通的失踪就怀疑发生了凶杀案,所以这条理由还是不成立。”

谢云蒙打断宋跃华的话,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意见。宋跃华被他说得始料未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谢云蒙说:“褚福的死对你来说是一个意外,这一点我相信。而且我觉得你杀死褚福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没有一个犯人会把尸体留在自己的房间,除非你想要反陷害。我想宋女士应该听得懂我的意思。杀人事件不是儿戏,不管你晚上回到房间的理由是什么?我们都会详细调查出来的。”

宋跃华说:“谢警官,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褚福已经被杀了,我也因此惊慌失措!我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栽赃给我?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为了保住蝴蝶的秘密才这样做的。”

“那么尸体后来去哪里了?”谢云蒙问。

宋跃华摇着头说:“这一点我是真的搞不清楚!昨天晚饭之后,我回到房间里,尸体就已经不见了,衣柜门大开着,我的房门和窗户都是锁住的,可尸体居然凭空消失了。因为这件事,昨天晚上我一直都没有睡着,就是怕尸体会突然之间又出现在眼前!”

“今天一整天我也一直处在紧张状态中,所以根本就没有心情去蝴蝶山谷观赏蝴蝶,我在思考要不要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到底告诉谁合适?直到刚才看见你单独回来,我才下定决心来找你的。”

“呆在房间里让我害怕,但离开房间我又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所以只能坐在窗前消磨时间。这个家里,大家彼此都很冷漠,只是因为蝴蝶聚到一起,如果不是你们到来,我真的不清楚应该找谁求援?”

“小莫根本就不知道我与他的关系,就算我将杀人的事情说出来了,他也只会对我抱着怀疑,认为我是在利用他。小莫从来不是一个胆大,对别人信任度高的人。”

宋跃华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她看似无意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发现谢云蒙的原因,也许只是为了让刑警先生可以多相信自己一点。从这上面来看,宋跃华确实还有所隐瞒,就像她5月21日早晨特地到小莫房间里去的事情,就完全没有提及。

就算在褚福的事情上,她也隐瞒了大部分的真相,明明是她自己去向第五个人求助,让他将褚福尸体挪走的,但现在这些,恐怕宋跃华不准备再承认了。至于女雕塑家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她是想要完全把自己撇清,还是想要保护那神秘的第五个人,这些就只能靠刑警和演员去调查了。

谢云蒙全神贯注听他讲完,心中已经决定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本来是想要监视留下的人,寻找线索,但现在必须要先调查褚福死亡事件了,而且这件事,要尽快通知前往蝴蝶山谷的两个人,让他们留神有可能隐藏在同伴之中的凶手。

谢云蒙一边环顾仓库,一边问宋跃华:“杀人动机你能猜出来吗?只要有一点点相关的猜测,都可以告诉我。比如说昨天发生过什么事情,与褚福相关的的都可以。”

第三百章宋跃华的谎言下

“我没有办法猜测,因为我和褚福交往并不深,只是每年来参观蝴蝶山谷才能看见,不过……我听说最近他和云雅暮走的比较近。”宋跃华似乎对说长道短很不习惯,提到云雅暮的时候低下了头,脸色也有些尴尬。

“我现在需要在这里停留一会儿,我认为沈亚弈先生身上的疑点很多,至少他是昨天唯一一个有自由行动时间的人。宋女士,请你回自己房间,我回来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会在暗中调查凶杀案的。”谢云蒙说完,自顾自检查起仓库里的物品来。

可是他的话却换来宋跃华大声反驳:“谢警官,昨天所有人都有自由行动的时间!呃…我不说沈先生没有嫌疑,我只是想说昨天我们除了吃饭时间之外,基本上都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褚福是在房间里被杀的,那么说不定沈先生是目击者,他从后院窗户里看到了凶手,没有及时离开才被凶手迷晕了。”

宋跃华的话有着明显的偏袒意味,谢云蒙抬起头来看着她问:“你在偏袒沈亚弈,你们俩之间不会也有关系吧?”

刑警的问题非常刺耳,宋跃华一瞬间感到很不开心,要是在平时,她早就回头走人了,脾气好也是有个底线的,但是今天,她不能。宋跃华就算冒着自己被怀疑的风险,也要达到目的。

她继续说:“沈先生不需要我偏袒,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他那个样子根本不像是假装昏迷,法医先生不检查过了吗?确实是有人对他用了药。”

“莫法医不过是说有这个可能性而已,没有专业工具,他也不能凭肉眼就100%确定,这不是中毒,会在皮肤表面展现出一定的症状,安眠药不达到一定量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谢云蒙的话让宋跃华暂时无言以对,她毕竟不是医生,如果换成褚福的话,也许可以和刑警先生讨论上一段时间,或许在医学知识上面,能够‘压倒’刑警先生也说不一定。

不过,宋跃华没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她只能慢吞吞地往仓库门口走去,脑子里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发现刑警先生确实是个意外,但是这个意外能带来好处还是坏处?宋跃华必须仔细斟酌。

最主要是小莫和自己的问题,还有最终这栋卡申夫别墅的归属问题,这些都是宋跃华现在心中的担忧。

等到仓库门被关上,谢云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他刚才蹲着检查那些箱子,不过是做给宋跃华看看的假象而已。现在真正的行动才要开始,他可不想宋跃华这个时间掌握自己的动向。

就算女雕塑家知道自己在房子里,那也要让她琢磨不透具体在什么地方,行动起来才会方便。

靠在门边上,用脚踢着地上的箱子,发出一些挪动的声音,谢云蒙在等待着。这个女雕塑家说的话根本是漏洞百出,褚福尸体如果真的是有人藏在她的衣柜里,那么仅仅一顿晚饭的时间,凶手就把尸体又拿走了?

又不是玩过家家的游戏,栽赃的人也不可能会良心发现,尸体出现又消失肯定有什么原因?说不定就是女雕塑家自己处理的,谢云蒙总觉得雕塑家这个职业本身就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听说她昨天下午和两个女仆出去买了很多工作材料回来。

那些雕塑用的材料,难道不是隐藏尸体的最佳工具吗?谢云蒙决定,事后要好好检查宋跃华的房间,说不定尸体还在她房间里。还有就是后院的泥土下面,也要挖开好好找一找。

除去以上的疑点,谢云蒙还在怀疑褚福的死亡真相,他也许根本就没有死,是被这些拥有绰号的人放到‘网外’去了。怎么说呢?他们三个打电话给小莫是在5月21日之前,小莫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五个人这次相聚也许本来就有什么特殊的目的,罗意凡的基金会不是一直在搜集他们非法买卖蝴蝶标本的证据吗?失去了牟取暴利的来源,等于动摇了莫向西和这些人的根本。

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销毁证据,也许是自己和莫海右的到来让他们认为,有些事不可能再简简单单就可以忽悠过去了,所以他们让褚福脱离出众人,宁愿暂时承担杀人的罪名。

等到褚福清理好了一切,到时候只要他重新出现在卡申夫别墅里面,解释说一切都是误会,或者是一个恶作剧,反正不管理由能不能成立?当事人活着离开了,就代表杀人事件并没有发生,刑警和法医也没有办法继续追究。

谢云蒙之所以这样分析判断,原因其实在莫海右的身上,如果房子里真的发生了杀人事件,腐烂尸体的臭味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驱散,那么莫海右一定会闻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法医先生的鼻子在之前好几起案件中,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鉴于莫海右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异常的反应,谢云蒙才会怀疑宋跃华说的凶杀事件是在欺骗他。

片刻之后,谢云蒙移动几步,又踢了踢另外一个箱子,箱子在他的刻意施力下,撞向仓库大门,发出不小的声音。门外立刻传来女人小小的惊喘声和匆忙离开的脚步声,虽然宋跃华已经很压抑了,但是谢云蒙依旧可以清晰听到这些。

刑警先生赶走女雕塑家没多久之后,自己也离开了仓库,他站在后院树荫掩盖的角落里,避开三楼窗户投射过来的所有视线,观察着自己接下来要利用的路途。

走大门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只有屋顶和窗户了,谢云蒙来之前已经从恽夜遥那里了解到了卡申夫详细的结构,现在他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屋子内部静观其变就行了。至于先从哪里开始,谢云蒙决定一楼房间是最合适的地方。

蝴蝶山谷那边也应该开始演戏了,谢云蒙还真想看看小遥和罗意凡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效果。

不过,想归想,谢云蒙的行动也没有因此拖延,他双手把着墙角两侧,双腿用力向上一蹬,人立刻窜上了墙壁。

根本就不用什么绳索,远远看去,刑警先生像壁虎一样三两下就消失在了屋顶一隅。

第三百零一章山道上的小小争吵

5月22日下午2:50,前往蝴蝶山谷的山道之上

罗芸简直想要像鸵鸟一样把头钻到地底下去,自从下了汽车之后,罗意凡就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抱着人上了山道。

说好听一点,就是不让她影响大家前进的速度。说难听一点,这简直就像是多了一个额外的大包裹,让罗芸无地自容。

她小小声哀求罗意凡放她下来,罗芸认为自己可以走的,身边的云雅暮已经看了她好几回了,那充满鄙夷的眼神让罗芸很难受。

可是罗意凡坚决不同意,而且还说:“姐姐,算了吧,这么陡峭的山路,你要能不带喘的走过一百米,我就很惊讶了。”

最让人难堪的是,恽夜遥居然也在一边帮腔:“未亦姐姐,你又不重,再说意凡也没有其他行李,你就安心吧!一个能连续表演十几场舞台剧,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的人,累不死的!”

他的话换来罗意凡一个大大的白眼,说:“小遥,你还真是好队友,神助攻,我那点破事都让你告诉姐姐了!”原来罗意凡为了避免罗芸担心,从来不说自己拼命工作的事情。

果然,罗芸听到之后马上就眼泪汪汪地看着丈夫说:“真的吗?你不会为了演出,连饭也没好好吃吧?!!”

“姐姐,你别听他胡说!我从来没有熬夜演出过。”

“小遥的话我相信,下次你演出一定要带上我,我要监督!还有你以后的演出安排时间要让我看到!不许骗我!”

“好,姐姐,我下次一定安排。”罗意凡只能用缓兵之计先哄住罗芸,秋后再找恽夜遥算账。

苏子涵在前面说:“罗先生和夫人的感情还真是让人羡慕,不像我,单身狗一个,都没有女孩子看得上。”

“你是太挑剔了。”莫向西插了一句嘴。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苏子涵不光是对女孩子,平时他对人的态度确实有待商榷,就像之前在别墅中的时候,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罗意凡来了之后,又瞬间反客为主,显得热情有礼。连莫向西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说他了。

云雅暮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她的心理活动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其中有对罗芸产生的妒忌,还有对苏子涵言论的嘲讽。

‘呵呵,他要是把眼睛睁大一点,看到我的感情,我也不至于跟着他一起单身这么久。’

云雅暮紧走几步超过罗意凡和罗芸,来个眼不见为净。不过她的动作换来了苏子涵的调侃:“云小姐最近体力见长啊!是不是怕那些被你骂惨的作者来找麻烦,所以特别去锻炼的?”

“我没有那种闲工夫,再说挨骂也是因为他们自己的作品不够格,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云雅暮冷冰冰地回应道。

她的话让所有人的笑容瞬间变得尴尬,只有在恽夜遥身边的莫海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云雅暮注意到莫海右的与众不同,问他:“莫法医,你在想什么?”

“想着厚颜之人的嘴脸。”莫海右的话可谓是毫不客气了,不光云雅暮瞬间变脸,连周围的人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对评论家小姐开怼,可是要有足够勇气的。

果然,云雅暮马上反击了:“不知道莫法医说的厚颜之人是谁?我们这里有没有?”

她本以为莫海右当着大家的面,至少不会直接了当把问题的答案说出来,没想到莫海右张口就回答:“是你,评论肤浅,不过自视倒是不凡!”

云雅暮瞬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你说什么?莫法医也是个警务人员,你说我评论肤浅,难道你这样说话就不肤浅了?!!”

莫海右似乎不想在说下去,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气炸了的云雅暮,接口说:“云小姐,是你自己问我在想什么,我实话实说,有错吗?还是你认为你的文章确实肤浅,我说对了,才会这么着急辩解?”

“我……”云雅暮气结到说不出话来,莫向西只好回过头来安慰她。

苏子涵一副看好戏的嘴脸。罗意凡根本就懒得理,他眼里只有姐姐罗芸。至于恽夜遥,他是始作俑者,怎么可能会参与劝架?!不帮着小左一起怼已经是放云雅暮一马了。

云雅暮哪受得了这种气,回头噔噔噔就朝前走,把莫向西和其他人都甩在身后。

确定女评论家听不到,莫向西才对法医先生说:“莫法医,你也真是心直口快,云小姐她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些话,你干嘛非说出来呢?!”

“你们是愿意听我怼人,还是愿意听她自夸?”莫海右冷笑一下,对着莫向西提出问题,他的冷笑似乎带着锋刃,让莫向西不寒而栗,也就不再开口了。

倒是苏子涵一点都不害怕,他冲着法医先生说:“你长得很好看,要像恽先生一样温和一点,才会有更多人喜欢的。”

“小左从来就是这个样子,他明明和我长得一样,却……”

“我们不一样!”说完,莫海右超过恽夜遥快步向前走去,恽夜遥忙不迭追上他,苏子涵和莫向西两个人听到演员先生嘴里好像在道歉,都不由得摇了摇头。

苏子涵低声嘟囔:“真是一物降一物,一点都不错,对吧,罗意凡先生!”说完,回头对罗意凡和罗芸露出笑容。

“苏先生还真是看得透彻。”

罗意凡抱紧罗芸娇小的身体,继续不紧不慢跟在所有人后头,小声与姐姐说话,他就像是来享受二人世界的,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是灯泡,几个‘灯泡’有什么可以关注的?

——

莫海右与云雅暮互怼的戏码确实是他们之前安排好的,目的就是要云雅暮因为气愤暂时脱离众人,他们好借机动手脚。

主意是恽夜遥想出来的,莫海右向来不介意当恶人。至于让云雅暮脱离队伍要动什么手脚?是谁在动手脚?那就是后话了。

不过,演员和法医想出来的主意,绝对不会是无用功,看来云雅暮是有得倒霉了。也许让法医先生杀杀她的锐气,以后再写评论的时候,她也会学着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吧!

第三百零二章罗意凡和罗芸的帮助上

几个人在吵吵闹闹之中继续前行,其实除了罗意凡要负责抱人,莫向西带着行李和长竹竿走得相对吃力之外,其他人倒是非常轻松。

山道并不像罗意凡说得那样陡峭,只是不平坦,弯弯曲曲的而已,两边都是奇形怪状的岩石,走得时间一长,趴在罗意凡肩头的罗芸也认命了,她紧抱着丈夫的脖子,说老实话,心里还是挺甜蜜的。

“意凡,下次真的带我看一场舞台剧吧,我有点怀念《鬼神再临》了,那时和小不点一起去看的时候,还差点看哭了。要不是你在公园里演出,我连看的机会也没有。”

“好,我们也正准备再次排演《鬼神再临》,加入一些新的流行元素,服装上也会有更新,你知道吗?近几年来,元大姐设计的服装太绝了,基本上都上头条,明年带你去巴黎,看她的高定时装走秀。怎么样?”

“是吗?那我要给元大姐好好准备些礼物,意凡你说元大姐喜欢什么?”罗芸小声问。

“我也说不清楚,她除了时装和泳心之外,我估计没什么喜欢的了。”罗意凡说道。

他们走进半途中一个休息的空地,罗意凡放下罗芸,找了一块岩石坐下。看着姐姐像个孩子一样在岩石之间走来走去,观赏风景。

边上的恽夜遥小声说:“未亦姐姐嘴上虽然抱怨,可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可是欢喜的很呢!她一直希望可以和你到世界各地去走走。”

“我知道,等跳不动舞了,我就和姐姐游遍全世界,我要让姐姐看到所有她以前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这算是一种补偿吗?还是你真心所向,那么绘美呢?你是怎么想的,她现在虽然找到了另一半,但是心还在你身上哦!”

“她只是妹妹而已,最近几年我想她也应该完全放下了,不然照绘美的脾气,她能那么顺利交男朋友?她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只是为了写出更好的剧本而已。”罗意凡轻松的说:“你没听说最近她的剧本被知名导演挑中,现在正在向电影圈发展吗?”

“是吗?绘美这么厉害啊!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只觉得她很任性。”恽夜遥实话实说。

罗意凡微笑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都被莫向西听到了,莫向西就站在不远处,他回头看了一眼罗意凡的方向,对身边的苏子涵说:“看来他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专情嘛!他们说的绘美是不是他以前的情人啊!”

“嗯,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陆绘美应该在演艺圈也很知名了,她的父亲是大企业家,好像罗意凡当初上位的时候,就是陆绘美的父亲在背后支持的。这件事罗意凡从来没有避讳过。”苏子涵回答说。

“后来发生了罗雀屋事件,罗意凡才对公众承认,自己最爱的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而不是陆绘美,他还专门开记者招待会跟媒体道歉呢,说之前都只把陆绘美当妹妹,完全没有和她交往过。当时我还觉得陆绘美挺可怜的,照她的家世身份,多少男人趋之若鹜!偏偏遇到罗意凡这个不识抬举的人。”

“原本以为陆绘美的父亲会因此跟罗意凡闹翻,没想到居然什么事情也没有,陆绘美还照样跟着罗意凡工作。做他的编剧兼经理人。”

“没想到你八卦起来还真是有一套啊!”莫向西问苏子涵:“那为什么平时对我们的态度那样冷淡呢?”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是要靠缘分的,我和你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谈何热情?”

“那你到卡申夫别墅真的单纯只是为了蝴蝶?”莫向西眯起眼睛,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东西,好像别有用意。

苏子涵也不避讳,问他:“我要是说出来你能同意?”

“死也不同意,但我不会跟你翻脸,因为你是金主。”莫向西依然笑呵呵的说,他今天似乎换了一个人,与之前在别墅中的莫向西完全不一样。

“那不就得了,”苏子涵说:“你不会同意,而我每年来一次看看蝴蝶,给你送钱,我们互不相欠不是挺好,至于我对那几个人的态度,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行了吗?”

“问题是你不是我唯一的金主,万一你得罪了其他人,把他们气跑了,我要怎么办?”莫向西问道。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吧,我是来享受的,你要怎么拉拢人心,总不能靠我去讨好吧?”苏子涵说完,站起身来走向恽夜遥,莫向西阴沉下脸色,在背后骂了一句:“狡猾的狐狸!”

几个人说话之间,罗芸一圈也兜回来了,她好像已经不在乎刚才的尴尬,一下子扑进罗意凡怀里,笑着和她说话。

恽夜遥小声对莫海右说:“未亦姐姐这几年的演技进步很多哦!”

“她从来就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笨,只是你们自己低估了她而已。”莫海右回应。

恽夜遥撇了撇嘴说:“未亦姐姐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精明,我比你清楚多了!”

莫海右没有接他的下文,只是站起身来走向莫向西问:“莫先生,到蝴蝶山谷大概还要走多久?”

“快了快了,再走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到山谷中间,到时你们就可以看到蝴蝶了。哦,对了我先去准备,你们再休息一会儿过来,苏先生认得路。”

“辛苦了。”莫海右回应一声,回到恽夜遥身边。

他们谁也没有提起云雅暮,好像这个女人已经被清除出了他们思想中一样,不过也难怪,云雅暮估计是早就走到蝴蝶山谷了,在那边等他们,所以这些人也没有往心里去,因为这里没有第二条岔路,云雅暮不可能走到别的地方去。

莫向西刚刚离开,罗芸就往身后看了看,然后把怀里一样东西交给了罗意凡,罗意凡拿起来一看,非常开心亲了姐姐一口,然后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他的这个动作又免不了遭到恽夜遥一阵调侃,罗意凡已经习以为常了,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戏演完了,莫向西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当然在他们不远处的苏子涵也一样,这个时候,苏子涵不声不响站起身来,他跟着刚刚离开的莫向西快步朝蝴蝶山谷方向走去,完全没有理会身后的那几个人,好像他们认得蝴蝶山谷的路一样。

莫海右站在恽夜遥身边说:“该走的都走了,罗夫人,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小左你太客气了,我会尽力的。”罗芸从罗意凡怀里站起身来,回答说。

第三百零三章卡申夫蝴蝶的真相一

莫向西匆匆赶到蝴蝶山谷内部,环顾了一圈四周之后,他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的身影,于是他将长长的竹竿插进泥土之中,然后弯下腰开始仔细寻找地面上的痕迹。

卡申夫别墅的主人是在找蝴蝶的痕迹,近几年来,那些蝴蝶越来越难以吸引了,今年更是难上加难,要不是那些人无论如何都要到这里来,今年他已经准备取消卡申夫别墅里的聚会了。

夜长总会梦多,那些人只是非法贩卖蝴蝶标本,而自己所犯的罪是他们难以想象的,所以莫向西无论如何都要在这个时候全身而退。

今后能不能再挣钱,那是另外一回事,但如果命保不住的话,挣多少钱都是白搭。这一次,莫向西准备在这些人口袋里最后捞一票,既然是他们自己要来的,那不花够钱就不要想离开。

想起很多年以前,自己第一次做那件事的时候,心中的忐忑和害怕,莫向西就觉得可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早已经摆脱了心理阴影,可是那个人呢?还是胆小的像老鼠一样,所以只能将他丢掉。

莫向西想着抛弃的棋子,一个棋子居然也想要反过头来操纵自己,太可笑了,让他成为卡申夫别墅的当家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莫向西估计那个人到死都没有想清楚。

‘只是因为他那副相同的皮囊而已,最后的最后,就用你来吸引蝴蝶吧!”莫向西放下背在肩上的沉重背包,当他拉开拉链的一刹那,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恐怖的东西掉了出来。骨碌碌滚到莫向西插在地上的竹竿旁边。

而将它‘释放’出来的始作俑者,则露出一脸诡异的微笑,仿佛他的诡计已经成功了一样。

——

5月22日下午,卡申夫别墅内部

宋跃华回到自己房间里,她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刚刚同刑警先生的对话还记忆犹新,宋跃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可以这样镇定自若地在一个刑警面前说谎,太离谱了。

推开房门,宋跃华走了出去,然而面对她的不是空空如也的走廊,而是站在门口的小莫。

小莫说:“宋阿姨,我想请你到一楼房间来一趟,可以吗?”

“小莫,你有什么事情吗?”宋跃华很奇怪小莫为什么突然要让她到一楼房间里去,那间房间她自从16年前离开之后,一直都没有再进去过。

“您先不要多问,跟我来就行了。”

宋跃华看着小莫,她在斟酌和思考,是不是应该相信小莫,最后,心中的潜意识还是占了上风,宋跃华对小莫说了一句:“走吧。”

自己就率先向小电梯方向走去。

——

男人和女人站在房间中央,他们不是在对持,只是互相看着对方,而男人手中,正拿着一张信纸,这张信纸是他刚刚在某个房间里找到的。

“这是真的吗?”男人问。

“……我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跟你说,虽然你看到了信,但你真的相信信中的内容吗?”女人问道。

“这封信只有一半,是我父亲的笔迹,既然后面半张都能记录如此重要的内容,那么前面半张就一定写着更重要的东西,我想要知道,你们到底是谁错了?”

“我们谁也没有错,他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而我,只想要得到一份爱!”

“可是你的爱轻易给了一个贪婪的人,你不后悔?”

“当然后悔,但是后悔有用吗?就像你,也爱了那么多年,他对你不冷不热的,你会放弃吗?”

“我的他不一样,我的他是青年才俊,而你的他只是一个罪犯而已。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希望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希望否定我心中十几年来的答案,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至于你们要不要继续争夺卡申夫鬼蝴蝶,这些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男人回过头去,语气虽然坚定,却透露着悲伤。

女人心软了,她其实一点也不想看到男人伤心,心中想要拥抱这个自己爱了十几年的人,但是对着男人后背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她不能,在没有确定那个人真正死亡之前,必须要控制自己的感情。

男人等待着,至少是一个看起来温暖的拥抱,或一声听起来柔和的呼唤也行,但是这一切都没有,男人心中仇恨逐渐越来越强烈,那是一种带着自暴自弃的,绝望的仇恨。

这种仇恨伤害不了任何人,它只能伤害自己,让自己越来越糟糕。男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早就放弃抵抗了。

女人说:“告诉我,信中还说了一些什么?”

“你连最简单的问题都不愿意好好回答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心中剩下的答案?”男人背对着女人说道,他的眼中已经一片朦胧,窗外的牵牛花也似乎在为他伤心。

“你不是答应我等待的吗?昨天早上在房间里,我说了,只要你愿意等待,总有一天会知道全部的真相。”

“可那是因为我还没有看到这封信,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如果当时就知道的话,你认为我会做什么?”

“你会杀了我,对不对?”女人问。

“不,我会把你赶出去,让你永远也见不到蝴蝶,让你的贪婪见鬼去!”男人咬牙切齿的说。

“那些蝴蝶都是假的!”

女人的一句话让男人瞬间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那些蝴蝶是假的,是莫向东和莫向西两兄弟弄出来骗钱的,它们其实是一种吸血的蛾子,我之所以当年离开这里,不是因为什么蝴蝶,而是因为一个发现了蝴蝶秘密的记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男人追问道。

“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因为我自己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请你再等等好不好,等等也许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你让我等了16年,念了16年,现在你却还要让我等待,用一套又一套的谎言来欺骗蒙蔽我,”男人摇着头说:“我不会再上当了,再也不会了。我们之前达成的协议现在作废,我不会帮你,也不需要你的帮助,等刑警他们回来,我就立刻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不要这样,我求求你,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我就可以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你面前,我们就可以幸福了。”

“骗子!”可是女人的话语只换来了男人的鄙夷,他扔下这两个字之后,离开了一楼房间。

一切好像都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女人蹲在地上开始哭泣,许久之后,她才恍恍惚惚跟着离开房间。

第三百零四章蝴蝶戒指

小莫走下楼梯的时候,女仆们都不在客厅,可能是回楼上去休息了,反正小莫也不在乎。他默默坐在沙发上,心里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初夏的温暖似乎离开了这栋房子,留下的只有还没有盛放的花朵,以及青年心中的惆怅。

小莫去了一趟叔叔的房间里,趁着叔叔不在,他想要了解更多的东西,关于这栋卡申夫别墅的,还有关于自己的。

可是,小莫现在觉得,自己决定过去就是一个错误,根本就不应该过去的。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跨出了那一步,而且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衣柜里的一切让小莫感到心疼不已,他虽然痛恨那个人,可那是在没有失去的时候,一旦失去,心里的仇恨也会变成悲凉,毕竟那个人从小抱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小莫弯下腰,将脸庞埋在双手手肘之中,心中怎么也没有办法一下子适应过来。

身后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宋跃华走到小莫身后,默默将手里的一样东西交给他,那是一块画板,上面有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和一些看不懂的标记。

“为什么?宋阿姨。”

“这是某个人想要找到的秘密,你带给他吧。”

“我是问为什么要把这个交给我?”

“因为爱情。我的和你的。”

“这么说你终于……”

“刑警先生那边我来说,你快去吧,晚了一切真相就会被那个人销毁。”宋跃华说完,俯下身轻轻拥住了小莫肩头,这是她第一次那么温柔。

看着小莫仔细确认画板上的图案,看着小莫走出卡申夫别墅大门,宋跃华始终保持着微笑,可是心中早已泪水泛滥,因为小莫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完全信任她。

当身后房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宋跃华问:“我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一定会有用的,至少你拿出了诚意。接下来就看小莫自己的了。”

“我现在并不奢望得到爱,我只希望他不要恨我就行。”宋跃华的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自卑,这种样子不应该是一个成功人士所有的。

身后的人并没有选择安慰她,而是默默离开了客厅,只留下宋跃华一个人在原地咀嚼悲伤。

——

宋跃华给小莫的画板,就是莫向西隐藏的第二张地图,现在小莫要去把它带给已经拥有了一张地图的人。

关于地图,宋跃华不是自己找到的,而是那个在小莫走后出现的人交给她的。

他们自以为所有的行动都没有被人察觉,其实谢云蒙都听到了,当宋跃华和神秘人在房间里的时候,谢云蒙就在与他们一墙之隔的仓库里,也就是当时恽夜遥没能进去的另一间仓库。

至于刑警先生是怎么进去的?自然不会是走大门这么简单。仓库窗户上有一块完整的玻璃被卸了下来,卸下来的地方安装的是那种不太牢固的移窗,要是钢窗的话,谢云蒙估计就要费一点功夫了。

潜入一楼房间隔壁的仓库之后,谢云蒙根据罗意凡告诉他的,把耳朵贴在其中一面墙壁上倾听隔壁的动静。

没过多久,一男一女就走进了房间,女的应该就是宋跃华,而男人谢云蒙有些分辨不清楚。不过听声音显露出来的年龄,不像是小莫。男人似乎给宋跃华看了什么东西,而宋跃华并不以为然,并且否认了他提出的观点。

刑警先生耐心听着他们讲的每一句话,默默记在心里。

等到房间里不再有人的时候,谢云蒙再次行动起来,他翻出窗户,将移窗修好,然后潜入了一楼房间内部。里面的摆设同罗意凡叙述的一模一样。

谢云蒙一眼就看到了壁炉台,这可不是装饰品,是真正的壁炉,可以生火用的那种。

壁炉台上面的油画刑警只看了一眼,就不准备再研究了,他对这种东西可不感冒,再说了,从画上看出某某人的感情问题又有什么用?他需要的是破案的线索。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谢云蒙使劲吸着鼻子,还是没有闻到任何疑似尸体的臭味,泥土和花草的味道倒是很浓,谢云蒙想,这可能是后院传进来的味道。

他走到壁炉台前,开始根据罗意凡提供的线索寻找一些东西。谢云蒙因为没有看到宋跃华和神秘男人的行动,所以不知道他们已经将第二章地图带走了。

壁炉台两侧的木板安装非常牢固,谢云蒙右手掰了几下,没有什么成果,于是他又转移到炉膛内,开始将里面的炉灰往外挖,片刻之后,谢云蒙在炉灰中找到了一只蝴蝶形状的戒指,看上去很大,蝴蝶的背后还刻着一个小字——‘璐’

‘难道这东西是女仆戴璐的?’谢云蒙猜测,他将戒指收好,继续挖炉灰的工作。

很快,炉灰进全部被铲进了垃圾袋里面,并不多,看来这家人不常用壁炉。在炉灰下面的地板似乎太过于干净了,而且为什么回事地板呢?

谢云蒙皱着眉头用手指关节在地板上敲击着,不是空心的,证明下面不可能有隐藏的空间。

‘这家人不会直接在地板上点火吧?’

刑警用手拨弄着剩下的一点炉灰,蹲在原地思考,恽夜遥和莫海右都不在,思考不是刑警的强项,而此刻他又不能打电话给那两个人询问意见,这样就太没有面子了。

‘算了,我自己先搜集证据,等他们回来了再分析判断,反正晚饭的时候,这些人也该回来了,到时我躲到小遥房间里去就行。’

站起身来,谢云蒙觉得壁炉台前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东西了,所以把视线转移到了其它家具上面。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褚福房间,虽然不太相信宋跃华的话,但是褚福失踪是事实,所以谢云蒙有必要提前去看一看。

还有就是手里的戒指,傍晚要让小遥试探一下戴璐,看看她对这个戒指有什么反应!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房间里才真正恢复宁静,刑警消失在窗外的阳光缝隙中,而那扇本来坏掉的窗户因为没有关紧,被风吹得与窗框不断撞击着。

第三百零五章云雅暮撞破的杀人事件

5月22日下午,沈亚弈房间里

床上的男人还在昏迷中,戴璐替他清理完伤口之后,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的侧颜。

戴璐知道这个男人有一个绰号叫勾戊,看着他瘦长的身体和丑陋的面目,还有因为伤口而高高肿起的脖子,确实同传说中的怪物差不多。

戴璐轻哼了一声,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昨天就丢失了,戴璐可以想到戒指究竟丢失在哪里,但她不想去找回来,一楼房间里死气沉沉的,除了搞卫生之外,戴璐才懒得去呢。

‘你要是个好人就好了。’

戴璐的视线盯着沈亚弈时间长了,居然生出一点点怜悯的感觉来,他居然开始顺眼了。而且戴璐发现,这个男人睡着的时候,眉眼看上去并不势利。

‘哼!你们这种人大多都是势利鬼,现在的样子不过是伪装而已。’

可能是为了表示自己不屑一顾,所以戴璐偏过头去,不再看着沈亚弈,女仆发现沈亚弈窗外放着的盆栽有些干枯了,于是站起身来,准备去拿个杯子浇点水。

就在戴璐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躺在床上的沈亚弈就动了一下,随即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目光正对着行动中的女仆背影。

‘我得想办法让傻姑娘离开我的房间,’沈亚弈心里想着合适的主意。

他其实很早就醒来了,趁着莫向西出去的当口,他想要去某个人房间走一趟,可是如果对戴璐说明真相的话,之后就有可能会传进莫向西和其他人的耳朵里,他可不想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今天戴璐似乎不想走了,很快,给植物浇完水的她又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沉思,而沈亚弈也只能再次闭上眼睛,缩回被子里面去。

——

谢云蒙潜入褚福的房间,一进入他就闻到了淡淡的臭味,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发生了凶杀案?谢云蒙立刻警觉起来,鼻子不停在房间里嗅闻着,希望可以找到臭味的来源。

可惜,他的鼻子不仅不如警犬,连莫海右也不如,闻着闻着感觉气味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很快就丧失了耐心,开始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寻找尸体。

环顾四周,房间里可以藏尸体的地方就只有衣柜和床底,卫生间里的橱柜勉强也可以算一处,不过那里空间太过狭窄了,凶手一般不会选择将尸体放进那里面去。

否定归否定,谢云蒙还是顺手打开橱柜看了一眼,里面确实是空的,除了下水管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关上橱柜的门,谢云蒙走向房间里那口最大的衣柜,衣柜门虚掩着,似乎他来之前刚刚有人从里面拿过衣服。在接近衣柜边缘的时候,谢云蒙再次闻到了淡淡的腐烂臭味,他一把拉开衣柜,开始翻里面的衣服。

把所有的衣服都扔到地板上之后,谢云蒙依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东西,不过味道还是存在,说明如果真的有尸体的话,之前有可能就在这里隐藏过。

谢云蒙回过头,把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拿起来,全都是些上衣和裤子,但谢云蒙看着它们,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里真的是褚福房间吗?第一,他手中的衣物看上去很小,不像是褚福可以穿的。第二,虽然没有裙子,但这些衣服比较偏向女生穿着。

谢云蒙站起身来,重新环顾了一圈房间,他心里已经很确定,自己所在的并非褚福房间,而是一个女人的房间,因为他看到了床板底下滚落的香水瓶。

宋跃华的房间也不可能,刚才宋跃华已经回房间去了,所以说现在这间房间一定是云雅暮的。谢云蒙有些烦躁,看来他只好将错就错,先检查云雅暮房间了。

可是令谢云蒙不明白的是,他明明进入了三扇窗户最左边的一扇,从排位来看,应该就是褚福的房间,难道他们临时交换房间了?

不管怎么样?云雅暮房间里传出来的臭味困扰着谢云蒙,他反复寻找着臭味的来源,最后确认一定在衣柜附近,因为别的地方的味道都是时断时续,只有衣柜旁边的味道谢云蒙感觉无论什么时候闻都能闻到。

让刑警先生在这里寻找尸体,我们把视线回到蝴蝶山谷里面。

5月22日下午,蝴蝶山谷

云雅暮确实提前到达了蝴蝶山谷,她计算着蝴蝶到达的时间,想要自己先看一眼,如果能提前得到最完美的蝴蝶标本,云雅暮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为了不惊扰蝴蝶,云雅暮躲到了一块岩石后面,眼睛始终目不转睛盯着天空。

直到一个人的脚步声逐渐向她接近,云雅暮才回过神来,她看到了莫向西,不更正确的说,这个人更像莫向东!

云雅暮不免吓了一跳,她偷偷观察着来人的一举一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莫向西的表情严肃,眼神好像比之前犀利了很多,而且云雅暮觉得还带着一股杀气。当莫向西打开背包的时候,云雅暮就不再是绝对有杀气,而是实实在在被那个以前看不起的人,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吓到了。

背包里是一具被分尸的尸体,尸体头颅由于拉链拉开的缘故,所以滚落到了不远处竹竿的下面。那张脸云雅暮只看了一眼,就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尖叫。

这声尖叫表明云雅暮已经认出了被杀的人是谁?同时也给她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莫向西怎么可能放过看到尸体的人?他很快在岩石后面找到了云雅暮,将她用随身携带的绳索捆得严严实实,然后扔进了一边的山洞。

这个山洞口前面有一块巨大的岩石,正好挡在蝴蝶山谷边缘,不会被其他人看到山洞中的情形。

也许是后面的人就快要到达湖底山谷了,所以莫向西觉得来不及杀死云雅暮,只能将她暂时先藏起来,反正撞破莫向西杀人的云雅暮,这一回是真的麻烦了。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莫向西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会变成杀人魔。

身体上的皮肤被绳索勒得生疼,可是云雅暮的心思却完全没有放在这上面,因为她在想着自己无意之中看到的脸庞,这个人可以确定已经死亡。

云雅暮在想着死者身上某些小小的特点,对比莫向西,云雅暮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在向他逼近,而平时被他瞧不起的恐惧,现在正在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内心。

第三百零六章蝴蝶山谷里的凶杀案

云雅暮撞破杀人事件被绑起来的事情,后面跟上来的那些人还不知道!趁着不多的时间,莫向西赶紧将手边的尸体埋进泥土里面,泥土的表面给他覆盖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树叶,还有那些奇奇怪怪昆虫的尸体。

在这个山谷之中,有很多昆虫,甚至是小动物的尸体。莫向西之所以要掩盖得这么严实,原因就在于今天来的人群中有一个法医,无论这个人是否精明,光是他的职业就足够让莫向西小心谨慎的了。

在一般人的想象之中,法医对尸体和鲜血总是非常敏感的,‘如果让他闻到奇怪的味道,到处寻找的话事情就麻烦了。’莫向西想着:‘还有背包也要一起埋掉。’

背包里多少会残留一点血迹,虽然他已经很小心的将尸体包裹之后再装进去了,但谁也不能保证莫海右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所以说,埋掉背包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莫向西一边行动,一边还在犯愁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事后要怎么解释背包丢失的事情?推在女评论家头上吗?就说是云雅暮抢了他的背包跑掉了,或者说因为价钱谈不拢,女评论家才出此下策的?

根本不行,这种骗三岁小孩的理由,怎么可能骗得过那帮子人?所以背包的问题就只能忽略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反正只要尸块不露出破绽,背包的小问题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联想起杀人事件。

很快,莫向西就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他再次环顾了一圈山谷内部,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山道,发现身后的那些人还没有跟上来,于是走向绑着云雅暮的山洞。

这是一个很浅的山洞,好像在岩壁上挖出的一个坑一样,只不过不是朝下的,而是横向的。

刚才莫向西掩埋尸块和背包的时候用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现在,他走到岩石边缘,正准备绕过岩石,却发觉后面的山洞里一点挣扎的声音都没有。

莫向西不仅愣住了,难道云雅暮因为惊吓过度昏过去了?他一边但愿这种猜测是正确的,一边绕过岩石看向山洞内部,但是,老天爷似乎给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他的猜测错了。

地上散落着被割断的绳索,一圈又一圈好像绑缚莫向西自己的枷锁一样,绳索的后面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莫向西机械般的迈开脚步。

越是接近,他眼中的惊恐就越是浓重,直到身体好像被手枪击中一样,瘫软在岩壁边缘为止。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明显就是一个人的尸体,走近以后,从衣服缝隙中,莫向西看到了云雅暮死不瞑目的脸!

云雅暮身上盖着的是莫向西自己的黑色西装,她唯一伸在衣服外面的那只手,紧抓着一根被砍断,而且已经腐烂的手指,看到手指上戴着的戒指,莫向西马上就认出了这是从哪具尸体身上砍下来的。

‘她是谁杀死的?我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

‘还有手指和衣服,该怎么办?如果给他们看到的话,我就完了!’

莫向西拼命让自己振作起精神来,扶着岩壁站起来,脚步踉跄着挪向尸体,准备要将尸体搬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人严厉的声音!

“莫向西先生,请你不要动,现在这里由我和小遥来负责!”

——

云雅暮一个人呆在岩石山洞里,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她没有办法控制身体的颤抖,就像他没有办法控制心里喷薄而出的恐惧一样。

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云雅暮努力想要吐出口里的东西,但是,除了干呕之外,她根本做不到其他任何事,心中的焦急已经将女评论家清醒的头脑弄得一团乱麻。

她只能指望着莫向西身后的那些人能够尽快过来,把他从这种危难的境地解救出去。也许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怄气,不应该提前来到蝴蝶山谷,如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话,就什么事也不可能发生了。

懊悔充斥着云雅暮的内心,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她只能在心里拼命祈祷,老天爷不要放弃她的生命!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把云雅暮吓了一大跳,但是她很快恢复过来,因为这个人正在帮她割断绳索,并且小声安慰着她。

“云小姐,不要出声,我来救你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昨天就发现褚福是莫向西杀死的,所以一直在关注他的动向,今天我发现他把尸体背出来了,怕他对你们不利,所以偷偷跟来了,他袭击你的时候,我一直就躲在岩石后面等待时机。”

对方的话让云雅暮有一瞬间非常安心,甚至看着正在割绳索的那把明晃晃的尖刀,云雅暮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

可是突然,她的脑海中反映出一些不正常的东西,就是昨天,昨天这个人早上和下午都出去了,连他们这些待在房子里的人都没有发现褚福是怎么被杀的?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个人是藏在暗处看到的,那她为什么不把莫向西的罪名告诉今天早上来到别墅的刑警先生,她应该是有机会的呀?

当疑惑涌上心头的时候,恐惧也重新回来了,云雅暮看向身边的人,她刚想开口询问什么,却猛然发现身边的人站了起来。

低头看去,自己身上的绳索已经被全部割断了,云雅暮赶紧跟着站起身来,想要向山洞外面跑去,她是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害怕会遭到第二次袭击。

可是,女评论家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因为刚刚站起的人就挡在她面前,当她扑进对方怀里的时候,刀尖也同时刺进了她脆弱的心脏。

鲜血和生命一起流逝向无底的黑洞,云雅暮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瘫软在了冰凉的岩石上面,当黑色西装覆盖上还留有余温的尸体时,山谷外面的阳光也与云雅暮永远的隔绝了。

第三百零七章杀人事件暴露

站在莫向西身后的就是法医莫海右,此刻他盯着莫向西的目光已经不单单是之前的冷漠了,而是增加了一种面对犯罪嫌疑人的锐利,他走到莫向西身边,将木头人一样的老头拉扯到一边,蹲下掀开了云雅暮身上的黑色西装。

“一刀毙命,莫先生下手够狠的呀!”

“我……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杀她!”

“那外面的尸块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有沾血的背包,那些可都是背在你身上的东西啊,我相信也应该是你亲手将它们埋掉的吧?”

“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莫向西已经语无伦次了。

“是我告诉他们的!”山洞外面传来另外一个声音,是一个莫向西非常熟悉的男人,他此刻正像一个小混混一样蹲在地上,朝着莫海右和尸体的方向观望!

莫向西突然之间爆发出一声怒吼:“苏子涵!!混蛋,你跟踪我?!!”

“就算我不跟踪你,你也跑不掉,不是吗?”苏子涵的语气倒是很轻松,他身后就站着罗意凡和罗芸夫妇,罗芸的视线被罗意凡挡得严严实实,他可不想吓到姐姐,就这一点点也不想。

罗意凡接上苏子涵的话说:“苏先生一直在为我工作,他从来就对你的吸血皇蛾不感兴趣,来卡申夫别墅的目的就是为基金会调查,这里的动物和昆虫为什么会大量死亡?现在想来,大概是都被你们兄弟两个喂给了吸血皇蛾吧,还有几年前失踪的记者,也是被你们杀死,至于尸体,这山里清道夫多的是,对不对?”

罗意凡的话换来了莫向西激烈的反驳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吸血皇蛾!你是在血口喷人!!要说话就先拿出证据来!”

“难道眼前的这些证据还不够吗?云小姐是你绑起来的,我亲眼看到你将她拖进这个山洞里,还亲眼看到了你掩埋尸块和背包,你觉得可以抵赖的过去吗?”苏子涵带着嘲讽的口气说:“要不是为了小莫,我早就想暴打你一顿了,小莫的生活都被你们两个人给毁了!”

罗意凡听到这话,好奇地问:“难道苏先生找到终身伴侣了,可喜可贺啊!”

“早就找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你,我可是个知名画家哎!你搞搞清楚,雇佣我就付那么点钱,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苏子涵对罗意凡的话嗤之以鼻。

但罗意凡的回应也是足够‘刻薄’了,他依然保持着虚伪的礼貌说:“小苏先生,你好像弄错了重点吧?就你那几张破画,早就不值钱了,要不是我雇佣你,你恐怕现在就是流浪汉画家了!”

“喂!说话要不要这么刻薄?小心我辞职!!”

“悉听尊便。”罗意凡也不再和他多烦,把罗芸交给走过来的恽夜遥,自己则向尸体的方向走去,包括正在验尸的莫海右,现在山洞里总共有四个超过1米75以上的男人,莫向西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的,所以他颓然坐在地面上,等待着接下来的质问。

卡申夫别墅所有者的脑子像风车一样旋转着,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否认,只要没有人证物证,自己最多也只是个藏尸的罪名。

云雅暮死亡的事,听苏子涵的口气,他并没有看到杀人过程,他只看到了自己把云雅暮拖进山洞里,反正动手的本来就不是自己,莫向西想着,只要咬紧牙关不承认杀人,其他的随便他们怎么样!!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可是莫向西还有一点弄不明白,那就是他们为什么会知道吸血皇蛾的事情。

仿佛是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样,莫海右说:“卡申夫鬼美人凤蝶虽然会出现在山谷之中,但是它们绝对不可能成群结队的出现,这是一种极其稀有的昆虫,我刚才看了外面那些死去的昆虫,其中有很多确实翅膀上的花纹两边各不相同,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只不过是吸血皇蛾,与美人凤蝶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我一开始就在怀疑,你们怎么可能有办法大量吸引美人凤蝶到这里?而且这种稀有蝴蝶,最早被发现是在云南的山谷中,这里的气候与云南根本就是天差地别,所以你们一定是用其他的昆虫在欺骗购买者的眼睛。”

“一般昆虫和小动物最喜欢寄居在这种山谷之中,你们发现翅膀有差异的吸血皇蛾之后,就马上起了牟利之心。把不懂行的人欺骗到山谷中来,如果发现有猫腻,你们就当场放弃,或者出钱让他们守口如瓶,如果是完全看不出来的人,就成了你们敛财的对象。”

“可是,我认为你们之所以能够安全经营到现在,大概所有发现蝴蝶秘密的人都被杀了吧?尸体正好成为吸血皇蛾和食肉动物的美餐,你最好老老实实把那些被杀者的死亡地点供出来,还有你们到底做了多少非法交易?”

“哼!莫法医,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杀了人,我确实是隐藏了尸体,还把云雅暮小姐绑起来了,但是我根本就没有杀人,绑架云雅暮也不过是因为害怕而已!”

“可我觉得,现在的你一点都不害怕,思路还非常清晰。”莫海右离开尸体身边,凑近莫向西说:“而且,你好像胆子太大了一点,是不是啊,莫先生?”

莫海右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莫向西认为自己就快要被眼前的男人分尸,并挖出埋藏在心里所有的秘密。所以他不由自主向后缩,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法医的脸庞。

莫海右冷笑一声,向山洞外面走去,他走到罗意凡身边的时候说:“罗先生,麻烦你和苏先生代替一下行动派先生,我和小遥要去看看外面的尸块。”

他所说的行动派先生当然就是谢云蒙,此刻谢云蒙并不在这边,所以控制犯罪嫌疑人的活就交给罗意凡他们了。

恽夜遥赶紧跟上自己的小左,手也主动塞进了对方的手心里。罗芸则重新回到了罗意凡身边。

罗意凡和苏子涵不禁一起摇了摇头,苏子涵轻声说:“这也太过于迁就了吧?!”

“你没有失去过,你感觉不到小遥的心情,那可是他从小就丢失的另一半啊!”罗意凡说道。

“那谢警官又算什么呢?”

“小遥对他们两个的爱是不同的,谢警官是他想要终身相伴的人,而莫法医是他的另一半生命。”

罗意凡的话苏子涵完全听不懂,他也不想去了解,只觉得爱情简简单单就可以了,所以他捡起地上的绳索,第一个走向犯罪嫌疑人,准备行动,罗意凡让罗芸站在洞口远一点的地方,也跟着苏子涵走了过去……

第三百零八章沈亚弈房间里的突发事件

5月22日下午,卡申夫别墅内部

沈亚弈房间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本来坐着的女仆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而沈亚弈床上则空空如也,人早已经不知去向。

凌乱的被褥一角拖到床底,上面还有半个皮鞋留下的脚印,证明沈亚弈离开房间有多么的匆忙。也许女仆会突然‘睡着’,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现在我们先不管这些,来看看我们的行动派先生究竟在干什么?

谢云蒙离开云雅暮房间之后,索性不再去判断进入的到底是谁的房间?而是一间一间挨个开始检查所有的空屋子。

随着打开的地方越多,他对杀人事件的疑惑也就越浓重,在好几个地方,他都发现了有疑似尸体残留下来的痕迹,虽然并不明显,但是以他作为刑警的敏锐度来看,这些绝对值得怀疑!

还有一个问题,茶香去哪里了?谢云蒙可以确定,宋跃华在房间里,沈亚弈的房间他也听到了动静,而且并没有发现有人出来。戴璐应该在沈亚弈的房间里照顾着。

而应该在自己偏屋里的茶香却不见了,她的房间们打开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但是零碎的物品有移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里至少中午的时候还是有人的。

谢云蒙收集完所有的证据,然后准备进入沈亚弈房间去看看,如果这个男人醒了,刑警需要现身和他谈一谈,沈亚弈肯定知道一些什么?要不然他不会莫名其妙就被人迷晕了。

就在谢云蒙准备绕到屋后,再次从窗户进入沈亚弈房间的时候,却突然之间被一个人叫住了,此刻谢云蒙的位置在一楼客厅里,而叫住他的人是从大门口进入的,手里还拿着一大袋外卖。

“谢警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其他人呢?”

“戴璐?你刚才到哪里去了?”谢云蒙反问道。

“哦,沈亚弈先生已经醒了,我去给他买了一点吃的,让茶香看着他呢。”

“怪不得我满屋子都没有找到茶香,还以为她没事回家了。其他的人还在路上,我先回来是想看看沈先生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谢云蒙随口的谎言并没有引来女仆质疑,她一边走向小电梯的方向,一边说:“谢警官,那你就跟我一起过来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三楼,戴璐抬手就想要敲门,谢云蒙问:“你没带钥匙出去吗?”

“我只带了大门的钥匙,这里有茶香留守,所以我把房门钥匙交给她了,因为每间客房只有一把钥匙,客人们来了之后,我们就没有办法自主进入房间了。”

“哦,原来是这样。”

两个人本以为茶香听到敲门声立刻就会过来,没想到戴璐又喊又敲的过了五分钟,房间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一下谢云蒙意识到不对劲,他二话没说,一把拉开戴璐,对着房门就踹了上去。

只一脚,房门下面就出现了一条裂缝,把戴璐吓得小小惊叫了一声,看着刑警先生的眼神也变得惊恐不已。

谢云蒙把她推到走道角落里,然后自己回来三两下就撞开了房门,当戴璐战战兢兢进入房间的时候,她心里还在为刑警先生刚才的行为震惊。

女仆和谢云蒙同时抬起视线看向房间内部,在他们眼前的是空空如也的床铺,和趴在桌上正在睡觉的茶香。

戴璐赶紧冲过去摇晃茶香的身体,“喂,茶香你醒一醒,沈先生去哪里了?”

可是她手里的身体已经冰凉了,还没有摇晃几下,茶香整个人就连着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等到看清楚茶香的脸,戴璐无论如何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尖叫瞬间划破整个卡申夫别墅的上空!

——

宋跃华此刻正在房间里想着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突然之间就听到隔壁传来的尖叫声,她吓得差一点从椅子上滚下来,脚还踩在自己的裙摆上面,好不容易才站稳身体。

幸好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不然,可能因为惊慌把脚腕都给扭了!

‘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戴璐又出事了?不行,我要去看看!’行动跟着想法一起到来,宋跃华拉起裙摆就冲出了房间。

等到她站到沈亚弈房门口的时候,那种惊愕和恐惧甚至超过了女仆戴璐。

谢云蒙刚刚制止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突然之间就听到房门口又传来了另外一个女人尖锐惊恐的声音,他简直头都快要炸了,谢云蒙最烦这些,所以他对着房门口吼了一句:“别叫,进来!!”

没想到这句话真的起到了作用,刚刚还在拼命尖叫的宋跃华被吓得一抖,人不由自主就跨进了房间。谢云蒙走过去关好她身后的房门,然后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沈亚弈先生出去?”

“我没有,我只看到了……”

宋跃华想要回答她只看到了小莫出去,但是话语却被刑警打断了,谢云蒙直截了当的说:“我知道小莫出去了,你和小莫在客厅里的对话我都听到了,现在不需要你解释别人的事情,说说沈亚弈。”

“我没有看到他出去,小莫出去之后,我就一直在房间里。”稍稍恢复冷静的宋跃华回答。

可他还是没有明白刑警先生的意思,谢云蒙补充说:“后院有没有异常的人经过?”

“没有。”宋跃华立刻否定。

“那就奇怪了,茶香莫名其妙死亡,杀死她的只可能是沈亚弈,他究竟躲到哪里去了呢?”

谢云蒙这句话本来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是却引来了宋跃华的反驳,“沈先生不可能杀人的,他可能是看到茶香死了,害怕你们怀疑到他,所以才会逃跑。我倒是觉得,戴璐很有可能是杀人凶手,谢警官,你知不知道戴璐刚才去哪里了?”

“我刚才去给沈先生买吃的了,是沈先生苏醒之后,自己让我去的!”戴璐赶紧辩解。

“有谁看到了吗?你有证据说是沈先生让你去的吗?说不定是你杀了茶香之后,故意离开,把罪名栽赃嫁祸给沈先生!”

“宋女士,你无凭无据不能血口喷人,这里要走到村口才有餐饮店,来回最起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沈先生绝对可以杀死茶香!而且我和茶香共事了那么多年,我有什么动机要杀了她,这栋别墅里的钱又不可能分给我们俩!!”戴璐也是火了,宋跃华无凭无据随便冤枉人,搁谁头上都受不了。

可宋跃华却不依不饶的嘲讽说:“想听听你的动机是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你和茶香像蜜蜂一样围着小莫转,你们俩对他的用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小莫好像更喜欢茶香呢!你因为妒忌,所以才杀人栽赃的吧?”

第三百零九章不得已的争吵和罗芸的疑惑

“我……我……”戴璐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只会我我个不停。

谢云蒙好戏也看够了,于是开口阻止说:“好了,不要再吵了,现在一切都还不明了,谁有嫌疑谁没有嫌疑适合我们会来判断,你们如果真想说的话,那就等到了警察局再好好说吧!”

“我,我们都要去警察局接受调查吗?你们不会把我们当做嫌疑人抓起来吧?”戴璐惊恐地说。

“不会,警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会胡乱抓任何一个人,不过你们作为当事人去警局接受调查是必须的。”

“我去!我一定会把刚才那些话都说给警察听的。”宋跃华好像认定了戴璐就是凶手,义正言辞地说,这令本来就惊恐万状的女仆,瞬间哭得稀里哗啦。

茶香死于勒毙,这个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女仆脖子上有一条很深的勒痕,皮肉都已经青紫了,说明勒死她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这一点很像是一个男人干的。

谢云蒙环顾房间内侧,除了茶香坐的那把椅子之外,其他家具都没有移动位置,甚至连桌子上的茶壶茶杯都没有被碰倒,说明没有人在这间房间里打斗过。如果凶手是女人的话,应该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能将人杀死。

至少茶香并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平时粗活累活没有少干,一般女人要想突袭的话,一定会费一番手脚的。

但也不排除凶手事后清理过现场,等警方鉴识人员到达之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所以谢云蒙并不着急一时寻求答案。

他把两个女人带到客厅里,告诉她们留在这里等他,自己去寻找失踪的沈亚弈。这个男人现在是凶杀案的第一嫌疑人,不管两个女人怎么说,真相只有找到他之后,才能够探究清楚。

——

女人心中充满了担忧,她可以很肯定,沈亚弈绝对不是杀死茶香的凶手。而且在此之前,女人刚刚和沈亚弈见过面。

面对刑警先生,女人没有办法说真话,她只能默默在心里对沈亚弈道歉。为了她自己,只能牺牲沈亚弈的真相了。

虽然已经极力辩解了,但是女人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总是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就算是当初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是自己犯下的错造成的。

这一生,也许在卡申夫别墅里经历的一切,都会成为女人今后挥之不去的噩梦,但是她不能再逃避了,就算结局会带来绝望,她也一定要面对。

想到自己无法得到的一切,还有这栋房子里的第五个人,女人的视线转向了身边那个正在用仇恨的眼神望着她的人。

“我告诉你!就算是到警察局去,我该说的也一定会说!不会让你害人的!”身边人用咬牙切齿的语气对女人说,她的心里现在一定是充满了仇恨,女人很清楚这一点。

也很想要道歉,说声对不起!可是女人不能,因为说了对不起!就一定要说出理由,这个理由,是现在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解释的,因为它涉及到另外一个人,只有女人等待的人回来之后,她才能安心认罪。

低下头去,女人用不冷不热的态度回应愤怒的人,她的这种样子,看在身边人眼中,简直就是一种不屑一顾的嘲讽,愤怒的人刚刚想再谩骂几句,楼梯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两个人同时转头向楼梯上方看去,谢云蒙带着沈亚弈正从二楼平台下来,谢云蒙保持着一脸严肃,而沈亚弈则低头沉默着,似乎已经认罪,又似乎正在用沉默抵抗针对他的质疑。就像是此刻在蝴蝶山谷的莫向西一样。

——

不管恽夜遥和莫海右怎么问,莫向西就是一言不发,他咬紧牙关不肯说出任何真相,那些血淋淋的尸块就堆在他的面前,包括那个已经开始腐烂的头颅,苏子涵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是褚福。

现在天气热,山谷之间很快就充斥满了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和血腥味,真的很难闻,罗芸虽然一直被罗意凡护在身后,两个人站在离尸块最远的地方,可还是呕吐了好几次,整个人看上去都可怜兮兮的,罗意凡只能带着她继续退到山道上,让她暂时坐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面。

这个时候,罗芸问:“刚才你们让我偷偷去捡的东西是什么呀!我看到是从莫向西背包上掉下来的。”

原来罗芸刚刚之所以绕着休息的地方走来走去,就是为了去捡罗意凡和恽夜遥看到的东西。

罗意凡说:“我说出来,姐姐你可不要害怕。”

“说吧,这种时候也无所谓害怕不害怕了。”罗芸回应道。

于是罗意凡说:“我们想要确认莫向西背包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在山道上说话的时候,借着莫法医和云小姐争吵,苏先生偷偷把莫向西的背包拉链拉开了一点点,但是里面的东西实在包裹得太严实,一下子看不出来是什么?”

“与云小姐争吵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她暂时离开众人,以防她妨碍接下来的行动,但是,在这步棋上我们失算了,没想到会有人杀了云雅暮,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失误,也可以说是我们变相把云雅暮推上了死亡的道路。”罗意凡说到这里,带着满脸的愧疚和后悔。

罗芸安慰他说:“这也不是你们可以预料到的事情,再说谁知道莫向西会突然之间下杀手呢?”

“不,姐姐,我认为莫向西不是杀死云雅暮的凶手。”

“为什么?”

“如果他是凶手的话,明知道我们很快就会到达蝴蝶山谷,是绝不会呆在山洞里的,他那个时候会进入山洞,只有一种原因,就是他想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去杀掉云雅暮,但是却发现有人在他之前就已经动手了,所以才会呆愣在山洞里不知所措。”

“是这样啊!”罗芸感叹道,接着她又马上问:“意凡,那你们拉开背包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来到休息区的时候,莫向西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是把背包取下来放在一边。幸运的是,他为了掩盖血迹,用了一个纯黑色的背包,所以完全没有发现拉链被我们拉开了一点点。”

“在背包放到地上的时候,我们立刻看到一小块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但我们几个人如果走过去弯腰捡起来的话,就会引起莫向西的注意。”

“因此,唯一能去捡起来的人就是你,莫向西不会在意你的。而且当时小苏一直在边上与莫向西攀谈,吸引他的注意力,给你制造行动的方便。”

第三百一十章沈亚弈的讲述上

“意凡,不要绕圈子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罗芸又问了一遍,她现在真的很好奇。

可是几秒钟之后,她的这种好奇心就变成了强烈的厌恶感,因为罗意凡说她亲手捡起来的是一块小尸块,就是褚福的一根手指头。

罗芸差一点又吐了,她的胃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在那边干呕,罗意凡心疼地将姐姐抱进怀里说:“所以我才不跟你说明嘛!你还非要问。”

片刻之后,恢复过来的罗芸说:“算了,以后这种事情我还是少参与吧,总是给你增加辛苦!”

“哈哈,这也挺好啊,过去我给你增加辛苦,现在你倒过来还给我,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就你嘴贫,可不要太得意了,小心我以后记住这句话!”罗芸笑着回应罗意凡,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两个人互动的当口,莫海右和恽夜遥那边也结束了,和苏子涵一起走出了蝴蝶山谷,他们依然没有问出任何事情,莫向西默默跟在身后,低着头就像是一个哑巴一样。

恽夜遥说:“未亦姐姐辛苦了,我们现在回去吧。小蒙应该已经等急了!”

确实,此刻已经接近下午4:30,天色逐渐暗沉下来,虽然是初夏,也不可能黑的那么早,但他们一定要尽快赶路了,因为还要走过一段很长的山路才行。

戴璐和褚福的尸体只能暂时留在蝴蝶山谷,他们没有带走尸体的工具,而且尸体动来动去很容易造成一些关键性痕迹的损毁,所以还是留在原地的好。

就在几个人准备抓紧时间出发的时候,小莫出现在了他们不远处的山道上,他气喘吁吁向蝴蝶山谷的方向跑来,脸上都是汗水,可以确定他刚才一定是一路疾奔上山的。

苏子涵赶紧迎向小莫,一把将他抱进怀里,用袖子擦着他额头上的汗水说:“怎么过来了?还跑得这么急?”

“小,小苏。”小莫喘着气,连话都说不完整,好久之后才终于说:“我带来了第二份地图。”

“什么?”几个人同时发出惊呼声,其中也包括跟在最后面的莫向西,此刻他的瞳孔中全都是绝望!

——

时间向前回朔一个多小时

拼命奔跑的黑影绕开了去蝴蝶山谷的主干道,从那些嶙峋的岩石之间爬上山崖,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操作,曾经很多次,她都是避开莫向东莫向西来这里收集证据的。

心里还想着刚才在房子里发生的事情,沈亚弈根本就没有昏迷,等他离开房间之后,黑影就潜入其中把茶香给杀了。

并不是她对茶香有什么仇恨,而是茶香会说出对她不利的话,所以必须死。

要让自己置身事外,所有的知情者都不能留下,这是黑影奉行的宗旨,当她发现莫向西带走尸体之后,就猜到这个老头一定是黔驴技穷了,所以只能连褚福的尸体也一并用上。

所以她决定跟到蝴蝶山谷来,把莫向西杀掉,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有褚福的尸体作证明,再加上之后他们会看到的那第二张信纸,莫向西会畏罪自杀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这一切到目前为止,都在黑影的计划之中,眼看就要成功了,黑影一边飞奔,一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等到她到达蝴蝶山谷之后,却看到了另一幕令她更加惊喜的情景,云雅暮这个女人居然发现了莫向西正在掩埋尸体,被莫向西绑起来扔进了山洞中。

莫向西为什么没有立刻动手杀掉云雅暮,黑影没有必要去猜测,但这样却给了她另一个机会,黑影立刻决定放弃杀死莫向西的计划,转而把目标对准云雅暮。

本来想要亲手杀了莫向西只是为报仇,莫向西被警察抓住也不可能供出任何对他不利的证词,现在有机会可以给这个老头增加一项罪名,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黑影改变方向,趁着莫向西掩埋褚福尸块的当口,偷偷潜入了云雅暮所在的山洞之中。她假装是过来救援的人,替云雅暮割断了绳索,让女人对她产生信任感。

可惜,云雅暮也是一个聪明人,很快就发现了黑影话语里存在的破绽,她一摆脱束缚就想要往山洞外面跑,黑影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只一刀,黑影就结果了云雅暮的性命,她把从别墅中带来的,沾有褚福血迹的西装外套掩盖在女人身上,自己则原路返回了卡申夫别墅。

黑影走的是一条捷径,所以她只需要一个小时不到,就可以回到村子里。

——

5月22日下午5:25,卡申夫别墅客厅里

谢云蒙、宋跃华和戴璐三个人坐在一起,倾听着沈亚弈断断续续的讲述,这个男人很配合刑警的询问,谢云蒙是在莫向西房间里找到他的,他没有任何反抗,就跟着刑警一起走了。

“我当时在后院跟毕青(云雅暮)吵完架之后,就准备回屋子里面去,”沈亚弈说着,他没有避讳云雅暮的绰号,是因为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跟着毕青去后院,明知道她会拒绝我?可还是想要和她说说话……”

“你很喜欢云雅暮吗?”谢云蒙问道。

“也不是,就是一种大龄单身汉的烦恼吧,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感情,那就找一个有钱的女人呗,这样以后做生意也有靠山,不是吗?”沈亚弈说着难以让人相信的理由,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

谢云蒙刚想反驳他,眼角突然扫过身边两个女人的脸色,他想了想,闭上嘴巴不说话了,继续听沈亚弈说下去。

“当时我刚刚进入后门,就听到了隔壁仓库里好像有不正常的声音,于是我又回头去看,你们知道我在仓库里发现了什么吗?是受了重伤的褚福,他应该是早上就被人袭击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还被人扔在了仓库里。”

“我想要救援他,可是他当时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来。就在我冲出仓库门准备回屋子里求援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莫向西,他正拿着一把刀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你们知道,看到这样的情形,无论是谁都会马上确定莫向西就是凶手,我慌不择路的逃回仓库里面,寻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的脖子被箱子上的铁片割开了。”

“来不及处理自己的伤口,我躲进了箱子的后面,幸好莫向西没有注意到我,他拉走了在门口昏迷的褚福,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带褚福去哪里?片刻之后,我鼓起勇气偷偷跟到仓库门口去看,结果……”

第三百十一章卡申夫蝴蝶的真相二

说到这里沈亚弈欲言又止,他的目光依然看着天花板,好像在斟酌下面的内容应该怎么说。

谢云蒙等了片刻之后,开口问:“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莫向西把尸体带进了褚福的房间里,他们是爬墙上去的,绳索从房间窗户里面垂下来,莫向西好像很习惯爬窗,他把褚福尸体背在身上,很容易就消失在了窗户里面。我大气也不敢出,害怕莫向西回头发现我的存在。”

“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照理说5月21日的时候,房子里都是人,你随便找哪个人说出这件事?莫向西就完了。”谢云蒙问道。

“没有用的,他们都是迷恋蝴蝶的人,不会出卖莫向西,出卖了那个老头,不就等于把我们非法贩卖蝴蝶标本,牟取暴利的事情也一起捅出来了吗?”

沈亚弈的解释可以成立,再加上谢云蒙此刻只想听过程,还不到深究的时候,所以没有开口反驳。

沈亚弈继续说下去:“然后我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利用这件事威胁莫向西,让他把今年所有的蝴蝶标本都免费给我,这样子的话,我就可以大捞一笔了,所以我没有回到屋子里面去,而是躲在暗处一直偷偷观察莫向西的行动。”

“等到我掌握了所有的证据之后,为了能够顺利回归,我给自己吃安眠药,假装昏迷等待有人来救援……”

“你撒谎,你来卡申夫别墅根本就不是为了蝴蝶标本!而且,你从仓库里出来看到的也根本不是莫向西!”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打断了沈亚弈,客厅里所有的人瞬间回头看向大门口,恽夜遥和莫海右并排站在那里,说话的人正是演员先生。

蝴蝶山谷之行,让恽夜遥确定了很多事情,再加上回来的路上,罗意凡将自己在他们来之前所做出的推理判断全盘告诉了恽夜遥,所以现在,恽夜遥心里已经将整件事情完整联系到了一起。

恽夜遥的话让沈亚弈瞬间禁声,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谢云蒙身边坐着的一个女人,视线里都是无奈和悲伤。

恽夜遥和莫海右带着所有人走进别墅内部,小莫分开其他人,走到宋跃华身边说:“我已经成功将地图带到了,莫向西也已经被抓住了,我希望,在接下来破案的过程中,您可以说实话,好吗?”

宋跃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小莫点了点头,她眼中饱含着的是柔情,一丝一毫的杂质都没有。看到这幅情形,坐在对面的沈亚弈不免叹了一口气,双手撑在膝盖上,好像突然之间脱力了一样。

恽夜遥一边向他们靠近,一边说:“卡申夫别墅的悲剧,一直都围绕着你们四个人,勾戊、毕青、飞彩和蝰角之中,只有一个人是真正在参与非法买卖蝴蝶标本的事情,想要从中改变自己的人生,而其他三个人,不是为了金钱而来。”

“你们有的是为了感情,有的是为了仇恨,表面上看似在参与犯罪事件,和莫向东一起密谋,其实,你们根本就一直在拖他的后腿,甚至不惜代价也要打垮莫向东,对不对,飞彩(宋跃华)女士?”

宋跃华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朝下看着地板,仿佛在等待着恽夜遥接下去的推理。

而恽夜遥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坐在了莫海右和罗意凡中间,谢云蒙则依旧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没有挪动。

坐定之后,恽夜遥对谢云蒙说:“小蒙,先说说你在别墅里发现了什么吧!”

“好,你们离开之后,我首先就进入了后院,想要去检查一下后面的仓库,然后再从墙壁爬进三楼房间。可我还没有开始行动之前,宋女士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我当时非常奇怪,她是从哪里出来的?从后门的话,我确定她来不及。”

“因为我进入后院也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她一定是从窗口看到我的,要绕到房子内部再出来没那么快,所以我当时就猜测她是从窗户下来的。宋女士会爬窗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而且能在短时间内,不知不觉出现在我的身后,只能说明一点,她经常做这种事情。”

“至于他经常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那就交给小遥等一下来分析吧,我只把表面上的事情说一遍给大家听。宋女士把我拉进仓库里面,跟我说了褚福被杀的事情,她说的话漏洞百出,根本就没有讲清楚任何具体的事实过程。”

“只是说褚福的尸体被人栽赃在她的房间里,然后区区一顿晚饭的时间,尸体又不知去向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还说这让她害怕得一夜无眠。虽然她承认了自己说工作不愿意去蝴蝶山谷,是在说谎,但我根本就没有因此相信她。”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我提到沈先生的疑点,她立刻就急匆匆反驳我,好像非常在意沈先生的事情。这是她第一次毫无理由的替沈先生辩护。第二次我们等一下再说,先来说说宋女士离开之后我的行动。”

“我搜查了别墅里每一个空房间,发现有的房间里面有尸体留下的痕迹,但有的房间里面却没有,下午宋女士有一段时间不在楼上,我也进入她的房间搜索过,衣柜里确实有血迹和味道,这证明了确实有人将尸体放在过宋女士房间里,不管是不是栽赃,在这件事上面她没有说谎。”

“具体的搜索过程没有必要来说,我这里只总结一下,发现有褚福尸体痕迹的地方有:云雅暮小姐和宋跃华女士的衣柜,褚福自己房间里的浴室地板,还有莫向西房间里的浴室和衣柜,就这么几个地方。其他空房间都看上去很正常。”

“然后就要说到女仆茶香的死和宋女士第二次为沈先生辩护,这一次,宋女士的行为更加没有道理,可是却让我看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爱着沈先生,并不是因为我对感情方面的事情很敏感,而是宋女士自己做得太过于明显了,而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察觉。”

“真,真的吗?悦华,你真的喜欢我?”沈亚弈突然表现出很激动的情绪,站起来对宋跃华说。

宋跃华红着脸犹豫了片刻,她本想否认,但想到小莫刚才对她说的话,轻轻对着沈亚弈点了点头。

接收到确定的信息,沈亚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就差点没有欢呼雀跃起来,好像自己是凶杀案嫌疑人的事情都被他抛到了脑后。看到这个男人如此高兴,宋跃华自己也很感动,眼眶里饱含着泪水,嘴唇微微颤抖着。

第三百十二章卡申夫蝴蝶的真相三

谢云蒙等沈亚弈的情绪稍微稳定一点,才继续说:“我检查完所有的房间之后,走到楼下,正好遇到戴璐带着外卖回来,她说沈先生已经醒了,于是我就和她一起到了沈先生的房间里,可我们并没有看到床上的人,只看到了趴在桌上‘睡着’的茶香。”

“而且进门的时候我们还遇到了一点麻烦,那就是戴璐没有拿房门的钥匙,她把钥匙留给了茶香,理由是这里的客房只有一串钥匙,只能有一个人保管。我们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动静,是我砸开房门才进去的。”

“当时房间里的状况非常诡异,沈先生失踪了,茶香死了,我一时之间根本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听到戴璐的尖叫声,我们进入房间还不到五分钟,宋女士就出现在房门口,她一进来立刻指责戴璐是杀人凶手。”

“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听到我们说了一句沈先生是嫌疑人的话,她就开始与戴璐吵架,如果说这还不能表明他爱着沈先生,那我就只能认为是她精神不太正常了。”

“接下来,我让宋女士和戴璐留在客厅里,我自己去房子内部找沈亚弈,这位先生的行为也是很奇怪,我上到二楼,刚刚打开莫向西房间的门,他就自己走出来了,根本一点反抗都没有,而且还在那边自己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现在看来,我想你大概是想保护宋女士吧?你离开仓库的时候看到的是不是宋女士?”谢云蒙问沈亚弈,这一次,沈亚弈再也没有办法否认了,他点点头表示谢云蒙说对了。

沈亚弈说:“我看到悦华偷偷从窗户里爬出来,然后从后院围墙上打开一扇小门出去了,我搞不清楚她想要去干什么?不到五分钟之后,我又看到悦华回进来,再次爬回自己的房间里。我害怕警察怀疑悦华,所以才说了谎。”

“那么宋女士,你可以跟我们说说,当时你去干什么了吗?”恽夜遥问道。

宋跃华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跟犯罪事件完全没有关系,只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担心而已,我是小莫的亲生母亲,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被莫向东欺骗,给他生下了小莫,并嫁给了他。”

“不过我们没有领结婚证,莫向东只是在村子里摆了几桌宴席,大家就默认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当时我根本就是个傻瓜,被莫向东关在家里,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傻瓜!”宋跃华的话语中带着浓重的自我唾弃感,和莫向东的过去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噩梦。

重提往事,宋跃华一直控制着的眼泪止不住掉落下来,看得沈亚弈心疼不已,他坐到宋跃华身边替她擦拭,并对小莫说:“你母亲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花钱到卡申夫别墅来参加蝴蝶聚会,就是为了能看到你,她每次来的比任何人都早,走得比任何人都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的亲生父亲就是一个畜生。当年……”

“沈先生,让我自己来说吧!”宋跃华打断沈亚弈的话,接下去说:“小莫,16年前,因为我阻碍了莫向东莫向西两兄弟的非法买卖,他们将我赶出家门,发誓再也不让我见到你。我因为没有结婚证,法律上跟莫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对此完全没有办法。而且当时的我没有多少文化,基本上就是个法盲。”

“为了能够见到你,我请求同村的一个朋友收留了我,就是戴璐的母亲,这件事我想戴璐母亲临死前一定跟她说过。我一直秘密住在戴璐家,直到几年前才不得不离开,自从收回卡申夫别墅之后,莫向东就一直想把我赶出村子去。”

“他们在戴璐家制造了一起抢劫案,并绑架了戴璐的母亲和我,带进那个罪孽深重的山谷里面,那里和蝴蝶山谷不一样,没有美好的东西,有的只是死亡。也许这么多年以来,蝴蝶山谷也早就已经不美好了,但是那里更加阴森恐怖!”

“莫向东和莫向西将所有识破他们利用假蝴蝶来骗钱的人都杀死在了死亡山谷里面,其中有一个被害者是我亲眼所见,那是一个记者,也是第一个调查非法买卖蝴蝶的人,莫向东将他骗进死亡山谷,在那里杀了他,并把尸体用来吸引吸血皇蛾。”

“莫向东的残忍手段,只要见过一次,就终身都不可能忘记了,他根本没有任何怜悯之心,一生一世只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小莫这个时候插嘴说:“母亲说的没有错,对于父亲的罪行,我也是早就察觉到了,所以我一直都想离开这栋别墅,到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地方去重新开始生活。从小到大,父亲就像是恶魔一样笼罩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母亲。”

“而且怀疑,我的母亲就是宋女士,但是宋女士从来就没有承认过,这一点让我非常伤心和绝望,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以至于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敢承认。曾经不止一次,我暗示母亲自己早已经知道和他之间的关系,可是母亲还是置若罔闻。”

“那是因为在报仇之前,我不能连累到你!为了能够重回卡申夫别墅,我拼命挣钱,还不惜整容改变了自己原来的面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报仇!”宋跃华突然换了一副样子,她的脸色变得阴沉,带着戾气,就像是一个杀人犯一样。不免让所有人都感到惊愕!

尤其是小莫,母亲的突然改变让他心中刚刚升腾起的一点点幸福,瞬间被浇灭了,留下的只有恐惧和担忧,幸好此时苏子涵改变了以前对小莫不冷不热的态度,将他紧紧拥在怀里,用自己的爱意温暖着他,小莫才不至于再次感到绝望。

“妈妈!你说要复仇?!难道这家里所有的杀人事件都是你……”小莫的声音哽咽,没有办法再说下去。

宋跃华点了点头,冷静地说:“是我,是我杀了褚福,杀了莫向东,杀了茶香,我还想杀了莫向西,但最后我认为把所有的事情都栽赃给他,比杀了他更好,所以我留下了莫向西的命!!”

宋跃华的话不仅让小莫震惊不已,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也因为她的话差点掉下眼泪来,但是这个人控制住了,宋跃华是为了报恩才这么说的,但这种报恩方式实在是太残忍了,令心底坚如磐石的人也不免动容!

第三百十三章卡申夫蝴蝶的真相四

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沈亚弈依旧坐在宋跃华身边,替她拭去眼泪,但这个男人眼中刚刚闪过的幸福,却已经被绝望所代替,他仿佛明白自己的感情之路终究走不远,所以要抓紧这一刻的时间与爱人互相依偎。

小莫趴在苏子涵怀里一脸呆滞,苏子涵知道宋跃华刚刚的话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所以一边用手抚慰着爱人柔软的发丝,一边用一种带着乞求的眼神看向恽夜遥,希望他可以否定宋跃华刚才所说的话,给自己的爱人带来一丝希望。

戴璐低着头,也许是别墅里接二连三发生的恐怖事件,让这个姑娘感到不知所措,所以只能隐藏起自己的表情,独自难过。

莫海右一直在看着戴璐头上的蝴蝶结,片刻之后,他开口说:“我曾经有幸看到过一次卡申夫鬼阴阳蝴蝶,那种蝴蝶的翅膀,与你头上蝴蝶结的花纹非常相似,一半是美人,另一半是骷髅,让人浮想联翩,是不是,戴璐小姐?”

“呃,这个吗?”戴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说:“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蝴蝶结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

莫海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回头用眼神示意恽夜遥可以开始提问和推理了。

恽夜遥清了清嗓子说:“那我们开始吧,首先,宋女士,我想跟你说一句,在我们最终得出答案之前,请你不要自己胡乱下定论。任何事情都要以事实作为根据。你要想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想想那些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他们为你的付出你是不是忍心置若罔闻?”

宋跃华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等待恽夜遥的下文,她脸上的神情好像是已经下定决心,又好像带着无可奈何的忧郁。

“我们就从卡申夫别墅5月21日早晨开始说起,那时候发生的所有事情,苏先生已经都同我讲过一遍了,我要先申明一点,苏先生不属于卡申夫别墅中五个拥有绰号的人之一,他是罗先生和罗夫人创办的动物保护基金会的一员,来这里完全是为了调查非法买卖蝴蝶的事情。”

“在5月20日的晚上,小左收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求救信,因此我们决定到卡申夫别墅来走一趟,这封信中提到了四个绰号,分别是蝰角、飞彩、毕青还有勾戊。现在这四个人的身份已经摆在了我们面前。”

“宋跃华女士是飞彩,云雅暮小姐是毕青,沈亚弈先生是勾戊,褚福先生是蝰角,我没有说错吧?”恽夜遥问道,并环顾了一圈众人。

得到大家肯定的表示之后,恽夜遥继续说:“以我的判断,5月21日早晨的时候,褚福已经死在了他的房间里,至于原因是什么?我们等一下再来说。现在先来说说大家当时各自的行动。那就先从苏先生开始吧,因为苏先生的行动是跟他自己确认过的,可以说是既定的事实。”

“苏先生吃早饭之前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到小莫房间去了一趟,他是为了私人原因才去的,这个私人原因我不方便说,也与凶杀案毫无关系。”

苏子涵接口说:“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为了免于大家的怀疑,我自己来说一下吧!我是因为妒忌才去找小莫的,我看见他和戴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在说戴璐和小莫的事情,所以我一时没有控制住,就去找了小莫。”

“当时因为我情绪很激动,还和小莫吵了几句,让他也很难过。”

恽夜遥说:“当时你们吵架,并不仅仅是因为你妒忌的问题,而是因为在你之前,宋女士就已经去找过小莫了,宋女士既不愿意小莫知道真相,又想要他与自己站在同一个立场上想问题,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小莫虽然与宋女士达成相互信任的条件,但宋女士留给他的却只有痛苦和不解。”

“对不起,小莫”宋跃华轻声说了一句。

“苏先生吃完早饭之后,就用画画的借口进入一楼房间里面,他是想要去找前往死亡山谷的两份地图,其中一份是详细路线图,另一份是路上的标记和障碍图,这两份地图不管缺失任何一份,都没有办法顺利到达死亡山谷。戴璐,是你告诉苏先生地图存在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戴璐说:“我是听莫向西先生说梦话的时候提起的,5月20号晚上,他在一楼房间里面思考问题的时候睡着了,后来早晨我进去叫醒他,就听到他嘴里在嘟囔地图的事情。但我不知道有两份地图,所以只告诉了苏先生可能有份地图藏在一楼房间里。”

“可是戴璐为什么要告诉小苏地图的事?”沈亚弈问道。

“因为苏先生很早以前就花钱雇用戴璐帮忙探查莫向东两兄弟的秘密,这也是戴璐虽然拿着微薄工资,却一直不肯离开卡申夫别墅的一个原因,不过戴璐,你爱上小莫的事情是真的吧?苏先生会因此妒忌,也证明了他是真心爱着小莫的。”

“苏先生进入房间之后,果然找到了一份地图,由于戴璐探查来的秘密并不完整,所以他拿到一份地图之后,就立刻匆匆忙忙前往死亡山谷了,同他一起去的人还有小莫,两个人忙活了半天,却徒劳无功,当时苏先生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怀疑小莫与他同行的时候,故意指错方向,因为小莫对周边的山脉要比他熟悉的多。”

小莫一脸难过地看着苏子涵说:“小苏,你怎么能怀疑我呢?”

“抱歉,小莫,我当时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所以连你也怀疑上了,不过我发誓,我之后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真的,我敢保证,没有再多想!”

“好吧,算了,反正你也老是这个样子,一会儿伤人,一会儿疼人的,我早就习惯了。”

“哎!你别这么说呀,我什么时候让你……”苏子涵的话说到一半,发现不对马上又改口说:“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你伤心了,绝对做到!”他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在小莫心中的印象,因为罗芸和罗意凡的爱情让他确认自己对小莫也是一往情深,所以他要向好好先生罗意凡靠拢。

难得收到这样深情的保证,也算是对小莫的一种安慰,他把头靠在苏子涵怀里,脸上的神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第三百十四章卡申夫蝴蝶的真相五

恽夜遥继续说:“死亡山谷没有找到,苏先生一直在思考到底哪里出错了?他决定再次偷偷潜入一楼房间去重新寻找,还有莫向西的房间,但是因为之后发生的杀人事件,始终没有找到机会行动。”

“接下来我们就要说说宋跃华女士在5月21日当天的行动了,她同苏先生一样,早饭之前到小莫房间去了一趟,这个我们刚才已经说过了,所以不再详述。吃过早饭之后,宋女士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并没有工作,而是一直看着窗外,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她要帮某个人的忙。”

“这个忙被帮的人并不知道,完全是宋女士出于自愿的行为,她这次来卡申夫别墅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报仇,而是报恩!”恽夜遥到这里,看了一眼宋跃华,从女人目光中展现出来的震惊,让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在此之前,凌晨的时候,宋女士就已经看到这个人偷偷从窗户潜入了褚福的房间,褚福是个贪财、好色而且邋遢的男人,这个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袭击了褚福。”

“所以宋女士一直在窗口监视着褚福房间里的动向,早饭过后,沈亚弈说的那些话,以及追着云小姐到后院去的事情让你很伤心,于是你回到房间里,除了监视真正的凶手之外,还想看看沈先生到底与云小姐在做什么。这里沈先生你能不能自己说说你这样做的原因?”

“唉!那都要怪悦华老是无视我的感情,所以我想借那位冰山小姐来气一气悦华,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知道自己长得不行,配不上悦华,但是……算了,我就直说吧!是男人都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为自己妒忌,我也不例外!”

看着沈亚弈的样子,宋跃华说:“其实你不需要这样的,我很早以前就觉得你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只是为了报仇,不想连累你,才一直拒绝。”

恽夜遥继续说:“沈先生的刻意表白,当然是遭到了拒绝,他对云小姐的态度根本就无所谓,只是想事后看看宋女士有什么反应而已。之后的事情,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发现了在仓库里挣扎的褚福。“

“褚福早上先是遭到了潜入他房间的凶手的袭击,可那个时候褚福并没有死,只是中毒而已,为了逃离卡申夫别墅出去报警,褚福从自己房间翻到了后院,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偏偏遇到了第五个人,这一切都被宋女士看在眼里。”

“第五个人是宋女士你心中永远的痛,但是你必须掌握他实际杀人的证据,所以你没有阻止他伤害褚福先生,而是在一边看戏,我不知道你当时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但我认为,宋女士你的这种行为等同于杀人,你完全可以选择告诉其他人,让有能力的人来帮助褚福。”

“可是你为了隐藏第一个袭击褚福的人,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见死不救,你没觉得自己和那第五个人一样残忍吗?”

“恽先生,你说的很对,我确实非常残忍。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你所说的第一个袭击褚福的人,是我潜入房间袭击了褚福,而且看着那第五个人将他屠戮,见死不救!”宋跃华冷笑着,说话的语气中却充满了绝望。

她身边传来戴璐低低地啜泣声,戴璐对宋跃华的感情也很深,从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莫海右一直在关注着戴璐,恽夜遥和罗意凡也是,只不过,他们都不想提前说出原因来。

“第五个人将褚福第二次‘杀死’,丢进仓库里面,这一切发生在云小姐和沈先生来到后院之前。但是命大的褚福还没有死,他只是重伤昏迷而已。当时褚福可能醒了,听到门外有人争吵,拼尽全力爬出仓库想要求救,才被沈先生发现,而且,沈先生,你同时也发现了那第五个人的身份。”

“我吗?怎么可能!我只是看到莫向西提着刀……”沈亚弈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瞬间意识到了答案,对恽夜遥说:“是莫向西,第五个人就是莫向西对不对?怪不得呢,他同我们秘密聚会的时候总是戴着面具,连帽子也捂得严严实实的,原来他是怕我们拆穿他的真面目啊!”

“沈先生,你猜对了一半,那个人不是莫向西,而是莫向东!”

“可,可是,莫向东已经死了呀!”沈亚弈不可思议地说!

莫向东的死是个假象,他已经发现在别墅里有人要至他们兄弟两个于死地,于是便假装经济窘迫,将卡申夫别墅的所有权归入弟弟莫向西和小莫名下,自己躲藏了起来,这件事,小莫不可能知道,但真正的莫向西一定知道,处于某种原因,他帮助了哥哥。”

“这其中有一点,莫向东确实连莫向西也骗了,就是没钱的事情,我想,莫向东如果不把财产隐藏起来的话,莫向西一定会借此向他大敲一笔的,所以到目前为止,估计莫向西先生都不知道他哥哥名下还很有钱的事实。”

“这件事小蒙已经让警局里的同事帮忙调查了,莫向东名下的财产可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少,当然罗意凡先生除外。”

“莫向东略施小计,就让弟弟以为他再也没有办法东山再起,所以两个人才达成合谋,莫向西对外宣称哥哥已经死亡,连小莫也隐瞒了过去,而莫向东则隐藏在暗中操控一切,想办法继续把吸血皇蛾引到蝴蝶山谷去。”

“但是其中出了点问题,导致莫向东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莫向西。但具体是什么问题?目前我们还无法猜测,等一下我相信莫向东老先生会愿意自己告诉我们的。“恽夜遥冲着坐在地上被绳子绑着的莫向东微笑,但这种笑容完全无法让这个罪犯再把他当做朋友。

莫向东一声不吭,既不否定也不肯定恽夜遥所说的话。但他的态度此刻是没有人会关注的,大家继续听演员先生往下推理。

“也正是这个问题,让莫向西感到了危机,他骨子里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根本就与他哥哥天差地别,所以我认为,之前在死亡山谷死去的那些人,有可能都是莫向东动的手,而莫向西一辈子都只能是他哥哥利用的棋子。”

“感到危机的莫向西给小左写了信,他一共写了两张信纸,只寄给了小左一张,还有一张自己隐藏起来,如果小左到达,查出他哥哥的罪行,将他一声所害怕的人除掉那是最好。万一没有,自己遭到哥哥报复的话,那么莫向西在临死之前,就会暗示小左找到那第二张信纸,将他哥哥所有的罪行都暴露出来。”

“莫向西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也没有能逃过你的陷阱,最终他所写的第二张信纸也被你拿走了。莫向东先生。”

第三百十五章卡申夫蝴蝶的真相六

不再去理睬莫向东,恽夜遥的话题继续回到沈亚弈身上:“沈先生躲过莫向东的视线之后,从仓库里出来,看到了偷偷到围墙外面去的宋女士,那个时候还没有到午饭时间,宋女士发现苏先生偷偷溜进了后院,并且还带着她的宝贝儿子小莫。”

“这里我们要说明两点:第一,宋女士当时不知道苏先生和小莫是情侣的事情。第二,她不知道苏先生是罗先生的帮手。所以不顾一切跟出了院子,她是害怕小莫受到伤害,结果在院子外面看到了自己意想不到的一幕,才匆匆忙忙回转以避开麻烦。”

恽夜遥回过头去,半开玩笑似地对苏子涵说:“苏先生,你还真是有闲心,偷了东西之后还能跟爱人卿卿我我,一点都不担心,我也是佩服的。”

小苏又拿出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偷好人家的东西,我是在做正义的事情,心情当然开朗啦!”

恽夜遥恢复正常状态,继续说:“以上就是5月21日白天时候沈先生和宋女士的行动,接下来,就该轮到云雅暮小姐了。我认为褚福先生是这栋房子里唯一一个被蝴蝶欺骗的人,大概只有他认为卡申夫鬼蝴蝶真的存在吧,这也是缺钱惹的祸,褚福先生的经济状况真的不佳,他虽然花了高价买下蝴蝶标本,但却到至今为止,一只都没有卖出去过。”

“这一点也够可怜的了,褚福的诊所近几年小有名气,多少为他挣回了一些钱,但在莫向东两兄弟的极力忽悠下,估计这些钱只能算是杯水车薪而已。”

“云雅暮小姐可能被欺骗,那么她来卡申夫别墅花冤枉钱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想这一点还是要联系到苏先生身上,苏先生,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哦!”恽夜遥看着苏子涵说。

他的话令苏子涵瞬间非常尴尬,但是问题来了,总不好回避吧,所以无奈的开口说:“问题还真是尖锐啊,恽先生,一点小细节都不放过,我曾经为了进入卡申夫别墅接近过云雅暮,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这也不能怪我,都是罗意凡不好,谁让他派这种工作给我!”

“当时莫向东和莫向西对想要买蝴蝶标本的人非常小心,只要让他们觉得有一点危险,就不会带去蝴蝶山谷,我没有办法,只能靠云雅暮的引荐。我想云雅暮在认识我之前,确实是真的为蝴蝶进入卡申夫别墅的,不过之后,我就说不清楚了,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侦探先生?”

“当然满意,谢谢你,苏先生。”恽夜遥很有礼貌地回应了一句,然后说:“所以说,除了褚福之外,飞彩、毕青和勾戊三个人早就识破了蝴蝶的假象,他们来花冤枉钱的目的完全是为了感情或者仇恨,与蝴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当然莫向东不会在乎这些,他只在乎这些人肯不肯花钱,肯不肯为他保守秘密。就像莫向东刚才在山道上同苏先生的对话,苏先生幸亏你是真心待小莫,要不然小莫真的会很伤心。”

小莫问苏子涵:“我父亲说了什么吗?”

“你不用知道了,你只要记住恽先生说的最后那句话,我是真心待你的就够了!知道吗?”苏子涵回避了小莫的问题,但他语气坚定,好像是在对小莫做出一生的承诺一样。

恽夜遥这一回是真心笑了,因为他又看到了一个即将迎接幸福的人。

夜晚已经降临了,但是推理还没有结束,戴璐站起身来说:“我去给大家准备晚饭吧。”

“戴璐,不用了,晚饭就麻烦宋女士去准备一下吧!”恽夜遥回答说。

宋跃华站起身来问:“你就不怕我趁机逃跑?我可是杀人凶手啊!”

“那就让沈亚弈先生陪着你,你总不会干掉他然后逃跑吧?”恽夜遥接着话头调侃了一句,他面对宋跃华的目光始终是真诚的。

犹豫片刻之后,宋跃华还是和沈亚弈两个人一起去了厨房,立刻,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这让客厅里的气氛也变得不再那么严肃了,大家的神情都轻松了不少。

宋跃华走后,戴璐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坐下听恽夜遥推理,她的脸色始终非常阴沉,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接下来,我们就要来说说5月21日下午到晚上的情况了,下午的时候,宋女士和戴璐茶香一起出去了,因为有茶香跟在身边,所以他们去买雕塑材料的事情,应该是真的。茶香是唯一与事件没有任何关系的一个人,也是死得最冤枉的一个人。”

“沈先生看到宋女士的诡异行动之后,一定会非常担心,再加上之前躲避莫向东受了伤,一旦褚福死亡的事情被发现,他也解释不清楚,所以索性躲在仓库里,想要暗中保护宋女士。”

“之后我们发现他晕倒在仓库里面,应该也是他自己演的戏而已。他脖子上的伤口不可能流那么多血,所以衣服胸襟上的血应该是救援褚福先生时留下的。”

这个时候,罗意凡插了一句嘴:“小遥,我认为云雅暮来别墅应该不只是为了苏先生,在我的调查中,云雅暮和褚福私下的关系很好,小苏也说过,他们曾经好几次在卡申夫别墅外围单独见面,这里面非常值得怀疑。”

“云雅暮这个女人一向以精明著称,她有着一个并不幸福的家庭,并且和父母关系闹得非常僵,这些并非我的刻意调查,在他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照她的秉性,看上褚福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就只有利用褚福了,但是我至今没有弄明白,云雅暮到底在利用褚福做什么。”

“我怀疑,这件事同褚福的死亡也有关系。”罗意凡说完,看着恽夜遥等待他的分析。

可是恽夜遥的视线对上了另外一个人,他不是不理睬罗意凡,而是在引导罗意凡思维的方向,果然,罗意凡瞬间不说话,靠在了椅背上。罗芸对他们这种哑谜式的交流很好奇,于是用一种探寻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

罗意凡则用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凑近姐姐说:“再耐心等一等,等一会儿小遥就会告诉你的,姐姐。”

第三百十六章卡申夫蝴蝶的真相七

没有多过于询问,罗芸自然是选择等待,她舒服地窝在丈夫身边,看上去可爱极了。

恽夜遥接过莫海右递给他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开始推理,茶水是宋跃华端出来的,戴璐站起身来,给每人倒了一杯,大家也没有猜疑,都很自然接受了。

恽夜遥说:“5月21日下午,所有的事情其实都集中在云雅暮和莫向西身上,云小姐三番两次闻到褚福房间里传出来的臭味,苏先生说她大动干戈,说褚福不讲卫生影响到了她的工作,一定要进入褚福房间里查看。”

“在我看来,云小姐其实是个外强内干的人,她这种人心里藏不了多少心事,但是面子上却一定要装得很高傲,一旦遇到危险事件,又会立刻惊恐不已,躲起来不敢面对。所以我认为,她这样大动干戈只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对褚福被杀事件一无所知。”

“当时,莫向东已经把褚福尸体分尸处理掉了,沈先生早上看到莫向东拿着刀拖走褚福的尸体,应该就是去分尸的,莫向东也一定在为吸血皇蛾不进入蝴蝶山谷的事情发愁,所以准备带着褚福的尸块再去一次蝴蝶山谷,找找机会。”

“可是这说不通啊?”小莫插嘴说:“叔叔在褚福房间里发现了尸体,是中毒死的,既然褚福已经被分尸,那他房间里的尸体又是谁呢?”

“是莫向西。”恽夜遥的话让小莫震惊,他觉得自己可以分辨出父亲和叔叔的区别,就像5月22日的时候,他在叔叔房间门口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自己的父亲,但是5月21日傍晚,他并没有怀疑出现在眼前的‘莫向西’。”

看着小莫无法释怀的眼神,恽夜遥解释说:“小莫,你的父亲有一点非常精通,那就是扮演你的叔叔,在5月21日傍晚的时候,他不能够让你看出破绽,要不然的话,你们就会怀疑褚福房间里的尸体了。”

“可是我并不信任这栋房子里的客人,也不会把父亲的事说给他们听啊?”小莫依旧带着满腹疑问。

“那苏先生呢?你也不信任他吗?”恽夜遥反问道。

“小苏当然是我相信的人喽。”

“这不就结了!你父亲很早以前就看出了你和苏先生的关系,他也一直在怀疑苏先生到卡申夫别墅来的目的,所以一定会伪装得非常到位,就算是你也不能够看出来。”

“也就是说,5月21日傍晚,你叔叔莫向西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他被伪装成褚福的尸体放在房间里,我不得不说,莫向东的演技真的可以去当一位专业演员了,他惶恐的把众人都拦在门外,留下自己一个人仿佛是在处理尸体。”

“既让人觉得隐藏很深,又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种表演天赋,娱乐圈的一些新进小演员都不太可能会有。”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苏子涵问。

“为了你们之后把怀疑目标对准莫向西,他反正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最后总归要脱离事件范围的。等你们怀疑够了,找出了一定的线索,莫向东就会把莫向西的尸体抛出来顶罪。因此褚福房间里的莫向西被毒死的疑惑就很好解释了。”

“根本没有人在屋子里的任何地方下毒,莫向西就是被莫向东找机会毒死的,毒药可以放在任何地方,比如说两个人的茶水,或者莫向东带给他的食物里面,又或者其他的东西,比如说药品一类的,反正是莫向东可以接触到的一切都行。”

“大戏演完之后,莫向东定定心心把莫向西化过妆的尸体塞进了宋女士的房间衣柜里,然后自己等着宋女士去向他求助。”

“宋女士对小蒙撒了谎,是因为没有办法,她既想要让小莫被排除在事件之外,又想要保护沈亚弈先生,还想对某个人报恩。所以为了小蒙不进一步探究事实,她当时只能选择掩盖一切。”

“宋女士向莫向东求救,这件事也是莫向东的一步棋子,5月21和22两天,卡申夫别墅里面人多眼杂,说不定就会有谁看到宋女士从围墙上的小门出入,再联系到凶杀案的话,宋女士也就成了嫌疑人之一。莫向东只有尽量搞混大家的视线,才能最大可能的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在宋女士求助之后,莫向东就把莫向西的尸体处理了,当然,这里面他还要进出莫向西房间和褚福房间演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小戏码,表面上看起来这些小戏码简直就是无用功,但事情是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变化的,谁又能料到最后派不上用场呢?也许只要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就会影响大家判断的整体方向。”

“在这上面,莫向东可谓是做足了功课。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栽在第一个袭击褚福的凶手和云雅暮的手里,这真的可以说是报应了。”

“晚上罗先生到达的时候,开门的也是莫向东,此时还没有人发现莫向西被调换,罗先生从来没有到过卡申夫别墅,所以也不可能分辨得出来,晚上,他们向莫向东讨要了一楼房间住宿,其实就是因为收到苏先生传递过来的简讯之后,想要再次调查藏有地图的房间。”

“可是罗先生却从房间里找到了一张撕成三份的吸墨纸,吸墨纸的上面就印着第二张信纸上的内容,应该就是莫向西写信的时候使用的。罗先生用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辨认上面的字迹,我刚才的推理中,有一部分就是通过罗先生辨认出来的自己内容得到的答案。”

“现在这张吸墨纸将作为证据送往警局做进一步的调查,不过我们还是要找到那第二张信纸才行,我想信纸如果没有被销毁的话,应该就藏在莫向东先生身上。因为要不是用第二张信纸来威胁,莫向西也不可能那么乖听他的话不是吗?”

“恽先生,其实那张吸墨纸是我找到的,叔叔写完信之后,把吸墨纸忘在桌子上,而女仆看也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里,我发现之后,也仔细辨认过上面的印记,觉得应该是非常有用的东西,而且小苏告诉我说,罗先生一定会帮助我们的,所以我趁着罗先生还没有进入房间之前,偷偷从窗户爬进去,把吸墨纸塞在了笔筒里面。希望罗先生可以了解上面的内容。”

“可是你发现了垃圾桶里的吸墨纸,你的父亲也发现了,他没有拿走吸墨纸,因为印迹是会淡去的,只有得到真正的信纸,他才有威胁的资本,所以你的父亲刻意去找寻了那第二张信纸,很幸运的是,信纸我们来之前真的被他找到了,这只能说莫向西藏东西的手法太拙略了,注定他要死在自己的亲哥哥手里。”

第三百十七章卡申夫蝴蝶的真相八

房子里面的凶杀案似乎都已经真相大白了,只是还没有说出宋跃华维护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接下来,恽夜遥就要讲到5月22日发生的两起凶杀案,而最后一个凶手也将浮出水面。

“5月22日,我们前往蝴蝶山谷,莫向东此前一直没有找到把褚福尸体埋进蝴蝶山谷的机会,所以他只能孤注一掷,背上尸体同我们一起前往。这可以算是非常胆大的行为了,出发的时候,我和小左都没有发现他身上居然背着被分尸的尸体。”

“他手里的那根竹竿是用来定位的,他需要把尸体埋得很深,所以竹竿的长度也需要很长,这样就可以插入到尸体所在的地方。等到把竹竿拔出来之后,地上就会留下一个洞口,那些飞来的吸血皇蛾会沿着洞口深入到地下,等它们吸足血之后,莫向东就会把洞口堵起来,让皇蛾闷死在里面。”

“这个做法四位当事人肯定知道,苏先生,莫向东以前是怎么对你们说的?”

苏子涵回答说:“他说竹竿是空心的,里面藏有一种绿色的汁液,这种绿色的汁液是他们用植物原液精心调配的,秘方当然不可能告诉我们,等到竹竿插入地下,莫向东就会让汁液慢慢渗进泥土里面,只要泥土散发出味道,蝴蝶就过来了。”

“其实我想,褚福拼命想要弄到的,就是那所谓绿色植物汁液的配方,可惜这个人光有一股执着劲,脑筋实在是太愚蠢了,连那么明显的骗局都会上当。”

恽夜遥接下他的话尾说:“确实如此,我们在路上的详细过程,这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所以不用赘述,直接跳到蝴蝶山谷杀人事件的推理吧,云小姐因为赌气率先进入蝴蝶山谷,她的死我们也应该负有责任。”

“但当时我们料定莫向东不可能杀死她,因为莫向东可以利用自己的儿子牵制住苏先生,而苏先生愿意到卡申夫别墅来,又可以牵制住云小姐,这样一环套一环,莫向东今后还有的是赚钱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去杀死真正能够给自己带来经济效益的人呢?”

“所以这桩杀人事件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房子里有一个人避开小蒙视线绕到了蝴蝶山谷,将云小姐杀死,然后又回到别墅中继续与小蒙周旋。”

“这个人必须具备几个条件:第一,熟悉周边山脉的每一条山道。第二,能够灵活掌握时间。第三,就算回去之后被小蒙发现,她也有理由搪塞过去。第四,有足够的体力在短时间内来回蝴蝶山谷和卡申夫别墅,也就是说,是一个经常在山脉间穿梭的人。”

“同时具备这四个条件的人在我们之中还是有的,不属于这栋别墅的人可以直接排除,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两位女仆小姐和小莫了,小莫前往蝴蝶山谷给我们送地图,茶香死在沈先生房间里,所以剩下的就只有你戴璐!”恽夜遥正面直视戴璐说道。

“你就是宋跃华女士最后一个要保护的人,她一进入茶香死亡现场就立刻和你争吵,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她是在别有用心,将疑点往自己身上揽?当时宋女士面临两难的选择,要么保护你,要么保护沈先生,可是她一个都不想放弃,所以只能借着突如其来的无端指责,希望小蒙将怀疑目标转到她身上。”

“你的母亲当年收留了她,对她有恩。而你留在卡申夫别墅的真正目的,也不是为了苏先生给你的那一点酬劳,而是为了报仇,当年,主办抢劫案的刑警就是小左,他了解那件事所有的细节。”

“发生抢劫案的地点是你家?你母亲和宋女士被绑架,这一系列的事件其实都是莫向东搞的鬼,为了小莫永远都不知道真相,也为了赶走宋女士,他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连累到你们家。”

“刑警在山脉之间发现了你母亲被累毙的尸体,而宋女士不知去向,莫向东完全否认他与宋女士的关系,因为没有结婚证明,再加上小莫根本不能提供自己母亲的任何信息,所以被莫向东逃脱了罪责,因为莫向东的口供,警方缉捕了逃到城市里的宋女士。”

“她差一点就因为杀人罪名被告上法庭,是小左据理力争,摆出自己的推理和搜集到的证据,才让宋女士免予起诉,虽然这桩案件最后破获的结果并不理想,让真凶逃脱了罪责,但是总算是没有殃及无辜。”

“宋女士为了小莫,选择了隐忍,并没有将事实真相说出来。而戴璐为了仇恨,才成为卡申夫别墅的女仆,她时时刻刻在寻找着机会,杀掉莫向东和莫向西两兄弟。但是直到今日,她才弄清楚了所有的事实真相,开始动手杀人。”

戴璐突然之间站起身来说:“恽先生,你编的故事确实很合理,但你不要忘了,小莫的嫌疑,他也是符合那四个条件的人,而且谁说他给你们送地图之前?不能先绕道蝴蝶山谷去把云雅暮杀了?我确实是去给沈先生买吃的了,村口的小吃铺,还有面馆老板都可以证明。”

“从别墅到村口在回来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而且与前往蝴蝶山谷的方向相反,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我还在沈先生房间里陪着他,这一点我想谢警官偷偷摸摸在房间外面行动,不可能不知道吧?我看你们是找不到最后一个凶手,只好栽赃到我头上,血口喷人!”

恽夜遥还是保持着笑容,他也站起身来面对着戴璐说:“戴璐,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你知道利用茶香帮你掩盖,我想,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在沈先生房间里的人就已经是茶香了。”

“呵呵,那怎么可能!那个时候我们所住的偏屋里可是也有人的,那个人是谁?你给我解释解释看看!”戴璐提高了声音说。

“戴璐,你怎么知道偏屋里有人?”

“平时下午的时候,茶香一般会留在偏屋里休息的,刑警先生肯定看到了。”戴璐辩解说。

“那好,小蒙,你来告诉他吧!”

“下午茶香并没有在房间里,”谢云蒙说:“我去偏屋找过茶香,是为了让她和客厅里的宋女士待在一起,可是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门还是虚掩着的,我进入之前也以为茶香在屋子里,敲了几下门之后才发现茶香不在。”

谢云蒙的话让戴璐一时无语,她死死瞪着眼前的两个人,双手紧握,仿佛要把指甲也嵌进肉里一样。

恽夜遥继续说:“你让茶香代替你呆在屋子里,后来茶香不知不觉睡着了,而沈先生则溜出去想要见见宋女士,他们在一楼房间见面,声音被小蒙听到。那个时候,比我刚才说的时间还要再早一点,所以说你有可能不到两点钟就已经出发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在,”小莫说:“我和母亲在一楼房间里吵了一架,然后翻窗回到了自己房间里,母亲和沈先生见面应该是在我离开之后。”

第三百十八章卡申夫蝴蝶的真相九

接下来,恽夜遥详细描述了戴璐的行动,不管这个女仆愿不愿意听?事实都已经摆在面前,只是,她并没有被刑警先生控制起来,因为她与莫向东有本质上的不同。

就像宋跃华一样,他们都是因为痛苦和情感而失去了正确的方向,只有那些因为贪婪和自私刻意去歪曲正确方向的人,才会被真正唾弃!

恽夜遥说:“戴璐,你第一个袭击了褚福,当时你根本不想让他活下来,至于是什么原因?和云雅暮的秘密一样,我们无法凭空猜测,只希望你等一下能跟我们说实话。”

“你让褚福中毒的具体行动我在这里不想描述,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褚福中毒之后,你马上带着他从窗户进入了后院,不巧被宋女士看到了,宋女士不想戳穿你,所以保持了沉默。同时也在为你的安全保驾护航。”

“我想如果她在窗口看到任何可疑人出现在你周边的话,都会发出响动引起你的注意。等到你顺利回归屋子里之后,宋女士应该也松了一口气。你的行动非常仓促,连褚福是否死亡都没有确认,大概是因为害怕莫向西发现你。”

“当时莫向西和众人一起还在客厅里,而你的本职工作并没有做完,茶香又离开去采购食材了,你怕莫向西有什么事找不到你,才会那么匆忙回归。”

“可是除了宋女士之外,还有一个人发现了你的行动,那就是躲在暗处的莫向东,莫向东的行踪,你和宋女士都没有发现,当时他究竟躲在哪里?在这里有两个猜测,第一,莫向西的房间里,这个猜测来自于莫向西5月20日晚上睡觉的地方,他5月21日凌晨是戴璐在一楼房间里叫醒的。”

“那也就是说,要么莫向西像戴璐说的那样是因为沉思,无意中在一楼房间里睡着了。要么就是他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某个人,他则选择了一楼房间休息,以掩盖事实。莫向东就算在别墅里面,也不可能选择自己的房间休息。”

“他‘死亡’没有多久,不可能有人去占用他的房间,如果在房间里发出一点响动,被外头人听到的话,那事后发生凶杀案就会被人联系到他身上。”

“第二,莫向东躲藏在后面的某一个地方,或者索性是后院围墙小门的外面。不过我不倾向于围墙小门外面,那里植物丛生,莫向东要是真的藏在外面的话,一个很难看到屋子里的情形,第二个声音也很难听到。”

“所以他有可能在院子某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看到了戴璐的行动。当然,以上两点都是猜测,具体的事实还要当事人的口供来说明。莫向东正在发愁没有合适的诱饵来吸引吸血皇蛾,戴璐的行动好像是雪中送炭一样,给他送了一个诱饵,就是死亡的褚福先生。”

“同时也让他明确了戴璐在卡申夫别墅里的目的,可他并不想马上干掉戴璐,因为戴璐的存在能够起到为他掩盖罪行的作用,莫向东原本设定的替罪羊是莫向西,但再多出一个戴璐来,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他等戴璐离开之后,就自己现身了,发现褚福没死,他用残忍的手段将褚福殴打致重伤,当时莫向东也是下了死手的,也许是褚福先生天生命硬,居然没有伤及要害,又活了下来。这一切,宋女士在窗口都看到了,她大概是躲在窗帘后面,所以没有被院子里的任何人发现。”

“认为褚福没有生还可能性的莫向东将他藏进仓库里面,自己去准备分尸用的凶器。莫向东离开没有多久,云小姐和沈先生就进入了院子,两个人没说几句话,云小姐掉头回了房间,而沈先生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发现了仓库里爬出来的褚福先生。”

“当他准备救援的时候,莫向东又正好拿着刀朝仓库走来,时间连接的真是微妙极了,就像是老天爷玩的一场游戏一样,如果不是宋女士至始至终都看在眼里,我们根本无法证明这样巧合的事情。”

“褚福被莫向东带走,生命走到了尽头。而沈先生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决定表演一场失踪的大戏,将自己游离于众人之外。可是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发现宋女士的异常行动了,直到5月22日凌晨被我和小蒙小左发现。”

“小左说,当时沈先生的昏迷状态非常奇怪,并不是说他被安眠药迷晕了,而是说他纯粹就是坚持不住睡着了,沈先生躲在仓库里饥饿难耐,脖子上又受了伤,迷迷糊糊睡着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昏迷。”

“从沈先生睡着的位置,我们也可以做出一些猜测,他靠在仓库门背后,靠近门缝的地方,衣服一角被夹在门缝之中,这也就是小左一眼就看出仓库里可能有人的原因。同时也说明沈先生一直在通过仓库的门缝监视外面某一个地方,也就是宋女士房间窗户。”

“言归正传,我们的视线依旧回到戴璐身上,5月21日,她袭击褚福之后,就一直在等待有谁第一个发现褚福的尸体,下午云小姐的行为让他确认褚福的尸体已经在房间里腐烂了,所以很放心,觉得自己第一步行动已经成功,开始筹备接下来的事情。”

“可是,戴璐的行动已经完全被人利用,莫向东将褚福分尸之后藏起来,不过他不是藏在同一个地方,而是转移了两个地方,一开始就藏在一楼房间背后的另一个仓库里,但是半夜罗先生和未亦姐姐住进一楼房间之后。”

“他因为害怕罗先生会发现一些什么,所以将尸块藏进了云小姐的房间里,5月21日晚上,云小姐因为臭味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回自己房间休息,所以小蒙今天才会在云小姐的衣柜里发现尸体的痕迹。一楼房间旁边的仓库里,小蒙也发现了同样的痕迹。”

“仓库里虽然已经被人处理过了,但是莫向东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对于一个专业刑警来说,很容易发现他的漏洞。”

“5月22日我们来到卡申夫别墅后院,其实小左已经察觉到仓库里有血的味道,他对尸体和鲜血的味道非常敏感,这也是作为一个法医的职业习惯。所以我们才会在进入主屋之前,想要看看第一个仓库里的情形,可结果这个仓库的门被锁死了。”

“罗先生在早晨起床的时候,听到隔壁传来的敲门声,就是我弄出来的,当时还让他疑惑了好一阵子呢!甚至还移开床铺想要检查墙壁上有没有暗门一类的东西。”

第三百十九章卡申夫蝴蝶的真相十:结局

“戴璐让苏先生去寻找神秘的死亡山谷,她可以肯定,苏先生找到之后一定会报告警方,所以揭穿莫向东莫向西罪行的证据不用她自己操心。戴璐并不知道莫向东没有死的事情,她一心想在大家到达蝴蝶山谷的时候,杀死莫向西,让他在自己罪孽深重的地方成为吸血皇蛾的食物。”

“只有这样做,戴璐才认为是真正为母亲报了仇。5月22日我们出发之后不久,戴璐就安排好一切跟在我们后面出发了,他超近路赶在所有人之前到达蝴蝶山谷,埋伏下来准备袭击莫向西。当时她面对的状况是:如果莫向西和所有人一起到达,那么就会很难动手,只能乘吸血皇蛾出现的时候,再找机会。”

“但这种状况出现的可能性比较小,莫向西为了成功吸引吸血皇蛾,一定会自己提前到达山谷,这就是第二种状况了。戴璐会立刻出手杀了他,然后离开蝴蝶山谷回归别墅。再去干掉唯一知道她离开过的茶香。”

“但事实情况要远远超过戴璐的想象,莫向西居然带上了褚福的尸体,我想当时戴璐一定非常高兴,这样一来,等于是莫向西把自己犯罪的证据也带来了,而且,戴璐还发现了关在山洞里的云小姐,这成为了揭穿褚福罪行的第二个可以利用的证据。”

“所以戴璐选择放弃杀死莫向西,反而要了云小姐的命。坐实莫向西的罪名让他绝望,有可能比直接杀死他来的更好。戴璐假装营救云小姐,趁其不备一刀夺命之后,立刻原路返回了卡申夫别墅,她带上莫向西的西装应该是为了不让血迹喷溅到自己身上。”

“回到村子里之后,戴璐立刻潜入别墅杀死茶香,然后赶到村口买来吃的,她有可能还同小吃店的人攀谈过,以加深证人对她的印象。之后的事情,大家都已经听小蒙说过了。总之一句话,5月22日下午,戴璐是唯一可能杀死茶香和云小姐的人。”

恽夜遥看着戴璐说:“戴璐,我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你可以自己承认罪行,小蒙和小左会为你做自首的证明,你因为莫向东的罪恶失去母亲我们非常同情,但是有些事无法挽回,而有些事我们必须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莫海右也站起身来,他将一枚蝴蝶戒指放在戴璐手心里,对所有人说:“卡申夫鬼美人凤蝶确实出现在过这个村子里,但是发现的人不是莫向东和莫向西,而是戴璐的母亲,她也只看到了一眼,蝴蝶就飞走了。”

“为了纪念自己的奇遇,戴璐母亲定做了一枚戒指和一个发卡,将自己的记忆融入其中,但是这件事无意之中流传到了莫向东的耳朵里,又让他在山谷中见到吸血皇蛾,事情才会一步步走向罪恶,贪婪蒙蔽了莫向东的眼睛,而仇恨又蒙上了戴璐和宋女士的眼睛。”

“这一切我也有摆脱不掉的责任,”莫海右走到戴璐面前,他的脸上难得带上了愧疚和懊悔的神情。对戴璐说:“如果当初我能够更仔细一点,注意到莫向东身上存在的疑点的话,也许就可以阻止这一切,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说完,莫海右向戴璐深深的鞠了一躬,他的头颅始终没有抬起来,等待着戴璐的回应,而此刻,戴璐已经泣不成声……

——

最终,卡申夫别墅里的最后一顿晚饭所有人都没有吃成,在戴璐和宋女士讲出所有事情之后,警察当晚就进入了别墅调查。

戴璐确实非常聪明,她做足了一切准备工作,没有在凶杀现场留下任何指纹,警方最后是在云雅暮身上盖的那件黑西装上找到的毛发中,检测出戴璐的DNA,才算是找到了她作案的证据。

在此之前,戴璐已经在恽夜遥和莫海右的陪同下,向警方自首了。

莫向西的尸体始终没有找到,可以肯定不在别墅里面,警方对整个村子周边进行了大规模搜索之后,才从土里挖出了莫向西的尸体,找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亡有两天以上了,尸体被埋得很深,已经腐烂的不成人形。

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释清楚,那就是云雅暮和褚福之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事后根据莫向东的口述,云雅暮因为自己的犀利,得罪了很多业内的人,她在评论圈子里早就发展不下去了,所以想要利用褚福的愚昧,得到莫向东的罪证。

然后用自己的社交账号揭穿这桩罪行,让自己成功在圈子里建立起正面形象,东山再起。而她给褚福开出的条件是,到时蝴蝶山谷的秘密会告诉他,等莫向东被警察抓走之后,秘密就全归褚福去支配。

当然,这种承诺只是一个空心汤团,警察一旦抓走莫向东,蝴蝶山谷的秘密也就会被完全揭穿,事后褚福如果再去利用的话,等于是自找死路。

这两个人都已经成为了死神的俘虏,她们之前不管做过什么?也不会有人再去追究。

莫向东被以多项罪名起诉,一审直接宣判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莫向东在判决执行之前提出上诉,结果自然是被驳回,维持一审判决。

戴璐被以故意杀人罪起诉,考虑到她有自首情节,再加上过去的事情,可以酌情量刑。不过戴璐连续杀死了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完全与杀人案无关的无辜者,所以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

戴璐在监狱中表现良好,得到了减刑的机会,她准备出狱之后回到家乡,为蝴蝶山谷的重建出力,这是后话了。

宋女士和沈先生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也在谢云蒙和莫海右的帮助下,和小莫两个人卖掉了卡申夫别墅,重新在城市里安了一个新家。自此小莫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小莫和苏子涵的关系当然得到了宋女士的默认,三个人的生活从此归入了幸福的行列中,苏子涵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和小莫携手并肩,一起在罗意凡建立的动物保护基金会效力,苏子涵自己的绘画事业发展也不错,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至于宋女士在卡申夫别墅所做的一切,由于她在去之前确实是没有抱着杀人动机,而且也不知道戴璐想要杀人,所以在律师和大家多方努力下,免予起诉。宋女士对自己的行为当然也是后悔不已。

最后,还有两件事,第一件是罗意凡和罗芸想要得到什么?用来帮助梁泳心。其实就是梁泳心体内一直留存着当初受到伤害之后的淤血,如果常年不能排除干净的话,对他的健康是非常不利的。

罗意凡和罗芸想要确定吸血皇蛾体内是否有可以溶解淤血的物质存在,如果有的话,他们想向刑警讨要吸引吸血皇蛾的方法,给梁泳心使用。当然这个主意是源于道听途说,也不可能有用,最后只能放弃。

罗意凡是个精明的人,但是他也架不住罗芸对自己弟弟铺天盖地的担忧,所以一开始就抱着没什么希望的态度,只是陪着罗芸试一试而已。

第二件事就是莫海右的心事,卡申夫别墅事件对莫海右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开端,他听到罗意凡和罗芸的对话之后,就下定了调查自己母亲过去的决心,也正因为如此,他敲响了自己和恽夜遥噩梦的钟声,但当时,莫海右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最后再提一句,关于那个神秘的死亡山谷,苏子涵将两份地图交给警方,山谷所在的地方确实非常隐蔽,而且途中还被莫向东设置了好几处机关。

警方在山谷中看到了那截装着松鼠尸体的空心木头,和大量吸血皇蛾的尸体,还从地下深处挖出了多具已经成为白骨的尸体。

根据莫向东的口供,他在死亡山谷中利用木头、松鼠的尸体和吸血皇蛾做出一个假现场,就是为了欺骗莫向西相信他已经被谁在山谷中杀死了,以便让莫向西放开手脚行动,给自己制造杀了他的可乘之机。

到此为止,卡申夫别墅的一切总算是真相大白了,而我们的视线也将转向新的故事。

第三百二十章燃烧的大楼和一张照片

这个故事的开端其实来源于一栋大楼,以及一张被主人家掉落的照片。

事情还要从我们帅气懒惰的演员先生说起,他自从空闲之后,休假日就一直拉着刑警先生到处去闲逛,美其名曰寻找这世界上的美丽风景。

最近一段时间,生活似乎变得宁静了许多,很久都没有什么事件发生,谢云蒙和莫海右也是很空闲,但是莫海右需要时常到老师年语那里去报道,所以谢云蒙陪着恽夜遥的时间更多一点。

两个男人出行,没有那么多繁琐的事情,不用化妆,也不用为搭配衣服烦恼,在旁人眼里,就像是两个知己好友避开女朋友,出去散心一样。

恽夜遥出于习惯和继母的建议,倒是一直保持着好身材,就像演戏时一样,所以现在出街还是会有女孩子为他尖叫,可每次遇到这种事,那些尖叫的人都会收到谢云蒙怒瞪的眼神,好像她们欠了他很多钱一样。

恽夜遥则每次都厚着脸皮嘲笑谢云蒙小气。两个人的生活倒也惬意。对恽夜遥来说唯独美中不足的就是莫海右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且每次自己问他究竟在干什么,都不肯正面回答,令恽夜遥非常担心他的近况。

恽夜遥父亲和继母那里倒是没什么动静,父亲好像理解了他的事情一样,偶尔也会打个电话给他,但更多的时候都是恽夜遥自己主动打电话回家。

在某一个微风习习的傍晚,演员和刑警两个人又出街了,他们都穿着舒服的休闲装,刑警依然是一身白色搭配米黄色,他好像特别喜欢这种柔和的颜色,与他本身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不过这种颜色看在别人眼里非常舒适,减去了不少谢云蒙身上的锋芒,突出了他温和的一面。

恽夜遥则穿了一身比较亮丽的颜色,和谢云蒙搭配起来,特别引人注目。

两个人本来想要喝一杯咖啡,谈谈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但是就在他们路过咖啡馆前面的时候,突然看见不远处的一栋大楼正在燃起熊熊大火。

谢云蒙看到这种情形,当然不可能再悠闲的散步,他迈开两腿向马路对面冲过去,连恽夜遥在他身后喊什么都没有听到。

直到冲进大楼里面,谢云蒙才惊觉这栋大楼根本就没有着火,里面一切都很正常,来来往往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谢云蒙,不知道他一脸焦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谢云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恽夜遥也气喘吁吁跟了过来,他一跑到大楼入口处,就对谢云蒙说:“小蒙,你跑太快了,都不听我说,这栋大楼根本就没有着火,它是被夕阳正面照射,才会形成着火一样的状态。”

“可是……”谢云蒙还是不太相信恽夜遥的话,他刚才看到大楼正面每一个窗户,甚至墙壁上都印出了鲜红的颜色,这些颜色还在不停晃动,好像向外喷薄燃烧的火焰一样。

这个时候,恽夜遥身边一位老妇人开口说:“这个小伙子说的没有错,这栋大楼因为窗户排列比较密集,而且正对着夕阳落下的方向,所以每到傍晚,都会像着火一样,整栋楼房都被映红,这里周边的人都知道,你大概不住在附近,所以误会了。”

“哦。”谢云蒙有些傻乎乎的回应着,恽夜遥看到他这个恋人因为普通的楼房露出一脸傻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立刻收到谢云蒙的眼刀袭击。

“既然来都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看看吧。”恽夜遥走到谢云蒙身边提议说。

“这里吗?有什么好玩的?”

“嗯,也许有吧。”恽夜遥说:“这里看上去像一个社区,楼上应该有娱乐设施,或许还有图书馆和打球的地方哦。”

“这样说倒确实有可能,反正也没事,我们就上去看看吧。”谢云蒙双手叉腰,跟在恽夜遥身后进入了大楼正面的客用电梯里面。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刚才说话的老妇人和一个小男孩,另外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这个男人看上去很严肃,只是同恽夜遥他们点头示意之后,就不再说话。

恽夜遥也没有仔细观察这个男人的相貌,只觉得他并不高,皮肤很白,气质显得比较秀气。

电梯门关上之后,恽夜遥笑着问紧紧抱着奶奶手臂的小男孩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杨杨,是我的小外孙。”老妇人替小男孩回答说:“因为先天的原因,他不会说话。”

“啊!抱歉。”恽夜遥立刻站直身体道歉。

老妇人倒是并不介意,她摆了摆手,对恽夜遥说:“没有关系的,这里的人都知道杨杨的事情,他们对杨杨可好了,对不对啊,小宝贝?”一边说,老妇人一边俯下身去对小男孩微笑,而杨杨也报以开心的笑容。

恽夜遥对谢云蒙说:“有个孩子真好。”

他的这句话是无心之言,听在刑警先生耳朵里却变了味道,谢云蒙不置可否,等到电梯上到三楼,和其他人分开之后,谢云蒙趁着没人,凑近恽夜遥耳朵边上说:“小遥,要不我们领一个?”

恽夜遥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翻了个白眼扔下一句胡说八道,人就离开了刑警身边,谢云蒙本想逗逗他,但没起到效果,只好无奈地准备跟上他那不算可爱,也不算娇小的‘知己’先生。

可就在低头的一瞬间,谢云蒙看到了电梯门口掉落的一张小纸片,叫住恽夜遥,谢云蒙弯腰把它捡起来,看了看。

“小遥,你等一下,这里有张照片,会不会是那对祖孙掉的?”

恽夜遥听闻回到了谢云蒙身边,照片上是一条寻常的马路,应该不是专业人士拍的,因为取景的角度很差,一半拍到了马路,另一半拍到了草坪和电线杆。

草坪和马路上都没有站着人,在它们不远的树影中,好像有一些悬浮在空中的黑色影子,被树叶遮挡住了看不清楚。这些黑色的影子断断续续的,中间还有很多镂空的地方。

形状像是一栋房子,又好像不是,因为‘这栋房子’很多地方都是分开的,似乎是被阳光隔开了,一轮红日从房子的正中间透射出来,拍摄照片的时间应该也是在傍晚夕阳落山的时刻。

恽夜遥摇了摇头说:“看不出来,不一定是刚才电梯里的人掉的,也许之前就已经被人遗落在那里了,只是没有关注到而已。”

谢云蒙的视线被照片中的那片黑色阴影吸引住了,他好像想起了一些什么东西?但又好像说不清楚的样子,在那边斟词酌句。

就在这个时候,恽夜遥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莫海右打来的。

“谁的电话?”谢云蒙抬头问道。

“是小左的,你别说话。”

恽夜遥扔下一句之后,就走到角落里去接电话了,留下谢云蒙独自在原地继续研究照片。

第三百二十一章一个电话带来的争吵

“小左,最近都没有联系我,你在干什么?”

“最近我到你家乡去了一趟,那里有桩案子,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莫海右在电话里面不改色的说谎,他去恽夜遥家乡是真的,但不是去解决案子的,而是去看了看恽夜遥所说的沙滩,这件事从很早以前他就准备做了,只是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而已。

“那你去沙滩了吗?有没有想起点什么来?”恽夜遥兴奋地提问。

“没有,”意料之中的回答,莫海右继续说:“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谢警官也可以去。”

莫海右难得说话带上谢云蒙,令恽夜遥非常好奇,他问:“小左,什么地方呀?”

“三两句话也讲不清楚,反正你过去就知道了,还有,这件事先瞒着谢警官,因为那里的主人想要给他一个惊吓!”

“什么?惊吓?难道不是惊喜吗?小左你不会又想开小蒙的玩笑吧!你知道他肯定会上当的!”莫海右的这种说话方式,让恽夜遥有些担心。

“我没那闲工夫,只要他不老是骚扰你就行!我这样说肯定有我的道理,你照做就行了,不会让你那位小蒙先生吃亏的!”

“哦哦,小左,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就明天晚上,你等谢警官下班之后带他去,我自己去,吃个便饭而已。”

“什么啊!你到底说的是谁家?”

莫海右没有回答恽夜遥这个问题,而是在电话里说了一个名字,瞬间恽夜遥明白了,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真的吗?那我可要好好准备准备了,没想到居然会打电话给你,这种事情,他应该直接联系小蒙才对吧。”

“因为是同一天,谢警官又是个大老粗,基本上不会记得,所以他们就一起准备了,只要到时带人过去就行了,不告诉谢警官的目的,时那位和他秉性一样的主人不喜欢你们带着礼物去!也不会给别人买礼物。”

“哦,那好吧,我明天白天先去找他谈一谈,然后晚上带小蒙过去。”

“那就这样,明天见。”

莫海右正想要挂断电话,恽夜遥突然喊住他说:“小左,这段时间工作应该不忙吧?”

“不忙,怎么了?”

“嗯……你能不能……那个,就是你能不能……”恽夜遥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是想让莫海右多抽时间过来陪陪他,可自己不是女孩子,说这种话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尴尬。

但是听筒对面的莫海右显得很淡定,说:“我知道了,下个双休日我会来找你的,我们好好玩两天,不过,前提是谢先生不许现身,还有,赶紧给我把你家里那些大老粗的照片给清理掉!”

莫海右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谢云蒙偷偷把头凑过来听,都被他听到了,谢云蒙对着话筒里就说:“很抱歉,下个双休日小遥还是归我,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法医先生。”

“你也在呀,那我就不奉陪了,再见!”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恽夜遥好不容易可以见到莫海右,这一下全被刑警先生给破坏了,急得他直跳脚,冲着谢云蒙就吼:“小蒙!你干嘛偷听我讲电话!”

“那是因为你老想着和他约会!他凭什么要求你把我的照片扔出去啊!”提到莫海右,谢云蒙也是毫不客气。

“不是扔出去,小左不过是让我放好而已,你过来不也不希望看到小左的照片吗?”恽夜遥眼泪都快出来了。

谢云蒙硬起心肠说:“你就是这个样子?总是摇摆不定,我们都已经走到现在这一步了,你还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这是他第一次对恽夜遥说这种话,谢云蒙其实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恽夜遥瞬间咬紧了嘴唇,他不清楚小蒙说得对不对,如果因为自己的心摇摆不定,给小蒙带来了伤害的话,那绝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但是想起莫海右,恽夜遥的心又不得不游移。

“抱歉,小蒙,我不是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我只是舍不下小左而已。你知道?他和你不一样的,他从小就在我生命里了,而你……”

“算了,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也不会计较这些了,我们走吧,小遥,我送你回家。”谢云蒙说完,把手里的照片放进口袋里,朝着电梯重新走过去。

“小蒙,我不是那个意思。”恽夜遥想要解释,可是电梯门已经打开了,而谢云蒙这次并没有选择回头等待他,直接走进了电梯,给恽夜遥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两个人就因为电话里的一句话,闹得不欢而散,实在是不值得,但是如果没有长年积累下来的怨气,谢云蒙也不会选择在公众场合,同恽夜遥这样吵架。

所以解铃还需系铃人,谢云蒙的心结,只有恽夜遥自己先想明白,才有办法解得开。

——

回到自己家里之后,谢云蒙的心情依然糟糕到不行,他将外套和鞋子胡乱一丢,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就倒在了沙发上。看着窗外繁星闪烁的夜空,谢云蒙感到心中妒忌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在正式确定感情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如此激烈的方式,爱上另外一个人。不管是枚小小也好,恽夜遥也好,都是他心中永远抹不去的存在。

他本来的想法很简单,爱就是爱了,大方承认不就行了吗?可是现实永远不会像想象那么简单,谢云蒙猛灌了一大口啤酒,他脑海中突然想起老师柳桥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未来会发生的一切,我希望你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原来老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知道我的真心所向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傻乎乎的蒙在鼓里!’谢云蒙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

柳桥蒲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处在一桩连环杀人事件的漩涡中,所以谢云蒙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老师的意思,多年以后再回想起来,谢云蒙觉得老师的话实在是太正确了。

现在虽然生活还算过得去,但是事事都要隐瞒着别人,甚至在大庭广众,他们连牵手都要偷偷摸摸,除非是在特殊的人群面前,才可以放心大胆的交流。

谢云蒙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爱情,也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他总觉得莫海右的存在像一根卡住的鱼刺一样,这根鱼刺即没有卡在喉咙口,也没有咽进肚子里,而是卡在了喉咙深处。

想拔也拔不出来,想咽也咽不下去,每天困扰着他的思维,实在是有说不出来的不适感。

第三百二十二章似曾相识的房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云蒙的心情也在逐渐平复,他想起平时恽夜遥的好,觉得自己今天确实有点过分了,所以准备掏出手机给恽夜遥打个电话。

就在他刚刚摸出手机的时候,口袋里捡到的照片也一起掉落了出来,这张被主人家遗落的照片,谢云蒙因为一点特殊的原因把它带了回来。

谢云蒙捡起照片,视线落到上面,让他带回照片的原因就是那些被树叶掩盖的黑色阴影,断断续续的黑色影子谢云蒙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他能够肯定,这绝对是一栋房子的阴影。

而且那条马路和边上的草坪,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地方呢?’谢云蒙想着,另一只手开始拨恽夜遥的电话号码。可是他的视线依然停留在照片上面,不知不觉中,连手指拨错了号码也没有意识到。

当听筒里传来一声冷冰冰的招呼之后,谢云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打给了莫海右。

但是现在电话已经拨通,莫海右也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直接挂断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谢云蒙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那个,”谢云蒙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拨错电话号码了。”

“嘟嘟嘟嘟……”果然不出所料,电话那一头再见都没有说,直接就挂掉了,不过谢云蒙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懊恼着自己拨错电话号码的事情,一边重新开始拨号。

这一回,听筒里传来了恽夜遥沙哑的招呼声,一听就知道还在生气。

“小蒙,你干嘛打电话给我?!”恽夜遥的声音里带着怨气。

恽夜遥这个样子,谢云蒙不可能不心疼,他尽量让语气显得温柔,说:“小遥,抱歉,刚刚是我太冲动了,你还好吗?”

“没事,不用你管!”

“小遥,别呕气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反正我再妒忌也还是离不开你。”

“以后不许在公众场合吵架!”

“好。”

“以后不许对我说伤人的话!”

“好。”

“下周双休日我要去找小左,我和小左不是你想的那样!”

“呃……好。”回答出这个字的时候,谢云蒙在心里同时叹出一口气,‘没办法,谁让他这辈子都无法放开这个人呢!受着吧!’

发泄完像老头一样的感慨,谢云蒙问恽夜遥:“小遥,你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吗?”

“嗯,好多了。”

“我跟你说件事,刚才捡到的那张照片我带回家了,我记得照片上的景物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谢云蒙突然改变话题说。

恽夜遥也打起精神问:“你是说照片里的景物你曾经去过?但不是很熟悉,想不起来在哪里了?”

“是的。”

“那会不会是一个我们熟悉的人丢了照片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今天去的社区离我们居住的地方很远,那里应该不会有我们熟悉的人吧?”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照片上的景物你是不是在其他城市看到的?或者办案的时候偶然看到的?”

“不是,我觉得应该是在本市,但是具体在哪个区就搞不清楚了。”

谢云蒙的回答让恽夜遥也犯难了,在本市的话谢云蒙应该不会想不起来啊,但小蒙是不会骗自己的,听他的口气也确实带着疑惑。

恽夜遥继续说:“这样吧,小蒙,照片你先留着,这件事以后再研究。今天小左打电话给我,其实是为了约我们明天晚上一起去一个地方做客。”

“他约我们俩一起去吗?”谢云蒙感到很惊讶,说:“难道是我们俩都认识的人?”

“不清楚,小左电话里没有说,只说去了就知道了。反正你明天晚上也没什么事,开车过来接我一起去呗。”

“好是好,不过莫法医这样神秘兮兮的!我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约你出去可从来不愿意带上我!”谢云蒙其实是怕莫海右出主意整他。

恽夜遥说:“不会的啦,这种事小左不会说谎的,而且他刚刚从市办案回来,肯定是有什么人约他,才想和我们一起去看看。”

“那好吧,明天一下班我就来接你,你自己早点休息。”

“嗯,小蒙,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谢云蒙又反复看了几眼照片,然后把它往桌子上一扔,放松身体靠在了沙发上。

谢云蒙在想恽夜遥刚才说的话,他说莫海右从市办案回来,可是据谢云蒙了解,莫海右最近也清闲的很,根本就没有什么案子要办,而且谢云蒙还知道,莫海右最近请的一次长假,应该就和他说去市有关。

法医先生为什么要说这么拙劣的谎言呢?谢云蒙想,他去市不会是另有目的吧!自从卡申夫别墅的案件结束以来,谢云蒙就总觉得莫海右有些不对劲,比以前更加神秘兮兮。

‘他不会是在调查自己的过去吧!这样子瞒着小遥,说不定……’谢云蒙有不好的预感,不说别的,小遥当初莫名其妙失去母亲和哥哥,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他的父亲都不肯告诉他真相,本身就让人觉得很诡异。

谢云蒙虽然没有恽夜遥和莫海右那样会推理,但毕竟他是刑警,对于充满疑点的事情,还是会不由自主去探究一番的。谢云蒙认为自己要多注意一下莫海右的行为,他调查过去自己管不着,但是如果因此伤害到小遥的话,自己绝不会放过他!

不去管兀自思考的刑警先生,我们把事件的时间线拉长,直接跳到第二天下午。

恽夜遥西装革履的坐在一个年轻人身边,其实说起来这个人也不算年轻了,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几岁左右吧,年龄比恽夜遥应该稍长几岁。

年轻人面前摆着纸和笔,手边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指甲也有些发黄,他带着一副看上去使用年限已经很长的黑框眼镜,头发倒是梳理得蛮整齐,但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酒味。

“你也该改改性格了,至少少抽点烟,”恽夜遥带着不满的口气说:“要不然老师又该骂你不争气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恽夜遥和一个朋友的对话

“没事没事,爷爷最近一段时间对我可好了,以前那是天天挨骂,现在……”年轻人打着哈哈,一脸的轻松表情。

恽夜遥打断他的话,接上说:“现在也是天天挨骂,唯一不同的是比以前骂的更凶了!”

“哈哈,爷爷就是这么讨人喜欢,你觉得呢?”

“唉!也就是你说出这种话来,我才相信。对了,最近你母亲身体还好吗?我总也记得她以前对我说过的那些话,伯母真的很聪明呢。”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的母亲。”

“我说大作家先生,我可没有表扬你聪明,你得意什么?”恽夜遥调侃面前的人。

被他调侃的人避开了这个话题,继续说:“最近你们三个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吗?说来听听,再没有案子,我都快被逼得封笔了!”

“哪有那么严重?你不过休息了几个月而已,之前那部灵异不是人气很高吗?”

“小遥你又开我玩笑,那不过是写着玩玩儿的,哪里来的人气?我就等着你的案子呢!”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晚上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

“都做好了,完全没问题,一定让爷爷和小蒙都高兴!”

“小蒙和小左最近都有些奇怪,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反正一个神秘兮兮的,一个又老爱妒忌,我真是搞不明白他们。”恽夜遥说,对面的年轻人对他来说是一个可以倾吐心声的人。

“你都搞不清楚的事我怎么会知道?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估计就快要内斗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谁要内斗了?”恽夜遥捶了对方一拳。

年轻人笑嘻嘻的说:“可不是嘛,他们两个争来争去那么多年,你就像杨柳树一样摇摆不定。如果是我的话,早就打一架解决问题了。”

“你也就会嘴上逞能,到现在还不是半个男子汉,你要什么时候让你爷爷承认你是一个男子汉,我就相信你的话!”

“哎呦!你可吓死我了!”年轻人故意缩起身体说:“我爷爷的性格能承认谁是男子汉?也就是你那位蛮力无穷先生才可以吧!承认半个,我都高兴了那么多年,承认一个,我估计我就是第一个被表扬至死的人了。”

“谁是蛮力无穷先生!啊!!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恽夜遥训斥对方。

“好,那就是温柔无限先生。”年轻人带着一脸奸笑说。

恽夜遥自己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片刻之后他才说:“也只有跟你才能这样轻松的说话,哎,说实话,你真的少抽点烟,对肺不好。”

“其实最近爷爷一直在逼着我戒烟,我也是很头疼,在家里根本不敢抽,只能到工作室来抽几支。”

“工作室也少抽,你看你都抽了满满一烟灰缸,小蒙和小左就比你好,都不抽烟。”

“习惯了没办法,我们说说别的事情吧,爷爷家附近那栋房子你还记得吗?”

“哪栋房子?”

“就是那栋会变来变去的房子呀!不知道是哪个人建造的,反正样子很奇怪,从不同角度看过去,房子的某一部分都会消失,你有空的话去那里玩玩,可能会合你的胃口哦!”

“呃,我真的不记得了。”恽夜遥想来想去,想不出年轻人说的是哪栋房子?

“就是几年前我跟你们说起过的,在通往爷爷家大路的边上,一片小树林后面。”

年轻人说到这里,恽夜遥总算是有点印象了,不过他想起来的不是房子的样子,而是谢云蒙带回家的那张照片,那张照片上的草坪和房子,还用树荫,不是同眼前人说的很相似吗?

‘今晚吃过饭之后,我可以和小蒙小左一起过去找找看,也许真的是照片上的房子也说不一定呢!’恽夜遥想着,但是没有把照片的事告诉眼前的年轻人。

两个人又攀谈了大概个把小时左右,恽夜遥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要离开了,咱们晚上见。”

“好,晚上见。”年轻人把恽夜遥送到门口说:“你坐什么回去?”

“地铁。”

“要不我送你吧,这几年我开车的技术很有长进哦。”

“不用了,我坐地铁也很方便,你就留在家里,好好想你的工作吧,记得少抽点烟,知道吗?”

“知道了,我感觉你现在就跟我老妈一样啰嗦。”年轻人一边调侃着,一边和恽夜遥挥手道别。

这个时候的时间是下午4:05,恽夜遥离开年轻人的工作室之后,就一个人独自走向地铁站。

路上他一直在想着照片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很感兴趣,一栋会消失一部分的房子,太不可思议了,一定要去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结构。

走到地铁站,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再乘坐地铁到达小蒙工作的地方,离他下班还有一段时间,恽夜遥决定随便找个地方,等谢云蒙下班,这样就省得他到家里来接自己了。

‘差不多时间给他打个电话就行。’

——

时间往前推一点点,下午2:55

莫海右当天并没有在警局里,他请的长假还有最后一天,现在法医先生正站在一栋长方形的房屋前面。这栋房子的整体颜色分为三个部分,上下两部分是土黄色的,而中间一部分是黑色的,看上去就像围了一条黑色的腰带一样。

远远看去,房子上的砖瓦连接非常紧密,可是走到近前,就可以清楚看到,房子是由钢结构组成的,每一块墙砖其实都是一块镶嵌在钢结构之中的玻璃,玻璃并不是透明的,从外面也看不到房子里面的状况,但是随着莫海右脚步的移动,这栋房子的外观也在缓慢变化。

应该是由于阳光照射角度不同产生的变化,莫海右来过这里两次,所以不会感到惊讶。

房子正面有四扇窗户,是那种老式的钢窗结构,窗户右边就是大门,并没有什么复杂之处,比他们以前看到过的别墅都要简单。

四扇窗户统统紧闭着,里面的窗帘也拉上了,莫海右站定在房子大门前面,没有马上伸手敲门,而是继续观察着周边的事。

他的注意点并不在房子上面,视线朝向更远的地方,在那里有一条黄色的,铺满落叶的小路,就在树林之间。小树林稀稀落落的围着这条小路,但没有一棵树长在它上面。

第三百二十四章魏小姐和魏先生

青黄色的树叶将小路原本的颜色遮得严严实实,莫海右仔细看着,似乎可以看到树叶在微微起伏,又好像什么动静也没有。

‘上一次来的时候有这条小路吗?’莫海右暗自揣度。

不过很快,疑问就被他抛诸脑后,振作一点精神,莫海右抬手敲响了房子的大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开门的人好像一直在等着莫海右,语气和态度都非常热情。

“是莫先生来了呀!快请进,魏小姐已经等了你很久。”

“阿姨,谢谢。”莫海右很有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脸上也不像平时一样冷冰冰的,而是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走进了房子里面。

如果恽夜遥和谢云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被莫海右这种样子吓到的。房子里的魏小姐和给法医开门的阿姨到底是谁呢?他们两个和莫海右又是什么关系?这一切现在都还是未解之谜。

当莫海右的背影消失在房子内部之后,出来开门的中年阿姨朝门外看了看,然后慢条斯理关上了大门,她脸上的神情很轻松,甚至带着喜悦,好像是迎接自己喜欢的女婿进门一样。

且不管莫海右当天下午到底在干什么?我们把视线转回到恽夜遥和谢云蒙这里。

恽夜遥独自一人坐在警局前面的露天小店里面,那其实是间咖啡馆,和城市其它地方随处可见的咖啡馆一样,门面并不大,装修得非常典雅,门前还开辟出一块地方来支起顶棚,供路过的人休息,也可以顺便买一杯咖啡,给店里增加一点营业额。

恽夜遥嫌店里的空间太小太闷,所以独自一人坐在外面,微风吹拂在他额前的刘海上面,让路过的人不断为他侧目。

离谢云蒙下班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恽夜遥百无聊赖地用手拨弄着桌子上面的牙签盒,消磨时间。连有人坐到他对面都没有发现。

“这位先生,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对面的人非常有礼貌,光听声音就感觉肯定是一位绅士。

恽夜遥抬起头来,在他眼前坐着一个同样西装笔挺的男人,大概40多岁,样子带着一股成功人士的派头,恽夜遥微笑了一下,回答说:“你好,很抱歉,我不记得和你见过面。”

“让我想想……”对面的人沉吟着,一会儿之后说:“对了,我记得在杂志上见过你,你是不是那个演员恽夜遥?”

“是的,请问先生你怎么称呼?”

“我姓魏,叫魏浩桦。”

“魏先生,幸会。”恽夜遥坐直身体重新打了一声招呼。

魏浩桦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扭捏做作的人,他说:“我刚才注意你很久了,是在等人吗?”

“是的,等一个朋友,他在对面的警局里工作。”

“啊!刑警先生,是我一直向往的工作呢!”

“魏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说出来其实你不太会相信,我是一个手工制作者,专门做一些木雕工艺品一类的东西。”

恽夜遥的视线在魏浩桦身上停留了几秒钟,说:“一点都看不出来呢,我还以为你是哪个企业的董事长或者CEO呢!”

“恽先生取笑了,我就是门面板长得还行。”

“哪里,制作木雕工艺品可比企业管理难多了,我也很喜欢艺术家呢。”

“是吗?那太好了。”魏浩桦开心的回答了一句,一双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恽夜遥的脸。

这个时候,谢云蒙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他看到魏浩桦说:“小遥,这位先生是谁呀!”

“小蒙,你怎么提前出来了?”恽夜遥问道。

“我还没下班,只是接到你的电话,出来看看。”

“哦,这位是魏浩桦先生,我们刚刚认识,在喝咖啡的时候聊了几句,魏先生说他是个木雕手工艺者,很厉害的职业呢。”恽夜遥微笑着说。

谢云蒙朝着魏浩桦点了点头,算是招呼,然后对恽夜遥说:“那我先回去了,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你等一下自己到停车场那边去,我在那里等你。”

“好。”

谢云蒙走后,魏浩桦也站起身来,他递给恽夜遥一张名片,说:“这是我住的地方,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来玩玩,我们家可是一栋很有趣的房子哦,你看到一定会感兴趣的。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再会。”

“再会。”

恽夜遥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印着的地址居然和自己今晚要去的地方非常接近,不免有些小小的惊愕,不过他很快掩饰过去了,把名片放进口袋里,站起身目送魏浩桦开车离去。

一段小小的插曲就这样结束了,莫海右去找了一个魏小姐,而恽夜遥见到了一个魏先生,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合,但也不排除有其他的因素。

反正这个魏先生很快就被恽夜遥抛到了脑后,因为今天晚上谢云蒙才是主角。

——

汽车一路疾驰在高速公路上,此刻的高速公路正是下班高峰期,路面上车流量非常拥挤,男人开开停停,心中不免烦躁。

这一下午他已经跑了很多地方了,可是确定一件事情都没有办成,唯一的好处就是遇到了刚才那个人,男人记得自己遇到的人曾经做过一些事情,报纸上对他的报道已经够多的了。

‘他也许可以解决我的烦恼,不过看样子,他好像没有兴趣到我家里来,只是在敷衍而已。’

这样的想法让男人心情更加恶劣,他不明白自己家的麻烦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深吸一口气,前面的汽车终于动了,男人赶紧踩上油门,缓缓向前跟进。

可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排得像长龙一样的汽车又停滞在了原地,男人忍不住狠狠用手敲击了一下方向盘,手掌碰到方向盘中间的喇叭,发出了响亮刺耳的声音。

有时候人前光鲜,必定人后受罪,男人很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显摆,不过,男人想着,‘我还有最后一点显摆的资本,如果让那个人成为妹夫的话……’

心中不免想起之前经常到家里来的年轻人,他长相身材都不错,谈吐也温和,最重要他的职业不错,可以带来很多帮助。男人想着,只要妹妹喜欢,他就尽力促成这桩婚姻。

汽车长龙终于再次动起来了,男人也因为想到妹妹的事,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想着到家应该就能吃上热气腾腾的晚饭了,男人跟着车流一路向远方而去。

天色逐渐阴沉下来,此刻的时节还不到昼长夜短的日子,大概晚上6点半左右,天色就该全黑了,所以,男人要抓紧一点时间回家,今天在外面逛的实在太久了,久到那是每天早上必然打理干净的西装,也蒙上了淡淡的灰尘。

第三百二十五章法医的异常行为

一切似乎进行得相当顺利,莫海右从奇怪的房子里出来之后,就沿着大路边缘向前走去,这里到今天晚上约定的地点并没有多少路,莫海右不用开车,走过去就行了。

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打算开车,是坐地铁过来的。莫海右不像恽夜遥,他难得坐一次地铁,感觉挺有新鲜感,也很舒适。

‘看来下次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坐坐地铁也不错。’

心里胡思乱想着,莫海右用脚踩踏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此刻的天气还稍嫌寒冷,莫海右在西装外套里面加上了毛衣,他从不喜欢穿高领毛衣,也不喜欢淡色的衣服,这一点和刑警先生正好相反。

莫海右觉得高领毛衣好像带着束缚住脖子的一层枷锁一样,尤其是脖子上出了汗之后,会很难受,而且颜色浅的衣服也不容易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莫海右越来越像自己的母亲了,莫海右记得自己的母亲不喜欢穿浅色的衣服,不喜欢用洗衣机,甚至不喜欢像那些阿姨婆婆一样到公园里去晾衣服。就算是太阳再好的天气,母亲也只会把衣服晾在自家屋檐下面。

‘不知道小遥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莫海右想着,他是个心思很细腻的男人,虽然表面上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很多小事对他来说都是固定的,并不愿意改变。

踩踏着落叶的脚步一直向前延伸过去,莫海右没有心情看两边的风景,虽然这条路他不常来,可他也没有兴趣多看一眼,宁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

今天晚上的主人家,他是第一次见,虽然以前听说过很多次,也听说过他和恽夜遥一起经历的事件,甚至自己已经在他的里出现过很多很多回了,可是莫海右认为自己和这个人最多只能算陌生的朋友而已。

他不想对任何人过于亲近,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的阴影造成的吧,他生长在一个不完全的家庭,记忆中只有母亲,对父亲几乎一无所知,恽夜遥说他只是失去了记忆,但莫海右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会调查清楚的,包括我是不是小遥的兄弟。’

莫海右现在已经改变了之前的某些想法,原先他害怕知道事实,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甚至有些期待,关于父亲,关于母亲,还有关于和小遥的关系。

抬起头来,莫海右准备将心中的浊气随着呼吸一起释放,却无意之中看到了一辆小汽车从身边驶过,车上坐着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西装革履,看上去40多岁,浑身带着一股成功人士的派头。

莫海右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正想要忽略继续向前走,男人却突然停下汽车,招呼他说:“哎!恽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一声恽先生立刻引起了莫海右的注意,法医正视从汽车上下来的人,反问;“你是……”

“恽先生,怎么一会儿你就忘记了?我们刚刚在咖啡店门口见过呀!我叫魏浩桦。”

“啊!是魏先生,真巧。”莫海右明显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顺势扮演了恽夜遥。

魏浩桦说:“恽先生,你没有开汽车过来吗?”

“没有。”

“怪不得呢,我想你怎么在我之前出现在这里,现在的时间开汽车简直比蜗牛还慢,我都不知道排了多久的队才回到家里?你看看,”魏浩桦伸出手腕,指着手表指针说:“晚饭之前出发的,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居然开了快两个小时,也真是够了。”

他一个劲的抱怨路上堵车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莫海右阴沉下来的脸色,莫海右伸手将刘海弄乱,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恽夜遥,对魏浩桦说:“你家就住在这附近吗?”

“对啊,我给你的名片上面有写地址的,诺,就是你背后不远处小树林里的那栋房子,我们家的那栋房子会消失和重现,当初是我曾祖父设计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莫海右回头看了一眼,魏浩桦所指的就是他刚才走出来的那栋房子,心里大概明白了魏浩桦的身份,于是不动声色的说:“谢谢你的好意,魏先生,不过我现在要去另外一户人家,就不奉陪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要不要我用汽车送你过去?”魏浩桦自告奋勇的说。

“谢谢,不用了,我很喜欢这里的风景,我自己慢慢走过去就行。”

“那好吧,恽先生,再会,下次你可一定要去我家看看。”

“好,再会。”

莫海右目送着魏浩桦开车离开,回头继续向与之相反的方向前进。

魏浩桦的出现让莫海右思绪开始集中起来,想起了几天之前在市海滩遇到的一个人,嘴角挂上了微笑。

法医又做出了异常的反应,可我们依然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房子里的魏小姐真的让莫海右动心了吗?还是他在因为别的事情微笑,反复的异常行为,带来的疑惑越来越多,而莫海右在市究竟遇到了谁呢?这个人似乎同魏小姐一样让法医感到开心。

——

时间回朔到几天之前,在市的海边沙滩上

莫海右独自站在沙滩一隅,看着那碧蓝色的海浪,心中似乎开始理解恽夜遥为什么这么喜欢海滩的原因了。

此刻是傍晚,海滩上人最少的时间,莫海右低下头,看着自己在沙子上留下的脚印,他第一次感觉不清楚思绪应该从哪里开始?又应该到哪里结束?

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各样的过去混杂在一起,有母亲也有小遥,就是没有父亲的身影。

努力回忆着记忆深处找不到的东西,莫海右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倦怠感,这个时候,一抹长裙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条白底素花的长裙,裙摆正好遮掩到脚背处。

裙摆下面露出的脚背形状非常好看,皮肤在沙滩的映衬下白得发光,粉红色的低跟皮鞋轻轻在沙子表面划过,让人浮想联翩。

第三百二十六章偶遇照片中的房子

莫海右的视线被穿着美丽长裙的女人吸引住了,他走向对方,停留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既能够把眼前人一举一动都看清楚,又不至于让她注意到自己。

随着女人转身的动作,本来白底素花的长裙,渐渐变成了海一样的蓝色,也许是太过于接近海浪的缘故,又或许是夕阳映衬下显露出来的美丽,莫海右瞳孔中只剩下女人一个人的身影。

衣摆翩飞舞动,如同上好璞玉一般的肌肤,小巧灵动的双足,以及一双摄人心魄的美丽眼眸,莫海右感到自己有些醉了……

沙滩上的人影在逐渐靠近,男人牵起了女人的手,带着她一起款款而行,脚印在白色的沙子和碧蓝色的海浪交接处延长,渐渐形成一条美丽的缎带,男人和女人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下,最后只留下两个淡淡的轮廓。一声男人轻松的笑声从远处传来,为这一场浪漫的相遇画上句号。

一切看似来得都是那么突然,恽夜遥完全不知道他的小左发生了什么,还在兀自等待着一周以后的相聚,一切正在朝着我们不希望的方向发展,又或许小左莫海右终于放弃了他的执着,准备真心祝福演员和刑警了,谁又能知道真相呢?

——

晚上6:45左右,天色已经全黑,恽夜遥和谢云蒙驱车行驶在接近目的地的马路上,这条路上的人流量和刚才的高速公路简直不能相比,简直可以用清静来形容。

路边稀稀拉拉停靠着几辆车,还有一两个骑自行车的人从他们身边路过,其余剩下的便只是草坪上的树木了。

恽夜遥感慨说:“在这里生活也挺好的,空气清新又不嘈杂,很适合养生。真不错!”

“这里到底住着谁?你神秘兮兮带我过来,却又坚决不让我买礼物,总该让我知道是到谁家去吃饭吧?”谢云蒙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问恽夜遥。他把车开得很慢,几乎是滑行着向前移动。

恽夜遥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要去的那户人家,晚饭时间比一般人家要晚一些,等他们到达正好。他看着窗外单调的风景,倒是觉得很惬意。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此刻大概已经在主人家等自己的莫海右。

恽夜遥随口问了一句:“小左最近很忙吧?”

“什么?”谢云蒙一下子没听清楚,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说:“莫法医吗?他……算是吧!他确实挺忙的。”

谢云蒙的话让恽夜遥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说:“小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和小左有什么事瞒着我?”

刑警知道他这个恋人的直觉敏锐,但是要不要出卖莫海右呢?刑警在心里斟酌着,最后他还是决定不做这个恶人,于是对恽夜遥说:“其实最近我也不知道莫法医在干什么?你知道,我和他不在一个警局上班。不过……”

“不过什么?”

“你等一下见到莫法医,可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因为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好,我不说。”恽夜遥坐直了身体,对谢云蒙说。他隐隐约约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听到他的允诺,谢云蒙才接下去说:“我听那边的同事说起,莫法医前一段时间好像请了长假,出去旅行了,目的地应该就是你的家乡市,我想他是想去看看你给他描述过的地方。”

“小左真的去了吗?”恽夜遥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他以为莫海右回心转意了,终于想要开始了解他们的过去。

谢云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恽夜遥,嘴上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不觉得他自从卡申夫蝴蝶的事情解决之后,就一直神秘兮兮的吗?我想有可能他想要找回某些记忆,却又不好意思和你说吧。”

“嗯,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小蒙,应你吉言,我也觉得是这样呢!”

恽夜遥的心情突然之间好了很多,莫海右可以承认恽海左的身份,是恽夜遥最希望的一件事,如果他真的能够找到证据并坦白心意的话,对于恽夜遥来说,自己的生命就完整了,就算母亲已经不在,小左也可以代替一切。

他只顾着自己高兴,却忽略了边上谢云蒙眼中担忧的眼神,谢云蒙也希望莫海右是去寻找记忆的,他们双胞胎兄弟的身份坐实,当然是刑警喜闻乐见的一件事。

不过,谢云蒙还有一层担心,他看得出来,莫海右从来对小遥抱着的不是兄弟之情,他追究过去的目的,真的会是想要认祖归宗吗?也许不会那么简单,这些话谢云蒙一时之间没有办法跟恽夜遥说,怕他胡思乱想伤心,而且刑警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么想的理由。

短短的路程今天似乎变得特别漫长,汽车滑行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想要去的房子出现,路边只有青黄色的草坪和向前延展的小树林。

两个人交谈了几句,恽夜遥重新把视线调转向车外,这时一处意想不到的景物映入了他的眼帘,恽夜遥赶紧用手拍了拍谢云蒙的手臂,说:“小蒙,停车!”

“怎么了?”谢云蒙立刻一脚刹车,嘴里跟着询问道。

“你看那个地方,是不是和照片里的景物很像?”恽夜遥问,他看到路边小树林里隐隐约约透露出的黑色房屋,与昨天谢云蒙捡到的照片里一模一样。

谢云蒙把头探出窗户也看了一眼,立刻注意力就被吸引住了。

“确实很像,要不我们下车去看看?”谢云蒙问道,心中充满了好奇。

恽夜遥说:“可是那边晚饭就快要开始了,我们迟到了不好,你知道老师的脾气。”

“老师?”

“唔,我不是说那个老师,我是说小左的老师。”恽夜遥发现自己说漏嘴,赶紧纠正。

确实今天莫海右的老师年语也会去,只不过不是主角而已。谢云蒙没有深究,说:“年老师的脾气可比带我出道的那位好多了,迟到几分钟不会有事的。”

“可是……”

恽夜遥还想说什么,谢云蒙打断了他,拉着他就下了车。锁好车门之后,谢云蒙说:“走吧小遥,我们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好吧,不过你不要耽搁太长时间。”

“没问题。”

话音未落,两个人就一前一后走上了草坪中间的小路。

第三百二十七章被爱情亲吻的女孩

树荫下,男人独自一人坐着,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被树叶掩盖的小路上,根本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树叶的缝隙之间,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红色,就像小小的红色星辰一样,这些红色并不深,只是在边上青黄色的树叶映衬下,显得有些突出而已。

晚上的风比白天稍微大了一点,吹拂着地上的片片落叶,小路边上的树叶都被吹的轻轻向上飘起,就连蒲公英的白色花朵,也开始四散。可是男人眼前小路上的树叶,却只是轻轻晃动,好像黏贴在路面上一样,不管风怎么吹,都不曾有一片乘风而行。

男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奇怪之处,又或者他并不觉得奇怪,已经习以为常。他的视线紧盯着上下浮动的路面,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男人视线范围之外的一隅,被树干遮挡的地方,一个修长的黑影正在窥视着眼前的男人。看不清楚黑影的面目,只能看到他专注的目光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着?像是一种期待,又像是一种疑惑。

几分钟之后,坐在小路边上的男人站起身来,他走到树林和草坪交接的地方,迈开脚似乎要跨上小路,但脚尖刚碰到那轻微晃动的树叶边缘,就像碰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瞬间缩了回来。

“我还是回去吧,这里不会有事的。”男人自言自语说道,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几十年的那栋房子,房子依旧是祖父留下时的样子,看上去那么轻薄,实际上却是最坚固的存在,一直在为他们遮风挡雨。

“没有这栋红色星辰,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男人想到多年以来自己的行为,轻叹一声,转身朝着房子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刚刚转身的一刹那,小路上的树叶突然直接向上弓起一点点,一个小小的白色椭圆形从树叶缝隙中冒出来,随即又像突然缩进泥土中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小小的意外,男人并没有看见,却被不远处的黑影看得清清楚楚,黑影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瞳孔,那是他与生俱来的特点。

记住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黑影也随着男人离开一起消失在树林之间。松软的泥土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一片树叶慢慢飘落下来,在空中随着风儿打转。

空气中充满了泥土和树叶的清香,没有一丝杂质,在这个被青绿色包围的地方,还弥漫着初春的清冷气息,但同时也让人感到无比的宁静和惬意。

偶尔有几只小飞虫随着树叶起飞,然后迅速消失在树干之间,风声掩盖了它们翅膀振动的声音,树荫给了他们安全的保护,就像是保护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

——

房子内部

玫红色的窗帘遮住了外面阴暗的天空,却遮不住女孩心中满怀的忧郁,她刚刚送走了一个对自己来说非常特殊的人,这个人英俊潇洒,是女孩心中最完美的白马王子。

也许这样形容并不贴切,因为这个人总是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而且面容看上去冷冰冰的,与温柔的白马王子,确实有一定差距,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女孩想着,只要他愿意来见自己不就成了!

是的,用一些不太可靠的理由,女孩约到了自己心仪的人,这些天以来,这个人愿意几次登门拜访,也着实出乎了女孩的意料,这一点是值得开心的。

但是,他明明对阿姨那么热情,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却又总是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女孩实在猜不出,她的王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许,他只是不善于表达感情而已!’穿着睡裙的女孩站起身来,走到衣柜的镜子前反复看着自己全身上下,美丽的脸庞、纤细的身材,一双干净素白的小脚,还有满头乌黑卷曲的长发,细细的发丝缠绕在女孩脸部,让她看上去更加抚媚。

这副样子,就连女孩自己也没有办法挑剔出更多的瑕疵来,可是王子除了问她那些问题之外,根本就不多看她一眼。

女孩的心思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爱情所蒙蔽了,她看不清眼前的事实,只是在心里粉红色的世界中,不断寻求着虚无飘渺的答案。

爱只有朦胧才会变得更美,当得到的时候,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但是女孩不知道这一层,因为他连得到的希望都很渺茫,何来得到之后的改变呢?

心中发出第n次叹息声,女孩重新坐回柔软的床沿边上,继续陷入自己的思维之中。

右手无意识的拨弄玫红色窗帘一角,揉动着那柔软的布料,随着她的动作,窗帘被轻轻掀起,在视线流转的缝隙间,两个男人的身影映入女孩眼帘。

那是两个气质形象完全不同的男人,一个高大,锋芒毕露。另一个温和,看起来如同梦中的王子。女孩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全部吸引到了这两个人身上。

她好像认识其中一个人一样,紧紧捂住了嘴巴,一双美丽的瞳孔中映照出两个男人此刻亲昵的动作。

‘他们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会带着别人回来?’疑问在女孩心中形成,带着她的心一起掉入无底的黑洞之中。

无声的泪水就像珍珠一样顺着女孩眼眶滑落,一颗又一颗,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就是感到伤心,一种没有理由,没有根据的猜测,让她无比伤心。

纤细的手指颤抖着拉上窗帘,女孩不想让户外的那两个男人看到她,也不想让自己的猜测继续发酵。

‘忘了它,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他也许只是带着朋友继续回来询问我问题而已。’自我安慰着,女孩擦干眼泪把自己缩进床上铺好的被窝里,假装陷入梦境。

今天晚上,她已经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了,等一会儿如果他们真的来敲门,女孩也准备让阿姨把访客拒之门外。

匆忙之间的回避,女孩忘了将窗户的缝隙关好,刚才只是为了透透气,现在却感到一股凉风吹拂在脸颊侧边,很冷,仿若刚刚侵入内心的寒冷,让人无法忍受。可就算是这样,女孩也不打算爬起来重新把窗户关好,她害怕被外面的人发现,就像害怕表白自己的感情被拒绝一样。

第三百二十八章受邀进入魏浩桦家里

恽夜遥和谢云蒙走在铺满落叶的草坪上,刚才的小路并没有直通到房子前面,小路上的砖瓦铺到一半就没有了,他们只能踩踏着草坪继续前进。

初春的夜晚还非常寒冷,谢云蒙把手环绕在演员的肩膀上,高大的身躯遮掩在恽夜遥身体上方,两个人的样子显得那么幸福和睦。这里并没有人路过,所以他们的行为大胆一些也就无所谓了。

风吹乱了演员的刘海,大概是因为许久没有去修剪,刘海尖端不停的扫过眼睫毛,给恽夜遥带来些微困扰,他索性把刘海全部撩到脑后,露出和莫海右一模一样的脸庞。

谢云蒙看着这张脸,就算没有刘海,在他心里,演员和法医也有着明显的区别,这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既定的感觉,不会随着时过境迁而改变。

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抚过恽夜遥侧颜,谢云蒙说:“我们绕着前面的房子走一圈吧,看看它到底会不会改变形态。”

“我估计现在看不出来,”恽夜遥回答说:“你看这栋房子,全部是用钢结构和小块的玻璃镜片组成的,玻璃镜片对内并不透明,只是对外反射阳光而已,我想他之所以会消失一部分,是因为反光形成的,白色的反光遮掩住了房子框架,导致看着它的人,觉得房子好像消失了一部分。”

“但是晚上应该不会有这种效果,因为晚上并没有光源,要用什么来反光呀?”

恽夜遥的话确实有道理,谢云蒙说:“那我们就随便看看吧,反正这也算是一栋很奇怪的房子了。”

就在两个人准备绕向屋后的时候,他们面前走过了一个恽夜遥当天才见过的人。

恽夜遥看到之后,立刻从谢云蒙怀中挣脱出来,上前几步打招呼说:“魏先生,真巧啊,你住在这里吗?”

“啊!恽先生?”

魏浩桦看到恽夜遥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惊喜,而是带着一脸的疑惑,他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吗?我和小蒙刚刚到啊!”

“可是我刚才看到你独自一人向那边的房子走过去了。我还跟你打招呼来着,你也说自己是刚刚到。”魏浩桦说。

他的话让恽夜遥猜到了一点什么,闭上嘴巴没有马上回答。此刻恽夜遥身后的谢云蒙开口说:“刚才过去的应该是……”

“小蒙!”恽夜遥突然出声打断谢云蒙说:“刚才我确实一个人离开车子走了一段,因为小蒙临时有点事,后来小蒙追上我说,想来这里看看,所以我们就又回来了。”恽夜遥的谎撒得不红心不跳,谢云蒙在后面也是带上了一点懵,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不过小遥突然之间说话做事变得奇怪,一定有他的道理,谢云蒙虽然没有办法立刻开口问,不过配合是肯定的。

“是啊,我开车路过的时候看到这种房子,觉得很好奇,才会拉着小遥回来的。”

魏浩桦好像相信了他们的话,说道:“本来嘛,我刚才就邀请恽先生过来看一看,可他不愿意,要不到我家里去坐一坐,喝杯热茶吧!现在这个天气还很冷,晚上喝杯热茶会很舒服的。不喜欢茶的话,我家里还有热乎乎的果汁。”

“好。”谢云蒙抢先回答道,他很想知道恽夜遥撒谎的原因,也想要看一看房子内部究竟是什么样子?反正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莫海右那里等会儿打个电话推脱一下就行。

恽夜遥没想到他会立刻答应,赶紧扯了扯谢云蒙的衣袖说:“小蒙,那边已经约好了,你不去怎么行呢?”

“没事,不就吃个便饭吗?你待会儿打个电话给莫法医,下次再约不就行了?”

“可是……”

“算了啦,小遥,你和魏先生一天连续碰到三次也是缘分,他既然都这么热情邀请我们了,不去不是更不好吗?”

恽夜遥确实也想到房子里去看看,不过想到小左的嘱咐,他又犹豫不决应该要怎么做。趁着恽夜遥犹豫的当口,谢云蒙一把拉住他,跟着魏浩桦朝树林中的房子走去。

——

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多钟了,餐桌上也摆满了丰盛的晚餐,而坐在主位上的老人却一点都不高兴,因为他今天特地邀请来的主角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这让老人觉得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徒弟自己了解,如果没有什么特殊事情的话,他一定会过来的,可是今天下午明明恽夜遥刚刚和此刻坐在身边的年轻人约定过,而且他也打过电话去警局,谢云蒙和莫海右都没有要忙的工作,为什么到现在一个都不出现?

“这帮小家伙,下次老头子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坐在主位上的老人怒吼道。

“好了,好了,老朋友,你就不要这么斤斤计较这些小孩子了,他们不在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老哥俩喝几杯?庆祝你乔迁之喜。”坐在他右手边的另一个老头站起身来,拿着手中的酒杯准备和他先喝上一杯。

这两个老人有着迥然不同的气质,坐在主位上的那一个同谢云蒙一样锋芒毕露,花白的头发剃得短短的,两鬓非常干净,一双手骨节粗壮,上面布满了老茧。看整个人的体型,他年轻时一定是个很强壮的人。

坐在右手次位上的老头则透露出一股书卷气,就像个研究院的博士一样,戴着一副眼镜,脸上也是白白净净的,没有多少皱纹,一双手上,虽然没有老茧,但是却显示出了另一种粗糙,手部皮肤好像经常接触化学品或者颜料一样,看上去斑斑驳驳的。

他举着的酒杯里倒的是黄酒,因为酒量并不是很好,也不经常喝酒,所以就算是黄酒,也只倒了杯底的1/3而已。

主位上的老人摆了摆手,意思是算了,随便那些小家伙怎么样?然后他举起酒杯和边上的老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问道:“你最近的研究怎么样了?工作进展还顺利吧?”

“还行,”次位上的老人坐定身体说:“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不过一切还算顺利,小莫这个助手也很得力。”

“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弟呢?最近有没有受伤?”

“哈哈,他啊!我说了,恐怕老哥你不太爱听喽!”

“这有什么不爱听的?你说说看。”主位上的老人不依不饶问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魏浩桦的故事

次位上的老人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然后慢条斯理的说:“他没什么事就成天围着某些人谈恋爱呗!最近好像他们的进展不错呢,只是可惜,老哥你没法抱到曾孙了。”

“我才不稀罕呢!我有这么个孙子已经很闹心了。”主位上的老人抱怨说,同时瞪了一眼到现在为止没有开过口的正牌孙子。

坐在左手边正和自己母亲推杯换盏的年轻人也是很无奈,他开口说:“爷爷,不要什么事都牵扯到我身上好不好?他们的事你不也老早就知道了,现在还生气干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小赤佬,好好吃你的饭!少开口!”

“是是,我就吃饭,不说话。”年轻人翻了个白眼回答说,他们祖孙的互动立刻把对面的老人逗乐了,他说:“你们两个也是,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我说老哥你是不是也该改改对你孙子的态度了?”

“年纪太大,改不了了,他要是当初像我希望的那样当个刑警,我也不会老得这么快?”

“爷爷,你自己长了一张容易显老的脸,还怪我,太不讲道理了。”年轻人立刻反驳。换来了他爷爷更激烈的怒怼。

一家人就在这样吵吵闹闹,却又无比和睦的气氛中开始了今天的晚餐。主位上的老人虽然嘴里说着不在乎,可视线却有意无意一直在盯着门口看,身边人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只是都不愿意戳破这一层窗户纸而已。

——

不光是谢云蒙和恽夜遥,今晚的聚会连莫海右也没有出现,我们知道谢云蒙和恽夜遥是临时受魏浩桦的邀请,到他家里去了。可是法医莫海右又去了哪里呢?

莫海右自从下午见过魏小姐之后,行为就一直很奇怪,明明早已经拒绝了魏先生的邀请,朝约定的地方走去了,按照时间来说,七点钟开始晚饭之前应该早就到了。

可是,在他与魏先生的汽车擦肩而过之后,没有多久,马路上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好像突然之间凭空消失一样。

这里是一条两边非常空旷的马路,就算有树林遮掩,也不是那种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样子,树林之间的空隙非常大,有人在里面走动的话,绝对可以看到。

可是放眼望向四周,不要说莫海右的人影,就算是一只兔子或者猫咪都看不到,这也真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对此我们只能暂时放弃寻找莫海右的行踪,来看看进入屋子里的演员和刑警到底遇到了一些什么事情?

——

晚上7点半左右。

长方形的小小客厅里,主客之间的气氛非常融洽,魏先生作为主人,正在热情地对两位客人谈及过去这栋房子里发生的趣事,而他们家的阿姨,此刻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里织着毛衣。

这位阿姨并不是外人,她是魏先生和魏小姐兄妹的小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辈子都没有嫁人,而是和自己的两个侄子生活在一起,帮着他们做饭,做家务。

桌上的果汁是现榨的,飘散出一股独特的清香,让房子里的空气也闻上去特别沁人心脾。恽夜遥捧着杯子坐在谢云蒙身边,他们的位置靠近窗边,窗帘拉开了一半,在朦胧的灯光和户外月光的相互照耀下,恽夜遥充满了缪斯一样的独特魅力,客厅里的另外三个人始终把视线定格在他身上。

“过去我们这里可是一条非常繁华的街道,我曾祖父的时候,这整个一条街的房子都是他的,那时候他在这里的名声非常响,来来往往的人都知道。”先将自己的家世炫耀一番之后,魏先生才说:“在我曾祖父去世之前,这栋房子里住过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据说她可以和过去的四大美女媲美,想要求亲的人把门槛都踏烂了,可是曾祖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把这位小姐许配给任何人。”

“这位小姐是你的奶奶吗?”恽夜遥问了一句。

“不是,奇怪就奇怪在这一点,我记得小时候我曾经见到过这位小姐的照片,他和我的曾祖父,还有奶奶站在一起,说实话我的奶奶并不算漂亮,这是符合当时社会的一般审美要求而已,她的五官特点,都与我曾祖父非常相似。”

“但是我说的那位小姐则完全不同,美得就像女神一样,就算是照片拍的并不清晰,也能够感受到她的美,我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照片一次,当时也没有在意,后来照片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我再也没有看到过。”

“那位小姐的美给了我很深的印象,我小时候一直缠着奶奶询问她到底是谁?可是奶奶不是回避我的问题,就是说自己不知道!直到奶奶去世,我都没有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本来,这位小姐的故事也就成了心底的一个回忆,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淡去了,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容貌居然会在这个家里人的身上重现。”

“什么意思?”谢云蒙一边帮恽夜遥擦去嘴角残留的果汁,一边问。不远处的魏浩桦立刻投来妒忌的目光,不过他很快低下头去,让自己的表情遮掩进房间阴影之中。

魏浩桦继续说:“这是我的妹妹魏月明,我们平时都爱把她的名字倒过来念,称呼她为明月。明月从小就是个非常内向的女孩子,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不过学习成绩非常好,而且头脑很聪明,与我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

“明月小时候皮肤黑黑的,长相并不出众,和我们的奶奶倒是有几分相似,而且她一直喜欢低着头,平时的存在感都很低,所以没有人刻意关注她。可是自从16岁之后,明月的变化就越来越大了,我记得最明显的就是,她的皮肤越来越白,本来无神的眼睛逐渐变得像画里面一样漂亮,还有原本有些方方的脸型,也越来越柔和了。”

“反正一句话,就是越长越漂亮,漂亮得不可思议,我们都对她的这种变化很惊讶,尤其是我,很快就想起了照片里的小姐,虽然没有办法将他们两个人对比,但是明月给我的感觉确实和当初看到照片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明月开始有变化的时候,我们的奶奶还没有过世,奶奶对此非常震惊,而且我觉得她越来越害怕明月,有时候甚至晚上看到明月的时候,会突然尖叫或者晕倒,整个身体颤抖不止。明月越是长得漂亮,奶奶的健康状况就越差,到最后,奶奶躺在病床上弥留之际,都不敢见明月的面。”

恽夜遥说:“会不会是你理解错了?你奶奶弥留之际,也许只是不想让明月伤心,所以才不肯见她。”

“绝对不可能,我看得出奶奶的表情,当我们提到要让明月来的时候,她表现出一种非常恐惧的表情,甚至我感觉她就像是看到了死神一样。”

第三百三十章刑警看到的黑影和秘密潜入房间的法医

魏浩桦在继续他诡异恐怖的故事,谢云蒙根本没有当回事,他觉得这个男人很喜欢炫耀,可能这个故事他曾经对许许多多的人讲过,自己和小遥不过是他‘吓唬’的其中一个目标而已。

谢云蒙的视线时不时看向窗外,他像是在打发无聊一样欣赏着夜晚的景色,突然之间,窗外一抹黑影映入了他的眼帘,黑影移动的速度很快,一闪即逝,但是刑警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谢云蒙瞬间警觉起来,他站起身来说:“窗外好像有人!”

这句话将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导到了窗外,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魏浩桦说:“谢警官,这里晚上不可能有人经过的,你太过于警觉了,是不是作为刑警,都有这样的职业习惯?”

“不是,我确实看到了黑影,他的移动速度非常快,朝着那边过去了。”谢云蒙用手一指不远处,肯定的说。

这个时候,魏浩桦也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脸色不自觉阴沉下来,好像想起了什么,魏浩桦改口说:“对了,最近这附近有好几个小孩晚上经常到那边去玩,我都已经轰了好几次,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你们等一下,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就找出手电筒,向大门外走去。

谢云蒙在背后轻轻嘟囔了一句:“真的是小孩吗?”视线看了看一边的恽夜遥,好像在对恽夜遥传达什么信息?这让恽夜遥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说:“小蒙,要不你跟魏先生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恽夜遥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刚刚走到门口的魏浩桦瞬间呆立在原地,他开口说道:“不用了,肯定是那几个小孩子在恶作剧,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像逃跑似的离开了房子。当大门发出碰撞声音的时候,仿佛是启动了某些事情的开关,恽夜遥和谢云蒙同时皱起了眉头。

谢云蒙很清晰看到了一个成人的身影,这个人最起码有恽夜遥一样高,为什么魏浩桦非要说小孩,而且为什么他一看到谢云蒙所指的方向,脸色就立刻变了,说话的语气也透露出紧张?

当刑警把这些偷偷耳语给演员听之后,他们立刻就做出了今晚借宿在这里的决定。

在小沙发上织毛衣的阿姨似乎任何事情都没有察觉,也没有站起来确认情况,她一如既往的坐在边上专注于自己手上的活计,同大部分老人一样不屑于参与年轻人之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题。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魏浩桦回到了家里,他头上身上都沾上了一些青黄色的落叶,最奇怪的是,衣服的手肘和膝盖部分被弄湿了,好像刚刚在水里捞过什么东西一样。

在他身边的阿姨抬头看了一眼,把毛衣往边上一放,说:“小桦,我去给你拿件干净衣服来,春天最容易感冒了。”

“好,谢谢阿姨。”魏浩桦看似很轻松地回应了一声,坐回到恽夜遥和谢云蒙身边,此刻这两个人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谢云蒙问:“找到那些孩子了吗?”

“找到了,果然是他们在房子周边跑来跑去,已经被我赶回家里去了。”

“这么晚的天,他们不会迷路吧?”恽夜遥问:“早知道应该让小蒙去送一下的,毕竟小孩子晚上在外面很危险。”

“没关系,以前我也曾经提出过要送他们,但这些孩子对此地比我还要熟悉,很快就跑没影了,事后也不见他们的家长来找。反复几次之后,我就不再担心了。”魏浩桦说。

恽夜遥没有再说什么,三个人表面上继续他们之前的话题,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各怀心思,恽夜遥和谢云蒙在斟酌着怎么跟魏浩桦提出要求住宿的事情,而魏浩桦的思维则不再有刚才那么专注,而是时不时就会朝窗外望上一眼,好像在确认什么事情。

——

地上的树叶发出轻微被踩踏的声音,黑影小心翼翼避开房间窗户,朝屋后走去,在房子屋后的黑色部分,也就是二楼墙壁上,有一扇被玫红色窗帘遮掩住的窗户,此刻窗户虚掩着一条缝。

黑影轻手轻脚踏着房子的结构边缘,尽量不发出声音,向二楼爬上去,当他的手碰触到窗框之后,停顿了一会儿,仔细倾听房间里的声音。

等到确定房间里的人已经睡着,他才继续自己的行动,拉开窗户,潜入房间,然后把窗户和窗帘全部关好。黑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并没有立刻打扰到床上假装睡着的人。

少女精致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红晕,长长的眼睫毛在不停颤抖,黑影看了一会儿之后,轻声说;“明月,你没有睡着对吧?”

那声音非常温柔,好似爱人的呼唤,明月听出了声音主人的身份,并没有感觉害怕,而是如同睡美人般缓缓睁开了眼眸。

第一眼看到她的王子,明月就从床上撑起身体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听见我从窗户进来,为什么不尖叫?如果是小偷怎么办?”男人一连串问出好几个问题,等待着明月的回答。

明月红着脸说:“我一开始确实很害怕,但当我偷偷看到你的背影之后,我就不想出声了。”

“为什么?”男人继续问。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也许只是想偷偷回来问一些过去的问题而已。”

“谢谢你的信任,你是个好姑娘。”男人对着明月露出微笑,那微笑是真诚的,就像此刻男人的心意一样。明月第一次看到男人对着她笑,脸色更红了,把头埋得低低的。

男人继续说:“明月,我可能发现了一些你哥哥隐藏的东西,这件事本来是无意的,但是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吗?”

“我愿意,不过,哥哥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明月问道,漂亮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疑惑。

“不能提前告诉你,因为现在我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你哥哥做的,他为什么要将那东西隐藏起来?明月,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去做就行,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为难,可以吗?”

“好。”女孩的回答声很低很低。

房间里的一切似乎都开始充斥上甜蜜浪漫的色彩,长发公主的王子攀窗而入,他是为了给长发公主带来幸福,还是为了别的目的?显然这一切不是长发公主自己可以搞得清楚的,王子的举动,已经开始让她幻想未来了,这可不是值得让人庆幸的事情!

第三百三十一章意料不到的见面

当谢云蒙提出想要住宿的时候,魏浩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说:“这个家里正好有两间空闲的房间,等一下麻烦阿姨过去打扫一下,我正好也带你们上楼去见一见我的妹妹明月,她应该还没有睡着,明月每天读书都会读到很晚,你们见到她就知道了,真的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女孩。”

听到魏浩桦的话,阿姨站起身来说:“那我现在就去打扫吧,正好我也困了,打扫完可以直接去休息,你们慢慢聊,晚上要是太晚的话,冰箱里有吃的东西,小桦你自己热一下就行。”

“我知道了阿姨,晚安。”

“晚安。”恽夜遥和谢云蒙也站起身来打招呼。

等阿姨走后,三个人坐下继续他们的话题,直到临近晚上9点钟,魏浩桦才站起身来,准备带他们去自己妹妹那里打个招呼。

恽夜遥和谢云蒙一开始觉得不妥,两个大男人明天早饭的时候打招呼也行,不过魏浩桦坚持,他们也就不好意思过多推辞了,三个人登上房子里狭窄的楼梯,楼梯就位于厨房对面,紧贴着墙壁向上,一次只能走过一个人。

上到二楼之后,转角并排四个房间,魏月明所住的就在走廊底部的最后一个房间,这里整个墙壁内侧都是黑色的,也是由钢结构框架组成,从内部朝外看的话,就像是由一块一块黑色的墙砖砌成的,四个房间的房门是深色调的,要是没有银色的门把手,嵌在黑色墙壁上不注意看晚上很容易忽略过去。

三个人走到魏月明房门前面,魏浩桦抬手敲了敲门喊道:“明月,你睡了吗?”

“啊!”里面很奇怪没有发出回答的声音,而是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尖叫声,好像魏浩桦的呼喊让魏月明吓到了一样。

魏浩桦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大声问:“你还好吧,明月,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没,没有,哥哥,我没事……那个,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魏月明的声音听上去带着颤抖,这让魏浩桦显得更加紧张了。

魏浩桦继续敲着门说:“明月,我带来了两个客人,他们想跟你打声招呼,你来开开门,打完招呼我们就走。”

“我……”房间里的女孩依然吞吞吐吐的,好像不愿意出来开门。

这种事也不好勉强,于是恽夜遥说:“魏先生,算了,我们还是明天再打招呼吧。”

可是恽夜遥的话语刚刚落音,房间里就莫名其妙传来一声椅子倒地的声音,还有一个穿着皮鞋的人发出的脚步声。

这一回,魏浩桦再也耐不住了,他掏出自己身上的备用钥匙,直接开门就闯了进去。

恽夜遥和谢云蒙跟在他身后,刑警先生由于刚才看到黑影的事,怕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把演员紧紧护在臂弯里。

意想不到的事情,意想不到的结局,就在短短的一两秒钟之内呈现在恽夜遥眼前,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对待,整个人就像一块木头一样呆立在原地,空空如也的瞳孔中只映照出一对拥抱在一起的男女。

美丽如画般的长发公主紧紧抱着王子的臂膀,而王子则用一种惊愕意外的眼神看着门外呆立如同木雕一样的人,脸上表情复杂。

——

恽夜遥整个人陷入一片恍惚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是伤心,还是妒忌,亦或者是失望!反正这些情绪交杂在一起,让他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他只是看着房间里的男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同他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庞,此刻看上去是如此陌生,好像硬生生从他生命中撕裂开来一样,恽夜遥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错,自己这么多年来小心呵护的三人行终于再也走不下去了……

轻轻推开谢云蒙想要抱紧他的手臂,恽夜遥踉跄着朝房间里跨进几步,走到那个拥有记忆中名字的人面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小左,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海右事实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震惊到了,他什么都没有想做,只是想要从窗户离开房间,躲开小遥的视线,莫海右的的确确在乎恽夜遥的感受,可是,明月突如其来的拥抱,以及凳子翻倒所造成的阻碍,让他没有及时逃离。

事情似乎已经无法挽回,莫海右第一次觉得表面上的冷静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推开明月,顾不得身边人的眼光,紧走几步抓住恽夜遥的肩膀说:“小遥,你冷静点,听我说……”

“我很冷静,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恽夜遥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也如同机械。

可是,莫海右刚想解释的话语被谢云蒙突然之间插上来打断了,谢云蒙一把撩开他抓着恽夜遥肩膀的手,把小遥拉进自己怀里说:“有什么好说的?法医先生,恭喜你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和小遥也可以安心了。”说完,拉起恽夜遥就要走。

“谢警官,请你搞清楚状况再说话!”莫海右从来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他从背后一把拉住恽夜遥说:“你凭什么误导小遥的思想?!”

“我误导小遥的思想?!你刚才在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连人家哥哥都不告诉,一个人躲在小姑娘的房间里,能做什么好事?莫法医,我是给你留面子才这么说的,你不要自讨没趣!”

“呵!谢警官,话说的还真是犀利啊!难道你看到了我在做什么?连人家魏先生都没有指责我,你凭什么信口胡说?我还没有问你,你和小遥没有去吃饭,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管不着,我和小遥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的事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谢云蒙朝着莫海右怒吼,他看到恽夜遥难过的脸色,心里就不舒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谁都不能在他面前让恽夜遥难过!

刑警的话让莫海右也愤怒了,自己为了调查,让出了多少和恽夜遥相聚的机会,谢云蒙不但没有恻隐之心,还落井下石,真当自己是病猫吗?他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手画脚,恽夜遥刚才看到的事情,莫海右自然会好好解释,但是刑警这样一参与,他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说话了。

其实莫海右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这样子是因为慌了,真的慌了,恽夜遥会不会因此离开自己?会不会因此和谢云蒙走得更近,这些埋藏在法医内心深处的恐惧平时可以忽略,但此刻是无论如何都忽略不过去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失踪的演员先生

魏浩桦也被这种场面给震慑住了,且不说自己妹妹房间里为什么会多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是谁他根本就搞不清楚,因为长得实在是和恽夜遥太像了。但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时候,谢云蒙和莫海右就快要打起来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激烈的争吵着,妹妹被吓得缩在墙角。恽夜遥也是一脸惊吓过度的神情,为了避免在自己房子里发生血腥斗殴事件,魏浩桦只好冒险上去劝架。

这个时候,正在隔壁打扫客房的阿姨跑了过来,她一看到莫海右就说:“莫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下午在明月房间里谈的怎么样?是不是舍不得明月小姐才又回来了?”

阿姨看上去就是一脸以为莫海右和魏月明在交往的神情,她的无心之言好像坐实了恽夜遥的猜测一样,恽夜遥突然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人就冲出了房间,朝楼下跑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要离开这里冷静一下,明月的美第一眼就震慑到了恽夜遥的心脏,如果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莫海右会动心也是人之常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那样的反应实在是太尴尬了,他已经有小蒙了,为什么心里还要紧抓着小左不放。

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恽夜遥弄不明白的事情,更正确的说,都是他不想去弄明白的事情,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

一口气跑到户外,恽夜遥朝着树林之间钻进去,身后远处传来谢云蒙和莫海右焦急的呼喊声,恽夜遥此刻完全不想停下来,他不想看到那两个男人争吵,不想看到三人行从此分崩离析。不想,真的不想!

朦胧的视线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一片被落叶覆盖的小道,青黄色的落叶密密麻麻将小到原本的颜色全都覆盖住了,恽夜遥狠狠一脚踩上去,天地就像突然之间旋转了一样,当恽夜遥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

“小遥!小遥!你在哪里?快点回答我!”谢云蒙满树林奔跑,寻找着恽夜遥,可是恽夜遥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不要说人影,地上连个脚印都找不到。

此刻的莫海右也是急疯了,他没想到自己的深夜回访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如果预料到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在夜里重新回来探究秘密。后悔和懊恼,还有对自己的愤怒让莫海右几乎失去了理智,他狠狠用拳头砸向树干,粗糙的树干在拳头上留下痕迹,但疼痛依然不能让头脑有半分清醒。

“小遥,你在哪里?快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莫海右朝着虚空大声呼喊,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谢云蒙跑回来一把揪起法医先生的衣领,他怒吼着:“莫海右!!要是小遥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两个人此刻都在丧失理智的边缘徘徊,没有一个人愿意退让。莫海右狠狠把谢云蒙推开,同样怒吼着:“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伤小遥的心!”

莫海右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是听到谢云蒙耳朵里,那就是他承认了和魏月明的关系,谢云蒙更加不依不挠:“我怎么了?我至少是真心的!不像你,从来不把小遥当回事!!”

“你胡说!!”莫海右忍无可忍,正准备扑上去揍刑警先生,结果被魏浩桦从后面一把拉住了。

魏浩桦和阿姨都跑到了树林里,他气喘吁吁的说:“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好好想想恽先生会去哪里?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还有,莫先生,你和明月的事我刚才已经听阿姨说了,有什么都是可以解释得清楚的,何必一定要闹成这样呢?”

他的话让法医先生瞬间冷静下来,是啊,他怎么会变得那么冲动?小遥被自己气跑了,但是老师的家不就在附近吗?也许小遥冷静下来会去那里呢?

莫海右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号码,此刻谢云蒙也终于想到可以打电话,于是凑近过来听着。莫海右连拨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谢云蒙一把抢过手机,不耐烦地说:“我来打!!”可是就在他手指刚刚接触到按键,脚下也突然之间踩到了一样东西,那是隐藏在落叶下面的一块长方形的东西。

莫海右迫不及待从地上捡起来一看,立刻就认出是恽夜遥手机的外壳,外壳已经被摔碎,前面半部分不知去向,三个人在地上找了一大圈,才发现了同样摔碎的手机屏幕。这一回,他们真的是面面相觑了。

也没有心情再发火,担忧完全代替了愤怒,在谢云蒙和莫海右心中弥漫开来,手机也许是在恽夜遥奔跑的时候掉落下来的,可是,这里的地面这样松软,手机为什么会摔得粉碎?

而且恽夜遥失踪的事情也很奇怪,他刚刚跑出魏月明房间,刑警和法医就同时追了出去,前后相差一分钟都不到,谢云蒙和莫海右无论是谁脚程都比恽夜遥要快,他们追到树林怎么可能恽夜遥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呢?”

“找!!把地上的树叶翻开来找!!”莫海右突然大喊一声,谢云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个人同时趴到地上将树叶一层一层分开来检查。

魏浩桦和阿姨则呆愣在一边,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

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而男人的心中,此刻也是一片混乱,藏在那里的秘密很可能会被他们找到,现在要怎么办才好?也不可能阻止两个人的行动。

失踪的人随便怎么样都与他没有关系,但是现在,这件事马上就要连累到自己隐藏的秘密了,要怎么办才好呢?男人一边想,一边有意无意的移动脚步,装出一幅既想要帮助地上的人寻找,又不知道该如何插手的模样。

逐渐,男人的脚步移动到了那条铺满了落叶的小路边上,在脚后跟与路上的落叶接触到的一刹那,男人就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心中的答案一下子明确起来。

‘一定是这样,看来他是陷进去了……不行,我不能救援!对不起。’男人在心里默默道歉,他的脚步停留在小路边缘,心里想着如何阻止面前两个人寻找到这里的办法。

第三百三十三章寻找和担忧

晚上九点钟

正在喝酒吃饭的两位老人推杯换盏之间,都已经有些微醺,身边的年轻人赶紧阻止他们,不让他们再喝了,因为喝多对血压不好。

这时次坐上的老人问:“听说你们这里有一栋奇怪的房子,白天阳光照射到的时候,从不同角度看,都会有一部分好像消失了一样,我倒是很想看看。”

“那我现在就带你去,那里离我们家不远,走路的话也只要十几分钟,我们正好醒醒酒,就当是出去散步吧!晚上看这栋房子也很有趣哦!”

“好。”

两位老人一拍即合,从餐桌边上站了起来,主坐上的老人对中年妇女说:“你们在家里慢慢吃,我和老年出去散一圈步。”

“那您自己小心,不要去太久了。”中年妇女微笑着跑过去替他们开门。

而依旧坐在餐桌上的年轻人则自顾自又喝光了一杯啤酒,他虽然要阻止爷爷喝酒,但其实自己最喜欢的也是喝酒,所以趁着爷爷注意力不放在他身上,当然要多喝一点了。

等到老人们离开,中年妇女回过头来对年轻人说:“小航,你那三个朋友会不会就是去那栋奇怪的房子了?我最近听说那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个人莫名其妙就在房子背后的树林里消失了,到现在是死是活都没有找到,而且,那栋房子的主人家好像很反感有人在他们屋后搜索,上次城管去了,都被房主人死活拦在了树林外面,又吵又闹的。

“老妈,你总是喜欢八卦这种东西,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说?不可能的,那边小树林我也去过,很清静的一处地方,又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到头,怎么可能会有人在那里失踪呢?”

“唉!你就是这样?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把汤热一热,你自己在这里少喝点酒知道吗?”

“知道了,老妈。”

——

谢云蒙和莫海右拼命在树林里寻找,可是树叶下面除了泥土还是泥土,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陷阱,就连莫海右也开始失去了思考的方向。

‘为什么呢?这根本就不合理呀!小遥会突然之间消失,绝不可能是跑出了他们视线所及的范围。’冷静下来的头脑在飞速思考着,莫海右开始一点一点恢复到自己本来的面目,冰冷睿智,充满了带有压迫感的气场。

同时,谢云蒙也在改变,他也认同莫海右的猜测,而且,现在他必须冷静下来与法医先生合作,因为没有小遥,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莫海右的推理能力,为了小遥的安全,谢云蒙可以抛下一切。

刑警一边继续寻找,一边对莫海右说:“莫法医,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现在好好想想,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等等,等等,我好像记得……”莫海右的思绪似乎正在走向正确的方向,他的视线随着脚步在一起移动,逐渐看向某一个人的方向。而这个人此刻正用一种焦虑万分的神情盯着他们两个。

——

魏月明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害怕极了,她蜷缩着身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已经穿了一件厚厚的外套,腿上还包裹着一条毛毯,那是阿姨出去之前给她拿来的。

魏月明坚持不要呆在房间里,因为她非常担心莫海右。尤其是在看到恽夜遥之后,这个同‘王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刚才他在二楼窗户里看到的人?

如果是的话,魏月明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因为她之前的猜测大错特错了,可是,她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为什么莫海右看到恽夜遥离开要这么紧张的追出去,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魏月明越想思维越乱,她美丽的瞳孔一直朝着窗外,希望可以看到回来的人。

可是过了很久,只看见了阿姨一个人回来,魏月明赶紧问:“莫先生怎么样了?”

“不知道,那个和莫先生长得很像的人失踪了,现在外面的人都在找他,我根本就搞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会儿打一会儿吵,一会儿又看上去合作默契。”阿姨说话的时候,用手揉着太阳穴上方,似乎发生的事情让她很头痛一样。

她继续对魏月明说:“明月,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事情让他们男人去解决吧,我留在家里陪你!”

“谢谢阿姨。”魏月明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眼眸里的担忧一点都没有减弱。

阿姨走到她身边,对小姑娘说:“你真的很喜欢那位莫先生吗?”

“……”

“没关系的,现在他们都不在,你好好跟阿姨说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魏月明无声的点了点头,她的脸随着点头的动作变成了玫瑰色。

阿姨说:“那既然这样,阿姨就要说一点心里话了,你听了不要介怀,如果是事实的话,你就放弃,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不是事实,那阿姨绝对看好莫先生这个人。”

“阿姨,你想说什么?”女孩小小声地问。

“我觉得莫先生和那位失踪的恽先生之间,好像有说不清楚的关系,他们两个长得这么像,也许是双胞胎兄弟,不过看莫先生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是担心兄弟的样子。”

“阿姨,你不要乱猜,我刚才看到……”魏月明决定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但她不敢大声说,所以凑到阿姨耳边小小声说了几句。

中年妇女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哎呀!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怪不得在客厅里的时候,我总觉得他们两个的样子有些奇怪,那就是说不关莫先生的事情喽!这样也好,明月你就可以轻松一点,记得好好和莫先生沟通,知道吗?”

一老一少在房子里的对话,没有一个人听到,而户外依然是纷乱不已。

——

屋子里的灯光突然之间开始闪烁,好像是鬼怪的手在作恶一样,故意让灯光照耀下的人变得惊恐和不安。

闪烁不定的光线,如同她们此刻犹疑不定的心情,让墨色中的浓雾越来越深重!

黑影露出了狡诈的微笑,现在的时机正合适,趁着那些人还没有找到隐藏着的地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为了这个目的,黑影迅速行动起来,寒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手指之间,滑向既定的目标,一刹那之间,凄惨的尖叫划破了房子上空宁静的夜晚,也成功吸引了三个男人的注意力……

第三百三十四及时救援

“啊——!!”

一声犀利的惨叫从屋子里传出来,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就是魏浩桦,因为他听出来惨叫的人是自己的妹妹!魏浩桦不顾一切朝屋子方向狂奔,而谢云蒙和莫海右惊觉到事情不对,也跟着他一起向屋子里面跑,户外的搜索暂时被打断了,而恽夜遥所在的地方也被他们忽略了过去。

冲进屋子内部,魏浩桦一眼看到瘫软在地上的妹妹,赶紧将她抱起来问:“明月,到底怎么了?”

“阿姨……阿姨不知道被什么人袭击了!血,都是血。”魏月明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她面前不远处的地板上,果然,他们的阿姨就昏迷在那里,脸色惨白,胳膊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得透红,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扔在魏月明脚边不远处,刀身上也被鲜血给染红了。

“你不要害怕,到沙发上去坐好,我会处理的。”魏浩桦安慰着自己的妹妹,将她抱到沙发上,用毛毯重新裹好。

这时,法医和刑警也回到了屋子里面,谢云蒙立刻打开了屋子里的大灯,而莫海右则冲过去抱起了地上的中年妇女,替她检查伤口。

幸运的是,伤口并不深,只是流了很多血而已,中年妇女是被吓晕的。莫海右将她安置在客厅唯一的一张长沙发上,问魏月明:“明月,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阿姨突然说有人,然后就将我扑倒,一个黑影从背后袭击了我们,阿姨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魏月明面对莫海右的时候,说话也顺畅多了,大概是因为感情的因素让她信任莫海右吧。

莫海右没有多说话,而是跑到窗台边上继续问:“黑影是从这里逃跑的吗?”

“我没有看清楚,我的视线被阿姨挡住了。”魏月明实话实说。

这时谢云蒙也走到了窗前,莫海右轻声对他说:“没有脚印,也没有青草碎末和泥土。”

“看来事情不简单啊!有人在匆忙逃跑之前,还不忘擦干净窗台,真是一个奇迹!”谢云蒙也轻声回应着,手指刮擦过窗台,带下一点点灰尘。

他们的交谈并没有让屋子里其他人察觉,此刻怀疑已经在法医和刑警心中形成。两个人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锐利……

——

四周一片黑暗,压迫感越来越强烈,恽夜遥拼命挣扎着,可是就是没有办法从那厚重的地方挣脱出来,呼吸已经变得异常困难,头脑也浑浊起来。

耳朵边上可以听到谢云蒙和莫海右两个人焦急的呼喊声,可他完全没有办法回应他们,心中的焦急体现在动作上,恽夜遥拼命挥动四肢,想要带起一点水花,让上面的人发现自己,可是毫无用处,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就没有办法行动自如。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拼命挽留着最后的一丝清明,恽夜遥在为自己思索逃脱的办法。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掉落到这个地方来?刚才那一脚踩空到底是因为什么?之前根本就没有看到陷阱啊!

但是,随着身体越陷越深,绝望逐渐笼罩上了恽夜遥的心底,就在他即将要失去希望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突然之间向上伸展开来,连带上半身一起扬起,如同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恽夜遥手上的神经都在不断抽搐。

就是这最后一搏的求救,带来了希望,恽夜遥的手被人抓住了,而随即传来的声音也让他终于可以安心陷入黑暗深处……

——

“小航,快点去把急救包给我找出来!”老人的声音在户外响起,充满了焦急。

而屋子里的年轻人看到老人怀中抱着的人之后,也是一脸紧张,赶紧奔向房间去拿急救箱,匆忙的脚步踢翻了凳子,甚至连桌上的酒杯都被他带倒了好几个。

啤酒洒了一桌子此刻根本就没有人去管,大家都跟着老人一起冲进了房间里,将满身污垢的人放到床铺上之后,老人才总算可以歇一口气了。

他对着身后跟进来的人说:“老年,你赶紧给他看看,有没有生命危险?”

被他称作老年的人此刻是这个屋子里唯一懂医术的人,所以他当仁不让走到床边,俯身开始给床上的人检查。

当口鼻中的淤泥全部清理出来之后,老年才说:“还好,呼吸和心跳都有。唉!也得亏老天爷照顾,我们幸亏出去散了那一圈步,要不然这小子的命可就真的麻烦了。”

“哎!我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有个陷坑?我一直以为那里是一条小路啊!”头一个进来的老人一边换下满是淤泥的外套,一边说。

“那种样子的地方谁都会看错的,”老年回答说:“被树叶全部都覆盖住了,而且底下是潮湿的淤泥,树叶根本沉不下去,风又吹不起来,所以不管谁看到都会以为是一条小路。”

“另外两个小子呢?又跑哪里去了?怎么会留这孩子一个人?”

一连串的问题,谁也找不到答案,大家现在只希望床上的人能够尽快醒过来,这样他们就可以知道真相了,清理和救援在继续,年轻人和母亲从外面拿进来热水和毛巾,帮着一起擦拭床上人头上手上的淤泥。

——

恽夜遥现在在哪里依旧是困扰谢云蒙和莫海右最大的一个问题,树林里刚才全都找遍了,不要说地上没有陷坑,连树上谢云蒙都一棵一棵爬上去找了,可就是没有。

没有办法,谢云蒙只能跑一趟莫海右临时告诉他的那户人家。

“既然老师搬到这里来了,你们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谢云蒙心里又开始蹭蹭冒火。

莫海右说:“是你那位老师想出来的主意,他故意通知我却不来通知你,是因为今天正好是你当初进警局第一天的纪念日,他料定你一定不记得这件事,所以关照我们都瞒着你,准备等你过去了,好好庆祝一下。”

“哎呀!老师还真是多此一举!那我赶紧过去看看吧,你在这里留守,如果发现小遥,一定要打电话通知我。”谢云蒙离开之前说。

“你放心吧,快去快回。”

第三百三十五愤怒的柳桥蒲

送走谢云蒙,莫海右回头对屋子里的人说:“你们也不要耗在这里了,阿姨没有大碍,刚才不过是惊吓过度而已,魏先生,你带着阿姨和明月去休息,注意保护她们两个的安全。我再到户外树林里去找找看。把大门钥匙给我,这样我回来就不用敲门了。”

“我跟你一起出去找吧,”魏浩桦说:“两个人办事效率会高一点。”

“不用了,阿姨和明月既然已经遭到袭击,就不能再掉以轻心。”莫海右拒绝他。

魏浩桦想想也有道理,所以把口袋里的钥匙拿下一把来交给莫海右说:“这是大门钥匙,你收好了。”

“谢谢!你们现在上楼去吧,记得把灯都打开,楼上应该会安全一点。”

“好。”

莫海右重新来到户外,他并没有像刚才一样立刻展开搜索,而是慢慢在树林中央移动,他在回忆刚刚看到的某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地方虽然在视线范围内出现过,但是奇怪之处并不明显,只是莫海右转瞬即逝的想法而已。

视线在地面上掠过,虽然每一处地方都铺满了落叶,但是莫海右要找的是一处完全被落叶覆盖到一点缝隙都没有的地方,是一处落叶不会被风吹起的地方,是一处看似好像林间小道一样的地方。

这个地方,莫海右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

‘希望小遥没有掉进去。’莫海右怨恨自己的愚蠢,他如果一开始就想起来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如此担忧,他努力在地面上搜寻着,心里祈祷恽夜遥千万不要有事。

终于,法医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就在小树林的边缘,他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小路,隐隐约约之间,这条小路与边上的景物融合在一起,不注意看根本就察觉不到。

莫海右快步冲过去,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直接就朝落叶掩盖的地方插进去,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这根本就不是一条小路,是一条积满了淤泥的坑道,而且很深,长长的树枝很快被淹没在其中,沉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莫海右来不及卷起袖子,立刻把双手全部插入到淤泥内部,他胡乱摸索着,寻找着,想要找到自己想象中的人,可是,什么都没有,除了树叶和树枝之外,莫海右什么都没有捞上来。

‘不行,我得找一个更长一点的工具。’莫海右思索着,准备站起身来,可是,事情的发展根本容不得他再去寻找工具,因为一个修长的人影此刻正站在他身后,手中高高举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尖刀。朝莫海右背后猛刺下去!

——

黑影在屋子里不停走来走去,焦虑让他的头顶发闷,心情也降到了冰点。那个法医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到树林里去寻找,万一被他找到什么?自己的下半辈子就完了!

‘不行,我不能让他得逞。’黑影想着。

可是自己有什么办法呢?身边的人还没有睡着,他根本不可能离开屋子,难道要靠祈祷来渡过难关吗?黑影想着,但是他马上又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嗤之以鼻。

如果真的可以靠祈祷来渡过难关的话,自己就不用那么紧张和害怕了。

‘我一定要想办法出去看看,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对不起了。’黑影在心中打定主意,眼角瞥向房子里的某样东西,身体也不知不觉逐渐靠近过去……

——

“老师!!小遥在不在你这里,”谢云蒙现在已经把礼貌这两个字从脑子里剔除了,他三拳两脚踹开老师家的防盗门,冲进了屋子里面,把刚刚坐下来,松口气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依旧坐在桌子中央的柳桥蒲怒吼一声:“小赤佬!!你干什么?!!”

“老师,小遥在不在这里?”

可是柳桥蒲并不愿意先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反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边上的年语想要说话,被柳桥蒲一把压住了,老爷子一定要听到谢云蒙的答案之后,才能让他见恽夜遥。

谢云蒙就快要急疯了,所以直接就往房间里冲进去,却被柳桥蒲再次怒喝一声,站定在了一脸看好戏的柳航边上,柳桥蒲重新问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怒瞪着徒弟。

“我们就在那栋会消失的房子里面,白天的时候,小遥遇到一个名叫魏浩桦的人,他就是房子的主人,我出于好奇让小遥和我一起进去看看,却没想到撞破莫海右正在和魏浩桦的妹妹约会,两个人还明目张胆的抱在一起。”

“小遥一时转不过弯来,就跑出去了,结果等我们追到树林里,连小遥的人影都看不到。我还差点和莫海右打起来……”

谢云蒙一口气说完,直瞪着柳桥蒲的脸,希望可以从他口中听到恽夜遥的消息。

柳桥蒲气极了,不怒反笑,对着谢云蒙说:“瞧瞧你们干的这点破事!说出去都给我脸上抹黑!!你当初放弃小小的时候,是怎么在我面前保证的?!!啊!!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和老年散步路过那里,看到小遥伸出来求救的手,他的小命今天就交代了!!”

“你还有心情和莫海右打架?!!你让莫海右过来,我今天不揍你们,柳桥蒲三个字我就倒过来写!!哎!!你干什么进去,我还没骂完呢!!”柳桥蒲看到谢云蒙再次朝房间里冲进去,怒吼道。

边上年语赶紧劝他:“老哥,老哥,消消气,孩子们没事就好,别计较那么多了!”

“哼!!”

顾不上去在意柳桥蒲在外面的怒骂声,谢云蒙几步跨进房间里面,第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恽夜遥,冲过去抱起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谢云蒙把头埋在他肩膀上,感觉到熟悉的心跳和呼吸,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总算落了地。

回头看到柳航从外面进来,谢云蒙说:“这次真的要感谢老师,要不是他小遥就完了。”

“小蒙,你刚才说的话我有点弄不明白,”柳航问:“你和莫法医都不是花心的人,为什么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你们就没有问一下,莫海右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吗?”

柳航的问话提醒了谢云蒙,他放下恽夜遥的身体,对柳航说:“那栋房子确实有十分奇怪的地方,我都忘了跟老师说。”话音落下,谢云蒙的人就回到了客厅里,而柳航依然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站在门口。

第三百三十六章莫海右遇袭

“老师,我和莫法医怀疑魏浩桦的家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因为很多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谢云蒙重新坐到柳桥蒲身边,喝了一口水,他将傍晚一直到现在遇到的所有事情,简单和柳桥蒲讲了一遍,并且说出了自己和莫海右推理出来的疑点。

柳桥蒲认真听完之后,说:“你们的猜测确实有可能,不只是今天,之前也发生过奇怪的事情,有个路过的人突然在屋后树林里失踪了,可是无论他的家人和警察怎么找?都找不到失踪的人,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你们所说的那个魏浩桦也很奇怪,我记得当时失踪者的家属带着人去找的时候,魏浩桦的反应非常激烈,甚至都不让人踏进树林。”

“他的理由是,三番两次的寻找,已经打扰到他家里人的生活了,因为他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妹妹,需要很清静的环境来养病,所以才会在这里住下来,但是我觉得魏浩桦的话根本就不可信,正好,借这次机会,我也一起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你们的忙。”柳桥蒲说。

这个时候,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和恽夜遥虚弱的声音:“老师,我也去,有一件事我很担心。”

恽夜遥靠在门框上,一副摇摇晃晃的样子,谢云蒙立刻走过去把他带到自己身边坐好。恽夜遥朝着柳桥蒲摊开手心。

在演员先生紧紧握着的手心里,是一根人的手指,上面全是淤泥,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恽夜遥继续说:“这是我在泥潭底下找到的东西,我想应该是之前失踪的人留下的,他肯定淹死在泥潭里面了,魏浩桦会极力阻止大家寻找,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我见到过他的妹妹魏月明,不像是他说的那样病情严重。只是看上去有些气虚体弱而已。”

“而且,魏浩桦和我们讲的那个故事,也让我不能释怀,虽然故事有可能是他编撰出来的,但是我总觉得他是故意把这个故事讲给我们听,不单单是在炫耀,也是在暗示什么。之前跑出去确实是因为我不够冷静,现在想想,小左会突然出现在魏月明房间里不可能如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小左之前对我说过,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办案,而小蒙又说最近两天警局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案子要办。我一开始还怀疑小左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跟我说谎了,现在我认为有可能小左确实在办案,他可能发现了魏浩桦家里不寻常的秘密,所以才会单独去找魏月明了解事实。”

“而我们突然冲进房间惊吓到了魏月明,这才导致她无意识抱住小左,出现让人误会的一幕。所以我一定要回去好好问问小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之前,我们曾经在一栋社区大楼里捡到过一张特殊的照片,照片上印的就是魏浩桦家,而我在警局门口也偶遇了魏浩桦,我认为这一切应该不是单纯的巧合。这一晚上的事情,事事处处都让我们联系到消失的房子上面,太奇怪了。”

恽夜遥在说话的当口,谢云蒙从口袋里掏出捡到的照片交给柳桥蒲,然后说:“老师,我们要抓紧时间回去,莫法医现在一个人在那里。”

“那好,立刻就走!”柳桥蒲也是个行动派,他站起身来对年语说:“老年,你坐一会儿,我和他们先过去,回来再和你说。”

“老师……”恽夜遥赶紧阻止柳桥蒲说:“您不能出现在那栋房子里面。”

“为什么?”

“现在我还说不清楚状况,但是我想我们不能全体人员都进入那栋房子,让他们看到,必须有一个人作为外援帮忙。我、小蒙和小左三个,房子里的人已经都认识了,所以只有您能留在外围。”

“你又推理到了什么?”柳桥蒲问道。

可恽夜遥只是摇头,估计他现在自己也不确定。最后柳桥蒲在恽夜遥的坚持下,没有跟他们一起去魏浩桦的家。因为恽夜遥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柳航用自己的汽车将刑警和演员送到了目的地附近。

在车上,谢云蒙打通了莫海右的电话,告诉他恽夜遥已经没事了,可是电话那一头的莫海右似乎状况不太对劲,别说话的语调都变了,也许他刚刚遇到什么紧急的事件。这不禁让坐着听电话的恽夜遥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拼命催促着柳航快点开。

——

莫海右确实发生了异常状况,他被袭击了。而且就在那条差点淹死恽夜遥的‘小路’边上。

法医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的时候,黑影的刀子已经朝他背后落了下来,幸好莫海右反应快,马上朝边上滚了过去,算是险险避过要害,刀口在他肩膀上擦过,割出一条长长的划痕。

莫海右避过袭击之后,马上从地上翻身爬起来,朝着黑影追过去,可是黑影的速度也不慢,他一刀落空,根本就没有准备再下手,而是朝着树林后面狂奔逃跑。

莫海右当然是紧追不舍,可是栽就栽在法医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很快,第二个被树叶掩盖的深沟就挡在了他面前,幸好莫海右反应灵敏,而且也有思想准备,所以并没有中招,但是被眼前的黑影逃掉了。

法医还没有稳定下心神,就接到了谢云蒙的电话,听到恽夜遥没事的消息,莫海右自然是欣喜若狂,他赶紧原路返回,去迎接柳航的汽车。

但是法医万万没有想到,此刻在魏浩桦家里,一桩凶杀案已经发生了,就在他们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地方,而且凶杀案还涉及到一个莫海右此刻很在意的人——魏月明小姐。

事情的发展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无法挽回的方向,表面上看似所有的一切线索逐渐融合到了一起,但事实上,冰山一角才刚刚显露出来,而这件事,如果恽夜遥和莫海右不精诚合作的话,也许答案真的会永远淹没在黑暗深处,不见天日。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10点钟,屋子里的灯因为莫海右的嘱咐亮着,魏浩桦没有陪在妹妹身边,阿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魏月明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她床边的地板上,粉红色地毯似乎鼓起了一大块,一半隐没在床底下,另一半子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恐怖。

第三百三十七小右和小左

黑影轻轻推开房子里的某一扇房门,他刚刚从外面回归,差一点就被那个精明的法医给抓住了,到现在心脏还在怦怦直跳,恐惧和不安伴随着他,很久都没有平息下来。

‘太糟糕了,居然没有能干掉他,还差一点被抓住!’

想着自己刚才死里逃生的险境,黑影进入了房间,他不想惊动床上躺着的人,轻手轻脚走过去,准备搬一把椅子坐下,可是他的视线突然之间看到了地上鼓起的东西,立刻停下脚步,警觉起来。

黑影慢慢向床铺边缘靠过去,等到接近的时候,伸脚踢了踢床下鼓起的地板,地毯下面的东西纹丝不动,好像还散发出一股泥土的味道,不是那种带有树叶清香的泥土味道,而是混杂着一种形容不出来的臭味。

慢慢挪开周边的桌子和椅子,黑影想要蹲下身子去揭开地产看个究竟,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触到地毯,楼下就传来了开门声。黑影像被电流击中一样猛的站起身来。

‘一定是法医回来了,我要装的镇定一点,赶紧下楼去看看。’

黑影迅速清理着自己的头发,还有身上的衣服裤子,直到看不出任何破绽,才走出了房间,他将房门小心翼翼关好,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进来过一样。

楼下确实是莫海右回来了,但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他和恽夜遥、谢云蒙两个人会和之后,才重新返回房子里面。

用魏浩桦给自己的钥匙打开大门,莫海右进入客厅就朝谢云蒙看了一眼,刑警明白这是要自己给他提供和恽夜遥单独相处的机会,鉴于现在这种情况,谢云蒙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挠了挠头说:“小遥,我先到楼上去看看,你和莫法医在这里交流一下发现的线索。”

“小蒙,你小心一点。”

“放心吧,没人能袭击到我。”说完,谢云蒙就大踏步离开了,留下恽夜遥一个人面对着莫海右。

刑警的身影一消失,莫海右就立刻双手捧上了恽夜遥的脸庞,问:“你还好吧?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他的表情一反常态非常温柔,倒是让恽夜遥有些不适应起来。

“没有,年老师已经都帮我检查过了,没有大碍。”恽夜遥说着,伸手抚上莫海右肩膀上的伤口说:“你就不该一个人行动?受伤了我会心疼。”

莫海右平时听恽夜遥说这种话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听来,他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到底小遥是关心自己的。

莫海右说:“小遥,我和明月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段时间我确实把心思都放在明月身上了,但是是因为别的原因才会这样,你能明白吗?”

“我懂的,小左,我了解你,所以不需要过多解释。”恽夜遥低下头回答,其实就算莫海右和魏月明之间有什么,恽夜遥也会选择祝福他们,因为他自己知道,这一辈子和小左,注定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平行线,他们能够并肩前行,已经是生命给予他的奇迹了,而小蒙才是和他相交的那根线。

一个是生命深处的牵绊,而另一个是生活中真实的伴侣,事情就这么简单。

看着莫海右因为担心他而露出来的焦急表情,恽夜遥感觉自己已经知足了,他拉起法医的手说:“小左,我们上去吧,先把房子里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好,你要跟紧我,不可以再乱跑。”莫海右突然在恽夜遥额头上吻了一下,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虽然只是用口型说出来的,但瞬间,恽夜遥心中就像是撕裂一般疼痛,他的小左何尝不是一直在忍让,独自承受痛苦?

努力将泪水咽回肚子里,恽夜遥给了莫海右一个微笑,说:“小右和小左永远也不会分开,走吧。”

——

楼上,谢云蒙并没有去动其他房间,而是直接敲响了魏月明房间的门,屋子里立刻传来应答声,是阿姨,谢云蒙担忧的心情放松下来,问:“明月小姐还好吗?”

“很好,你进来吧,门没锁,明月睡着了?”

“不了,确认你们安全就行了,我还有别的事情,你们记得呆在房间里不要走开。”

“好。”

“对了,魏先生去哪里了?”谢云蒙问。

阿姨说:“我也不清楚,小桦刚才说要出去一下,大概回来之后到自己房间去睡觉了吧。他就住在楼梯口的第一间房间。”

“我知道了,那阿姨你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谢云蒙说完,朝着楼梯口的房间走去。走近门口才发现,门缝里透出了淡淡的灯光,这说明魏浩桦确实像阿姨说的那样,在自己房间里面。

“魏先生,你在吗?”谢云蒙大声问了一句,不过回答他的人不是房间里的魏浩桦,而是正在走上楼梯的莫海右。

他说:“魏先生在明月的房间里。”

“不是,阿姨说刚才魏浩桦出去了,现在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你看门缝底下的灯不是还亮着吗?”

莫海右仔细看了一眼,确实,门缝底下露出淡淡的灯光。

恽夜遥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魏先生应该不可能会睡着啊!”

“很正确,谢警官,你最好动用一下你的武力进去看看,可能里面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哦,刚才袭击我的人虽然不知去向,但不能排除他是这栋房子里的人。”

“你是说魏浩桦袭击了你?”谢云蒙问。

“不清楚,我只是说各种可能性都有,再说现在就算我们砸门而入,也有合适的理由不是吗?”莫海右已经恢复了冷静的状态,除了肩膀上的那一处伤口,还有身上和头发上沾着的泥土,基本上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谢云蒙其实也不想在这里耗时间,他是怕吓到隔壁的两位女士,不过既然莫海右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立刻就开始了破门的工作,而莫海右则放开恽夜遥,朝着魏月明房间走去。

恽夜遥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落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把心思收回到谢云蒙这边。

刑警破门发出了很响的声音,直接把魏月明给惊醒了,估计要不是莫海右正好走进去,她又要惊声尖叫,阿姨也被外面的声音吓得不轻,不过莫海右简单解释之后,两个人就冷静下来,莫海右坐到魏月明床边,轻声安慰了几句。视线并没有停留在女孩身上,而是看着她边上的阿姨。

第三百三十八章魏浩桦房间里的尸体和衣服

莫海右进入魏月明房间一定有他的用意,现在我们不管这些,来看看谢云蒙和恽夜遥在魏浩桦房间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一身刚刚被脱下来的黑色衣帽,帽子还是可以遮住脸的那种。还有一具从地毯一角显露出来,沾满了淤泥的尸体,尸体是一个女性,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应该也是在屋后那条深沟里被淹死的。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相信我!我什么都没有做,真的!”没等门外的人开口,魏浩桦就冲着他们拼命辩解起来,可是证据确凿,而且魏浩桦自己身上也沾满了树叶和泥土,无论如何他都逃脱不了嫌疑。

谢云蒙走上前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扔到一边的椅子里说:“魏先生,现在请你安静一点,告诉我们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还有地上那身黑色的衣服,我刚刚听说有个黑影袭击了莫法医,不会就是你吧?”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魏浩桦能够说出的辩解只有这两句,他反复嘶吼着,好像精神错乱一样。

谢云蒙对恽夜遥说:“看来要他说实话得费一番功夫了,你来问吧,我看看尸体。”

恽夜遥走进房间,他先是闻一闻房间里的味道,没有臭味,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尸体,也没有腐烂的迹象,说明这具尸体和自己刚才摸到的那根手指没有关系。这也就是说,在深坑里还有以前淹死的其他尸体。

恽夜遥搬了一把凳子坐到魏浩桦对面说:“魏先生,你冷静一点听我说,虽然我们看到了你在尸体边上,但是没有证据,我们也不可能武断的说你就是凶手。所以你必须把你刚才经历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如果你真的不是凶手的话,请相信我们一定会做出正确判断。”

恽夜遥的话非常诚恳,他说完并没有立刻提问,而是耐心等待着魏浩桦平静下来。

另一边的谢云蒙此刻已经将尸体从地毯下面拉了出来,他简单看了一下之后,走到房门口对着魏月明的房间喊了一句:“莫法医,你能过来一下吗?”

不到一分钟,莫海右就出现在了房门口,他径直朝谢云蒙走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

“尸体,一具从泥沟里打捞上来的尸体,还有袭击你的人身上穿的衣服,都在这间房间里,魏浩桦也在,小遥现在正在问他情况。”

“你认为是魏浩桦袭击了我吗?”

“我觉得十有八九是他,因为他身上头发上都沾有泥土和树叶,衣服也是刚刚脱下来扔在地上的样子,而那具从泥坑里捞上来的尸体,完全没有腐烂,应该是不久之前才淹死的,很可能就是今天白天。”

简单交流之后,莫海右走进房间开始验尸,这里没有专业的工具,他只能凭经验判断一下。

这边刑警和法医在处理尸体,另一边恽夜遥和魏浩桦的对话也开始了。

魏浩桦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一点点,他对恽夜遥说:“我确实是出去了,但是并没有去袭击莫法医,我是想到了泥坑的事情,想要去把你捞上来。一开始慌乱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后来想起来,我才惊觉你可能是掉进深坑里去了,所以才匆匆忙忙出去,我身上的这些树叶和泥土都是在深坑附近沾染到的。”

恽夜遥问:“那后来呢?”

“我什么都没有找到,就回到自己房间里,想要清理一下,结果发现了地毯下的尸体,和地上的衣服,我知道这样说听上去并不可信,但是我说的真的是实话,请你们相信我。”

“好吧,魏先生,”恽夜遥说:“我再问你一句,你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魏浩桦摇了摇头,他的表情不带一丝遮遮掩掩,虽然瞳孔中的恐惧还没有褪去,但是看上去还是挺真诚的。

恽夜遥走到莫海右身边蹲下身体说:“小左,等一下你把被袭击的详细过程说给我听一下。”

“好,等我验完尸,咱们到隔壁房间去谈。”

“嗯。”

对话完毕之后,恽夜遥并没有离开莫海右身边,他也在观察着尸体身上的细节。

不管是面部表情,还是尸体僵硬的动作,都表明这具女尸的的确确是被淹死的,而且,她的衣服上并没有破洞,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

莫海右遮掩好女尸的衣服,对恽夜遥说:“小遥,你不要蹲的时间太长了,容易头晕。刚才的事情,对你的影响还是蛮大的。不可能那么快恢复过来,所以要小心一点。”

“已经没事了,小左你不用担心。”虽然这样说,恽夜遥的人还是被边上谢云蒙拉了起来,他也听到了莫海右的话。

房间里的尸体身上并不能带来什么新的证据,所以演员和法医留下刑警先生看守魏浩桦,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到外面走廊里之后,莫海右对恽夜遥说:“我们先到明月房间里去一趟,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她,你也一起听听。”

莫海右似乎想要表明他和魏月明确实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拉起恽夜遥的手走进了房间,而魏月明看到两个人紧牵着的手,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莫海右让阿姨暂时离开房间,自己和恽夜遥坐到魏月明身边说:“明月,说说这几天来,我们认识的事情吧!”

——

夜晚的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不知不觉中,红色的星辰又开始浮现在落叶缝隙间,毫无预兆的,点点红色开始为大地增添上恐怖的色彩,仿佛逐渐从伤口中渗出来的鲜血一样,由浅至深,慢慢晕染进周边的所有缝隙里。

落叶依旧在随风舞动,不挺有新的叶片落到红色星辰上面,有的被遮掩住了,而有的则越来越浓烈,如繁星闪烁。

黑影独自一人望着窗外,他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本来,对付一个无意之中闯入的法医已经够麻烦的,现在还加入了演员和刑警,黑影感觉事情好像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他们已经发现了树林里的秘密,里面的东西被打捞上来只是时间问题,但有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黑影必须提前办好,在警察进入这栋房子之前。

第三百三十九章阁楼上的黑影

黑影在思索着,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要做那么奇怪的事情,他吸引别人注意力的目的是什么?想到楼下某一个房间里的人,黑影感觉危险离他越来越近了。

此刻,黑影正身处在房子的阁楼里面,就是那最上面的一部分土黄色所包围的空间,头顶上老是的屋顶结构带来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黑影靠在边上,努力思考着。太多太多突如其来的状况,他根本没有那么多功夫来应对。

单手抚摸上自己的手臂,手指在微微肿起的地方流连,感受着针扎一般的疼痛,黑影想不明白那三个人究竟要干什么?本来法医与魏月明认识就是一个意外,没想到魏月明的美貌居然当场将法医先生的心给俘虏了。

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就不应该带她到沙滩上去,这样子真是太麻烦了。明月的那张脸一直被认为是不祥之兆,自己这么多年来想要给这个家摆脱束缚,就像当初母亲和祖母在世的时候一样,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徒劳,就因为那一点点感情牵绊,让事情一直这么藕断丝连着。

‘我那个时候真该对她严厉点,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黑影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不断注意倾听着楼下的声音,他们开关房门,走来走去和隐约的说话声,黑影都可以听到。

脚下的阁楼地板上铺着特意购买来的干草,就是为了在自己行动的时候不让别人发现,这栋房子的阁楼就像是另外一个天地,让黑影可以放心大胆居住在这里。

弯下腰背,黑影站的久了觉得双腿有些麻木,他直接坐在了干草上面,开始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一下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再想办法搪塞吧,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太多了,现在胡思乱想也没用。

黑影最担心的就是他刚刚从某个人房间里处理掉的尸体,他看清楚是谁带进去的,那个人终于忍受不住良心的谴责,想要揭穿一切了,可是那也不能让他这么做,魏月明被人盯上已经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再让他揭穿事实的话,这栋房子都会保不住。

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干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干草缝隙中好像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黑影习惯性的用脚底在上面踩踏揉搓,那双脚不大,穿着圆头的鞋子,看不出是皮鞋还是布鞋。一会儿之后,黑影的身体与歇息的角落交叠在了一起,阁楼里并没有开灯,就连月光也显得很暗淡。

在黑影的头顶上,一条麻绳悬挂下来,麻绳的顶端就连着房梁,那房梁上面印刻着一个红色的,像十字星一样的东西,黑影抬头看向它,记忆瞬间在心中浮现出来。

很多年以前,久到黑影还是孩子的时候,他的母亲是那么美丽,比现在的魏月明还要美上百倍,他没有怎么接触过母亲,因为父亲不愿意,祖父也不愿意,母亲在他们家好像是一个被孤立的人一样。

直到长大之后,黑影才弄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一个在家族教育中被同化的孩子,父亲和祖父信仰的东西,并没有成功灌输给他,所以他一定要找到从这个家里消失的母亲。

本以为一切都会平安无事,可是在母亲消失十年之后,魏月明突然之间就改变了,越来越相像的容貌让黑影心中最深的恐惧,又像淤泥上的树叶一样,浮上了表面。

更没有想到的是,魏月明不仅带来了一个法医,还连着带来了演员和刑警,这个家的秘密不到半个晚上就被他们窥伺殆尽,黑影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把上面脱落下来的干皮咬断。

还不止如此,还有那个脑筋始终转不过弯来的人,他从来就没有受到家族的影响,在黑影心底,故事中看到照片的小男孩就是恶魔的化身,如果不是有他,黑影也不需要做那么多事情。

这个时候,楼下的一切好像都平静下来了,黑影站起身来,他也该下楼去了,虽然今天觉已经睡不成,但自己总也该为明天准备一些东西。

脚步有些不稳的走向木制阶梯,这是一条隐藏在隔板之间的阶梯,从二楼根本看不到,只有从墙壁角落里的黑色小门才能够上来。

黑影想:‘等一下,我该给他们指出上到三楼的位置,这样子就不会引起怀疑了。”

——

在魏月明的房间里

时间已经将近晚上11点钟,魏月明现在一点困意也没有,可能是由于惊吓造成的,反正她现在已经穿好外出的衣服,坐在了粉色梳妆台的前面。

魏月明的房间一看就是小姑娘专用的,浅浅的粉色和紫色搭配在一起,还有各种可爱的图案,窗帘是稍深一点的玫红色,看在莫海右和恽夜遥眼里,感觉就跟超市里过于甜腻的糖果一样,又香又甜,但并不舒适。

魏月明说明了自己和莫海右在海滩上偶遇的事情,莫海右对恽夜遥说:“我确实是因为想要了解过去才去的市海滩,但是我在那里没有找到什么记忆,而是找到了明月,她看上去非常忧郁,身边也没有人陪伴。”

“于是我就自告奋勇送明月一程,你知道吗?当看到明月在夕阳下朝我挥手的样子,我却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身影,她也喜欢穿淡色的连衣裙,上面印着小小的花朵,长长的直发披散在脸颊两侧,而女人的容貌,仿若和你重叠在一起。”

“那是我梦中的母亲。”恽夜遥回答说,他的眼中透露出悲伤,看着莫海右。但是莫海右下一句话,却又让恽夜遥失望了。

莫海右说:“可她不是我的母亲,我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虽然不记得十岁以前的事情,但是母亲的样子我很清楚,她从不留长发,从不穿淡色的连衣裙,母亲的样子总是痛苦和仿徨的,而我在明月影子里看到的女人,却是那么快乐,连我的心也融化了。”

“小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想要努力的了解过去,也想要知道和你之间被遗忘的牵绊,所以我辗转来到了魏月明的家里,每一次看到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仿若看到了沙滩上朝我微笑的女人,我想要知道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也因此问了明月很多问题。”

第三百四十章莫海右的解释

“为了自己模糊想象中的过去,我经常来找明月。明月的阿姨默认了我们见面,也许她以为,我是在追求明月,可是我们之间真的只是交谈和询问,其他什么都没有。”

“小左,”恽夜遥问:“可是今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偷偷潜入魏小姐房间呢?”

“因为我在与明月的交往中发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明月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我没有实际的证据,不过这种直觉非常强烈,你知道,有的时候,直觉这东西我不会轻易相信,但也不会忽略它的存在。”

“明月对我说的过去越多,我就越发的不能放下她不管。有很多次,明月会突然之间半夜被人扔在小树林里,明月很怕黑,所以每一次她都吓得不敢乱跑,直到阿姨过来找她为止。还有明月总会在夜里做梦,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比如自己被推进井里,或者被人抛弃在山谷中等等。”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明月的身体状况,我之所以来这么多次,有一段时间是在给明月检查身体。她的体质虚弱不是先天的,我检查过明月吃的药,发现里面被参进微量能使人乏力头晕的药粉。”

“而且从我带回的样本中,还发现大部分药物胶囊买来之后都被二次打开过,所以这一点可以证明,这个家里绝对有人在伤害明月。我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明月阿姨,家里的药是谁买的?她说家里的要都是魏浩桦一个人带回来的,她只是负责照顾明月而已。”

“她还说明月有梦游症,所以她经常会半夜到明月房间里去看看,明月房间的备用钥匙她和魏浩桦都有,就是怕明月不慎出什么事情?如果半夜没有看到明月的话,她就会到树林里去找,都能够找得到。”

“可我还是有一层疑惑,就是关于明月的梦境,这与我和老师在研究的课题多少有一些相关,明月总是做不好的梦,也许是她过去记忆的一种反馈,我把明月的照片拿给老师看过,他也认为有这种可能,因为明月总是表现出很害怕,很惶恐的神情。”

“在心理学上面,她可能心里藏着某些阴影,或者小时候被什么事情惊吓过,所以现在才会有这些无意识的反应,但小时候的事情明月自己也忘记了,我问过她好几次,她怎么都记不起来。”

莫海右说到这里,终于开始说起今天的事情,他说:“今天下午,我来找过明月,我的本意是准备晚上吃完饭和你还有谢警官交流一下这件事,然后我们一起偷偷搜索一下这栋房子后面的小树林,因为我已经发现小树林里好像有什么不正常的东西。只是没有拿到事实证据。”

“当时我离开房子的时候并没有打算马上回归,但我与魏浩桦的汽车在路上擦肩而过,在此之前,我去找明月都是避开魏浩桦的,因为我觉得在明月的事情上,魏浩桦的嫌疑很大,这个家常年在外面跑的人只有他,那些导致明月经常体虚的药物,也应该只有他能弄得到。”

“我向这里周边的邻居打听过,阿姨确实一直陪着明月,并不经常外出。与魏浩桦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把我误认为了你,我也没有拆穿。原因是我瞥见了魏浩桦座位底下的一只女式皮包,这只女式皮包放的地方非常隐蔽,在汽车的脚刹旁边。”

“女士皮包上面有好几处都被划破了,还沾满了黑色的泥土,我还从魏浩桦汽车里面发现了好几片青黄色的落叶,就跟那边树林里的一模一样。于是我立刻跟着他的汽车返回了,他把汽车停在树林附近,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停留在了一处落叶很多的地方。”

“我当时就躲在树干后面看着他,那里其实就是小遥你掉进去的泥潭边上,可是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一条泥潭,魏浩桦在那里呆了很久才离开,我看到树叶缝隙里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向上鼓起,小遥你知道,我和你一样是远视眼,所以远处的东西可以看的很清晰,而近处的东西反而有一点点模糊。”

“我确定,那个白色的东西应该是一个人身体的一部分,有可能是膝盖或者手肘,也可能是弯曲着的手腕,因为没有完全露出来,所以我不能详细分辨,但是至少,这件事说明,魏浩桦有可能在树林里面做着不可告人的勾当。当时我亲眼看到魏浩桦与你们相遇,我因为不方便现身,所以躲在房子后面。”

“你们和魏浩桦在客厅里交谈的时候,从窗口掠过的身影就是我,当时我是故意这样做的,因为我的身形身高和小遥你非常像,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猜到一点什么?在留下暗示之后,我就偷偷从屋后进入了明月的房间,目的是提醒她今天晚上注意安全。”

“可我刚刚想离开明月的房间,你们就闯进来了,才造成了刚才的误会,小遥,对不起,我原本是想直接去通知两位老师,再帮助你们一起解开魏浩桦家里的秘密。但是事与愿违,最后还给你造成了伤害。”

“小左,不要提这些了,现在大致状况我们都已经了解,”恽夜遥问:“你真的认为魏先生是伤害魏小姐的人吗?”

莫海右摇了摇头,说:“不确定,但是这个家里能够接近明月的只有她和阿姨,阿姨的可能性很小。”

恽夜遥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的魏月明,拉起莫海右说:“小左,你跟我出来一下,让魏小姐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静一静,我有些话要说。”

两个人来到门外的时候,恽夜遥再次确认了一眼房间里的状况,他的视线从魏月明脸上逐渐转移到她睡的床铺底下,然后才回到门外,轻轻关上了房门。

恽夜遥对莫海右说:“有些事情确实只有魏浩桦可以做得到,但有些事情就不一定了,小左,刚才我仔细观察过魏浩桦身上,他身上的泥土是大片大片的,全都集中在胸口、手臂、和肩膀前部,不像是袭击你的时候粘上去的,我倒是更倾向于相信他的话,他瞒着妹妹和阿姨出去,是为了救我。”

第三百四十一章魏月明与黑影的对话

“如果是魏浩桦把那些在树林里失踪的人杀死,那他就不可能把那么明显的证据留在自己的汽车里,还轻轻松松的和你打招呼。而且,他出于什么目的要把女尸带回自己的房间里?藏在地毯下面你不觉得根本就是无用功吗?反而更容易让人注意到。”

“与其这样,还不如藏到一个不住人的房间里,来混淆我们的思维。这里不是没有空房间。还有,如果袭击你的人是魏浩桦,那么他为什么要回到自己房间里去换衣服?当时我们已经开门进入屋子,他不可能不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这种时候正确的选择是什么呢?小左。”

“正确的选择是直接从窗户逃离,然后把袭击你用的衣服丢到泥潭里去,自己再找机会安全返回,就算尸体在房间里,也可以说是被别人栽赃陷害。可是现在,他的房间里既有衣服也有尸体,就等于自己给自己坐实了故意伤害的罪名,还有一个杀人嫌疑,你认为魏浩桦真的傻到这个程度吗?”

恽夜遥一口气说完,直盯着莫海右等待他的下文,莫海右沉吟着,好久才开口说:“那你是怀疑阿姨喽?”

“小左,你知道答案的。”恽夜遥提醒莫海右。但是他还是没有把自己怀疑的人说出来,他在等着莫海右承认。

莫海右侧过身体,看着谢云蒙所在的那间房间,说:“你的推测结果暂时不要告诉谢警官,等拿到证据之后再说。”

“好,不过小左,我希望你……”恽夜遥欲言又止。

“希望我不要偏袒,像平时一样公正公平吗?小遥,你想多了!对于犯罪事件的调查,我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莫海右说道,但他冷静的眼眸却没有再次转向恽夜遥,而是仿佛定格在远方一样。

恽夜遥抿起嘴唇,瞳孔中闪过一丝担忧。

——

黑影慢慢地从阁楼上下来,他刚刚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女孩,美丽的女孩不动的时候,就像是虚空中的一张画儿一样,黑影不禁愣了一下,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

“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眼神中始终带着悲伤的女孩说。

“……可以,那我们上阁楼再说吧。”

“不要,他们在隔壁,你到我房间里来。”魏月明说完,撩起裙摆向自己房间走去,裙摆下小巧纤细的脚腕让黑影不禁多看了几眼。

‘好美,可是这种美从来就保留不住。’黑影想着,跟着魏月明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依旧开着大灯,一股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黑影问:“你从哪里弄来的香水?”

“是哥哥给我的礼物,上一次去市的时候买的。”前面的女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透露出难得的喜悦,马上,黑影就明白了。

他立刻纠正说:“你哥哥不喜欢香水的味道,他只喜欢大自然的味道。”

“他早就在那味道里面沉沦了,所以现在开始喜欢香水。”女孩回头朝着黑影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黑影不禁再一次为她的美感到心动。

“那张照片还在你身上吗?”黑影问。

女孩没有开口,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似乎不想提起照片的事情。

“我说你不要总是那么冷淡,偶尔也说说心里话吧,要不然的话,我可没法和你沟通。”黑影有些无奈地扶额。

女孩却在此刻提起了她让黑影进入房间的目的:“你为什么要把那套衣服扔在他的房间里?你知道这样一来他会被当做犯罪嫌疑人的。”

问题既然已经来了,黑影也不会回避,他说:“等喜欢香水的消失了,那么喜欢大自然味道的就可以回来了,你难道不希望这样吗?”

“我不是说我不希望这样,”女孩提高了一点声音说:“我是说我希望你不要伤害无辜。”

“他很无辜吗?他拿走的那些东西价值可不少,要不是我,他那种好吃懒做的人根本不会生活得如此惬意。每次到城里面去,他都在干什么你知道吗?”黑影的声音很低,但是语气却在质问。

女孩不再说话?眼神也黯淡下去,她感到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一点一点的碎裂开来,直到全部变成泥潭里的淤泥。

她回过头去,坐回自己的床沿上说:“你赶紧从窗户离开吧,那些人就快要回来找我了,记得小心,不要在墙壁上留下脚印。”

“你可真是一言不合就赶别人走,不过,我也不在意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团聚,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不用再做了,因为我不需要。”

女孩的决绝让黑影有些生气,他说:“我知道人都向高处走,那个法医英俊潇洒而且多金,正是这个家需要的人,阿姨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吧,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你等着瞧吧!”

黑影说完,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房间内部,只留下女孩独自一人露出落寞的神情,这里就像是牢笼一样,没有一点她向往的海阔天空,她又想起了海滩边上浪漫的偶遇。

不过,现在女孩心里已经很明白,那个英俊潇洒又多金的人不属于她,不论王子将来属于谁?都与她无关。

‘我不会像你一样强求的,等我得到了海阔天空,我就会飞走,永远也不回来。’心中想着,女孩的瞳孔中再次溢出泪水。

——

恽夜遥没有将自己与小左的对话告知谢云蒙,只是说了一点周边的线索,他一直在观察着莫海右,小左还是隐瞒了他某些事情,为什么?恽夜遥不知道,但是他不着急,因为有些事只有小左自己想通了,他们才能顺利交流。

恽夜遥站在谢云蒙身边,问魏浩桦:“我们可以到阁楼上去看看吗?”

“无所谓了,想去就去吧!”魏浩桦似乎已经放弃了辩解的希望,他一脸颓然地说,但恽夜遥和莫海右很明显看到他眼中掠过一丝期待。

谢云蒙依然留守在二楼,而恽夜遥和莫海右拿上魏浩桦递过来的钥匙,朝着阁楼走去,走上楼梯之后,恽夜遥顺手关好背后的小门,对莫海右说:“刚才的推理要稍微改一改。”

“怎么说?”莫海右问,不过他估计已经猜到了恽夜遥的心思,所以脸上并没有露出疑惑的神情。

第三百四十二章检查阁楼

恽夜遥说:“你也看到他期待的目光了吧,我想他在期待我们发现某一个人,这个人也许可以让他洗脱罪名。”

“为什么不是某一件事?”莫海右继续问。

“因为香水。”

“小遥,你还真是敏锐啊!怪不得你在明月房间门口对我说那些话,原来香水代表什么?你已经察觉出来了。”

“也不完全是,我只是有种模糊的直觉而已。”

两个人一边交谈,一边向阁楼上走去,恽夜遥继续说:“第一次进入魏小姐房间是没有香水味道的,而且地毯的颜色也有所不同,那时候是淡淡的粉红色,但很接近于紫色。”

“换了地毯,又在房间里喷上了香水,这是为什么?也许是想掩盖什么东西,但我说的重点不是在这里,我说的重点是魏小姐闻着香水时的表情,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用鼻子轻嗅香水味,而且表情透露出一点小小的幸福。”

“这只能说明,第一,香水是某个心仪的对象送给她的,如果这一点成立的话,那就应该是你,小左。但是我认为这一点是不成立的,那就要涉及到第二点,香水是某个亲人送给他的,而且这个亲人是魏小姐很在意的一个人。”

“这两种概念有什么不同吗?”

“这两种概念有很大的不同,爱情会表现的更直接,而亲情的表达会相对含蓄,虽然我们平时往往认为,这两种概念应该倒过来才行,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确实如此。就像魏小姐这样的人。如果香水是你送给她的,她表现出来的幸福就不会那么淡然。”

“会像你平时收到我礼物时一样对不对?”莫海右难得调侃,但话中的比喻是正确的。

“是的,她会脸红,会带着浪漫的情怀,可是魏小姐表现出来的,除了一点点幸福之外,没有其它的。所以我感觉这种表现更倾向于亲情,也就是说,送给她香水的人不是你,是她的哥哥魏浩桦。但另一个问题同时也来了,她要用魏浩桦的礼物掩盖什么东西呢?”

“如果是某些不好的秘密,比如尸体,当然我猜测魏小姐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胆量,让某些人把尸体带进她房间里,因此我认为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这是我刚才所说的,她有可能在隐藏着什么东西?第二种可能性是,魏小姐或许想让我们知道些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我现在没有办法猜测,小左你的想法呢?”恽夜遥最后问了一句。

此刻,他们两个人已经站在了阁楼中央,阁楼地面上不知道为什么铺满了干草,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莫海右站定脚步回头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有一点错了,我想让明月感到幸福的不是那个送给她香水的人,而是另一个即将回归的人。”

“怎么说?”恽夜遥问。

“你没有发现魏先生和明月长相有很大的不同吗?可以说几乎没有一处是相似的。”

“我记得魏先生自己也说过这个话题,”恽夜遥回答说:“他说明月在16岁的时候突然改变了容貌,就像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一样,美得不可思议。这话我的理解是,16岁以前,是某个人在刻意打扮掩盖明月的美丽,而16岁之后显露出来的容貌,才是明月真正的样子。”

“魏先生说,明月小时候老是低着头,是个内向,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女孩,总是被人忽略。这句话就很好证明了我的猜测,所以我认为刻意掩盖她容貌的人不是他们已经过世的父母,就只可能是一直照顾他们的阿姨了。”

“确实如此,”莫海右点头说:“我认为我们眼前的魏先生,有很大可能性并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他与明月的兄妹关系应该要打个问号。如果她不是明月的哥哥,那么让明月感到幸福的人就有很大猜测的空间了。如果他就是明月的哥哥,那么我只能说,他是个至妹妹于不顾的家伙了。”

“所以我倾向于明月是在让我们注意香水,并引导我们去怀疑某些目标,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送给她香水的人,她所表露出来的淡淡幸福也是做给我们看的,她希望我们可以理解其中的含义。”

恽夜遥接口说:“魏先生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明月确实是个聪明的女孩。”

“可你更聪明,所以,她注定要栽在你的手里。”莫海右不知道为什么?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让恽夜遥瞬间抬眼看向他,表情也带上了惊愕。

不过恽夜遥没有反驳,只是说:“小左你从来都比我看得透彻,当然,这次也不会例外。”

两个人已经把心里的事情都交流过了一遍,恽夜遥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芥蒂。不管小左的思维如何改变,他还是原来的那个小左,只要这一点不变,恽夜遥对所有的事情就可以淡然处之。

他们两个开始仔细观察阁楼,空间很大,看上去不常使用,里面堆放的旧家具上都积满了灰尘,莫海右蹲到某一个地方,把地上的干草扒开闻了闻,然后说:“小遥,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恽夜遥走过去问道。

“是香水味,这里有某个带着同样香水味的人呆过,而且时间还不短,你看边上墙壁和柜子上的灰尘,都被蹭掉了。还有地面上的干草,以及底下铺着的砖头,有被人用脚底反复摩擦过的痕迹。这说明有一个人在这里呆过很长时间,有可能就是为了避开我们的视线。”

“那么说魏小姐是在暗示这个人的存在?可我们刚才上来的时候,阿姨和魏先生表现的都很正常,并没有刻意阻止。”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人躲在这里,尤其是阿姨,我认为他对于这个家里的秘密知道的最少,当然我是指魏浩桦兄妹长大之后,所带来的秘密。”莫海右说。

“可是小左你不要忘了,刚才客厅里发生袭击事件的时候,窗台上是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人踩踏过的痕迹,凶手不可能有时间清理窗台,所以只能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凶手,是某个人演的一场戏。当时你、小蒙和魏先生都在外围,家里只有魏小姐和阿姨两个人。”

“因此这个制造袭击的人只可能是阿姨和魏小姐其中之一,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莫海右回答说。

恽夜遥继续说:“如果这个人是阿姨,就说明她制造了自我袭击事件,这样一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阿姨想要保护什么人或者秘密?再往下延伸,阿姨会这样做,也就证明了她知道这个家里存在的秘密,而且并不会少。”

第三百四十三章被从窗外拉进来的男人

“也许是你说对了,”莫海右说:“但我也不想现在就否定我的想法,再等等看吧,真相总会大白的。”

说话间,莫海右已经将地上的一大片干草都掀开来了,下面的地板上铺满了红砖,好像地板就是这些红砖组成的一样。红砖的颜色并不算显眼,有些灰暗,更贴近于粉红色。

莫海右放下砖块说:“落叶掩盖的地方看上去很像一条小路,因为上面的树叶比周边更密集。我认为小树林里应该有很多泥潭,每一条都很深,都经过了刻意的伪装,这些泥潭就是陷阱,那些失踪的人,都应该是掉进泥潭里淹死了。”

演员和法医一条又一条的分析,包括魏浩桦和魏月明两个人异常的行为,逐渐在引导我们一步一步走向事实真相,而此刻的柳桥蒲和年语也没有闲着,两个老人已经在树林里了,年语想要看看恽夜遥提到的泥潭究竟是什么样子?

当然,他们的身边有柳航陪着,带上了工具,而且也发现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这个等柳桥蒲进入房子之后,我们再来说明。

——

谢云蒙独自一人看守着魏浩桦,等着演员和法医从阁楼上下来,他也不是闲着,什么都没有想,一边注意嫌疑人的动向,谢云蒙自己一边也在分析思考着案情。

地上的尸体是淹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谢云蒙仔细看着魏浩桦,确实如小遥说的那样,这个男人胸前的衣服几乎全部沾染上的泥土,说明他行动的时候是趴在地上的。

莫海右看到的袭击者是站在他身后,高高扬起凶器。也就是说,魏浩桦有可能真的没有袭击法医先生,而是在泥潭边想做什么事情。

“你去泥潭那边?是不是想要把这具尸体打捞上来?”谢云蒙突然之间开口问道。

魏浩桦被他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说:“我根本没有打捞什么尸体,我是去救恽先生的。”

见他坚持己见,谢云蒙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恼火,说:“你那个时间去救小遥,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对于这句质问,魏浩桦原本是想反驳的,但是他想了想又闭上了嘴,用沉默应对刑警先生。

谢云蒙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继续问:“你回来的时候衣服就在地面上了吗?”他指的是犯罪嫌疑人穿过的黑色衣服。

“是的,衣服就被扔在地板上,而且你们敲门之前,我刚刚回到房间里,正准备把衣服藏起来。谢警官,你们怎么想到要破门而入的?”魏浩桦没有办法理解他们破门而入的原因,一般想象上去,这就算是擅闯私人空间了吧!

谢云蒙说:“你明明在房间里,却不马上出来开门,这是为什么?当时屋子里刚刚有人遭到袭击,我们当然不能掉以轻心,破门而入也是为了救援你。”

“好吧,最后被救援的人却成了犯罪嫌疑人,这还真是讽刺。”魏浩桦自我嘲笑着说。

“你不是不承认犯罪吗?”谢云蒙问。

“我是不承认,但你们的怀疑,我又不能抹去,毕竟衣服是在我房间里发现的,袭击莫法医的人身高体型也和我差不多。”

“你怎么知道袭击我的人身高体型和你差不多?你看到了?”莫海右的声音从房门口传进来。

魏浩桦知道他随时随地会回来,所以并没有感觉到惊愕。今天晚上让他恐惧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他也没有底气再来表现出太过于紧张的情绪。

所以一直低着头说:“我没有看到,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猜测一个和我身高体型差不多的人袭击了你,如果你们还愿意相信我的话,那么肯听我重新来讲一个故事吗?”

对于这种建议,演员、刑警和法医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他们关上房门,开始倾听魏浩桦的第二个故事。

——

黑影偷偷从户外靠近某一扇窗户,倾听着里面的动静,他小心翼翼不让头发顶端冒出窗框,以免自己被发现。

坐在床边的法医好像察觉到了一点什么?一直在朝着窗外看,不过幸运的是,法医先生并没有低头,只是望向平行的地方。

黑影把身体往下缩了缩,尽量全部掩映在窗框下面,他不敢抬头看,害怕视线所及之处会与某个人相交。黑影在这栋房子里住了那么多年,一直处于提心吊胆之中,不过此刻给他带来的恐惧,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但他不能离开,必须听听那些人的想法,以确定自己会不会暴露?魏月明拿出香水的事情,让她有些警觉,她到底是想暴露自己?还是想帮助另外一个人,黑影虽然爱着魏月明,但是他又始终不能完全信任女孩,当然这也是正常,在黑影所处的环境之下,对任何人他都不能够报以信任。

渐渐的,房子里说话的人把声音压得很低,黑影开始越来越听不清楚,他的头颅也在不自觉的一点一点向上升起,直到衣领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握住,拖进屋子里为止。

——

当阿姨把夜宵送进魏月明的房间里,里面的一幕差点让他扔掉手里的托盘,但是在她作出过激反应之前,托盘已经被一个人接过去了,那个人就是回到明月房间里的莫海右。

莫海右指着一个站在房间里的男人问她:“阿姨,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我……我好像在哪里……”阿姨有些回答不清楚,但是她看了看坐着的魏月明,瞬间又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问站在面前的年轻人:“你该不会是小桦吧!”

男人没有回答他,不过那张与魏月明十分相似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莫海右露出了今天第三个温和的笑容,说了一句他们都听不懂的话:“看来是我猜对了。”

他是在说自己和小遥在阁楼上的推理,是他成为了正确的一方,对于在推理上战胜恽夜遥,莫海右从来没有兴趣去试一试,不过自己的正确率更高,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莫海右走出房门说:“这里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好好聊一聊,我去外面。”说完,他就带上房门离开了,只留下屋子里的三个人互相瞪着对方。

第三百四十四章柳桥蒲和年语找到的东西

走到房门外面,恽夜遥和谢云蒙正在等着法医先生,谢云蒙问:“怎么样?里面的人承认了吗?”

“没有,不过看阿姨的反应,事件应该是定论了,只是还不能确定他们到底分别做了什么。”莫海右回答说:“现在有三件事摆在眼前,第一,这栋房子里究竟是不是存在杀人事件?第二,魏浩桦为什么要全力阻止家属找到那些失踪的人。第三就是我们现在应该去和老师们打个招呼了,他们在外围的工作也够辛苦的。”

“确实,我刚才陪着魏浩桦的时候,一直在注意老师们的行动,从我那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小树林里面,不过老师们也真是的,打着那么明亮的手电筒,不被人发现才怪呢?托老师的福,我才发现了那个偷偷窥视他们行动的人。”谢云蒙说道。

谢云蒙在留守的时候,一直都看着窗外,后来三个人听魏浩桦讲第二个故事,之所以把法医换到窗口,一是为了确认谢云蒙的猜测,二来也是为了让窗台底下的人掉以轻心。

谢云蒙其实一直站在窗帘后面,找准时机之后,他就把黑影拉进了屋子里,这也算是黑影自己的一个疏忽吧!明明知道不可以在人多眼杂的时候采取行动,他却偏偏按捺不住担忧,行动起来了。这样子,不被抓才奇怪呢。

因为黑影并不像三人组之前遇到的罪犯那样,有精心安排好的计划。本来三人组来到这栋屋子里,就是一件突发事件,黑影所有掩盖事实的行动,都是在仓促之下决定的,所以破绽也就很多了。

不去管这些,房门外的三个人向着他们没有进去过的两间客房走去。外围的柳桥蒲和年语此刻已经被他们接进了屋子,找到的东西也都带进他们现在进入的空房间里了,铺了满满一屋子。

——

恽夜遥一走进屋子,马上开心地笑了,因为柳桥蒲正坐在门口位置看着他们。

“老师,辛苦了,不仅找到了白骨,还找到了照片。”恽夜遥接过柳桥蒲递过来的照片,站在他身边说。

谢云蒙也说:“老师,很抱歉,今天没能去祝贺你乔迁之喜。”

“没事,破解了这里的秘密,也算是一件好事。你们看地上的这些白骨,一定已经在泥潭底部沉寂了很多年了,像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一样。”柳桥蒲说:“我刚才问了老年,他说白骨的主人最起码已经死了几十年了,会不会真的是以前的墓地啊。”

莫海右蹲在白骨前面说:“都是一些女性的骨头,老师你是怎么认为的?”他问的自然是年语。

年语略带沉思说:“看骨骼的形状以及身形大小,这些白骨也许都有亲属关系,我刚才也看到了魏月明,白骨生前的样子与她有某些相似之处。但是现在这些我不能确定,如果进行容貌复原的话,答案应该会清晰一点。”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些女性的白骨先放一放,老师,你们先听小遥说说魏浩桦先后讲的那两个故事,再下定论也不迟。”说完,大家的视线都转向恽夜遥。

当恽夜遥讲完的时候,某些答案就已经进入了众人的心中,柳桥蒲的态度也比刚才缓和了不少,老爷子对三个人说:“虽然破获案子是一件好事,但以后你们三个人,不要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发现疑点的话,同大家商量一下在行动,尤其是小遥,你这种软脚虾的样子,还老是不注意自己的安全,让大家担心。”

“老师,我不是软脚虾……”恽夜遥一边说,一边瞪了一眼边上的谢云蒙,这种话一定是谢云蒙经常在老师面前说,才会被记住的。不过看刑警先生的脸色,倒是一点都不感到愧疚。

柳桥蒲继续说:“还有小左,你能告诉我你和魏月明的事情是真的吗?”

“老师,请不要瞎猜,我接近明月不是因为感情的问题。”莫海右立刻驳回了柳桥蒲的猜测。

一旁的年语马上说:“我就说小左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嘛!”

莫海右纠正说:“请老师不要叫我小左。我是小莫。”

“死鸭子嘴硬,我都叫了那么多年,连未亦姐姐也这么叫,为什么老师不能叫?”恽夜遥在一边嘟囔,但是收到莫海右的眼刀,他就不敢再多说了。

房子里的事情看似已经快要解开了,可事实上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此刻在远方城市中心的某一处公寓里,一个老人正带着她的小孙子睡觉,小孙子早已进入了梦想,而老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

昏暗的灯光下,老人的脸庞看上去比白天时候柔和了很多,除去皱纹之外,可以看得出她年轻时候应该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人,此刻,搂着这小小的身体,老人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的瞳孔是空洞的,思绪全都集中在过去的回忆中。

电梯门口的那张照片,她不知道刑警捡到没有,其实那一天,老人和孙子一直跟在刑警身后,她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很有名的刑警,破获过很多起案子,所以老人想要求助于他。

跟着进入社区大楼,在电梯里攀谈,在电梯门口遗落下照片,也都是刻意为之,一切的一切都是想要刑警发现那栋房子,去探究其中的秘密。

这么做的原因,是老人想要将那些恶毒的人驱逐出本该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一生,她没有在那栋房子里留下任何自己的痕迹,唯一一张母亲的照片,也被她遗落在了那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很后悔,为什么当时嫁人的时候没有带上照片?也许是太过于匆忙了,也许是她太害怕了,想要逃离那栋房子的愿望超过了一切,现在,是一个到了她动手夺回房子的时刻了。

那栋房子应该很值钱,可以给她怀里无父无母的孩子带来希望,这个孩子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老天爷不仅夺去了父母对他的爱,还夺走了他说话的权利,这不公平。

所以趁着自己还活着,老人决定为了孩子最后拼搏一次,如果能够得到房子的话,他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明月的思念和记忆

从被窝中伸出消瘦布满了皱纹的手,老者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戒指,那是一枚像红色星辰一样的戒指,红色星辰就是那栋房子真正的名字,可惜那些人住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名字。

红色星辰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呢?是血腥和匕首,对的,在老人心目中就是这个含义,血腥和匕首,红色的鲜血和像十字星一样的匕首组成了那栋房子的过去,以及她心中最深处的阴霾。

这么多年以来,这种阴霾和痛苦一直伴随着她,直到垂垂老矣还是不能褪去,或者哪怕减轻一点点。老人叹出一口气,将小孙子身上的被褥盖好,自己的身体稍稍躺下了一点。

她不能长时间靠在床头,腰椎和颈椎会很痛苦,毕竟身体已经老了,有些事情是免不了的。

眼神专注地盯着手上的戒指,很长时间老人都没有移开视线,以前不愿意戴这枚戒指,是因为害怕过去的记忆带来痛苦。现在,老人觉得她越来越怀念那些记忆中的人和事了。

‘果然人老了,是会变的,变得更加感情用事。’老人想着,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红色星辰看看状况,‘至少作为访客,他们不会把一对看上去非常善良的祖孙拒之门外的。’

‘如果到达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所有的秘密都搞清楚了,那就是最好的结果,我们也可以名正言顺走进那栋房子,为未来的生活做打算。’

老人可以肯定,只要秘密被拆穿,房子的一切就会属于自己的小孙子。可同时又有一股隐隐约约的不安一直困扰着她,似乎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让老人始终睡不着,记忆好像蒙着一层迷雾,‘为什么过去的人脸上都带着忧郁?’老人想着自己回忆里的那些人,发现完全想不起她们的笑容,只能想起犹豫和悲伤的脸庞。

难道这么多年之后,她的决定依然是错的吗?老人不想在意这些,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陷入睡眠之中,就算是虚假的梦境,也比带着迷雾的现实要好得多。

——

时间已经进入了后半夜,房子里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最值得让人庆幸的是,到现在为止,虽然发生了两起袭击事件,但是可以确定的凶杀案却一直没有。

安顿好明月和阿姨睡觉,莫海右回到大家一起,这个时候,恽夜遥已经靠在谢云蒙身上睡着了,莫海右强迫自己忽略掉他们两个人的行为,走到两位老师身边,小声与他们交流着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谢云蒙也一直在旁边倾听,那个被他从窗外扯进来的男人和魏浩桦,则坐在谢云蒙不远处打瞌睡,奇怪的是,这两个人都是嫌疑人,其中一个还明目张胆袭击过法医,可是刑警没有把这两个人绑起来,还让他们靠在房间的一角打瞌睡。

反正在恽夜遥没有做出最终推理之前,这种事情刑警先生自然会拿捏分寸,也不需要旁人多说多言。

看恽夜遥劳累的样子,推理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谢云蒙自己也累坏了,他的脸靠着恽夜遥的头顶,一边听着对面三个人的说话声,一边自己也打起了瞌睡。

夜渐渐深了,房间里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都已经或躺或靠着睡着了,反正同一个房间里也没有女人,大家不用在意那么多。

——

接近凌晨的时候,魏月明从梦中醒过来,刚才的梦境中她看到了已经亡故很久的母亲,那张比自己更加美丽的脸,以及瞳孔中挥之不去的怨恨,都让魏月明感到心悸。

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任由冷风吹拂在自己穿着单薄衣服的身体上,对着虚空说:“妈妈,如果是我的要求,你会不会回来呢?”

从她的口气中听不出悲伤,也没有怨恨,平淡的就像月光下的落叶一样。

身后的阿姨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她看到魏月明一个人站在窗前,赶紧站起身来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对女孩说:“明月,你会感冒的。”

“阿姨,我再问你一次,妈妈到底是走了还是死了?当初阿姨你是怎么做的?”

“明月,你妈妈早就过世了,就在这栋房子里。”阿姨看上去有些无奈,她把胡思乱想的小姑娘拉回到屋子里面,说:“你怎么总是想这些?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老是梦游。”

“我总觉得妈妈还没有死,当年她嫁人的时候,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和那个人的事情,阿姨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你和小桦都是我最疼爱的孩子,当年得到这栋房子之后,我就把它的所有权归到了你的名下,你应该知道我这样做的意义,我不需要这栋房子,而且我也有自己的退休工资,我需要的是你们不再怨恨过去。”

“我从来就没有怨恨过过去,是母亲的怨恨一直围绕着我,怎么也挥不开。哥哥也是,他选择隐藏起来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周围的人忘了他。”

“可是忘记了吗?你们怎么这么傻呢!而且那个泥潭里的事情,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尤其是现在还有三个警察,你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当时,你们干嘛不让家属到树林里去寻找?”

“难道阿姨你想让陌生人找到过去的冤魂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被找到了,那也是过去的人做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我一直觉得事情就像是发生在我们眼前,根本就挥之不去,就像是现在发生的一样,这栋房子过去的秘密,只有母亲回来了才能够解开。”

“唉!”阿姨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去,她不想再争论什么?明月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她也有责任,只是,那个人没有自愿出现之前,她不能够将这份责任说出来。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估摸着记忆中的人应该会早起,阿姨借着做早饭的当口,偷偷在一楼厨房里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当对方接起电话的时候,阿姨只说了三个字:“回来吧。”

这无异于是一个信号,而电话那一头的人稍稍停顿片刻之后回答说:“嗯,一早就已经出发。”

凌晨的阳光照射进厨房,照在准备做饭的人身上,让她的轮廓变得柔和。

第三百四十六章清晨林中漫步

今天早晨的天气似乎特别好,柳航也从家里带来的食物和啤酒,准备和谢云蒙好好喝一杯,至于莫海右和恽夜遥,两个人一早起来就到树林里散步去了,当然只是为了看看阳光照射下房子的轮廓。

他们绕着房子慢慢行走,每变换一个角度,房子的一部分就会消失,那些镜片忠实的反射着阳光,不断欺骗着望向它们的瞳孔。

“现在的阳光还不够努力,也许到了下午,消失的部分还会再扩大一点。”恽夜遥说。

“这种天气不会有多大变化了。”莫海右回答他:“再过几个月,等到夏天来临的时候,消失的部分才会明显扩大。”

“小左,告诉我你不让老师他们这么喊你的原因?”

“不知道!”

“告诉我嘛!”

“自己想。”

“哼!小气!”恽夜遥抱怨了一句,可是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昨天遇到的突发状况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此刻看上去演员先生的精神状态很好。

莫海右也换上了一身休闲服,那是柳航借给他的,他原本的西装昨天在遭受袭击的时候割破了,而且上面还都是泥土。

柳航的衣服穿在莫海右身上显得有些短,不过这样看上去法医先生倒是更接近恽夜遥了,就像个少年一样。

恽夜遥自言自语的说:“少年啊,我们还都是少年呢。”

“你脸皮太厚了。”

“小左,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跟你说话已经够好听了,我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老是说些肉麻的话。”

“可是我觉得你跟明月说话就很肉麻,是不是因为明月比我漂亮。”

“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可比性吗?再说表扬你长得好看的人还少啊,就算现在不演戏了,你不也还有一大堆忠实的遥香草吗?”

“是啊,他们真的很可爱,经常在我各种社交账号上留言,我现在空下来,也会经常和他们聊天,觉得亲近多了。”恽夜遥提到他的那些忠实粉丝就很高兴。

莫海右说:“其实你也不用真的退出演艺圈?老师不是在罗意凡那里工作吗!”

“可是演戏的话,经常会出去很长时间,你看罗意凡就没什么时间陪未亦姐姐,我不想这样,我想要有更多的时间陪在你和小蒙身边,就算看着你们工作也是好的。”

“可我们的工作也同样忙啊,你这样呆在家里会很寂寞。”莫海右语气变得温和,他说的是心里真实的想法。

恽夜遥说:“寂寞就寂寞吧,我只是希望不要错过任何一次和你们相聚的机会。反正不演戏我也可以跟父亲学着写作,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写出来。”

“这不是柳航的工作吗?”莫海右问。

“是啊,不过,我自己也想做做看,现在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热闹喧哗的地方了,总想着要寻找虚无缥缈的风景,究其根源的话,应该是从罗雀屋那个时候就开始了。你知道吗?小左,我一直忘不了罗雀屋给我带来的感触,那是一种特别的,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的奇异景象。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第二次感受到过这种景象。”

“我没有你那么多感慨,”莫海右说:“不过我可以理解你说的话,也许这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工作吧,等再过几年,试着开一个咨询侦探事务所,不是那种帮人家调查琐碎小事的侦探事务所,而是专门协助我们两个的侦探事务所,好不好。”

莫海右的话让恽夜遥一下子雀跃起来,他说:“那样我就可以真正和你们站在一起了,小左,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我有骗过你吗?”

“从来没有,啊!不对,这段时间开始有了!”

“也是无心之举,在重要的事情上,我从来不会骗你。”

“嗯。”

交谈让两个人的散步变得无休无止,谢云蒙站在房子台阶前面,看着他们已经有五分钟之久,可是还没有被他们两个发现,于是刑警先生再也按捺不住,对着远处大声喊:“喂!你们两个,回来吃早饭了。”

“好,小蒙,一会儿就过来了。”恽夜遥就像是久别重逢一样,挥着手回答说。

莫海右用鼻子冷哼一声,问他:“每次看到你那位行动派先生,都需要这么热情吗?”

“小左你妒忌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走吧,我们回去吃饭。”说完,莫海右拉上恽夜遥的手朝谢云蒙站立的地方走去,阳光下的三个人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只有莫海右心里明白,他这几年调查到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恽夜遥知道的。

——

红色星辰重新出现在眼前,让出租汽车里面的老妇人激动不已,她对小孙子说:“这里就是奶奶过去的家,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好不好?”

小孙子不会回答,但他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房子,所以拼命拍手表示自己很高兴。

车子稳稳停在路边,一老一小两个人拿着简单的行李,手拉手走下出租车。当出租车绝尘而去的时候,她们两个依然站立在路边,没有挪动脚步。

似乎是还有点担心,老妇人对着小孙子说:“待会儿进入房子里,奶奶要和里面的人好好叙叙旧,你一定要待在之前看到过的两位先生身边,不要乱跑知道吗?”

“还有,”老妇人一指房子后面的树林,补充说:“那边很危险,不要跑进去玩,记住了吗?”

对于奶奶的话,小孙子很乖巧地一概点头应允,两个人这才迈开脚步,朝房子走去。

已经有一个人在路口迎接他们了,这个人就是魏浩桦、魏月明的阿姨,她看到老人之后,激动得热泪盈眶,两个人的年龄差不多,可是,刚刚走下出租车的老人却看上去比她苍老的多。

“这么多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阿姨问新来的老人。

“还好,当初幸亏有你的保护,我才没有成为那些泥潭下面的冤魂,也才有机会今天可以回到这里。谢谢你。”老妇人说,她的眼睛里却是满怀着感激。

阿姨说:“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样客套的话吗?快点跟我回去吧,三个孩子都在等着你,吃过早饭之后,恽先生的推理也要开始了。”

“三个孩子?”老妇人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她看着阿姨问:“怎么会有三个孩子呢?”

“你进去就知道了,赶紧让小家伙去吃饭,一定饿坏了。”阿姨说着,接过老夫人手里的背包,带着他们朝房子走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在红色星辰里的真相一

所谓的红色星辰房屋此刻一点都看不出来哪里和这个名字挂钩?显露出来的墙壁是土黄色和黑色的,根本就没有一点红色。

老妇人一边走一边说:“我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有一栋不一样的红色星辰,杨杨可喜欢到那里去玩了。”

“哦,是什么样的地方啊,难道也会显露出红色星辰的样子吗?”

“和这里有些不同,那是一栋社区大楼,因为正面的窗户太多,所以每到傍晚的时候,夕阳照射在上面,就会显示出燃烧的样子。傍晚看真的和这里很像呢。”

“原来是这样,能看到那样一栋房子,对你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不过现在好了,以后你可以和其他的孩子生活在一起。”

本来,这样和睦的对话应该一直延续到房子内部,可是站在阿姨后面的老夫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对眼前的同龄人说:“为什么房子的所有窗帘都拉上了?而且你怎么带着我们绕到了屋后?”

阿姨此刻也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一改刚才和善的语气说:“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你走进这栋屋子,当初让你活着离开本身就是一个意外。”

“你说什么?”老妇人条件反射将杨杨护在身后,当她的事情再次抬起来,望向对面人的时候,对面的人只说了一句话:“小心脚下。”然后老妇人就被一股力量,推倒在了地上。

——

“这,这怎么可能!”女人大声惊叫起来,她明明推倒了眼前人,可是为什么倒地的人没有陷进泥潭里去,就像坐在一般的平地上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不可能!”女人反复惊呼着同样的话,惊愕几乎要将她吞噬,不过当她回头看向四周的时候,发现并没有一个人看到这里的事情,所以女人重新鼓起了勇气。

她拿出藏在衣服里面的凶器,对着眼前的祖孙说:“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选择信任我,为了房子里的孩子能够永远幸福生活下去,我必须让你们消失,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老妇人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眼中饱含泪水,对眼前的女人说:“我和明月根本就不是不祥之人,你们为什么始终要这么迷信?始终不相信我们的辩解呢?”

“可发生在这里的所有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因为你离开,这栋房子安静了这么多年,但是,自从明月越来越像你以后,房子周边失足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你知道吗?明月16岁之前,房子周边是那么安静,根本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那根本就不是我和明月可以控制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早些把泥潭填充起来,而是要把一切都归罪到我们头上?”

“怎么填充?爷爷,父亲的尸骨都在下面,难道你要把过去一块填充掉吗?如果当初不是你……”

女人说到这里,坐在地上的老夫人也愤怒了,她打断了女人的话,大声反驳说:“红色星辰根本就不属于你们,你们才是真正的外来者,这栋房子本来就属于我和我的母亲,是你们鸠占鹊巢,把我和我的母亲胡乱定性为不祥之人,直到今天,难道你还要用那些罪孽深重的人来指责我吗?”

老妇人一边怒吼,一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她把小男孩抱在怀里,一步一步移动到安全的地方,这个时候,老妇人的瞳孔中映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个人就站在房子的窗口处,朝这边观望,而另一个影子,正在树干的掩护下,慢慢朝他们两个这里靠近。

虽然看不清楚面目,但是老妇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曾经见过的两个人,心中不再恐惧,只是死死盯着手里握着‘十字星’的人,不让她靠近自己和小孙子。

——

早上9点钟,红色星辰房屋内部

客厅里的家具除了桌椅之外,其他都被挪开了,就连房间里的单人沙发都已经搬到了客厅里,为了让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座位,大家吃完早饭就开始忙碌。

恽夜遥此刻坐在大门口的第一个位置上,他的身边依然是法医和刑警两个人,而其他人围绕成半个圆圈坐在他们对面。魏浩桦和被谢云蒙从窗口拉进来的男人,一左一右坐在明月身边。

所有这些人之中,只缺席了一个人,那就是魏浩桦和魏月明的阿姨,她好像被关在房间里了,可以隐约听到二楼上有女人的哭泣声。

除了这个之外,客厅里还多了两个人,就是恽夜遥和谢云蒙在‘燃烧’的社区大楼里看到的杨杨和他的奶奶,祖孙二人坐在刑警先生的身边。杨杨好像被什么事情吓到了一样,正趴在奶奶怀里咿咿呀呀哭泣,听他的发音,就可以知道这个小孩是个聋哑人。

恽夜遥环顾了一圈四周,开始了他的推理:“其实红色星辰这个名字,要不是杨杨奶奶告诉我的话,我还真的猜不出来,昨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所以并没有看到夕阳西下时的场景。”

“现在想来,这栋房子之所以叫红色星辰,应该与之前我们看到的社区大楼有异曲同工之妙,对不对,魏阿姨?”恽夜遥把杨杨奶奶称呼为魏阿姨。

杨杨奶奶点了点头说:“是的,正是因为这栋房子外围全部都被玻璃包围,所以红色夕阳照耀在上面,反射出来的光芒就像整栋房子在燃烧一样,不过,这并不是红色星辰全部的意义,星辰的意思是指匕首,也就是危险。就是说这栋房子里时刻存在着危险。”

“能给我们解释一下这个危险的真正意义吗?魏阿姨。”恽夜遥问道。

“可以,其实危险指的就是我和我的一双儿女,魏浩桦和魏月明。从我们祖母那一代起,家族就开始没落了,祖父的生意失败影响了整个家族的收入,但我们祖父并不是魏先生故事中所说的那个照片里的老人,而是另一个人。”魏阿姨很奇怪把自己的儿子称呼为魏先生,她指的是恽夜遥在警局门口见到的那位魏浩桦先生。

并没有人对此提出疑惑,大家都在安心的听魏阿姨继续说下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在红色星辰里的真相二

“当时祖父死后,穷困潦倒的祖母没有办法,便重新嫁了一个人,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他不仅夺走了红色星辰的所有权,也同时夺走了祖母的生命,还给我们头上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他说我们是不祥之人,当时经常有人在屋后树林里面消失,但是一直都找不出原因,最后我们的祖母也在屋后树林消失了,那个人利用迷信,把这一切全部归咎到我们头上,还将我赶出了房子,当时他有一个唯一的女儿,就是后来照顾小桦和明月的阿姨。”

“但是这件事,我话要说回来,两个孩子的小姨并不是有心的,她也是被自己父亲欺骗了,一直坚信我是对孩子不利的人,所以才会三番四次加以迫害。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人,甚至帮助过我,这也是导致我到刚才为止,都还对她报以信任的原因。”

“我离开的时候,小姨告诉两个孩子我已经死了,可其实当时我是改嫁了,后来,我改嫁之后的女儿和女婿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双双身亡,杨杨才会一直和我相依为命。杨杨的母亲死时非常年轻,甚至比明月还要小两岁,明月今年也该有27岁了吧?”魏阿姨对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问。

“是的,妈妈。”明月回答说,精神状态看上去好了不少。

魏阿姨继续说:“我离开的时候,小桦已经很大了,他应该知道一些什么?所以才会把这些都告诉明月,选择隐藏身份想要弄清楚事实吧!我不知道这些年之间,他做了什么样的错事,但是我还是要对莫先生表示歉意,如果真的是小桦袭击了你的话,请你原谅他。”

说完,魏阿姨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却被恽夜遥按住了,他说:“小左不会那么小气的。”莫海右也在一边点了点头,表示魏阿姨完全不用如此。

恽夜遥接上魏阿姨的话头说:“现在我们来说一说这桩事情发生的过程,昨天晚上,小左约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庆祝我们的老师乔迁之喜,同时也庆祝小蒙成为刑警第一天的纪念日,所以我们把这件事瞒着小蒙,希望给他一个惊喜。”

“当时要不是小蒙坚持,我们两个也不会傍晚的时候进入红色星辰,有可能就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魏阿姨,你把照片丢在电梯门口这件事,虽然引起了小蒙的注意,但却不是导致我们进入房子的根本原因,所以我们进入房子应该算是一种巧合吧。”

“一进入客厅,魏先生就给我们讲了一个过去的故事,在他故事中,有一个美丽的女孩,神秘消失在房子里,而且他反复强调,女孩并不是这栋房子里应该有的人,他还提到,明月自从16岁开始就长得越来越像过去的故人了。”

“我对这话的理解是,明月的容貌并没有改变,而是小时候被人刻意掩盖起来了,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有人觉得明月的真面目露出来,会有危险,所以才刻意帮助她掩盖,而这个人现在看来,就是明月和小桦的阿姨,小魏,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恽夜遥对着坐在明月左手边的人说:“你的全名并不叫魏浩桦,而且你也不是明月的亲哥哥,你是阿姨的儿子,对不对?”

小魏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给你们讲那个故事,还有晚上硬是要拉你们去见明月的原因就是想让你们注意到明月的身世,我从小就深爱着明月,我说的那张照片根本不存在,与过去相关的所有影像都已经被妈妈扔进泥潭之中了。”

“其实我们一开始进入红色星辰,就已经进入了小魏的局中,”恽夜遥接下去说:“小魏并不是真正的魏浩桦,他只是瞒着自己的母亲,在帮助兄妹两个,而他三番几次出现在我的面前,邀请我和小蒙到红色星辰里面做客,目的其实和明月的母亲差不多,也是想要揭穿过去的秘密。”

“小魏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爱着明月,虽然他的爱从来没有得到过明月的回应,但是他依然非常执着,我这样说,并不是要否定掉他们所有的错误,小魏有做错的事情,小桦同样也有。”恽夜遥把真正的魏浩桦称为小桦,借此把两个人区分开来。

“至于他们做错了什么?之后的推理中你们都会明白的。在这栋房子里,阿姨因为迷信,一心一意保护着三个孩子的安全,不让她所认为的不祥之人靠近,且不论当年的真相是什么,阿姨刚刚在户外是情急之下的行为,她知道没有办法再赶魏阿姨走,所以才起了杀心。要不是老师夜里打捞尸骨的时候,将平地和泥潭都进行了伪装,今天早上魏阿姨和杨杨也许真的会有危险。”

“我们的两位老师,一位是退休刑警,还有一位精通伪装,所以阿姨才会被骗过去,魏阿姨和杨杨也得以平安无事。那些被打捞上来的尸骨,都是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亡了,我想应该是以前失足掉入泥潭中的人,与杀人事件没有关系。当然事后还要经过警方的调查才能够确定为事实。”

“但是除了那些白骨之外,房子里的确出现过两具尸体,一具我们没有见到,被藏起来了。另一具出现在小魏的房间里,当时我们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小魏会把袭击小左穿的衣服和尸体带回自己房间里。”

“不过在逮住真正的魏浩桦之后,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是小桦在妹妹房间里发现了在地毯下面的尸体,才会将尸体抛进小魏的房间里,而明月想用香水的味道来告诉我们这件事,无论香水是谁送给她的,她希望我们猜到,小魏房间里的尸体最先存在与她的房间里。”

“这样说似乎有些凌乱,那我们就按照顺序,一件一件事情来说,昨天晚上听完小魏的故事之后,我们就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前往明月的房间,当时小左进入明月房间没有多久,他是想回去提醒明月一切小心,因为他看到小魏在遇到我们之前,曾经坐在淹死过人的泥潭边上,泥潭中还浮现出尸骨。”

第三百四十九章在红色星辰里的真相三

“小魏,当时你在烦恼什么?现在可以说出来听听吗?”恽夜遥问道,但是他的表情中没有疑惑,好像是在向当事人表明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请他不要说谎。而且恽夜遥没有说起莫海右在他车里发现的东西,也是为了让他自己说出来。

坐在明月左边的男人点了点头说:“我确实是在烦恼,但并不是因为杀人事件,而是因为经济问题,我在警局门口遇到你的时候,其实已经在市里面闲逛了一天,虽然开着汽车,但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固定收入,汽车也不是自己买的。”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树林里偶尔也会有淹死的人,我把这一切都瞒着母亲,是因为偷了失踪者身上的东西,但是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主动去杀过任何一个人,我只是看到他们掉下去之后,把他们的东西捞起来拿走而已,有的时候就算没有看见,我也会试着去打捞一下。”

“在我房间里的那具女尸,就是最近失踪的那个人,而我车子里现在还放着她的红色皮包,当然提包里的钱已经被我花掉了。”说话的人低下头去,一脸愧疚的表情。

柳桥蒲训斥说:“你这还不算是杀人吗?!见死不救,掠夺财物,如果你没有那么贪心的话,那些掉进泥坑里的人根本就不会死,而且你还故意阻止他们的家人搜索树林,掩盖自己的罪行,我认为这些行为同杀人罪没有什么两样!!”

柳桥蒲的话明显把小魏吓到了,他突然之间跪倒在椅子前面,对刑警们说:“我真的是因为没钱才出此下策的,我知道我不好,不肯去正正经经找一份工作,但我真的不想杀死那些人,只是因为害怕,不敢去救而已,我……我可以拼命工作,把拿走的钱还给受害者家属,求求你们不要让我坐牢!”

在说话的同时,小魏已经泣不成声了。刚刚还能勉强保持冷静的他,现在却在拼命忏悔,可是忏悔并不能挽回什么?虽然柳桥蒲说的只是气话,不能真的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他?但是大家都明白,柳桥蒲的话并不过份。

明月充满怜悯的看着小魏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不上你吗?就是因为你不求上进,总是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我那些梦游其实都是假的,我希望你能够收敛,能够少犯一些罪孽,所以每到晚上,我都会睡不着看着窗外,甚至自己跑到树林里去,幻想着向失足的人伸出援手。”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小姨对我们很好,我也是真的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对待,所以我不想你在罪恶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明月的话语说得很轻,但字字句句铿锵有力,让小魏更加无地自容。

柳桥蒲催促恽夜遥说:“好了,小遥,继续吧。”

“老师,接下来就要说到我们和小左在房间里相遇的情景了,因为明月和小魏相貌上的差距,所以小左一直在怀疑明月并不是这个家的孩子,他在海滩上第一次见到明月的时候,就看到了我母亲过去的影子,这也是他接近明月的真正原因。”

“小左对于自己十岁之前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了,他一直都想找回过去的记忆,所以见到明月之后,他就经常到红色星辰来做客,为的是多了解一点明月过去的事情,但是小左误会了明月的身世,而明月和阿姨也误会了小左的目的,就这样阴差阳错,最后造成了我们三个人之间的误会。”

“我当时见到房间里情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在这里也不便赘述,我只说一说我掉进树林泥潭里的事情吧。我掉进泥潭里不久之后,小蒙和小左就追到了树林里,他们拼了命的找我,可是却一无所获。幸亏之后两位老师路过及时救援,我才能免于被淹死。”

“小左和小蒙在树林里争吵寻找其实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就听到了这边客厅里传出尖叫的声音,尖叫声是明月发出来的,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楼上的阿姨,她为什么这样做?听到了刚才小魏的自白,我想大家应该明白了。”

“她也发现了小魏的罪行,而且我想阿姨可以猜到我失踪的原因,为了保护儿子的罪行不被戳穿,他选择了割伤自己惊吓明月,用明月的声音来吸引小左和小蒙回来。其实当时小魏也正在担惊受怕中,听到房子里的尖叫声,他不顾一切冲回屋子内,也是为了吸引小蒙和小左的注意力。”

“小魏,幸好这个计划没有得逞,要不然老师又要骂你故意杀人了,当时你们为了掩盖偷盗的罪名,置我的性命于不顾确实很过分。虽然现在我不想再来指责什么,但是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多为别人着想一点,不要再那么自私了。”

恽夜遥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很平静,但是在他两旁的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却并没有他那么淡定,刑警先生紧捏着拳头,一副克制的样子,如果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魏先生决计不会这么好过。而法医莫海右看着地上人的眼神冷若冰霜,就像要在他身上盯出两个洞来一样。”

恽夜遥对他说:“你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想你现在应该上楼去陪陪你的母亲,毕竟以后的见面机会很少。”

小魏接收到恽夜遥的好意之后,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他眼神空洞,满脸都是泪水和鼻涕,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没有人的视线看向他,大家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演员先生身上,听他接下来的推理。

恽夜遥说:“小魏确实有可恶之处,但是他对明月的心是真诚的,就像真正的魏浩桦先生一样。小桦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小魏会为你们真心付出,所以你一直在设计陷害他,就像昨天晚上把打捞上来的尸体和衣服扔进他房间里一样。我之所以可以确认小魏对明月是真心的,是因为在最最危难的时刻,我们都已经走到他房门前了,可是小魏却依然没有选择将黑色的衣服扔出窗外。”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是因为他想自己揽下罪名,让明月可以安全,而他在你之前就已经发现了明月房间里的尸体。至于这具尸体是怎么到明月房间里面去的,我等一下会说明。现在我们继续按照顺序来看之后的事情。”

第三百五十章在红色星辰里的真相四

“我失踪之后,小左很快就冷静下来,他让小蒙去老师家找我,自己则继续去树林里调查,这让房子里的两个人又陷入了危机感之中,安顿好明月之后,他们没有理由阻止小左出去,这个时候,明月也在担心,明月很聪明,她应该也猜到了我所在的位置。”

“当然她与其他两个人的想法不同,她希望可以尽快将我救起来,避免不可挽回的后果,可是当时明月自己是无法做成这件事情的,所以她只能找到唯一的求助对象,就是被他和小魏藏在阁楼里的真正的魏浩桦,她的哥哥。”

“我猜测这么多年以来,这个家的收入来源都来自于小桦,阿姨的儿子好吃懒做,但小桦不是,他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在妹妹的掩护下,住在阁楼里。我和小左上到阁楼去看过,那里的旧家具上积满了灰尘,应该是很久都没有打扫过了,所以我们可以确定,你们的阿姨不会经常到阁楼里去,甚至从来不去。”

“阁楼的地板上铺满了稻草,这些稻草下面还垫着砖块,这样做应该是避免脚步声传到楼下。我和小左翻开所有的稻草,其中有一处下面没有砖头,正好是一张床的大小,而且稻草铺的非常厚,下面还藏着棉毯被褥一类的东西,应该是小桦用来睡觉的地方。”

“小桦将收入全部交给明月,而明月又将收入交给阿姨贴补家用,阿姨应该会把每个月多出来的钱贴补给自己的儿子,要不然无论如何靠掠夺来的那些钱?也不会够小魏开上汽车。母亲总是爱着自己孩子,无论孩子做错了多少事,母亲的爱都不会带上一丝瑕疵。”

“明月回到自己房间里之后,立刻通知了阁楼上的哥哥,让他出去救我,当时阿姨说明月一直都没有睡着,直到很晚,应该就是在担心这件事。但是事与愿违,第一,我已经被老师就走了。第二,小桦出去根本就不是想要救我,而是想要借这件事除掉这栋房子里的另外两个人,至少是魏先生。”

“我被救起来之后,抓到了一个腐烂的手指,这也应该是之前失足的人身上断落下来的,与胸上也没有关系,但是我们不可能想得到,所以这根手指让我和小蒙都很紧张,那我要尽快赶回红色星辰,这里有可能发生了杀人事件。”

“而且在赶回红色星辰之前,小左又遭到了袭击,这让我们更加认定房子里一定有什么事。但这一切都出自于小桦想要夺回妹妹和家庭控制权的心意。我们到达红色星辰之后,阿姨母子担忧我们会戳穿秘密,临时抱佛脚拼命阻止小蒙和小左的救援,因此也暴露了不少破绽在我们面前。”

“而小桦则想要借我们的手逮捕他们,也是匆忙行动,要不然的话,我想事情不会这么快就解决。他接收到妹妹的求救信息之后,匆忙来到树林中,看到小左正蹲在泥潭边上,他当然不会帮助小左,而是向小左举起了刀子,当时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小蒙也不能完全避免袭击,因为心中急于救人,注意力肯定全都集中在前方,不会去注意到后面的人,平时对细微的声响非常敏锐的小左,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的脚步声,就已经可以证明我说的话了。”

“小桦到达小左身后,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在等待,他在等待小组发现他,然后再‘袭击’,因为他的本意根本就不是要杀死小左,而是要让小左跟着他发现这位先生房间里的衣物。当时尸体还没有进入小桦的思考范围。”

“辗转摆脱小左之后,小桦就立刻朝着房子里面回进去,他没有走大门,因为走大门会被人发现,所以他选择从后头爬进房屋,这种房子的结构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每一层钢架都像是阶梯一样,很容易就能爬上去。我想小桦以前进出红色星辰,一定都是用的这种方法。”

“对于你们的阿姨来说,小桦并不是失踪了,而是不喜欢呆在这个家里,到城市里打工去了,因为你们只有这个理由来搪塞她,因此她接受明月每个月给予的金钱,也就不会说什么了。但是阿姨护子心切,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就是将她看到的尸体放进明月房间下面。”

“当时只有阿姨能做到这件事,但她的本意不是想要置明月于死地,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脱罪而已,阿姨以为小左是爱着明月的,所以他一定会拼命为明月辩护,而且偷盗的话,任何半夜路过此地或者发现有人淹死的人都可以做到。”

“只要小左极力辩护,假公济私,将事实真相掩盖起来,明月安全了,就代表魏先生也安全了。这就是阿姨打的如意算盘,所以她反复问明月小左的事情,以确定小左的真实的感情。”

“但是尸体不可能是阿姨打捞上来的,她没有这个能力,那就要涉及到我的两位老师了,老师,你们当时打了我的时候,我抓住了尸体的手指,是不是连这具尸体已经带上来了,因此尸体的手指才会断在我的手心里?在淤泥下面,人就算是腐烂了骨头应该也不会断吧!”

柳桥蒲回答说:“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这样,但我们没有意识到同你一起上来的是具尸体,因为他并没有全部露头,而是被泥土和树叶包裹着露出一点点,我的老花眼在黑暗中本身看不太清楚,年语又心急如焚地对你进行急救,所以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可是,小遥,跟着你上来的应该是一具腐烂的尸体,为什么到了当时房间里却成了一具没有腐烂的女尸了呢?”柳桥蒲问道。

“老师,你还记得之前小左跟踪魏先生的时候?在落叶下面看到的人体凸出部分吗?虽然只有一点点,而且被落叶掩盖着,但小左依然判断出那是人的手肘或者膝盖部分,她就是那具没有腐烂的女尸。”

“小桦当时顺利避开了小左的视线,是因为这里的小树林绵延很长,而且到处都是像我掉落下去的那种泥潭,小左不熟悉地形,不可能走得像小桦那么快,所以摆脱小左之后,小桦就迅速回答房子后面,他同时发现了浮起来的两句尸体。”

第三百五十一章在红色星辰里的真相五

“那为什么小左没有发现呢?他第二次到树林里面寻找应该是在我们救走你之后啊!如果小桦可以发现,那小左也就一定可以发现。”柳桥蒲说道。

恽夜遥回答说:“老师,我说过小左不熟悉地形,而且小树林里到处都是隐藏的泥潭,小左发现的和我掉落下去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地方,因此他才会错过尸体,而回归的小桦发现了,所以将两具尸体都带到了屋子附近,因为他已经想到利用尸体让魏先生暴露在刑警面前的办法了。”

“腐烂的尸体被小桦藏在屋子外面,而没有腐烂的女人尸体被他带进了魏先生的房间里,当时小桦戴着遮住脸的帽子,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他和魏先生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在隐藏腐烂尸体的时候,小桦被阿姨看到了。阿姨不知道明月的哥哥一直在房子里面,她以为是自己的儿子在做这些事,出于护子心切,阿姨才将尸体带进明月房间里面,想要靠着小左的保护渡过难关。”

“在惊慌恐惧中,阿姨将尸体弄进房间里,她自己肯定也被吓得不轻,匆匆藏好尸体之后,就逃离了房间。幸亏明月已经睡熟,才没有因为尸体受到惊吓。阿姨离开之后,第二个进入明月房间的人是魏先生。”

“魏先生刚刚发现尸体,就听到了楼下我们的开门声,于是他匆匆离开明月房间回到了自己房间里,这个时候,小桦已经将女尸和衣服送进了魏先生房间里,他从窗户离开之后,就立刻进入了自己妹妹的房间,因为他也很担心明月。小桦事实上同魏先生一样爱着明月,不说别的,但说感情问题上,小桦,你比魏先生可要自私多了,这种事,你自己来告诉明月吧。”

恽夜遥说完,看着小桦这个与明月有着几分相似的男人,等待他开口。而明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瞪大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哥哥,眼眸里都是惊疑之色。

过了许久之后,魏浩桦终于开口说:“恽先生,你说的没有错,我确实实在妹妹的药品里面动了手脚,我渗入了微量能让人感到头晕乏力的药粉,并不是想要伤害明月,只是希望她可以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不离开这栋房子。”

“哥哥……为什么?”明月还是不能够理解。

小桦眼睛里充满了柔情,盯着她说:“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一心一意,只想你留在身边,你那么美,美得就像我心中的女神一样。可是我知道,我和你的牵绊永远都不可能交集,我们是两条挨得很近的平行线,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你呆在这栋房子里,不让任何人觊觎到你,这也就是我在你要比你动手脚的原因,你小时候的体质竟然比普通人差,但是在阿姨的精心呵护下,你的身体越来越好,越来越向往外面的世界。”

“这令我非常害怕。你知道吗?明月,在很多个夜晚,我都会梦见你,已经离开我了,每次醒来都是心惊胆战,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不能放开你的手……”

“好了,不要不要说了!!”明月尖叫着打断了哥哥的话,用一种悲伤的,无法理解的表情面对着他,这令魏浩桦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窖一样。

恽夜遥说:“小桦,小左之前就说过,在药物里动手脚的人是一个可以经常出门的人,要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弄到那些东西。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联系到魏先生身上,因为魏先生明显是个夸夸其谈,但却没有多少真本事的人,而且当时,我们已经猜到魏先生有可能靠偷窃失足者的物品在维持开销。”

“直到你进入视线的时候,我们才真正确定了嫌疑人的真实身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药品里动手脚的人,如果不知不觉慢慢杀死明月,他完全可以放一些对身体伤害更大的药物。所以说,嫌疑人肯定不是想要杀死明月。”

说完这些,恽夜遥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莫海右,此刻法医依然保持着冷漠的表情,但是恽夜遥可以感受出来,法医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悲伤,因为他们也是两条挨得很近的平行线,永远都不可能在现实中交集,只能成为对方生命深处最珍贵的一部分。

收回视线,恽夜遥继续说:“小桦进入妹妹房间之后,立刻把那具腐烂的尸体带走了。将尸体重新扔回泥潭之中,因为它已经在妹妹房间里出现过了,如果不想要被我们找到,让明月真的没有必要的嫌疑的话,你就必须放弃利用这具尸体,将它扔的远远的。”

“阿姨回到明月房间里,发现地毯下面的尸体没有了,一定惊慌失措,因为明月一直躺在床上,她也不可能自己去处理尸体,阿姨太了解她了。就在阿姨六神无主的时候,我们回到了房子里面,我和小左没有马上上楼,而是小蒙一个人先上来了。”

“小蒙当然是要先确认阿姨和明月的安全,小蒙在敲响房门的时候,阿姨一定在紧急处理房间里的安静,她勉强保持镇定与小蒙对话,幸运的是,小蒙没有进入房间,只是言语上确认了一下是否有危险,这让阿姨肯定松了一口气。”

“而之后我们破开魏先生房间门,看到房间里的清醒,让阿姨的心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尸体出现在自己儿子房间里,还有袭击法伊的衣服,那就是百口莫辩,阿姨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所以她紧急想办法救援儿子,这时候,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阿姨也顾不得颜面了,只能将事情向明月说明,希望她和哥哥可以帮助魏先生。当然阿姨没有意识到的事情,明月也猜到了。也就是尸体和衣服都是小桦冻的手脚,在亲哥哥和魏先生这两个人组成的天平上面,最终明月倒向了亲哥哥那一边。”

“她故意让我和小左问道香水的味道,就是想要铅笔亲自己亲哥哥的嫌疑,事后再来想办法帮助魏先生,关于香水的事情,我之前已经解释过了,所以在这里不再重复。”

“可明月毕竟是善良,她认为他偷偷去找了小桦,想要弄清楚小桦究竟是做了什么?也正是明月的举动,让小桦认为我们似乎怀疑到了他的头上,才会躲在魏先生房间窗户外面偷听,可是他的拙略技巧怎么可能瞒得过小蒙,小蒙没过多久就发现了窗外有人,他立刻和小左交换了位置,自己亲手亲脚躲到窗帘后面,等待时机。”

第三百五十二章在红色星辰里的真相六

“我们故意把说话的声音压得越来越低,让小桦担忧,因此想要听到更多,也正是因为他弃而不舍的偷听,才让小蒙有机会逮住了他。”

“到此为止,昨天晚上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剩下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阿姨为什么要将明月的母亲吸引到这里。其实这也难怪阿姨,他很迷信,一直觉得明月兄妹的母亲,是这栋房子里的灾星。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她认为明月母亲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房子房子里的人都生活的很好,周边也是一片宁静。”

“但其实阿姨的视线被自己儿子蒙蔽了,这么多年来的失足事件,她都没有发现过。直到最近几年,她总是看见明月半夜往树林里跑,才惊觉又有失足溺毙的事情发生,她认为这都是明月不再掩饰自己的容貌,越来越和母亲相似的缘故。”

“当阿姨觉得自己的儿子注定要被我们抓起来的时候,她心中的怨恨也开始发酵,她不舍得伤害明月,毕竟明月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所以,她只能将明月的母亲骗到这里来,准备一了百了。她认为只要明月的母亲真的消失,这栋房子里的厄运也会跟着一起消失,而且这是她儿子不用坐牢的唯一方法。”

事情讲述到这里,恽夜遥的全盘推理也终于结束了,他扬起头来,看着这栋名为红色星辰的房子,突然之间开口问边上的魏阿姨:“魏阿姨,我觉得你们给这种房子起的名字不怎么贴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夕阳只能带来红色,但是这种红色并不像星辰,而星辰并不一定是十字形状的,我们虽然把十字星比喻成匕首,但为什么不把房子称为红色十字星,而要叫做红色星辰,对不对?”

魏阿姨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恽夜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就是想问这个。杨杨的奶奶抱着孩子站起身来说:“你们跟我一起到小树林里来吧,坐了这么久,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一群人跟着魏阿姨陆陆续续从房子里走出来,此刻外面的阳光明媚,如同他们放松的心情一样。魏阿姨带着大家进入小树林中,她低头观察着地面。

片刻之后,指着某一处地方说:“就是这里,你们看一下数据下面有什么?要看仔细,因为白天阳光充足,颜色不容易从树叶缝隙里透出来,也没有夜晚那么深。”

听这魏阿姨的话,大家纷纷把头凑近那一片地面上去看,魏阿姨又补充说:“小心一点,这个下面也应该是泥潭。”

隐隐约约之间,所有人看到树叶缝隙里似乎透出了星星点点粉红色的东西,这些东西就像一颗颗小星星一样,慢慢的在树叶缝隙中缓缓挪动。

莫海右说:“这应该是某一种生活在泥土里的微生物,聚在一起的时候,会透露出微微的红色,具体是什么种类我一下子没有办法分辨,但他们应该是属于表皮耐高温的一种微生物,而且我想,养活他们的应该就是在泥潭里面腐烂的尸体,也包括昆虫和偶尔掉进去的小动物。”

在大片的树叶之间,这些红色微生物确实像生长在土壤里的星辰一样,我晚上看的话,颜色应该更加深沉,不过白天也已经很美了,从青绿色之间,透出来的星星点点粉红色,确实可以称为红色星辰。

恽夜遥说:“房子本身能够随时随地消失一次,夕阳又让整栋房子‘熊熊燃烧’,最后,还有隐藏在泥土里的红色星辰,这样子一来,房子的名字总算是贴切了。”

“魏先生因为他所犯下的罪行我们会带走,泥潭和尸体我们也会上报处理,我希望你们一家人以后可以幸福的生活在这里,当然也包括你们的小姨,她毕竟是养大你们的人。”柳桥蒲对魏浩桦兄妹说,言语中透露着难得的思想,演员、刑警和法医站在他身后,在阳光照耀下,写的那么英俊挺拔。

魏月明看着守护在恽夜遥身边的莫海右,严重的情感复杂,有向往,不舍,还有淡淡的期待,但是其中最多的是爱,她已经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莫海右,而莫海右的爱早已给了另一个人,已经没有办法再分给她。

魏月明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低下头去说:“我知道了,我和哥哥会照顾好母亲和阿姨的,谢谢你们。”声音低沉而又压抑,透出淡淡的悲伤。

等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魏浩桦的所作所为也遭到了柳桥蒲严厉的斥责,让他好好把自己妹妹的身体调养好,当个真正的一家之主。

而恽夜遥和莫海右并没有从此和魏月明成为陌路人,他们有空的时候,经常会一起来看望她,并偶尔带着她出去玩。莫海右也意识到其实魏月明和恽夜遥母亲的过去并没有任何瓜葛,只是他自己一时恍惚的误会而已。所以就不再单独打扰魏月明的生活。

消失的红色星辰就此结束,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会更加努力的,谢谢大家。

第三百五十三章熏衣花田里的变故和舞台上的男人

女孩独自一人坐在美丽的薰衣草花田之中,手中捧着一本关于爱情的书,那是一本包着蓝色封皮的书,看不清楚封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觉得书本很厚,那女孩的手指正好掀到其中一半的地方。

书里面夹着一张漂亮的书签,书签是蓝色的,就像是大海的颜色,女孩无意识拨弄着书签,视线也没有集中在书本上面。她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看着远方的世界?那远处的紫色花田中,有一个男人正在画画。男人的画笔停留在虚空之中,画板上只有寥寥几笔线条,仿佛在随意涂鸦一样。

看了许久之后,女孩站起身来,微笑着冲远方打招呼,那声音清脆悦耳,就像银铃一样。

“景洪,你画完了吗?”名叫景洪的男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活泼可爱的女孩,也大声说:“还没有。”

“画了多少让我看看!”女孩接着说,这时明显对面的男人不想让她看画,所以马上就喊到:“不要过来,你就坐在那里看书,我画完会来找你的。”

“景洪,再不走我可要生气喽。”女孩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身体却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回了原来的地方,继续掀开她那本蓝色封皮的书,书中密密麻麻的字仿佛是定格她的咒语一般,许久女孩都没有再出声,也没有再说话。

在女孩看不见的地方,景洪用画板挡住另一只手,他没有握着画笔的手,正在偷偷的摘花,许许多多的紫色薰衣草,已经在他的手中形成花束。今天,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这个名为景洪的男人,就要向心爱的女孩求婚,可是他没有钱买戒指,甚至都快没有钱吃饭了。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带女孩来这个免费的薰衣草花田,想要依靠自己的真诚来打动女孩的心,景洪的心里是彷徨的,他害怕着因为自己的贫穷失去一切,但他同时也相信女孩的爱情,因为从高中时代开始,这个女孩子从来没有嫌弃过他。

甚至要是没有这个女孩的话,景洪可能走不到今天,他会因为变故和贫穷死在自己的家里,没有人知道。可是,世界似乎并不想放弃他,所以给他带来了一个天使,一个带着祝福的救赎天使。只要女孩子聊聊几语,景洪就会觉得世界瞬间变得美好,任何事情都不能将他打倒。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虽然他踏上社会之后依然处处碰壁,但是女孩并没有放弃他,反而抽出越来越多的时间陪在他的身边,所以今天,景洪决定鼓起勇气求婚。

他想,如果女孩可以同意的话,如果她决定搬进自己那小小的只有十几平米的家里,就算是再苦再累,景洪也会拼命养活这个来之不易的家庭。他会一辈子对女孩好,直到白发苍苍,直到走向地狱之路他都不会放弃。

可是突然之间,天空似乎妒忌即将发生的美好一般,阴沉下来了,还没有到夕阳西下的时间,只是奇怪的暗下来了,好像快要下雨。景洪赶紧站起身来,如果下雨的话就不好了,女孩会生病的。

他最最见不得的事情就是这个。心爱的人绝对不可以受到一点伤害,景洪放弃画板向女孩走过去,这块画板根本就不值钱,是他无意中捡到的,擦洗干净之后,还蛮有模有样的。所以就用来填充所谓的艺术家气质了。

一边走景洪一边看着天色,天色阴沉得非常快。他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女孩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路边开过来一辆红色的小汽车。

那是一辆看上去很高级,保养十分到位的汽车。表面上没有一点瑕疵,从深色的车窗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分不清是男是女,一只手开车,一只手还在舞动,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汽车歪歪扭扭向薰衣花田里面冲进来,速度非常快,就在景洪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汽车的挡风板已经接触到了呆坐着的女孩,将她撞倒。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景洪疯了一样冲向自己心爱的女孩,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在景洪面前,如同薰衣草中盛开的血红玫瑰一样,一大片红色瞬间铺展开来,染红了汽车、花朵,还有景洪的心。

泪水伴随嘶吼,手中的花束抛向天空,此刻一切在景洪面前都变得无比残忍,他冲到汽车前面,一拳将从里面下来的人击倒,然后扑向地上碎裂的花朵丛,他的心也跟着碎成了一片又一片,再也无法修复。

在混乱不堪的时候,薰衣花田远处似乎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爬过,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而被鲜血掩盖的皮肤上面,有两个小小的黑洞,它们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

一切都如同戏剧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就像是现在在舞台上的男人,这个男人已经许久没有演戏了,但是受朋友的邀请站到舞台上,瞬间他对职业的敏感和习惯就都回来了。

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男人,长相也是所有人中的佼佼者,而且他时常展示出自己温和的一面。不管内心如何,他的微笑总能让人感觉开心,现在他穿着一身紫色的戏装,在舞台上走来走去,就像是一支随风飘荡的薰衣草一样。

舞台底下没有观众,这是一场演练,他不是真的为了来演戏,只是在用自己的演技让坐在不远处的导演和副导演寻找灵感。

“好了吗?我都走了这么久了!”男人有些耐不住性子的问道,可是马上换来了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导演不耐烦的眼神。

“你现在的耐心怎么那么差,以前我看你演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导演说,副导演则在旁边捂着嘴巴笑。

舞台上的男人说:“这又不能怪我,那么长时间没有演戏,我都不习惯这个环境了。”

“你不是不习惯,而是急着回去约会吧!”副导演立刻戳穿他,然后说:“对了,我们一直都听说你在谈恋爱,就算是你继母也这么说,可是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你女朋友的样子,是不是有些过分啊!大家都是演艺圈的老朋友了,下次带过来看看吧。”

“我才不要呢,”男人立刻拒绝,对着舞台下面的人吐了吐舌头说:“再等几年吧,以后一定会让你们看到的。”

第三百五十四章仓库里的交易上

“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你老是把她藏在家里,也太小气了吧!”副导演继续吐槽。

可是男人的下一句话让他禁声了,而且还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舞台上的男人说:“他对我来说就是稀世珍宝,我也没有把他藏在家里,如果你实在想见到的话,就自己找找呗。”

“你以为我们找不到啊,下次小心我们把消息传出去,让狗仔队包围你的家。”这会说话的人是导演,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纸笔,正在乐呵呵地看着舞台上的男人。

导演已经人过中年,他很难得开这种玩笑,不过和舞台上的男人在一起,他总是感觉自己也变得年轻活泼,也就不再那么严肃了。

偌大的剧场里面,几个人有说有笑,工作的进度也变得缓慢起来,但没有人在意这些,他们并不着急,因为距离戏剧开幕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现在连正式的演员都还没有到位呢。

许久之后,感觉到脚酸的男人从舞台上走下来,他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嘴上还是同导演闲聊着,副导演已经离开,他刚才接到一个电话,匆匆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导演在嘴里叼上一支烟,问道:“最近他对你还好吗?”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的表情肯定了导演问话的答案,所以抽着烟的人也笑了,说:“天生一对呢,不过你们可得小心一点,剧场里有些八卦的家伙已经在议论纷纷了。”

“我知道,谢谢您总是替我们掩盖。”男人微笑着说,将身体舒适地靠在椅子上。

导演一边抽着烟,一边仰起头来,他其实知道男人的恋人究竟是谁,他也认识,而且能够充分理解。在这个世界上,思想开明一些总也是好的,导演先生从来都这样认为。

抽了几口烟之后,他再次开口说:“下次我们聚一聚,就到你那栋小房子里面去,好好喝个酒,怎么样?”

“聚一聚我绝对同意,不过喝酒就免了吧,我们现在都不喝酒,尤其是最近几年,小蒙也不喝了。”

“是你管着他吗?”

“你认为他需要我管吗?我自己都是一个事事处处需要他照顾的人,他不管我就不错了,只是最近几年酒驾事故频繁发生,我们都觉得应该少喝酒才对。”

“那就算了吧,没有酒的聚会我可不想去。”当一个烟圈在虚空中消失的时候,导演否定了自己刚才提出的建议。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介怀的,随意一说,成或者不成都无所谓,谁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提起聚会,导演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男人前几年给他演过几部不错的戏,卖座率都很高,所以现在这位导演正在斟酌着该怎么邀请他继续演下一部戏,当然是主角的位置。

不过,温和的男人已经不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了,站起身来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也该走了。”

“不在这里吃饭吗?我可是给你订了一份哦。”导演连忙说。

“不用了啦,我回家吃就行。”男人微笑着,迈开脚步朝剧场外面走去,导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只说了一句:“真是个任性的小孩。”便摇了摇头,继续看起自己的剧本来。

此刻在剧场外面的停车场里,一辆小汽车正在等待中,汽车里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是一个刑警,因为身上的警服还没有换下来。

他等的人走到停车场,视线立刻找到了目标,一路小跑到他面前,拉开车门说:“哎!你今天怎么连工作服都没有换?”

“因为刚刚遇到一点事故,临时调配去处理了一下,所以来不及换衣服就过来接你了,快上车吧。”车里的男人说。等到身边人坐定之后,他伸手帮忙系上安全带,然后一脚油门,汽车便驶离了停车场,向着远方而去。

剧场这边的轻松气氛,和刚才薰衣草田里的惨烈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是爱情,可是紫色花田里的爱情却让人感觉无比悲伤和心酸。

暂时放开对爱情的描述,我们把视线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在那里,有一间简陋的小仓库,它真的只是一间小仓库,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什么房子或者别墅,而且在仓库里,横七竖八的堆放着许多画板,还有紫色的薰衣草花。

其中有一块画板让人觉得很脏,整个表面都已经碎了,连框架都是断的,不过这块画板却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好像是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一样,被小心保护了起来。

仓库里的男人一边画画,时不时还一边看向边上碎裂的画板,每次视线移向画板的时候,他的眼中都流露出浓重的悲伤,好像想起了一段过去的记忆。

视线回到手边的完整画板上,作品看上去并不完美,甚至不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好像画的是一幅抽象画,不过现在流行的审美,谁也说不清楚,不是吗?

画笔在纸板上继续移动,五颜六色的颜料在男人手中的颜料盘上晃动着,有的已经流到了他的袖子上,可是男人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一样,继续晃动着颜料盘,也许这是他的一种习惯,但这实在是一种不好的习惯,因为男人工作服的袖子和胸口已经沾满了颜色,甚至比他面前画板上还要多。

这时,仓库门被推开了,一个肥胖,头发理得干净整齐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只看了一眼男人面前的画板,就大声说:“这么长时间你就弄了这些东西?”

“那你要我怎么办?”男人一脸淡然,并没有因为他的质疑而感到有任何不开心或者害怕。

中年人说:“我要你拿出作品来呀,不拿出作品来,我怎么宣传?”

“那你就不要宣传了,除非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男人的语气依然吊儿郎当。

但是中年人耐不住性子,他加大嗓门说:“一个月,你开我的玩笑吧,当初是谁说自己是知名画家来着?我还真的相信了你,现在大话都说出去了,你让我怎么办?”中年人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看上去恶心极了。

男人白了他一眼说:“怎么办?继续给我时间呗,薰衣草别墅的聚会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正好我完成手里的作品。”

“你那也叫作品?简直叫涂鸦。”中年人吼道。

第三百五十五章仓库里的交易下

“是涂鸦你也没办法拒绝了,谁让你把话说的太早,耐心等着吧。”说完,男人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然后向中年人伸出右手。

“你干什么?”

“生活费呀,这一个月以来的生活费,你难道不要给我吗?”男人理直气壮的说,看得出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中年人简直要被他气疯了,说道:“你连一件像样的作品都没有交给我?反而是我养活了你好几个月,现在又要伸手来问我要钱,你是不是当我傻呀?”

“你就是傻啊,要不然你怎么会来招惹我?别废话,快给钱,我知道你带来了。”

中年人无奈,只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信封很薄,里面应该没有装上多少钱,男人接过来,拿在手里掂了掂,一脸不屑的说:“就这么点啊,半个月都不够。”

“你就知足吧,这次事情过去,再也别来找我了!”说完,肥胖的中年人摔门而去,只留下男人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等到他走远之后,男人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眼神也变得鄙夷不屑。

“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你的钱吗?要不是为了那件事,我才不会来接近你,等着吧,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轻声说完,男人把信封往桌子上一丢,继续坐下开始画他那张乱七八糟的油画。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的进行中,不管男人有多少心事,他现在都只能选择忍耐,因为还没有到时间,还没有到他真正掌握一切的时间。

——

夜晚的马路显得那么宁静,只有风吹着树叶的声音充斥在耳边,摩托车在马路上面飞速向前行驶,这是一辆破旧的二手摩托车,在车上坐着的驾驶者甚至连头盔都没有戴,就车开得如同风驰电掣一般。

这种样子如果在白天的话,早就被警察拦截下来了,可是现在是深夜,只有监控摄像头在不停的对着他拍照,男人一路上没有遇到一点阻碍。

他所行驶的方向是城市里一栋普通的公寓附近,等到达之后,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已经是半夜一点钟,他并没有走上前去敲门,而是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站在马路边等待着。

烟头发出的红光,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因为男人身边没有一盏路灯,他刻意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隐藏自己,似乎并不准备被任何人发现,也许那个他在等待的人,和他之间约定过什么暗号吧,所以用不着视线来确认。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果然黑暗中传来的脚步声,那是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不一会儿,一双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小脚就出现在了路面上,这双脚的主人走路非常快,也可以说感觉上去非常匆忙,鞋跟不停在地面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

等高跟鞋的主人走到近前,男人站直身体叫住了她:“喂,我在这里呢!”

“你怎么像个鬼一样呆在阴暗的角落里?吓了我一跳!”女人马上小声尖叫起来,抱怨男人的行为。

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扔掉手中的烟头说:“我不是给你留下标记的吗?只是你自己不注意观察周围而已。”说话间,他已经走到女人身边,一手搂上了她的腰。

女人并没有推开男人,但声音依然听得出还带着恼怒,她说:“好了,不要再给我贫嘴了,那件事办得怎么样?”

“什么事情?”

“你能不能不要装傻?我说的那件事你不知道吗?”女人尖利地反问道。

耳边立刻传来男人轻薄的笑声,他低下头在黑暗中吻了一下女人的脸颊,说:“别生气了,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呢,已经都办妥了,到时候我们只要去参加就行。”

“那就好!”女人的声音缓和了不少,她说:“你可不许骗我啊!等那件事结束之后,我们拿到钱就立刻结婚,明白吗?”

“ok,绝对如你所愿。”男人微笑着又亲了一下眼前浓妆艳抹的脸庞,似乎他对女人的爱非常深沉一样,可是,在淡淡的月光中,我们从男人眼神里却看不出多少爱意。

也许这只是我们的错觉,又或许男人真的在计划些什么女人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这些现在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只能静静等待事情向下发展。

黑暗中的小小相聚很快就结束了,没有任何人看到这对男女在此地停留过,他们说的话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到,仿佛随着晚风一起消失了一样,不留下一丝踪迹。

此刻已经过了立夏,晚上的风也开始感觉暖暖的,白天越来越长,当男人骑着摩托车回到他居住的狭窄空间里之后,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这个时候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多钟,男人伸了一个懒腰,顺势躺在一堆杂乱的东西中间,想要睡觉。

他所居住的地方,只有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既没有卫生间,也没有床铺,甚至连个洗手的水池都没有,看上去可怜极了,不过看男人睡觉的表情,他似乎对此已经非常满足了。

——

视线再回到我们亲爱的演员身边,距离他帮着别人排练戏剧,又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他与过去老朋友们的联系并没有中断过,只是人变得更加轻松和惬意,空闲的时间有一大把,演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打发?除了在电脑上聊天之外,就是拼命打电话给那两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这不,墙上的挂钟刚刚敲响下班时间,演员就又迫不及待的拿起了手机。

“小蒙,你下班了吗?”

“我说你呀!要不要一天打十几个电话这样子?我会很困扰的。”

“我又没在你工作时间打电话,都是趁着你休息呢,你抱怨什么呀!”演员的声音显得理直气壮,他觉得这也是无聊造成的,不能全怪自己。

电话那一头的人也许是不想再反驳他了,所以显得很无奈的说:“算了,说说看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小蒙,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吧,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西餐店,是一个朋友介绍给我的,我们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然后呢?”电话那一头的人似乎在等待着演员的下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受邀前往薰衣草别墅

果然,演员露出一脸笑容说:“我刚才也约了小左。”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

“小蒙,一起去嘛!小左和我们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偶尔你们也要沟通一下,聚一聚的,总不能老是像怄气一样,两个人互不对付吧!”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和他不对付,那只是你的想象而已。”

“那就算是我的想象好了,你去不去?不去我可就生气了。”演员威胁他,可是话语里却没有多少信心。

电话那一头的男人叹了口气说:“好吧,不过你们两个不许恶作剧,那个法医也不许老是拿着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怼人。”

“小左的态度我可控制不了,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恶作剧,一定会是一顿丰盛的,让人开心的晚餐,而且是小左请客哦!”

“是吗?他请客的机会还真是不多,我这回要好好吃够本。”

“小蒙,你真是的!”演员先生在电话这一头翻了一个白眼,但嘴角却向上弯起,露出了微笑。

能够制造三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今天演员先生决定,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让他们两个人都开心。

通话结束之后,演员就开始准备起来了,他从衣柜里挑出衣服来,然后带着衣服走进了浴室,不消片刻,浴室内部就传出来哗哗的水流声,以及一个人轻声哼唱歌曲的声音。

——

生活似乎在不断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在熙熙攘攘的餐厅里,演员、法医和刑警已经就坐,他们面前的餐桌非常大,足可以坐五六个人,演员坐在刑警的身边,而他的面前,坐着一脸冷漠的法医。

法医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让人觉得冷冰冰的,不过只有演员知道,他的内心其实比任何人都热情,所以就自动忽略了他的外表。当然刑警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没有演员的理解能力那么强而已。

三个人不停地说着话,不时推杯换盏,杯子里那些漂亮的液体当然是饮料,因为其中两个人都开了车,所以不能喝酒。话题主要集中在演员和刑警之间,而法医大多数时候都在倾听。他们英俊的外表,吸引了不少少男少女侧目,其中还有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他一直在看着三个人。

几分钟之后,中年人拿起服务员托盘上送过来的酒杯,走到三个人身边说:“我可以和你们喝一杯吗?”

这样突如其来的请求让演员先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微笑着站起来,举起酒杯说:“当然可以。”话音未落,两个人就礼貌性的碰了一下杯子,各自抿上一口小之后,演员重新坐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打算邀请中年男人一起坐下,因为他不想被人搅扰三个人难得的相聚时刻。

本以为站着的人会识趣自己离开,没想到中年男人居然自说自话坐到了法医身边,莫海右当然很不满意,又不好直接赶人走,所以他皱着眉,把身体稍微往里挪了挪,以免接触到肥胖油腻的男人。

刑警问:“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他这个问题的后续就是,没什么事可以离开了。

可是中年男人的脸上一点都没有尴尬,不知道他是太迟钝,没有理解到法医和刑警的意思。还是故意赖着不走,反正这个男人自顾自喝了几口酒之后,开口询问道:“你们三位应该是明星恽夜遥、刑警谢云蒙和法医莫海右吧?”

谢云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而其他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恽夜遥正在关注着莫海右的情绪,想着怎么尽快赶中年男人走。

“我的名字叫刘运兆,打扰到你们我很抱歉,我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你们破案的新闻,对你们破获的案件非常着迷,”刘运兆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对谢云蒙说:“我本身只是一个普通的机械装配工,但是特别喜欢各种各样的案子,以及恐怖灵异类的。能够在这家餐厅里与你们偶遇,也算是一种幸运了。”说着,他拿出名片递给三个人。

“我是想邀请三位参与我们举办的薰衣草别墅聚会,就在三天之后,别墅是我一个朋友的,你们如果愿意去的话,大家一定会很高兴,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喜欢推理破案的朋友,其中还有几个是恽先生的影迷哦!”

“很抱歉,我们的工作都很忙,抽不出空参加什么聚会。”刘运兆的话刚刚说完,莫海右就直接拒绝了他。

不过,刘运兆一点都没有生气,他似乎很了解三个人的秉性,没有去反驳法医,而是继续对着恽夜遥和谢云蒙说:“拜托你们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聚会,分开之后我们就要各奔东西,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带给大家一个惊喜,而且……”刘运兆欲言又止,好像在斟酌着应不应该说。

十几秒钟之后,他才再次开口说道:“不知道三位有没有参与调查过一起两年多以前的车祸事件?那次事件的受害者是一个少女,被醉酒驾驶的司机撞死在薰衣草田里,当时她的男朋友也在场。车祸时的详细情形我并不了解,但是事件之后,少女的男朋友和肇事司机就都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那你是少女的亲人吗?”恽夜遥问他。

刘运兆摇了摇头说:“不是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少女和她的男朋友。我认识的人中有一个画家,说来也是巧合,不久之前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并且还说,也许少女根本就是被故意杀死的,而不是人们表面上看到的车祸。他说完这些话只过了几天,就在公寓里莫名其妙的死亡了,医生诊断的结果是突发性心肌梗死,对此我一直都不能释怀。”

“我非常怀疑这位画家朋友死亡的原因,以及他在临死前说的那些话,能够接触到他的,更明确的说吧,能够知道我们之间这段对话的人只有三天之后要去参加聚会的那些人,所以我怀疑,如果他说的是真实的,那么杀死少女的凶手一定在我们这些朋友之中。”

“也许是画家的邻居呢?”谢云蒙问道。

“他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画家,蜗居在一间仓库里面,死的当天没有一个人发现,后事也都是朋友们帮忙办理的,再说,那么隐秘的对话,他也不可能对外头的陌生人去说呀!我很了解他,他平时话就非常少。”

谢云蒙插嘴说:“那你通知警方,让警方立案调查不就行了?”

中年人摇了摇头,回答他说:“没有那么简单,我没有当时对话的录音,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的那位朋友与车祸的当事人有关,警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总之,我觉得这件事真的很诡异,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请你们一定要答应我的请求,帮忙调查一下当年的车祸,和我朋友的真正死因。”

刘运兆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坐在身边的三个人,仿佛不得到肯定的答复,就不会离开一样。

他的话让三个人暂时陷入了沉默中,他们在斟酌该不该相信这刘运兆,如果是恶作剧的话,他应该不会直接当着刑警的面这样做吧!而且,一开始,刘运兆不是已经认出三个人的身份了吗?

谢云蒙和恽夜遥把视线转向了法医莫海右,这件事他们是无所谓,就当是去旅行一趟,可是如果法医不同意的话,恽夜遥自然不会去,谢云蒙一个人去就没意思了。

所以他们都希望先听听莫海右的意见。莫海右沉思了一会儿说:“薰衣草田里的那场车祸,我好像之前听说过,不过,当时警方也仔细调查了,少女确实是死于车祸,身上并没有他杀痕迹。”

“可是我的画家朋友说……”刘运兆好像要急着辩解什么。

莫海右打断他说:“这样吧,你先离开,让我们商量一下,反正名片上有电话,如果我们同意的话就打电话给你。”

“……好吧,那你们商量好了,无论怎么样,都给我回个电话。”

“好。”

莫海右这样说,刘运兆也只好无奈的站起身来离开了餐桌边上,打发走讨厌的中年人,莫海右顺手拿起他的名片问:“小遥、谢警官,你们对这件事怎么看?”

谢云蒙此刻眼神还没有离开刘运兆的背影,他在观察这个男人到底坐在哪一桌。可是刘运兆没有在任何桌子旁坐下,也没有同任何人打招呼,而是直接走向了卫生间的方向。

谢云蒙顺口回答说:“目前还没什么看法,如果小遥有兴趣的话,跟他一起去玩玩也不错。”

莫海右又问恽夜遥:“你呢?想去吗?”

恽夜遥这个时候似乎在想着一些别的事情,根本没有听到莫海右的问话。他独自靠在椅背上摸着自己的鼻尖痣,莫海右知道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你怎么了,小遥?”莫海右又问了一句,恽夜遥这才反应过来,盯着莫海右说:“小左,我们去一趟吧,可能真的会发现什么?”

“这么说小遥你已经发现一点可疑之处了?”谢云蒙问道。

“还不确定,但我觉得他说的少女和画家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恽夜遥说的话很模糊,令莫海右和谢云蒙都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不过恽夜遥好像并不想要再继续解释下去,莫海右说:“那好吧,小遥,你来打电话给刘运兆,跟他确定一下出发的时间和地点,三天之后正好是公休,我们一起过去。”

“好,小左”恽夜遥爽快地应答道。

三个人就这样决定了前往薰衣草别墅的行程,这件突发事件确实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且不说刘运兆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他说的车祸确有其事,而且恽夜遥还因此想到了一个人,是一个他许久都没有去看过的老朋友,恽夜遥决定在出发前的三天时间里,去登门拜访一趟。

第三百五十七章小巷里的男人和抱着黑猫的女人

在饭店不远处的一隅,小巷里一个抽着烟的男人正在等待着,他身边停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一看就是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货,车头和车尾的灯都碎了。

男人并不着急,好整以暇地吸着烟,视线时不时看向对面的饭店,以及坐在窗边吃饭的那三个人,那三个人的身份是他第一眼认出来的,而刘运兆之所以去邀请他们,也是他的主意。

至于那起车祸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画家朋友说的,是男人告诉刘运兆的。

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仓库里画画的人,他的那件工作服上面还残留着油画颜料的痕迹,看上去洗过很多遍了,而刘运兆,就是到他仓库里索要画作,给他的生活费的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颠倒过来了,刘运兆不知道有什么把柄抓在男人手里,现在不再颐指气使,而是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听话了不少。男人则一副主宰一切的模样。

刘运兆一路小跑来到小巷里,回头确定恽夜遥他们看不到这里,才小声说出了邀请的结果,抽烟的男人瞟了他一眼说:“好吧,一接到他们的电话,你就及时回馈给我。”

“哎,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们,他们三个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会不会连我们之前的秘密也被窥破呀!”刘运兆很不放心,焦急询问着抽烟的男人。

可是男人好像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一边走向摩托车,一边皱眉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对于刘运兆的问题,他连听都懒得听,更不会去回答了。

刘运兆目送抽烟的男人骑上摩托车离开,他站在原地,握紧拳头,肥厚的嘴唇间吐出咒骂声,仿佛与男人有天大的仇恨一样,直到发现小巷口有人看着他,这才匆匆离开。

——

时间回溯到三个月之前,正是凌晨时分,在一栋小高层的二楼阳台上,一个悠闲的女人正在逗弄家里的黑猫,她不停抚摸着黑猫头顶上的毛发,嘴里还发出轻微的声音,好像是在同黑猫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女人前面有一张圆圆的小桌子,桌子表面是白色的,很清爽,桌上放着一个印有薰衣草的花瓶,花瓶里毫无疑问也插着一束薰衣草,这是她那喜欢薰衣草的男朋友送的,而她的男朋友是一个画家。

画家这个职业在女人心目中不好也不坏,就是多一点艺术气息吧,不过,女人也从来不屑于去看他男朋友画的那些东西,主要是觉得卖价太低了,而且画面也不好看。虽然她不在意身边人是否有钱,可是交往一个赚不到钱的男朋友,在姐妹圈里可不算有面子的事情。

所以女人到现在为止,对这段感情都瞒得紧紧的,她希望等男朋友的画作大卖之后,再拿出去炫耀。而女人自己,有着一份颇为体面的工作,在一家庞大的合资企业做白领,每个月拿到的工钱比她男朋友多好几倍。

此刻,黑猫叫了一声,想要从女人怀中离开,可是女人并不想放它走,一只手紧紧抓着黑猫颈后的毛皮,嘴里提高了一点声音说:“不要动,乖一点。”

黑猫似乎能听得懂女主人的话,随即又安静地趴下了,一双琉璃色的大眼睛看向女主人,眼睛里好像透着点点疑问。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女人轻声询问黑猫,不过她并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没话找话而已。

很快她就又陷入沉思之中,把刚才的话题忘得一干二净,微风吹进打开的窗户里面,女人感觉身上传来丝丝凉意,她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黑猫,走过去准备关窗户,可是就在女人手指碰触到窗框的时候,两个尖锐的东西扎到了她的手指尖。

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涌出来,女人停下脚步,把手指放进嘴巴里,然后看向窗台,她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伤害感到惊讶,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对着空空如也的窗台说:“原来是你呀!来了也不打一声招呼……进来吧,水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完女人没有关上窗户,反而把窗扇开得更大,好像是要让什么东西进来一样,然后她自己回到桌子边缘,拿起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将杯子里的水倒在地上黑猫使用的小碗里面。

黑猫默默的坐在边上,看着她的行动,没有任何反应,而窗台上,则传来了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

第三百五十八章演员的思绪和到访的法医

相约吃饭的第二天晚上

薰衣草别墅之旅已经定下,恽夜遥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刘运兆语气里听上去充满了惊喜,他们约好了具体地点,时间是两天之后的早上9点钟在别墅门口集合,如果恽夜遥他们需要接送的话,他也可以让朋友开车过来接,不过这个提议被演员先生礼貌的拒绝了。

讲完自己要说的话,恽夜遥无心过多于攀谈,立刻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对方任何一点多说的余地。

事实上,恽夜遥打心眼里讨厌这个男人,要不是刘运兆所说所做的事情让演员先生好奇,他才不会浪费三天的公休去什么薰衣草别墅呢。

恽夜遥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杯泡好的百香果红茶,他很喜欢百香果的味道,配在红茶里面尤其好喝,既不是很甜,又消除了一部分茶的苦味。

喝了一大口之后,恽夜遥开始思考在饭店里发生的事情,他想从肥胖男人的言行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就算是不切实际的线索也好。恽夜遥这些年以来,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安静的思考,留在家里的时间也比外出多的多。

在清闲的日子里,谢云蒙和莫海右依旧十分忙碌,打电话给他们也不是因为像个女孩子一样,时时刻刻要关注自己喜欢的人,只是想多听到一些各种各样的案件而已。

脑海中浮现出莫海右曾经说过的话,他说以后恽夜遥可以开一个咨询侦探事务所,就像中的福尔摩斯一样,恽夜遥虽然开心,但更多的是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和中的人物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没有任何可比性,而且自己的思维也没有那么谨慎细密,总是非常凌乱。

当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会想到各种各样方面的事情,但是却走不到一起去,一小块一小块的,就像一栋还没有构建起来的房屋一样,如果说真的要他统一出一个什么惊天的秘密来的话,还真是有些困难,不过当谢云蒙和莫海右加入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

谢云蒙和莫海右就像是两条绳索,会牵引着他脑海中的那些碎片逐渐联系到一起去,从而形成最正确的推理,所以,恽夜遥认为,如果单靠自己一个人的话,他可能什么事也办不成,但是如果有法医和刑警在的话,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好像翻书一样,如果毫无目的一页页看过去,他根本就没有耐心。但是如果有人陪他一起看,并在他书里放上书签,将内容分成很多个部分的话,阅读起来就顺畅开心多了。因此恽夜遥根本不愿意一个人去破案,他是非常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就像咨询侦探事务所一类的地方。

但必须是小蒙和小左一起开的才行,没有他们,恽夜遥宁愿憋在心里不做,因为他没有福尔摩斯的能力去一个人解决什么复杂的问题。而且开设工作室,一定会带来一些简简单单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没有那个耐心去做。

一个人在那边胡思乱想着,恽夜遥迷迷糊糊的就快要睡着,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人也越来越容易瞌睡,尤其是无所事事的时候。有的时候,恽夜遥会刻意饿着自己,因为饥饿的感觉越是强烈,头脑就越是清醒,这比什么咖啡浓茶都要来得有用得多。

站起身来,转移了个位置,恽夜遥坐到自己家里柔软的布沙发上,他自从见到小左之后,就一直住在这个家里,已经快忘了自己在市的家是什么样子了。

‘什么时候回去处理一下吧!拿一些以前常用的东西过来,那里给父亲当工作室也不错呢,只是不知道父亲愿不愿意?’恽夜遥想。

他的父亲是个编剧,也是个作家,对工作环境一向很挑剔,所以恽夜遥觉得,如果那边的房子父亲不要的话,就只有卖掉了,反正他也不准备回去住,回去有太多的事要面对了,感情问题,母亲的问题,以及现在新多出来的小左的问题,都不是他和父亲能够谈到一起去的。

就算继母在边上偷偷帮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所以恽夜遥现在还是能躲则躲。

但是他没有想到,莫海右去市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了,当然法医所做的一切都是瞒着演员先生的,而且,莫海右所调查的东西正在逐渐浮出水面,这是恽夜遥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真相!

恽夜遥把整个身体窝进沙发里,他现在越来越贪图温暖了,所以家里的一切都极尽柔软,就像是小蒙的怀抱一样,小蒙从来不吝啬他的怀抱。

想起那温暖宽厚的肩膀,恽夜遥阖上眼眸,将自己的瞳孔隐没在黑夜深处,夜晚的脚步正在逐步临近,谢云蒙今天晚上要加班,就算是不加班,他也没有功夫每天来找自己,所以恽夜遥随便睡在哪里都不会被人啰嗦,很快就安心沉入了梦乡。

在梦中,碧蓝色的大海与沙滩融为一体,就像两幅图画一样,紧紧拼接在一起,中间只有一条细细的缝隙,恽海右漫步走在缝隙边缘,看着远方的地平线。

他的脚步很慢,因为身边有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走的也很慢,那是一条白底碎花的长裙,一直覆盖到脚背上,这个女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飘散在风中显得特别美丽。海风总是把她的头发吹乱,恽海右想要伸手帮他理一理,可是伸出的手却瞬间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是一只同样骨节分明,纤细修长,手背处透着淡淡青筋的手,与恽夜遥自己一模一样。

恽海右质问道:“恽海左,你干什么?”

名叫恽海左的,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对他说:“不要碰我的母亲!”这句简单的话,却让恽海右感到锥心刺骨的寒冷。

他问恽海左:“她不也是我的母亲吗?”

“不是的,她再也不是你的母亲了,在你十岁的时候,你的母亲和哥哥都已经死亡,你只是一个在父亲的欺骗下成长起来的人。”

“我不相信你,父亲不会欺骗我的。”

“哼,你要选择愚蠢我没有话可以说,但是我不会同你一样愚蠢!”说完,恽海左拉起母亲的手,快速朝着沙滩远处走去,只留下恽海右一个人独自发呆。

用缩回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恽海右发现自己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明明心里那么痛,为什么没有流下眼泪呢?恽海右不明白,沉浸在梦中的恽夜遥也不明白,他只是一味的发呆,一味的看着该留在自己身边的人逐渐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下。

“小左,还是要走啊!”无意识之间的呢喃,自演员先生口中吐出。他的眉头紧皱,人不自觉陷入痛苦之中。

这时,梦中的声音居然从身边传了过来:“谁要走啊!”那是他生命深处的平行线在说话。

恽夜遥立刻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时,恽夜遥突然之间就热泪盈眶了。

“小左,你什么时候来的?”一边手忙脚乱擦掉自己的眼泪和鼻涕,一边问坐下来好整以暇看着他的莫海右。

“今天下班正好有空,所以我来看看你。”莫海右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问恽夜遥:“给那个人打电话了吗?”

“打了,约好公休头一天早上,九点钟在机场集合。”恽夜遥揉了揉眼睛,继续说:“小左,你最近有到我家乡去看过吗?”

他的话让莫海右微微一愣,然后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最近我老是做梦,梦见和你在海滩上争吵,还梦见……”恽夜遥欲言又止。

莫海右继续问:“还梦见什么?”

“还梦见你把我朝思暮想的母亲带走了,说那不是我的母亲,跟我没有关系。”

“我的母亲当然和你没有关系了,我们又不是兄弟。”

“小左……不要这样说好不好?”恽夜遥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语气听上去平缓一些,但旁人听来,依旧觉得很落寞。

莫海右知道他的直觉敏锐,所以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是指着桌上的东西说:“小遥,你晚饭一定没吃吧,这是警局食堂里阿姨亲手做的盒饭,很好吃,你也尝尝看。”

“好。”嘴上答应着,可恽夜遥根本就没有吃饭的心思,他偷偷瞟了一眼莫海右,看不出什么端倪,也只好放弃心中想继续下去的话题。

夜已经深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晚上10点钟的时候,莫海右站起身来,帮恽夜遥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对他说:“我也该走了,你自己早点休息,出发那天我在目的地等你们。”

“小左,你不来接我吗?”恽夜遥问了一句。

“让那位刑警先生来接你吧,我可受不了你的起床气,再说当天我还想衣着整齐的去参加聚会呢!”莫海右说完,就和恽夜遥道了晚安,拿上随身的钥匙和皮夹离开了公寓。

演员先生此刻毫无睡意,他站起身来慢吞吞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的一角,看到法医正在进入汽车里面,他目送着法医的汽车开出很远,才又关好窗帘,回到屋子里。

‘总是这样冷冰冰的,下次我也学学你,看你是什么想法!’心里虽然抱怨着,但恽夜遥实际上还是很开心的,小左难得主动来陪他,他只希望以后小左这样的空闲能多一点。

看了看桌上的日历,恽夜遥想起了自己明天要去拜访的老朋友。自从不演戏之后,恽夜遥的朋友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是多了,那些早已经淡出娱乐圈的人,也开始和他有所来往。

‘已经许久未见了,现在不知道他生活得怎么样?’恽夜遥想着,朝卧室走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一次别有目的的拜访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当天的天气并不怎么好,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稀稀拉拉下着小雨,不过,恽夜遥并不在乎小雨天出行,他坐在出租车里,欣赏着窗户上的雨滴,偶尔和司机攀谈两句,更多的时候都在想着今天要去找的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就住在这个城市里,恽夜遥记得,以前他们家边上有一片很大的薰衣草田,后来因为改造给铲除掉了,真的是很可惜。恽夜遥看到过几次薰衣草田的样子,一大片一大片整齐的紫色花朵,让人感觉浪漫极了。

早上已经打过电话给朋友,他说最近很空闲,恽夜遥随时都可以过去。口气中也听不出很悲伤的样子,大概是已经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了。

汽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一栋红砖黛瓦的老式房子呈现在眼前,恽夜遥并不喜欢那些城市里的高层建筑,这种砖瓦房子反而更合他的胃口,就像以前老旧的四合院那样,比城市里的房子更加热闹,也更加和睦。

付了车钱之后,恽夜遥快步跨进朱漆色的大门里,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还搭了一个竹木架,一些青藤攀爬在上面,看结出果实的样子,应该是丝瓜。

站在院子里,恽夜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昨天晚上因为梦境带来的不适已经完全没有了,他伸了个懒腰,朝着正对面一扇房门喊道:“吴先生,你在吗?”

屋子里立刻传出东西碰撞的声音,一个人放下正在写字的笔,推开椅子朝门口走来,随即男人洪亮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在,是小遥吗?快点进来吧。”吴先生很快打开门,走了出来,他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他的名字叫吴伟云,身材并不高大,但五官坚毅,整个人有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如果放到影视剧中的话,扮演的应该都是充满正义感的军官一类的角色。

吴伟云把恽夜遥让进屋子里之后,立刻泡来了一壶清香的红茶,恽夜遥惊愕的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吴先生还记得我喜欢喝红茶的事情,真是难得。”

“我这个人什么都不行,就是记忆力还不错。”吴伟云自我调侃着说。

“哪有,吴先生当年可是真正的演技派,到现在我们这些小辈还需要向您学习。”

“小遥你太客气了。”

就在两个人闲聊的时候,恽夜遥一眼看到了墙壁里面多出来的隔间,这个隔间很小,四四方方的镶嵌在墙壁中央,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应该是新近重新装修的时候才做出来的。

隔间里面的空间被一块白色的木板封挡着,恽夜遥问吴伟云:“吴先生,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吴伟云看向恽夜遥所指的地方,目光有些暗淡地说:“这是我女儿的小‘房间’,我怕她一个人在那边寂寞,所以在墙壁上做了这么一个隔间,把骨灰盒放在里面,小遥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的,我又没有什么迷信的想法,这种事只要吴先生您自己觉得妥当就行。”

“是啊,我老婆死得早,以前就和这个女儿相依为命,现在她走了,我一个人生活也是很无聊,时常会梦到她。”

“不想再找一个伴侣吗?”

“不想了不想了,”吴伟云朝着恽夜遥摆了摆手说:“现在我的心思都在写写画画上面,这样的日子也好,省得烦心事多。”

“对了,吴先生,能跟我说说你女儿以前的状况吗?我最近好像听到有人说这里的薰衣草田曾经发生过一起车祸,不会就是你女儿发生的那起车祸吧?”

既然他问起了这个,吴伟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给他说起了过去的事情,这其中还牵涉到一桩刻骨铭心的爱情,谈到那个深爱着自己女儿的小伙子,吴伟云不免叹息着。

他说:“车祸发生之后,肇事司机逃逸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女儿的男朋友也不见了,他们几乎是同时消失的,当时我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也很怨恨逃走的司机,和那个对我女儿不管不顾的小子。”

“可是,就在车祸发生了五个多月之后,我突然开始收到某个匿名者寄来的钱,每个月都有,我曾经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去找过,地址就是我女儿男朋友的老家,他的父母告诉我,自从我女儿出了车祸之后,他们的儿子就从来没有回过家,只是写信回来,说一定要抓到撞死我女儿的人才会罢休,而且,他的父母还给了我一枚戒指,说是车祸当天,小伙子准备向我女儿求婚用的。”

“我当时拿过戒指的时候,似乎体会到了那个年轻人的真心实意,心中的怨恨也一下子消失了,我只希望他能够恢复正常的生活,尽快回来,不要再为死者牺牲更多了。这几年来,我也一直在多方打听,寻找他的下落,但全都一无所获,我想,他应该不在这座城市里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当年的事件还真是有值得推敲的地方,他既然那么爱你的女儿,为什么当时不把人马上送进医院,而是抛弃尸体去追踪肇事者呢,这不是正常的反应啊!”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女儿独自一人被抛弃在薰衣草田中,死状凄惨,警察说,当时如果不是遭到抛弃的话,可能还有生还的希望,他为什么不救我女儿?去追什么肇事者?!虽然这两年我一直告诉自己,可能其中存在着什么特殊的原因,但是,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想清楚,就连警察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吴先生,您女儿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我不知道!”

“您当初没有问他的父母吗?”

“其实在我女儿车祸之后,我才知道她有一个男朋友,以前根本就一无所知。当初去找他父母的时候,他们家里的境况也是非常凄惨,母亲卧病在床,根本已经说不出话来,父亲靠着几亩薄田生活,也是个残疾人,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贫穷的人家。”

“他们所说的方言,本来交流起来就困难,再加上去的时候心里带着一股怨恨,所以,直到走都没有想起来要问一问那个小伙子的名字。”

听完这些,恽夜遥把手指放在鼻尖上,他的鼻尖上有一颗小小的痣,非常可爱,演员习惯性的用手摸着这颗痣,说:“吴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这件事交给我来调查?我保证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具体需要多长时间?这个我现在还无法预估。”

“你真的愿意帮我调查吗?”吴伟云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嗯,我会全力以赴查清楚事实真相的,有可能需要你的随时配合。”

“那个是当然,如果可以知道女儿当年的真相,无论要我怎么配合都可以。”吴伟云马上保证道。

然后两个人又交流了一些过去事件的细节,临走的时候,恽夜遥还特地嘱咐吴伟云,有任何新的信息,一定要及时打电话告诉他,吴伟云当然是点头应允。他多少了解一些恽夜遥这些年在做的事情,所以很开心演员先生主动开口帮忙。

在回去的路上,恽夜遥打电话将他得到的信息分别告诉了莫海右和谢云蒙。

虽然事情是揽下来了,但未知的因素还是太多,恽夜遥继续独自思考着,顺手打开一点点车窗,因为下雨的关系,高速公路上的空气也显得特别清新,恽夜遥深吸几口新鲜空气,然后舒服地靠在那副驾驶的椅背上。

第三百六十章屋子里被吊的女人和毫无预兆地挑衅

事情到现在发展的还挺顺利,看似一切都在向着正确的方向行走,但是,在演员,刑警和法医意料不到的地方,一个男人正和他的女朋友相聚。这个女人,正是之前说过在阳台上逗弄黑猫的人,也是深夜穿着红色高跟鞋与男人相会的神秘女子。

男人名字叫做许青,外表条件还不错,至少是一个能够博得一定回头率的男人。他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有一头乌黑的头发,虽然眼睛不大,但是凌乱的刘海遮在眼睛上方,倒是遮掩了不少瑕疵,让眼睛看上去有神多了。

许青似乎是个很注重自己外表的人,他在同女朋友说话的时候,一直用手拨弄着额前的刘海,还常常朝着小衣柜的镜子张望。

坐在许青对面的女人姓白,名字叫做白芸,许青觉得这个名字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清新素雅,他也对天空中的白云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像一团一团白色的棉絮一样,所以,白芸这个名字说实在话,让他感到寡淡无味,就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再浓妆艳抹也只是毫无内涵的棉絮。

当然许青不可能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他还要靠着这个女人养活自己呢,这两年以来,白芸在自己身上花的钱可不少,许青一向吊儿郎当,不怎么会赚钱,除了外表稍微好看一点之外,平时的行为就像个混混一样。能够靠别人养活不用自己工作,他当然是乐意的。

随意拨弄着刘海,眼神根本就没有落在白芸身上,许青问:“聚会的钱你出了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想自己去找白责支付?”女人语气都带着轻藐说。他从来没有瞧得起过许青,不过是看在他那张还能拿得出手的脸面上,才不跟他斤斤计较。

许青也不在意,说:“不过是问一下你激动什么?白责可是你的亲哥哥,说不定他不要你钱呢!”

“怎么可能!白责那家伙是个吝啬鬼,我当初和他分家的时候,可是领教的够够的了。现在他奉行的唯一原则就是AA制,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有活动都得拿一份出来。他要是知道你的那一分钱都是我拿出来的,早就把你赶出我们的圈子了。”

白芸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不理许青,许青也无意于刻意讨好她,隐藏在刘海下的眼睛如同毒蛇一样死死盯着白芸的后脑勺,片刻之后,许青才再次开口说:“你后脑勺的头发上好像有脏东西。”

“帮我拿掉呗。”

“好,你等一下。”许青站起身来说:“我先去厨房倒杯水。”

“哎!你不能……”白芸想说你不能先帮我拿掉,再去厨房倒水吗?可是看到许青已经走到厨房门口,白芸闭上了嘴巴选择等待。

——

屋子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女人独自一人坐在原地,好像打瞌睡那样一晃一晃的,男人早已经不知去向,房间两头的窗户都被打开了,雨后的冷风呼呼朝窗户里面吹,发出像咆哮一样的风声。

仔细注意黑暗中女人的脖子,那里系着一条白色像棉线一样的细绳子,在女人脖子上绕了很多圈,然后一头向上延伸,一直到房顶的吊灯上面,和吊灯的电线系在一起。这也许就是吊灯会忽明忽暗的原因。

这女人脖子上的绳子似乎系得特别紧,无论人的身体怎么拉扯,都没有断裂或者松脱。女人也像毫无感觉一样继续在原地晃悠,也不知道是她的自主行动,还是户外风吹过的缘故,反正房子里的一切都显得异常阴森恐怖,连一丝人气都感觉不到。

也许死亡事件已经发生,又也许没有,房间里的家具和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女人也一直坐着,并没有倒下去的迹象。

在房间桌子中央最显眼的地方,一大束紫色薰衣草花放在那里,而薰衣草的花瓣中央,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星星点点的白色花絮,在这里不仅没有增添美,反而让空间更加阴森了。

——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三天就过去了。

聚会第一天中午12:55,我们的三个主人公正站在一栋旧仓库的大门前大眼瞪小眼,这根本与他们想象中的薰衣草别墅不一样。不光是房子,周边更离谱,本来以为可以叫做薰衣草别墅的地方,周围应该种满了紫色浪漫的花朵。

可是放眼环顾,哪有什么紫色花朵?连根狗尾巴草都找不到,仓库前面就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一样,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在那边捡拾废品。

莫海右和谢云蒙的汽车在中途就会和了,他们是一起到达的,一下车,连向来冷静的法医也惊呆了,他看着恽夜遥问:“你确定没有寄错地址?”

“怎么可能!他告诉我的就是这里。”恽夜遥赶紧反驳,话音还未落下,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就是刘运兆,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和善,而是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三位现在一定很困扰吧?”

恽夜遥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沉下了脸,小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和你们做个游戏,三位这些年以来破获的大小案件我都详细了解过,也很着迷,还听说你一直在寻找自己心目中的风景,是吗?”

“把话说清楚了,不要绕圈子!”恽夜遥语带戒备。

在边上的谢云蒙意识到恽夜遥语气不对,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电话,对着话筒正想质问,没想到却被话筒对面的人给抢先了。

话筒对面这回没有传来说话声,而是传来了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以及持续不断用什么东西敲砸的声音,几秒钟之后,话筒里安静下来。

谢云蒙怒吼道:“喂!说话!!”

可是话筒对面的人根本不准备立刻搭理刑警,他粗重的喘息着,好像扔掉了什么东西,又过了十几秒,才断断续续的说:“是……刑警先生……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我刚才把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给杀掉了,再过六个小时,我就会开始在薰衣草别墅里继续杀人……现在,薰衣草别墅里总共有七个人在聚会,这七个人能不能留下幸存者?就看你们……能不能及时赶到那里了!”

“你说什么?”刑警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疯子,拿着手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对着电话怒吼:“我告诉你!对刑警说这种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没说谎,你不也听到……惨叫声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轻,甚至带上了沙哑,好像刘运兆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用完。

“我说你,脑子出了问题吗?!!那种惨叫声一听就是录音,快说清楚你的地址!!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你,混蛋,太明目张胆了!”

“谢警官,让我听听。”莫海右开口说,他早已恢复了冷静,心中应该有所判断。

谢云蒙气鼓鼓地把电话递给他,可是听筒那一头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听不清楚了,像是在呢喃,又像是临死前的呻吟,莫海右像恽夜遥一样压低声音问:“刘运兆,你在听吗?”

“我……听,听……呵呵……我!”突然之间,话筒对面的刘运兆喉咙里发出像骨头错位一样的声音,然后电话那一头就传来了忙音,应该是被某个人按掉了。

“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电话那一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管真相如何?我们都要去找一找刘运兆的家和那栋所谓的薰衣草别墅!”

这一回,刑警对法医的建议举双手赞成,他也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刘运兆。三个人现在只希望刘运兆是真的在恶作剧?如果不是,那麻烦可就大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凶手留下的第一条线索上

被人莫名其妙忽悠的三个人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始商讨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办?恽夜遥一直在听谢云蒙推断,突然之间,他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刘运兆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打电话给我们?”

恽夜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是看向法医莫海右的,仅仅几秒钟的定格,莫海右就说出了两个字:“仓库!”

“对,就是这里的仓库,小蒙”恽夜遥转向谢云蒙说:“既然凶手要挑衅,他就一定会给我们留下某些线索,以便让我们猜测正确的方向。这是做游戏的基本规则。那么这第一个线索究竟在哪里呢?小蒙你仔细想想,刘运兆刚才在电话里做了些什么?”

“我记得他说……”

“不是,是做了些什么?他说的根本就没有关键词,所以关键一定在他做的事里面。”恽夜遥补充说。

谢云蒙回答:“我先是听到一声女人的惨叫,然后,传来什么人被殴打的声音,接下来好像凶手扔掉了凶器,凶器掉落在地板……对了,我听到了东西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他们应该是在某个房间里,难道说……就是这里的仓库?”

“小左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恽夜遥又问。

“我听到了某个男人脖子被扭断的声音,那种骨头错位的声音我不会听错。如果真的有人被拧断了脖子,那就说明他是在打完电话之后才被杀掉的,那么打电话的人就不一定是凶手了,刘运兆旁边也许有其他人在跟着。”

“这里他们唯一躲藏的地方就是那间仓库,我们与刘运兆的联系除了之前小遥的那通电话之外,就再也没有了,他对时机把握的也太精确了一点。”

“刘运兆和我们约好的是一早9点钟到达,可是因为小遥睡过了头,而且起床气闹的太凶,我们整整迟到了四个小时不到一点点,刘运兆怎么可能正巧逮住我们到达的时间。而且,他第一句话就说出了‘三个人’,他怎么能肯定我们一定会一起到达?”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刘运兆一直在附近等待,直到看见我们到达,他才拨通了电话。”莫海右总结说。

“那就一定是在仓库里了,我过去看看!”说完,谢云蒙向仓库急奔而去,恽夜遥和莫海右紧跟在他身后。

——

四四方方的空间里,到处都堆放着一块又一块的木板,黑影深一脚浅一脚,从木板中间跨过,他好几次差点绊倒,又好几次险险的站稳了,等到绕过所有的障碍物,到达窗户边上,黑影头上已经冒出了虚汗。

这个房间里不能开灯,也不能发出太响的声音,否则会引起外围人的注意,那三个人就快要到达了,黑影想着,自己应该要谨慎行事才行,被发现躲在这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过,他的任务只是打个电话,不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黑影努力安慰着自己,没有发现不远处某一侧木板后面,正蹲着一个比他狡猾残忍得多的人。

年轻男人轻轻撩开遮掩在木板上方的布料,目不转睛盯着黑影看,而黑影此刻一手拿着手机,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帘缝隙,正在焦急等待受邀的三个人到达。

在如此狭窄的地方,再加上心事重重,时间也变得滞涩不前,每一分钟都像一个小时那样漫长,逐渐黑影脸上的虚汗越来越多。

“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黑影不停地看着手表,他今天特别带了一块荧光表,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楚时间,每过半小时,黑影就会暗自嘟囔一句,

可是直到临近中午,还是没有看到目标出现,这一回,黑影耐不住性子了,他开始在房间里不安地四下环顾,藏在木板后面的男人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将脚尖也隐藏进阴影之中。

‘今天无论他们来不来,你都不要想再走出这间仓库。’男人想着,黑影的利用价值对于他来说已经结束了,‘让他成为演员先生的第一个线索,看看他这具肥胖的身体,到底有多少潜能。’

终于,当快要接近下午一点钟的时候,两辆汽车停在了仓库远处没有垃圾的地方。

黑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三个人走下汽车,看着三个人互相交谈,磨蹭了一会儿之后,才拿起了手机,这部手机他准备今天用过就马上丢掉,不再使用,连电话号码也一样。

为了指纹不留在任何地方,黑影还很小心地戴上了手套。

可惜,所有的这一切,最终都成了无用功,电话是按照计划打出去了,对方也完全接收到了黑影所要传达的信息,但是当传达者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脖子却被无情地扭断了,只留下一个被砸烂了的木箱子,和嘴角的一缕鲜血与之作伴。

黑影死的时候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他抽搐的手指抠挖着地面,而眼睛则停留在木箱裂开的缝隙上,死死瞪着里面另一双恐怖发白的眼睛……

——

恽夜遥和莫海右的推理是正确的,仓库里确实存在着凶手留下的第一个线索,那就是一定会发生凶杀案的证明——尸体!

不是一具,而是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尸体分别是一男一女,身上都携带有身份证明。莫海右第一时间开始查验尸体,而谢云蒙则立刻打电话到了附近警局,让他们带人过来支援。

恽夜遥环顾仓库内部,这里应该是某个画家蜗居的地方,地上墙边胡乱堆放着许许多多的画板,有的还只画了个轮廓,有的已经上好色彩,画工非常漂亮。尤其是靠在窗边的几幅画,都是一个女孩美丽的背影,还有如紫色海浪一般的薰衣草花田。

再低下头看地上的男尸,他就倒在仓库中央,嘴巴和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好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到了一样,直到莫海右掀开男人的衣领,恽夜遥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脖子用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几乎整个脖子都肿了起来,青紫泛上皮肤,看上去非常吓人。

第三百六十二章凶手留下的第一条线索中:验尸

“尸体是被人拧断颈骨而死,要想在不被人注意到的情况下,短时间达到目的,下手的人力气一定非常大。颈骨是横向折断的,说明凶手的身高最起码和受害者一样高。”莫海右眼前的男尸就是刘运兆,他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鲜血还在不停从他的嘴和脖子伤口处流出来,可谓恐怖之极。

恽夜遥站在窗户前面,他的视线朝着户外,从窗帘的缝隙中,正好可以看到他们三个刚才站立的地方,听到莫海右的话,恽夜遥问:“那么说,凶手是男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喽?”

莫海右说:“不一定,刘运兆这个人顶多一米七左右,这个身高上的女人还是很多的。还有,根据尸体的体表温度来看,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这个凶手还真是胆大,从挂断电话到我们进入仓库,不过仅仅十来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看来这里除了大门和窗户之外,应该还有一个出口,我估计就隐藏在地上那些画板之间。”恽夜遥说。

他的话确实有一定根据,因为仓库的大门和窗户都在正面,凶手无论从这两处哪一处出去,都逃不过演员、刑警和法医的眼睛,何况外面还有好几个废品回收人员,总有一个人会注意到凶手。所以,凶手在行凶之前,一定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

何况,要是电话里说的是实话,那刘运兆提到的七个人就非常危险,恽夜遥现在心里充满了担忧,已经死了两个人,一个是刘运兆,另一个是一名陌生女子。说明凶手并非在信口开河,他当场杀人就是为了告诉恽夜遥他们,之后,他还会再杀人。

外面的那几个废品回收人员绝对不可能是凶手假扮的,他们通话之前,这些人就已经在空地上捡拾可回收物了,恽夜遥仔细数了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凶手没有利用他们隐藏身份。

莫海右此刻的注意力已经从刘运兆身上转移到了纸箱子里的那具女尸身上,女尸似乎是被人像快递包裹一样打包起来之后才送到这里来的。

纸箱一角包括上面的胶带被完全撕开,女尸的头颅和肩膀部分露了出来,其他部分还隐藏在硬纸板后面。莫海右在动手之前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除了血腥味之外,没有多少腐臭的味道,说明眼前的女尸也是不久之前才被伤害的,尸体存放不会超过12个小时。

直到纸箱完全撕开,整具女尸就呈现在莫海右眼前了,身上的衣服完好,甚至脸上的化妆品都没有完全卸下来,脖子和肩膀的皮肤上有淡淡的绿斑,但不明显,整具尸体已经完全僵硬。

莫海右照例先从头部开始检验,女尸的头部没有伤痕,表情也很平静,只是凑近看才能看到那双眼睛微微睁开,这也是一种死不瞑目的状态。受害者在死的时候没有办法反抗,甚至都没有办法做出本能的表情,只能用睁着的眼睛来表示自己不甘心。

莫海右俯下身去凑近看女尸的脸庞,从半开的眼帘中,那双扩散的瞳孔让他感受到不输给刘运兆的痛苦情绪,还有深深的不甘。法医的视线定格了几秒钟之后,抬起上半身,戴着手套的双手抚摸上女尸头颈部位。

还是没有伤口,骨头也没有错位的迹象,只是有一些几不可见的细细勒痕而已,这些勒痕,根本不可能造成人窒息而死,只能说明女尸在活着的时候,脖子上曾经缠绕过什么东西,而且缠绕的时间很长,要不然的话,勒痕早就消失了。

刘运兆和女尸都没有中毒迹象,口鼻及咽喉颜色正常,其他部分也没有发紫发黑的迹象,接下来,莫海右就要检查女尸身上有没有机械性损伤的痕迹了,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抬起女尸手臂之后,整个肩膀和手臂部分居然脱离了其余的身体。

不是完全脱离,而是莫海右抬起的部分像被撕开一样与下面的身体慢慢分开来,能够感应到有一部分还是黏连着的。当莫海右解开女尸的衣服,里面露出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不忍直视。尸体肩膀以下部分被刀画的惨不忍睹,有些皮肉肌理已经被砍断,而有些还黏连着,残破的皮肤下,血管和神经历历在目,甚至有的地方还能看到黄白色的脂肪层。

“杀死这个女人的凶手,一定对她恨之入骨,要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裙子上没有一点血迹,证明这条裙子是后来换上去的。”

莫海右的话让恽夜遥和谢云蒙同时转头看向他手里的尸体,恽夜遥立刻别过头去不忍直视,而谢云蒙则狠狠咒骂了一声,他觉得凶手简直丧心病狂。

莫海右冷着脸继续检查尸体的刀伤,他用手指轻轻掰开每一条刀口,发现它们都很深,凶手在杀人的时候用足了力气,还有,在刀口边缘处,除了干涸的血迹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颜色同血混合在了一起。

莫海右剥下一块血痂,凑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松节油的香味和淡淡的刺鼻味道冲入鼻腔,那是油画颜料的味道,莫海右站起身来对恽夜遥说:“杀死这个女人的凶手应该会经常接触到颜料,她每一处刀口上或多或少都有松节油的味道,说明凶手在杀死她的时候,手指和能接触到的部分上沾满了油画颜料,所以这个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蜗居在这里画画的人。”

此刻恽夜遥正在观察着窗台上的那几幅油画,而谢云蒙正在他们身后,把仓库另一头的画板一块一块揭开来看,这些画板都很大,谢云蒙把它们堆放在地板上,不一会儿,就已经堆得很高了,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恽夜遥对莫海右说:“小左,我觉得窗台上的这些画也是凶手留给我们的暗示。”

“怎么说?”

“首先,它们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孩,还有同一片薰衣草花田,女孩虽然只有背影,但背影的轮廓全都一模一样,甚至头发的长度,耳朵的形状以及耳朵上挂着的珍珠耳坠也都一模一样。还有就是薰衣草花田。”恽夜遥指着被他归类到一起的画作。

继续说:“每一幅画上的薰衣草花田,都是坐在同一个角度上画的,虽然颜色有深浅,但是其它方面都极其类似,说明一定有一个人一直坐在相同的地方画画,他不愿意改变位置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我猜测,在画画者的身边坐着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另外几幅画中的女主角。”

“紫色本该是华贵富丽的色调,但是画画者刻意减弱了色调的存在感,让柔和的阳光铺洒在薰衣草上面,增加了浪漫温馨的感觉,还有,根据观察角度,画面总是严重偏向右边,而且近景处的薰衣草下面,总有一双蓝色皮鞋的鞋尖出现。”

“被可以淡化了的紫色群体中,一点点蓝色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而画画者之所以把画放在窗台上,还一副一副排列整齐,就是为了让我们察觉到话中的鞋尖还有这些画中女孩的身份。”

听完恽夜遥的话,莫海右感觉自己并不能完全跟上节奏,他问:“小遥,难道你认为这些话中的人是几年前那个被车祸撞死的女孩?”

第三百六十三章凶手留下的线索下:车祸与凶杀案的联系上

“小左,我认为这些画很可能就是凶手杀人的理由,吴先生的女儿死亡,而她的男朋友和肇事者同时失踪,这里面存在着很多不合理之处,首先,当年的肇事者并非是故意杀人,而是酒驾导致的事故,就算判罚再重,也不至于抛弃家庭,独自消失吧!”

“其次,车祸发生的时候,死者并没有当场死亡,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不选择救援,而要去追缉凶手,他只要记住肇事车辆的车牌号码,事后交给警方调查不就行了吗?说不定可以挽回吴先生女儿的一条命。为此吴先生甚至一度认为他害怕承担责任,也跟肇事者一样跑了,着实怨恨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从他父母口中得知真相,才解除误会。”

莫海右问:“因此小遥你认为肇事者之所以要逃跑,是因为他身上还背负着其他的案件,为了避免警察通过车祸查出,才不得不藏起来。而受害者的男朋友,有可能是被肇事者绑上车一起带走了,是吗?”

“嗯,有这种可能性。”恽夜遥回答说:“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在阻拦肇事者逃跑的过程中,死者的男朋友不幸被打晕或者杀掉,肇事者由于惊慌失措,再加上觉得他已经死亡,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杀人犯,所以带走死者的男朋友将之掩埋,自己则远走他乡,躲藏起来。”

“当时肇事司机是酒驾,他一路撞坏了护栏,冲进薰衣草花田中,可见他醉酒的程度非常厉害,这些警局里的档案记录上都能查实,大脑因为酒精的作用变得激愤,情急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们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死者的男朋友究竟是否还活着?”

“如果还活着,也许这件事就是他的报复行动。如果已经死了,那么这件事的凶手就很难判定了。”

莫海右非常认同恽夜遥的分析,但是他觉得小遥的说法刻意规避掉了一些可能性,所以法医先生补充说:“假设当年的车祸其实是现今杀人案的主要动机,凶手故意把它摆到我们面前,是想告诉我们一些当年的真相!那么我认为,我们的分析就应该要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调查清楚当年车祸背后隐藏的真相,那次事故留下的可疑之处确实很多,我觉得不能武断认定为是一起酒驾导致的恶性事故,肇事者逃跑,死者的男朋友失踪,幕后有可能得到的真相,不单单是小遥你刚才分析的那些。

莫海右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恽夜遥,希望恽夜遥自己可以进行补充说明。可是,恽夜遥的反应却是摇头,他对莫海右说:“我刚才的那些分析就已经够了,至于其他的,我认为没有那个可能性。”

莫海右严肃地说:“小遥,破案不能感情用事,你的直觉大多偏向于感情,这会忽略掉很多可能性,导致线索的遗漏。而且现在我们只是在分析推断,真正的事实要等调查之后才能够知道,所以必须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归纳进去。”

“当时车祸发生的原因,应该可以有四种判断,第一,肇事司机慌乱之中杀死死者的男朋友,带着尸体一起逃跑,毁尸灭迹之后,一直隐藏身份到现在。第二,肇事司机在发生车祸之前,还背负着其他的案件,所以他将死者的男朋友绑架上车,灭口然后逃亡。第三,这根本就是死者男朋友自己策划的一个阴谋,想要摆脱纠缠不清的女朋友,这一点的动机目前还不明了,但不能排除它存在的可能性。”

恽夜遥反驳说:“但是小左,这一点说不通啊,如果是死者男朋友雇凶杀人,不说他当年应该没有这个经济能力,就算是有,只要肇事者不被抓住,他不就应该是安全的吗?为什么要在车祸发生的时候就逃跑呢?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再说当年死者男朋友连戒指都已经买好了,我觉得不论是从行为和感情上面,他都不太可能会做出抛弃死者,甚至要杀掉死者的事情,你想,一个穷困潦倒的男人,能够找到一个知名演员的女儿做女朋友,他还有什么可以不满意的?”

莫海右回答他说:“戒指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车祸现场,而是过了很久之后,死者的父亲从女儿男朋友父母手中得到的,谁也无法确定这枚戒指到底是谁买的。也许是他的父母为了给儿子正名,编出来的谎言呢?死者的男朋友已经在城里生活了很多年,任何变化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我并不是说他一定对当年的车祸负有责任。”

“我只是提出这种可能性,在没有调查出最终结果之前,任何可能都要被列入我们的脑海之中,小遥。”

“好吧,我承认小左你说的我不能完全否定,那么还有第四种判断呢?”恽夜遥问道。

但是莫海右却打住了,他看着恽夜遥说:“你真的想不出第四种判断是什么吗?”因为设计到恽夜遥的老朋友,所以莫海右不想直截了当说出口,他盯着脸色逐渐和自己开始类似的演员先生,等待着。

片刻之后,恽夜遥把头撇向窗户说:“我知道,你指的是吴先生,她女儿的男朋友穷困潦倒,父母家的条件也极差,根本就不可能给他女儿带来富足的生活。而且吴先生对我说,他在女儿死亡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女儿有一个男朋友。这一点就足够可疑了。”

“对,”莫海右说:“你前天打电话给我之后,我就立刻去翻出了当年的车祸档案,吴先生的女儿死之前和她的男朋友已经交往了很多年,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现?一般做家长的不会迟钝到这种程度吧,更何况那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有可能想要摆脱麻烦的人并不是他女儿的男朋友,而正是吴先生自己。”

“至于肇事司机,吴先生完全可以将他藏在自己的宅子里躲过调查,当时吴先生是最大的受害者,调查下来没有任何与他相关的线索,所以警察不可能去搜他的家,也正是因为如此,肇事司机才有可能平安无事失踪那么多年。

第三百六十四章凶手留下的线索下:车祸与凶杀案的联系下

(猫扑中文)

“可是小左,你要知道,死亡的人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我们就算是误伤好了,那么你认为吴先生在失去唯一女儿的情况下,还能淡定的将肇事司机藏起来,不露出任何破绽吗?”恽夜遥的眼眸里有一点悲伤,他觉得小左这样说太冷酷了。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可是在破案的时候,莫海右从来就不会被感情所左右,他正想要继续开口,没想到身后的谢云蒙这个时候插了一句嘴。

“你们讨论来讨论去,说的都是当年车祸的动机,这有什么用?我们现在要分析的是当年车祸和凶杀案到底有什么关系?还有凶杀案的动机是什么?你们能不能说说正题呀!”莫海右转过身来,面对着刑警先生说:“要说清楚车祸和凶杀案之间的联系,就必须要了解当年车祸的真相,因为车祸的真相有可能就是凶杀案的真正动机。你想,刘运兆第一次见到我们的时候,就提起了车祸的事,直截了当说到薰衣草花田,正因为他的话,小遥才会去吴先生那里调查。还有,他告诉我们的聚会地点是薰衣草别墅,又和当年薰衣草田里的车祸事件挂上了钩。”

“刘运兆还提到了他有一个画家朋友,在档案里面,车祸发生之前,死者的男朋友也确实在画画,这么多细节,如果是刘运兆凭空捏造出来的话,不可能那么巧合吧。所以说他有可能是了解当年车祸真相的人,不管动机是什么?他是否被人利用?我们都必须先调查清楚过去,才能真正了解现在。”

“那么你们分析了那么多?有哪些地方可以联系到现在的凶杀案上呢?”谢云蒙有些不耐烦,甚至忘了说自己刚才调查出来的结果。

还是恽夜遥眼尖,指着谢云蒙身后说:“小蒙,你发现凶手逃跑的缺口了!”

“啊!对,”谢云蒙这才想起来,他手里扶着一副连接在墙壁上的画,就像一扇方形的小门一样,不过就是矮了点,要出入的话必须靠爬。

“我翻到这幅画的时候,它居然完全卡紧在墙壁上,我撕开画布才看到了嵌在门上的铁锁,已经被锁死了。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把整个锁都卸了下来。”谢云蒙说道这里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是一个小巧的铁锁。

因为谢云蒙的强拆,连锁心都掉出来了。谢云蒙继续说:“这个缺口正对着屋子后方,凶手肯定是从这里逃跑的,不消五分钟,他就可以逃出房子的视线范围。”

“小蒙,你还真是粗鲁,不管什么门,遇到你都没有好下场!”恽夜遥调侃他,因为不仅仅是锁头,在画框上装锁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圆形的洞,而且木料边缘都被扯裂了。

莫海右无奈地摇摇头,蹲下继续给女尸做详细检验,让恽夜遥去说明刚才谢云蒙问的问题。

谢云蒙不理会恽夜遥的话,将铁锁扔在地上说:“缺口前面还有一对脚印,证明有人曾经躲在这里监视过刘运兆的行为,小遥你就不要过来了,这里地上积满了灰尘,很容易留下我们的脚印,除了莫法医之外,我们最好到仓库外面去,警局里的人很快就会到达。”三个人从进入仓库到目前为止,仅仅只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留下莫海右一个人摆弄尸体,恽夜遥跟着谢云蒙走到户外,走动的时候,他们小心翼翼不破坏现场地板上留下的脚印和痕迹。

到达户外的时候,谢云蒙靠在仓库门边对恽夜遥说:“现在说说车祸和凶杀案的联系吧,你的初步分析推理是什么?”恽夜遥说:“那我就从刚才小左做出的四点判断开始说起吧,在四点判断中,我认为前两种是最有可能成立的,不管有没有加入私人感情,以我对吴先生的了解,我觉得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不可能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情来。”

“当然小左说的也很对,在破案过程中,不可以加入私人感情。那么我们就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归纳进去。这四点无非是说明了两个问题,报复杀人和为了掩盖罪行而杀人。”

“如果是肇事司机失手杀掉死者的男朋友,那么他在慌乱之中,根本不会去确认被杀的人是否真的已经死亡?假设当时死者男朋友只是深度昏迷,或者受了重伤,被误认为死亡,那么他回来报复的可能性就非常大。这里面他可以选择报警,但调查的过程是漫长的,而且如果他法律意识淡薄的话,选择自己亲手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肇事司机车祸之前还背负了一些见不得人的罪行,属于故意杀人,然后逃跑,那么得出的分析结果与上面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死者的男朋友并没有被杀死,并且极有可能回来报复。”

“综上所述,小左所补充的第三第四点判断,则是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死者的父亲吴先生,不管是死者男朋友和肇事司机串通一气,还是他自己和肇事司机串通一气,他都有足够的理由杀掉当年的知情者,前一种可能性成立的结果当然是报复,后一种可能性成立的结果则是对当年知情者的洗牌。”

“但是第四种判断,我实在是无法接受,吴先生当年的悲伤我是亲眼所见,一个失去了唯一女儿的父亲,一个伤心欲绝的老人,他怎么可能在女儿死于自己的错误之后,还为了保全自己,精心策划去杀了当年的知情者呢?其实我知道,小左心里也觉得不可能,只是他太过于教条化了,就像以前一样,在没有得出最终真相之前,就算是再细微的可能性,都不能让他忽略。”

“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谢云蒙说,不过刑警私下认为法医除了冷酷之外,并没有错。

破案确实不能加入私人感情因素,这是一种基本原则,只是他不会像莫海右一样对恽夜遥直截了当的说。

谢云蒙宠溺地将恽夜遥揽到自己肩头,大手拂过他柔软的发丝说:算了,小遥,莫法医也就破案的时候才这副德行,平时他还是挺关心你的。”

“谢谢你的夸奖,刑警先生,不过下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请两位不要搂搂抱抱,你们没看见警车已经过来了吗?”莫海右的声音出现在仓库门口,把恽夜遥和谢云蒙吓了一跳,两个人赶紧分开,一起看向仓库正前方的空地。

果然,远处几辆闪烁着红蓝色灯光的警车朝这边疾驰而来,三个人赶紧迎了过去。

——男人离开仓库并没有多远,他的身上正背着那副破裂的画板,此刻他正靠在如同废墟一般的垃圾场后面,为他遮挡视线的是一块已经破旧不堪的塑料板,很大,应该是建筑工地废弃的材料。

从靠坐着的样子来看,让人感觉男人有些力不从心,他的手软软垂在地面上,大口喘息着,好像刚刚才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或者说,他刚刚才做了一些可怕的事情。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男人努力从躁动的脑海中寻找到冷静的空间,他需要思考,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这块破旧的画板绝对不能丢失,那是他过去的记忆,也是一辈子的思念。

一开始,什么都好,他成功威胁了那个肥胖的中年人,成功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真相,也让他成功去邀请到了能够还原过去的人。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男人沮丧地低下头,脸颊几乎要埋进膝盖之间,他认识那个纸箱子里的女尸,她是刘运兆的亲妹妹,名字叫做刘韵。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刘韵的家里与之攀谈,但是那次见面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一无所知。没想到,所期盼的结果居然和自己想象中的大相径庭,那七个人之中,到底还有谁在动手脚?

刑警看到现场的时候会如何判断?刘运兆到底到仓库里去做了什么?男人全都一无所知,他只知道,现在自己必须离开这里,带上破碎的画板,以及一颗充满了疑问的心。

那七个人会聚在哪里?他是知道的,而且必须马上去找他们,阻止可能发生的凶杀案,阻止杀人的嫌疑最终落到自己头上。

还有,就是弄清楚过去和现在所有的真相。这些真相一天不弄清楚,男人觉得自己死都不会瞑目。

从地上撑起身体,心脏还在剧烈搏动着,说不清楚是恐惧还是慌乱,反正这两个词语在男人心中也差不多,他跌跌撞撞地向远处跑去,身后呼啸而至的警笛声掩盖住了男人的脚步声,被警车吸引了注意力的闲杂人等,也完全没有朝他这边看一眼。

‘必须知道真相!必须严惩凶手!必须在他们到达之前尽可能阻止那血腥的场景再次出现!

’就像是给自己下达命令一样,男人脑海中不停回放着这三句话,而他的视线死死盯着正前方,好像眼前充斥着凶手的影子一样……猫扑中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前往查找薰衣草别墅一

警方到达凶杀现场之后,不相干的人员就全部被遣散回家了,只是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有可能随时会接受调查询问。法医和刑警负责配合辖区警方的工作,将刚才他们三个人得到的线索详细告知。

根据死者身上的身份证明,以及辖区警方的确认,女尸名叫刘韵,是刘运兆的亲妹妹,兄妹两个居住的地方离此地都不远。刘韵住在一栋高层建筑的二楼,而刘运兆并没有自己的住房,一直寄居在朋友家里,他有一个常年画画的朋友,这一点与刘运兆自己一开始说的也相符。

恽夜遥独自一人站在仓库前面的空地上思考着,他们下一步应该从哪里入手?也就是说凶手所说的七个人究竟会在哪里?

首先可以去刘运兆和刘韵居住的地方查一查,但重点不是那兄妹二人,而是刘运兆的画家朋友,这位画家朋友据刘运兆自己所说,正是告诉他当年车祸非常可疑的人,而且不久之后就猝死在家中。

刘运兆这些话是真是假暂且不谈,既然警方确定有这么一个人,那就得好好查一查,凶杀案发生的仓库好像也是某个画家经常使用的地方,恽夜遥注意到,仓库的墙壁上,地上,还有一些画板边缘,以及窗帘和家具上,都或多或少有颜料残留下来的痕迹,说明仓库里的画不是临时搬进去的,肯定有一个人常年在那里工作。

在仓库中工作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刘运兆口中的画家朋友,如果猜测正确,那么这个画家是否已经死亡就要打个问号了,他也许利用了刘运兆,或者他们之间有些什么利益交换。通过刘运兆的嘴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然后再把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杀掉。

所以说,无论是调查刘韵的家,还是刘运兆住过的地方,都必须仔细查找关于画家的线索,而且,仓库明显不是刘韵死亡的第一现场,刘韵的尸体是被人打包送到这里的,这种包裹,不可能放心让快递公司来承接,因此运送包裹的人也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

刘运兆说过,他和朋友会举办一场聚会,如果说的是实话,那么聚会的七个人,此刻就有可能一起在某个地方,这里不排除薰衣草别墅存在的可能性。但如果他是在欺骗呢?事情就难办了。

欺骗代表7个人也许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这样一来,不仅寻找的时间会大大加长,能够顺利在被杀之前,找到他们的几率也会变得很低,何况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这七人之一,还是游离于局外的人,目前也难以猜测。

恽夜遥的灰色脑细胞在快速旋转中,各种各样的线索交错在一起,但是演员先生很清楚,现在如果不尽快找出凶手下一步要去的地点,很有可能就会有新的尸体出现,而且不是一具!就算警方和他一样相信刘运兆在电话里所说的那些话,没有具体的目标,要大规模查找起来,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并没有证据证明刘运兆不是在恶作剧,警方一定会把注意力的重点放在眼前的两具尸体身上,全力查找杀死刘运兆和刘韵的凶手。恽夜遥认为这是凶手指示刘运兆来对他们提起过去的车祸,以及在第一凶杀现场放满油画的重要目的。

用车祸和凶杀来牵制住警方的注意力,让他们不能及时找到其他当事人所在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薰衣草别墅’地址。越是这样,他们三个人就越需要行动迅速,目标明确。

“小遥,凶手留下的第一个线索是由死人,油画和薰衣草组成的,你认为下一个地点我们应该去哪里?”问话的人是莫海右,此刻他已经完成交接工作,正在快速走向恽夜遥,可以看得出来,莫海右心中所想的与恽夜遥十分接近。

恽夜遥盯着他的眼睛说:“凶手既然能冒着风险在我们眼皮底下杀人,进行电话通知,那他就一定是个绝对不会破坏游戏规则的人,我想,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小蒙跟着辖区警方去调查刘运兆和刘韵的居住地,但前提条件是,小蒙的调查重点必须是刘运兆口中提到的那个画家朋友。我认为这个画家身上有很大的嫌疑。”

“嗯,我也这样认为,那么我们呢?”莫海右继续问,话音未落,人就已经站在了恽夜遥面前。

“我们的话,”恽夜遥抬起头来,一边思考一边说:“当年发生车祸的薰衣草田,现在已经被钢筋水泥所覆盖,所以没有必要再去。至于吴先生家里,小左,不管他有多少嫌疑,我觉得现在马上去并不合适,万一猜错了,对吴先生也是一种伤害,因此我们可以用迂回的方法。吴先生拜托我调查女儿车祸的真相,以及寻找失踪的女儿男朋友。”

“我们可以利用这两件事,在调查的过程中旁敲侧击地去询问和探访,这样既能了解到想要的线索,也能规避可能给吴先生带来的麻烦。”

“这是个好办法,”莫海右点头承认说:“我也认为目前吴先生家不是重点,我们只要和他保持联系就行了。谢警官那一路会调查刘运兆和刘韵的所有人际关系,这些他都会告知我们,所以我们首先要去找还留存在这座城市里的薰衣草花田,和刘运兆口中所说的薰衣草别墅。”

“小左你也认为薰衣草别墅是真实存在的吗?”恽夜遥问。

“这个我不能确定,但是我找到了与薰衣草相关的线索,就在刘韵身上。”

“是什么?小左。”

“刘韵的双手手背和手腕都被人用刀砍得血肉模糊,这一点很奇怪,凶手在刘韵身上制造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是在杀人之后胡乱砍上去的,这些伤口虽然交叠,但是并没有将所有的皮肤都砍坏,而且给人的感觉他做这件事简直是多此一举。”

“为什么?”恽夜遥有些不太明白小左的意思。

莫海右说:“因为凶手没有选择分尸,他砍那些刀口所用的功夫,比分尸也差不了多少,几乎肩膀下面每一处都没有放过。刘韵的尸体是装在包裹里运送的,如果凶手不想要让快递公司发现,那么他最好的做法是什么?”

恽夜遥立刻回答说:“当然是将尸体分开,然后像运送大块肉类产品一样,用干冰包裹起来,在塞上填充物装入纸箱之中。”

“非常正确,可凶手并没有选择这样做,这除了证明纸箱有可能是他自己假扮快递人员运送的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死者身上的那些刀口,很可能是用来掩盖什么东西的,也许是一块胎记,也有可能是一道疤痕等等。所以我很仔细地查看了刘韵全身。”

“刘韵身上的伤口杂乱无章,但是她小臂以下却不同,伤口变得很细腻,也没有之前那么用力,但是每一刀都紧紧的挨在一起。打个比方来说吧,就像是平时给蔬菜切片一样,每一刀都是同一个方向的,而且紧挨着不留下一丝完好的皮肤。”

“因此小左你认为刘韵的手背和手腕上一定有可以证明某些事情的伤痕或者胎记?”恽夜遥问道。

莫海右说:“不是认为,而是已经被我发现了伤痕。”

“真的吗?小左,是什么样的伤痕?”

“是一种爬行类动物的齿痕,凶手以为他把皮肤破坏之后,就没有办法看到之前的伤痕了,只能说凶手想的太简单。在刘韵手背上,有很多处都被某种带毒的爬行动物咬过,没有经过化验,我不能确定到底是蜥蜴还是毒蛇。而且最近,刘韵也被咬伤过,伤口内侧残留了一点点新痂的痕迹还有类似鳞片的东西。”

“我把这些全都交给了辖区警员带回去仔细检验,结果应该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就能出来。在鳞片附近,我还发现了一种白白的花絮,这些花絮来自薰衣草花的花芯,说明咬伤刘韵的动物有可能常年隐藏在薰衣草花田中。”

莫海右说到这里,从仓库那边跑过来一个警员,轻声和他说了几句之后,他们两个就看见谢云蒙在朝他们挥手,莫海右说:“谢警官还有很多工作需要配合,他让我们先走,小遥,我们边走边说,现在不能浪费时间。”

“好。”恽夜遥朝着谢云蒙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同莫海右一起钻进了他的汽车里,莫海右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继续对副驾驶座上的恽夜遥分析说:

“刘韵手背上被咬了那么多伤口,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要么就是咬伤他的动物毒性很轻微,不会致命。要么就是刘韵有解毒的方法,可以保全性命。但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性,刘韵都必须对这种动物非常了解。”

汽车行驶出去之后,恽夜遥接上莫海右的话头说:“因此,如果小蒙在刘韵家里找到种植薰衣草和饲养过有毒类宠物的证据,你找到的那些线索就证明不了什么。如果小蒙没有发现这方面线索的话,刘韵就有可能经常到某个种植薰衣草的地方去,在那里饲养有毒的蜥蜴或者毒蛇。甚至有可能把它们藏在薰衣草花田中,以帮助某个心怀不轨的人。”

“所以我们目前还是要跟着小蒙的脚步走,虽然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但小蒙可以为我们提供受害者所有的人际关系,通过这些人际关系,找到现在还留存在城市中的薰衣草花田,再通过薰衣草花田找到薰衣草别墅。”

“对,小遥,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目前的情况我们只能赌一赌,赌刘运兆背后凶手对游戏规则的认真态度。谢警官负责明面,我们负责暗处,无论哪一方得到了可靠线索,就立刻引导警方前去救援,一定要阻止凶手接下来的杀人计划。”

莫海右和恽夜遥此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料到,他们所说的薰衣草别墅就在眼皮底下,啊,演员和法医的推理让他们绕了一个大圈子,等真正找到薰衣草别墅的时候,两个人会感到无比懊悔,如果此刻可以再认真调查一下,或者多停留几分钟,也许结局就会大不相同。

薰衣草别墅的奇迹并非是救援的奇迹,而是某个人在无法选择的情况下,付出生命所带来的奇迹,而这个人,她也许并不算是让大家喜欢的人,却是一个绝对拥有纯真之心的人。

第三百六十六章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

坐在诺大的客厅里,女孩独自一人生着闷气,她并非讨厌她的男朋友,甚至可以说爱得很深,可是,当她男朋友对他理直气壮说出那些苛责理由的时候,女孩就觉得,他们的感情如同掉进冰窖一样,好像再也无法回温了。

女孩不是不知道,她有很多错处,也有很多缺点,可她就是觉得,男人竟然对自己说了爱,那就要一生一世包容呵护自己,不管自己有多少缺点,多少错处,他都应该视而不见!

当这样的理由在心中成立的时候,女孩就不会感到歉疚了,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怨恨和无助。仿佛心都被指责掏空了一样。

‘他凭什么指责我?以前我都是这样的,他不是也容忍过来了吗?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包容呢?!’

女孩无心再看窗外的风景,那大片大片的薰衣草田,本来是很美丽的,可是现在,女孩觉得都变成了讽刺和嘲笑,让她越来越难过。整个人颓废地趴在桌子上,随着肩膀的起伏,泪水也在无声滑落。

如果不是家中还有客人,女孩一定会放声大哭的,她已经纵容惯了自己,可能一生都无法改变。

在另一个房间里,男人也在反思。从这个男人的叹息中,我们可以听到他的善良,也可以感觉出他的包容。这是一个好男人,如果女孩嫁给了他,只要稍微做一点家务,关心一下这个男人,他就会给女孩天底下最幸福的生活。

当然,如果幸福生活要用金钱去衡量的话,那么这个男人是给不了的。而他能给的呵护,和一种贴心爱人的感觉,也是很多拥有金钱的男人无法付出的。

‘我刚才是不是过分了一点?’想起自己与女孩之间的争吵,男人更多的不是抱怨,而是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控制住脾气,没有付出更多包容。

但事实上,他的包容已经成为了纵容,而成为纵容那就是一种贬义了,再付出的话,于人于己都不是一件好事。可男人偏偏和女孩一样死脑筋,依然在认为自己付出的不够。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无限制的付出,一个无限制的任性,两个人都没有底线,因此才造成他们在共同生活中,烦恼永远比快乐多很多。

我们暂且不谈这两个人的名字,之后再来详细提及。现在,我们要把世界放在他们所住的这间别墅上面。

从外观看,这就是一栋名副其实的薰衣草别墅,也是一栋乡间别墅,占地面积非常大,房子是有两栋独立的双层建筑构成,它们紧挨在一起,但又互相不连通。两边的屋顶、阳台,廊柱以及窗户都是紫红色的,墙壁乍一看上去好像是白色,但其实是淡淡的米黄色,只是在明艳亮丽的颜色映衬之下,显得偏白而已。

别墅门前连接着一条s形的狭长石板路,正好铺设在薰衣草花田的中间,一直通到大马路上。这里的薰衣草花田非常美丽,花朵不是淡紫色,而是很深的紫红色,一排一排迎风绽放,如果不看颜色的话,倒是和麦田有些相似。只要风稍大一点,层层波纹就会从花朵顶端越过,奇丽秀美。

在花田接近房屋的地方,还种植了两棵红枫,枝叶茂密,可见经常受到主人的照顾。乍一看到这样一栋别墅,和那么大片的薰衣草花田,一定会认为这里的主人家是个隐姓埋名的富豪。

可惜,她确实是一个隐姓埋名者,却不是什么富豪,只是一个拥有美丽外表家道中落的年轻女子而已,每年,春秋两季的时候,薰衣草别墅就会住进很多外来客,他们大多是拼租房子的大学生,过来享受一下梦境般的生活而已。

女主人也不介意,反正大学生给的租金也不够她一年的花销,花销主要还是来自于父母留下的微薄遗产,和她那勤奋工作的男朋友,而女主人自己,她甚至每天连房间都不会收拾,做饭洗衣,白天是女佣,晚上则轮到自己的男朋友。

女主人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维护这片家族已经种了很久很久的薰衣草花田,和那两棵红枫树,不过这也带来了些许好处,因为她的男友正在计划开个专卖薰衣草的网店,以增加家庭收入。那些女主人当然不会自己去考虑,因为她连上网都是不会的。

也许大家会认为,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莫不是个傻子吧!现代怎么可能有年轻人连上网都不会呢?如果非要说的话,我们只能说这和女主人的家教还有单纯有关。

一个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每天只想享受生活的漂亮女人,如果要说到她还能吸引人的优点,那么除了美貌之外,就只能说是与生俱来的单纯了。这种单纯让她没有坏心,但却很自私。为人不势利,但却无法同大部分人融洽相处。

这就是我们今天要介绍的第一个有可能被列入被害者名单的人,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安凌香,今年21岁,一个名副其实好吃懒做的落魄富家女!

第三百六十七章薰衣草别墅的五个客人上

安凌香的为人确实不怎么样,而且她如果不是与自己的男朋友在一起,不要说是大片的薰衣草田,早就连自己都已经养不起了。可她一直以来,从没有反思过,也从没有认为,男朋友的付出需要感恩,她只是一味觉得那是自己应得的。

所以,矛盾和问题总有一天会出现,人也总有忍不下去的那一天,虽然现在还没有到最后关头,但是,安凌香的男朋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萌生了一种倦怠,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现而已。

两栋独立的薰衣草别墅,位于东面的我们就叫它东屋,位于西面的我们简单称之为西屋,安凌香的男朋友此刻就在更靠近马路的西屋二楼。

那里是房子里唯一一间装修完好,设备齐全的房间,也是最宽敞的一间屋子,平时,安凌香和他两个人都拥有自己的房间,她把最大最好的房间给男朋友,表面上看似受到了所有朋友的赞扬,其实只是为了男朋友干活方便而已。

而且这也不是她主动给予的,而是她的男朋友开口提出的要求,鉴于各种难以启齿的懒惰理由,安凌香才不情不愿同意了,因为那间房间里洗衣机、卫生间、拖把池、阳台一应俱全,每天早晚,男朋友去上班之前,还有工作回家的时候,都会在房间和厨房轮流忙碌着。

顺便提一句,薰衣草别墅的厨房也在西屋,因为厨房的原因,才让西屋与东屋有了唯一的区别烟囱。而安凌香所做的,就是把还没有洗完的衣服装上篮子,从女仆房门口,转移到男朋友房门口而已,就这么简单的工作,她还觉得是耽误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这位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现在看来,除了单纯之外,剩下的都是招人厌烦的地方,甚至她的单纯,也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认为是接近于白痴的性格。

好了,女主人的介绍已经够多的了,接下来,应该来简单看一看房子的内部结构,还有目前在房子里做客的先生女士们,那就先从西屋开始吧!

薰衣草别墅西屋

打开那扇深紫色的房门,我们踏进屋子内部,迎面而来的是一间同普通人家一模一样的客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也没有外观那么华丽,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屋顶,屋顶上并排着两个白色的圆形吸顶灯,说白了,就是一间没什么装修只是刷了墙的屋子。

底下,曾经漂亮的名贵地毯和花梨木家具早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几样必需品,一张盖着玻璃台面的小餐桌,几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廉价靠背椅,还有,一个电视柜和一台39寸的电视。墙上的墙皮很多地方已经被人为破坏了。

为什么说是人为破坏呢?应该可以看得出,那些地方都曾经挂过照片,但是,房主人粗鲁的将这些照片撕了下来,以至于白色墙壁上出现大片破损,有的甚至连胶带都没有清除干净,这也可以同时看出,房主人有多么不珍惜这栋曾经漂亮的房子。

以进门的角度来看,厨房位于客厅的左手边,差不多是客厅的一半那么大,里面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白色的瓷砖上也没有任何污垢或者脚印,说明女仆还是挺勤快的。这时正是准备午饭的时间,今天男主人休息,女仆的工作也就轻松了不少。

她此刻正在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摘菜,完全没有转头看一眼客厅里面的五个人,这五个人,都是女主人平时比较要好的朋友,他们其中只有一位是女主人的亲戚,不过这位亲戚是谁?我想留到故事的最后再来告诉大家。

他们要么是曾经为薰衣草别墅出过力,要么就是曾经借过钱给女主人,但并没有要求归还的人。这些人,以女主人现在的状况,是不好驱之门外的,因为她不想被人指责忘恩负义。

五个人围在餐桌边上,我们就从最靠近厨房的那一个人说起,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很会化妆打扮,有一头长及腰腹的直发。但又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浓妆艳抹,或者刻意做作。

说到很会化妆打扮,头发又长又直,直接进入大家脑海中的,一定会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可我们现在介绍的这个女人不是,她已经56岁了,头发也大半都白了。

不过,第一眼见到她的人,不会有丝毫苍老的感觉,留在印象中的只有美丽,那种气质高雅,让人自叹不如的美。女人的名字叫做文渊,气质如名,文静渊穆。

她的脸庞小巧精致,线条柔和,薄施粉黛的皮肤上没有多少细纹,眼睛大而明亮,睫毛仿佛可以刷过观赏者的内心,让人有一点心痒。嘴角总是含着微笑,说话时低头的角度既不会显得太过于羞怯,有正好可以直视别人的目光。

花白的头发一部分被粉色小发卡束在脑后,另一部分披散在脸颊两侧,梳得整齐而又服帖。柔软的刘海垂落在眼睛上方,给人的感觉毫不刻意做作。

文渊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连衣裙,裙摆很长,一直遮掩到小腿部分,腰部有一条宽宽的束腰带,脚上只穿着一双平底小皮鞋。裙子和鞋都不是那种奢侈品牌,任何小商品市场都可以买得到。

她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环顾薰衣草别墅内部,好像她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而且非常羡慕这里的主人一样。

她背对厨房而坐,左边坐着一个男人,年纪也不小了,大概40多岁,这个男人有着让人信服的脸庞,和言辞犀利的口才,在文渊东张西望的时候,男人正在滔滔不绝同在坐的其他人侃侃而谈,谈的都是他在事业和家庭上是如何成功的!

像这样的男人,不管是否拥有财富,穿着必定是西装革履,所以无需多言。从男人的言辞中,我们可以听出,他是一名小有作为的生意人,开了很多小小的不起眼的店面,有服装店、面馆、中介等等,其中涵盖了普通人可以想到的大部分小成本生意。

因此,男人认为他是成功的,应该与那种大型连锁企业的ceo相提并论,说话做事也愈加趾高气扬了,他此刻抽着烟,翘着二郎腿,说起他是如何将装满钱的信封交到老婆手里,而他的老婆是如何对他肃然起敬的。

哦!对了,我忘了介绍这个男人的名字,他就邕粟,被他所有的朋友们暗中美其名曰庸俗。这两个词实在是太贴切了,甚至我在想,接下来是否应该一直称呼绰号,而不是他的本名呢,因为邕粟虽然组合在一起不好听,但分开来的话,邕同雍,意为和睦。粟为米,粟多而财有余。仿佛与他这个人都不能匹配!

第三百六十八章薰衣草别墅的五个客人下

撇开对庸俗先生的批评,我们把视线转到第三个人身上,也就是邕粟左边的那个人。她倒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年轻姑娘,虽然与文渊比起来逊色许多,但并不能说她不漂亮,单独看的话还是过得去的。

这个女孩名字叫做苍鹿鹿,今年二十八岁,人如其名,就像一只在山间奔跑的小鹿,身体健壮,身高1米7以上,皮肤黝黑,瓜子脸配上天生浓墨重彩的眼眉,长发盘在头顶,别有一番风味。

单看外表,苍鹿鹿给人的感觉一定非常强悍,甚至有些泼辣,但事实并非如此,苍鹿鹿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她的脾气性格和文渊很像,两个人常常有说不完的话,只是气质上,苍鹿鹿经常成为陪衬而已。

苍鹿鹿穿着t恤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帆布平底鞋,此刻因为不想听邕粟先生滔滔不绝的话语,所以把头埋得低低的,正在看着自己桌子底下晃动的脚尖。邕粟因此不满的看了她好几眼,但苍鹿鹿都没有发现。

苍鹿鹿同文渊一样,都是靠着自己衣食无忧的独立女性,身边有没有男朋友并无所谓。

坐在苍鹿鹿左边的一男一女,我们其实已经认识了,男的叫许青,女的叫白芸,是一对小情侣,白芸比许青大7岁零两个月,他们两个人的外表特征,以及之间的感情好坏,我们已经在第三百六十章介绍过了,所以这里就不再赘述。

五个人平时难得有时间聚首,也不会经常来薰衣草别墅,因为他们各自的事情都很忙,今天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另外一个朋友刘运兆的邀请。

这些人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喜欢,尤其是推理。最近有一位无名推理作家的书非常吸引他们的目光,这书写的都是真实案情,破案者有名有姓,可就是作家不愿意写上自己的名讳或者笔名。

刘运兆发出邀请的时候说,他有幸认识了中的三位主人公,并且成功邀请他们到薰衣草别墅做客,所以眼前的五个人才会兴冲冲放下工作跑到这里来,只为一睹侦探的风采。

可是约定好的时间,刘运兆自己却没有出现,连电话都打不通,而且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安凌香和她的男朋友竟然也不知道有这么件事,弄得五个人尴尬无比。

因为许青早已和女主人讲好要在这里住三天,房间都已经收拾出来了,再加上刘运兆以前聚会从来没有过提前或者拖延的情况,所以他们决定先住下来,看看情况再说,反正女主人也不好意思收他们的租金,闲来无事,就只能聚在客厅里看薰衣草花田了。

西屋二楼有五间客房,楼梯在客厅边缘,路过厨房之后就可以看见一扇小房门,进入里面就是楼梯间,楼梯间没有装灯,不过因为靠近屋子边缘,内部有窗户,所以只是晚上稍微有点影响,白天基本上还是很敞亮的。

顺着楼梯向上拐过一个弯,就可以从另一扇房门进入二楼走廊,客房门交错林立在走廊两侧,右边有三间客房,左边是两间客房,都是白色的墙壁,淡紫色的门扉,每一间客房大小和装修都差不多,只有女主人男朋友住的那间稍微有一点点不同。

从楼梯口开始,右边三间客房住的分别是女主人男朋友、许青、白芸,左边两间客房住的是文渊和苍鹿鹿。

走过所有的客房,在走廊最底部还有一扇紫色的房门,这扇房门的钥匙常年插在锁孔里,却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进去过,包括女主人自己,钥匙和锁孔都已经生锈,现在再想打开的话,估计会有一定的困难。

那里面应该是一间仓库,堆着女主人父母的旧东西,其中既没有什么容易腐坏的食物,也没有值钱的能够让人在意的贵重家具,所以不被关注也是正常的,估计没有特殊的事情,再过多少年都不会有人去想到要打开它。

西屋的情况基本上就这些了,至于对房子或者房间详细具体的描述,与凶杀案毫无关联的地方,我想就不用浪费篇幅了。而那些与凶杀案挂钩的地方,等到事件发生,我会一一加以详细补充的。

男人起初还能安静的坐在床沿上,但是听到女孩子的哭声,他就立马坐不住了,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整个人都感觉异常烦躁、不安。似乎那哭声是对他的一种警告,警告他有可能会失去些什么。

男人无法忍受失去,就像过去一样,父母留给他的物品,不管是再小的东西,他都寄托着很深的感情,现在,为了所爱的人,他把那一切都荒废了,抛弃了。所以情感也就逐渐转移到了这栋薰衣草别墅上面。

好几次,男人的指尖即将接触到房门把手,可是男人都胆怯地缩回了手,他不是不想下楼,而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去安慰,每一次安慰都会换来更多的任性,而这种任性给他带来了巨大压力。

“唉!”

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男人站在房间中央垂下了头,甚至连上半身都弯了下去,好像在低头认错一样,不过不是对着她心中的那个女孩,而是对着薰衣草别墅房间的窗户。

那挂着紫纱窗帘的移窗向两边打开,吹进来的风拨乱了男人额前的头发,让他感到凉爽的同时,心中燥热也减退了不少。

当再次抬起头来,男人的目光中多了很多东西,不仅仅是爱和关心,还有担忧、疑虑和犹豫中的决心,慢慢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那朵朵飘过的白云还有掠过的紫色阴影,都让他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郁结在那里,好像一生一世也挥之不去。

薰衣草别墅的东屋和安凌香男朋友的名字,先暂缓介绍,我们把时间回转到正在协助破案的谢云蒙这里。

发现刘运兆尸体的第一天下午

之后的时间从此刻开始算起,将会以第一天,第二天这种形式呈现,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总共历经三天两夜

现场的勘察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尸体也被送往了警局的验尸房,但是谢云蒙却并未跟着辖区警方一起回去,而是独自一人留在了仓库里面,他总觉得这里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恽夜遥和莫海右的分析能力确实比他强,但是在实地行动的能力上面,谢云蒙是更胜一筹的,仓库里的现场,现在所能够收集到的证据都已经被警方提取,基本上除了画之外,就只有地上新添的尸体轮廓了。

可是,恰恰是那些画,让谢云蒙始终不能释怀。

第三百六十九章仓库里神秘的第三者上

并不是画上的内容给了他什么提示?而是那些画的大小形状,找了一块空闲的地方,谢云蒙坐在地板上,顺手拿过一幅画框仔细观察起来。

很普通的木框,就像是照相馆给客户制作的照片框架一样,边缘有一圈装饰木料,谢云蒙用手掰了掰,居然很轻易就掰裂了。刑警先生首先把整幅画的边框都去除掉,里面露出的东西像厚硬纸板一样,根本就没有木料的硬度。

谢云蒙放下贴着画布的硬纸板,继续拿起第二幅画框,照老样子把边缘的木料全部掰掉,还是在硬纸板上贴着画布,一连十几幅画,都是如此。然后谢云蒙试着把硬纸板上的画布撕掉。

也许是因为贴的太紧了,又或许是谢云蒙用力过猛,总之,画布一下就被撕坏了。谢云蒙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整块画布撕成了一条一条。

等到硬纸板表面被清理干净之后,谢云蒙才看清楚画布下面的样子,那简直就是一幅小学生的画,歪歪曲曲的线条,难看的颜色调和,还有令人哭笑不得的画面轮廓。

难道在这里画画的人,还有个小孩?谢云蒙瞬间生出这样的想法来,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因为刚才辖区警方的人说,以前在这里画画的人两年多以前就已经出国了,这个仓库因为是他买下的,而且出国之后一直都没有处理,所以也没有人进出查看。

而且这个人在本市根本就没有亲戚,所以也不可能有小孩留在这里。谢云蒙连续撕开了好几张画布,看着那一幅幅小学生作品,他忍不住拿起了手机。

“小遥,有件事很奇怪。”听到恽夜遥的声音之后,谢云蒙立刻进入正题。

“是什么事?小蒙。”恽夜遥立刻问道,手机里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说明他们现在还没有到第一个目的地。

谢云蒙继续说:“我发现仓库里的那些画都是相框改造的,画框里面根本就不是木板,而是用硬纸板贴上画布。我拆了好几副画,撕掉画布之后,硬纸板表面还有其他的画,很丑,根本就和画布上的作品完全不同,像是小孩子画的!”

“小蒙,那里所有的画都这样吗?”

“我没有把所有的画都拆开,但从中挑的十几幅画,每一幅都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样子。小遥,你认为这是什么原因?”

“小蒙,我先问你一下,在仓库里画画的人调查出来了吗?”

“根本就没有去大费周章寻找,辖区警方的负责人认识仓库主人,他确实是个画家,不过两年多以前已经出国了,他留下的画作全部都锁在这间仓库里,仓库在他出国之后,就再没有人进入和使用过了。”

“那么说凶手利用了一间没有人会进入的仓库,并且把过去人的画作粘贴到自己的作品上面,而凶手本人也许根本就不会画画。”恽夜遥说。

谢云蒙并不是太认同这种说法,“小遥,凶手干嘛要这么麻烦?直接利用留在仓库里的画作不就行了,他抛弃掉原来的画框,弄来大量废弃的照片框,重新修理装饰之后,充当画框,然后还把画布撕下来贴在自己的作品上面,这种事情不是多此一举吗?”

“凶手也许是想将这些线索暴露在我们眼前呢?”恽夜遥说。

“我承认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是他如果想说明自己不会画画,完全可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作品直接呈现在我们面前,把原来的画搬走或者藏起来。如果他想要表示自己很会画画,只要直接让我们看到仓库主人的那些画不就行了?”

谢云蒙明显没有搞明白凶手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对于刘运兆所说的话也是一样,处于一种半信半疑的状态,从内心来讲,谢云蒙觉得刘运兆就是个疯子。但从职业的谨慎性来说,刘运兆所说到的七个人,又不得不让他担心,只有真正拿到事实证据,他才会停止这种担忧。

恽夜遥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小蒙,仓库原来的主人姓什么?”

“姓许。”

“那他离开的时候,有把仓库委托给什么朋友照顾吗?”

“没有,估计是废弃了。”

“小蒙,我想凶手不能使用原来的画框,也许是画框上刻着原作者的名字,会拆穿他的行为也不一定。那些画布上都没有落款吗?”恽夜遥胡乱猜测着。

“没有。”谢云蒙简单回答道,他还在继续拆卸其它完好的画框。

“那画布后面隐藏的作品有没有落款?”恽夜遥继续问。

“那些我觉得连画画都称不上,根本就是涂鸦,怎么可能会有落款?”

“就算是涂鸦,小蒙,你仔细辨认一下,这些涂鸦像不像是什么字,或者你把所有的话都拆开来,看看有没有哪一副上隐藏着什么线索!”

“我正在做这个呢!目前看到的涂鸦就是一些小花小草什么的,根本和文字沾不上边。”

恽夜遥开了免提,谢云蒙的话莫海右全都听到了,他也在思考,莫海右认为事情现在还不好说,比如到底是凶手在画框上动了手脚,还是死去的刘运兆动的手脚。

如果是凶手,那么他的目的就匪夷所思了,如果是刘运兆,那么就应该是利用这种方法,隐藏了什么可以揭露凶手的线索。

但凶手又不是傻子,刘运兆动了这么明显的手脚,连谢云蒙都能够一眼看出来,摆弄过这些画板的凶手难道发现不了吗?莫海右觉得这种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小蒙,也许还有一个第三者也说不定!”恽夜遥突然之间说道。

“什么第三者?仓库里除了尸体和凶手,还有第三个人去过吗?”

“对,仓库里很可能有第三个人去过,在凶手离开之后。”

“小遥,你开什么玩笑?凶手离开到我们进入仓库才多长时间?刘运兆是在打电话的时候突然被杀的,我们不到五分钟就进入仓库了,这五分钟里面那第三个人能干什么?调换那些画吗?怎么可能!”

莫海右对恽夜遥突然提出的观点也有些好奇,他跟着问:“小遥,说说看你的想法。”

第三百七十章仓库里神秘的第三者下

“小左,你还记得仓库窗台上那些画的画框吗?”恽夜遥问正在开车的莫海右。

因为思维被谢云蒙提出的问题吸引,所以莫海右索性将车缓缓停在路边,然后才回答说:“窗台上的画看上去木框和画面都很正常,与一般的油画没有什么两样。”

“对,而且我碰触那几幅画的时候,发现后面确实是木板,不是小蒙所说的硬纸板。”恽夜遥说完,随即又问谢云蒙:“小蒙,现在在你面前所有油画的画框都是照片框改造的吗?”

“应该是,我已经拆了很多幅了,都是一个样子。”

莫海右问:“小遥,你的意思是在整个仓库里,只有窗台上的那几幅画没有动过手脚,而且是凶手特意让我们看到的,对吗?”

“也不尽然是这样,那几幅画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线索?我现在还不能肯定,把它们放在窗台上的人有可能是凶手,也有可能是我说的第三个人。”

“为什么不是刘运兆呢?”莫海右继续问。

“不可能是刘运兆,他如果要向我们提供某些线索的话,完全可以在之前接触我们的时候偷偷暗示,没有必要冒险在仓库里去动什么手脚!这样很容易被凶手发现。”

“还有一点就是,刘运兆如果真的想在窗台上留下画来暗示我们什么的话,那他一定会在画板后面或者窗台不起眼的地方留下自己的指纹,因为仓库里满是油画,如果我们疏忽一点的话,可能就不会发现窗台上那几幅画的特别之处。”

“但刘运兆在上面留下指纹就不同了,警方一定会收集指纹证据,到时我们就会因为他留下的痕迹,而去仔细检查那几幅画,发现线索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可是现场勘验结果,却没有找到任何人的指纹,所以说,我可以确定,刘运兆根本就没有机会留下线索,当然在其他劣质画板上动手脚的人也不可能是他。”

“排除刘运兆之后,我们再来看凶手,凶手有机会有可能留下线索吗?就算是留下了,他想要暗示我们什么呢?如果凶手正是当年车祸受害者的男朋友,那么他因为仇恨而选择杀人,杀人之后在用薰衣草和女孩背影的画来暗示我们,当年的车祸存在另一重真相,确实有这种可能!”

“可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凶手在某些地方和刘运兆存在着相同的受限制性,只是他们害怕的结果不一样而已,刘运兆没有在仓库里动手脚,一定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而凶手如果在仓库里留下线索的话,也会被刘运兆看到,也许就会因此被他猜出真相,万一杀人行动失败了呢?”

“凶手那个时候要怎么办?一个濒死的人是最容易吐露实话的,这不等于凶手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警方面前了吗?要知道,刘运兆了解的真相远比我们要多得多,凶手要么放他一马,让他安然无恙。要么就是彻底铲除后患,让警方发现该发现的,至于不该发现的,当然是永远隐藏起来。”

“我从来不相信有什么无所畏惧的犯罪分子,小偷最害怕的不是剁手,是被偷。同样,凶手最害怕的也不是被杀,而是被拆穿。退一步来说,假设这个凶手和当年的车祸根本就没有关系,他只是想利用车祸来做文章,那么他就更不可能来主动给我们提供什么线索,因为之前刘运兆找我们的时候已经提到了薰衣草和车祸,暗示足够了,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

“所以说,刘运兆在打电话的时候,凶手一定在监视着他,而凶手在杀人的时候,也一定有一个第三者在暗中窥探。第三个人当然有着自己的目的,他既不想帮助受害者,又想要揭穿凶手,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给我们留下线索。”

“什么线索?我认为不是告诉我们过去薰衣草田里的车祸,而是想要暗示我们现在的薰衣草别墅在哪里?想要我们尽快抓到杀人者的证据,然后把他自己撇清。我甚至怀疑,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本末倒置了,而真正的受害者,也许正是我们所认为的真凶!”

至始至终,莫海右都冷静地听着恽夜遥的分析,他的想法与恽夜遥大同小异,所以没有必要打断他。而谢云蒙,虽然还有很多地方不能理解,但是此刻,也选择了思考而不是提问。

片刻之后,莫海右开口说:“小遥,画是被拿走的,不是被留下,这与你刚才的话矛盾了。”

“不,一点也不矛盾,”恽夜遥继续说:“因为第三个人进到仓库,就是为了拿走油画,而不是留下油画。拿走那几幅可以称得上完整的油画,留下劣质的,被改造了很多次的油画,让我们的注意力能更加集中。”

“可他是怎么偷出去的呢?我们发现尸体之后,几乎仓库里一直有人在,陌生人进来拿画,根本就不可能被忽略掉。”谢云蒙在电话里说,他的声音明显带着不可思议。

“不是,小蒙小左,发现尸体之后,我们并非全部时间都在仓库里面,小左验完尸我们曾经有几分钟的时间是在户外等待警察到来的,这几分钟足够第三个人回来拿走窗台上的画了。如果要把全部的话都调包是无论如何都来不及的。”

“但是那么小的仓库,从后门进来拿走特定位置上的画,有可能一分钟都用不了,而且当时有警笛的声音掩盖,仓库里发出的细微声音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听到。”

“窗台上完整的油画又是什么意思呢?”谢云蒙问。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们可以做出一些假设,”莫海右沉声回答说:“这样说吧,我们分析推理到现在,除了刘运兆兄妹之外,总共提到了四个身份,可以把这四个身份看作是同一个人,也可以看作是不同的四个人。”

“它们分别是杀人凶手、吴先生女儿的男朋友、与刘运兆同住的画家以及在仓库里作画的人。说到作画的人,我们就不得不提及仓库的原主人,他是一个画家,作为画家通常会非常珍惜自己的作品。如果仓库里留下的是没有完成的作品,或者是废弃的草稿,那还说得过去。”

“但偏偏是满屋子的成品,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因此,我一直在怀疑,仓库里所有的油画有可能都是之后占用仓库的人画的,也就是刚才所说的仓库里作画的人。”

第三百七十一章油画、直觉以及推理方向

莫海右说:“这个人竟然画了那些漂亮的油画,那为什么还要在油画背后去添上涂鸦呢?他所做的这些事让我们不得不思考,到底有什么意义?这里可以分为两种可能性,第一,硬纸板是附近幼儿园或者小学废弃的,也就是说上面的涂鸦是真正的小朋友画的,住在仓库里的人因为没钱买画板,所以就拿来滥竽充数了。”

“这是一种假设,第二,就是住在仓库里的人故意将它们画在硬纸板上,然后再用油画布覆盖隐藏起来,等待被人发现。第一种猜测很容易就能查出来,第二种猜测就只能从画面本身去推理了,就像刚才小遥说的,也许简单线条可以拼凑出什么文字?或者前往薰衣草别墅的简易图等等。”

“也有可能是对比。”恽夜遥趁着莫海右停顿接上话尾,说道:“用好和坏来对比,暗示我们要找出那种完全不对等的线索或者地点。”

“再说清楚一点。”莫海右直视着他说,此刻正对着他们车窗外都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这里本身就接近城郊乡镇,马路边上多为泥土地。

演员继续说:“这种对比可以引申出很多东西,比如它可能暗示凶手是一个根本不懂画画的人,也有可能暗示薰衣草别墅的外观并非如我们想象中的样子,也许很破旧很难看。又或者……在画上动手脚的人,本身已经从仇恨者变成了受害者。”

“还有,”恽夜遥转头看向窗外,思考着说:“就是涂鸦的人在暗示一些标记,比如薰衣草别墅周边的景物等等,不一定是完整的路线图,或者是什么文字。小蒙刚才说硬纸板上画的都是小花小草一类的东西,我想会不会在暗示野花或者杂草,这些东西城市里很少见,但是周边乡镇却很多,处处可见。”

“你是说画涂鸦的人也许在暗示我们薰衣草别墅就在附近乡镇,没有必要回到城里去找,是不是这样?”谢云蒙问道。

恽夜遥回答说:“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吧,现在真的什么都不好确定,最终案子发生得太突然了,所做出的推理和猜测也受到很大的限制,我也没法想到更多东西。”

谢云蒙听到这里,将手中正在撕扯的硬纸板和画布扔到地板上,在手机另一头说:“我更倾向于你们刚才所说的四个身份都是同一个人在扮演,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吴先生女儿的男朋友。小遥,你说在画上动手脚的人也许从仇恨者变成了受害者,这句话我的理解是凶手利用了当初车祸的男主人公。”

“如果真的是这样,仓库原主人离开之后,可能仓库里只留下了几块空白的画板,和一些废弃的工具,而这些正好为伤心落魄的人带来一丝慰藉,于是,没有找到肇事者的男人就选择住在仓库里。但是不久之后,凶手和刘运兆可能为了密谋某些事情,也关注上了无人使用的仓库,刘运兆也许一开始就是为了好处。”

“但实际上,他只是凶手计划中的一颗棋子,早就设定好要抛弃了。他们偶遇在仓库里画画的人,假设凶手正好知道车祸的真相,于是以此为要挟条件,让急于报仇的男人去帮他杀人,然后……”

“不对,小蒙!”

恽夜遥打断了谢云蒙的话,令刑警先生有些烦躁,他问:“为什么不对?这只是假设,你并不能完全排除其中存在的可能性,小遥,而且这种可能性的前提是你提出来的。”

“小蒙,我的意思是,也许和凶手第一个做交易的人,不是刘运兆,而是车祸的男主人公,车祸发生的地方与仓库所在地相距很远,刘运兆的住处却和仓库在同一个小区内,要说刘运兆和凶手发现这间无人仓库加以利用,那有很大的可能性。但是车祸的男主人公怎么会那么巧?跑到老远的地方来发现这间仓库呢?”

“我认为,他不是自己找到的,而是刘运兆或者凶手把他吸引到这里来的。小蒙有一点你说对了,杀死刘运兆和刘韵的凶手很可能了解过去车祸的真相,他自己或者利用刘运兆找到想要报仇的男人,以帮助他亲手惩罚肇事者为诱饵,达成某项互相帮助的协议,并提供这个仓库给男人躲藏。”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男主人公一心一意只想着报仇的前提下,凶手才能利用到他的仇恨。这个时候,凶手是下棋的人,而刘运兆和仇恨者都是棋子。但渐渐的,事情开始有所改变,仇恨者很聪明,他开始了解凶手心中所想,为自己做打算。”

“也许凶手告诉他,仇人就在自己的几个朋友之中,但仇恨者通过接触发现,凶手的七个朋友根本就没有肇事的可能性,于是出于善良,他决定反过来破坏凶手的计划,让无辜的人得以平安无事。这个时候,仇恨者就变成了救援者,而凶手还被蒙在鼓里。”

“假设我以上的猜测成立,那么在仇恨者眼中不需要救援的人,就是对当初车祸事件负有责任的人,以此来延伸想象,刘运兆一定也知道过去的真相,并负有责任。所以在凶手杀死刘运兆之前,一直对一切洞若观火的仇恨者,明明有很多机会将揭穿凶手的线索留在仓库里,却没有这样做。”

“还有,凶手竟然能够毫无顾忌的利用仇恨者,那么他一定有自信能够驾驭仇恨,甚至让仇恨变成可悲的代价。这也就是我最担心的一点,不管是仇恨者还是救援者,凶手都想要最终把他变成受害者。”

现在,所有的一切其实说白了,都是在凭空猜测,恽夜遥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在讲完以后,等待着法医先生和刑警先生做出判断。时间是下午1:40,莫海右的汽车还没有驶离仓库所在的地区范围。

本来想好,谢云蒙跟着警方在周边寻找探查,并理清刘运兆兄妹的人际关系。而莫海右和恽夜遥到城市的其他辖区搜集和薰衣草别墅有关的线索,挨个走访过去车祸的当事人。

但现在看来,重点要放在刚才刑警先生说的那四个身份上面,也就是说,吴先生女儿的男朋友(就是恽夜遥口中的仇恨者和救援者)、在仓库里画画的人,这两重身份的拥有者要尽快找出来,只有他或者他们有可能将三人组引向正确的方向。

“这样吧,谢警官,”莫海右开口说道:“我和小遥先专注于寻找薰衣草别墅,不管这栋房子是否存在,现在也只有这个线索了,我们不能胡乱的满城去寻找,这样只会拖延时间,让凶手有更多下手的机会。”

“这个我同意,我现在马上去警局参加专案组会议,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我相信上级的调令很快会短信通知我,我跟着警方走,以掌握最新的调查信息,你们两个跟着直觉走,莫法医,这件事上面,请你一定相信小遥的直觉,先试一试再说,因为这是最快的方法。”谢云蒙说。

莫海右脸色阴沉下来,目光也变得锐利,这件事确实有一定的难度,单靠恽夜遥的直觉来判定事实的话,莫海右还是觉得有一点太过于悬了。思前想后,最终莫海右点头同意了刑警先生的建议,也就是他和恽夜遥不进行任何走访调查,单靠推理判断来寻找正确的方向。

‘试试吧!希望一切顺利。’莫海右在心中暗想,事实上,如果说是直觉的话,他自己也不比恽夜遥差多少,演员先生能够想到感应到的,他也能,毕竟两个人曾经连生命都应该是共享的(当然这一点法医从来没有口头承认过。)

看着恽夜遥挂断电话,莫海右问:“小遥,回市区?还是不回?”

“暂时先不要回市区,小左,我想我们可以去附近所有的大型垃圾回收点问一下。说不定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线索。”恽夜遥依然看着窗外,语气里听不出一点犹豫。

莫海右心里很明白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推理的方向在改变,寻求线索的地点也在改变,莫海右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他没有再多问一句,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向辖区警员问明附近所有垃圾回收点的地址之后,发动汽车开上了回程。

与此同时,谢云蒙这边也准备要离开仓库了。可就在刑警先生刚刚他出仓库门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人,正是这个人,把谢云蒙提前带进了薰衣草别墅。

薰衣草别墅事件总共历时三天两夜,在这段时间里,恽夜遥和莫海右在场外做出了最精彩的推理,而谢云蒙在场内拼命解救那些陷入罪恶泥潭不可自拔的人,最终,那最不该陨落,又一直在遭受谴责的单纯之心终于坚强起来了,而演员、刑警和法医也帮助她完成了生命和爱情的奇迹。

第三百七十二章薰衣草别墅里的插曲上

薰衣草别墅,下午一点整

第一天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上午和中午的时间都已经浪费掉了,文渊耳边听着邕粟那些毫无营养的谈话,漂亮的眼眸渐渐显出了一丝睡意,在这种不冷不热的季节里,人很容易打瞌睡,尤其是在无所事事的时候。

胳膊撑在椅背上方,文渊像个小姑娘一样,整个人紧贴着椅背,瘦削的下巴枕着自己的胳膊有些疼,文渊调整了好几个姿势,都没有找到舒适的方位。所以无奈之下,文渊只好站起身来,想要回房间睡个午觉。

邕粟先生因为她的动作停止了说话,抬头问她:“文女士,我是不舒服啊!”

“不…我只是有些困了。”文渊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裙摆,她的手在裙摆上轻轻掠过,带着一股敷衍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文渊是不想看邕粟那张脸,所以才找了个可以低头的理由。

坐在邕粟另一边的苍鹿鹿站起身来,走到文渊身边耳语了几句,她们两个要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经常在其他人面前而已,因此没有人对他们所说的悄悄话感兴趣,其他三个人还是该干嘛干嘛,悠闲的坐在那里消磨时光。

苍鹿鹿比文渊要高很多,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苍璐璐稍稍下蹲。现在她讲完话站直身体,用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小女人调调说:“文姐,我们出去看看薰衣草田吧,你看下午阳光那么好,睡觉多可惜呀!”

文渊也明显被她突然改变的说话方式吓到了,问:“鹿鹿,你从哪里学来这种装腔作势的语调?一点都不适合你!”说着,纤细好看的眉头请坐在了一起,因为皱眉,眼皮上堆起了一点细纹,大眼睛也变得更深邃了。

苍鹿鹿回答说:“学你呀!文姐,我现在发现你那些娇羞的样子,真的是很吸引人,尤其是男生的目光。你看你都56岁了,身边的追求者却比我这个小姑娘还要多。”

“可是鹿鹿,你我本来脾气性格就接近,平时我们说话也没有什么不妥的。至少不会像你刚才那样,嗲声嗲气的,恶心死了。

“我不是说你外表,我是说你内在很值得我学习。”苍鹿鹿赶紧解释,她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影响了友谊。

文渊是那种外在和内在极其相符的人,她美丽、温柔、气质优雅,行为语气总是自带三分娇羞,内心则时常保持七分智慧。可是反观苍鹿鹿,内在明明一样,可外表实在是无法让人猜到她的温柔和智慧,很多人第一眼见到她,都会认为这是一个任性粗鲁的女孩子。

所以苍鹿鹿想要学习文渊身上自带的那三分娇羞,不过外表气质这个东西,不是想学就能够学得来的,随意那三分娇羞到了苍鹿鹿那里,就成了嗲声嗲气的‘鸡皮疙瘩’了!

‘平时这小姑娘从来不这样,今天大概是没睡醒吧,要不就和她出去逛逛得了。’文渊心里想着,苍鹿鹿的异常表现消除了她大部分的睡意,所以此刻,她倒是非常愿意出去走一走。

连个女人手挽着手,朝薰衣草别墅的大门外走去,许青和邕粟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文渊流风回雪般的背影,很久都没有舍得离开。

“喂!你老是看着大姐干什么?!”

邕粟倒是没什么,反正他也没有女朋友。可许青不同,他旁边的白芸看着男友直勾勾的眼神,憋不住了,大声质问许青:“喂!你老是看着文姐干什么?!”

白芸和苍鹿鹿的表里不一正好相反,一个外表看似强悍,内心却充满了小女人的温柔。另一个外表温柔可人,却隐藏着一颗脾气暴躁的心。

第三百七十三章薰衣草别墅里的插曲下

收到自己女朋友的无理取闹,许青回转视线看了她一眼,说:“芸姐,管的太宽了,我看看还不成吗?”

白芸的年龄比许青大十几岁,所以他称呼的时候,习惯叫文渊为文姐,叫自己女朋友白芸为芸姐。

“你盯着看让人感觉轻浮不礼貌,你知道吗?”白芸冲着许青吼,他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这种不重视的态度,是最最让白芸受不了的。

本身年龄上的差距就容易让女方产生一定的自卑感,而白芸又是那种表面一定要强势的女人。所以吼完之后,她站起身来准备走人。

“芸小姐,好了好了,坐下吧!小青,还不赶紧哄哄你芸姐!”

一边的邕粟开口说,他做起了和事老,毕竟本身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再说白芸和许青刚才对话的时候,文渊虽然没有回头,但听是肯定听得见的,两个人要是因为这种事不欢而散,下来文渊估计话都不敢跟许青这个小弟弟说了。

但许青和白芸根本没有把邕粟的劝解当回事,一个转头就往楼梯间走去,另一个跟着文渊和苍鹿鹿走出了大门,只留下邕粟一个人在客厅里装傻充愣。

这场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毫无意义的聚会,因为想象中要来的三个人不在,而聚会的主办者又莫名其妙失踪,所以让每个人心里都不那么舒服,只是有些人隐藏地深,而有些人不想控制而已。

——

在深紫色的花海中,漂亮的女人撩起裙摆,如同停留在花枝上的蝴蝶一样,缓慢但却充满抚媚感地转了一个圈,她手指掠过的地方,几缕小小的白色花絮迎风飞舞。

“鹿鹿,那么浓艳的薰衣草花,却有着白色花絮,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文渊说。

“一点都不奇怪啊!”在户外,苍鹿鹿终于恢复了自己本来说话的声音,她歪着头,瞳孔中映照出活到老美到老的女人,忍住心中感慨,说道:“很多花都是这样的,表里不一。再说我并不觉得薰衣草有多么浓艳,它的花语是等待爱情,等待爱情的女孩总是沉寂的,不起眼的,会让人产生一种怜惜感。”

“那么等待爱情的男孩呢?恰恰相反不是吗?”文渊回头微笑着,问苍鹿鹿。

“我不知道等待爱情的男孩是什么样的,我又不是男的。”

“你回避话题!”

文渊直截了当的戳穿苍鹿鹿,眼神中意外的掠过一丝悲伤,语气带上了些许焦虑。“小鹿小姐,你还准备欺骗自己的心吗?刚才背后的目光到底是看向谁的?你觉得我没有回头就分辨不出来吗?你有着他所喜爱的特质,这种特质并不是外表可以左右的。”

“白芸确实很美很会打扮,可我认为小青更加喜爱内在美的女孩。唉!你故意装得那样,想让他对你产生不好的感觉,这又是何必呢!小青是个内心热情如火的男人,你和他就像这紫色的薰衣草花朵和白色的花絮,虽然色彩和感觉都不同,但却是绝配的一对,我相信他从来就不爱白芸,你又何须回避?”

“这不是回避不回避的问题,文姐,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如果他不表达的话,我又怎能知道他到底对我有几分心意,你难道要让我去大声说爱他吗?更何况对他的感觉,我现在自己都不甚明了。”

苍鹿鹿话音落下,关于爱情的话题也在两个人之间停滞了,瞬间提起又刹那落幕的原因是,在她们远处,出现了一抹挺拔站立的男人身影,淡紫色衬衫与薰衣草田融合在一起,如同其中一枝特立独行的花朵一样,令苍鹿鹿痴迷。

无奈之间,对自己的外貌一向自卑的女人低下了头,再一次选择做一只自欺欺人的鸵鸟。

文渊看了一眼苍鹿鹿,撇下她,朝着许青走去,没走几步,裙子的腰带就被苍鹿鹿轻轻拉了拉。

“文姐,不要告诉他。”

“我知道,我只是想跟他闲聊几句,你放心吧!你们的感情只有你们自己才能把握。”文渊拍了拍苍鹿鹿的手背,离开之前又补充上一句:“下次,用浅色一点的粉底,鞋也不要穿得那么高,还有把妆化完整了,小鹿。”

“好,文姐,等下一次聚会……”苍鹿鹿话还没有说完,文渊就已经走远了,她站在原地稍稍思虑,很快回头朝着薰衣草田中间小道走去,那里有桌椅。

看到有人朝自己走来,本来站在原地想心事的许青眯起眼睛,看向来人。因为他的脸正对着阳光照射的地方,所以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待到女人走近,许青才认出来是谁,口中不免传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小青,她没有来,是不是很失望?”文渊微笑着开口问。

许青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对自己当年的选择失望而已。”

“只是失望吗?”文渊有些不解,“难道你从来没有后悔过?”

“没有,至今想来,心里还是很痛,不是因为后悔,而是桎梏,我想这一辈子,我的爱都会被围困。”许青说的话有些让人听不懂,但文渊心底却明明白白。

在午后浓烈的阳光照射下,文渊脸上似乎闪烁出几点晶莹,她说:“不要学我,放弃了美好的人,便只能孑然一身,我还记得,当初我是那样爱慕虚荣、贪婪无情。可是现在,虚荣有了,金钱有了,我的人生却只剩下一片黑暗,因为那个最爱我的人没有了。我再无脸面回首,他却只剩下嫌隙!难道你真的想像我这样了却残生?”

“不,我这里有一个人,”许青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无可替代,所以在桎梏解除之前,我爱不了任何人,而桎梏解除之后,任何人再无法爱我!”

“那就放弃桎梏吧!放弃了,人生就像这阳光一样,豁然开朗了不是吗?”文渊紧走几步,双手握上许青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许青没有挣脱,只是苦笑着说:“应该说放弃的人就是你,文姐,我所有的恨、所有的爱,难道不也是你所有的恨、所有的爱吗?”

“……”

文渊无言以对,她默默垂下手臂,阴影遮住了她美丽的脸庞,一个人好像瞬间老了十岁,颓废和无助的感觉包裹着她,无法自拔……

在相距很远的地方,不同的两个女人同时看着这一幕,一个眼中充满了悲伤,而另一个眼中却满是仇恨的火焰。

第三百七十四章潜入房间却不隐藏行踪的男人和伤心的男人

爱情有的时候,表面越是不可能,就越是会在心底发酵。文渊心中的痛、苍鹿鹿心中的爱、许青心中的桎梏以及那无法忽略的恨,其根本的原因到底在哪里?

答案在他们自己心中,改变来自于某个即将登场的人,而带来结局的却是两个最终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

薰衣草别墅东屋:

不知道在房间中央站了多久,看着窗外的男人收回视线,现在是他应该去安排晚上工作的时间,女仆5点半要下班,晚饭的话基本上都是男人来做,所以,要去看看食材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明天早上需要出货的薰衣草花束,也要准备一下。

再次叹气,男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疏解心中闷气的方法,他的呼吸都仿佛充满了叹息的味道,带着一股沉重。

他没有直接向房门走去,而是走向了窗台,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男人对着窗台和窗框仔仔细细检查着,视线扫过每一寸地方,直到自认为安心之后,才转身向房门走去。

他没有关窗,也没有拉上窗帘,任由风将房间里的纸张和轻薄的东西吹乱,很快消失在了这间目前还属于他的私人空间里。

空荡荡的房间里,清冷异常,除了风儿之外,其他东西不是静止,就是被动飞舞,没有任何一件拥有属于自己的生命力。桌上的钢笔慢慢向地面滚落下去,在钢笔和地面接触的一刹那,蓝黑色墨水朝着风进入的地方喷溅而出。

“切!被弄脏了!”一声小小的抱怨传进房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陌生男人跨坐在了窗台上,他正用鄙夷不屑的眼神望向室内。

墨水正好喷溅在他裤腿边缘,连白色的袜子上也弄到了,男人轻松进入房间,捡起地上裂开的钢笔看了看,这是一支廉价笔,又破又旧,每一处都彰显出钢笔主人的寒酸。

把钢笔丢入纸篓之内,男人若无其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他没有刻意掩盖皮鞋发出的脚步声,大概并不怕人发现吧,反正男人脸上一点恐惧,或者不安的神色都没有。

他就这样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看看,不时注意着太阳的方位,消磨时间。

窗户依然没有关上,窗台上的脚印非常明显,那是男的进来时留下的。此刻,估计在屋子里,这个男人的指纹也已经留下得够多了,他停止东摸西看,走到房间一侧与卫生间紧挨在一起的小阳台里面,打开水龙头之后,便开始洗手。

男人仔仔细细把十个手指,还有手掌心全部都洗干净,双手在水流下不停互相揉搓着,洗了足足有五分钟之久,才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带来的手帕,将手擦干。

但他并没有关掉水龙头,而是自顾自回到房间里,躺在了房间主人的小床上开始睡觉。

这个男人的做法实在是让人不解,他偷偷潜入别人的房间,不仅留下脚印,还故意留下指纹!用了房间里的水龙头,却又不关,任由水流哗哗的发出声音,自己又去睡觉了。

他似乎想让所有人都发现,他所做的这件事。要不是现在他所在二楼全部房间都是空的,估计已经有人注意到水流的声音了。

暂且不管这个男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把视线回到刚才出去的房间主人身上。

他并没有下楼到客厅里,而是一个人呆在阴暗的楼梯间,背靠着墙壁低着头,楼梯间里留下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女性香水的味道,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女人来过这里,反正这个男人看上去很悲伤,很无助。

许久之后,久到他觉得双脚有些麻木,才抬起头来。他眼中没有眼泪,也没有太多的情绪,紧抿的薄唇也许是不想吐露心事,但更多的显露出一种隐忍。

他不知道自己对爱的包容还要多久才能消弭,可是此时此刻,他感到累了,很累很累,那种无法再把腰背直起来的疲劳困扰着他,压榨着他。

‘她还需要多久才能懂事?也许这一辈子,她都只是外表长大,内心永远像个孩子一样。’

男人很明白事实真相,可如今的他累了倦了,却还没有泯灭那份一直以来的坚持,他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真的说不清楚,包容也是有限度的,可他没有限度,仿佛一个过了保质期却还在运转的机器一样,爱就是电源,只要爱存在,他就不会停止容忍。

烦躁在男人心中扩散开来,他的眉头渐渐皱起,手指也渐渐扣紧墙壁,深沉的呼吸伴随着合上的眼眸,是那么的不知所措,也让人感觉那么懦弱和不值得‘同情’。因为这个男人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我爱你!就算是爱变成负担,我也爱你……’自己找着借口,拼命忽略掉心中早已经囤积过量的烦躁,男人站直身体,向着他不想见到的光明走去。迎接他的是另一个勤劳能干却不被他喜爱的女孩……

——

“哼!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女人的脸涨得通红,她正在进入二楼的走廊,刚才在楼梯间里的争吵,让她的心无地自容,想起那句“你是不是傻?”女人所有的羞愧就都变成了愤怒,她何曾受过这样的指责。

女人不管男人说这句话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只是自私的认为,自己的心受伤了,就有资格愤怒和任性,因为她是女人!

就这么简单,一颗不为别人考虑的心,总有一天,幸福和快乐会从中间全部流失掉,可是现在她意识不到这一点,意识不到她若不改,未来注定可悲的道理。

当她路过楼梯口右手第一间房间的时候,本该没人的房间,房门却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打开了,把女人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她紧紧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向房门里出来的人,那是一个高大英俊,让人第一眼就会迷恋上的男人。

“你……”女人刚想要开口,胳膊就被拉住了,然后,带着香水味道的身体消失在房间内部,在房门关上的同时,里面的话语也传了出来,“进来,小安,我有话对你说。”

第三百七十五章年老却美丽的女人

恽夜遥和莫海右为什么放弃原来的路线,反而决定在乡镇之间寻找大型的垃圾回收站去收集线索呢?这一点其实还是与仓库里的那些画有关,画油画的人利用了废弃材料,那么废弃材料从哪里可以得到?当然是到大型的垃圾回收站去寻找,而且他所在的仓库也在垃圾回收站的附近。

有可能在仓库里作画的人很穷,买不起更好的材料。也有可能,就像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是故意用这些材料来吸引视线。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的观点都是后者。

作画的人既然要隐藏在仓库里,那他就是不想让自己的身份被更多的人知道,换而言之,这个人也不可能到学校附近去向师生讨要废弃的画板,那样会非常引人注目。因此他才会去捡那些被遗弃的照片框,再回到仓库自己加工修改。

以此推论,这个人也不可能走到很远的地方去,或者从乡镇走到城市里去捡了废品之后再回到这里,那样子既远又浪费时间,再加上城市里的垃圾回收站很少。大部分都集中到这个附近了。

所以,只要在附近的大型垃圾集中点询问一下工作人员,如果有这么一个人经常捡画框或者照片框的话,他们一定会看到的,只要有人描述出这个人的基本相貌特征,再比对过去档案里的照片,恽夜遥他们就可以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与薰衣草田里发生的车祸有关?

按照恽夜遥的心思来说,最好能够找到失踪的当事人,他始终认为,现在的凶杀案肯定与当年失踪的当事人有关。

——

我们再把视线回到作为杀人现场的那间仓库,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谢云蒙挂断电话之后,就信步走出了仓库。他心里盘算着要尽快让警员来把仓库里所有东西带走,以便做进一步的勘查检验,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前方的出入口。

猛然之间,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谢云蒙吓了一跳,站定之后他才发现,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如果不是满头花白的发丝,以及眼角额头上的细纹,谢云蒙一定会以为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刑警先是呆了几秒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称呼,倒是女人先开口了,听她的声音介于四五十岁之间的样子,语音软糯,非常好听。

“刑警先生,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女人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并没有好奇。

“这里发生了刑事事件,不可以随便进入,您有问题我们可以到外面去谈。”谢云蒙很礼貌的回答说,并把女人指引到仓库外面,顺手关上了仓库的门。

刚才在尸体搬出去之前,周边所有人员就已经全都被他们疏散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还会在这里?谢云蒙想来,她一定是在警局里的人离开之后,才偷偷到这附近来的。这样想的话,谢云蒙觉得这个女人的目的一定不那么单纯,他说不定认识一些当事人,或者掌握着一些线索,想要来透露给警方。

于是谢云蒙问道:“您是不是认识住在这间仓库里的人?”

“是的。”果不其然,女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她说:“我一直都很担心,这间仓库里的人,他是一个很帅的小伙子,可能是因为脑筋有些偏激吧,所以……怎么说呢?”女人说话的时候有些犹豫,不过,她提到了仓库里住着的人,这一点让刑警先生很感兴趣。

“仓库里住着的人叫什么名字?”谢云蒙问。

“我不清楚,我只是偶尔遇到他,一开始并没有关注这个人,但是后来我渐渐发现,我的女儿也经常往这个地方来,而且逐渐和仓库里的人认识了,后来我女儿告诉我,他们两个已经成为了朋友,我女儿还邀请他去过薰衣草别墅,就是香香住的那栋房子。”

“薰衣草别墅?你知道薰衣草别墅在哪里吗?”谢云蒙立刻问道,这可是一个重大的线索,如果能直接知道地点的话,对破案绝对有很大的帮助。

可是女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薰衣草别墅在哪里。她说:“那是我女儿和他的朋友们聚会的地方,我从来都没有去过,不过听说那里每天的人流量都挺大,吵吵闹闹的。”

说到这里,谢云蒙遇到的神秘女人透露出了第一个信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人流量很大,并且吵吵闹闹的地方,应该是住宅区,或者是商业区一类的地方,我们暂且这样认为,继续听女人往下说。

“反正具体的我不清楚,后来我女儿和他的关系越来越热络,我也开始关注仓库里的小伙子,毕竟,女儿如果遇到坏人的话我会很担心,我发现他没认识我女儿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人也挺开朗的。

“可是自从去过几次薰衣草别墅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有时候我故意找话题同他攀谈,他总是神经质的看着我,一言不发,而且,我发现他每天下午都会出去,回来的时候不是拖着一个脏兮兮的,装满了东西的麻袋,就是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尘,像钻了地洞一样。”

“我不止一次警告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来往,可是,女儿就是不听我的。”女人说到这里,脸上带着难过无奈的表情。

谢云蒙问她:“您女儿叫什么名字?”

“我叫文渊,我的女儿叫文娟。”

一听到名字,立刻在我们眼前,这个女人和薰衣草别墅中的文渊就重叠起来了,一样年轻美丽的容颜,一样的衣服,一样花白的头发。为什么会有两个文渊?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谢云蒙还不知道薰衣草别墅里的文渊,所以此刻,他没有提出质疑,而是继续耐心听眼前的文渊说下去。

“就在几天之前,小娟说她的朋友之中,有一个叫刘运兆的人组织了一次聚会,说是到时候会给大家一个惊喜,至于惊喜的内容是什么?小娟并没有告诉我,不过我知道她肯定清楚,因为收到消息之后,小娟兴奋得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第三百七十六章年老却美丽的女人下

“刘运兆和小娟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他也追求过我的女儿,不过被我拒绝了,因为他有一个强势说什么就要做什么的妹妹,我觉得将来小娟一定会吃亏。幸好,刘运兆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小娟也对他没有感觉。”

文渊说着说着有些偏题了,谢云蒙提醒她:“文阿姨,说说看聚会的事情。”

“哦,小娟说聚会是今天早上九点钟在薰衣草别墅集合,要在别墅里面住三天两夜才能回来,我不太放心,所以早上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带过去,但奇怪的是小娟一样都没有拿,而且我偷偷在窗口看到,她是朝着这些仓库的方向离开的,所以,我很担心她这三天两夜是不是和仓库里的小伙子一起出去了?”

“因为撇开性格不谈,这间仓库里的小伙子真的长得还不错,我就怕女儿太单纯,不小心被他的外表吸引了,才会和他走得那么近。所以我一路跟到这里,但半路上我就跟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看着女儿的汽车在前面行驶,看着看着,突然之间就没有了。”

“然后您就独自一人到这里来了吗?”

“是的,我想打电话给女儿,可是她的手机又关机了,这让我越来越担心,所以才想到这间仓库来看个究竟。”

“可是不对呀!”谢云蒙问道:“聚会是早上9点钟开始的,您女儿出发应该是九点钟之前吧,她要参加聚会的话,一定会算准时间九点钟到薰衣草别墅,您跟着她一起出发,怎么想也不可能下午才到仓库附近吧?请对我说实话好吗?您是不是很早就到了?刚才警方做的事情您都看到了?”

文渊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我确实看到,你们刚才从仓库里抬出尸体,而且我可以认得出,那两具尸体就是刘运兆和刘韵,因为我见过他们很多次。”

“既然如此的话,您那么担心您的女儿,发现聚会的主办者死亡,您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出来找警方说明情况?而是要等到大家全部离开之后,才直接到仓库里。”谢云蒙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无论是哪一个母亲,发生这种状况,都会第一时间过来与警方沟通的吧,文渊的做法确实让人生疑。

接收到谢云蒙的质疑,文渊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她憋了很久才说:“其实……我刚才看到了……刘韵身上的衣服……是小娟的,我害怕……”

“您是害怕您一旦主动跟警方坦承,后果会让警方把凶杀案的矛头指向您的女儿,对吗?”

“是的,那条裙子是她最喜爱的东西,她早上就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而且没有跟我说明,然后我到了之后,又发现这里出现了死人,还有那么多警察。小娟的裙子就穿在死者身上,当时我真的很混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只能等到所有的警员离开,想要自己到仓库里来找找女儿的线索。”

“可是,您知不知道!如果您女儿也是受害者之一的话,您这样等于是延误救援时间,她可能会因为您的一念之差,受到什么无可挽回的伤害!您有想过这一点吗?”

“我,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我就想如果小娟不在仓库里,我再到警局去说明情况也来得及。”

“现在这样吧,阿姨,您坐我的车,我们直接到警局去,您要一五一十把所有的情况都汇报出来,我们会全力以赴查找您女儿和薰衣草别墅的下落。”

“……”文渊似乎对谢云蒙的建议还是有些踌躇不前,这让刑警先生更加疑惑了,文渊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真实的情况并非她所说的那样?还是,她看到了女儿做了某些事情,所以才不敢去警局?

猜测归猜测,现在谢云蒙必须把文渊先带到警察局再说,自己和她两个人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何况,薰衣草别墅不能光让恽夜遥和莫海右去寻找,他这边也需要好好调查。所以谢云蒙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文阿姨,我们走吧!”

迫于无奈,文渊只好磨磨蹭蹭的跟着谢云蒙向他的汽车走去,在途中,谢云蒙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恽夜遥说明这里的情况,谢云蒙认为,既然文渊会出现在这里,那么现场不光是仓库,周边也最好到时候派警员来仔细调查一下,也许会留下一些当事人的线索。

他现在还无法判断,文渊到底了解多少东西?不过,她有所隐瞒是可以肯定的,首先就要从她嘴里了解到文娟和使用仓库者的信息,然后再结合对刘运兆刘韵兄妹两个的详细调查,将线索逐渐扩展开来。

已经有好几个人提到过薰衣草别墅,所以别墅存在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谢云蒙觉得,通过眼前的这几个人,要找到薰衣草别墅的位置应该不会太难。到时候只要直接通知演员和法医,让他们过去就行了。

希望,凶杀案能够到此为止,不要再殃及无辜了。

就在刑警先生全神贯注拨打手机号码的时候,‘文渊’却在一点一点向后退去,她确实说了谎,而且还借用了一个她根本就不熟悉的身份,如果现在被带到警局的话,谎言就圆不下去了。所以女人只能伺机逃跑。

可是,以现在她与谢云蒙的距离来看,是根本不可能逃得掉的。女人慢慢从头上拿下假发套,一边左右观察着周边有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突然之间,她不顾一切朝着一处塑料板堆积的地方跑去,等谢云蒙回过头来,她已经快要躲到其中一块塑料板的后面了。

“喂!你在干什么?回来!!”谢云蒙赶紧收起手机,朝着女人飞奔过去,手机没有被顺利放进裤子口袋里,而是无意之中脱离刑警先生的手,掉在汽车轮胎旁边,摔得粉碎。

顾不上手机的事情,谢云蒙几步跨过去,大手想要拉住女人的胳膊,可是他去一下子把眼前的‘胳膊’给扯了下来,刑警先生吓得倒退了好几步,等他看清楚手里的东西时,简直哭笑不得,因为那是一只模特的假手,这个女人难道是魔术师吗?身上还带着这种东西!!

第三百七十七章塑料板后面的血迹和进入薰衣草别墅的第八个人

假手随即被抛向身后,谢云蒙再次追过去,但此刻,女人已经消失在那些塑料板后面,谢云蒙绕过去根本就什么人也没有看到!他气得叉腰怒瞪着脏兮兮的塑料板,在原地踱步。

刑警先生可不是这样轻易放弃的人,他开始动手一块一块将废弃掀倒,那么一小会儿,无论如何想,逃跑的女人都不可能躲到哪里去?而且附近,唯独只有这些塑料板后面可以藏人,难道她还在垃圾堆上挖个洞藏进去不成?

她如果不逃跑的话,谢云蒙对她的话还有五分信任,但是逃跑就代表肯定是在说谎了,那么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要跑到谢云蒙面前来说谎呢?目的是什么?这些问题谢云蒙百思不得其解。

视线急切的在塑料板和垃圾堆上扫来扫去,刑警瞳孔中突然映入了一大片暗褐色的东西,不用走近确认,他就可以知道那是血,是一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

而且在血迹上,还隐约写着一些文字,这些都藏在塑料板的后面,为了清楚文字内容究竟是什么?谢云蒙一把将血迹边缘的障碍物全部推倒,弯腰凑近过去。

可是,凶手怎么可能给调查者留下线索呢?引导者已经逃之夭夭了,凶手也许正在暗处偷窥和嘲笑,而垃圾堆的后面,瞬间发出了爆裂声,气浪和火焰虽然不强,但是我们还是听到了某个人沉重倒地的声音……

——

刑警这边中了凶手圈套的消息,恽夜遥和莫海右还无从得知,他们正在赶往附近的一个垃圾回收站,据说那里不远的地方,有好多住宅和居民小区,居民小区里还有学校,城里面回收过来的部分垃圾,也会堆放过去。

就在汽车快要到达的时候,恽夜遥手机突然响了两下,他拿起来一看,是谢云蒙的电话,不过很快就挂断了。恽夜遥脱口而出问道:“小蒙怎么打了电话又挂断了呢?”

“可能是他放在裤子口袋里,不小心碰到的吧,这很正常。”莫海右轻描淡写地说,两个人就这样把谢云蒙最后的这通电话忽略过去了。

莫海右继续说:“这个时间,如果没有垃圾回收人员在的话,我们就到周边居民那里先去询问一下,他们也有可能会看到一些什么。除了画板的事情之外,还要问问看附近有没有薰衣草别墅?我估计不太可能会在太偏的地方。”

对此恽夜遥没有接口,他总在回忆着那些画,窗台上的油画如果真的是想要拆穿凶手的人放的,那么就应该有薰衣草别墅的线索,可是恽夜遥回忆了很多遍,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光看大片的薰衣草田和女人背影,他根本就猜测不出更多的东西来。

暂且放下思绪,恽夜遥跟着法医先生一起下车,眼前是乡间小道,两边都是自建房,道路上并不是很热闹,在房子的前面,田埂交错。这令恽夜遥瞬间想起了罗雀屋事件中的那座山,他对莫海右说:“L山应该也在这个附近吧,它后面听说这几年建了不少工厂。”

“是想要再那里开发工业区,不过那个后面很难,因为之前有一些墓地也在那里,现在虽然想要重新规划整顿,墓地也不允许再增加了,但是要迁移的话,还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莫海右回过头来问:“小遥,你怎么突然之间想到L山了?”

“我只是看到这些田埂才想起来的,你觉得这里像不像当初L山山脚下的那几个村庄?”恽夜遥反问。

“不过是田埂和房子有些像,周围的环境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不要再想过去的事情,我们先沿着小道走过去看看垃圾回收站在哪里?”

“好。”

此刻是下午三点多钟,如果今天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的话,恽夜遥和莫海右就必须在附近先找地方住宿了,所以,他们两个要抓紧时间,但也不必过于担心,因为再过几个小时,能够为他们提供线索的电话就会到来。

——

第一天下午,薰衣草别墅内部

安凌香被英俊男人拉进了房间,她其实对这个男人并不是很熟悉,仅仅知道名字,见过几面而已。”

“小安,你还记得我吗?”男人试探性地问道,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粗暴的举动,这让安凌香稍稍放心了一点,一双胆怯的大眼睛看着男人,若有所思。

安凌香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她明明没有那么弱小,却非要装作自己非常弱小的样子,尤其是面对并不熟悉的男人,而且是能够让她有好感的男人,安凌香总是一副害怕的样子,并且绝对不会说自己还记得对方。估计这也是公主病的一种吧!

此刻,安凌香就是这样做的,她通红着小脸,微微摇了摇头,甚至伸出的手都可以看到明显在颤抖。

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会被安凌香这种样子给欺骗的,他完全看不起这样的女孩,只不过为了自己的目的,表面上装作和顺亲切而已。

男人问安凌香:“小安,我想暂时留在这栋别墅里,但又不希望被别人看到,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房间?”

“我,我都不认识你……”

“可我们见过好几次面呀!我叫吴兴涵,有印象吗?”

“吴兴涵?”安凌香在脑海中反复重复了好几遍,她当然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因为第一次通过刘运兆见到吴兴涵的时候,安凌香就被他英俊的外表给吸引了。

装作刚刚才想起来,安凌香稍稍挣脱开吴兴涵的大手,问他:“你为什么要到薰衣草别墅来,刘运兆呢?”

安凌香是今天早上听那些朋友们说起,才知道刘运兆在她的别墅里安排了聚会,这些人没有必要说谎,但是他们都来了,刘运兆和刘韵兄妹却迟迟没有到来,本来安凌香就在为这件事奇怪,但是因为吵架,她把疑问忽略过去了。

现在,吴兴涵莫名其妙要住在别墅里面,让她再次想起了刘运兆奇怪的举动,所以才开口提到,希望吴兴涵主动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孩简单的想法,吴兴涵不可能看不出来,但他不能解释,并不是因为解释不清楚,仅仅只是因为不能解释,他需要女孩的质疑,需要达到自己想要的某些目的。

所以吴兴涵装傻充愣地说:“小安,我好几天没有见到刘运兆了,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可是现在我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希望可以借这里躲一天。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男朋友和其他客人看到,我只是躲在房间里就行了,而且明天我就会离开。”

吴兴涵的目光带上了请求和柔情,这样最容易击溃女孩子的防线,尤其是安凌香这一类型的。在男人不遗余力的哄骗下,几分钟之后,安凌香就同意了他的请求,薰衣草别墅里确实有空房间,不过,女孩在带着男人转换房间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一句,让他第二天一定要离开,以免被自己男朋友误会,毕竟现在家里大小一切事物,都是男朋友在管理和打点。

达到目的之后,吴兴涵才不在乎后续会怎么样呢!两个人离开安凌香男朋友的房间,向着西屋右手边最后一间房间走去,那是一个比较小的空屋子,藏人最适合了。

从这里的描述,其实大家可以察觉到,一开始安凌香在东屋,而其他所有的人都在西屋,在客厅里的人转移到薰衣草花田去的时候,安凌香来到西屋,上楼之前应该只有女仆一个人看到她,然后她和男朋友在楼梯间里吵架,接着上楼就遇到了吴兴涵。

现在薰衣草别墅的东屋是空着的,那空着的屋子之后会派上用场,我们的视线还是要留在西屋这边,因为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与许青吵架之后上楼的白芸。

之前的叙述中很明确表示,安凌香的男朋友离开自己房间之后,吴兴涵就潜入了屋子里,他故意留下脚印和指纹,还把水龙头打开,好像是希望别人发现他一样。可是整个楼道里,除了吴兴涵所在的屋子,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白芸是客厅里的人看着进入楼梯间的,所以不可能朝别的地方去,那么她在自己房间里睡觉吗?也许只有这一种解释,也许我们还能找到更多的解释,现在暂且先留下这个疑问吧,等谢云蒙到达之后再来探寻答案。

——

男人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他也顺利进入了计划中的房子,在走出房间的一刹那,男人回头瞥了一眼屋子里的状况,眼前的女人还真是迟钝,光想着如何吸引自己视线了,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男朋友房间里自己究竟留下了多少痕迹。

男人在心中嘲笑着,接下来,就该捕获这颗脆弱的心,当事人没有那么快回来,而且有另外一个女人会去替他拖延时间,等到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呵呵!明天离开?是啊,也许是明天,也许我就永远都不离开了。’心中的想法让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男人看着眼前娇小可爱的身影,却着实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他从来不喜欢太弱小的女人,过去如此,现在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第三百七十八章再次见到文渊的刑警先生

薰衣草杀人事件第一天傍晚

周围一片安静,男人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从柔软的地方爬起来,甩甩头,感觉头上不停有水珠往下掉落,男人潜意识认为很脏,所以脸上一直带着嫌恶的表情,他的两只手碰到了柔软像布料一样的东西,于是不管不顾,拉起来就去擦头上的‘污垢’。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不舒服吗?”边上传来一声温和的问候,是个大概50多岁的老年妇女的声音,男人这才发现,其实自己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被清理过了,正穿着一件完全陌生的衬衫,和一条系带的休闲裤,两件衣服都是灰色的。

而头上擦下来的水渍,也干干净净,好像是有人帮他洗过头一样。

男人稍稍稳定一下心神,朝着说话的人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他立刻从原来的位置上跳了起来,他醒来的地方是一张柔软的大床,此刻人从上面窜起来,没有注意脚下,差点没栽到床底下去。

等男人好不容易站稳,他听到了女人低低地笑声。

“你到底是谁?”男人走上几步,焦躁地问道。

他的问话让女人瞬间露出惊愕的神色,她反问:“难道你认识我吗?”

“你是不是叫文渊?”

“是啊,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文娟?”

“没有,我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女儿。”女人的回答非常肯定,但她眼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浓重了。

这个时候,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男人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第一眼看去,眼前的女人确实和他看到过的女人非常相似,但仔细观察之后会发现,眼前这个文渊的气质更好,表面年龄也看上去更老一些。

男人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薰衣草别墅,我们晚饭过后,在薰衣草田里闲逛的时候,发现你晕倒在小路的边缘,所以才把你带到房子里来了。”

“薰衣草别墅?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建在垃圾回收站边上的仓库?还有仓库里画画的小伙子?”

男人的话让文渊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她随即说:“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仓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到薰衣草别墅来做客的,但我的名字确实叫文渊。”

男人不再开口询问,他的脑袋里已经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错了?自己在找到关键线索的时候,却被突然之间的爆炸震晕了过去。几个小时之后,又莫名其妙出现在薰衣草田里,莫名其妙进入了同伴正在拼命寻找的薰衣草别墅,却根本没有搞清楚这栋别墅的具体方位。

看到男人不说话了,文渊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云蒙,是个刑警。”

“你为什么会晕倒在薰衣草田里面?这里附近发生了什么案子吗?”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在薰衣草田里,因为我原本根本就不在这个地方。”

“哎!这下可麻烦了,我们虽然把你救进了这里,但是薰衣草别墅的主人还不知道这件事,这里是东屋,主人家现在到西屋去了。”

“冒昧请问一下,”谢云蒙终于恢复了镇定,问道:“您从早上一直到现在,都在这栋别墅里吗?”

“是的。”虽然文渊不明白谢云蒙的意思,但是她还是耐心的回答了问题。

此时,谢云蒙也已经完全分辨出,文渊和仓库边上的女人并不是同一个人了。他随即问道:“这里有没有电话?我想要打个电话给朋友。”

“有,就在楼下大厅里,你跟我来吧!”

谢云蒙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看一眼房间里的状况,所以当文渊回身去开房门的时候,他大致扫视了一圈,一间很普通的房间,没有携带卫生间和阳台。不过房间里的家具倒还很齐全,墙壁角落里有一个饮水机,床在靠近窗户边缘的地方,窗户是白色边框的移窗,墙壁也是白色的,并没有过多装饰。

房间里没有沙发,只有木头的书桌和靠背椅,地上还放着两只实木的小凳子,应该是给小孩做的。

谢云蒙问:“这里还有其他客人吗?”

文渊一边领着他朝门外面走,一边回答说:“包括主人家在内,这边总共有七个人,嗯,目前除了主人家之外,大家都到薰衣草田那边打牌去了,那里有个专门用来喝茶和打牌的小桌子。等通知过主人,我带你过去认识一下。”

“那麻烦您了。”

很快,两个人就走下了楼梯,这里的楼梯也与罗雀屋里的差不多,一间长方形的小楼梯间,阶梯拐一个弯就可以到楼下,不同之处在于,这里的楼梯间有窗户,而且没有安装照明灯。

谢云蒙没有要把注意力放在楼梯间里面,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的就是赶快给警局还有恽夜遥打电话,告诉她们自己遇到的事情。

进入客厅之后,谢云蒙一眼就看见了挂在墙上的电话机,他快步走过去拨通了恽夜遥的手机号码,而文渊则安静的坐在一边,等待着他打完电话。

“喂,小遥,你现在在哪里?”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谢云蒙就迫不及待开口说。

“小蒙,你的号码不对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和小左现在已经到L山的附近了,这里因为开发改造的缘故,新增了好多个垃圾回收点,我们准备在周边询问一下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你先听我说,小遥,”谢云蒙赶紧打断了恽夜遥的话,把自己刚才在仓库边上经历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能听到恽夜遥在对面倒抽凉气的声音。

“小蒙,你怎么总是这么鲁莽?有没有受伤?”恽夜遥的话音急切,等听到谢云蒙否定的答案,他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问:“你能不能确定房子里的文渊和仓库前面的不是同一个人?”

“完全可以确定,除了花白的头发之外,气质外貌上都有差别,我想我应该是被人骗了!小遥,我现在不能多说,要赶紧联系警局,可问题是,我虽然进入了薰衣草别墅,却完全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而且有个人把我扔在薰衣草田里,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谢云蒙的视线看着窗外,他除了看到一大片薰衣草田之外,还有远处的山脉和房子,那些房子看似都很高大,像是厂房的样子。

谢云蒙说:“我现在从这里看过去,外面除了薰衣草田之外,路边就是山脉和厂房,看不到住宅区,你们顺路在这里找找工厂聚集的区域。这片薰衣草田很大,而且花的颜色很深,应该很好认。”

然后他回头问坐着的文渊:“请问到这里有没有可以确认的标记?

第三百七十九章对文渊的怀疑和信息误导

文渊摇了摇头,对谢云蒙说:“我也不是经常到这里来,以前来坐的都是别人的汽车,所以我并不清楚这条路叫什么?只知道在一座山的后面,前面的那些工厂应该是近几年新开发出来的,我听他们说,每天早晨都会有很多厂车从这里经过,应该有很多家工厂在这边吧!”

这些话似乎是迎合了谢云蒙刚才的叙述,电话里的恽夜遥也能够听清楚,所以他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在山后的工厂聚集区。

“待会我问一下别墅的主人,再给你打电话,现在我先……”

谢云蒙讲到这里,电话那一头的声音突然之间中断了,刑警先生以为是信号不好,重新拨了好几次,听筒里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谢云蒙立刻意识到是电话线出了问题,他回头问文渊:“电话线好像出了问题,您身上有手机吗?”

“有是有,不过,在这个地方是没有信号的!可能是因为前面工厂的干扰吧。”文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凑到刑警先生面前,果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电话线为什么会在他打电话的时候突然中断,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不想让他把薰衣草别墅的信息透露出去,也就是说,不想更多的人进入薰衣草别墅。

‘这个地方确实要出事,但是,他们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谢云蒙不动声色,在心里思忖着,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目光看向一边的文渊,刑警现在对这个女人的怀疑很深,自己刚才在仓库门口见到的人假扮了她。然后自己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而且,就表面看来,打电话的事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很有可能就是她刚才偷偷烧断的电话线,如果刻意要去做的话,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谢云蒙的眼睛在文渊周围扫视着,桌子上空空如也,她脚边也没有类似电线的东西,看来不可能是在这里动的手脚。

他还不能定性文渊究竟会承担什么样的角色。谢云蒙一边思考着,一边继续说道:“文女士,可以立刻带我去见薰衣草别墅的主人吗?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好,你跟我来吧。”文渊站起身来,带着谢云蒙离开了薰衣草别墅东屋。

——

且不说谢云蒙被发现之后,只有文渊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这一点很奇怪。还有,为什么不把谢云蒙带进众人聚集的西屋,而是偏偏要带进这间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呢?

谢云蒙昏迷的时候,不可能是文渊一个人将他抬上楼的吧,那个带她上楼的人为什么会没有留在房间里陪着文渊一起呢,他们都还不了解谢云蒙,留下一个老妇人独自在这里不太妥当吧!

而且,最最不合理的是,文渊此刻所做的事应该是房屋主人的工作。救了谢云蒙之后,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通知房屋主人呢?他们难道忘记了吗?

救人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点什么事的话,房子里的人是有责任的,所以说,发生这种事往往都会第一时间找房屋主人来处理。由此可见,现在的所有状况都显得是那么不合理,包括文渊的行为在内。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谢云蒙更加怀疑文渊,也对她更加关注。

除了屋子里的不合理之处以外,谢云蒙本身在电话里说的话也造成了不小的问题。不管之后他有没有联络上恽夜遥和莫海右,刚才他在电话里所说的已经对两个人造成了一种误导,一开始,演员和法医先生是想要围绕着仓库里废弃的画板,在能够寻找到它们的大型垃圾回收站周边,询问一些画画人的信息和薰衣草别墅的线索。

但是现在,谢云蒙给他们提供了明确的方向,薰衣草别墅就在厂区聚集的地方,而且还在一座大山后面,每天早晨还会有大量厂车经过,也就是说,虽然方位特殊,但根据特定的信息,很容易就能找到。也正是因为这些信息让人觉得容易找寻,才使得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延误了很多时间。

此刻自然他们是不会知道的,谢云蒙也不可能反应得过来,他现在一门心思要把电话线接上,向警局汇报自己的状况。虽然恽夜遥在电话中断之后,可能会猜测出一些什么,帮助他联络当地警方,但是,谢云蒙觉得还是自己打个电话过去汇报才更加保险。

刑警先生此刻的想法是比较轻松的,因为重新接上电话线并不是一项很难的工作,他忽略掉了恽夜遥刚才在电话里的一句话,两个人已经到了L山的附近,L山那边的手机信号很差,尤其是后山的地方,所以说,恽夜遥只要往后山那边去,就算谢云蒙把电话线接上了,双方也会暂时失去联络。

何况谢云蒙在电话里提到的厂区在后山,因此,保不齐这两个人此刻正在往L山后面前进。

所有的事情都阴错阳差,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也许冥冥之中,老天爷不想放过薰衣草别墅中的某些人。又或许谢云蒙进入薰衣草别墅只是一个契机,让他来见证凶手的罪行!

——

电话突然之间中断,确实让恽夜遥心中产生了一些不好的猜测。

当他将电话里的话语复述给莫海右听了之后,法医先生立刻说:“小遥,我想现在可以肯定刘运兆所说的话是真实的了,但他只是一个炮灰。凶手利用他开口之后,有可能并没有离开仓库附近,而是跟着谢警官一起到达了薰衣草别墅!”

“你是说他把小蒙炸晕之后,自己将小蒙带进了薰衣草别墅?他明明知道小蒙是一个刑警,罪犯一般不会在犯罪过程中,让一个刑警留在身边吧?”恽夜遥立刻反驳,可是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莫海右的意思了。

“难道说杀死刘运兆兄妹的凶手,并不是薰衣草别墅里真正要动手的人,他想让小蒙见证发生在薰衣草别墅里的凶杀案,以便把仓库里的死亡事件也按到另一个凶手头上?”

“还有一种可能,”莫海右补充说:“薰衣草别墅里不存在另外一个凶手,而存在可以让人忽略掉凶手罪行的其他案件,也就是说,存在给凶手做挡箭牌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之后的凶杀案不会立刻发生,真凶必须让谢警官先产生某些怀疑,再继续杀人。”

第三百八十章在薰衣草田掩护下离开的男人

两个人对话的时候,他们的汽车逐渐行驶过了一片工厂林立的区域,这里与谢云蒙在电话里的描述非常相似,两边环绕着大山,而且此刻正是接近下班的时间,大小厂区里不断有人进出走动着。

莫海右说:“这样吧,不管电话是怎么中断的,暂时谢警官应该不会有危险,我们先从这里开始询问,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薰衣草别墅的方位。根据我的了解,就L山这边最近新建的厂区比较多,待会儿我们再绕到后山那边去看看,也许真的能发现一些线索。”

“小蒙说有大片的薰衣草田,那就应该很好找,我们先找到位置,其他的事情等会合了再说。”

恽夜遥和莫海右都认为他们很快就能进入薰衣草别墅,而凶手之所以先将谢云蒙带过去,就是为了给他们寻找薰衣草别墅提供线索。这样一来的话,就更加证明了莫海右所说的推测是合理的。

凶手故意让刘运兆在电话里调戏他们,让他们认为薰衣草别墅非常难找,然后又利用陷阱将刑警先生带进别墅内部,不知不觉中给他们提供线索。

毕竟所有的一切行为都不是凶手自己亲自出马,而是利用进入薰衣草别墅的其他人来吸引目光。调查者很难判断究竟谁才是凶手的真实身份。就算拆穿了他的把戏,暂时也无从下手。

不过,这一次莫海右和恽夜遥都想错了,凶手根本不愿意他们进入薰衣草别墅,就连谢云蒙进入也有可能是一个意外,所以谁也说不清楚,接下来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

——

男人等到他进入房间的女人走远之后,立刻反锁房门,开始行动起来,他并没有碰触房间里的任何东西,而是直接走向了窗口,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男人用手帕包着手指打开了白色的移窗。

他朝外看了看,下面没有水泥地,全都长满了薰衣草,如果跳下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事。所以男人小心翼翼跨出了窗台,他一边不停擦拭着窗台上有可能被手指碰触到的地方,一边注意着自己的脚底不要碰触到墙壁,等到整个身体都翻出窗台外面。

他立刻用包着手帕的手指紧扣住墙壁突出的部分,关好窗扇之后使劲往下一跳,人稳稳落在松软的泥土上,在地上翻了一个身,男人试着活动一下手脚,确定没有受伤之后,整个人隐没入紫色的薰衣草田,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必须离开,留下一个悬念在这里,到时候那个女人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陷害这样一个像傻瓜一样的女人,男人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感觉。

是的,他从来不会为别人难过,就算是自己的妹妹,不管遇到什么,他也不会心疼。这个男人非常自私,他只顾自己的感受,却还深深厌恶着其他自私的人,就像是一个丑陋的垃圾,在垃圾堆中嫌弃其他垃圾的脏污一样,让人为他的性格感到作呕。

除了几个特定的人物之外,这个男人对别人所说的名字都是假的,而这几个特定的人,在接下来的计划中已经安排好会被杀死,所以说,男人认为警方根本不可能找到他的头上来,之后他只要扮演好自己,留在家里等待警方过来调查就可以了。

渐渐的,由于身体和薰衣草花的接触,男人身上落满了白色的花絮,这些花絮的颜色如同验证他身份的第一个线索,紧紧依附在他身上,却没有被任何人在意。

安凌香信步朝着楼下走去,她心里还在抱怨男朋友今天的态度,已经把刚刚带进房间里的男人抛诸脑后了,也许安凌香真的是爱着自己男朋友的吧,要不然怎么会把一个高大英俊的人就这样轻易在脑海中淡去呢?

但是不管怎么样,该见面的还是会见面,安凌香向来不太习惯西屋的环境,这里好像处处在显示她的无能一般,女仆在厨房里忙碌着,男朋友手脚娴熟地打扫客厅,还一边烧煮待会儿晚上要用的咖啡和茶水。

安凌香脚步刚跨到楼下,她就马上开始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看着眼前两个人忙忙碌碌,她甚至有的时候会很恍惚,这两个人似乎承担了她父母的角色,而不是男朋友和女仆。甚至有的时候她会觉得他们才更加登对,而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

莫名其妙的想法每一次都让她非常生气,所以女主人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视线所及之处,她隐约看到男朋友发丝间有一些白色的东西。

这个发现终于让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有了打开话题的理由,她问:“小责,你刚才出去过了?”

她的男朋友名叫傅责,人如其名,还真的是一个非常负责的好男人,安凌香自己也承认这一点。

傅责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温和,似乎把刚才吵架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回答说:“我去外面采摘薰衣草刚刚回来,今天晚上要做好十束花,已经有人下订单了。”

“是吗?十束花能赚多少钱啊!”

“不多吧,大概一束也就三十几块钱,因为是新开张,所以价格上相应也要优惠一点。”

“我早就叫你开个薰衣草花店了,是你自己一拖再拖,拖到现在,都说你没有商业头脑,还不相信,白白浪费我辛苦种了这么多年的薰衣草。”安凌香说话一贯带着抱怨的口气,而她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种植薰衣草的事情,这也是她生活中唯一的劳动项目,当然大部分体力活都是她指挥男朋友干的。

所以与其说是她在种植薰衣草,还不如说是她在指挥男朋友种植薰衣草来得更加恰当。

傅责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口气,何况此刻自己正在忙,也没有时间再去争辩什么,所以低下头说:“香香,我马上要去做晚饭了,其他人在薰衣草田那边打牌,你要无聊的话可以和他们呆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叫你们。

“好吧,小责,今天这边二楼最后一间房间不要打扫,我放了一点东西在里面,不想有人进去看到。”安凌香想起了她刚刚带进房间里的男人,开口说。

傅责从来就不过问香香的私事,既然她说不要进去最后一个房间,那就不进去得了,所以男人只是轻微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也正是因为他平时的这种态度,安凌香习惯了很多事情都不予解释,说完就自顾自朝着大门外走去。

当她路过女仆身边的时候,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仆抬起脸来,看着女主人纤细的背影。女仆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样土气,其实也相当漂亮呢。只是她好像不善于打扮,再加上穿着家居服,围着围裙,整个人看上去就逊色很多了。

安凌香走后,女仆对傅责说:“傅先生,快到下班时间了,还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

“今天应该没有了,你去收拾一下回家吧,还有这三天你都不用来,客人们会在这里聚会,还会有几个特殊人物到来,三天之后你正常时间来上班就可以了。”

“呃……好的。”女仆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傅责,薰衣草别墅里既然来了这么多客人,应该很忙的呀,为什么不用她来上班呢?不过有的休息又不扣工资是件好事,所以女仆虽然奇怪,却没有开口反驳,自顾自开始洗手,准备回家。

打发走女仆之后,傅责才站直身体,他朝楼上看了一眼,目光变得相当深沉,似乎是在怀疑楼上面有什么?但又不敢确定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傅责还是没有办法放下自己的心事,提步朝薰衣草别墅西屋二楼走上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文渊的奇怪举动和请求

离开了空无一人的东屋,谢云蒙回头看了一眼整栋薰衣草别墅,确实如文渊所说的那样,它分为东西两栋独立的房子,每栋房子都有二层楼,外观并不豪华,但颜色结构看上去确实很漂亮,与谢云蒙平时印象中的别墅有很大不同。

紫色和白色搭配在一起非常显眼,再加上周边是紫色的薰衣草花田,让谢云蒙更加肯定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文渊走路并不快,可能是由于薰衣草田里泥土松软的关系,所以谢云蒙也只能走走停停跟在她身后,两个人用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才接近其他人所在的位置。

这个时候,正在打牌的人也发现了他们,首先站起来的是苍鹿鹿,小姑娘利用身高的优势,伸长手臂对文渊挥舞着,嘴里还大声招呼让她赶快过去。

“文姐,这里这里,我们都已经赢了邕粟先生好几局了,你赶紧过来。”

“别急,鹿鹿,这里有个新的客人,你们先认识一下。”文渊也跟着大声说。

她的话让身后的谢云蒙很奇怪,立刻问道:“难道他们还不知道我进入薰衣草别墅?”

文渊停下脚步,借着薰衣草花的掩盖,她回过头来,谢云蒙看到女人脸上显露出严肃的神情,与刚才截然不同。

文渊说:“谢警官,确实是我一个人发现了你,并且一个人偷偷把你带进了薰衣草别墅的东屋,我知道这样说你可能不相信,因为刚才你昏迷了,我一个女人看起来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独自移动你的。”

“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这样做并不是出于恶意,我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想要得到你的帮助。”

“那么说,刚才电话突然中断也是你做的?”

“是的,东屋楼上还有一台电话机,我在你醒来之前,做了手脚,才导致电线短路的。我这样做不是为了隐瞒什么?恰恰是想要知道某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必须要借助你的调查,所以,能不能请你暂时帮助我,不要拆穿刚才的事,也暂时不要让其他刑警到薰衣草别墅里来。”

为了避开苍鹿鹿直视着这边的眼神,谢云蒙稍稍弯下一些身体,对文渊说:“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帮助什么?我现在想先问你几个问题行吗?”

“可以,谢警官,你尽管问吧!”文渊摆出一副有问必答的表情,认真地说。

谢云蒙问:“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过去和现在我都想知道。”

“我是……”文渊把嘴唇凑近谢云蒙的耳边,轻声说出了一个男人的名字,她所说的这个男人,演员、刑警和法医事先都已经认识了。文渊说出了自己和他的关系,并且还有自己过去的姓名。

“我知道了,你想帮助的就是他,对不对?”

“是的,我想挽回错误,想要重新开始。”文渊回答的很淡定。

谢云蒙继续问:“他现在的身份是谁?”

文渊用手一指远方的某一个男人,同时说出了男人的名字,因为离得很远,谢云蒙看不清楚他的相貌,不过不要紧,接下来有的是接触的机会,而且谢云蒙还记得这个男人留存在警方档案中照片上的样子。

“我可以帮助你,但前提是你不能有任何行动,你要把一切交给我来处理,还有,这栋薰衣草别墅里所有人的详细情况,你都要找机会向我说明,我刚才打电话的两个朋友,现在正在寻找薰衣草别墅,你要帮助我想办法联络到他们,让他们一起过来。”

“那两个人也是刑警吗?”

“其中一个是。”

“可是现在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这里真的是信号不好,而且我对这边的路途也不熟悉,其他客人也是如此,所以……”文渊应该是只想让谢云蒙一个人留在这里,努力找理由辩解着。她看上去很担忧的样子,谢云蒙不知道她究竟在担心些什么?

谢云蒙开口问:“文女士,你还有什么隐瞒没有说吗?”

“谢警官,你放心,我所知道的一切都会一五一十告诉你,但是现在,我真的希望等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再让其他人过来,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是在他的汽车后备箱里发现了你,”文渊指的就是他刚才说的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也正是在仓库里画画,与神秘女人深夜见面,与刘运兆一开始就达成了某项交易的人。

谢云蒙认为文渊的事情现在不能操之过急,如果太急躁的话,反而会把她吓跑。既然她愿意坦诚,并且要求自己帮助,那就慢慢来,走一步看一步,最重要的是要阻止这里再发生犯罪事件。

至于与恽夜遥和莫海右联络的事情,并不一定要通过文渊,可以等一下让薰衣草别墅主人帮忙,或者自己找机会把电话线修好就行了。

想到这里,谢云蒙说:“文女士,这样吧,我暂时先作为你朋友的身份去和其他人认识一下,不过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你必须听我的,明白吗?”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谢警官,如果那孩子真的犯了罪的话,我一定不会包庇或者阻挠的,我仅仅只是想知道事实真相而已。”

“好,我们走吧。”

谢云蒙重新站直身体,和文渊两个人朝苍鹿鹿站着的地方走过去,此时,正在打牌的四个人视线已经全部集中到了他们的方向,邕粟还好像在窃窃私语,大概是猜测跟在文渊身边的男人究竟是谁?

事情的发展总是充满了戏剧性,能够让人预料到的部分,还有那使料不及的都参杂在一起,情况在不断进展中改变,而最终的结局却永远都是既定的。

——

薰衣草别墅第一天下午,西屋

狭窄拥挤的地方,刚刚还在感叹中悲伤的男人,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副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他迅速脱下鞋,将鞋放进没有人会注意到的阴暗角落之后,人迅速从狭窄的窗户口翻跃出去,在整片墙壁的掩盖下,他一点一点朝上爬。

这个男人的身手看上去非常灵活,不一会儿,他已经从一楼上到了二楼,并且接近某一个窗台,那里的窗户没有关,窗外面还挂着一双皮鞋,是他自己事先做好的手脚。

男人将皮鞋轻轻取下来,用他们在窗台上刻下了好几个脚印,然后才翻身进入房间,熟悉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改变,也没有人进入过。男人在房间各处留下痕迹之后,打开了房间里的水龙头。

第三百八十二章欺人耳目的男人和演员的担忧

接下来,他就开始在镜子前摆弄着一些什么,不一会儿,镜子里映出了一张英俊潇洒的容颜,并不是和原先完全不同,只是去掉了一些装饰,并且把头发重新打理过了而已。

这人本身就长得不错,和他的妹妹一样,很有韵味。做完这一切之后,男人往床上一躺,开始等待即将到来的人。

时间拿捏的刚刚好,不到几秒钟,走廊里便传来了脚步声,而且这脚步声毫无悬念地停在了男人所在的房间门口。

‘她过来了,这件事,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才行,绝不能让下面那个老女人发现。’男人想着,开始酝酿改变自己的嗓音,他为了这一次的计划,已经学习变声很久了,现在他有自信可以完全骗过门外的女人。

打开房门的一刹那,男人的话语脱口而出:“进来,小安,我有话对你说。”

薰衣草别墅第一天傍晚,西屋

欺骗计划完成之后,男人离开房间,匆匆溜进薰衣草花丛中,他必须动作很快才行,因为稍微慢一点,下楼的女人就有可能比他先到客厅里。

幸好路途不远,男人很快就站在了大门口,借着紫色花田的掩盖,男人迅速清理着衣服和头发上的白色花絮,感觉差不多之后,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当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回到刚才阴暗的地方把鞋换回来了,而那双用来制造痕迹的鞋,早已经被他扔进薰衣草花丛中,上面没有任何指纹,就算事后被人找到,也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谁丢的。

准备工作全部都完成了,接下来只要定定心心与那些人周旋就行了,至于那个刑警,他已经把他藏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车子后备箱里,而且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正在焦虑中的老女人,看来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男人在进门之前,眼角瞟到远处汽车边上的一抹女人身影,露出了微笑。

——

“薰衣草别墅吗?”一位工厂传达室里的老大爷重复了一遍恽夜遥的话,脸上带着满满的疑惑,回答说:“我在这附近住了几十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薰衣草别墅,你们是不是搞错地方了?”

“不会啊!我们的同伴说就在这附近的,您再仔细想想,他说在一座山的后面,嗯,周围环境应该和这里差不多,也是工厂聚集的地方。”恽夜遥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可是他询问的人依旧摇头,说道:“至少这边工业区肯定没有,要不你绕过前面的乡镇,在另一头,应该还有一个厂区聚集的地方,就在L山的另一面,你到那边去看看。”

“过去远吗?”恽夜遥问道。

“还挺远的,呃…大概汽车要开20多分钟吧,你们只要沿着这条大路一直走到头,然后朝南拐弯,一直走就能够看到,那里附近还有好几个村子,应该知道的人会多一点。”

“那好吧,谢谢你,大爷。”

“不客气,祝你们一路顺风。”传达室里的老大爷探出头来,很热情地朝恽夜遥挥了挥手。

这已经是恽夜遥在这条路上询问的第五位传达室门卫了,前面四位都是外地来的打工者,对这里根本就不熟悉,好不容易问到一位熟悉的,可是得到的答案依然不尽如人意。

他回到车子里,把结果对莫海右大致说了一遍,莫海右虽然看上去没有恽夜遥那样沮丧,但是他也很疑惑,本来以为那么明显的薰衣草花田和房子,一定可以很快询问到,没想到绕了那么多路,还是没有一个知情者。

莫海右说:“我们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天快黑了,要不我和你先去当地警局,汇报一下这一下午来的状况,让警局帮助调查薰衣草别墅的事情。”

“可这样的话就要等到明天早上了,我本来还想今天能到达薰衣草别墅的呢。”恽夜遥有些不满抬眼看看天色,他很担心谢云蒙的状况,虽然刑警先生武力值高,但万一凶手暗算的话,就不好了。

莫海右看得出他的心思,继续说:“你也别太过于担心,我不是说过了吗?如果凶手真的要继续犯案,也不会轻易对谢警官出手的,要不然他用计把谢警官带进薰衣草别墅就没有意义了。现在天都已经快黑了,既然谢警官没有办法回警局,那我们至少要代替他去汇报一下情况。”

“唉!也只能这样了,希望小蒙一切平安。”恽夜遥说着,怏怏地靠在副驾驶座椅后背上,一副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情况的发展已经打乱了他之后的计划,现在他们两个的行动等于是和谢云蒙倒置过来了,本来是谢云蒙提供情报,而他们找到薰衣草别墅进行推理。

现在,变成了他和莫海右要跟随警方调查凶杀案和薰衣草别墅,谢云蒙反倒提前进入别墅中,与凶手开始周旋,案子发展到现在,恽夜遥几乎可以肯定,杀死刘运兆兄妹的凶手就在薰衣草别墅里面,但这个人到底要利用小蒙做什么,他觉得没有自己刚才和小左两个人分析的那么简单。

过去的车祸当事人,仓库里画画的人,神秘出现在仓库门口的文渊,以及吴先生女儿的影子一直在恽夜遥眼前盘旋,这一切到底最后能组合出什么样的结果来,恽夜遥感到就像一团乱麻一样,无从入手猜测,看着身边巍峨的高山,这桩案子的场景似乎把恽夜遥带回了罗雀屋事件中。

罗雀屋那环环相扣的杀人手法,至今,恽夜遥还记忆犹新,尤其是洪晖健制造的密室牢笼,当时要不是罗意凡能够冷静分析,早就死在里面了。这也是他担心谢云蒙的最重要理由,恽夜遥认为在临场分析和判断上面,罗意凡与谢云蒙相比要更胜一筹,而且罗意凡这个人更加冷静,能沉得住气。

“要是小蒙遇到那种状况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结局!”恽夜遥突然之间自言自语说道。

正在开车的莫海右看了他一眼,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我觉得这件案子,同过去有些地方真的很相似,可我又说不清楚具体相似在哪里?只觉得这个凶手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等着受害人往里面跳,就像是等待猎物的毒蛇一样。”

“你是指罗雀屋事件吧?我想不会有那么复杂的,当初洪晖健可是隐藏到最后才被我们发现了身份,而现在这个凶手,一开始就将某些事情全部暴露在我们眼前了,我认为他没有洪晖健那样的头脑,只要找到薰衣草别墅,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莫海右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也许真的是恽夜遥太过于担心,把事态严重化了。也许,在薰衣草别墅中发生的大戏一点也不输给罗雀屋事件,谢云蒙真的会因此陷入危险的境地!

第三百八十三章薰衣草别墅事件线索整理和分析一

其实杀人事件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三对情侣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如果严格一点说,应该是四对情侣。

第一对,目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是吴先生的女儿以及她的男朋友,他们的爱情是浪漫和甜蜜的,但却终结于一场残酷的车祸,车祸肇事者逃之夭夭,一直都没有找到。而当事人也是一死一失踪,所以,真相被完全隐入了迷雾之中。

第二对,是许青和白芸,在这里我还要额外提到一个人,这个人故事发展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出现过,就是白芸口中的哥哥白责。可以给大家透露一点,那就是白责其实是个双重身份的人,而且此刻他已经在薰衣草别墅中了,是七个人其中之一。

所以说,白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与凶手有没有关系?是否就是凶手本人?这些问题都要列入我们的思考范围之内。

至于许青和白芸,一开始就让人感觉不登对,女方太过于强势,而男方也不是个懦弱的人,只是暂时趋炎附势而已,并且我们从许青对白芸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其实从骨子里瞧不上这个女人。所以说,这对情侣的前途堪忧。

第三对,就是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安凌香和替他管理别墅的男朋友傅责,这两个人也让人感觉说不出来的别扭,安凌香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而且什么都不会做。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身体长大了,心却没有长大的小公主,这样子一个女孩,任何男人与她长时间待在一起都会受不了。

但傅责却奇怪地和她生活了很多年,而且我们从傅责的心理活动中可以感觉到,他依然深爱着安凌香,事实真的是如此吗?真的有一个男人会耐心地守护爱情到如此地步吗?感情的事谁也猜测不透,因此我们只能等待事实真相揭晓的那一刻了。

还有最后一对,其实这一对能不能算,到底是不是情侣或者夫妻,目前全都在猜测之中,唯一的根据只有文渊和苍鹿鹿的对话,文渊想要说服苍鹿鹿接受许青,说明这两个人是有感情的,但是,苍鹿鹿的回应却非常奇怪,她把自己和许青的感情与文渊的过去挂钩在了一起,这到底是为什么?

大家这个时候也许会想到一个近乎隐藏式的人物——吴伟云,是的,也许文渊和他之间有什么?也许当年吴伟云的妻子并非亡故呢?也许等许青和苍鹿鹿真的走到一起的时候,文渊的爱情故事也会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四对情侣,他们存在于过去和现在的交错之中,是否曾经拥有过爱情,到底爱得有多深,能不能因为薰衣草别墅事件走到一起,都还是未知数。

说完主人公们感情方面的事情,那就要来说说对实际案情的分析了。

这里可以分为好几个段落,第一个段落就是第354章和第355章说到的仓库里的交易,交易的双方很明显,一个是已经死亡的刘运兆,另一个就是在仓库里画油画的男人。

交易一开始,我们就描述到了一块表面已经碎裂的画板,连框架都已经断了,但是画油画的男人,却把它当作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小心翼翼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就是这样一块特殊的画板,之后在杀人现场却没有出现过,这可能是当事人把他带走了,这个当事人究竟是谁?这块画板也许就是当初在车祸现场被撞碎的那块画板,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在仓库里画油画的人就极有可能是当初车祸的男主人公了。

而且他与刘运兆的密谋恰恰说明了,他们之间正在互相利用。

刘运兆花钱让男人画画,又抱怨男人画得太难看,拿不出手。这样的交易内容看上去好像很荒唐,不过事实真相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我们可以这样想象,也许那些和小学生作品一样的油画,正是刘运兆花钱要求仓库里的男人画的。

而主使刘运兆的人,并不是画画者,也有可能是另外一个正隐藏在薰衣草别墅中的住客。或许正是偷偷拜托女主人让自己藏匿在薰衣草别墅里的吴兴涵呢?

在仓库里的交易中还提到两点,第一,刘运兆当时在宣传那些画,这里的问题是他在对谁宣传,为什么要宣传?第二,刘运兆明确提到距离聚会还有一个月,说明在杀人事件发生的一个月之前,刘运兆已经在关注演员、刑警和法医了。当时难道没有人发现吗?

而且,他的妹妹刘韵为什么会以如此凄惨的方式被杀呢?凶手留下了尸体完整的头,肩膀和手臂,可是胸口以下部分却被残杀到几近于分尸,如果只是为了掩盖她手臂上被有毒生物咬过的伤口,没有必要残杀到这种地步吧?

所以说尽管之前恽夜遥和莫海右已经对此作出了部分分析,但明显还是不够的,更多的疑点还隐藏在事件之中。

第二个段落就要说到第355章后半部分,和第357章前半部分的内容。一对在半夜马路边缘见面的男女,男人总共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半夜小巷里,第二次是在刘运兆成功邀请恽夜遥他们之后,出现在了饭店对面的隐蔽拐角处。

他最大的一个特征就是使用一辆破旧的摩托车,这辆摩托车一看就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货,车头和车尾灯都碎了。一个人骑这样一辆摩托车,要么就是他太穷了,要么就是他想刻意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在这里我们要确定一点,这个男人,也是在仓库里画油画的人,因为在第357章我们明确提到过这件事。去邀请演员,刑警和法医确实是他的主意,至于他怂恿刘运兆这样做到底是为了压制凶手,还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视线回到355章后半部分,男人的身份我们已经分析过了,那么女人呢?很明显这个女人的性格以及外貌特征,如果要从到现在为止出现过的当事人中来挑选的话,那么白芸是最合适的,高傲,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妖艳,而且对男朋友颐指气使,却根本没有得到真正的爱情。

第三百八十四章薰衣草别墅事件线索整理和分析二

这些所有的特征,在描述中都表达出来了。那么她真的是白芸吗?我们只能说,也许她是另一个被利用的棋子,也许她就是一个局外人,与凶杀事件的密谋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最后有可能被杀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的。

接下来是第三个段落,第357章后半部分,一个抱着黑猫的女人,我想这个女人不用再做出猜测了,她就是死去的刘韵,对她所有的描述,都和刘韵十分相似,而且,也有不明生物咬了她的手背。

问题是我们要知道,事情发生的三个月之前,刘韵到底在干什么?她除去养了一只黑猫之外,还有没有养其它什么东西?这个事情,就要恽夜遥和莫海右跟着警方去调查清楚了。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绕来绕去,最后还是把莫海右安排在场外的原因,我们还需要法医先生去验尸,当然不一定是人类的尸体,但是却非常重要。从刘韵家里得到的信息,会给恽夜遥之后的推理带来很大的帮助。

最后,就要说到第360章的前半部分了,与许青在家里会面的女人,我在这里明确提到这个女人名字叫做白芸,但对她所有的描述都接近于刘韵,而他们两个人所在的地方,还有身边的黑猫,都在说明与许青见面的应该是刘韵。

这里产生了第一个错误,却是一个故意的错误,为什么?当然是告诉大家许青在同时和白芸还有刘韵交往,但这种交往是他主观意识上的,还是客观被动的,就有待商榷了。

如果是主观意识上的,说明许青并不是什么好人,很可能与凶杀事件也有关系?故意利用两个女人与薰衣草别墅中的其他人在周旋,也许许青就是过去的受害者,想要回来复仇的呢?所以他对那两个女人都没有多少感情。

但如果是客观被动的话,就说明许青一直以为眼前的人就是白芸,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刘韵,完全是刘韵兄妹在对其进行欺骗。如果这一点假设成立,那么死在仓库中的女人身份就要进行进一步核实了。

虽然她脸部没有被残害,但化过妆的年轻女人辨识度总是很低,何况莫海右在验尸之前根本不认识刘韵,身份信息完全来自于她身上的证明文件。

而且,如果在凶手的计划中两个女人都要被杀死,那么谁先死谁后死?只要能够迷惑一时的目光,为凶手提供足够的脱罪理由,最终身份被调查清楚于凶手来说应该没有多大的影响!

所以说,关于白芸和刘韵的问题,我们也不得不放入思考范围之中去。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一天晚上

谢云蒙与众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其中大部分人可都认得他,五个人本来到薰衣草别墅来做客,就是因为刘运兆说自己邀请到最近几年破获很多疑难案件的三人组,也就是恽夜遥、谢云蒙和莫海右,虽然说只来了一个刑警先生,但也足够让他们兴奋的了。

尤其是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和白芸,两个人一吃过晚饭,就缠着谢云蒙讲他们之前的那些破案故事,不过其中当然还有一层不可言明的原因,那就是女孩子们都喜欢帅哥,尤其是像谢云蒙这样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刑警先生。

那么谢云蒙自己呢?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刑警先生只好耐下性子同所有的人开始熟悉沟通,太严肃反而不利于观察和保护他们,所以谢云蒙一边和女孩子们聊着天,一边寻找着与薰衣草别墅男主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女主人的样子一看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一样,与她沟通的话大概得不到多少帮助,而且谢云蒙从文渊口中得知,薰衣草别墅的所有事物都是男主人在操持,他应该会更容易沟通一些。

说话的间隙,谢云蒙随口问傅责:“傅先生,这里的电话线路好像出了问题,你有没有工具和多余的电话线,等会儿我和你一起检查修理一下。”

傅责此刻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盘,听到谢云蒙的问话,他抬起头来说:“我们不怎么使用电话,就算是春秋两季经常来租住的大学生,也不会使用这里的电话,所以没有备用电话线,而且没有修理的工具。”

“那待会儿我用旧的电线来接一下,看看能不能接通吧。”谢云蒙说道。

傅责只回应了一句:“那就麻烦你了,谢警官。”立刻端着碗碟到厨房里去了。

提到春秋两季来这里租住的大学生,谢云蒙对此倒是很感兴趣,他问身边的文渊:“这里每年都会有很多大学生来租住吗?”

“大概是吧,具体的你要问香香。”文渊把话题抛给紧挨着刑警先生一脸兴奋的女主人安凌香。

此刻的安凌香就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满脸通红,一直盯着谢云蒙看,毫不顾忌别人的目光。她说:“其实我和小责都是喜欢安静的人,薰衣草别墅也不显眼,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知道,更不会有人主动要求来住。因为这两三年以来家用都不太够,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小责才想出来让大学生每年特定的时候到这里拼租房子,冬夏两季肯定是不行的,只有春秋两季勉强可以。”

安凌香的这番话看似平常,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却让人捉摸不透,她说薰衣草别墅并不显眼,而且没有几个人知道,这种说法与别墅外观给人的印象大相径庭。但同时又与恽夜遥和莫海右一路上询问到的信息不谋而合。

还有,既然让大学生来租住房子,那么春秋和冬夏究竟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非要春秋两季才行?听安凌香的语气,似乎他们对到此地租房子的人还有什么特殊要求。

谢云蒙当然没有听漏她的这些话,也肯定有所想法,不过此刻,刑警先生并没有重视安凌香话语中所包含的重要线索,等到他将这些话告知恽夜遥的时候,别墅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了。

安凌香继续说:“东屋是我居住的地方,小责知道我不喜欢太吵闹,所以只有这间西屋才用于出租,不过今年我们已经决定不出租了,因为这两年薰衣草长得非常好,小责在网上开了一家专售薰衣草花束的店,生意还不错哦!”

“是这样啊!”谢云蒙随意回应了一句,他不喜欢看安凌香那张太过于甜腻的小脸和白芸浓妆艳抹的容颜,反倒是素颜漂亮的文渊和虽然皮肤黑但却让人感觉很真诚的苍鹿鹿看着更舒心。所以刑警先生的视线一直在她们两个之间徘徊。

不过他的这种观察方式却让另一个人非常不舒服,那就是邕粟。

邕粟的年龄也不小了,他一直都对文渊很有好感,虽然女方大了一点,但是邕粟也不是一个完全对自己的外表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很清楚自己除了钱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人的地方,而且文渊恰恰是那种不在乎钱的女人,所以这份好感一直憋在心里,没有敢吐露出来。

现在看到谢云蒙一直在注视着文渊,虽然他也明白刑警先生是不可能对文渊有什么想法的?但是谢云蒙那英俊的外表给他带来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邕粟怎么也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开心的心情,以至于每次和大家聚在一起的炫耀之词都懒得说了。

邕粟先生的不悦自然不可能引起任何人的关注,让他一个人在角落里生闷气,我们回到其他几个人的话题上来。

谢云蒙问:“你们打算在这里住多少天?”

第三百八十五章楼梯间和窗台

“三天,”白芸抢先回答说:“是刘运兆那家伙邀请我们来的,说是可以见到恽先生和你,还有冷冰冰的法医先生,我可是一直对冰山帅哥很有好感呢!只是现在看来是无缘相见了。”

对于白芸的话,谢云蒙差点在心里冷笑出声,要是这些话被莫海右听到,估计能把这个女人怼哭了,不过不得不说,法医先生被女孩子包围的场景,谢云蒙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抛开不相关的想法,谢云蒙继续说:“本来他们两个确实是要来的,之前我们在饭店里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刘先生,他告诉我们说薰衣草别墅里会有聚会,也确实邀请我们一起过来,但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三个没有找到正确的路途。”

“所以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过来了,其他两个人都被困在了半路上。”谢云蒙并不打算把杀人事件的详情告知在坐的这些人,一来是不想惊吓到他们,让他们混乱,二来,谢云蒙还是想等待恽夜遥和莫海右过来之后再公开事件。

因此现在房子里对事件有一点点了解的人,就只有文渊了,不过她也仅仅知道有一个人伪装了自己,具体是为了什么伪装,有没有发生刑事案件,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文渊到目前为止,的确实践了自己的诺言,不多问,努力配合刑警先生的行动,她一直坐在谢云蒙身边,像个安静的工作人员一样等待着他的提问或者示意。

苍鹿鹿则对谢云蒙本人并不是很感兴趣,他的注意点可以看得出有一大部分都在还未开过口的许青身上,自从谢云蒙到达别墅之后,许青就显得过于安静了,他什么也不问,除了基本的客套话之外,就一直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似乎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苍鹿鹿对他的这种反应很奇怪,她想问,但是当着大家的面,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只好同许青一样保持沉默,两个人难得坐得很近,又都不声不响,倒是让人觉得很般配。

时间过得很快,等傅责收拾好所有的家务之后,已经是晚上8点多钟了,在薰衣草别墅中的第一天就快要过去,大家纷纷站起身来,准备回房间睡觉。

傅责对谢云蒙说:“谢警官,要不你跟我到东屋去吧,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客房了。东屋那边比较清静,今天我也会留在那里,顺便我们一起去看看电话机的情况。”

谢云蒙回应一声,正想跟着傅责离开西屋,无意之中目光扫到安凌香脸上,发现这个小姑娘在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好像刚才还在担心什么,现在一下子轻松下来了。

谢云蒙虽然目光一掠而过,但是怀疑已经放在了心里,晚上他会对西屋这边的情况好好关注一下的。

几个人分散开来,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去休息,东屋客厅的顶灯好像有一个坏掉了,白天倒不觉得有什么,晚上打开之后许久都没有亮起来,客厅里也因此显得很阴暗。

傅责说了几句抱歉的话,便带着谢云蒙进入了楼梯间。这间楼梯间真的和罗雀屋中的很相似,谢云蒙不由得站在阶梯的正下方没有挪动脚步,他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傅责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于是停下来回头看,他问:“谢警官,不赶快上楼吗?”

“不是,我觉得这个楼梯间和我之前看到过的某栋房子里的楼梯间很相似,所以回忆起了一些事情。”谢云蒙轻描淡写的说出,用手在窗台上摩挲了几下,他把手指凑到眼前,问傅责:“这里好像不经常打扫。”

“是啊,平时其他地方的家务就已经够多了,所以我一般不会去管楼梯间和储藏室这样的地方。”傅责回答说,因为灯光很暗,所以他看不清谢云蒙的脸,这让男主人稍稍有些紧张。

“这么大的房子?你们都不聘个女仆吗?”

“有一个女仆,但只是白天过来,而且这几天他家里有事请假了。”傅责明显是在说谎,因为女仆是他自己让人家休息的。

谢云蒙将手插进口袋里,他似乎对楼梯间和窗台非常感兴趣,偏头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的傅责,却并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刑警先生继续说:“看来这里的风很大呢!”

“什么?”傅责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一直都不打扫的地方,窗台上也摸不到什么灰尘,恐怕都是被风吹走了吧!”

“这个……是这样吗?可是我之前感觉这边的窗台很灰呀!”傅责一脸的不可思议,几步从楼梯上面跨下来,自己伸手摸了一下窗框,果然,窗台上还挺干净的。

这一回男主人有些想不通了,他偏着头对谢云蒙说:“香香老是抱怨这里的窗台积满了灰,现在居然变干净了,真是太奇怪了。”

“会不会是女仆临走的时候打扫的?”谢云蒙问他。

“不可能,今天家里的卫生都是我一个人打扫的,女仆只做了买菜和洗菜的工作。”傅责立刻否认。

谢云蒙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从外表来看,这个人不像是在说谎。所以刑警先生不再多说,带头往楼梯上方走去,傅责一脸疑惑地跟在他身后。

事实上,谢云蒙还在窗台上看到了一些摩擦的痕迹,虽然没有脚印,但可以确定之前肯定有一个人从这里翻出去了,所以才会把窗台上的灰尘给擦掉,他刚才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男主人,也许这位薰衣草别墅的管理者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吧!

心中的想法还没有结束,两个人就来到了二楼走廊里,这是一条很窄的走廊,几乎全都被白色包围了,只有两扇淡紫色的房门镶嵌在墙壁上,接近入口处的就是谢云蒙刚才和文渊一起呆过的房间,而里面一间不用傅责介绍,谢云蒙也可以知道是女主人的房间。

走廊打扫得十分干净,地板上面几乎连一个脚印都没有,谢云蒙问:“傅先生,电话机在哪个房间里?”

“就在靠近入口处的这一间,你跟我来吧。”

傅责说完,把谢云蒙带进了他已经进去过一次的房间里。

第三百八十六章刘韵的死亡谜题上

当莫海右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向凶杀案调查组负责人汇报过一遍之后,警员们也有些蒙了,他们居然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有一栋所谓的薰衣草别墅。

之前几个人就顾着调查仓库里的凶杀案了,恽夜遥和莫海右离开之前,并没有把刘运兆邀请他们,还有薰衣草别墅的事情告知警方,本来以为谢云蒙会详细说明的,可是现在谢云蒙居然先去了薰衣草别墅。所以直到这个时候,警局里的人才知道有薰衣草别墅这个梗存在。

凶杀案负责人也是挺生气的,责怪他们为什么没有提前告知?莫海右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然后说:“我们两个可以肯定,薰衣草别墅一定在周边区域范围内,谢警官告诉我们说别墅在那座山的背后,那里应该是厂区聚集的地方,每天早上都会有很多接送工人的厂车经过。”

“那应该不难找,明天一早我就安排人手到这周边所有的工业区寻找,你们确定有大片的紫色薰衣草花田吗?”凶杀案负责人问道。

“是的,我们非常确定。”莫海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而一边的恽夜遥始终一声不吭,演员先生自从到了警局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沉思,他似乎想到了一些线索,又不好立刻说出来。

当天晚上,警察分局内部就重新召开了一次关于凶杀案的会议,确定第二天行动的大方向,一部分人抓紧寻找薰衣草别墅的下落,这件事所有的人都认为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因为标记明显。而另一部分人和莫海右还有恽夜遥一起前往刘运兆和刘韵的住处调查。

刘运兆所住的地方,今天警员们已经去过一次了,并没有调查出太多的线索,所以第二天他们决定一早就先往刘韵的住处进行调查。

开完会之后,莫海右给市里的警察总局打了个电话,详细说明情况并要求留下来协助调查,当天夜里总局就作出了人事调整,同意了莫海右的请求,至于恽夜遥,法医先生自然不会漏掉,经过汇报和沟通,他可以作为协助人员参与凶杀案调查。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早晨,沐阳小区55栋

小区位于城郊沐阳路和三蒲新路交界口,离警察局所在的地方有一段距离,55栋位于小区入口处左手拐弯第一栋,总共有15层,刘韵家住在二楼。

从外表看上去,这些小高层的阳台朝向马路边缘,排列得整整齐齐,只是房子的外观有些陈旧了,墙皮脱落非常严重,估计也没有很好的物业公司在管理。

进入楼道内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墙壁边缘站立着的一排信箱,还有几个已经损坏的订牛奶的箱子,斜斜的挂在那里,有的门都已经掉下来了。

刑警们来之前已经通知过物业,所以现在楼道周围一个围观的人也没有,刑警很顺利进入了刘韵家。

刘运兆和刘韵没有什么亲人,父母早已亡故,目前兄妹二人,除了妹妹的生活条件稍微好一点以外,刘运兆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正式工作,他在饭店里对恽夜遥他们说的都是谎话。

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长方形的客厅,地上铺着大块的白色瓷砖,左手边是一张电脑桌,电脑桌的斜对面就是厨房,右手边除了沙发和电视柜之外,就只剩下挂在墙上的几张照片了。

客厅的两头都有阳台,一大一小,右侧阳台有向外突出的晾衣竿,阳光也很充足。而左侧阳台就显得比较阴暗了,空间也不大,里面放着洗衣机和一些装衣服的塑料筐,还有一个水泥砌成的洗手台,在与小阳台一门之隔的地方,放着一台双开门的冰箱。

客厅里所有的摆设就是这些,再往里的话有两个房间,和一个小小的储藏室,储藏室的门紧闭着,不知道钥匙放在哪里。两个房间其中一个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刘韵有在网上做化妆品推销,所以这个并不奇怪。

另一个房间应该是卧室,除了大床和床头柜之外,还有一个挂在墙上的29寸液晶电视。空调安装在床头柜的一侧,用布遮着,看来近段时间都没有使用过。

大致看过一遍屋子内部的情况之后,恽夜遥跟着警员们回到客厅里,他一进入这间屋子就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劲,混杂在化妆品香味中的是一股好像什么东西腐烂的臭味,莫海右当然也注意到了,所以法医先生回到客厅之后,一直在到处寻找。

就在警员们准备对屋子内部进行详细勘察的时候,莫海右的一个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把阳台上的移门全部打开,然后从移门缝隙中捡出了很多黑色的毛发,好像是猫咪或者小狗的毛。

这些毛一撮一撮的,混杂着灰尘,很多都黏到一起去了。莫海右仔仔细细将移门缝隙里的所有毛发都用小镊子挑拣出来,铺到地面上,开始观察。

等到恽夜遥和其他警员走到他身边,莫海右说:“在阳台周边找找看有没有黑猫的尸体?这些是猫的毛发,不是正常掉落,应该是死亡之后被人拔下来的。”

莫海右的话立刻让大家行动起来,很快,从阳台上一个装满了猫砂的纸箱子里面,警员把已经腐烂很严重的黑猫尸体挖了出来。

黑猫身上的毛发几乎都秃了,口鼻和眼睛里都是脓水,早已与砂土干结在一起,一块一块紧贴在皮肤上,将尸体从沙土中拉出来之后,恶臭立刻充斥了整个阳台,一个警员把猫的尸体扔在地面上,说道:“这家伙最起码死了有一个月以上,居然都没有人处理,太可怜了。”

“我看看,”莫海右随即开始给黑猫验尸,但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就抬起头说:“它不是自然死亡,是被毒死的,你们看它的后脚和脖子下方都有牙印,看形状应该是蛇的牙印,但我目前不能确定。如果这里真的有毒蛇的话,大家就要小心一点了。”

莫海右站起身来,对其中一个警员说:“打电话给专业人员,让他们到房子和周边的草丛里都去搜索,以防万一。”

“好。”

警员离开之后,莫海右才回过头来对恽夜遥说:“小遥,你的推测又对了,刘韵很可能在小区里偷偷养有毒生物,等回到警局我要对刘韵的尸体进行解刨,我怀疑,有可能,那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两具尸体。”

“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凶手将刘韵的整个身体划的惨不忍睹,却只留下头部和肩膀部分让我们确认身份,虽然肩膀部分与下面的身体还有一些连接,但骨骼明显是被砍断的。”恽夜遥分析说:“所以我想有可能真正的刘韵是凶手的帮凶,她毒死了某个女人和黑猫,而自己反过来又被凶手杀掉。”

“然后凶手将两个人分尸之后,藏起了被毒死者的头部和肩膀,把刘韵的头部和肩膀连接在上面,小左,在鲜血还未凝结之前放在一起的话,凝结之后就会在两具尸体之间产生一些连接,对不对?”

“是的,软组织有可能会因为鲜血粘连在一起,看来,我们得准备对第三个被害者进行家访了。”

突如其来出现的第三具尸体,是否说明了在薰衣草别墅中,还存在着第九个当事人呢?事件似乎应了恽夜遥的话,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而对毒蛇的搜查工作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新的线索呢?

第三百八十七章刘韵的死亡谜题中

一具尸体很可能变成两具,这个信息莫海右发现之后马上打电话向警局做了汇报,那边的法医立刻开始工作,很快,初步结果就通过电话传达了回来,凶杀案负责人在电话中确定了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的猜测。

莫海右当时在仓库里的时间比较急促,除了表面伤口之外,根本就没有把尸体整个拉出来看。他仔细聆听着电话中对于刘韵尸体情况的详细描述,尤其是肩膀与身体连接部分的描述,逐渐,莫海右的灰色脑细胞开始集中起来。

电话里描述的越详细,他对刘韵尸体的情况反而疑惑越来越深,但是没有解剖之前,莫海右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加以推断,所以等到电话听筒另一头的话语告一段落之后,他马上说:“你们先不要进行解剖,等我回来,可能这里还有更多的尸体我要带回去。”

“什么?还有更多的尸体?”对面立刻传来了惊愕的声音,“难道说又发生了凶杀案吗?”

“可以算是,但这回不是人类,是动物,我这边附近发现了一具黑猫的尸体,可能还有更多,我觉得这些动物尸体的死亡方式,和刘韵尸体的死亡方式有某些地方很相似,虽然现在还说不清楚,但回来解剖对比之后,一切就会明了的。”

“那好吧!我们先把尸体送回冰柜,等你回来再说。”

“我下午就会回来,今天晚上连夜解剖。”莫海右说:“不过,我希望小遥也可以参与验尸,因为他的一些分析推理可以帮助我们找到更多的线索。”

莫海右的话让专案组负责人不太明白,他问:“验尸不就是从尸体上面找线索吗?这和推理有什么关系!如果能够在想象中就把案子解决的话,那还要验尸干什么?”

专案组负责人明显觉得莫海右说话有些过头了,如果说是回警局开会分析讨论案情,那么充满逻辑性的推理对他们来说确实很有用。但现在莫海右回去的工作是验尸,要一个只会推理的人在身边干什么呢?尸体上面能够找到的证据,那都是确凿无疑的,还需要推理的辅助吗?

确实,莫海右这样的请求真的很难让人理解,而且这是莫海右头一次请求带恽夜遥进验尸间,说明刘韵的尸体很可能存在着重要的线索。莫海右这个人从来就不会做无用功,而且也不会借题发挥,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能确保恽夜遥的推理对验尸一定会有用。

对于专案组负责人的疑虑,莫海右也没有多过于解释,他只是沉默等待着电话听筒那一头的建议,片刻之后,专案组负责人并没有再问下去,他很清楚莫海右的处事风格,两个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他选择相信莫海右的判断。

至于之后的结果,知道只是时间问题,没有必要在电话里浪费时间。

等莫海右打完电话,恽夜遥问:“同意了?”

莫海右朝他点点头说:“小遥,你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找到那件事的答案吗?”

“如果你让我从头至尾看着你解剖,我就绝对可以找到那件事的正确答案!”恽夜遥的话语非常肯定,他们所指的事到底是什么?等到从现场回归之后,莫海右着手验尸,大家就会知道。

现在,我们要把视线集中在刘韵的这间公寓里面。

法医重新回到黑猫尸体的边上,他用小刀轻轻挑开黑猫脸上糊着的沙土块,然后一点一点将里面已经腐烂生蛆的软组织刮除,在这个过程中,恽夜遥始终耐心地看着莫海右的动作。

莫海右刀头上挑起一点点褐色糊状,好像还带着点荧光粉的东西,放到鼻尖仔细嗅闻着,然后对恽夜遥说:“这个不是脓水结成的块,而是女士化妆品的粉末。这有可能是在凶手破坏黑猫脸部的时候,故意撒上去的。”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用处呢?”恽夜遥问。

“蛇毒一般会直接作用于神经系统或者血液,而表面或者局部的症状往往并不明显。根据普通人的了解,中毒后会出现脸色发青发黑,舌头根部和咽喉也会发黑,瞳孔扩散等等,但其实各种毒素呈现出来的症状有很大差别。”

“比如说砒霜、氢氰酸、尼古丁等毒素都是作用于呼吸系统的,简单来说,它们有的会抑制细胞呼吸酶,有的会导致呼吸心率增快,然后迅速抑制麻痹,让受害者死于窒息。所以很多时候,中毒并不能用脸色是否发黑来简单判断,而且这里面死亡时间的快慢,身体内含有毒素的多少,都可以让受害者外表产生不同的变化。”

第三百八十八章刘韵的死亡谜题下

莫海右继续说:“就像眼前的这只黑猫,你看它的四肢都呈痉挛状收缩,耳朵和眼眶里面都有血耵聍,就是血块栓塞。明显是死于神经麻痹毒素,是蛇毒的可能性比较大,这种毒素往往表面症状不会太明显。凶手特意在黑猫死亡之后,将它的毛全部拔光,还放在阳台上等我们发现,这是为什么?”

“还是和刘韵的尸体一样,凶手想要暂时掩盖真正的死亡原因。刘韵的尸体被凶手那么一拼凑,就给我们带来了两个问题,第一,光凭刘韵的头部、肩部和手臂部分,我们没有办法判断她真正的死亡原因,就算是勉强判断,出现偏差的可能性也很大。”

“第二,作为尸体另一部分的女人,我们没有办法当场知道她的身份,而且如果我们马虎一点,就有可能认为刘韵是中毒死亡的,做出错误的判断结果。”

“也许凶手想要争取的只有我们详细尸检之前的一点点时间,但我不明白的是,这一点点时间对他来说能够干什么?凶手这样做,他的目的必然和这两具尸体有内在的联系。小遥,你有什么看法?”

恽夜遥蹲在那里沉思着,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莫海右的话,而是反复观察着黑猫的尸体。突然之间,他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小左,你觉得这个凶手真正了解蛇毒吗?”

“什么意思?”莫海右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这里是刘韵的家,如果说有谁能够杀死黑猫,刘韵必然是第一嫌疑人。”恽夜遥说:“小左,黑猫已经死了有一个月以上,而刘韵的死亡时间在我们发现的时候还不满12个小时,这两点来自于你的判断,没错吧?”

“是的。”

“那你想想,黑猫为什么会死在女主人的前面呢?而且中间还相隔了这么多的日子,在这一个月之内,刘韵不可能一天都没有回过家吧!你看这个阳台上的状况,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而纸箱也不像是近期被移动过的样子。因为搬开纸箱之后,底下的瓷砖上都留下了印子,应该放了很久了。”

“因此,我判断黑猫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从这里拿走过。如果说有人在外面杀了黑猫,趁着刘韵不在家,将她的尸体偷偷放在阳台上,刘韵回来之后一定会发现。一个人发现自己的宠物死了,她不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等一下,我们可以问问周边的邻居和商户,如果他们知道黑猫死亡的事情,就说明黑猫不是刘韵杀死的,如果他们不知道,就很难说了。”

“小遥,简洁一点,说结果,在我面前,不需要你一步一步的解释过程。”莫海右现在一颗心都挂在刘韵的尸体上,所以不想浪费任何的时间。

恽夜遥说:“我说的其实和小左你想的一样,刚才你在电话里说,这里有可能不只黑猫一具动物的尸体。为什么这样说?因为你猜到黑猫根本不可能是别人杀死的,这一点一早就很清楚了,它是刘韵的试验品,更准确的说它是刘韵拆穿凶手的一种方法。我还可以猜测,就算我们问遍了周边的邻居和商户,他们不仅不可能知道黑猫死亡的事情,甚至不可能知道刘韵有养过宠物这件事。”

“猫这种动物虽然高傲,但它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和主人感情好,并且常年留在家里不放出去饲养的话,它不太会叫。而且陌生人越多,猫就越是不吭声,所以很容易避过邻居的耳目。”

“刘韵有可能知道有人要对她不利,猜到了自己将会被怎样杀死。虽然这样说并不太能让人信服,因为一个猜到自己就快要被杀的人,大部分都会选择逃跑。但我就是有这样的直觉,刘韵知道她有可能要死,却没有跑,甚至安排好了一切在这间屋子里,等待着警方来调查。”

“我们现在不来讨论她这样做的原因,总结一句话就是,刘韵有可能根本不了解蛇毒,也没有养过毒蛇,她从一个月之前就开始拿猫来当试验品,小左,对于各种毒素多少剂量能够致死,又能够保持表面不至于显露出太过于明显的痕迹,这一点你要比我清楚得多。”

“刘韵为了能够完整表达凶手既想要用蛇毒杀人,又不想让人过早发现这一事实,她一定不止杀死了一只猫咪,其它实验的失败品可能都被她掩埋了,或者丢弃了。而拔光黑猫身上的毛,不仅仅是为了让我们能看清楚小猫的皮肤,也是为了让他自己能确定实验的效果到底如何。”

“如果是凶手做的这些事,他不可能在屋子里给我们留下任何可以察觉的线索,也不可能提前那么多日子去杀死黑猫。再说了,他既然想要拖延刘韵死亡真相被发现的时间,他怎么可能在这间屋子里留下相似的黑猫尸体呢?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正负才能得负,负负永远只能得正。”

“一样伪装的东西能暂时蒙蔽我们的视线,可两样伪装的东西就只能说凶手是在拆穿自己的把戏了,小左你看,我们不是一查到黑猫的尸体,立刻就知道其中隐藏的内涵了吗?所以说,这具尸体只可能是刘韵留下的,而且我们从周边只能找到更多的猫咪尸体,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毒蛇。”

“确实如此。”莫海右说:“小遥,还有一点,黑猫之所以会被放置一个月以上,是因为有人刻意想要让它腐烂,中毒后所产生的尸斑与一般尸斑不太一样,大多数会呈红色,也有灰褐色,刘韵不可能在自己面临危险的同一时刻去杀死黑猫,而尸体在死亡之后的5到6小时内就会出现尸斑,然后持续6到12个小时左右。”

“刘韵不能让我们看到尸斑,因为看到尸斑就立刻会发现黑猫是中毒死亡的,那样她就没有办法向我们完整表达凶手的想法了。所以她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让尸体完全腐烂,让尸斑消失殆尽。”

“凶手有可能要拖延的就是尸斑形成之前的5到6个小时,他之所以把作为刘韵身体的另一具尸体划得体无完肤,也是为了掩盖中毒之后产生的尸斑,而刘韵的面部和肩膀,为了让我们确定身份,他不可能去破坏,刘韵本身只要一出现尸斑,就会立刻发现她并非死于中毒,而下面不属于她的尸体部分,很容易就能查出死亡原因。”

“这样一来,我们就会知道仓库里的女尸不是一具,而是两具了,所以,凶手要争取的不过是五六个小时,甚至更短。也就是说他要让谢警官在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前,不知道刘韵身上存在的秘密。当然,这一切现在还都只能算是猜测,所以我们要尽快得出验尸结果,并且想办法通知谢警官。”

“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一点是最最危险的,他需要一个警察,但又想方设法将我和你阻隔在了薰衣草别墅之外,说明凶手对我们三个人非常了解,他一定仔细研究过我们的过去。所以,小遥,现在我也开始担心谢警官了。”莫海右站起身来,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忧虑神色。

第三百八十九章薰衣草别墅第一天晚上:紫色花田里的杀戮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从恽夜遥他们接到刘运兆的挑衅电话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恽夜遥心中的焦急也越来越按捺不住,最重要的是他猜不到凶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而他所爱的人,却被人设计带进了薰衣草别墅。

要是谢云蒙进入薰衣草别墅是偶然事件,恽夜遥有可能还不会这么着急,但是现在,与莫海右两个人作出的推断已经很明确指出,这件事绝对是故意为之,不管是不是凶手,都足够恽夜遥担忧的了。

恽夜遥心如火燎,拼命思考着,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那是比自己落入陷阱还要更加心惊的感受。

造成这种感受最重要的一点是,凶手到底安排了什么样的陷阱?到底是谁在利用刑警先生?如果这些不能提前探知到,那就没有办法保证他的小蒙会平安无事。恽夜遥脸色阴沉,冷眉霜目地看着地板上的黑猫尸体,他脑海中思绪如同乱麻,根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莫海右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恽夜遥必须有独立思考的空间,他安排警员先到周边去寻找有没有其他猫咪的尸体,不要打断小遥的沉思,自己则开始搜索调查室内的东西。

他们刚才的推理必须从细节上得到佐证,这是莫海右首先要做的事情,第一,毒蛇的牙印是怎样形成的?如果刘韵没有饲养毒蛇,那么她一定利用了别的东西来制造假的牙印,比如说一个与毒蛇牙齿差不多的模型,或者干脆是一条带有牙齿的道具蛇。第二,就是收集整间屋子里的所有指纹,指纹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比如刘韵家经常来的都有谁?排除掉凶手,平常来的朋友或者亲戚会在沙发、桌子以及座椅周边留下指纹。第三就是最好能找到装毒药的罐子,这种东西虽然销毁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是完全不会留下痕迹,比如说无意之中散落在地板某处,或者房子角落里的毒液,还有洗手池龙头以及下水管是否有蛇毒残留。

这些都可以成为佐证推理正确性的证据!

房子内部的调查一刻不停地进行着,而薰衣草别墅里的事件也在逐渐扩展向谢云蒙始料未及的方向。

时间回复到第一天晚上,薰衣草别墅东屋

谢云蒙和傅责两个人进入了东屋装有电话机的那间房间,可是事件的发展比想象中还要奇怪,傅责这个房屋管理者居然在自己经常出入的房间里没有找到放在这里的电话机。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谢云蒙心里当场就产生了质疑,不过出于事情还没有明了,以及对房屋主人的尊重,他没有立刻把质疑说出口。

傅责本人也是一头雾水,他在安装电话机的墙边反复寻找着,因为小型的电话机是挂在墙上的,所以失踪之后,墙上留下了一个长方形的印子,这至少证明了傅责没有说谎。

“会不会是电话线断了,女主人拿走电话准备送去修理?”谢云蒙问道,他手里拎着从墙壁上方延伸下来的电话线,电话线切口平整,一看就是被人故意剪断的。

可是他的话立刻遭到傅责的反驳:“这怎么可能!香香平时什么都不会做,甚至连洗个袜子都不会,而且和任何人打交道都像个小孩子一样,如果她看到电话机坏了,连管都不会管,甚至都不会通知我一声!”

谢云蒙继续问:“那会不会有人因为生气,故意恶作剧呢?你看这个电话线,有点像拿剪刀剪断的。”他把电话线断裂的那一头凑到傅责眼前。

傅责接到手里看了看,又沉思了一会儿才说:“其他人估计不可能…要么就只有香香了,今天我和她吵了两次架,照香香的脾气,是有可能会破坏一点东西,他一般会把破坏的东西扔到薰衣草田里去。我明天早上给花除草的时候找一找看看,如果能找到的话,那就是香香做的。”

“那也只能这样了,楼下那台电话机是独立的吗?”

“不是的,这边是主机,楼下那个是分机,要是这边不能用的话,楼下的电话机估计也没什么用处了。”

谢云蒙听到这里也是很无奈,只能悔恨自己不该那么不小心把手机摔在了仓库那边,现在暂时看来是没有办法和警局还有小遥那边联络了,只能等明天到附近工厂的传达室去借电话了。

眼前的这间房间就成了谢云蒙继续住下来的客房,傅责与他互相道过晚安之后,就离开了东屋,西屋还有一些家务没有收拾完,所以傅责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睡觉。

等傅责离开之后,谢云蒙独自一人坐在床沿上开始思考,安凌香破坏电话机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文渊亲口承认过,是她破坏了楼上的电话机,但文渊的意思是可以修复的,也就是说,她不可能将电话机或者别的什么零件给扔掉,只可能是将线剪断。

退一步来说,就算文渊是在说谎,那么电话机被破坏的时间,就只可能在谢云蒙到达之前,因为之后谢云蒙一直都在观察,没有人进入过东屋,就连房屋的两个主人也没有进入过。

还有就是男主人的态度,他虽然一直都很客气,而且表面上好像对女主人照顾得无微不至,但谢云蒙就是觉得感觉有那么一点别扭,他也说不清楚是哪里别扭。

就拿他和恽夜遥的相处方式来做比较,谢云蒙绝对不会把恽夜遥的缺点到处去和陌生人说,但是这个男主人,他可以毫不顾及的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出自己爱人的种种缺点,而且说的时候给人的感觉非常随意。

谢云蒙不是说这样不可以,只是觉得好像这里面缺少了一点什么东西,就比如说多年以前某个小姑娘曾经对自己指出的问题,现在刑警先生还记得非常清楚,她说自己对枚小小的只是喜欢和尊重,远远不如对恽夜遥这个朋友的态度。(当时谢云蒙和恽夜遥还没有确定双方的感情)

现在谢云蒙似乎感受到了和当年那个小姑娘一样的心情,傅责好像只是在照顾和尽责,你要说他不喜欢安凌香,那就绝对不可能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但是要说到爱的话,谢云蒙觉得自己真的没有感受到。

不过他和傅责才认识了半天左右,因此也不敢把自己的感觉当做事实来确定,所以只能用别扭这两个词来表达!

思来想去,谢云蒙还是没有办法想出更多的东西,他是个行动派,不适合大段大段的思考和推理,所以刑警先生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决定今天晚上不睡觉,去西屋那边溜达一圈,看看什么人有怪异的举动!

他的心里一直装着一开始刘运兆给他们打的那通挑衅电话,去西屋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保护住在这里的那些人,既然已经到了,就要尽最大的可能不让凶杀案再次发生。

谢云蒙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过了晚上9点钟,他把房间里的单人沙发搬到门边,然后整个人靠坐在上面闭目养神,耳边倾听着傅责回来的声音,只要这个家的男主人一进房间,谢云蒙就会偷偷溜出去。

他没有想要爬窗户,虽然这对他来说不难,但是这栋东屋今天晚上就住了他和傅责两个人,能顺利的从门口出去,他为什么要费力去翻窗呢?谢云蒙可不想浪费这个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男主人迟迟都没有回归,期间谢云蒙偷偷探出头去看了几次,走廊和楼道里都非常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等到10点半的时候,谢云蒙不想再耗下去了,他站起身来把沙发挪回原位,然后走出了房门。

用男主人给的钥匙把房门反锁之后,谢云蒙朝楼下走去,就算是碰巧遇到男主人只要自称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就行了,反正这种事别人也不会刨根问底。

再次踏入楼梯间,被黑暗围困的感觉,又袭上了谢云蒙的心头,当年他在罗雀屋的时候,差一点就死在后山,当时的感觉也是这样,整个人都被黑暗包围了,谢云蒙虽然勇敢,但并不代表他的字典里没有害怕两个字,他只是把害怕藏的比其他人更深而已。

这栋屋子给他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好像空气中都潜藏着罪恶的气息!随着脚步一点一点向下移动,那木制楼梯发出的咯吱声,更加重了这种感觉。谢云蒙逐渐眯起眼睛,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楼梯间,来到了东屋的客厅里,这里还是同白天看到的时候一模一样,地板的颜色很深,周围的家具位置也没有改变,谢云蒙向东屋大门口走去,根本就没有停留在客厅里多看几眼的兴趣,更不要说抬头朝天花板看一看了……

——

从房间离开之后,男人的心一直在怦怦直跳,不知道为什么?刑警先生的到来让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他觉得自己活到现在,都没有体验过如此害怕的感觉。

这种害怕并不是来自于某个罪恶的念头,或者某庄已经发生的罪恶,它只来自于男人的内心,就像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一样,来自于内心空虚的,无法自拔的感觉。

男人想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可是他没有合适的理由,也不可以冒冒然不辞而别。这让他真的很烦恼,加快脚步离开房子之后,男人一头钻进薰衣草花田里面,他不喜欢薰衣草的味道,但是此刻,在如泼墨一般的夜空下,这些高大的薰衣草可以给他带来安全感,比在房间里更好。

听着夜晚的虫鸣,男人想要找个地方坐下,好好想一想,明天该用什么理由来离开薰衣草别墅,他总觉得这次的事件不寻常。刘运兆为什么约了他们自己又没有出现?刘运兆和刘韵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问题盘旋在男人脑海中,简直让他焦头烂额。就比方说今天突然到来的刑警先生,难道真的是受邀而来吗?为什么其他两个人没有来?也许刑警先生就是来调查某桩案件的,很可能与刘运兆兄妹有关,男人可不想自己被卷入什么事情当中去。

他这段时间可是事事不顺,身上的压力不是一点点,为毫不相干的事情,把他自己的老底都抖出来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好不容易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男人用手帕擦了擦,直接坐在了薰衣草田里面,他的身高一般般,坐下之后被薰衣草挡的严严实实,连头发尖儿都看不到。

一股安心的感觉随即袭上心头,男人总算可以放松身体,他感觉自己紧张到手脚都有些麻木,就在他晃动着手里的手帕,给自己松弛筋骨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他的身后多了一个黑影。

那是一个狡猾的,蹑手蹑脚的修长身影,看上去比坐着的男人要瘦很多,黑影就像是准备捕猎的狮子一样,猫着腰弓着背,一点一点扒开花丛向男人靠近。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短,黑影的动作也越来越夸张,他手里某样东西闪着寒光,两个手臂完全张开,好像要从背后拥抱坐着的男人一样,此刻,原先坐着的男人已经陷入了沉思中,完全没有听到身后悉悉嗦嗦的轻微声音。

如果他哪怕是发现了一点点异常的响动,之后的事情就还有还转的余地,可是,命运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男人什么都没有发现,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想着怎么才能从薰衣草别墅脱身。

危险已经临近后背,当那张开的手臂环上眼前紧缩着的勃颈时,坐着的男人才总算反应过来,但是一切已经都晚了,一道银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划过,在紫色花田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银色光芒掠过的地方,鲜红的液体不断喷涌而出,将它所能接触到的一切全部染红,然后,伴随着黑影离开的脚步声,薰衣草田里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好像是什么东西磕到了石头上,瞬间又归于平静。

风沙沙的吹着花丛,虫鸣此起彼伏,而黑暗中的轮廓却再也不会有动静了。

这个时候的时间是晚上10:20!

第三百九十章掠过窗口的黑影

薰衣草别墅事件第一天晚上,10:10

谢云蒙顺利离开东屋,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他的行动,傅责也许已经回到房间里了,也许还在西屋里面,但是接下来,以谢云蒙的本事,就算在同一间屋子里,忙碌的傅责也不一定能够发现他。

避开两栋房子的窗户,谢云蒙猫着腰在薰衣草田和房子中间走过,脚步踏在松软的泥土上,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这里没有铺设石板小路,倒是方便了刑警先生的行动。

就在快要走到西屋大门口的时候,谢云蒙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了一下,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两栋房子并不是一模一样,西屋的墙壁看上去很怪异,东屋的墙壁是平直的,而西屋的墙壁却好像顺着薰衣草田的边缘歪斜了。

谢云蒙离开房子之间的交接点,一路走到西屋正面墙壁的尽头,再回头观察,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到东屋,就连向外开启的窗户以及突出的屋檐都看不到。

谢云蒙心想:‘要是有人躲在这里的话,恐怕从我住的那个房间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

这是刑警先生来到薰衣草别墅之后发现的第一个小秘密,他把它记在了心里,虽然暂时不知道能派上什么用场,但是之后说不定就能发现些什么!

谢云蒙绕着西屋外围的墙壁转了一大圈,大致看了一下窗户的排列位置,以及外围的状况,在做到心里有数之后,谢云蒙就开始选择进入房屋的出入点了。

这个并不难,它可以爬上墙壁,躲在窗框边缘观察房间里面的状况,挑一间空房间偷偷溜进去,要是没有空房间的话,谢云蒙也看好了,上面有天窗和烟囱,这么晚厨房里应该不会有人再生火了,从这两个地方他也可以勉强进入房子。

就在刑警先生想要展开行动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薰衣草田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爬过,又好像没有。

声音非常轻微,而且一瞬即逝,一般人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引起注意,可是谢云蒙不同,这让他想起了在仓库里恽夜遥和莫海右所作出的推理。刘韵尸体的手背上,有毒蛇或者蜥蜴一类的爬行动物咬过的齿痕,而且有中毒迹象。

莫海右还说过,刘韵身上有薰衣草的花絮,有可能毒蛇就养在薰衣草花田之中,想到这里,谢云蒙暂时放弃了进入房子的念头,他要先在薰衣草花田里搜索一下,至少是房屋附近的一小片地方。

就算找不到毒蛇或者蜥蜴,如果它们真的存在的话,泥土上也一定会留下爬过的痕迹。对于搜查工作,刑警先生是熟门熟路的,他一头钻进薰衣草花田之中,很快就没了人影。而他进入的位置,正好是某个人在之前扔掉某样东西的地方。

潮湿松软的泥土沾满了皮鞋的鞋面,甚至有一些粘到的刑警先生的袜子上,他一点一点拨开薰衣草花枝,仔细在地面上观察着,虽说是在找爬行类动物移动过的痕迹,不过泥土上存在的垃圾谢云蒙也没有放过,每看到一个,谢云蒙都会捡起来确认一下。

他也没有忘记失踪电话机的事情,如果能够同时找到电话机的话,那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证明了安凌香与男朋友吵架扔东西这个梗不一定是谎言!

差不多十分钟之后,谢云蒙的视线被一样黑乎乎的东西给吸引了,形状像是一只鞋,但是颜色基本上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上面不仅沾满了泥土,还有很多恶心的黄绿色粘液,与泥土混杂在一起,看上去就像呕吐物一样。

谢云蒙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之后将那样东西捡起来,然后他从地上捡了一根断裂的花枝,一点一点将粘在它表面上的泥土和粘液刮掉,手里的东西是一只男式皮鞋,而且鞋肚子里好像还有东西。

谢云蒙伸手在鞋肚子里掏了掏,掏出了几片碎裂的蛋壳和一大把青黄色的液体,糊满了整个手套。这好像是蛇类产下的蛋,而且刚产下不久就被打碎吃掉了。

刑警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但这个发现,已经可以证明这片薰衣草田里绝对生活着某些不同寻常的动物。这只鞋要想办法先藏起来,或许之后还能成为一个证据。

于是谢云蒙回到房子墙壁边缘,看准一个比较好认的地方,挖了个泥坑将鞋掩埋了进去,确定不会有第二个人发现之后,他再次回到第一只鞋出现的地方,想要找找看还有没有另外一只鞋。

可就在此刻,谢云蒙无意之中回头看了一眼,西屋侧面唯一的窗户打开着,里面黑洞洞的,按照位置来判断,估计是楼梯间的窗户,谢云蒙回头目光正对着那扇窗户。就在瞬间一瞥之下,他看到了窗户内侧一掠而过的黑色身影。

谢云蒙赶紧蹲下身体藏进薰衣草花丛中,从那一掠而过的身影来分析,里面的人有可能并没有看到谢云蒙的行动,因为如果他是躲在那里偷窥的话,绝不会在这个时刻离开。在谢云蒙此刻的脑海中,他认为这个人一定是想上楼做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也许就是杀人!

而刑警先生最担忧的就是再次发生杀人事件,所以无论怎么样,他都要抛开一切事情立刻进入西屋,尾随黑影上去看一看。

‘希望是我多虑了。’心里想着,谢云蒙脚步如飞,很快就潜到了紧盯着的窗户下面,伸头朝里面看了几眼确定没人之后,谢云蒙一个翻身进入了屋子,同刚才的黑影一样,迅速消失在了楼道上方。

不过,谢云蒙的想法错了,他上楼根本不可能发现什么凶杀案,甚至不可能看到有人在房间周围走动。因为黑影上楼不是准备采取行动,而是已经完成行动准备回房间休息。

某个当事人已经死在了薰衣草花田中,代表着凶手今晚的第一项行动结束了,就一般来说,除非杀人者失去理智,或者在特殊情况的驱使下才会选择连续作案。要不然的话,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同时袭击所有人。

这样做不仅风险会大大增加,凶手自己在情绪上也得不到任何缓冲,容易丧失理智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尤其是在住满了人的房子里,每一个人都分散在不同地点的情况下,连续作案就代表着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所以说,谢云蒙上楼之后,只会看到空空如也的走廊,紧闭的房门,在他想象中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发生!

第三百九十一章奇怪的快递

细长像绳索一样的东西盘绕在死者的颈部,慢慢蠕动着,它并没有张口去咬那还没有腐烂的皮肤,也没有去舔舐地上猩红的鲜血,只是盘绕在那里观察着,不一会儿之后,‘绳索’就离开了盘踞的地方,慢慢爬进枯叶之间。

当它离开之后,死者颈部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两个小洞,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那血在黑暗的映衬下好像不是鲜红色的,让人感觉黑乎乎像中了毒一样。但是当一抹月光掠过死者衣襟一侧的时候,在它照亮的布料上,我们可以看到溅上去的血是鲜红色,与正常血液的颜色一般无二……

花丛中轻微的沙沙声越来越远,很快薰衣草田就再次陷入一片宁静之中,而已经死去的人却只能独自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第一个发现者。

——

薰衣草别墅事件第一天下午,吴伟云家中

一个人无所事事呆在家里总是容易犯困,尤其是上了一点年纪的人,吴伟云此刻正坐在躺椅上打着瞌睡,他的手边是毛笔和砚台,还有铺开的大张白纸,他刚刚正在堂屋里练习书法,不知不觉中就泛上了困意。

门外突然之间想起了一声门铃,咋咋呼呼地把刚刚坐下的老头给吵醒了,吴伟云对此很不满,他揉着眼睛朝外面大声喊道:“是谁呀!”

“快递,请签收一下!”门外传来一个陌生年轻人的声音。

吴伟云感觉很奇怪,他推开椅子,一边朝外走一边想:‘我从来不在网上买东西,怎么会有快递包裹的?’这个问题还没有想明白之前,他的人已经走过院子来到了大门口,果然看到一辆运送快递的电瓶车停在那里,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笑眯眯站在电瓶车边上。

“请问是吴伟云先生吗?”年轻男人问道。

“是的,是我。”吴伟云嘴上回答着,脸上的疑惑表情却没有褪去,他问:“是给我的包裹吗?”

“嗯,请您签收一下吧!”

快递小哥很客气的把纸箱子送到吴伟云眼前,示意他在上面粘着的白色纸张上签字,这让吴伟云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那张纸上除了写着他的名字之外,什么也没有写。

他虽然不在网上买东西,但送快递的签条还是看到过的,至少应该有运送双方的名字,电话号码,还有一些别的条款吧!可是现在他眼睛看到的就只有一张写着他名字的白纸。

吴伟云没有伸手去接快递小哥手中的笔,而是让他放下纸箱再次问道:“这个真的是要给我的?可我根本就没有买过东西啊!”

“确实是给您的,我们接到的电话就是这样说的。”

“你们接到的电话?谁的电话?不行,不是我的东西我可不能签收!你还是仔细查一下吧,会不会把名字写错了,或者你们搞错了寄送地址?”

“不会错的,真的是给您的!”快递小哥说的非常肯定。

吴伟云只好说:“那你把快递单给我看一下,我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从哪里寄来的?”

“好吧,您等一下。”

接收到吴伟云连续的质疑,快递小哥倒是显得非常淡定,他转身在电瓶车后座上的箱子里翻找着,似乎在寻找快递单,而吴伟云就站在自家的门框边缘等待,就在这一两分钟的时间里,他屋子里的电话突然之间响了起来。

吴伟云立刻让快递小哥稍微等一等,然后自己回到堂屋里面去接电话,可是等他接起电话的时候,对方已经挂掉了。而且更奇怪的是,他再次回到门口,快递小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纸箱子孤零零的被放在大门门槛前面。

这回吴伟云是不收也得收了,他嘴里嘟囔抱怨着,从地上捡起纸箱,也不愿意拿回屋子里去了,而是直接坐在门槛上,伸手去撕上面的胶条。

这个快递纸箱也真够奇怪的,一般寄送者为了防止货物丢失,总是会在纸箱子上面缠上很多胶条,而且里面也会塞得严严实实,可是这个纸箱子不同,它只是在开口的地方封了一条胶带,吴伟云在移动的时候,感觉纸箱里面的东西也随着他的动作移来移去,好像根本就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

下午户外的天气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虽然有屋檐遮挡,但门槛上还是很潮湿,不到一分钟,吴伟云就感觉屁股下面凉飕飕的,所以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当纸箱的盖头被掀开的那一刹那,吴伟云整个人如同掉进油锅的虾米一样,猛地窜了起来。

老头发出一声闷在喉咙之间的惨叫,然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向后跌坐进了门槛内部,而刚刚还在手上的纸箱子,则被他扔出很远,里面的东西一部分骨碌碌滚到路中间,一部分被翻过来的纸箱盖在下面。

眼前看到的东西实在是太恐怖了,老头被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像筛糠似的发抖,很长时间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幸好他家门前的是一条小巷,此刻大概左邻右舍都在睡午觉,没有一个人从小巷中走过。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吴伟云知道如果让这东西一直留在路中间的话,自己就说不清楚了,所以他忍着恶心和恐惧,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想要走过去把地上的东西重新放进纸箱里。

但是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勇气再去把那东西捡起来,在路中间犹豫了半天,老头都差点要晕过去了,还是不敢伸手去碰触地上的东西。刚刚悠闲的心情此刻已经一扫而空,代替而来的是心脏和大脑中火烧火燎的感觉,吴伟云开始晕晕乎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突如其来的恐惧,如同从天而降的炸弹一样,炸乱了吴伟云的思绪,也给他带来了一大堆的麻烦……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一天下午,城郊平龙公安分局

“小东,市郊吴兴路老宅区那边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你现在立刻带人过去调查。”正在警局里研究谢云蒙他们刚刚遇到的杀人事件线索的米小东,突然接到了局长打来的电话。

他二话不说,带上一个警员就朝吴兴路出发了。谢云蒙现在解决杀人时间都不带上他了,米小东觉得特委屈,原来和枚小小一起做谢云蒙副手的时候,哪桩案子他是拉下过的?现在倒好,有了情人就忘了朋友了,米小东只能一个人躲起来生闷气。

第三百九十二章快递包裹杀人事件一

这几天正好没事,本来他就盘算着要向局长请求,自己去帮忙谢云蒙一起调查仓库杀人事件(米小东接到调查任务的时间,谢云蒙还没有进入薰衣草别墅,仓库里的杀人事件才刚刚被发现没几个小时),不过突然之间来了这么一桩案子,让他主导调查,米小东也就打消了想去支援的念头。

在汽车里,米小东通过手机听完报案电话的录音之后,一个人名立刻引起他的注意,他说:“吴伟云?”米小东听上去很耳熟,可是他根本就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手机另一端的警员回答说:“根据吴伟云自己的说法,他本来在家里睡午觉,没想到被一个送快递的人给吵醒了,他根本就没有订过什么快递,可是快递人员却一口咬定是他订的,在他拒收的情况下,那个人还把纸箱留在门口溜掉了。”

“他还记得送纸箱的人长什么样子吗?”米小东问道。

“估计够呛,吴伟云当时被发现的时候吓得魂都没有了,瘫软在路中间只会一个劲儿的发抖,辅警到达之后反复安慰,他才总算是说出了事情发生的大致经过。”

“那么报案人呢?”

“没看到,辅警到达的时候,只有地上的尸块和吴伟云一个人。”

“这样,你们立刻去查找送快递的人和报案人,我这边很快就能到达现场,调查的具体情况我会随时打电话回来报告。”

“好。”

挂断电话之后,米小东身边正在开车的警员问他:“小东,你认为吴伟云有可能杀人之后,再编故事来忽悠我们吗?”

“这一点很难说,吴伟云是个资深演员,他如果刻意要装作惊恐害怕的样子,我估计一般人也很难拆穿,反正不管怎么样,一切等到了现场再说。事实要靠证据来说话,吴伟云如果真杀了人,演技再好也跑不了。不是他杀的人,事实调查出来我们也不会冤枉他。”米小东说。

“不过我觉得这件案子真是够蹊跷的,”警员接着说:“先是莫名其妙送来快递,然后是快递小哥非要硬塞给当事人根本没有买过的东西,而且这东西居然是死人的头颅,手臂和肩膀,还是被砍成小块的那种,辅警说尸块还没有僵硬,估计是被杀没有多久,要真不是那位老先生干的,他这回可是吓得够呛了!”

“最好他能记得快递人员的长相,我总觉得那个送快递的人很可疑。”警员说完这些,正好面前出现一个红灯,他把车稳稳停在四岔路口的边缘,转头看了一眼米小东。

米小东说:“到那边之后,你先疏散围观人群,然后到邻居那里去询问情况,找找看报案人是不是在附近。我和吴伟云单独沟通一下。对了,法医大概什么时候能赶到?”

“这个很难说,不过应该会很快吧!局里法医的行动速度不是一向都很快吗?”

“也是,他们现在肯定已经接到通知上路了。”汽车重新发动起来,米小东放松身体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但他脸上的表情却看上去一点也不轻松。

两个人乘坐的警车拐过弯疾驰而去,通过他们的对话,我们应该可以猜到,吴伟云收到的快递中的物品,就是和刘韵尸体拼凑在一起的那具女尸失踪的身体部分,但是凶手为什么要把它们寄到吴伟云家里呢?他如果不想让女尸的身份被发现,把这些尸块焚烧或者掩埋掉,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吧!

但是寄到吴伟云这里,不是刻意让警方发现吗?对于这个问题,暂时我们就像恽夜遥说的那样,根本没有办法猜到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唯一能肯定的是,如果凶手计划好了这一步,那么就一定有其必要的用处,分析推理出答案,只是时间问题。

——

关于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现在已经有三拨人展开了行动,他们的行动时间点跨度很大,米小东接到吴伟云家杀人案的报案,是在事件发生的第一天下午,也就是演员、刑警和法医三人组在仓库里发现刘运兆、刘韵两兄妹尸体的几个小时之后。

谢云蒙那边已经讲述到了事件发生的第一天晚上十点之后,他开始对薰衣草别墅内部七个人进行监控和保护,而且在刑警先生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别墅内部已经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

恽夜遥和莫海右的行动时间点已经到了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早上,他们正在搜查刘韵的家,并从黑猫身上发现了很多线索,两个人都非常担忧独自一人在薰衣草别墅里的谢云蒙。接下来他们会详细解剖刘韵的尸体,以确定某件事的正确答案。

米小东那边发生的案子到第二天中午为止,调查薰衣草杀人事件的几个人都不会接到通知,要直到米小东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才会与恽夜遥他们联络。

视线回到沐阳小区55栋内部,我们来看看演员和法医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恽夜遥独自一人留在黑猫的尸体边上,他已经在那里不声不响沉思了近一个小时,莫海右和其他警员都没有过去打扰他。

身体的静默让恽夜遥的灰色脑细胞占用了他全部的精力,从第一天中午开始,恽夜遥仔细回忆着每一个细节。他们到达仓库的时间是昨天午后一点钟左右。从接到电话到进入仓库,他们花不了十分钟的时间。

就算如同谢云蒙说的那样,凶手不到五分钟就可以跑得没有踪影,但是仓库很小,根本就不可能完全遮挡住从里面出来的人,接完电话之后,他们三个人的视线很快就转向了仓库,而且周边还有很多正在捡拾废品的人,难道真的一个人都没有看见离开者的身影吗?

那个时候没有好好找周边的人问一问,恽夜遥现在感觉特别后悔。当时只想到不能让凶杀案产生的影响扩大,却忽略了周边人可能知道的事情。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些捡拾废品的人也都已经被疏散了。

离开仓库周边还有一件事足够令恽夜遥后悔的了,那就是没有好好搜索调查一下仓库四周的垃圾回收站,以及那些堆放废品的地方。从谢云蒙最后打来的那个电话中,刑警先生明显提到,凶手在垃圾堆上给他下了套。那些写在塑料板后面的白字,根本就是诱饵。

第三百九十三章是否要以‘恶’制恶上:强烈不安中产生的建议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提供线索的话,他完全可以直接找到刑警说明,或者把线索留在仓库附近。还有那个所谓的假文渊,她撒了那一堆毫无意义的谎话,却在谢云蒙准备带她到警局之前突然逃跑,明摆着就是诱惑他的小蒙去中套。

恽夜遥现在打自己一顿的心都有,这桩案子从一开始他们就疏忽了太多的地方,这才导致凶手有机可乘。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昨天一晚上到底薰衣草别墅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外围的人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

没有那栋别墅的任何线索,就算是解刨完了刘韵的尸体,将刘运兆兄妹二人所有的亲属关系都调查出来,也不一定能触及到案件的核心。这个凶手精心安排了一切,他既然能够把刘运兆兄妹的尸体当作给他们的第一个威胁抛出来,那他就不会让这兄妹二人触及到案件的核心。

警方肯定会把调查方向扩展到兄妹二人身边所有的朋友和亲戚,这一点不用想都知道,可是现在恽夜遥和莫海右手头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线索可以调查,他只能寄希望于刚刚对于刘韵的推理,如果刘韵确实是在用黑猫来说明凶手杀她的手法和目的,那么恽夜遥他们手头至少就有一条能够深入调查的线索。

但如果推理错误,那么他们就只能继续凭空猜测,把每一条假设都当作是实实在在的线索去进行调查,这样子费的功夫就大了,谢云蒙在薰衣草别墅里多呆一个晚上,就会增加一次死亡的风险,恽夜遥此刻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心中的焦急到了何种程度。

而且现在还有一点无法确定的是,凶手到底是在场外还是场内,刘运兆明确说薰衣草别墅里的七个人会被一个一个杀掉,而谢云蒙在电话里告诉过他,薰衣草别墅包括主人在那总共是七个人,那么凶手在哪呢?

要是在这七个人之中,那就推翻了刘运兆的话,也就是说七个人中最多只会有六个人死亡,凶手总不至于连自己也杀掉吧?要是不在七个人之中,那就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凶手藏在薰衣草别墅的周围,最有可能的藏匿地点是周围的那些厂房里。

不管他是不是在那些厂里工作,扮成工人藏在厂区周围不太可能有人会怀疑。第二,凶手说的七个人之中包括谢云蒙,恽夜遥希望这种假设千万不要成立,如果成立的话,谢云蒙面临的危险系数那就大大增加了!

最好的结果是警员能够尽快找到薰衣草别墅,可是从他们出发到现在已经两三个小时过去了,那边寻找薰衣草别墅的人员还没有回过来任何消息。恽夜遥突然之间开口说:“小左,我想联系罗意凡!”

莫海右正在检查另一个阳台上的水池,听到恽夜遥的声音,他放下手里的工具停顿了一会儿,随即问道:“你是想让罗意凡去寻找薰衣草别墅?”

“是的,”恽夜遥转向莫海右的方向,他一边向法医走过去,一边继续说:“我总觉得我们有什么地方误会了,小蒙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真的能正确指引薰衣草别墅的位置吗?”

“怎么说?”

“你想想,如果那些话是正确的,那为什么一早就出发的警员到现在都没有回馈信息过来?大片的薰衣草田、工厂聚集的地方、靠近大山边缘,如此明显的标记还不容易找吗?而且小左,你还记不记得昨天那个传达室老伯说的话,他已经在这周边居住了几十年了,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有大片的薰衣草田。”

“你的意思是薰衣草别墅不在这周边的区域里,谢警官的描述错误了?或者是我们误解了他的话?”莫海右问道,他觉得恽夜遥脸色不对,索性放下手里所有的东西,擦干净手之后走到客厅里。这个时候刘韵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莫海右难得主动让恽夜遥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他可以体会到恽夜遥内心的担忧。

莫海右不是个容易妒嫉的人,何况他也在担心谢云蒙的状况,所以很认真地听着恽夜遥所说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薰衣草别墅就在这个区域的周边,而且我有一种预感,它可能就在我们疏忽掉的某一个地方。这件事同罗雀屋事件越来越像了,凶手事前做了周密的计划安排,连我们三个他都算计进去了。他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个隔离开来,为什么独独只利用小蒙一个人?”

“我在这边说句实话,他是看准了小蒙的弱点,小蒙是绝对的行动派!不会多过于去思考和分析,而且在我们三个之中,小蒙也是脾气最直率火爆的一个,如果当面对质,一百个凶手都不是小蒙的对手。但是如果他下黑手暗算的话,小蒙在那么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他有超过一百次机会至小蒙于死地!”

“小遥,你先不要太过于着急,当年罗意凡没有谢警官那样的武力值,不是也平安从罗雀屋中脱身了吗?”莫海右安慰道,不过话虽然说出了口,却连他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恽夜遥抬起头看着莫海右说:“罗意凡和小蒙不一样,小左,我可以肯定的说一句,罗意凡的推理能力绝对不会输给你我两个人,而且他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临场反击能力,罗意凡的临场反击和小蒙完全不一样,他当年还给洪晖健的陷阱你也是知道的,洪晖健最后死得那么惨,可以说全在罗意凡的掌控之中。”

“虽然说罗意凡当年为了让幸存者活下来,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出手。法院也算他是正当防卫。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洪晖健与他比机诈,那就是寒鸦比之于狐狸,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我们两个今天下午和晚上都要在验尸房里面,万一按照小蒙提供的线索,警员们没有找到薰衣草别墅怎么办?何况专案组警员要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已经发生的凶杀案上面。”

“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我不是不相信小蒙的能力,但是现在我们两个人根本不可能触及到事件的核心,能够得到的线索太少了,刘运兆和刘韵本来就是凶手的棋子,如果凶手真的是事先做好了周密安排的话,他就不可能把自己计划的核心部分让这两个人暴露出来。我们虽然可以依靠推理猜测逐步解开所有的谜题,但那样子一来时间就会拖延得很长。”

“如果罗意凡能够答应帮忙,我相信只要告诉他详细的情况,他一定有办法找到薰衣草别墅,晚上之前进入别墅,他如果能和小蒙配合行动的话,那么我们的心就可以放下八成,我们从外围顺藤摸瓜逐渐接近事件的核心。别墅里面有罗意凡在那里给凶手下套,再加上小蒙的武力值,我相信凶手无论如何都跑不掉。”

听完恽夜遥的话,莫海右放开他沉思着,法医不是不相信罗意凡的能力,也不是觉得恽夜遥说的不对,他只是觉得这件事要是实施起来,并不会像恽夜遥说的那么容易。

首先,罗意凡只是一个普通的市民,要让他参与案子,首先要报备回警局内,经过上级同意才行。可是他们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啊!贸然用还没有证据的推断告诉局长说谢云蒙可能有危险,要让一个普通的市民来参与案子,解救平龙公安分局的刑侦队长先生,局长会同意才怪!

就算侥幸过得了局里那一关,罗意凡这个人并不是他们容易掌控的,莫海右自然是了解他的能力,万一遇到危险谁也不能保证他会把事情做到什么程度!莫海右觉得谢云蒙也许还没有中凶手的陷阱,就会成为罗意凡反制陷阱的工具。

在这些年里面,莫海右始终对罗意凡这个人保持着一份忌惮,当年的事件一波三折,最后罗意凡的行动虽然是帮警方捣毁了贩毒集团,主动交出了毒品,但他用的那几次计谋,莫海右至今心中依然有诟病。

就说恽夜遥刚才提到的对付洪晖健,难道罗意凡就一点私心都没有?洪晖健让他的姐姐伤得那么重,让梁泳心几乎丧命,莫海右绝对不会相信洪晖健的惨死是个无意之失。还有,之后骗过警员的耳目独自去午夜酒吧这件事,当时虽然最后是依靠年语老师的化妆技术解决的问题,但就凭罗意凡忽悠警员和老胡的那些手段,莫海右至今都觉得罗意凡这个人太过于我行我素了。

基于这些想法,莫海右对恽夜遥说:“这件事不能先打电话给罗意凡,我们同专案组负责人先商量一下,如果他点头同意的话,再考虑联络罗意凡也来得及。而且还有一点,罗意凡是个到处去演出的人,万一我们打电话过去他不在本地怎么办?所以,小遥你最好还是要另外想好其他的办法,实在不行,我们两个人分散开来行动,你和警员一起去找薰衣草别墅。”

“小左,我必须参与验尸!”恽夜遥立刻回应。

第三百九十四章是否要以‘恶’制恶二:法医和演员做出的临时决定

事件对于演员和法医先生来说,已经发展到了第二天的早晨。是否要让罗意凡参与案子的调查,两个人处于商量不决的状态中。恽夜遥始终认为凶手会对谢云蒙不利,要不然的话他不会设计让刑警先生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入薰衣草别墅。恽夜遥从来就没有这样武断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一样。

莫海右却依然对是否联络罗意凡帮忙保持着不确定的态度,他认为他们暂时没有办法猜测凶手的目的,也就是说,并不能确定谢云蒙是否会成为暗算的目标!首先,刑警和案件当事人素不相识,当年他也没有参与吴伟云女儿的车祸事件调查。凶手凭什么要袭击一个陌生的警务人员呢?

其次,凶手主动邀约、主动打电话挑衅、最后如果还打算袭警的话,那不就等于是自掘坟墓吗?所以莫海右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太过于蹊跷了。在没有事实依据的情况下,他们不能随意作出决定。而且罗意凡这个人不是轻易可以掌控得了的,万一他把事情做得太过了,对于警方破案也是一种障碍。

莫海右认为恽夜遥的建议等于是在以‘恶’制恶,这本身就不是一个好的办法,他不是不相信罗意凡的正义感,而是觉得与其让罗意凡参与调查,还不如他和恽夜遥两个人分头行动来得妥当。

莫海右说:“小遥,我们在这里继续争论只是浪费时间,对案件的进展毫无意义,这样吧,现在是早上9点钟,验尸会在下午开始。中午之前我和警员负责对刘韵住所进行全面的勘察,你全力想办法推理出薰衣草别墅的正确位置,如果你认为确实需要罗意凡帮忙的,我们可以先让他做一个场外顾问。”

“也就是通过电话和罗意凡联络,给他提供一些案件细节,并适当采纳他的分析推断。这样做的话,我和警局也比较好沟通。如果中午之前你可以找到薰衣草别墅的正确方位,那么我们立刻派警员过去协助谢警官调查。如果中午之前还是没有办法找到薰衣草别墅,那么我们在考虑让罗意凡参与实地破案还来得及,你看怎么样?”

恽夜遥还没有对莫海右的建议做出回复,去联络专业人员对沐阳小区周围绿化带进行搜索调查的警员就回来报告了,他们确定,小区周围并没有寄居毒蛇或者有毒蜥蜴类等爬行动物,接收到这个信息之后,莫海右和警员必须抓紧时间,马上开始全面勘察刘韵家内部。

恽夜遥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讨论上面,如果他要参与验尸,又要解决谢云蒙那边面临的问题,那么莫海右刚刚的建议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两个人总算达成了一致,莫海右立刻打电话给参与薰衣草别墅搜索工作的警员,向他们了解调查的具体情况。

但是警员那边回馈回来的信息,令莫海右和恽夜遥都感到完全不可思议,天不亮就已经出发的警员们跑遍了辖区内所有的工业园,包括周围几座山附近的居民区全部都去过了,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什么所谓的薰衣草田和薰衣草别墅。

最后,警员在电话里说:“我们可以肯定,这附近根本就没有薰衣草田,也许你们所说的别墅并不在我们的辖区里,要不联络其他警局,在全市范围内搜索一下吧!”

“你们打过谢警官的电话吗?”莫海右问道。

“一直都在打,完全联络不上。”

挂断电话之后,莫海右对恽夜遥说:“连警局都调查不到薰衣草别墅的位置,有可能它确实不在这个辖区里,不过,小遥,我在总局工作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听说过市区里有什么薰衣草别墅,如果郊区找不到的话,估计就算在全市范围内搜索也有可能是无用功。”

“可是小蒙明确说他看到了大片的薰衣草田,而且小蒙是昨天下午中的凶手的陷阱,晚饭之前他就到了薰衣草别墅内部,如果别墅在很远的地方,凶手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他带到那里啊!”

“那会不会是谢警官看错了呢?也许薰衣草田只是凶手制造的一个假象,比如说利用投影仪或者一些别的设备,在房间里制造出虚幻的场景。这种事情不是在罗雀屋里面发生过吗?”莫海右猜测。

恽夜遥其实心里对此也没有更准确的分析判断,他说:“如果真的是看错,那就更难找了。薰衣草别墅也许是凶手给房子起的一个代称,我们根本不可能因为一个代称找到某一栋特定房子,除非能够联络上小蒙得到更多的信息才行。”

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似乎恽夜遥和莫海右的推理遇到了瓶颈,怎样找到谢云蒙所在的正确位置,以及是否真的要联络罗意凡帮忙,这些问题当然要解决,但在此之前,我们先回溯到第一天来看看谢云蒙和米小东两方面究竟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一天下午,吴伟云老宅附近

米小东将两个辅警遣走之后,并没有立刻进入吴伟云家里,而是在老宅附近搜索着,一起来的同事正在向吴伟云的邻居了解当时的情况,米小东一个人从小巷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东看看西看看。

这是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墙角有两条很明显的泥土带,上面长满了杂草,米小东弯腰弓背,沿着泥土带一路仔细观察过去。他想要先找找看附近有没有脚印,或者快递车辆留下的痕迹。

对于快递人员的真实身份,米小东认为是正规快递公司工作人员的可能性很小。第一,像托运尸块这种事情,一般不可能交给快递公司去处理,万一被发现的话凶手就会惹上大麻烦。第二,真正的快递人员在客户拒签的情况下,不会把包裹硬塞给收件人,肯定会打电话回公司确认具体情况,实在不行,选择退件也是一种方法。

把快递塞给客户,万一真的错了,那不是损失吗?而且对卖家也不好解释啊!

所以米小东认为,这个给吴伟云送货的快递人员,要么就是凶手本人,要不就是凶手花钱找来的小混混,有些社会闲散人员居无定所,在大小城市之间穿梭,要调查他们的踪迹比一般市民难的多。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查清楚尸体的身份信息,找到剩余的尸块和案发第一现场,从死者身上逐渐扩大调查方向,至于快递人员,最好吴伟云能够回忆起他的面目长相,这样找人就容易多了。

还有就是目击者,他在通知警方之后,为什么要匆匆离开呢?也许确实有些人忌讳这种事情,不愿意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在罪犯面前。但是米小东还是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有必要找到目击者进一步调查,如果他确实与事件无关,也确实不想要透露自己的身份信息,那么警方完全可以替他保密,这并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

米小东站直身体看了一眼面前巨大陈旧的老宅,伸手在朱漆大门上敲了敲,他不是没有看到门铃,但里面的老先生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米小东怕再次对他造成惊吓。沉闷的敲门声反复很多次之后,屋子里面终于传来了回应。

“是警察先生吗?进来吧,门没锁。”吴伟云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米小东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在路过院子的时候,他无意中看了一眼爬满丝瓜的藤架,这种藤架很多老宅里都会有,所以米小东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进入堂屋之后,吴伟云脸色惨白地坐在靠背椅里面,他的双手随意搭在椅子两侧,可以明显看到手指还在微微颤动。米小东没有立刻开口提到尸体,而是和老先生聊起了家常,他希望吴伟云放下心理防线之后,两个人再开始谈尸体的事情。

第三百九十五章翻找垃圾桶的男人

就在米小东进入房子的同一时刻,拐角处有一个警员正靠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帽子压得低低的,好像是刚刚给米小东开车的警员,又好像不是,但这两个人的衣服看上去一模一样。

等到米小东进入吴伟云家里,警员才站直身体向小巷里面走进来,他走过吴伟云家门口,很奇怪,并没有去敲任何一户人家的房门,而是走到巷子底部,开始在一个大型的垃圾桶里面翻找着。

这个垃圾桶孤零零的缩在墙角位置,已经装得很满了,有很多垃圾袋都被挤到了地面上,周围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也许垃圾桶的位置不是正对着窗户,离住家大门也有一段距离,所以没有人去关注它。

警员将表面上的一些垃圾袋扔出来之后,整个人趴在垃圾桶边缘上面,双脚悬空,几乎把半个身体都伸进了垃圾桶内部,小巷里只能听到他双手在里面掏弄的声音。

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他的行为,就连小巷外面的路人也是匆匆而过,并没有转过头来看一眼。大概四五分钟之后,男人终于重新站直了身体,他头上的警帽已经掉了,身体背对着视线,看不清脸上和胸前到底沾染了多少脏污,只是一个劲站在那里喘息着,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运动一样。

终于,小巷口有一个男人看到他了,那是刚刚被米小东支走的一个辅警,他把自己的对讲机忘在吴伟云家里了,为了不影响工作,才匆匆返回来取。现在看到有一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垃圾桶前面一动不动,自然是觉得非常奇怪,于是就喊了一声:

“请问你在那里干什么?”

但是他的问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穿着警服的男人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辅警以为他正在那里全神贯注收集什么证据,没有听到自己讲话才会这样。所以一路小跑到男人背后,又问了一句:“喂,同志,你在那里干什么?”

辅警是个北方人,家乡口音非常浓重,性格也属于那种直爽型的,他在问出第二句话的同时,大手也拍上了男人的肩膀,可不拍则已,这一掌拍下去,男人居然像失去了骨头一样,整个人瘫软到了地上,脸差点没埋进垃圾堆里面去!

辅警先生自己也是吓了一大跳,刚刚才发生恶性杀人事件,现在突然之间又有一个男人在眼前倒下了,他以为这也是一个死人,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体,惊魂未定的直盯着地上的男人看,完全不敢再碰第二下。

直到男人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辅警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害怕过去之后,火气就跟着蹿上来了。他粗着嗓子问地上的人:“一动不动站在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我发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人刚刚张开嘴说了几个字,突然之间就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推开身后的辅警,向巷子入口处疾奔而去,

辅警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会来这么一出戏,在原地呆怔了两秒钟之后,转身一边追,一边大声呵斥:“喂!!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是什么人!!快点站住!!!”

可是这个时候,男人已经快要跑到转弯处了,等到他气喘吁吁追到巷子口,再向两边看的时候,根本连男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意识到事情不妙,辅警赶紧回头按响了吴伟云家大门的门铃,他拼命按着门铃,嘴里还不停喊着:“米警官!米警官!你在里面吗?”

——

米小东这个时候正在专心致志的听吴伟云讲述收到快递时的情况,他根本不可能料到巷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抓住一个空档,米小东问案件当事人:“当时你听到屋子里电话响的时候,快递小哥在干什么?”

“呃,我让快递小哥拿送货单给我看,可是他在车后座箱子里翻了好几分钟,都没有把快递单拿出来。”吴伟云回答说。

“那你看清楚他的动作了吗?我的意思是说,你看清楚他手伸在箱子里到底在干什么吗?”

“我不知道……”吴伟云这里的回答有些含糊,他说:“我当时站在门槛前面,快递小哥背对着我,他的整个身体把车子后座都给挡住了。”

米小东继续问:“那么你认为有没有可能?是快递小哥偷偷在后备箱里拨打你家的电话,故意把你引开呢?”

“可他怎么会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号码呢?”吴伟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他来之前根本就没有打电话,而且我从不在网上买东西,家里从来都没有收到过快递。电话号码也只有几个老朋友才知道。”

“吴先生,我怀疑那个快递小哥是假扮的,他既然能够知道你家的地址,那么知道电话号码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你有没有亲戚用你的电话号码买过东西,或者办过什么事情,比如说保险、贷款一类的?”

吴伟云仔细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从来没有过。”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吴伟云的眼睛看向墙壁上用布帘遮挡起来的方形缺口,那里面放着他女儿的骨灰盒,这件事他几天之前对恽夜遥说起过。

想起女儿,吴伟云同时也想到了过去的车祸,一个不太现实的可能性,突然之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老演员低下头,脸上可以看到明显的犹豫之色,似乎在斟酌该不该向米小东说出心里的想法。

米小东一直在观察着吴伟云的表情变化,看到他的脸色突然之间变了,米小东知道他肯定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停下刚要出口的询问,在边上不动声色的等待着吴伟云的下文。

吴伟云确实是在犹豫,当年女儿死亡,准女婿和车祸肇事者失踪,这些年以来,吴伟云心中一直带着疑惑。不知道应该相信社会上的说法,还是应该相信准女婿家人的说法。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他觉得死者会不会是当年的车祸肇事者,是女儿的男朋友报复杀人,然后把头颅送到他这里来,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情?

第三百九十六章垃圾桶里的尸体上

可是他思来想去,认为这种说法太过于玄乎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可以告诉刑警先生呢?而且万一真的是过去那个小伙子做的,他也是因为爱自己的女儿才会这么做,要是自己贸贸然提出这样的想法,不是亲手把人家送上断头台吗?

所以吴伟云嘴巴开合了很多次,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等了一会儿之后,米小东开口安慰他说:“吴先生,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想到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会分析判断事实真相的,绝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走犯罪分子。”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她还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骨灰盒一直都没有埋葬,就放在那里。”吴伟云说着,指了一下墙上的方形洞口。

米小东问:“可以问一下您女儿是因为什么事情亡故的吗?”

“车祸。”

吴伟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米小东还是没有同谢云蒙调查的案子联系起来,一是因为发生事故死亡并不是什么个案,这种事情在现代社会还是很多的。二是因为米小东只知道仓库里发生了杀人事件,并不知道案子同薰衣草别墅还有当年的一桩车祸有关系,而且吴伟云这个人谢云蒙也没有对米小东提起过。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身边没有儿女陪伴,确实是一件非常伤心的事情,米小东对吴伟云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所以就把他女儿的事情忽略了过去,没有就这个话题再往下讲。

这个时候,米小东在吴伟云家里已经呆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差不多外面的辅警也应该发现站在垃圾桶前面的男人了。他和吴伟云两个人都听到门外有走动和说话的声音。

吴伟云问:“米警官,会不会是你的同事过来了。”

那些被快递送过来的尸块,此刻还放在吴伟林家的院子角落里,他真的很害怕再次看到那些东西,所以盼着警察局的人能尽快过来把尸块带走。

“应该不是,听上去好像是辅警的声音,他大概是回来找这个东西的吧。”米小东拿起桌上的对讲机说,他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东西,猜想辅警一定会回来找的。

两个人估计很快外面就会有人敲门,米小东已经站起身来,准备把对讲机给门外的辅警送出去,可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凄厉的惨叫声,和如同开了挂的门铃声和呼喊声。

米小东意识到不好,马上关照吴伟云绝对不能离开屋子里面,他自己则迅速向大门外面冲出去。吴伟云已经吓得动都不敢动了,他闭上眼睛战战兢兢缩在椅子里面,心里祈祷着门外不要再发生什么恐怖事件了。

不到五秒钟的时间,米小东就推开大门冲了出去,木制的门扉因为他用力过猛不停晃动着,撞击在门框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米小东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冲着惊魂未定的辅警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那个……垃圾桶!”辅警不停咽着口水,紧张得结结巴巴,控制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把话说完整。

“我,我看到有个男人站在垃圾桶前面,穿着一身警服,我想过去问他到底在干什么?可是……可是没想到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倒在地上了”辅警说话的时候,还把自己的手掌伸到米小东面前比划着,好像要证明自己真的拍过什么人一样。

他继续说:“真是太可怕了!我还以为又遇到了一个死人,没想到那个人刚倒下,就发出一连串的惨叫,然后趁我不注意爬起来就朝巷子外面跑了,我都追不上他!”

“他在垃圾桶前面到底干了什么?”米小东急吼吼地问道。

“不,不知道!我只看到他站在那里背对着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走,去看看垃圾桶!”米小东说完,不去管慌张失措的辅警,自顾自朝着垃圾桶的方向冲过去。那里还是和刚才一样,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洒了一地,看上去恶心极了。

米小东并不在意这些,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垃圾桶前面,探头就往里面看,崭新的皮鞋踩在剩饭剩菜上面,发出难听的扑哧声,皮鞋表面一下子就弄脏了。

辅警跟到米小东身后问:“米警官,你…你看到什么了吗?”

“……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停顿片刻,阴沉的声音从米小东嘴里发出来,身体也仿佛被什么东西镇住了,一动不动的面对着垃圾桶。

辅警虽然心里疑惑,但也不敢多问,他猜测有可能米小东又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所以才让自己离开,他可不想再次受到惊吓,于是拿上自己的对讲机,赶紧回警局去了。

事实上,米小东看到从垃圾中间露出了半截尸体,是一个女人的胸口部分,看上去还算完整。

这个时候,在向吴伟云邻居打听询问情况的警员,以及周边听到声音跑出来的市民已经都围拢到米小东后面了,警员看到米小东的样子,心里马上明白一定又发生了什么。

所以并没有立刻上来询问情况,而是将出来的人一个一个劝回屋子里,等到现场只剩下他和米小东两个人的时候才凑过来看。当看到垃圾桶里的女尸,警员马上问了一句:“这不会是刚才那些尸块的其余部分吧?”

“很有可能,我们先把她拉出来再说。”米小东冷静地说着,卷起袖子,直接把手伸进了肮脏的垃圾里面,开始‘挖掘’尸体。

边上的警员马上伸手一起帮忙,两个人一点一点把尸体放平在地上,果然是女尸肩膀以下部分的完整身体,上面还紧紧裹着一条破烂不堪的床单,床单上乌七八糟,各种各样的垃圾粘在上面,米小东和警员大致给尸体清理了一下,才总算看得过去。

尸体还没有完全僵硬,但身上的绿斑已经很清晰了,轻轻往下按压,绿斑会在皮肤下面扩散开来,说明尸体死亡还不足12个小时,米小东多少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他蹲在那里,仔细观察着尸体,同时让警员赶紧回去看着吴伟云,暂时先不要告诉老先生外面发生的事情。

第三百九十七章垃圾桶里的尸体下和精明的凶手

然后,米小东便开始一个人沉思起来。如果说眼前的女尸部分确实和刚才纸箱里的尸块是同一个人,凶手到底为什么要把女人的尸体分开处理呢?

这是最最奇怪的地方,一般凶手会分尸,只是为了更方便的处理隐藏尸体,但是这个凶手反其道而行之,居然将尸块当做快递送到了别人家里,剩下的部分还丢弃在附近的垃圾桶里,甚至还故意现身让警察来发现尸体!(米小东认为那个站在垃圾桶前面的男人就是凶手。)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这个人与吴伟云曾经有过节,想要用这种方法让吴伟云承担杀人罪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事实真相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来,只要排查一下吴伟云身边的人际关系就行了。

米小东认为,不管吴伟云是不是凶手,这个死者绝对是他认识的人,要不然凶手不会特意来找他的麻烦。要么就像他刚才想的那样,吴伟云的某个仇人想要设计陷害他,想方设法将尸体扔到他的家门口来。

要不就是吴伟云自己就是凶手本人,演了这么一出大戏来蒙蔽警察的眼睛。除此以外,米小东暂时想不出更多的解释,所以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警局的电话,将这里发生的状况,一五一十汇报完之后,让警局安排人手立刻开始调查吴伟云的人际关系。

米小东觉得只要围绕着吴伟云调查,事件很快就会真相大白,而那个快递员,一定也跑不了。

但是我们知道,往往不按正常套路出牌的案情,内中必然隐藏着令人始料不及的事实真相。米小东把案件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他那边的案子真的与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挂钩,那么估计他从吴伟云周边得不到任何线索,所做的调查只能都是无用功!

而另一边的恽夜遥,由于对谢云蒙的担心,分析判断也逐渐在出现偏差。他如果能够好好思考一下,或许面对眼前的困境,就能得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但是现在我们无法左右他们的思维,所以只能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展开行动,而我们的视线已经转移到第一天晚上,谢云蒙在薰衣草别墅中遇到的状况。

——

事情似乎出奇的顺利,黑影回到了屋子里面,现在他是安全的,楼上的人大概都已经睡着了,因为他离开房间之前,二楼一片宁静,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就算有人还没有睡着,这个时间也不可能再离开房间。

黑影似乎有些过于轻松了,他认为任何人都发现不了自己的罪行,因为现在他已经完完全全觉得,自己所设下的骗局和伪装,是这个天底下最最巧妙的计划,没有人可以识破。这种自信不仅来自于这么多年周围人对他的放任,也来自于薰衣草田给他带来的掩护。

是的,他一直在计划,一直在想方设法维护薰衣草田和别墅,不被任何人发现。虽然他不能从表面上主导一切,但暗地里,他却是最最精明的那一个,谁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对手。

自信使人膨胀,但是当中间出现一丝瑕疵的时候,又会让人着着实实地受到惊吓,就像黑影路过窗口时的微微一瞥,那个高大身影给他带来的震撼,差点就让他因此发出惊叫声,他没想到,刑警先生的行动居然这么快!

黑影看到的不是刑警先生在薰衣草田里搜索的样子,而是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那只极有可能暴露他秘密的鞋子,当时刑警先生正站在窗台边上,黑影与他仅仅几寸之遥。

要不是刑警正在低头寻找合适的地方掩埋鞋子,黑影早就被他发现了。意识到危险之后,黑影迅速退到了窗框的后面,他没有选择往前走,而是选择向靠近客厅门口的窗框部分退却。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黑影这个人的临场反应能力非常强,而且思维灵活。

因为黑影需要给刑警制造一个假象,他等待着,观察着,当刑警埋好鞋子,再次回到薰衣草田中搜索的时候,黑影依然没有行动。一直到刑警先生站直身体,目光重新回转向窗口的位置。这个时候,黑影猛的憋足一口气,向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迅速冲上去,那一掠而过的身影,他相信刑警先生一定看到了。

这样一来,在刑警眼中,黑影出现的时间就最起码向后推移了七八分钟左右,这可是非常关键的七八分钟,它有可能会在人的思维中改变很多事情,也有可能让人走错接近事实的方向。

匆匆上楼之后,黑影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脏,脱掉鞋子拎在手里小心翼翼向自己的房间前进,他走路的声音很轻,步子也很小,移动却很迅速。因为此时此刻,他必须注意两件事情,第一,不能让其他房间里的人听到响动。第二,不能让随后追上来的刑警先生看到他还留在走廊里。

他知道刑警先生要追上来的话会很快,而且会直接从楼梯间的窗户翻进来,所以自己回到房间之前,只有仅仅两三分钟的时间可以利用。就算是如此短暂的逃跑时间,他也不能够留下任何破绽给任何人。

在这栋房子里,黑影知道至少有两个人,正在探寻着他背负的秘密,可惜,黑影觉得这两个人都不足够聪明,不足以威胁到自己。所以,只要他们抓不住把柄,黑影随时随地还是可以反制过来,要了他们的命。

‘就算抓住了把柄又怎么样呢?’黑影想,等到刑警先生带着他所探知到的‘事实真相’,变成一具没有任何温度的尸体时,他就会把刑警先生送回到仓库那里,去和刘运兆作伴。那时,所有想要暗算他的人都会成为零时的祭品,而某个人费心维护的薰衣草别墅最终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依然隐没在这片死人看守的地方,就连警察都很难找到。

到那时,黑影就可以开始过自己向往的生活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薰衣草花絮和抽油烟机上

当谢云蒙追到二楼走廊里的时候,刚才从窗口掠过的黑影已经消失了,走廊里总共有六扇门,谢云蒙没有去惊扰住在房间里的人,而是站在楼梯口观察了一会儿,转身朝楼下离开了。

刑警先生的举动非常奇怪,照理说他应该观察一下黑影是否是从户外进入房间的,也就是说,是否有哪扇门前的地板上遗留下了带着泥土和草叶的脚印,至少这可以说明,这扇门里居住的人,有可能就是刚刚出去过的人。

但事实上,脚印这个梗什么都证明不了,首先,这栋房子里,不管是客人还是主人,所有的人白天都到过薰衣草田里面,换而言之,所有的人鞋子上都带有泥土和草叶。他们会把鞋子脱在一楼的鞋柜上,穿上屋内准备的拖鞋上楼,所以观察泥脚印这一点是行不通的。

其次,就算黑影穿着到外面去过的鞋子上了楼,那又能证明什么呢?每个人在懒惰的情况下都会做这种事,其中也包括三位女性客人,以及这栋房子里的女主人。白天的时候,苍鹿鹿和文渊不都穿着自己本来的鞋子在客厅里走动吗?后来谢云蒙看他们进出,也没有想到要换鞋,只是在最后准备上楼睡觉的时候,才想到要换上拖鞋的。

凭刑警先生的办案经验,这种简单的推论,他是不会忽略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房门口的脚印。再说他自己脚上就足够泥泞了,在楼梯和走廊口留下了不少痕迹,早就把刚才黑影的脚印给混淆掉了。

谢云蒙在楼梯口观察的是房门外缘的门把手,这里的女主人种着大片的薰衣草花田,如果刚才那个黑影是从薰衣草花田直接进入的房子里面,那把他的手上和身上就一定会沾染上薰衣草花的花絮,这些白色像棉絮一样的东西,很难清理干净。

尤其是衣服和花朵摩擦过程中带落下来的花絮,会紧紧依附在布料上面。打开房门的时候,一定会多多少少有白色花絮粘在把手或者门框上面,淡紫色的门扉在白天,如果粘上白色的话,确实不容易看得清楚,但现在是晚上,颜色会比白天显得更暗沉一点,走廊里又没有开灯,谢云蒙打开自己钥匙串上的小型手电筒,昏黄的手电筒光芒,一下子就能让他看到白色的小点。

所以只要看一下哪扇门上有花絮,就可以初步判断上楼的黑影究竟进入了哪扇房门。我这里之所以说初步判断,是因为这件事还需要考虑到一些其他方面的因素。

比如,上楼的人是不是刚刚做完家务的傅责?傅责自己的房间就在西屋走廊口左手第一间,虽然他晚饭的时候说,今天会住在东屋,但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也许做家务累了,不想再到东屋去,觉得有什么事明天也可以做,直接回自己房间睡觉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谢云蒙刚才一直在外围,没有先进入西屋客厅查看一下,所以傅责是否一直在客厅里干活?这一点他无从判断。

不过,傅责如果真的回到了自己房间里休息,并且在他没有做任何不可告人行为的前提下,谢云蒙认为他不太可能是刚才的黑影,因为看黑影从窗口掠过的速度,可以确定他是在奔跑,而一个劳累了一天,准备回房间休息的男人,有必要那么匆忙吗?

就凭这一点,谢云蒙认为傅责除非是用家务为借口,想要等所有人都睡着之后,上楼去杀人,要不然的话,他的可能性很小。

至于其他方面的因素,此刻没有必要一一来赘述,我们只要跟着刑警先生的行动,就会一点一滴知道他究竟是怎样想的!

从二楼下来之后,谢云蒙并没有选择继续回到薰衣草花田里去寻找那另外一只鞋,而是进入了一楼会客厅。

他确实看到了房门上有薰衣草的白色花絮,而且不是一扇房门,是斜面相对的两扇房门。这也许是黑影在进屋之前做的手脚,也许是两个偷偷在晚饭后进入过薰衣草花田的人,同时进入了房间。

反正不管怎么样,有一点谢云蒙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晚饭之前在户外活动过的人,绝对不可能在房门上留下花絮,首先,那些在外面打牌之后回到屋子里的人,都已经在吃饭之前换过外套了。其次,文渊说他们也是今天早上才到达的薰衣草别墅,因此在睡觉前,还没有人进入过房间。

所有客房的卫生,傅责和女仆两个人直到女仆下班的时候才收拾停当,在谢云蒙跟着傅责到东屋去之前,他可以确定没有看到任何人再出过门。

这其中还有一件事令谢云蒙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他所发现的两扇房门,其中有一扇里面的房间非常特殊,是否住着人谢云蒙还不能确定,所以必须看过房间内部,才能作出定论。

刑警先生选择回到一楼会客厅,与其说是他想确定傅责是否一直在客厅里干活?倒不如说,他是想沿着厨房窗外的落水管子,爬到二楼去确定一下自己怀疑的事情。

谢云蒙没有开灯,他手上小手电筒的光芒对他来说足够了,确定西屋一楼客厅没有任何人之后,他直接进入了厨房。本来刑警先生是想从窗户爬到外面落水管子上去的,但是进入厨房之后,他的视线猛然被一边的抽油烟机吸引了。谢云蒙停下脚步看着抽油烟机的上方,一个更好的主意浮现在他脑海里。

于是刑警先生放弃了从窗户出去的念头,转而小心翼翼站到了煤气灶边缘的琉璃台上面。

——

黑影确实忽略了薰衣草花絮的事情,因为他认为这件事并不重要,白天的时候,每个人都进入过薰衣草花田,就算换了衣服又怎么样呢?谢云蒙没有更多的依据,怀疑不到他的头上来。

这也是黑影自信过头的一种表现,有时候越是渺小不起眼的证据,就越是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黑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谢云蒙潜意识里关注到了,所以他的杀人计划注定会出现纰漏,这个纰漏也许就会成为刑警先生摆脱死亡威胁的契机。

房间里的黑影坐在胡乱堆放的家具中间,他倾听着,外面的脚步并没有进入走廊,而是在走廊边缘就戛然而止了,这说明他的行动成功吸引了外围搜索者的注意力,接下来,就要去收拾掉那只会对他造成威胁的鞋子了。

不过现在不能行动,因为谢云蒙有可能还会回到薰衣草花田里去,继续找那第二只鞋子,而且在有人发现死尸之前,黑影都不准备离开房间了。他不能频繁现身,因为他答应过某个人,只在薰衣草别墅里待一天,而且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

虽然只呆一天是在说谎,这后面半句话却是真的会做到,不是为了承诺,而是为了自己能够更方便的行动和窥伺那些与过去车祸有关的人。文渊就是其中的一个目标,而且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目标。

第三百九十九章刑警先生的暗中窥视一

夜晚的时间如同攀爬树枝的蜗牛一样,每一分钟都过得非常缓慢,黑影在等待着,等待谢云蒙彻底离开他所在的区域范围内,此时此刻,能给他提供帮助的,不是一张柔软的床铺,也不是一个听话的帮手,而是耐心。

耐心能够使他的思维更加清晰,能够帮助他想到所有危险的疏漏。黑影一边思考,一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刑警的脚步声早就听不到了,他也不可能得到任何证据,黑影在思考的是刑警接下来会怎么办?

回到外面去寻找那第二只鞋吗?那个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刑警看到第一只鞋里的东西,有没有想到什么?如果他想到了薰衣草花田里的奥秘,那么自己下次再利用那东西就要小心了。如果他没有想到薰衣草花田里的奥秘,那当然是黑影愿意看到的事情,不过,他也要尽快把那东西驱赶走,或者铲除掉。

黑影知道那东西的窝在哪里?也知道该怎么让它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现在不能,必须等到后半夜才行,因为在后半夜之前,这个房子里还会有一场小小的插曲,插曲的主角不是黑影,但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在明天早上之前,他必须成为另一个人,一个与他既重叠又不重叠的人。

此话怎讲呢,重叠是指两个人拥有同一外表或者同一种习惯,以此来互相隐瞒身份,互相帮助完成某些计划。不重叠是指两个人根本就从外表到习惯,没有一样相似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互相隐瞒身份,但是却能通过某种手段来实现互相帮助,完成既定的计划。

真正能做到不重叠,而又能互相帮助是有很大好处的,因为这种做法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别人对自己的怀疑,甚至还能制造实质的理由来撇清互相之间与凶杀案的关系。

黑影要做到的就是这一点,明天一早,他就会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完美现身,而现在的身份,则可以通过那个可爱又单纯的女人来实现隐藏,那个女人不是说自己可以在薰衣草别墅里呆上一天一夜吗?那就利用这一天一夜,让现在的身份成为杀人犯,把另一重身份的嫌疑完全撇清。

等到这些做完了,在最后的一天一夜里,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自己所有的计划,还能以受害者的面目来向刑警讨要说法,确保自己的安全。至于最后一刻到来之前,他和刑警先生谁能够活下来?是否一切都能如自己所愿一样顺利?黑影觉得根本就不用去多加思考,因为他认为没有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那个刑警绝对不可能拆穿他的计划。

房间里的宁静和寂寞,总会带来困意,当黑影觉得自己的眼皮就快打架的时候,他举高手臂伸了一个懒腰,身边的家具很高,还蒙着黑布。足以将他整个身体都挡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前后两头的窗户和门都紧闭着,就连窗帘也拉上了,只有那窗帘中间的一小条缝隙,才让外面的月光可以稍微窥视到一点里面的景象。

——

谢云蒙将摆放式的煤气灶往边上挪了挪,整个人站到琉璃台上面,他的目标是抽油烟机的排烟管,那条粗粗的塑料管子一直通到户外,拆下管子之后,墙壁上就留下了一个圆圆的洞口,这个洞口勉强可以让刑警先生高大的身躯通过,只要他把两条手臂先伸出去,再把肩膀使劲缩起来就行。

就这样到户外,上半身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弄上油污的,所以,谢云蒙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藏在了厨房琉璃台下面的柜子里,反正半夜也不会有人进厨房,他只要在凌晨之前把西装拿走,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刑警先生脱下外套,卷起衬衫的袖子,上半身有些费劲的钻出了排烟管留下的洞口,他毕竟是武力型的,没法与罗意凡那种柔韧型的舞蹈演员相比,身上的关节和骨头也不能最大限度的折叠。

留下外套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有替换的衣服,谢云蒙是无意之中被带到薰衣草别墅里来的,所以如果弄脏外套的话,第二天其他人就有可能发现他接触过哪些东西,引起他们的怀疑。但是衬衫弄脏没有关系,只要把外套穿上,再把袖子稍微往里卷一点点,那些油污就都看不到了。

等到上半身全部钻出洞口,谢云蒙用极快的速度,双手抓上外侧墙壁下面凸出的部分,房子的外墙部分有哪些地方可以作为着力点,他在进入屋子之前就已经看好了。整个人上半身倒立,下半身平举,然后迅速把双脚撤出了油腻腻的洞口,因为速度快,所以裤子上没有沾染到明显的污垢。

这样做是需要相当力气的,一来谢云蒙的头部和腰部完全悬空,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控制在两只手的手腕上。二来墙壁上的着力点非常狭窄,而他整个人在脱离屋子内部之后,还需要悬空几秒钟。三来要保证裤子是干净的,那就要在移动的时候保持平行不晃动的状态。所以以这种方式离开房子,对力量要求非常高。

以上这些在故事的几个人物中,也只有刑警先生可以做到了,双手抓稳之后,他的整个身体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稳稳悬挂在墙壁外侧。墙壁下面没有可以立足的支撑点。

谢云蒙翻过身体面对墙壁,接着腰部向后弓,双脚向上屈起,脚底踩踏在墙壁上用力一蹬,身体猛的向上窜起,同时双手放开原来的着力点,朝上一下子拉住了更高处的边缘。

估摸着谢云蒙从厨房出来,再到现在的位置,差不多用了十分钟的时间,现在他直接挂在了所想要进入的空间外围,只要进入这个空间,他就可以顺利窥视到二楼任意一间房间的内部,而且完全不被里面居住着的人发现,这是谢云蒙在看到抽油烟机上面排烟管的方位之后临时想到的。

第四百章刑警先生的暗中窥视二

那么谢云蒙所在的方位究竟在房屋哪一面呢?首先,我们之前提到过,西屋正面的墙壁是倾斜的,如果从整个房子的西侧边缘朝东看,完全看不到东边的那栋房子,我这样说,大家可能还是不太明白,那就来具体解释一下吧。

东屋和西屋虽然是独立的两栋房子,但是它们紧挨在一起,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整体,也就是说,西屋的东侧墙壁与东屋的西侧墙壁之间距离非常近,它们的大小高低一样,前后也没有偏差。

而整栋房子东西两侧尽头的墙壁却存在着前后差异,如果我们站在房子的东南角位置向西面看,只能看到西屋的1/3,也就是大门的一半,而大门往西的整片墙壁是看不到的,那是因为房子西侧墙壁极其靠后的原因。

如果我们站在房子的西南角位置向东看,整栋东屋都会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这同样也是因为西侧墙壁靠后的原因,向前倾斜的正面墙壁挡住了我们的视线,令我们无法看到墙壁另一边的事物。这也证明了东屋正面的墙壁倾斜角度很小,或者完全不倾斜。

接下来再来看薰衣草田的位置,薰衣草田位于整栋房子的东南方向,从整体来看,它的倾斜角度正好与西屋正面互补,而花田中央的小岛又呈半弧形通往薰衣草别墅西屋大门。这样一来,无论是站在小道中央,还是站在花田的尽头,观赏的人都会觉得别墅正面是齐平的,根本就察觉不到倾斜的角度。

现在我们回到正题上,谢云蒙此刻正挂在别墅最西面的墙壁上,这里总共有四扇窗户,一楼的两扇窗户比较靠前,分别属于厨房和楼梯间。

其他窗户所对应的房间,我们等一下再说,现在先来说清楚谢云蒙眼前所要进入的空间位置,其实刑警先生从厨房窗户出去的话,虽然可以轻松从落水管子爬到二楼,但与现在的行动方式相比,实际利益要小得多。因为要从二楼墙壁交替窥视每一个房间的话,就要在整个西屋后半段绕一个大圈子,这样既费时又费力。

而抽油烟机上方的排烟管道出去,就完全不同了,煤气灶的位置在厨房南面墙壁里侧,排烟管道的缺口在同一位置的上方,也正对着南面。我之前说过,谢云蒙在半夜进入西屋之前,曾经把房子外围的结构仔细观察了一遍,他发现房屋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天窗,而天窗的位置正在屋檐下方,位于东南墙壁的顶端,靠近房子的西南角位置。

抽油烟机的外围管道分为两节,一节通过墙壁上的洞口与屋子内部相连,而另一截连接着房屋顶上的烟囱,谢云蒙拔掉了连接屋子内部的那一截管道,正好把墙壁上的圆洞空出来,这个圆洞的位置与天窗相隔距离很近,虽然不是在正下方,但是足够刑警先生借力,直接爬上天窗,所以他才会选择这里爬出户外。

可以肯定的是,天窗内部的空间就是三角屋顶横梁上面中空的地方,在这个地方活动十分隐蔽,不太可能会被人发现。如果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了解每个人都在房间里干什么?躲在这里比躲在任何窗户外面都要安全,也都要方便的多。

双手把上天窗边缘,进入里面就不是一件难事了,谢云蒙稍稍观察了一下周围,人就迅速钻了进去。他双手一接触到粗大的横梁,就开始寻找摸索二楼每一个房间的正确位置。横梁与屋顶的地板挨的很近,底板是由长条形木板拼接而成的,中间有木栓和钉子固定,从横梁上面伸手,可以很容易触摸得到那满是灰尘的表面。

谢云蒙回忆着房屋内部的样子,以此来确定自己摸索过的是哪一块区域,从楼梯进入二楼走廊,需要拐过一段平台,这一段平台的宽度,大概可以让两个人并排走过。谢云蒙沿着横梁向前移动了一点点,大约空出这一段距离之后,用手在顶板中央比划出二楼走廊的宽度,然后剩下的部分就全都是客房屋顶了。

西屋二楼总共六间客房,左右各三间,左边从前往后住着两位男士和一位女士,右边前面两个房间住着文渊和苍鹿鹿,谢云蒙的第一个目标是右边最后一间房间,那里根据女主人的说法,是用来摆放旧东西的仓库,而且已经好几年没有人进去过了。

对于此话,一开始刑警先生是相信的,现在却抱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因为房门上端有薰衣草花絮的两间房间,其中一间就是仓库,这说明至少在谢云蒙到来之前有人进入过仓库。

找到正确位置之后,谢云蒙就准备想办法在仓库屋顶上打开一个可以窥视的缺口,首先要看看里面有没有隐藏的人,在这里的所有人之中,其实有一个人的居住房间,一直没有说清楚,就是那位夸夸其谈的邕粟先生。

西屋除了仓库之外,其他五间房间的居住者都不是他,而东屋虽然有一间空房间,但是现在傅责分派给谢云蒙居住了,所以邕粟到底住在哪里?在刑警先生心中还是个谜题。

不过这种事情只要明天早上一问就知道了,谢云蒙也不会真正把它当作一回事。现在他观察着仓库天花板上方,这里的木头并不是完整无缺,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生虫,很多木头的表面都因为虫蛀腐烂而造成的缺损。

谢云蒙认为有可能是周围种植大量植物的关系,本身这栋别墅里面的木结构就多,再加上常年潮湿,木料腐烂的速度也会比一般房子更快。当天下午的时候,谢云蒙和文渊两个人在东屋里面,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会客厅墙壁上的破损,以及墙泥脱落的地方,都显示里面的木头有问题。

刑警先生虽然不如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会分析推理,但对于实地场景的观察,他可是一把好手,这也得益于多年做刑警破案积累下来的经验。

谢云蒙轻手轻脚绕过主梁边上的龙骨,他趴伏到自己认准的位置上,先是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他把头压得很低,耳朵几乎与木板贴在一起。黑暗中,他一动不动呆了片刻之后,正想要抬起上半身,对身体底下的木板实施破坏工作,没想到房间内部突然传出来轻微的哈欠声,好像是有人正在里面伸懒腰。

这声音隐隐约约的,谢云蒙不太好确定,但是下一秒另一个声音的出现让谢云蒙确认里面一定有人,那是什么东西碰触到木箱子的声音,还伴随着木头之间转瞬即逝的摩擦声,这一定是人为造成的,所以谢云蒙瞬间放弃了想要立刻撬开天花板的打算。它不能被发现,只能随机应变,等待下面人的进一步行动。

第四百零一章邕粟的居住问题和罗意凡无意中了解到的纠纷事件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一天晚饭之前,西屋会客厅中

“你把安排给我的房间给了别人,那么我要怎么办?”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邕粟质问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而他对面的男人依然保持着一脸无辜,好像很善良的样子。

傅责带着歉意对中年男人说:“可是没办法,能够看得过去的客房就只有那一间了,要不你就住我的房间吧,我就说我想要住在东屋,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你,怎么样?”

“真的吗?那万一你那位可爱女友来找你要怎么办?我可不想和她吵架!”邕粟依然不太放心,不过男主人答应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也算是给了足够的诚意,毕竟男主人住的房间是这栋屋子里最好的,而且家具一应俱全。

傅责安慰他说:“没关系,你放心住好了,香香今天晚上不可能来找我的。”

“你那么确定?”

“我确定,香香和我白天的时候吵了几次架,现在正生气呢!”傅责说。

邕粟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好吧,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看着中年男人离开的背影,傅责暗自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房间让出来,是迫不得已的行为,他知道邕粟这个人比较难缠,反正就三天的时间,将就一下也无所谓了。

在心里叹息之后,傅责继续去收拾还没有收拾完的客房,女仆已经下班了,所有的活计都要落到他的头上,为了能够早点休息,他现在还是得抓紧时间去做才行。

勤勉的生活并没有给负责带来多少好处,反而让他的烦恼一堆又一堆,尤其是脾气古怪的安凌香,现在她就像是傅责背负的一个包袱一样,既无法舍弃,又没有办法给予更多的喜爱。傅责只是在逆来顺受而已。

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男主人朝西屋楼上走去,他透过敞开的大门,看了一眼户外,剩下的人还在薰衣草花田里打牌,没有一个人朝他这边的方向看,而离开的负责并没有直接吵着打牌的地方走去,不知道他去了什么方向,已经完全看不见踪迹了。

‘这个肥胖男人的脚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了?’傅责在心里暗自想着。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个问题,专心开始自己手边的工作了。‘希望每天都能有更多的客户来预定薰衣草花束,以后也要想办法把薰衣草做成香袋,尽快卖完。’

这是傅责对别墅门前这片薰衣草的一点小小期待,他也许是希望尽快卖完手头边长势正旺的薰衣草花,以赚得更多的钱。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那些人也看似其乐融融,傅责无意之中的一瞥不仅看到了熟悉的人,你把其中一个高大挺拔的陌生背影纳入了视线范围之内,他并没有在意,如同对邕粟的疑问一样,傅责很快就将之抛诸脑后了。

再次回到二楼走廊之上,傅责用手轻轻推了一下自己的房门,房门还是锁的好好的,香香在第二次吵架之后,应该没有来找过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下之后,傅责并没有选择进入房间,而是朝走廊最底端的那间仓库走去。

位于右手边最后一间的仓库里面到底堆放了些什么东西?现在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清楚,以后也不会有,因为傅责注定要在这薰衣草别墅中度过一生,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肯定的。

手里的抹布还在滴着水,傅责用另一只手去摸索裤子口袋里的钥匙,可是摸了半天,他都没有掏出那把单独的小钥匙。为了把仓库门钥匙和其他房门上的钥匙区分开来,傅责特地把它从钥匙圈上取下来,单独放在另一个口袋里,可是现在这把小钥匙却不见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所以露出非常疑惑的神情。

一两分钟之后,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已经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没有办法,他只能先到别的房间里去,顺手掏出纠结在一起的钥匙圈,傅责一边轻声抱怨,一边打开了苍鹿鹿所住的那间房间,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里面之后,仓库门的内侧几不可闻的出现了一点碰触摩擦的声音,似乎有一个今天在房间内才倾听的人,正在小心翼翼的离开站立的地方。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上午,市区的一间茶餐厅里面

罗意凡正在和一个老朋友会面,这个老朋友不久之前才从监狱里被释放,人看上去还很憔悴,但精神状况不错,这些年来,这个人的家要不是靠几个朋友帮忙,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所以他非常感激包括罗意凡夫妇在内的朋友们,今天也是专门请罗意凡出来表达谢意的。

“小罗,小芸还好吗?”40多岁的男人显得比以前更加苍老了,也没有了之前那种上流社会人士独有的骄傲姿态,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绿茶,问罗意凡。

罗意凡则靠在椅背上,脸上始终面带着微笑,他开口说:“还行吧,只是照顾孩子有些忙,近几年来泳心的几次大手术,做得非常顺利,姐姐也很开心。”

“我不在的日子里,泳心多亏小芸和元大姐的照顾,才能平安无事,这份恩情我和泳心会记得一辈子的,元大姐的事业最近可是越来越好了,泳心昨天说一定要让我带他去巴黎看时装展呢。”

“是啊,什么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吧,我也正好带姐姐出去玩一圈。”罗意凡回答说。

他的这句话换来了对面男人的调侃:“我听说,自从有了双胞胎儿子之后,你的演出工作就更忙了,还能有时间陪老婆吗?”

“看你说的,再没有时间老婆还是要陪,我可不是那种拥有就不重视的男人。”罗意凡嘴上虽然在替自己辩解,但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撇开他的工作不谈,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突然提起了一件诡异的事情,他对罗意凡说:“我最近听我的代理律师说,郊区有一家工厂发生了奇怪的纠纷,这件事好像还同墓地有关,连报纸都没有报道。”

“是什么大事吗?”罗意凡稍稍抬起上半身,问道,目光中带着探寻。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说:“也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就是有家合资企业,偷偷在某座山后面的偏僻墓区附近建了几座工厂,一开始并没有人关注这种事情,因为扩建工厂本身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而且那家合资企业对新厂的消息似乎管控得很严,在有工人起诉之前,社会上几乎一点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把工厂建到墓区附近去呢?”罗意凡问道。

“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讲下去,我的代理律师也是在无意之中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他的同事接手了这桩案子,起诉企业的工人在进入工厂上班之前,身体是好的,工作了一年多之后,就被查出患有直肠癌,所以他认为这是企业生产不合格产品的辐射造成的结果,希望得到大额赔偿。”

“但是企业领导全盘否定了他的说法,并让他找原来的工厂负责人去沟通,这个工人找遍了郊区,居然连工厂的位置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一回,罗意凡的兴致可是真的被吊起来了,他问:“在厂里工作了一年多,居然连工厂在哪里都不知道,真的有这种事情吗?就算是坐厂车,也不可能一年多都不知道厂区在哪里吧?”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根据那个工人说,一年多以来,他们被安排只上晚班,而且接送的厂车是全封闭的,每次晚饭过后,只要到固定的地方去等待厂车就可以了,原先他们连自己工作的地方在墓地附近都不知道,后来在与律师的电话沟通中,一个企业负责人不小心说漏了嘴才知道的。”

“但是再打电话过去,那个负责人就改口了,他的理由是当时自己的姥姥正病危,所以才会无意中提到墓地,反正目前这件事也没有一个定论,企业方面的说法是,新厂就建在老厂的附近,而且他们也拿出了图纸,以及规划完工的厂区作为证据,而工人方面的说法是,企业现在所指出的所谓新厂区,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修建完工了,所以根本不能算是新厂,他们工作的地方绝对不在这里。”

“这样一来二去,没有实质的证据,对企业调查也得不到什么实锤,所以变得很难立案,律师也为那位患癌的工人想了很多办法,但是没有办法找到他所说的新厂区了解情况,根本就争取不到什么实质的利益。”

“哦,郊区大山背后的墓地啊……”罗意凡若有所思的说:“我倒是知道一些情况,那里确实有一些墓区已经很多年不能再开发了,因为它们都在森林附近,国家是为了保护森林资源,才决定保留原来开发的部分区域,其余停止运营的。工厂如果新建在那里的话,照理说不可能完全不被人知道啊,至少每年去上坟的人就可以看得到。”

第四百零二章临时决定

“而且照你的说法,如果真的有秘密工厂,至少建在那里一年以上了,不可能直到有人投诉才暴露出来吧,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工人真的搞错了?”

“不知道,我也不是研究神秘事件的料,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我代理律师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你自己去问他吧。”

罗意凡稍稍思考了一下,回绝说:“不用了,我最近演出任务很忙,也没有时间去研究这种事情,让警察们去费脑筋吧,我们继续喝茶。”

舞台剧男神先生身体前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个人接着又就刚才的话题聊了一会儿细节,才开始继续聊起中年男人的家庭状况,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后,中年男人结完帐起身告辞,留下罗意凡一个人继续坐在茶餐厅里面消磨时间。

他先是给妻子罗芸和孩子们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琢磨了一会儿,随即又拿出手机,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就是这第二通电话,开启的罗意凡走进薰衣草别墅的开端。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上午10:15左右

恽夜遥已经坐在来接他的警车里面,此刻,警车正停在郊区大道边缘的某一家加油站附近,趁着警员出去办事的当口,恽夜遥独自一人琢磨着接下来行动的方向,他决定首先还是回到一开始发现尸体的仓库附近去看一看,现在他们不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既然找不到正确位置,那就只能从原点开始理清线索,恽夜遥想要先看一看谢云蒙遭暗算的地方。到中午12点之前,他如果还不能找到薰衣草别墅的正确方位,那么是否要参与验尸?还是继续找谢云蒙的下落,就会成为一个两难的问题。

对于恽夜遥来说,刑警先生是他的软肋,如果不能确定无恙的话,他之后也很难全身心投入案件的分析推理中去。

就在恽夜遥潜心思考的时候,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当演员先生看到手机屏幕,一种巧合到不可思议的感觉在他心中油然而生,电话居然是罗意凡打来的,也不知道罗意凡有什么事情要找他,演员先生伸手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遥,好久不联系了,你还好吗?”罗意凡的声音从听筒内部传过来,好像很轻松惬意的样子。

“挺好的,意凡你怎么会想到打电话给我?最近没有演出吗?”

“最近比较空闲,正好到s市来见一个老朋友,你们也认识的,就是刚刚出狱的蒋兴龙。”罗意凡说。

“啊!蒋先生可是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呢!”罗意凡的这句话勾起了恽夜遥对过去的回忆,蒋兴龙是个专情的好男人,本来事业发展得也很顺利,只可惜这些年蹲了监狱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两个人唠了几句家常,恽夜遥就想把电话挂掉,他猜测罗意凡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告诉他蒋兴龙出狱这件事,但是现在演员先生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别人,没想到罗意凡突然之间话锋一转,对他说:“最近警局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案子?”

“奇怪的案子?你怎么会这么问?”恽夜遥觉察出罗意凡语气里带着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所以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罗意凡当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也不可能知道演员先生此刻的心境有多么敏感,所以继续说:“就是我听说郊区有家合资企业被在职职工起诉了,说是因为不合格产品造成的辐射让员工患上了癌症,有这样一桩案子吗?”

“小蒙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具体是怎么回事?”恽夜遥问。

“具体情况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这件事中有一点很奇怪,就是这个员工虽然起诉了企业,但是他却找不到自己工作的地点。他说他在工厂里已经上班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工厂负责人只安排他们上晚班,不仅厂区所在的位置对他们严格保密,而且每天上下班都会有全封闭的厂车接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罗意凡的话听上去很不合理,让恽夜遥不自觉联系到了薰衣草别墅上面,虽然这两件事不搭嘎,但里面是不是有可能存在着同样的原因呢?恽夜遥问:“警方派人调查过工厂的位置吗?”

“应该是全面调查过了,在郊区范围内根本找不到工人所说的新厂区,而且根据企业拿出的图纸,和这几年新建厂区的资料备案,可以明确新厂区就在老厂区的附近,可是当事工人却坚持企业在说谎,他们的工作地点根本就不在图纸上标注的地方。”

“工人方面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吗?”

“完全没有,我说了连工人自己都找不到工作地点,警方的调查结果也是完全偏向企业一方,所以现在这件事看起来就快要不了了之了。”罗意凡回答。

“那你是希望我向小蒙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对不对?”恽夜遥问。

“其实我刚刚已经打过谢警官的电话了,可是他的电话完全打不通,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解情况,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蹊跷,我认为这个新厂区肯定存在,只不过那个工人和警方都没有找对方向而已,所以我想自己去看一看。”

“当然其中还有其他的原因,告诉我这件事的人是我认识的一个代理律师,出于朋友情谊,在离开s市之前,我想多少能帮上一点忙。”罗意凡故意隐去了蒋兴龙,蒋兴龙刚刚出狱,不应该再参与到任何事件中去了。

听到罗意凡这样说,恽夜遥突然之间有了一个新的主意,能不能让罗意凡从他含糊不清的话语中猜测出一点什么端倪?然后在寻找工厂的同时关注一下薰衣草别墅呢?要是这样的话,罗意凡就不算是参与到当前的案件中,他们也就不用动脑筋去和警局解释了,等有了薰衣草别墅的信息,自己再和小左商量,把详细情况告诉给罗意凡听也来得及。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恽夜遥说话也有了针对性,他说:“小蒙手上确实有比较棘手的案子,所以我想他现在不太可能会接电话。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信息可以提供给你,就是不知道对你所说的那件案子有没有什么帮助?”

“你说说看,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思考方向。”罗意凡回答说。

“你所说的工厂附近有没有墓区,或者薰衣草花田?”

“薰衣草花田倒是没有,不过墓区我听那个律师提起过,就是律师在和某个企业负责人沟通的时候,对方不小心说漏了嘴,提到工厂在墓区附近,但很快这件事又被否认了,所以现在没有办法分辨是不是真的。”

接下来,恽夜遥把他们吃饭的时候遇到刘运兆,并且被邀请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有些话他避重就轻,只提到了一点点,让罗意凡自己去猜测,他知道凭罗意凡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觉察出他的意思来,最后,恽夜遥还把谢云蒙说过的薰衣草别墅的样子,复述了一遍给罗意凡听。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因为最近我们手头都很忙,所以没有时间去研究刘运兆到底为什么要欺骗我们,主动邀请我们却又告诉我们假的别墅地址,反正你不要对小蒙和小左提起,他们两个为此都很生气,我希望这件事中的信息能帮到你一点忙。”

“……好的,我知道了,等找到具体方位之后,我会打电话跟你联络的。”罗意凡沉默半响之后,对恽夜遥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挂断了手机。

出去办事的警员并没有听到恽夜遥所打的这个电话,他也暂时不准备说出和罗意凡通过话的事情,这件事恽夜遥准备自作主张,暂时连小左也不告诉。警车很快发动起来,朝着刘运兆和刘韵死亡的仓库现场疾驰而去,新的证据也许就在前方等待着演员先生前去探查,而罗意凡的行动将为我们揭示出一些不一样的真相。

在之前的情节中我说过,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恽夜遥和莫海右是最后一刻才进入现场的,而过程中,一直是谢云蒙在与凶手周旋,这件事到底为何要如此安排?等事件结局的时刻,我一定会给出答案。

事件的范围在一步一步扩大,所涉及到的企业到底在杀人事件中承担着怎样的角色?还有过去发生在薰衣草花田里的车祸,那件事的男主人公现在又在做些什么事情呢?也许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我们想象范围之外,又或许一切都已经在侦探的掌控之中了。

到此为止,恽夜遥、莫海右、罗意凡和谢云蒙四个人的行动我们要先往后放一放,来把视线集中在车祸幸存者和米小东的调查上面。外围的凶杀案会朝什么方向延展,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都是我们必须要先了解清楚的事情。

第四百零三章快递包裹杀人事件二:与过去的关联上

男人既不想失去自己所爱的人,也不想让过去的罪恶者逍遥法外,但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又让他束手无策,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知道,到底是谁在扮演恶魔?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利用那个爱着自己又瞧不起自己的女人。

所以男人一味忍受着女人的傲慢无礼,就算是被人误解也没有打算说出真相。他其实根本就不在刘运兆的邀请名单之内,他从女人那里得到信息,然后欺骗女人假装自己也受到了邀请。事实上他一直都在那间画画的仓库里面等待着时机。

刘运兆拿钱让他办事,借用他唯一的栖身之所,男人虽然做足了戏,但都爽快地答应了,一次,都没有推脱过,因为他想了解刘运兆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到底是谁在幕后操作那对贪婪又好事的兄妹?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白责的真实身份,男人通过女人知道这个所谓的白责,其实一直在做着违法的勾当,而且很可能和薰衣草别墅有关,在男人心中,始终有一个怀疑的目标,但这么多年以来的接触,让他又不得不否定这个目标可能做出的行为。

这种想法真的很矛盾,就想要深入的探究事实,为过去的爱人报仇,又想要挽救现在某些人的生命,让她们不至于落入真正恶魔设下的罗网之中。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还需要随时随地确认身边人是否就是真正的恶魔。

可以说男人的生活一直都充满了压力和烦躁,只有那块破损的画板能给他带来一点点慰藉,所以在最后的计划实施之前,男人将自己心爱的东西埋藏了起来,埋藏在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到的地方,他想,如果最后自己真的可以活下来,可以平安无事的走出监狱,那我就带着曾经破损的回忆一起远走高飞,再也不拖累任何人的生活。

那个皮肤黝黑的女孩子,他是真的很感激她的情义,但是他不能,也没有办法走出前一段感情所带来的桎梏,所以,他希望站在山峦之间的善良‘麋鹿’,可以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归宿,而不是和自己这个连未来都不知道在何方的人纠缠不清。

——

所有的石块都已经被验尸人员带走了,米小东也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可以继续和吴伟云先生好好聊一聊,他的助手没有从邻居那里打听到更多新的信息,所以暂时目标也只能全部集中在吴伟云身上。

还回到像四合院一样的老宅里面,米小东刚刚走进客厅就看到老演员站在女儿的骨灰盒前想心事,李晓东随口打了一声招呼,等到他回过头来,问道:“吴先生,你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看到死人就想起了女儿死亡时的样子。”吴伟云双目含泪,语气中饱含着悲伤。

米小东对他说:“如果您身体允许的话,我想就刚才发生的事情在聊几句。”

“没关系,那我们坐下继续说吧。”吴伟云显得比刚才冷漠了很多,他慢吞吞走回来,坐到了自己常坐的那把靠背椅里面,靠背与扶手上的皮套已经磨损了,椅背也看上去斑斑驳驳,应该用了几十年都没有更换过。

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吴伟云是个念旧的人,坐下之后米小东问他:“能跟我说说过去发生的事情吗?你女儿在那次车祸最后究竟是怎么解决的?”

“……车祸肇事者和当时的目击者都失踪了,还能有什么解决方法呢?”吴伟云沮丧的说:“我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当初那件事的答案,我的女儿那么善良,根本就不应该遭受这样的事情。”

“你女儿是当场死亡的吗?”

“不是,当路人发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她是死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

“那么目击者呢?目击者为什么也会失踪?”

“目击车祸的人就是我女儿的男朋友,这件事是我后来找到小伙子的父母才了解到的,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女儿有一个男朋友,他失踪的原因也是众说纷纭,社会上有人怀疑她可能和谋害了我的女儿,但是小伙子的父母告诉我说,发生车祸之前他正在向我的女儿求婚,车祸之后他是为了向肇事者报仇,所以才会跟着一起失踪的。”

“这话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找他,米警官,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聊过去的事情?关于现在凶杀案的情况,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我年纪大了,实在是经不起折腾。”

“好吧,”米小东本来想继续了解一下过去的事情,他的意思是也许竟凶手与过去有什么关系?但是看到吴伟云的样子,米小东也不打算再强迫他继续说下去,所以把话题拉回了眼前的凶杀案上面。

继续问了一些必要的问题之后,米小东便起身告辞了,他关照吴伟云这几天不能出远门,要与警方保持必要的联系,就离开了吴伟云的老宅。

在回警局的途中,警员问米小东:“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调查?”

“先到局里听一下其他人的回馈,对吴伟云周边人际关系的调查也应该有进展了,之后我们在决定行动方向。”

“好,不过我看那位老先生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小。”警员说。

米小东问:“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那个老先生给人一种病歪歪的感觉,而且你看他怕成那样,怎么看也不可能是装出来的。还有一点,发现垃圾桶里尸体的时候,他不是在屋子里面吗?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是藏尸的人。”警员分析说。

“那可不一定,”米小东回答:“也许是他雇佣来的人做的呢?他告诉我她的女儿死于一场车祸,而且车祸目击者和肇事者都失踪了,到现在事件都没能解决,也许他无意之中发现了当初撞死她女儿的人,所以安排了这样一场杀人事件呢?”

“可如果杀人事件是他安排的,他又怎么会告诉你当年的车祸呢?”警员思考着,他还是不太相信吴伟云会杀人。

“反正不管怎么样,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关注,就算不是事实,在得出最终答案之前,我们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米小东终止了短暂的话题,现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期,高速公路上的车流量比较少,所以他们很快就到达了警局附近。

第四百零四章快递包裹杀人事件三:与过去的关联下

关于吴伟云人际关系的周边调查,倒是得出了不少可靠的信息,首先,吴伟云居然是恽夜遥的忘年之交,这一点让米小东很惊讶,不过并不能算是一条线索,因为米小东绝对相信恽夜遥是不可能和杀人事件有任何关联的。

其次,吴伟云有一个居住在其他城市里的三姐,他们兄弟姐妹一共五个,就只剩下吴伟云和年逾七旬的三姐两个人了,这位老太太是一个退休教师,身体还很硬朗,根据警方的调查,她和吴伟云已经有十几个年头没有见过面了,而且老太太平时深居简出,打电话过去连吴伟云女儿死亡的消息都不知道,所以也不可能和杀人事件有什么瓜葛。

再来就是吴伟云的妻子,吴伟云在35岁的时候和妻子离了婚,根据了解,他的这位妻子名字叫做骆玲玲,非常漂亮,但也很爱慕虚荣,和吴伟云的年龄相仿,当年是为了出国所以才放弃了和吴伟云的婚姻,后来两个人因为没有办法互相理解,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如今没有人见过骆玲玲,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否已经回国。

米小东立刻安排人员对骆玲玲展开进一步调查,首先就是要调查她在女儿因车祸死亡之后,一直到现在,究竟有没有回来过?如果骆玲玲回来过,那么她对所有人隐瞒行踪,就显得非常可疑了,警方不能排除骆玲玲追查到当年肇事者的信息之后,报复杀人的可能性。所以这暂时算是一条可用的信息。

最后,警方还了解到骆玲玲离开国内的时候,在市区里留下了一间小小的工作室,现在这间工作室是一个画家和他的朋友在使用和居住,米小东决定自己去那里看一看,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他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

这最后一条信息,恰恰是最关键的一条信息,因为骆玲玲留下的工作室就是刘运兆死亡之前寄居的地方,而那个使用骆玲玲房子的画家就是刘运兆的朋友,所以,走出这一步,米小东的行动方向就开始与莫海右他们重叠了。而快递包裹杀人事件与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之间的关联,也就越来越近了。

——

时间再次回溯到刘运兆死亡之前的某一天夜晚,美丽的老年女子打开了某一栋公寓楼二楼最底端的一个房间,虽然这里他已经几十年没有来过了,但依然熟门熟路,钥匙也很好用。

走进房间之后,她并没有东翻西找,而是悠闲的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位置,就像是和什么人约好在这里见面一样,坐下开始等待,她时不时揉搓着手里小皮包的包带,眼睛一直看着虚掩的门缝。

在他的身体周围,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油画,所有的油画上都画着同一片薰衣草田和同一个女孩的背影,在夜晚阴暗的灯光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

女孩背影的轮廓,甚至头发的颜色和长度,耳朵的形状,以及耳朵上挂下来的珍珠耳坠,全都一模一样。还有就是深紫色的薰衣草花田,每一幅油画都是用同一个角度去绘制的,作画者似乎不愿意改变他所面对的方向,画面严重偏向右边,远处的薰衣草花枝显得很模糊,而近处的薰衣草下面,全都画着一双蓝色皮鞋的鞋尖。”

这些画并没有引起老年女人的注意,她还是一门心思关注着门外的动静。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老年女人的耐心也在一点一点流失,两个小时之后,她开始坐立不安了,也不再谨慎的保持完全不发出声音的状态,而是时不时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上几步,或者打开门朝外探头看一眼。

窗户外吹进来的微风,拂乱了她额前的白发,也模糊了她的五官轮廓,老年女人的等待似乎永无止境一样,屋子里只能听到她轻微的脚步声,和挂在墙上的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

男人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常年居住的房子,他一个人绕过墓地,开上自己那辆破旧的老式摩托车,朝市区的方向疾驰而去,他心里很着急,因为今天要去见一个人,这个人虽然完全不知道他之后的计划,但是此刻,对他有着很大的作用。

今天因为房子里发生了一点令人烦躁的事情,所以把男人出门的时间也拖晚了,他必须在天亮之前见到心中所想的人,然后回到这栋房子里来,继续新一天的生活。要不然的话,他所有的一切就会被拆穿。

发动摩托车之后,男人一路颠簸着离开了森林,围着眼前拼凑在一起的简易塑料板,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才总算开上了前往市区的马路。

那些简易塑料板都是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块一块拼凑安置在墓地的前面,就像是巨大的屏风一样,远远看去,在森林的掩映下又好像是某些厂房的外围护栏。反正这里的空气也常年处在混沌的状态中,从远处根本看不清楚墓区的状况。

男人现在管不了这些,他一路将摩托车油门开到最大,拼命想要尽快赶到市区里面,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公寓,那是男人唯一的私人空间,也是当年某一个女人给他留下的一点点财富,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感激,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

男人的善良和负责只给予某些特定的人以及他自己,而更多的残忍和无情却给予了那些目前正陪在他身边的人。

摩托车的轰鸣声,让男人越来越烦躁,他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像过去某个少女一样,死在无情的车祸事故中,不过在夜晚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除非他自己失去控制,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的车辆来撞他。

终于,当手表指针指向夜晚12:10的时候,男人到达了目的地,那栋他一个多星期以前才来过的公寓楼正前方,停好摩托车之后,男人迫不及待的向楼上冲去,他所要见的人就在二楼最后一个房间里等待着他。

第四百零五章公寓楼里的会面和刻意透露出来的信息

“你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连摩托车头盔都没有摘下来?”房间里的老年女人一脸惊疑的问道,眼前的男人她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了,当初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现在的样子,她根本没有办法和过去重叠起来。

“骆阿姨,我只是有一点事拖延的时间,路上赶得比较急而已。”刚刚进入自己工作室的男人,回答完之后,立刻走到靠窗的地方背对着老年女人,他从头上拿下头盔,把头盔扔在那些油画中间,好像对自己的画作并不是十分珍惜。而他口中的骆阿姨,就是我们之前提到过的骆玲玲。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骆玲玲看着多年未见的男生,感觉他比以前憔悴了很多,人也似乎黑瘦了。

之所以要用似乎两个字,男人所站的位置将他的脸完全遮挡起来,骆玲玲出于对过去的歉疚,没有要求男人与自己正面相对,她不知道男人是否已经原谅了过去的事情。所以说话显得小心翼翼。

“你的父亲还好吗?”骆玲玲继续问。

“还行吧!近几年身体大不如前了,最近父亲有再婚了,所以骆阿姨你最好不要再去打扰他。”

“我知道,你能出来见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我知道过去的事情都是我的错,现在我也没有打算再去打扰你的父亲,只是我希望你可以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面,原谅我。”

“骆阿姨,”男人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把双手撑在窗台上说:“我们之间已经无所谓原谅不原谅了,你当初为了出国欺骗我父亲的钱财和感情,我也已经都不在乎了,毕竟从过去到现在,我都是独立的。现在对于我来说,只要父亲与你再无瓜葛,我也就能放下所有的事情,好好生活。骆阿姨,你这次回来打算长住了吗?”

“我早就在国内长住了,十年以前就已经后悔回来了,只是住的地方不在s市,我说过我不想因为我打扰到任何人的生活。除了你之外,我还有一个必须要见的人,他是我在跟你父亲之前所认识的一个人,当年我辜负他太深了,所以现在必须要回来补偿。”

“他也是你唯一爱过的人,对不对?”男人突然之间插嘴问。

这个问题让骆玲玲呆愣了几秒钟,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打算否认任何事情了,沉默代表了肯定,所以男人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等待着骆玲玲的下文。

骆玲玲继续说:“我和他之间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是我几十年来最牵挂的一个人,也是我义无反顾回到国内的唯一原因,我希望在自己人生走完之前,能够与女儿相认。”

听到骆玲玲的话,男人低下了头,他的眼眶中好像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正在往下滴落,片刻之后,男人用手擦了一下脸颊,对骆玲玲说:“骆阿姨,有一些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你认识一个叫许青的人吗?”

“认识啊!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你为什么会提到他?”骆玲玲觉得很奇怪,许青是她回到国内之后认识的人,虽然并不是经常见面,但这个小伙子给她的印象很好,而且这段时间,骆玲玲正在撮合他和一个年轻女孩的感情。这件事之中涉及到一些个人隐私,所以骆玲玲不方便告诉眼前的男人。

但是接下来男人所说的话,让骆玲玲感觉世界都将要在此刻崩塌,无法形容的悲伤,让这个老女人一下子瘫软在椅子里面,美丽脸庞上老泪纵横,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她思念了将近二十年的女儿居然因为一场车祸已经死亡了。

男人等待着,等待着骆玲玲的悲伤过去,这就像等待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停止一样,没有办法催促,没有办法焦急,只能期望时间可以过的慢一点,暴风雨可以消失得快一点。

终于,在男人即将失去耐心之前,骆玲玲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下来了,男人站起身来,重新戴上了头盔,他离开公寓之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的真相,就去找许青吧!他会告诉你的。”

他们的会面仅仅持续了十几分钟时间,对于骆玲玲来说,那是对过去一部分情感的了断,毕竟在这部分情感中,她从来没有付出过真爱。而对于刚刚离开的男人来说,则是完成的一步棋的布局,他用骆玲玲女儿的死亡,卖了一个既是虚假,又是真实的信息给她,之后骆玲玲具体要怎么做?男人根本不用猜测。

从骆玲玲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完全相信男人所说的话,所以这一步棋是成功的,接下来,男人就要回到他刚才出来的那栋房子里,继续与另一个女人去周旋了。

——

距离在薰衣草别墅中的聚会,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许青打发走女朋友之后,独自一人在夜晚的街道上闲逛,他已经看够了女朋友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不过为了自己的目的,他不能提出分手。

此时此刻,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苍鹿鹿那张不算漂亮,但是绝对够善良可爱的脸庞,苍鹿鹿的表情中总是带着一种柔和,或者可以说是给予别人充分理解的神情,这种神情许青是最最熟悉的,因为他曾经在自己所爱的人脸上也可以经常看到。

每一次想起过去,许青就无比向往那个给予自己这些年来些许安慰和温暖的世界一角,虽然是一个简陋贫穷,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有任何留恋的角落,但是对于许青来说,那是他唯一的港湾,唯一可以安心思考和绘制未来梦想的地方。

脚步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公寓楼的前方,许青站定在马路对面,看着那些紧紧相连的公寓楼,里面可以说是万家灯火,每一盏灯光的照耀下,都有一个或幸福或不幸福的小家庭。

许青曾经是那么向往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家庭,可是自从与白芸交往以来,他对这个向往的最后一点点期待,都像燃尽的烛火一样熄灭了,白芸这个名字实在是不能让他留下任何好的印象,就如同刷在白色墙壁上的清水一样,寡淡无痕。

不愿意再想到白芸,许青强制清空自己脑海中的所有东西,也包括苍鹿鹿。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强制清空,如果不这样做,也许在几年之前,许青就已经对生命失去希望了。

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许青重新睁开的瞳孔中戴上了如同暗夜鬼魅一样的阴暗,好像与刚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他顺手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出租车之前,许青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接通放到耳朵边上,我们只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文阿姨,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接下来所有的话语,都隐没在了汽车发动以及离开的声音中……

第四百零六章薰衣草花田的秘密一

薰衣草别墅第一天中午10:45左右

恽夜遥重新回到刘运兆死亡的仓库周边,仓库此刻还处于警方的封闭状态中,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恽夜遥并没有立刻展开搜索工作,而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垃圾堆,自从发生杀人事件之后,这里就没有一个人再回来捡拾废旧物品了。

工地上堆着的都是一些可回收垃圾,有建筑工地用的简易挡板,有一些被废弃的钢筋,还有很多带着杂草的方形泥土快。土块的样子很奇怪,不像是从大花盆里挖出来的,因为没有那么大的花盆,可以装得下这些土块。

它们的形状像是方形的大块地砖,而且看上去比地砖要更大更厚。泥土块下方是尖尖的,像金字塔的形状,还带着一些稀稀疏疏,没有拔干净的植物根部。泥土块上面的草也很少,好像丢弃的时候被人清理过一样,恽夜遥对这些土块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在警员的帮助下,把土块一块一块收集到空地的正中央,然后排列组合起来,一边做这些事,恽夜遥一边开口问警员:“你们觉得这些泥土块放在一起像什么?”

“像是从某个花园里挖出来的土方。”警员其实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凭着第一印象回答而已。

恽夜遥继续问:“也许是从田地里挖出来的呢?”

“那不可能,”警员立刻否定了他的说法,恽夜遥也许不了解周边庄稼地的样子,可警员们全都非常了解。其中一个警员说:“种地的农民是不可能把田地切成这种方块,还丢到垃圾堆里来的。而且种庄稼的田地需要每天灌溉,土壤是湿润的,你再看这些土块,硬得跟砖头一样,应该已经废弃了好几天了,一定是某个花园或者温室里面挖出来的。”

“会不会是薰衣草花田里挖出来的?”

对薰衣草花田的说法,警员们也给予了否认,首先因为这附近根本就没有薰衣草花田,再说,种植大片的薰衣草,泥土上一定会留下许多碎花瓣和花絮。可是现在他们看到的泥土块,表面上只有一些稀疏的杂草,根本看不出以前种过什么东西。”

可恽夜遥对自己的想法还是不肯死心,他又问:“会不会是有人在废弃这些土方块之前?把上面的植物和下面的根须都清理掉了呢?”

警员说:“就算清理得再干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也是不可能的,残破的花瓣会粘在泥土上面,这就像是黑色衣服上粘着的粉尘,怎么可能全部清理干净呢?”

对此恽夜遥也没有更好的解释,所以他不做声了,只是蹲在那里反复研究着这些泥土块,并且把它们一块一块码放得整整齐齐,恽夜遥总觉得泥土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大脑中灰色的脑细胞飞速运动,想要思考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手中巨大的泥土块,很多已经拼到一起了,看上去就像一整块田地一样。恽夜遥拜托警员说:“能不能帮我从附近找几个农民工来,我有事要让他们帮忙。”

“这个倒是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找。”刚才说话的警员自告奋勇回答之后,就站起身来,匆匆离开了现场。

不多一会儿,他带着几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农民过来了,恽夜遥让他们帮忙把垃圾中的土块全部清理出来,虽然有些边缘已经碎裂了,但大部分还是很完整的,接着,恽夜遥让农民用大锤子,把所有的泥土块全部都砸碎。

他的这一举动,让陪他一起来的几个警员有些迷惑,不过,他们并没有阻止农民的行动,只是蹲在一边仔细看着,有的还伸手帮一把忙,或者给劳动中的农民第一杯水什么的?警车上有警员装满水的水杯和一次性杯子。

随着地上的泥土碎末增多,方块中间的塑料网和固定用的塑料支架也逐渐显露了出来,这些东西可以保证周围的泥土不轻易碎裂变形。

等到所有的土方块全部砸碎,恽夜遥向农民道谢送走他们之后,立刻就开始一个一个仔细观察那些塑料网和支架,他看得很仔细,一点点角落和缝隙都不放过,在上面摸索寻找着细小的东西。半个多小时之后,在恽夜遥的脚边,堆起了一小堆紫色和白色混合的东西。

恽夜遥把它们递给警员看,说道:“这就是薰衣草花田存在的证据,不是没有细小的碎花瓣和花絮,而是藏在了泥土的里面,我虽然暂时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但这些泥土块足以证明,小蒙看到的有可能不是一片完整的薰衣草花田,而是人为用大块的泥土组合在一起形成的。”

第四百零七章快递包裹杀人事件三:公寓里的调查上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中午

米小东原本准备发生凶杀案的当天晚上,就带着助手到骆玲玲留下的工作室去看看,见一见住在那里的画家,最好能了解到骆玲玲和吴伟云过去的事情。

不过一些突发状况,让他把调查公寓的事拖延到了第二天中午,因为经过法医的验尸,发现垃圾桶里的尸体与快递包裹中的尸块,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包裹中的尸块经过身份确认,是一个叫作白芸的女人。她是中毒而死的,法医确定白芸所中的是神经类毒素,有可能是蛇毒。垃圾桶里的半身尸体却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两具尸体的切口很多地方无法吻合。就是说米小东他们要调查的是两桩凶杀案,而不是一桩。

验尸结果出来之后,调查方向就不能只集中在吴伟云周围的人际关系上面了。首先就要确认垃圾桶里那具半身尸体的身份信息,她到底是谁?住在哪里?都需要尽快知晓。

根据法医提取的DNA信息,警方调出了所有的数据库连夜进行比对,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确定尸体的名字叫做刘韵。

这样一来,整个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的发展方向就难以琢磨了,米小东当然还不了解白芸和刘韵这两个女人,但是我们知道,刘韵就是郊区仓库里的死者之一。而白芸此刻正在薰衣草别墅内部,以许青女朋友的身份活动着。

米小东那边的调查,让白芸的身份变得扑朔迷离。既然与刘韵尸体拼凑在一起的尸体部分确定是白芸,那么薰衣草别墅里的白芸又到底是谁呢?难道是长相相似的另一个女人?还是真正想要杀死所有人的凶手,用来伪装的身份?

暂时我们没有办法得出答案,我们只好先把视线集中到米小东的行动上面。

快递包裹杀人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二天中午,米小东在警局里开完会,马上就和助手两个人前往骆玲玲留下的工作室。现在凶杀案的调查还没有打开缺口,他们绝不能忽略任何一条可能得到的线索。

离开平龙公安分局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警车就到达了一片楼房林立的小区,这里每一栋公寓楼之间的间隔都非常狭窄,中间几乎没有绿化带,只有一些长条形的长满了杂草的泥土带。

小区入口处甚至连警车都进不去,但不是因为出口的地方同样狭窄,而是因为停在外面的车辆太多了,几乎把进入的通道都给挤没了。

看守小区的门卫是个外地老头,用普通话和他沟通很吃力,为了节省时间,米小东他们索性将汽车停在了另一个小区对面的地下停车库里面,然后步行走到了这里。

进入小区之后,目标公寓楼倒是十分好找,就位于快递站点的后面,楼道是水泥浇灌的,在此刻的季节里显得很潮湿,一楼楼梯有一半连接着地下室,也就是半层楼在地下,半层楼的地上。所谓的一楼便成了半楼。

此刻正是午饭时分,居民们要么不在家,要么都在屋子里吃饭,楼道里空无一人。趁着没有人打扰,米小东三步并作两步上到二楼,找到最后一间房门之后,立刻抬手敲了敲。

本来他以为,这个时间点画家一定会在家里工作,所以很自信马上就会有人来开门。

没想到他连续敲了好几分钟,房门里面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确认没人之后,米小东转头敲开了隔壁一间公寓房的门,想要了解一下情况。隔壁那户人家只有一个小姑娘在里面居住,当穿着警服的米小东问她画家的行踪时,小姑娘显得一脸不可思议。

她说:“画家先生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来了,听说他涉及到一桩仓库里的凶杀案,昨天晚上就已经有警员来调查过了,也没有找到他,最后是请来开锁师傅打开房门进去的,所以现在那扇房门根本就没有锁紧,你们直接进去不就行了?”

小姑娘的话让米小东瞬间联想到谢云蒙正在调查的仓库杀人事件,死在仓库里的人他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其中确实有一具女尸。所以米小东马上向小姑娘道了谢,走到另一头去打电话了。

他身后的小姑娘一脸蒙神,不知道刑警先生究竟是什么意思,在原地呆愣了还一会儿之后,才关上房门回到屋子里面。

米小东在拨电话号码的时候,一起来的助手问他:“你是打电话给谢警官吗?”

“是的,我猜想这边的案子要和他那边的案子重合了,我必须先和他确认一下!”米小东说着,迫不及待把手机听筒举到了耳边,助手也把头凑到听筒边上倾听着。

电话听筒里一直传出嘟嘟的声音,很久都没有人接听,米小东的目光开始暗沉下来,他挂断手机,再次拨出电话,可结果还是一样,一直等到语音提示都没有人接听。小东不死心,继续再挂再拨,一口气打了五六个电话。但是谢云蒙那边却像是石沉大海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可能啊,谢警官就算是再忙,也不会不接电话的呀?”助手也是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地问道。

既然找不到谢云蒙,那就只能找恽夜遥问情况了,但是与恽夜遥的通话可不能让助手留在身边,所以米小东对助手说:“你先到公寓里面勘察,我一会儿就进来。”

“好吧。”

助手没有办法多问,只能带着满腹疑问走向他们身后的房门,进入之前还不忘朝着米小东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

等到助手离开,米小东即刻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他知道如果刑警先生有什么事情,最清楚的人一定是演员先生。在平龙公安分局中,除了已经离开的枚小小,就只有米小东清楚他们两个人的实际关系了。

“喂,小遥,头在哪里你知道吗?”因为心里着急,电话那头一接通,不等恽夜遥讲话,米小东劈头就问。

“小东,你怎么会想起问小蒙的事情?难道你那边警局里也发生了什么案子吗?”

恽夜遥一向敏锐,米小东也不瞒他:“确实发生了凶杀案,而且和头调查的那桩案件有关联,可我打了好多个电话都联系不到头,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小东,你别急,小蒙现在所处的地方很特殊,连我也没有办法联络上,不过我保证,小蒙暂时不会有危险。现在我、小蒙和小左三个人都在参与这边的凶杀案调查,你先说说看,你那边凶杀案的具体情况。”

第四百零八章并案调查

“好吧,”米小东回答说,他大致把昨天在吴伟云家门口发生的快递包裹事件叙述了一遍,然后说:“刘韵和白芸两个人的尸体我们都只找到了一半,白芸找到的是头部、肩膀部分和手臂,刘韵则是胸部以下的整个身体部分,而且他们两个人的验尸结果都已经出来了,白芸死于中毒,刘韵是被刀捅死的。”

可以说米小东那边的调查,对此刻的恽夜遥非常重要,不过他还不能把谢云蒙面临的真实状况告诉米小东,这样会扰乱米小东的调查进程。

事件从这里开始才真正拓展开来,以吴伟云和他的前妻骆玲玲为中心线的调查,弥补了恽夜遥那边很多地方的局限,之前恽夜遥一直没有把吴伟云这个人放在案件重要当事人的位置上面。但现在不同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吴伟云前妻骆玲玲可能在薰衣草别墅事件中扮演了一个关键性的角色。

因此恽夜遥在电话里对米小东说:“我立刻打电话给小左,让他申请两桩案子并案调查。你这边继续关注吴伟云和前妻骆玲玲的周边信息,首先要找到骆玲玲这个人,如果找到的话,马上打电话通知我,这很重要。”

“好,我马上回警局汇报,今天下午就重新安排调查工作。对了,小遥,你们是不是昨天晚上已经来刘运兆的公寓里调查过了。现在有居住在这里的画家的信息吗?”米小东问道。

“具体我还不是很清楚,居住在那里的画家还没有找到,正在抓紧调查中。小左现在正在刘韵家里勘察,下午我和他要回警局验尸,你们如果能把刘韵身体的下半部分送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刘韵的尸体很重要,她可能是唯一能透露出凶手信息的一具尸体。”

“这个没问题,下午一定送到。对画家的调查我们这边也会安排一路警员,还有,如果头的电话打通了,你就让他立刻联系我。”

“嗯,你放心吧。”

在挂断电话之前,米小东压低声音又问了一句:“头真的没事吗?”

对于他的不放心,恽夜遥只能再次给出临摹两可的回答,虽然不能说出实情,但恽夜遥也不想让谢云蒙的好兄弟认为自己在欺骗他。

——

公寓内的布置其实和米小东所想的差不多,画家的房间嘛,很多都是陈设简陋,地上桌子上到处堆满了画笔和画框的样子。

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所看到的油画画面居然都一模一样,画的都是薰衣草花田。米小东顺手拿起一幅画,仔细端详了一番,问助手:“你觉得这些画里面会有什么隐含的意义吗?”

“应该没有吧,或许是这个画家特别喜爱薰衣草花田,才会画了那么多薰衣草,做这一类工作的人大部分都比较偏执,就像有的人只画动物,有的人只花植物一样。”

助手的话有一定道理,不过米晓东还是觉得什么地方很奇怪,他问:“我们这个地方有薰衣草花田吗?”

现在没有,不过我记得以前市区里好像有一处薰衣草花圃不是很大,就位于马路中央的三角地带,那里边上还有好几个小区,米警官你还记得几年前发生的一桩薰衣草花田车祸事件吗?“

”薰衣草花田车祸事件?我倒是不记得了,你说说看,当时的情况,”米晓东转头看向助手,颇感兴趣的问道。

助手反问他:“难道你昨天和吴伟云攀谈了那么久,没有问他过去的事情吗?那起车祸的死者就是吴伟云的女儿,而且当时她女儿的男朋友也在车祸现场,后来和肇事者一起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啊,我想起来了,吴伟云确实提到过,她的女儿是发生车祸死亡的,这件事我当时以为和凶杀案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就忽略了过去,原来她女儿就是死在薰衣草花田里,看来我们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画家了。”

米小东的意思是,有可能隐藏在这里的画家,就是吴伟云女儿的男朋友,因为工作室的主人是吴伟云前妻骆玲玲,骆玲玲如果把房子全权交给准女婿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如果骆玲玲真的把公寓交给自己女儿的男朋友住,那她为什么要对前夫隐瞒实情呢?车祸当事人和肇事者一起失踪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这两个问题暂时米小东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对助手说:“刚才电话里已经确定,死者刘韵与头那边死在仓库里的女尸是同一个人,我们这里所有残缺的尸块部分都在那里。所以我们要尽快回警局去重新制定调查方案。这间公寓昨天那边的警员已经过来勘查过了,我估计也找不出更多的线索。”

说完,米小东随手翻开了几幅油画,又在房间里兜了一圈,确实没有太多的东西。除了众多的油画作品,房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个小床,还有一把实木的椅子,地上的地板也很破旧,顶上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吸顶灯。

米小东和助手两个人把桌子上的信纸,还有日记等等都翻开来看了一遍,确定再找不出什么线索了,就带上这些东西,离开了空无一人的公寓。

米小东和恽夜遥接上头的时间,是在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中午,恽夜遥此刻也已经离开了仓库周边,正坐着警车返回刘韵住所,准备和莫海右会和之后,一起回警局开始验尸。

他在仓库周边,除了发现那些大块的方形泥土之外,还带回了一些其它的东西,那就是把谢云蒙炸晕的炸药碎末,这些炸药的威力并不大,经过警员确认,它们都是从鞭炮里面被搜集出来的,只不过爆炸的时候声音响一点而已,根本就不可能把一个人炸伤或者炸死。

这些炸药如果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突然在很近的地方炸响,确实能把人吓一跳。警员们一开始觉得很匪夷所思,这一点点炸药怎么可能把谢云蒙炸晕,而且,他晕倒之后被人带走,一路送到薰衣草别墅中,就算薰衣草别墅距离现场很近,也不会一两分钟就能到吧,谢云蒙居然一直到进入薰衣草别墅的房间之后才醒过来,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合理。

第四百零九章垃圾堆中的藏身之所

不过,很快大家就弄明白了这里的问题,因为恽夜遥从垃圾堆里翻出了一些饮料瓶的碎片。

大家在碎片里侧,发现了炸药粉末的残留,也就是说,炸药是被装在不起眼的饮料瓶中爆炸的,而这个饮料瓶里面,还有可能装着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能够致人长时间昏迷的药物粉末。

这就是嫌疑人为什么要让谢云蒙看到白色文字的原因,有文字出现,谢云蒙潜意识中就会认为那是某个人留下的线索,然后凑近去看。当刑警先生的脸凑到最近的时候,嫌疑人再点燃饮料瓶中的炸药,那么药物粉末就会全部因为爆炸撒在谢云蒙的脸上,他不晕过去才有鬼呢!

不过这样解释还是有一些问题的,第一,垃圾堆上的某个地方写着文字,谢云蒙的视力也不可能差到要凑得很近去看。第二,退一步来说,就算刑警先生凑过去看了,那么嫌疑人是怎么引爆饮料瓶的呢?又不是定时炸弹,可以设定时间。而且嫌疑人也没有办法掌握,谢云蒙会什么时候到垃圾堆里去寻找线索呀?

对于警员们提出的这些质疑,恽夜遥认为都是能够解释得通的,他说:“小蒙不仅仅看到了文字,他一定还看到了某样能够吸引他凑近去看的东西,比如一个人身体的一部分,半截从垃圾堆中伸出来的手指,或者一点点皮肤。小蒙已经在仓库里发现了尸体,如果再在垃圾堆里发现疑似人体的部分,他一定会凑过去看的,甚至会想要把垃圾扒开来仔细辨认。”

“小蒙会自然而然以为,那可能是一具新的尸体,可其实不是,我猜测那是一个活人的身体部分,嫌疑人把自己藏在垃圾堆里面,观察着小蒙的动向,并伺机点燃饮料瓶。”

“嫌疑人一定是在警局人员到达,将周边所有不相干的人疏散之后,才偷偷藏进去的。然后,他就一直在等着小蒙上钩。为了让小蒙能够顺利找到正确的位置,他还安排了那个所谓的文渊来吸引小蒙的注意力,我肯定,文渊的身份是假的,所以接下来,我们必须找到这个女人才行!”

“她肯定是一个在我们视线范围之外的女人,有可能只是嫌疑人临时雇佣来的。文渊当时跑到垃圾堆后面,只是想要吸引小蒙跟过去,她不用继续逃跑,因为嫌疑人已经在垃圾堆里面为她挖好了藏身的地方,这里的垃圾堆藏几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只要事先在表面挖好一个大洞,用一些东西固定住,比如废弃支架或者废弃的帐篷等等,这些东西之后非常好处理,直接让垃圾回收人员带走就行了。等到挖出的大洞固定好之后,再往表面倾倒垃圾,将入口封闭起来就可以了。”

“使用的时候,只要知道入口在哪里,直接将表面的垃圾挖开,钻进去再埋上,这个过程用不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我估计当时文渊躲藏的时候,凶手已经事先帮她把洞口挖开了,她藏好之后,只要让垃圾堆顶部的垃圾滑落下来就行了。虽然这样做当事人会很难受,而且很臭,但绝对是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藏身方法。”

“小蒙当时并没有扒开垃圾堆来看,把表面的那些塑料板掀开了,所以他不可能发现那个在垃圾堆上留下所谓线索的人,嫌疑人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吸引住小蒙的注意力之后,点燃了饮料瓶里的炸药。”

“然后他负责把小蒙带走,而那个扮演文渊的女人,则负责把垃圾堆里所有能给警方留下把柄的东西清理走,让垃圾堆大致恢复原来的样子。这两个人只要没有洁癖,我刚才所说的工作是绝对可以完成的。”

对于恽夜遥的说法,警员们当然需要证据来佐证,所以他们将恽夜遥送回到莫海右身边之后,立刻带着勘察工具,重新回到现场收集证据。比如在恽夜遥指出的嫌疑人藏身位置内,是不是有人身上的毛发或者皮屑,这些东西收集回警局,经过化验,也许就会成为找出嫌疑人身份的关键线索。

所以说,经过仓库周边的再一次勘查,恽夜遥不仅带回了薰衣草别墅确实存在的证据,也找到了可能揭发杀人凶手身份的线索,在这里我们还要透露一点的是,那个假的文渊与米小东也见过面,而且还说过话。

——

事情回溯到杀人事件发生之前的某一天晚上。

女人照常走下公寓楼,去偷偷和某个男人会面,她一直在扮演着一个自己毫不相识的人,不过也同时沉浸在这种扮演的乐趣之中,因为女人就是这么一个人,对演戏和挑战有着浓厚的兴趣。

她不知道那个人花钱雇佣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反正她只是一个演员,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在挑战自己的演技而已。除此以外,女人什么也不知道!她认为什么事情也不会落到她的头上来。

虽然生活不顺,但这个女人对自己很有自信,她穿着高跟鞋的脚,一步一步向楼梯下面走去,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确实装扮得非常像某一个人。在夜色的模糊下,甚至分辨不出真假。

慢慢走到与男人约定的位置上,男人已经站在那里等待着她了,于是女人凑上前去,吻了一下男人的脸颊。

男人顿时显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所站的是一个很恰当的位置,月光照射不到,有可能藏在窗户后面的视线也不可能看得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互相看到对方。

男人将手中的烟蒂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之后对女人说:“我最近有点事,不能再到这里来了,这个是刘运兆托我给你的,说是你帮他卖画的钱,收好吧。”

说完,男人将一个牛皮纸信封塞到了女人怀里,他没有放到女人手心里,而是直接塞进了女人的衣服内侧,他们之前的会面,已经给这里的邻居留下太多印象了,而这一次,男人不希望任何人看到他们的所作所为。

第四百一十章懊悔的女人和恽夜遥的汇报

女人没有说话,也收敛起了以往一贯傲慢的神情,歪着头看了一眼男人,当时两个人的脸凑得很紧,女人觉得自己能从这个男人脸上,看到的不仅仅是冷漠,还有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让她捉摸不透。

在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之前,女人只是听命于自己的事业,虽然事业并没有什么起色,但是因为她之前都没有交往过别的男人,所以对于某些方面的经验,她自认为有所缺乏,也就放弃了继续去琢磨男人心思的打算。

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站立了几分钟之后,女人夹紧怀里的牛皮纸袋,转身离开男人身边。她沿着原路,向阴暗的楼道内走去,当双脚站到潮湿的水泥楼梯平台上的时候,女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时候,男人所站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了,耳边只能听到摩托车传来的轰鸣声。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下午

当走到尽头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坐在窗户边上发呆的女人才回过神来,她一直在想着心事,连续到这里来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她做了什么吗?可是她连事情是怎么回事都没有搞清楚,如果知道刘运兆在做罪恶勾当的话,女人是绝对不会扮演帮凶的角色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这样的想法让女人突然之间充满了后怕,昨天上午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都变了呢?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在演戏,不会招惹上任何事情,但是现在的局面,女人觉得自己既不能说出实情,也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她害怕总有一天警方会找出她的线索,然后将她同刘运兆一起送上法庭。

可她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干啊,她只是按照男人的意思画了一个妆,骗了一个人而已。至于那个人有没有受骗上当?女人心里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

想起自己之前每天跑龙套,每天需要画很浓的妆,还有那些早已经麻木了的感受,女人开始后悔了,她在答应刘运兆之前为什么不仔细考虑一下后果呢?

难道就因为两个人认识了好几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她就那么轻易相信别人吗?或者就因为她要挑战自己的演技,需要赖以生存的生活费,就什么事情都能去做?女人不断对自己的行为提出质疑,又不断警告自己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压力和烦躁充斥着女人的内心。

女人虽然不是个精通法律知识的人,但却因为自己多年的学习,也不能算是一个法盲,整整半天,女人都坐在窗户前面,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直到夕阳西下,另一个人敲响了她的房门为止……

——

莫海右背靠在警车门前,等待着恽夜遥,刘韵家里该收集的证据,他已经都收集完毕了。并没有什么更多的东西可以供他们参考,莫海右倒是希望恽夜遥那边能给他带回来一些惊喜。

下午马上要进行的验尸,有些地方他还没有想通,恽夜遥认为刘韵身上存在着可以揭发凶手的线索,可是莫海右却不能完全确定恽夜遥最终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很多时候,恽夜遥的想法都要比他感性得多,而太过于理性的思维,限制了莫海右拓宽自己的想象,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缺陷之一。

一个人默默等待着,其他的警员都已经离开了,莫海右觉得没有必要让他们和自己一起等,待会儿恽夜遥回来之后自己来开车就行了。他让助手们带着收集到的证据,先回警局里面去进行化验比对,这样子工作时间才不会延误。

在中午12点钟不到一点点的时候,一辆警车将恽夜遥送回到了莫海右面前,警车离开之后,莫海右问恽夜遥:“你发现了什么吗?”

“有很多东西,小左,我们先坐进车里面再说吧。”恽夜遥回答道,顺手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莫海右则绕道驾驶座车门边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坐上了汽车。

当车子发动起来的时候,恽夜遥的话匣也打开了,他知道莫海右想听的是结果,所以没有长篇大论的去解释自己发现线索的原因,只是简单的说:“薰衣草别墅的方位还没有找到,不过我们发现了它存在的线索。”

“刚才我重新去了刘运兆和刘韵两个人死亡的现场,我们发现了许多巨大的土方块,这些土方块的样本,警员们已经带回警局去了,它们表面被清理得很干净,但是砸开之后,在内部塑料网的上面,我发现了薰衣草花的花瓣和花絮,几乎每一块都有。”

“我还在垃圾堆后面,发现了有藏人的迹象,袭击小蒙的嫌疑人应该就藏在垃圾堆的里面,警员下午会去那里提取证据,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应该有一个陌生的女人也参与到了案件中,她不一定知道案件的真相,也许只是嫌疑人花钱雇来的帮手。”

“这个女人就是假扮文渊出现在小蒙面前的人,我们可以从几个嫌疑人身边入手去寻找,也许是他们认识很多年的邻居,是某一个同事。反正肯定是嫌疑人认识的人,我觉得有必要再次调查一下,刘运兆寄居的公寓,还有他周边的邻居。”

“平龙公安分局那边也出事了,米小东刚才打电话给我,他说找不到小蒙,所以才找我的,我没有告诉他小蒙的真实情况。他们那边发生了一起快递包裹杀人事件,有一个快递员送了个包裹给在家里休息的吴伟云,就在昨天,包裹里是与刘韵尸体拼在一起的那具女尸的身体其他部分。”

“米小东他们已经调查出来,女尸的名字叫做白芸,还有,刘韵的下半部分尸体也在吴伟云老宅附近的垃圾桶里找到了。米小东那边已经对白芸和刘韵展开了调查,还有吴伟云的前妻骆玲玲也在调查范围之内,因为据说刘运兆寄居的公寓,以前的房主人就是骆玲玲。”

第四百十一章恽夜遥的汇报下

“那桩案子,除了凶手之外,目击者也很可疑,总共有两个现场目击者,吴伟云当时在支架门口拆开快递,被里面的尸块当场吓傻摊在地上,一个路过的男子发现并报了警,但是这个人打完电话就消失了。”

“还有一个目击者,是在垃圾桶里发现刘韵尸体的人,当时有一个附近看到了他的背影,据说这个人还穿着警察的制服,但是,当辅警同他打招呼的时候,这第二个目击者先是倒在地上,而后有突然爬起来尖叫着逃跑了。辅警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等到想起来追,男人已经没影了,辅警就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米小东也认为目击者有很大问题,所以那边正在派人全力以赴寻找。小左,一切谜题都在慢慢揭开,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毫无头绪了,我让米小东下午把他们那边的尸体部分送过来,只要我们检验完尸体,明天,也有可能是今天晚上,我们也许就能将所有的案件串联起来,找到真正的根源所在。”

恽夜遥的话刚刚说完,莫海右就踩下了刹车,他将警车停在马路边缘,然后双手撑在方向盘上,视线紧盯着恽夜遥的眼睛说:“你还是找罗意凡了对不对?”

“小左,很抱歉,我知道罗意凡的事情,就算我不说,你也一定可以猜得到。但事实情况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不是我去找的罗意凡,是罗意凡找到的我,而且在米小东打电话之前,罗意凡就先打了电话过来。”

莫海右问:“罗意凡说了什么?”

恽夜遥回答说:“他人就在S市,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为了见刚刚出狱的蒋兴龙,本来罗意凡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蒋兴龙给他讲了一件事,这边郊区有一家合资企业,被工人告上了法庭,那个工人患了癌症,怀疑是因为企业工厂里的辐射造成的。”

“但这并不是关键问题,关键问题是这个工人他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工作地点在哪里?他自己承认说,在工厂里已经工作了一年多,平时上班坐的都是全封闭式的厂车,而且工厂只安排他们上晚班。对此企业方面全盘否认,他们说并没有什么神秘的新工厂。”

“如果不是某个企业负责人说漏了嘴,告诉警方说新工厂在墓地附近,恐怕现在那件事,工人方面还是一点证据都收集不到。”

“我觉得罗意凡所说的事件和薰衣草别墅有很大关系,我们之前的搜索方向完全错误,是小蒙说大片的薰衣草田,迷惑了我们的眼睛,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把别墅修建到大山背后去,还跑去那里种什么薰衣草!”

“自从罗雀屋事件之后,这边大山的背后,除了几个以前留下来的墓区之外,就连原本的住家都已经拆掉了。别墅如果真的修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一定与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有关。而且,前往别墅的路途,一定不容易被人发现,否则凶手不会那么放心,大胆的把小蒙直接带进别墅里面去。

“后来呢?”莫海右问道:“你有没有拜托罗意凡去找薰衣草别墅?”

“我没有告诉罗意凡薰衣草别墅的存在,他打电话来也只是想向我了解一下,蒋兴龙说的那件事的调查情况。甚至他都没有跟我说事情是蒋兴龙说的。他只是提到了接手案子的律师。与蒋兴龙有关,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按照罗意凡的性格,如果不是蒋兴龙说起,他也不可能主动提出,想要去寻找一下工厂所在的位置。”

“罗意凡没有把自己的想法遮遮掩掩,他说要去郊区看一看,帮忙找找线索。所以我告诉他,他所要找的地方有可能和一大片薰衣草花田在一起,让他注意留心一下……”恽夜遥说到这里,低下头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以下的内容,莫海右可以自己猜到。

莫海右也没有继续往下问,他稍微思考一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给警局里专案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意思很简单,将郊区工厂发生的那桩纠纷案的档案全部调出来,再派一路警员去全面调查那家企业的工厂。

莫海右在电话里将自己和恽夜遥的分析判断详细说了一遍,他认为状告企业的那个工人,有可能并没有说谎,而且这件事同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也许有关联。专案组负责人非常重视这个线索,电话里答应会马上展开调查。

当然莫海右没有告诉专案组负责人线索是罗意凡提供的,也没有说罗意凡前去寻找工厂的事情。因为恽夜遥告诉他,罗意凡是以扫墓的名义到郊区去的,所以莫海右也认为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去将罗意凡带到台面上。

而且,莫海右相信恽夜遥说的是实话,罗意凡不知道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那么就算他找到了正确的位置,也不会直接进入薰衣草别墅中,会第一时间和蒋兴龙或者律师联络。到时警方自然也会得到相应的报告。

不过莫海右的想法还是偏差了一点点,恽夜遥没有把话说完,不仅仅是因为莫海右可以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也是为了不让莫海右再深入探究。演员先生利用了莫海右不喜欢拖沓罗嗦的习惯,还有那自认为可以全盘猜到他想法的自信,将自己把案件某些细节告知罗意凡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有的时候,恽夜遥也是会刻意算计的,只是他没有十足的必要,不会去这样做而已。恽夜遥心里非常清楚,罗意凡一定会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以罗意凡的心性,如果真的能够让他找到薰衣草别墅,不进去调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件事无论怎么样,就算之后莫海右会生气,会骂他,恽夜遥也要100%保证谢云蒙的安全。因为谢云蒙和莫海右两个人,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更加重要,他不能失去任何一个。

第四百十二章罗意凡的调查一

那么与恽夜遥通完电话之后,罗意凡又做了一点什么事情呢?

罗意凡没有直接去郊区,而是去找了蒋兴龙的代理律师,当然不是以蒋兴龙的名义,而是以他自己个人的名义,而且他希望律师将他们会面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蒋兴龙在内。

罗意凡这样做是有自己打算的,如果恽夜遥那边真的发生了杀人事件,那么他自然是很有兴趣参与调查一番。但是这件事决不能传到姐姐罗芸的耳朵里,他的姐姐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带着三个孩子。他所做的所有危险事情,比如罗意凡基金会一直致力于的具体工作,都不曾告诉过姐姐。

而且罗意凡还在偷偷调查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的过去,这些事情,能够避免让罗芸知道的,他都隐瞒了下来。不是欺骗,这事没有必要让罗芸担心,如果事情结果是好的,罗意凡自然会像讲故事一样讲给姐姐听;如果事情结果是坏的,那么过程有什么必要再去让人担心呢?

这些年来,罗意凡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向往特殊的风景了。他的向往和恽夜遥有所不同,恽夜遥的向往是收敛的,是跟着刑警和法医一步一步慢慢发展的。但是他的向往是直接的,是随心所欲的。

罗意凡愿意去探究自己感兴趣的任何秘密,只要保证自己不涉及到犯罪,他也并不在意行为是不是有所过界。

在蒋兴龙的代理律师那边,罗意凡了解到了企业被告的详情,他还无意之中打听到了一件事,这件事和刘运兆有关,虽然不涉及到杀人案,但是足以让人因此威胁刘运兆,去做某些他害怕做的事情。

对于这次会面,罗意凡非常满意,他在得到线索的前提下,甚至还了解到了一些警方暂时不知道的事情,这对接下来的行动有很大帮助。罗意凡的下一个目标,就定在了刘运兆所住的地方,地址他当然已经跟律师先生打听清楚了。

罗意凡离开会面地点的时候,天色还没有暗沉下来,他立刻出发前往刘运兆所住的公寓,希望能够赶在晚饭之前到达那里,他有个猜测,自己并不一定能真的见到刘运兆,也不一定能见到与刘运兆合住的画家。

恽夜遥为什么要刻意提到这两个人?以及刘运兆的妹妹刘韵?罗意凡猜测,也许他们就是事件中的被害者。如果到了那里,罗意凡确认房子里空无一人,那么他的这种猜测就可以被坐实一半了。也就是说,恽夜遥那边已经发生凶杀案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可以见到当事人,那么自然是要好好打听一番。与陌生人周旋探听秘密的技巧,罗意凡还是很熟练的。当然,邻居也不会不去打扰,反正目前罗一凡正在一点一点接近事件核心,他有可能比恽夜遥和米小东两方面更快,因为罗意凡可不会按套路出牌。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二个傍晚,也就是米小东离开刘运兆公寓四五个小时之后,罗意凡的车就停在了破旧的小区门前,他很随意找了一个空位,把车停了进去。

汽车是租来的,既然是来调查案件,罗意凡就不会开自己的车,他特意去租车公司租了一辆不起眼的汽车,还在路边摊买了一套工装服,套在自己那件名牌衬衫的外面。

按照律师给他的门牌号,罗意凡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栋房子,走进潮湿的水泥地面,正好有一个老妇人出门倒垃圾,罗意凡微笑着打雷声招呼说:“阿姨,这里二楼是不是住着一个画家?”

老妇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她刚张开嘴,一楼的某一间屋子里就传出了一个老头烦躁的声音:“赶快扔了垃圾就回来,不要胡说八道,别人的事和你没有关系!”说完,屋子里还传出用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好像里面的老头很愤怒的样子。

老妇人只好尴尬地绕过罗意凡,自顾自朝外面大垃圾桶的方向走去。罗意凡也不介意,他在路过一楼拐弯处的时候,朝刚才发出说话声的房门里面看了一眼,一个老头正坐在轮椅里,他腿上盖着宽大的毛巾,应该是个残疾人,老头的目光紧盯着电视,没有看见罗意凡走过。

‘看来警察们已经来过了,我猜的一点都没有错,恽夜遥是故意把消息透露给我,大概他又和那位法医先生发生分歧了吧,恽夜遥会主动找我帮忙,一定与他的那位刑警先生有关,看来这次的案子很严重!’罗意凡一边想着,一边朝楼梯上方走。

‘如果真的有薰衣草花田的话,说不定边上就会有房子,恽夜遥想告诉我的,会不会是让我去找薰衣草别墅或者薰衣草公寓一类的地方呢?……从他的态度来看,有可能刑警先生就在里面,还有凶手。不过这个凶手有这么厉害吗?威胁到刑警先生可不容易!’

脑子里逐渐接近关键部分,罗意凡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看来这次他要代替恽夜遥的角色和刑警先生合作了,罗意凡很了解恽夜遥,对于法医先生提出的建议,他总是退让一步的,除非是涉及到刑警,才会如此针锋相对。

现在的罗意凡,由于思维开始兴奋起来,瞳孔中又微微泛上了红色,如同鬼神正在慢慢爬上他的心头,占据他的灵魂一样。罗意凡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变化,所以他上到二楼平台之后,站在楼梯口先停顿了一会儿。稍稍平复心绪,让瞳孔中的颜色褪去,然后才向着刘运兆公寓门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像米小东一样先抬手敲门,而是停顿了一秒钟之后,伸手直接扭动了门把手。眼前的门像是自动邀请他进入一样缓缓打开了,罗意凡只是站立在门框前,面朝里面望了一眼,确定一下心中的猜测。然后离开走廊最后一扇房门前,敲响了紧挨在它边上的公寓门。

此刻房间里的女孩正在凝神思考,她看着夜晚的天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心中的担忧和压力却在逐步增强。正当她认为不会再有人来访,准备站起身来多少吃点东西的时候,房门突然之间又被敲响了。

女孩吓了一跳,刚刚拿到手里的面包掉在了地板上,塑料袋摩擦地板和女孩子压抑在喉咙里的尖叫声,虽然都很细微,但却没有逃过门外罗意凡的耳朵。

第四百十三章罗意凡的调查二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罗意凡又敲响了三下房门,他对着屋子里面问道:“有人在家吗?我有点事想询问一下。”

他的声音听上去不像是中午来的那个刑警,也不像是昨天晚上来过的警察,不过女孩也不觉得完全陌生,稳定了一下情绪,女孩对着屋外说:“我马上就来开门,你等一下。”

女孩不想让任何人认为她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顺手捡起地上的面包,放到桌上之后,就快步向房门走了过去。

房门开启的那一刻,女孩只看了一眼门外人,就立刻双手掩面,发出了惊呼声,那不是害怕的惊呼声,而是一种崇拜和向往的惊呼,因为女孩一眼就认出了穿着廉价工作服的人是谁?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个神情和动作,让罗意凡确定了女孩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他马上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不是上次在玫瑰公园参与演出的群众演员,我没有记错吧?”

“是的就是我,我在那里参演过两部电视剧的演出,还有一次是你的舞台剧,真的很幸运,虽然只有几个镜头,但我也演得非常认真。”女孩赶紧献宝似地说,她真的很激动,罗意凡的到来,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

本来没有缘份见到的偶像,现在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女孩立刻抛下了心中刚才所想的事情,将罗意凡邀请进屋子里。先不管警察能不能调查到她的头上,罗意凡手里有点是演出机会,对她们这种小演员来说,演出机会可比什么都重要。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很顺利了,罗一凡自然而然地进入屋子里面,与女孩开始交谈。他了解到,这个女孩是一个拥有梦想的年轻演员,罗意凡只是稍微测试了她一下,就感觉女孩的演技和化妆技巧都非常棒,可以算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如果有机会的话,凭她的容貌,说不定还真的能走红。

不过这些话,罗意凡不可能告诉女孩,因为除了赞赏之外,他还抱着一种怀疑,他看出了女孩眼中始终留存着的害怕情绪。

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孩肯定已经接受过警方询问了,而且就在这两天之内,如果她与杀人案毫无瓜葛的话,再次听到敲门声,应该很平静才对。

但是也不排除女孩的胆子特别小,看到刑警就会惊慌失措的原因,所以罗意凡决定暂时先不开口问她刘运兆的事情,先做一些小小的试探再说。

罗意凡开口说:“我是到这里来找人的,我有一个朋友,委托了这边某个画家画一幅画,可是订金都付了,画却预期了好多天都没有交货,朋友很忙,我正好到s市来办事,所以他就委托我过来帮他找一找,你知道画家住在哪间公寓里面吗?”

“以前这里是有一个画家,不过几个月前搬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住到哪里去了。”女孩表面看似很平静,声音也没有异常,但是罗意凡发现她藏在衣袖里面的手,在微微颤抖。

罗意凡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那画家以前住在公寓楼的哪一间?你能指给我看一下吗?”

女孩的眼神有些游移,她回答罗意凡说:“是走廊口的第一间,现在已经有人搬进来住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帮你去询问。”

一听到她这样回答,罗意凡的瞳孔马上阴沉了下来,不过他的脸色和嘴角的微笑依然没有改变,女孩的话已经暴露了她的秘密,她与刘运兆的案子一定有所牵连。

但是罗意凡觉得,这个女孩有可能不是案件实际的参与者,而是一个被欺骗利用的人。因为从罗意凡走进屋子里到现在,女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害怕和彷徨,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罗意凡知道他不是在害怕自己,而是在害怕之前来过的警察,这说明警察来过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牵涉到犯罪,所以才会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心绪烦乱。

“关于那个画家的事情,我想进一步了解一下,他是不是有一个朋友叫刘运兆,也住在这里?”罗意凡一改刚才兜圈子的态度,开始直截了当的询问。

这句话让女孩浑身猛地一颤,睁大眼睛看向罗意凡,刚才的崇拜和激动,也因为现在男人所说的话而消退去了一大半,女孩的目光中染上疑惑,好像是在怀疑罗意凡与警察有什么关系。

可是一个人怕什么,往往就会来什么。罗意凡居然说:“很抱歉,我刚才为了找机会和你谈一谈,撒了一个小小的谎。事实上,我是受警方的委托到这里来了解情况的,因为警察调查到你认识刘运兆,但是他们来了两次,你都没有跟他们说实话。”

“鉴于你并不是犯罪嫌疑人,所以警方顾及到,如果再次派警员来找你谈的话,你会因为害怕情绪,更加不肯说实话,而我正好认识警察局里的人,也认识你,所以他们委托我来找你谈一谈,希望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说完,罗意凡用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女孩,就像一个邻家大哥哥一样,等待着小姑娘的回答。他这个样子确实能让面前的女孩安心不少,既然罗意凡愿意来主动帮助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那么,她也许真的能因为这件事因祸得福,也说不一定。

女孩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对于某些事她还是看得清楚的。罗意凡的话让她陷入思考,如果是警员来问她,确实会导致她更加害怕,更加不敢说实话。但是现在,罗意凡主动告诉了她实情,就证明眼前的这个人并没有把他当做犯罪嫌疑人来对待。

最终女孩决定无论结局是好是坏,反正她也没有真的参与杀人,更不知道刘运兆是怎么死的。何不把自己所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罗意凡,管他是不是警察派来的,说不定讲出实话之后,所有的一切就会海阔天空。

这种事情,不试一下又怎么能知道呢?于是女孩对罗意凡说:“我有个问题能先问一下吗?”

第四百十四章罗意凡的调查三:公寓女孩的讲述上

“你说吧,是什么问题?”

“如果我确实不知道刘运兆的目的,只是帮他扮演了某一个人,并且收了他的钱,我会不会因此坐牢?”说这句话的时候,女孩的目光抬起来,死死盯着罗意凡看。她是希望罗一帆能给出明确的答复,让她安心。

罗意凡说:“法律上的事情我不能确定,但你只要不是存心犯罪,就一定会有反转的余地,你先说说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吧?”

接下来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女孩一个人的声音,罗意凡安静倾听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他才站起身来,把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女孩的手心里,并对她说:“请你暂时不要离开这里,有什么困难或者新的情况要说,可以随时打电话联系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还有,如果下次警方再来这里,你一定要对他们说实话。”

“我刚才说的话不是由你去告诉警察吗?”女孩疑惑地问罗意凡。

罗意凡回答说:“我一定会跟警察说的,他们也会来找你确认,所以你一定要说实话,知道吗?只有说了实话,才能撇清自己与刘运兆之间的关系。至于其他的事,交给警察去处理就行了,你不用太过于担心害怕,继续做好你自己的工作,我相信凭你的演技和外貌,今后一定会有机会的,我也会关注你的。”

”真,真的吗?”女孩猛地站起来,抱上罗意凡的胳膊问,但是下一秒,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红着脸放开了手,罗意凡与她稍稍拉开距离,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就回头走出了她所住的那间小公寓,只留下女孩一个人站在房间里等待警察。

强大的心理落差,确实会让一个人爆发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罗意凡到来之前,女孩还在那里兀自忧虑,浑浑噩噩。但是现在,等到面前的人影消失之后,她却激动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甚至蹦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人仿佛打了兴奋剂一样。

女孩认为罗意凡说的话,就是给她打开了一扇未来的演艺之门,就算因为刘运兆的事情,要去警察局关几天,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因为能够成为明星,那可是女孩一辈子的梦想啊!

——

公寓女孩对罗意凡的讲述:

“我和刘运兆已经认识有几年了,他是在我之前搬到这里来的,我的家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小时候日子过得很苦,但是父母还是坚持凑钱让我上完了大学,从高中时代开始,我就一直对演戏非常感兴趣。”

“但是到了大城市之后,才知道生活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顺利,很多时候我都只能去做群众演员,跑跑龙套,甚至有的时候群众演员都没有我的份。为了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基本上只要是能做的工作,我都会去做。”

“就在半年之前,刘运兆找到了我,他说他手里有一个演出机会,问我要不要参与。刘运兆这个人每天都游手好闲,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在骗我,但是后来他真的拿来了道具和服装,于是我答应了。当时我正好缺钱,房租又催得紧,所以这件事我并没有多加考虑。”

“嗯…和刘运兆住在一起的那个画家,我也是通过他的介绍才认识的,我原本以为公寓房是刘运兆租下来的,直到他那次来找我,我才知道原来公寓房属于那个画家,不是租的,本身就属于那个画家,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清楚,反正刘运兆就是这么说的。”

“画家的名字叫什么?”罗意凡问道。

“他叫许青,我见到过他一两次,很年轻,也很英俊,样子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总带着一种忧郁的神情,好像心里埋藏着什么心事一样,我因为经常进行表演练习,揣度人物的心理思维,所以养成了一种习惯,不管看到什么人都会先观察一番。”

“许青并不是常在家,尤其是白天的时候,而且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在这里画画,他只是偶尔带回很多画板,然后把画板扔在这里就走了,有一次,我注意到他画板上画的都是薰衣草,而且每一副的样子都一模一样,当时我很好奇,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问他。”

“和刘运兆熟悉之后,我就问起了许青的问题,刘运兆说,许青曾经有一个女朋友死于车祸,而车祸就发生在薰衣草花田之中,自此以后,许青就变得很偏执,一直只画最后一次看到薰衣草花田时的样子。”

公寓女孩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就要来打断一下了,插入一段分析推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女孩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刘运兆会知道许青只画最后一次看到薰衣草花田时的样子?我们现在不来讨论许青到底是不是当初车祸的幸存者?我们只来讨论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

它所代表的意义就是,在发生车祸的时候,刘运兆就在许青的旁边。这一点不用质疑,如果许青真的是车祸死亡者的男朋友,一心想要替女朋友报仇的话,他就不可能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真实身份,包括刘运兆在内。

如果许青不是车祸当事人,或者他没有任何心思要替女朋友报仇的话,那么他根本不会躲在这里去画什么薰衣草花田,也根本不会和刘运兆这种人交上朋友,所以说,刘运兆一定经历了当初的车祸,和许青早就认识,而且有很大可能性,刘运兆或者刘韵就是当年的车祸肇事者。

许青没有亲手报复他,并且还想办法与他成为朋友,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不想自己去做杀人犯,想要欺骗刘运兆上钩,让某个与之无关的人去取了刘运兆的命。

接下来女孩所说的话,又给罗意凡带来了另外一条信息。

“我和刘运兆两个人达成交易之后,他先给了我2000块钱,然后再给我看了他自己买的假发和一些化妆品,问我能不能派上用场,我从中挑了几件之后,他又给了我一张照片。”女孩从抽屉里拿出照片递给罗意凡,继续说:“他让我每个月等她的信息,只要他打电话给我,我就要在那一天的半夜一点钟,装扮成照片上的女人,到楼下去和一个年轻男人会面。”

第四百十五章罗意凡的调查四:公寓女孩的讲述下

“具体的事情并不难,刘运兆只要我会面之后装成一副高傲,瞧不起人的样子,让那个年轻人相信我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就行。他说我要见的那个男人是靠女朋友养活的,所以事事处处都听女朋友的话。”

罗意凡问她:“刘运兆让你见的人是许青吗?”

“不是,那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男人,样子同许青倒有几分相似,但我可以辨认得出,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刘运兆虽然说那个男人会很听我的话,但其实我觉得他内心里根本就瞧不起我扮演的女人,甚至有些讨厌。”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因为细微的动作,每当我靠近他,想要勾住他胳膊或者单纯只是想凑近说话的时候,他都会微微向后偏一偏身体。虽然没有拒绝我,但是我知道,他内心一直保持着对我的抗拒。我不了解这种感情,但我觉得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的话,他就会主动抱着女人,哄着女人,而不是回避,就像你一样,我曾经在机场见过你和妻子在一起的样子,当时,我看到的全部都是爱,还有你眼神中的宠溺。”

“可他不是不愿意看着我,就是轻轻把我推开。我甚至感觉自己根本就是在被刘运兆和照片上女人的男朋友两个人同时利用,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没有任何根据。我也把这种感觉一五一十都告诉刘运兆了,可是刘运兆只是朝着我冷笑,什么都不愿意说。”

“后来,大概是在……昨天上午的时候,刘运兆打电话告诉了我一个地址,他让我早上9点钟之前一定要到那里,当我装扮好匆匆赶到那里的时候,等我的居然是刘运兆本人,他的样子看上去很恐惧,躲在一间废旧仓库里,当时我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已经收了刘运兆最后一次钱,所以也不好立刻转身离开。”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刘运兆居然袭击了我,他用一块手帕捂住我的嘴,很快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莫名其貌回到了自己家里,而且脸上化妆的痕迹都被擦掉了,头上的假发,身上的衣服也都被人更换成了自己平时在家里的家居服。”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根本就弄不清楚是谁帮我换的,甚至我一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回到的家里。从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刘运兆再也没有和我联络过。”

女孩说完之后,罗意凡问她:“你的意思是刘运兆和画家,还有和你见面的男人全都消失了,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刘运兆不回公寓是在一个月之前,而扮演我男朋友的人一个星期之前的半夜时分,曾经来过,他直接上楼到了画家的公寓里面,有一个白发苍苍的漂亮女人在那里等他,这个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

“白发苍苍的漂亮女人?她是年轻人还是老人?”

“我感觉是老人,因为我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像四五十岁的声音。”女孩如实回答。

“那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看外表很年轻,实际上已经是个老人了,对不对?”

“我不能确定,但是看外表,完全看不出实际年龄来。”

“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女人叫什么名字?”

“男人称呼她骆阿姨,名字没有说,她好像在跟年轻男人一个劲的道歉,说是自己对不起他的父亲什么的,然后还提到了一个叫吴伟云的人,好像他曾经跟男人的父亲,还有吴伟云这两个人都有过感情瓜葛。女人还提起出国什么的,具体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反正两个人聊了没有多久,男人就走掉了,嗯…女人在屋子里又呆了十分钟左右才走的,走的时候好像很不开心,我听到她的叹息声了。哦对了,虽然没怎么听清楚,但我感觉女人应该还哭过。”

女孩对罗意凡的讲述都到此为止,首先她透露自己曾经去过仓库,但是在刘运兆还没有死之前就被人用暗算谢云蒙差不多的方法送回了公寓里面,到底是谁会这么做,刘运兆最后一次利用女孩的目的是什么?

其次她向罗意凡透露了骆玲玲的信息,骆玲玲曾经在凶杀案发生之前的一个星期,在公寓里同某个年轻男人见过面,虽然罗意凡还不知道吴伟云和骆玲玲这两个人,但是这件事之后一定会对他的推理起到作用。

还有,女孩提到了仓库现场,恽夜遥在电话里也提到过仓库和垃圾堆,不过他没有说那里发生了凶杀案,罗意凡隐隐约约觉得,如果刘运兆真的已经死亡,那么仓库应该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场所,说不定就是死亡现场。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一天晚上,别墅西屋内部

谢云蒙安静地趴在屋顶上,他知道下面一定有人,虽然这个人没有在房间里走动,但刚才那声轻微的哈欠和撞击木板的声音就足以证明他的存在了。

刑警先生耐心等待着,只要下面的人有所行动,他就会跟着一起行动起来。男主人傅责明确说过,谢云蒙身体底下的房间是仓库,而且很多年没有人打开过了,那么这个人为什么要呆在一间等于是废弃的房间里呢?除了他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谢云蒙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或许下面的人就是伺机杀人的凶手,也有可能刘运兆和刘韵也是他杀的。猜测让谢云蒙越来越肯定,他要首先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以及他藏在这里的目的。

但现在面临的难题是,屋子里的人今晚会不会走出房间,如果他不走出房间,那么谢云蒙只能等明天在想办法去仓库里看一看了。这个倒是不难,明天找个理由让男主人打开房门就行,理由目前也有一个现成的,那就是找找修理电话机的工具和材料。

至于仓库里有没有死人,谢云蒙觉得今晚他应该还没有动手的机会,除非下面的人就是最后一个回房休息的傅责。不过在自己的住家里杀人,傅责似乎胆子也太大了一点。

明天一早,只要所有的人都出现在客厅里吃早饭,就可以确认今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如果有某个人缺席,而且屋里屋外其他地方都找不到的话,谢云蒙一定会第一时间打开仓库门看个究竟的。那时候他就不会再找什么理由了。

第四百十六章薰衣草别墅男主人的奇怪举动和房间里的痕迹上

谢云蒙希望下面的人有所行动,行动就代表着有迹可循,只要有迹可循,谢云蒙就有信心可以逮住凶手的把柄,把他从这栋别墅里揪出来,但是刑警先生想得太简单了。

他的思维只集中在凶手一个人身上,而这栋房子里的其他人都在干什么?却已经偏离出了谢云蒙的思考范围之内,这就注定他会忽略很多重点。我们知道,往往越是吸引注意力的人,越不一定是重要的人物;越是躲藏在视线范围之外的人,反而越有可能会变成威胁生命的恶魔。

午夜12点的钟声敲响了,刑警继续在安静的等待和监视着,而薰衣草花田里的尸体早已经因为生命的流逝,倒在了泥土上面,再没有任何生物从它表面爬过,只有小虫不断发出鸣叫声,提醒着人们这里发生的一切。

房间里的人终于动起来了,谢云蒙立刻打起精神,他的身体随着下面轻微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移动,不一会儿,谢云蒙就确认里面的人走出房间,进入了二楼走廊里面。

当下面传来门锁关闭的声音之后,谢云蒙立刻调整位置,他整个身体全部趴伏在顶梁龙骨下面,小心翼翼不碰触到任何地方,爬行到走廊中央的顶板上面,继续跟着脚步声的方向移动。

很奇怪,房间里的人走出来之后,脚步声突然放大了,他似乎不再刻意掩盖,而是大踏步向楼下走去。等声音消失在楼道口以后,谢云蒙迅速从横梁爬到天窗入口处,一个翻身离开了屋顶。

然后他重新通过抽油烟机管道上打开的缺口进入厨房,顺手把排烟管塞回缺口里面,跳下琉璃台,穿上自己的外套,隐身藏进了厨房阴暗的角落里。所有的这些动作,谢云蒙只用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此时,楼上的人还没有进入客厅。

刑警先生躲在厨房里一边等待着,一边盘算神秘人的动向,神秘人如果直接走到楼下,用不了两分钟的时间,如果他在五分钟之后还没有现身,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他从楼梯间的窗户出去了,第二,他回到了楼上。

那么谢云蒙相应的行动就会直接从屋子内部上楼敲响其他人的房门,虽然半夜打扰又不能说明原因,会让住在这里的人很恼怒,尤其是女士,但谢云蒙是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而且,文渊一定会给谢云蒙打圆场的,因为表面上是她请求谢云蒙留在这里帮忙。她也答应无论怎样都会全力以赴帮助刑警先生。

这样一来,也可以直接知道楼上到底有没有少人,还有房子男主人傅责到底有没有回自己房间休息。

最好的结果是傅责、文渊、苍鹿鹿、许青和白芸都在,就算神秘人真的是从楼梯间窗户出去的,谢云蒙也可以安排男主人直接去东屋确认女主人的安危,这里让文渊帮忙安抚大家的情绪。而他自己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确定邕粟到底住在哪个房间。邕粟的房间安排很奇怪,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没有明确提到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云蒙很快听到了走进客厅的脚步声,以及一个男人轻声哼唱的声音,听不清曲调,但是谢云蒙马上听出了来人的身份。他没有继续蹲在厨房门口看不到的地方,而是站起身来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并把手中的小手电筒和钥匙一起放在水杯边上。

不到几秒钟,谢云蒙身后就传来了男人的询问声:“谢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云蒙不紧不慢回过头来,眼前看到的正是他猜测的人,薰衣草别墅男主人傅责。傅责身上还穿着昨天傍晚看到过的衣服,怀里抱着一大捧薰衣草花束。

“哦,我半夜睡不着,到这里来找点水喝。”谢云蒙回答说,顺手晃了晃手里的水杯。

“可是你为什么不开灯啊?”

“没有必要开灯,我钥匙上面有常备的充电手电筒,很实用。”谢云蒙指着琉璃台上面说,然后他话锋一转,问傅责:“你不是要回东屋睡觉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傅责转身将花束放在客厅的桌面上,表情淡定的走进厨房说:“我在制作明天早上要寄出去的薰衣草花束,有20束,本来以为十点钟之前可以做完的,没想到自己一个人笨手笨脚,做到现在都没有做完。”

谢云蒙问他:“你在楼上自己房间里做这些花束吗?”

“不是的,在自己房间里事后会很难清理,而且明天一早女仆不过来,我还要给大家准备早饭,所以搬到仓库里去工作了。决定要做薰衣草花束之前,我就试了一下仓库门的钥匙,幸运的是几年不用,锁孔居然还没有生锈,只是仓库里霉味很重。”

“那你今晚就准备一直呆在仓库里不睡觉了?”谢云蒙继续问,他观察着傅责身上的衣服,确实粘着薰衣草花絮和深紫色的花瓣,而且这些花瓣还很新鲜。

“傅先生,你什么时候到仓库里去工作的?”谢云蒙放下水杯,拿起桌上的钥匙串,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傅责回答说:“你到东屋去不久之后,我就进仓库工作了。期间一直都没有出来过,没想到这么巧,一出来就遇上了谢警官。”

听傅责的回答,似乎可以证明刚才从楼梯上一闪而过的黑影不是他,不过谢云蒙并不相信他的话。如果傅责呆在仓库里是为了包扎薰衣草花束,那么一定会发出很多声音,可是谢云蒙在屋顶上面趴了那么久,房间里却出奇的安静,这足以说明,傅责在里面什么都没有做,是在欺骗他。

这里面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谢云蒙继续不动声色地与傅责交谈,寻找他话语中的破绽。

傅责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面包,伸手递给谢云蒙问道:“你要吗?”

“不用了,要不我和你一起去仓库里帮忙吧,反正我也睡不着。”谢云蒙试探着说,他认为傅责一定会拒绝他。

可是没想到傅责只是稍微客套了几句,并没有过多推辞,很快就主动带着刑警先生上楼了。

第四百十七章安凌香的愤怒和验尸结果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里始终非常安静,直到第二天东方泛起鱼肚白,谢云蒙和傅责还是没有从西屋二楼走下来。

早上5点多钟的时候,独自一人住在东屋的安凌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她并没有在意谢云蒙那扇还紧闭着的房门,径直走了过去,朝楼下前进。

放在房间门口的垃圾已经一个晚上了,温暖的季节垃圾总是容易腐臭,所以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可是安凌香却一点都没有想要顺手将垃圾带下楼扔掉。

这也不能全怪她,平时傅责在两个人的生活方面包办得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安凌香什么都想不到要去做。

这个时候,另一个人也正在朝楼下走,不过他的方位不在东屋,而在西屋的楼梯间里面。

这个人眼睛微眯,还在迷迷糊糊打着盹。手里轻轻晃着随身携带的钥匙,钥匙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宁静早晨听来,倒也不觉得突兀,反而非常悦耳。

两个人从不同的地方,相同的位置向下来到会客厅里面,一个似醒非醒走进了厨房,开始洗手做早饭,另一个则直接来到了户外。

安凌香房间里有小卫生间,所以不需要到楼下来洗漱,她昨天自己也闹不清楚为什么,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总是在做梦,乱七八糟的梦境除了让她天不亮就清醒之外,还给她带来了一对大大的黑眼圈,让安凌香心里烦躁到极点。

凌晨的空气,尤其是花田里的空气清香宜人,安凌香站在东屋大门口深呼吸好几次,眼前才清亮了许多。她抬起头朝薰衣草花田里面望去,靠近房屋的一大片深紫色花枝看上去稀稀落落,应该是昨晚傅责剪的。

‘也不知道找个不明显的地方修剪,这样子难看死了!’在心里抱怨一句,安凌香正想要回头朝西屋方向走去,没想到目光落在空荡荡的泥土上,刹那间,惊愕浮上她的脸颊。

黑色的泥土里面混杂着蓝绿色的塑料网,如果是别人看到,根本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但是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不一样,她太了解这些泥土了,从小到大,她都是在这里生活的。

惊愕带来了疑惑,很快疑惑就变成了愤怒,安凌香转身朝西屋方向冲过去,当她伸出的手即将触及西屋大门时,大门出乎意料的打开了,随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安,你看到了?”

“吴兴涵?!!”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傍晚,法医验尸间边上的办公室里面。

验尸工作第一阶段已经告一段落了,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正在分析他们得到的结果,莫海右指着化验报告单说:“我们从刘韵尸体上并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她手臂和手背上的蛇咬伤口确实是人为制造的。尸体神态表情平静,死前并没有受到惊吓。”

“我对她皮下组织和血液都进行了化验,刘韵在被杀之前,已经得了癌症,是血癌。癌症的诱发因素有很多,一些保健品和药品的滥用、长期生活在有辐射的环境中,长期使用不合格化学产品,劳累过度或者抽烟酗酒都有可能。”

“对于这些因素,有几点是可以排除的,第一,刘韵家里没有找到烟酒,也没有保健品的痕迹。第二,根据邻居供称,刘韵平时生活很悠闲,不存在劳累过度的迹象。第三,个人信息的调查显示,刘韵并没有在工厂里上过班,所以辐射致癌这一条也很难成立。”

“那么剩下的原因就只有长期使用不合格化学产品这一项了,所以我把她家里的化妆品也带回了警局进行化验。但是,化验结果很奇怪,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的化妆品,不存在重金属超标的现象。”

“还有,刘韵家里和附近绿化带里挖出来的死猫尸体,也全都不是中毒而死,虽然表面属于机械性至死,但是它们同刘韵一样,死前都已经病入膏肓,就算不下杀手,也活不了多久。”

“我们还发现,刘韵和死猫的毛发都有不同程度的脱落现象,眼睛内部组织有损伤,身体内重金属含量超标,但绝对不是来自于那些化妆品。所以我只能说,周边调查因辐射致癌的这一条不成立,但尸检结果明确告诉我们,刘韵患癌很可能就是因为辐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长期使用不合格化学产品这一项也不能排除,”恽夜遥说:“就算导致刘韵生病的不是家里的化妆品,但我们不能保证刘韵在外面没有接触过重金属超标的化学产品啊!”

第四百十八章验尸结果中

“确实如此,”莫海右说道:“现在这两个方向都不能排除,它们是最有可能造成刘韵患癌的原因。但是,我依然认为辐射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除了对化妆品进行检验之外,我们也对刘韵的皮下组织以及内脏进行了详细的检验,其结果虽然有化妆品成分残留,但远远没有达到超标的限度。”

“而且毛发脱落,眼睛内部组织损伤,都与辐射有很大关系。比如长时间在手机或电脑前工作,或者长时间接受不正规生产所造成的辐射等等。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从流域的生活圈子里完全找不到她沉迷于电子产品,或者在工厂工作过的证据。这一点令我很奇怪,要不就是我们的猜测根本就错了,要么就是刘韵在刻意掩盖生活中的某些行为,不让任何人发现。”

莫海右在分析推理的时候,恽夜遥一直在回忆刚才验尸时的场景,刘韵脸色平静,眼睛却瞪大直视前方,瞳孔中还似有怒气。这有可能说明她在死之前看到过凶手,如果这一点成立,那么就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刘韵是为了揭发凶手甘心赴死,而且她在死之前已经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才会下这样的决定。

恽夜遥说:“小左,我认为也许不是刘韵在刻意掩盖生活中的某些行为,而是有人在刻意帮助他掩盖,这个人目前还不好说,也许是刘韵的哥哥刘运兆,也许就是凶手本人。可我总有一种感觉,刘运兆明显没有接触到事件的核心,他会第一个被杀,说明她对凶手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一个那么早就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凶手的全盘计划呢?我们所调查的,都是刘韵白天的行为,我想有必要将它夜晚的新闻也深入调查一下,目前根据邻居的供词,没有人见到刘韵夜晚出过门。可是刘韵家在小高层二楼,如果刻意要隐瞒周边人的目光,晚上离开房屋也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女人也许会娇弱一些,但如果有人时常接应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们可以扩大调查范围,不局限于刘韵所住的那栋小高层,问一问周边几栋楼里的居民,还有在小区内外的商户、超市里的员工,也许能得到一些想要的答案,也说不一定。”

“凶手把刘韵下半身尸体扔在垃圾桶里面,这样做确实能给我记者营造一种诡异恐怖的感觉,但也给凶手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一般一个精明的凶手,如果不是非必要的话是不会去冒险的。所以我觉得凶手其实是想借垃圾来掩盖一些东西。小左你怎么看?”

恽夜遥虽然嘴上在问莫海右,但其实他心里是有一个答案,他只是需要莫海右用专业知识来确定这个答案而已。

莫海右的眼睛一直盯着化验报告单,办公桌的桌面上摆着厚厚的一沓,此时他翻开其中的一页说道:“刘韵的身体皮肤表面有很多细小的刮擦,还有拖曳造成的划痕,不过这些都是死后被塞进垃圾桶的时候造成的。如果非要说皮肤上有什么的话?与辐射倒也能扯上一定关系。”

“刘韵肩膀以下的皮肤明显干燥,有起皮现象,比脸部还有肩膀处要苍老一些。也就是说,她的脸部和肩膀手臂部分因为长年使用滋润的护肤品,而且刻意化妆打扮,表面上看上去非常润滑细腻,但身上看不到的皮肤却很干燥苍老。”

恽夜遥说:“这样一来,那我的猜测就多少有一些可能性了。如果凶手要去死后的刮擦痕迹的掩盖刘韵皮肤状态的话,那不就正好说明他想要掩盖刘韵身上辐射留下的所有痕迹吗?刘韵身体里要是有化学物质和重金属超标的现象,这个除非凶手把尸体焚烧,要不然的话是无法掩盖的,就像中毒的人,无法将身体里所有毒素清除干净一样。”

“所以我赞同小左你的观点,最有可能导致刘韵患癌的就是辐射这个原因。我还是觉得刘韵和某家企业的非法生产有关系,我们必须调查清楚他晚上的行踪,还有罗意凡所说的那件工人起诉企业的事情,也必须全面调查清楚,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在警方的全力追问之下,企业领导和厂区负责人总有一个会松口的。”

“只要有一人松口,很快就可以引申出全部的秘密。还有就是起诉的工人所说的新工厂究竟在哪里?它和薰衣草别墅是否有关系?小左你想,那么一大片薰衣草田小蒙是真真切切看到的,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心情,怎么可能连花卉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来呢?既然刘韵的行为有人刻意掩盖,那么薰衣草花田的存在,也一定有人刻意在掩盖。”

“也许这件事就是某家企业帮的忙,个人如果想要掩盖一大片花田或者房子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做到周边所有的工厂和工人都不知晓的地步。还有就是白芸的尸体,凶手将她分尸,与刘韵尸体拼凑在一起,主要就是为了混淆警方的视听。”

“小左,我认为如果按照这样的推断去调查的话,我们也许很快就能将世间的所有线索全部串联起来,我要参与你的验视工作,就是为了确定所有的细节,如果没有刘韵用黑猫提醒我们中毒其实是误导,罗意凡和米小东两个人打过来的电话,我们现在的推理判断也不可能那么深入。”

“原本我就在猜测,一个人如果愿意甘心赴死的话,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她本身要面对死神,这种事情我们不是没有遇到过,刘韵死后圆睁双眼,瞳孔中充满了仇恨,一直盯着前方,这样的表情,他只可能是在看着要杀死他的人,她要告诉我们,凶手就站在她的面前,而她本身就是凶手杀死她的原因。”

“她希望警方可以从他的病情中衍生出一些什么东西来,进而得到更多的线索。她假装中毒,是为了要警方深入调查自己的内脏器官,刘韵不可能了解警方是如何验尸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采取某种方法让警方对自己全面体检。”

“而凶手把一桩案子变成两桩,则是想要拖延破案的进程,掩盖刘韵死亡的真相。但是他没有想到患癌的工人会去起诉企业,以至于自己的小把戏那么快就被戳穿。”

第四百十九章罗意凡的回馈信息上

恽夜遥继续说:“小左,凶手除了想要暂时隐瞒死亡真相之外,他带走刘韵和白芸各一半尸体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将凶杀案同过去发生在薰衣草花田里的车祸挂上钩。这其中有一点可以肯定,凶手一定是一个吴伟云不认识的人,一个与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如果凶手与吴伟云毫无瓜葛,那么为什么会知道过去的事件?还会知道吴伟云家的地址呢?根据我们的调查,在十几年间,吴伟云曾经帮过好几次家,最后一次才决定住回老宅里面,这些与他毫无瓜葛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吧!”莫海右问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小左,这件事里面我并没有偏袒吴伟云的意思,凶手扮成快递员的样子,只用一定帽子遮掩就出现在吴伟云面前,他为什么这样大胆?那是因为警方就算调查吴伟云的周边关系,也查找不出凶手的真实身份,所以他才有胆量为了戏能演得更加逼真,采取冒险的行动。”

“当然他也要承担被吴伟云记住项目的风险,不过这种风险的几率很小,吴伟云是独居老人,本身身体也不是十分康健,很容易受到惊吓。更何况凶手寄给她的是血淋淋的尸块。无论是谁?拆开这样的包裹都会吓得六神无主。”

“吴伟云当时是在大门口拆开的包裹,还不小心把石块滚落到了马路中央,这个时候给他的惊吓就不单单是尸块本身了,还有害怕承担杀人犯的罪名,你想,如果快递也是假的,他根本解释不清楚包裹的来源,情急之下,会把凶手的容貌忘记,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想,与其说凶手有可能认识吴伟云,我更倾向于凶手认识当年薰衣草车祸事件幸存者这个说法。还有,罗意凡那边提供的线索,可以算是我们的意外之喜,本来光凭刘韵先备着一条线索,我们还不可能马上联系的郊区的企业身上,虽然可以从中做出一些推测,但具体进程绝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快。”

“罗意凡等于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明确的调查方向,如果这两件事真的能挂起钩来,那么一切就都可以理顺了。”

就在恽夜遥侃侃而谈的时候,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恽夜遥示意莫海右先不要说话,自己按下了接听键。

打来的电话的人就是罗意凡,他刚从刘运兆寄居的公寓里出来,现在正靠在一个四周无人经过的地方。

“意凡,你找到那家工厂的地址了吗?”恽夜遥直截了当问道。

可是没想到,电话里的罗意凡比他更加直接,反问他:“在说出我的调查情况之前,小遥,我请你老实告诉我,谢云蒙到底被困在哪里了?”

他的这句话让恽夜遥不禁愣住了,恽夜遥根本就没有想到罗意凡的调查进展居然会那么快!就连一边的莫海右也露出难得不可思议的表情,莫海右可以听见恽夜遥电话那一头的声音。

第四百二十章罗意凡的回馈信息下

罗意凡继续说“律师告诉我,刘运兆利用名不见经传的画家替他画画,然后经过包装,假冒名家画作售出,从中牟取高额利润。但这些钱都去哪里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企业现在全盘否认和刘运兆的关系,只说他以前曾经在他们那里工作过。”

“刘运兆的事情虽然已经东窗事发,但是被欺骗的人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而律师手头也缺乏重要的证据,无法证明刘运兆与企业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关系。我去刘运兆的公寓,本来是想打听了解一下他的行踪,但是我发现刘运兆家的门根本就没有锁上,而且屋内陈设看上去,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在里面居住过了。“

“我当时确实怀疑刘运兆已经被杀,本来不报什么希望能打听到消息,因为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情,凶手一定会做得非常隐晦。但是当我敲响隔壁房门的时候,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怎么说?”恽夜遥问道。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听到了里面人惊慌失措的吸气声和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这绝对可以证明,里面的人已经接受过警方询问,并且正处在惊慌失措的情绪中。”

“而当我看到从里面出来的小姑娘的脸色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我用了一点方法把真相问了出来,从中我知道了仓库附近发生的事情,虽然不完整,但大致也可以让我料想到一些端倪。”

“我让公寓里的女孩乖乖在那里等你们,我告诉过她,除非是警察,其他任何人敲门都不许开。你们必须要尽快过去带她离开那里,或者重新给她租一间房子。女孩的雇主是刘运兆,有可能犯罪嫌疑人还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你们现在过去正是时候。”

“我会立刻出发去工业园区,但在此之前,我还是想知道谢警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们需要,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

罗意凡的语气非常诚恳,恽夜遥也希望莫海右能够让他去帮助谢云蒙,所以盯着莫海右的侧脸看,那张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变化来。大概一分多钟之后,莫海右才开口说:“罗先生,你提供的信息确实对我们非常重要,我和小遥会立刻赶往刘运兆的公寓,将那个女孩带回来询问。”

“郊区那家工厂你暂时不用去找了,警方已经对工厂所属的企业展开全面调查,我想查出具体位置应该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希望你可以帮忙去找一片深紫色的薰衣草花田。谢警官很可能就在那里,白天的时候,警员已经对那附近所有的工业园和山区进行了大规模搜索,但是一无所获,所以我和小遥都认为,也许一个和案件毫不相关的人反而会更方便行动。”

“罗先生,我现在以私人名义拜托你帮忙寻找薰衣草花田,如果你找到任何线索,请一定及时反馈给我或者小遥。但是有一点,请你千万不要冒险,一旦发现会涉及到你个人的安危,就立刻终止行动,可以吗?”

“好,我会照做的。”罗意凡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但是莫海右明白,照罗意凡的脾气秉性,断然不可能完完全全照着他说的话去做,不过,说出口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莫海右也不会后悔或者收回。只是当他把手机还给演员先生的时候,那充满感激的一声谢谢!让他突然之间觉得心里一阵酸楚。

最终,谢云蒙在小遥心里的位置还是要远远超越自己,自己共享同一生命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牵绊在一起的兄弟而已。可谢云蒙则稳稳霸占着爱人的宝座,让人望尘莫及。

说没有妒忌那绝对是假话,莫海右也是个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人,他怎么可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感情呢?只是隐藏得稍微深一点而已。孰对孰错?该怎么去做?莫海右心如明镜,如若不是父母的事情牵绊在其中,莫海右早就和谢云蒙公平竞争了,他只是冷漠,可不是个畏畏缩缩的怯懦者。

不再多想,莫海右跟着恽夜遥站起身来,两个人收拾起桌上的报告走出了办公室,后续验尸工作可以先交由助手处理,莫海右向专案组负责人打过招呼之后,他们就和另一个警员一起出发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不用多说,从公寓女孩的口中,演员和法医听到了她经历的所有事情,到此为止,案件总算是得到了一个大的突破,至少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可以联系起来了。前半部分的验尸结果也将告一段落。

在后半部分验尸结果出来之后,莫海右和恽夜遥将在场外进行第一次真相推理,而罗意凡也会很快和谢云蒙会和,从薰衣草别墅内部,看透整个案件的真相。等到所有事件结束之后,双方的推理结果综合起来,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也将得到最终的答案。

可以说,这件事的凶手是一个我们完全意料不到的人,这个人不仅可以全盘控制别墅内部的状况,还设计欺骗了刘运兆,甚至参与了快递包裹内尸块的隐藏和运送过程。可谓无所不在,却又与某个人如影随风。

——

早晨的空气总是那么清新,房间里的窗户打开着,傅责睁开眼睛,漠然环顾四周。很奇怪,他居然没有和刑警先生一起在仓库里呆着,而是住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昨天一整晚,他们都在仓库里制作薰衣草花束,甚至后来两个人迷迷糊糊就那么在仓库里睡着了。傅责记得清清楚楚,他在睡着之前,都没有离开过仓库。到底是谁将他搬到自己房间里来的呢?难道是刑警先生吗?

随着心中疑惑的加深,傅责睡意全消,他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刚想开口喊一声谢云蒙的名字,耳边却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好像昨天晚上有谁忘了关水龙头。

傅责赶紧下床穿上拖鞋,跑到卫生间门口喊了一句:“谁在里面?”他本以为一定可以听到有人回答的声音,自己心里估计不是谢云蒙就是他的女朋友安凌香,因为傅责觉得其他客人不可能进入这间房间。

可是耳边什么回应都没有,傅责探头朝卫生间里面看了一眼,果然空无一人,水龙头不停的在哗哗向下淌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的,幸好打开的幅度并不大,地板上也没有积水。

看着不停在蓄水漏水的洗手池,傅责的视线逐渐向下移去,当目光接触到地板之后,傅责突然之间感到心惊胆战,在上午明媚阳光的照耀下,厨房地板上有很多带着泥土的脚印,脚印上还沾着一些红色的东西。好像有一个人昨天晚上趁他睡着之后,来这里溜达了一圈。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一回傅责没有想到谢云蒙,也没有想到安凌香,而是立刻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底,只一刹那之间,他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的脚底不仅沾着泥土,浅色的袜子上还清清楚楚沾着血迹,厨房地面脚印上的红色东西,现在看来也是鲜血。难道这些脚印是傅责自己无意之中踩上去的?

傅责当然不会相信这是自己做的,他睡觉一向很沉,从没有梦游的习惯。但是现在他该如何解释眼前看到的这一切呢?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慢慢向后退去,他很想要找谢云蒙来问一问,但是又担心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刑警先生会第一个盯上自己。

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傅责心中膨胀,似乎从今天早晨开始,他将会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样。傅责甩了甩头,发现这样做毫无用处,根本不能把他脑海中的那些胡思乱想驱逐出去,于是他又转头看向窗外。

可是窗框带给他的惊愕不逊于卫生间里的状况,窗框上赫然印着几个男人的脚印,就连窗框底下的白色墙壁上也有,虽然脚印并不完整,但上面有很多人为用手指摸上去的血痕。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一个人翻进屋子之后,再用手指沾上了血迹在墙上乱摸。

这个时候,傅责整个人已经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他连思维都开始惶恐,心脏也控制不住的战栗,双手捂上嘴唇,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人敲响他的房门,这才回过神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许青和白芸

薰衣草别墅里的男主人在他自己房间遇到了奇怪的事情,与此同时,住在另一间房间里的两个人也并不轻松,他们就是很久都没有交代过的许青和白芸。

现在看来,白芸这个女人已经染上了一层诡异恐怖的色彩,因为在刑警们的眼里,她是一具被人肢解的尸体。而在薰衣草别墅内部人的眼里,她却还活得好好的。

到底哪一个是真的白芸?哪一个是迷惑人视线的假象?现在恐怕也只有房间里的这对小情侣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早晨五点钟,白芸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向躺在身边的男人,男人依旧睡得很沉,胸膛微微起伏着,让白芸不忍心去吵醒他。

伸手摸索着床头柜,白芸就着没有起床的姿势,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支香烟,像她这样的女人,偶尔也是会因为压力抽烟的,但并不总是这样。

当香烟被点燃的时候,白芸从口中吐出一口气,看着夹杂着烟丝的气息缓缓上升,她瞬间有些呆滞,不知道应该想什么才好。平时强势惯了的模样,此刻在女人的身上一点都看不到,也许只有许青睡熟的时候,她才是这副样子的。

白芸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被人爱过了,那个时候,为了报复抛弃她的男人,她来到了这栋薰衣草别墅里面做客,并且之后时常都会来。在频繁相聚的日子里,她发现抛弃者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惊慌失措,或者是感到歉疚。

她也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见到抛弃者,而让仇恨更加浓烈。反而两个人之间什么都变淡了,无论是感情还是仇恨。

通过一次又一次心平气和,看似波澜无惊的交流,白芸慢慢意识到了自己当初的错付与错怪,错付是因为抛弃者根本就没有爱过她,甚至可以说没有爱过任何人。

错怪是因为抛弃者离开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感情问题,只是因为贪婪之心在作怪而已。意识到这两点,白芸终于放开了,她开始周旋于那些喜欢自己的男人身边,包括刘运兆和许青。

刘运兆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备胎,只是为了搞好和他妹妹刘韵的关系,以方便自己的行动。白芸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与抛弃者达成了合作条约,而且原因只是为了钱。

在白芸心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与金钱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即便是恶魔在她眼前出手,她也不会像普通的女人一样胆怯和崩溃。

至于许青,白芸希望和他两个人能够走到最后,不是因为有多爱,而是因为许青确实是一个能够托付终身的人。

对于许青来说,也许白芸的骄傲和藐视让他很难接受。但是对于白芸来说,骄傲和藐视就是自己的武装,是给许青一个提出分手的理由,也是给自己留下一点最后的面子。

很简单,如果许青最终觉得性格不合要分手的话,也是因为她的瞧不起而分手的,绝不会像之前一样让白芸感受到伤心难过!

白芸看得出来,许青对她并不上心,是金钱让这个男人保留着可有可无的态度继续待在她身边。这些白芸并不在乎,只要她和那个抛弃者的最终约定完成,后续她会有一生一世的金钱来束缚住许青。

白芸匆匆吸完手里的香烟,涂着香艳红指甲的手指在空中随便甩了几下,等烟味变淡之后,白芸披上外套起床走出了房间,她受不了早晨起床嘴里干涩的感觉,所以一般都在床上呆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去洗漱。

当白芸消失在房门另一端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许青才睁开了眼睛,他和白芸两个人就算睡在一起,也很少予取予求,昨晚也是一样,两个人只是聊了一会儿天就各自睡着了。更重要的是,白芸也不是那种会在床第之上开口索求的女人。

头脑早就已经清醒了,许青双手撑住床沿坐了起来,目光粗略扫过房间内部,鼻腔内闻到了淡淡的烟味,许青叹了一口气,放松上半身靠在床头板上。

他之所以会选择和白芸交往,根本就不是因为女人自以为是的金钱,从很早以前开始,许青就几乎忘了金钱的用途,他只要能吃饱穿暖睡好觉,在生活上就没有更多的需求了,感情才是他心目中最最重要的存在,尤其是对深紫色薰衣草花田的感情。

白芸的秘密是他无意之中发现的,弄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以及她背后的主使者,这才是许青与之交往的真正原因。这些问题如同深扎在心里的一根鱼刺,许青必须去弄清楚,就算文渊三番四次想要劝他放弃也无济于事。

对于文渊这个人,许青心里抱着的也并不全都是感激,当年因为文渊的自私,伤害了很多人,许青真正所爱的女人也终是郁郁寡欢。就算是文渊现在想要回来补偿了,许青也很难完全原谅她,不过这点不谅解,并不会影响他对文渊的尊重。

房子里新来的那个刑警先生,好像与文渊也有关系,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非要留在薰衣草别墅里面呢?许青从一开始就感到很疑惑,尤其是文渊对刑警先生的态度,好像是一个跟在旁边的秘书一样,时时刻刻准备着回答他的问题。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

许青自认为观察能力还不弱,对人的分析判断也有一定的精准性,所以他感觉,现在的事情似乎不止他心中所想的那么简单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应该把自己的那辆车藏起来,至少不能让刑警先生因为它而怀疑到我,昨天晚上因为刑警的到来,本该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今天晚上我可要振作起精神,好好观察薰衣草花田里的秘密。’

一边保持着心理活动,许青一边估摸着白芸会什么时间回到房间里面来?白芸从来不吃早饭,洗漱完毕之后,一定会回房间里来,继续再睡一会儿,所以许青打算在她回来之前,到自己房间里去呆一会儿,好好把心中的事情梳理一遍,以免出现什么差错。

临出房门的时候,许青抬腕看了一眼自己的廉价手表,早晨5:45,这个时间,其他房间里的人都还应该没有起床,所以他轻轻松松抬脚跨出了房间,可是此刻走廊里已经有一个人了,而且这个人和许青几乎是同时走出的房间,他只比许青快了几秒钟而已。

当许青看到这个人从房门里出来的时候,他的惊愕可想而知。眼前人关闭的是一扇已经好几年都没有打开过的房间门,许青揣度着:‘他为什么会从那里出来?’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许青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个人被安排的房间并不在薰衣草别墅西屋里面……

第四百二十二章三个受害者上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早上5:55

“谢警官,你怎么会在仓库里面?”许青问了一句,他此刻的位置就站在傅责隔壁的那间房间门口,这间房间属于他的女朋友白芸。

谢云蒙正好转过身来,看到是许青,他说:“许先生,你起的可真早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问题被反馈了过去,谢云蒙明显不想告诉许青自己在仓库里究竟干了些什么?等许青回答了他的问题之后,谢云蒙才接了一句:“是傅先生拜托我到仓库里来帮忙的,我们一起下楼吧。”

许青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认定现在的谢云蒙还什么都不知道!不需要他来多问,也不需要他来多说,自己只要保持在刑警的怀疑范围之外就行了。放弃原本想回到自己房间的打算,许青同刑警先生一边闲聊,一边向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拐弯处窗口的时候,许青无意之中看向窗台,那里有两个深深的泥脚印,他探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对谢云蒙说:“昨天有人从这里爬进来了吗?怎么这种地方会有脚印呢?”

其实这两个泥脚印应该是昨天晚上谢云蒙自己留下的,谢云蒙当然不能说,他只是看了看许青指着的地方,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谁留下的?待会可以问一下男主人傅责看看。

就在两个人因为窗台脚印的事情留滞的时候,耳尖的谢云蒙突然听到户外传来花枝和草叶的摩擦声,虽然声音听上去隔得很远但谢云蒙依然可以听得出来那似乎是人在爬动的声音。

刑警立刻警觉起来,他轻轻推开许青堵在窗口的身体,把头探出窗外环顾了一圈,房屋西面一大片薰衣草花田中什么都没有,风吹着花枝发出沙沙的声音。

许青在一边好奇的问:“谢警官,你怎么了?”

“我听到花田里有人爬动的声音。”

“有人爬动的声音?不可能吧,也许是有人早起在花田里散步,这里的花枝长得很高,女孩子如果早起的话,一般走到花田深处,就看不到人影了,你会不会听错了?”许青琢磨着说。

“应该不会!”谢云蒙坚持己见,凭他的经验,外头的人是在走路还是在爬行不可能会听错,所以谢云蒙立刻转身朝客厅方向走去,他想看看房屋正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许青跟着他一起几步跨进了客厅里面,客厅里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桌上还放着傅责半夜遗留下来的薰衣草花束,因为是平放的,所以花束底部装着的水有一些流出来了,沿着桌角正在慢慢滴落到地板上。

两个人顾不上这些,谢云蒙迅速绕过餐桌一把打开了薰衣草别墅西屋的大门,当门外情景呈现在眼前的第一刻起,谢云蒙就愤怒了,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在刑警先生的心中,这种通红炙热的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因为大门外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这三个人,第一个不用多看,就可以确定已经死亡。第二个面朝下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身边的土地上也已经染了一大片鲜血,就算没有死,估计伤得也不轻。

第三个就是在地上爬行的那个人,她的上半身趴伏在门前台阶上,头发缝隙中可以明显看到裂开的伤口,从头顶流淌下来的鲜血让这个人的眼睛都很难睁开,她想要爬起来敲门,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向前移动半分了!

昨天晚上明明在薰衣草花田里搜索过,明明看着所有的人平安回到了房间里面,明明自己一晚上守在西屋二楼没有发现任何人出去,而且谢云蒙后半夜都呆在最可疑的傅责身边,为什么凶手可以一口气袭击三个人?!

谢云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和懊恼,他从没有出现过这么重大的失误,凶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了那么多事情,自己居然浑然不觉,他还有什么资格当一个刑警?!!

“许青,你立刻上楼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快!从现在开始这里所有的一切由我指挥,活着的人不许动屋子里任何一样东西,十分钟之内必须在客厅里集合!!”

“哦,好!好的!”

身后的许青估计已经吓得腿软了,听到谢云蒙的命令,他慌慌张张转身向屋子内部冲去,刚走了两步,脚下就一个踉跄,狠狠地摔倒在了地板上,不过他没有敢停留,忍着疼痛爬起来继续向楼上冲回去。

让许青去叫其他人,谢云蒙也没有停歇,他一把扶起趴在台阶上的人,用袖子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这个人就是许青的女朋友白芸。

白芸的意识还算清醒,谢云蒙问她:“是谁袭击了你?”

“傅,傅责……是傅责。”白芸勉强回答道,声音听上去非常虚弱。

谢云蒙大致检查了一下她头部的伤势,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可怕,但是没有伤及头骨,只是皮肤被划开了一个口子而已,伤口很长,从头顶一直延伸到额头,必须尽快清污止血才行。

谢云蒙抱起白芸将她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安慰几句之后,立刻又回到门外将俯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这也是一个女人,是唯一留在东屋休息的女主人安凌香,谢云蒙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没有死,这令刑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幸好,三个人中有两个还活着。

安凌香早已经晕过去了,谢云蒙只能先把她安置在白芸身边挤一挤,因为客厅里实在没有多余可以躺人的地方。

谢云蒙对白芸说:“白小姐,女主人并没有死,所以你不用害怕,等一下其他人下来之后,我们会立刻帮你包扎治疗。”

“谢警官……是傅责,是傅责袭击了我……他,他朝着东屋的方向跑了!”白芸努力抬起头来对谢云蒙说,她似乎希望谢云蒙立刻将傅责抓起来。

“好,我知道了,我会调查清楚的,你不用担心!”谢云蒙回应完站起身来。

门外还有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那个人已经不用再去确认了,是这里唯一不明确房间位置的邕粟,他的尸体样子非常奇特,整个人抱膝蜷缩着。像是坐着的时候被人袭击,而后再倒下的,身体一面很干净,另一面沾满了叶片和泥土。

第四百二十三章三个受害者下

这个时候,楼上的人也陆陆续续下来了,首先冲到谢云蒙面前的是文渊,她脸色惨白衣衫不整,一副惊吓之极的表情,漂亮的眼睛就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一跑到刑警先生眼前,文渊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许青说有人死了,是真的吗?”

谢云蒙阴沉着脸点了点头,示意文渊先坐到边上去,具体事情等大家都到齐了再说。文渊没有办法,只能战战兢兢坐到了离谢云蒙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她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沙发上的两个女人,身体与其说是坐下,还不如说是瘫软在了椅子里面。

接下来到达的是许青和苍鹿鹿两个人,苍鹿鹿同样衣衫不整,也同文渊一样吓得不轻,很快就乖乖坐下了,像是等待刑警先生发落的犯人一样,许青则一把拉住谢云蒙,气喘吁吁地说:“楼上,楼上没有找到傅责,他房间里…和仓库里都没有!”

“什么?!!”谢云蒙猛地回头看着许青,对他说:“你先看好所有人,我去楼上看,记住,谁也不许再到大门外去,就在这里等我!!”

“好!”许青赶紧回答,他站在自己女朋友身边,目送谢云蒙冲进了楼梯间,脸上的惊恐之色看上去越来越浓重了。

谢云蒙几个跨步就到了楼上,他二话不说,一脚将走廊左侧第一间房门踹开,这是男主人傅责的房间,里面果然空无一人,但是谢云蒙注意到了卫生间里打开的水龙头,和窗台上印着的脚印。

这说明男主人在他昨天晚上睡着之后,回到过自己的房间里面,而且已经洗漱完毕离开了房间。卫生间里的水龙头有可能是男主人洗漱的时候忘了关,谢云蒙认为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窗台上的脚印。

男主人如果半夜回到自己房间里,脚印只可能出现在房门口,而且谢云蒙清清楚楚记得,傅责穿着的是拖鞋。现在窗台上留下的脚印明显是皮鞋鞋底造成的,所以不排除有个人趁着傅责不在房间里偷偷潜入了进来。

白芸十分肯定,袭击他的人就是男主人傅责,但目前这种状况,谢云蒙不能凭一家之言就认定事实,最重要的是要看女主人安凌香醒来之后怎么说?如果两个人统一口径,那么傅责的嫌疑就会大大上升;如果两个人说法不一致,按照常理来说,谢云蒙应该更倾向于安凌香的口供,因为安凌香是这栋屋子里最熟悉傅责的人。

谢云蒙看了一眼卫生间里面的状况,里面除了水龙头没有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离开的时候,他还随手翻了一下房间里的抽屉,想找一找有没有药品和纱布,结果一无所获。

于是他又一口气回到仓库前面,同样一脚踹开了房门,仓库里也是空无一人,但其他地方都同昨晚一模一样,地上扔满的他们昨晚做好的薰衣草花束,角落里大箱子上的灰尘也应该没有被人抹去过,窗台上没有任何人翻进翻出的脚印。

确认过这两个地方之后,谢云蒙回到了一楼客厅里面,他对手足无措的文渊和苍鹿鹿说:“两位女士辛苦一下,赶紧找找这里有没有纱布和药品?替伤者包扎一下,尤其是女主人,要小心照顾,拜托了!”

“谢警官,放心吧,我们会做好的。”文渊立刻站起来保证,她拉上苍鹿鹿分头在客厅和厨房里开始翻找。

谢云蒙又转向许青说:“你在这里看好伤者,千万不可以走开,我到东屋去找傅责,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谢云蒙没有选择大门离开西屋,而是反身回到了楼梯间里面,他不想让文渊和苍鹿鹿看到门外的邕粟尸体,以免她们再次受到惊吓。

从楼梯间窗户来到户外之后,谢云蒙迅速绕到屋子正前方,正要打开东屋大门的时候,他的目光掠过两栋屋子之间的缝隙,缝隙大概有一个人的肩膀那么宽,西屋二楼三个房间的窗户是朝向这里的。

谢云蒙看到在不远处的某一扇窗户下面,挂着一样用床单包裹起来的东西,看上去很大也很沉重,早晨的风在缝隙中来回吹拂,那东西挂在那里连一点晃动的迹象都没有。

刑警先生迅速侧身进入了缝隙里面,然后双脚一左一右踩上墙壁,不消一分钟就爬到了裹着床单的东西面前,当他拉开床单一角朝里看了一眼之后,眼中迅速掠过一丝诧异。

没有任何犹豫,谢云蒙解下系在床单上面的绳索,将床单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塞回了悬挂着它们的那扇窗户里面,然后自己也一个翻身跟着进入了房间,这样一来,他等于是又回到了西屋二楼。

进入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谢云蒙迅速背起床单里的东西,将他送到了斜对面的另外一间房间里面,等到一切做完,谢云蒙退出房间关上房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接近早上7点钟,刑警先生并没有走开,而是站在原地默默倾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

——

“文渊姐,我找到医药箱了,苍鹿鹿从厨房里面拎出一个白色的小箱子,兴奋地对文渊和许青说,然后三个人就开始手忙脚乱的替沙发上的安凌香和白芸处理伤口。

文渊是他们之中最有经验的人,所以这件事自然而然的以她为主导,许青和苍鹿鹿成为了帮手,首先处理的就是白芸头上的伤口,那一处伤口划得很深,还在不停往外冒血。

许青小心翼翼抬起女朋友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双手扶稳怀里受伤的头部,对文渊说:“大姐,先给她止血吧!”

文渊一边翻着医药箱里的东西,一边说:“目前只有白药可以用,你扶住了不要让她动,鹿鹿,你赶紧去厨房接一盆清水过来,然后拿块干净的毛巾,还有,不要忘了烧上一壶热水。”

“我马上去。”苍鹿鹿应声有冲毁的厨房里面,立刻客厅里的两个人听到隔壁响起了叮叮当当忙碌的声音。

文渊继续说:“小青,在上药之前,我们必须先把他们的伤口清洗干净,你先帮我把小芸身上的衣服解开来看看,她有没有其他伤口?等一下轮到香香的时候,你就和鹿鹿换一换,你去厨房里烧水,让鹿鹿出来帮忙。”

“没问题,我们马上开始吧。”许青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焦急,他害怕沙发上的两个女人会随时支持不住死亡,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许青的心里除了死亡带来的恐惧之外,更多的是懊悔,他明明已经做出了自己的计划安排,明明想要在薰衣草别墅里做一些事情,可是自己的行动还没有开始,凶手就已经先动手了。这一切完全把许青搞糊涂了。

白芸的嘴里到现在还在呢喃着傅责这个名字,她如此肯定是傅责袭击了她,说明她看清楚了袭击者的面目,可是在许青的意识里,傅责根本就不是和刘运兆有关系的那个人。他想找的只有一个人——吴兴涵!

‘为什么是傅责呢?’许青在大脑中反复思考着,可是越思考,问题就越显得模糊,到最后他整个人都杵在那边发呆,要不是文渊提醒他该和苍鹿鹿调换工作了,他都不知道文渊已经替白芸包扎好了头部的伤口。

第四百二十四章傅责的口供

谢云蒙站在房间门口,仔细倾听着,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出一个人赤着脚移动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全神贯注的话,根本就听不到。

谢云蒙在走出房间之前,已经不动声色观察过了房间里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所以他心里七七八八有数这个时候是谁在移动?房间里的人没有向大门口走来,只移动了几步就停住了,然后谢云蒙听到一些仿佛衣物摩擦的沙沙声。

沙沙声停止之后,轻微的脚步声又开始响起来,这一回还是只移动了几步就停住了,接着再次传来摩擦的声音,同刚才的有些许不一样,更轻也更小心翼翼,每一次摩擦都非常短促,还是几乎没有办法听清楚。

房间里的人大概活动了有十分钟左右,然后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谢云蒙没法确定他是否从窗户溜到了户外,所以抬手在房门上叩击了几下,等待回音。

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还是一声不吭,谢云蒙继续抬手敲门,直到第三次的时候,他才听到了向自己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早晨7:15

在房间里发呆的傅责听到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心脏猛的漏跳了一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早上会如此害怕,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卫生间和墙壁上的那些脚印还用手指印,但是他又想不出任何别的原因。

当敲门是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傅责终于移动脚步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一脸严肃的刑警先生,傅责没有询问,只是看着谢云蒙的眼睛等他开口。

“能让我进你的房间看一下吗?”谢云蒙问。

“可以,请进吧。”傅责稍稍让开一点身体,他不想反驳谢云蒙提出的任何问题,因为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他只想知道,这栋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云蒙走进房间里,这里的痕迹并没有被人刻意掩盖,还是同他凌晨时分看到的一模一样,甚至还多了两处,似乎是有人一定要坐实傅责的犯罪事实一样。

是的,谢云蒙此刻的感觉就是这样,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也太直接了,线索证据包括死人,都出奇统一的指向傅责,这些绝不可能是傅责自己弄出来的,不管傅责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一定另外还有一个人想把所有的罪名栽到他的头上。

站在房间中央环顾一圈之后,谢云蒙自顾自走出了房间,傅责自然是跟着他一起走出来,谢云蒙说:“傅先生,请你跟我到楼下去吧,楼下发生了严重的刑事案件,我希望能第一时间听到你的口供。”

“严,严重的刑事案件?!!”傅责脱口而出,脚步一下子滞涩住了,他的害怕情绪如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谢云蒙回过头,刑警先生咄咄逼人的眼神让傅责瞬间感到自己像是关在笼中的雀鸟一样,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跟着刑警先生下楼,去面对未知的质询。

事情似乎总是喜欢在同一时刻发生,当谢云蒙和傅责走到楼下的时候,安凌香居然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看到傅责靠近并没有像白芸那样显露出害怕的神情,而是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男朋友的腰部,不停哭泣着。

从安凌香的反应可以看出,袭击她的绝对不可能是傅责,因为傅责在她面前隐藏,要比在白芸面前难得多。

谢云蒙让大家聚拢到一起,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沙发边上,首先开始询问傅责本人的口供。

——

傅责的口供:

“我昨天晚上在遇到谢警官之前,一直都在仓库里一个人做薰衣草花束,那个时间没有人可以给我证明,大家都早已经回到房间里了,我是最后一个上楼的,至于为什么要待在仓库里干活,原因我已经跟谢警官解释过了。”

“我只能保证自己没有说谎,大概在晚上一两点钟的时候,我感到累了,就下楼找点吃的东西,也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谢警官。当时他比我先到厨房里,后来谢警官提出帮忙,我们就一起回仓库,直到今天早晨为止,我记忆中自己都没有离开过仓库。”

“那你昨天下午到晚上都干了什么?”谢云蒙问道。

傅责稍微想了一下说:“我昨天下午就是正常和女仆在做家务,嗯…和香香吵了两次架,一次在东屋香香的房间里,一次在这边的楼梯间里面,都没有目击证人,当时我和香香两个人心情都很差。”

“第一次吵架是在午饭过后,之后我就离开了东屋,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没有进去过,第二次吵架也是在见到谢警官之前,大概是女仆接近下班的时候。”

“你在此期间有没有回到过自己的房间里?”谢云蒙问。

“没有,我一直在客厅里忙碌,香香除了下午的时候待在自己房间里之外,其他时间都在薰衣草花田里看他们打牌。”

“那么今天早上你做了什么事情还有印象吗?”

傅责对早上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印象,他说一觉醒来,就发现躺在了自己房间里,至于到底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他一无所知。

然后傅责把早上5点多钟起来,在房间里看到的一切都详细叙述了一遍,他对那些留在卫生间地板上的血脚印以及墙壁窗台上痕迹的描述,都同谢云蒙看到的一模一样,因此谢云蒙认为他并没有刻意隐瞒。

最后谢云蒙问:“我刚才敲门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马上出来开门?”

“那是因为我被吓呆了呀,早上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卫生间、房间和窗台上到处都是我没有见过的痕迹,还用血,其实那个时候我就一直站在房间中央,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还有这个!”

说着,傅责朝谢云蒙伸出双手,在他的手腕上,赫然有好几圈深深的勒痕,傅责说:“我对这个是怎么弄上去的?都一点印象也没有,更不要说别的事情了!”

“好吧,傅先生,请你现在去为大家准备早饭吧,让苍鹿鹿小姐来照顾安小姐。”

傅责听话地站起身来将女朋友交给苍鹿鹿,他们身边的文渊也伸手帮了一把忙,让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的安凌香顺利躺靠在苍鹿鹿的怀里。

刑警先生的下一个询问目标,便是表情最最无辜的薰衣草别墅女主人,而恰恰是在她的口中,谢云蒙得知了隐藏着的第八个人,这个人也就是许青一直想要找到的吴兴涵。

第四百二十五章安凌香的口供

安凌香叙述的时候,自然而然从昨天下午开始讲起了,也许是谢云蒙所提问题引导的缘故。安凌香本身是一个毫无城府可言的,像小孩一样的女人,在这么巨大的惊吓面前,要说她有所盘算,应该在这里的人都不太会相信,包括谢云蒙在内。

为了不打断女主人的思路,谢云蒙一直安静倾听着,非必要绝不提出问题。

“昨天白天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见,下午的时候看了一会儿他们打牌,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就回西屋里来了。回到西屋本想上楼和小责和解,没想到在楼梯间里遇到他,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后来,小责去客厅帮女仆做家务,而我直接上了楼,我也不知道自己到西屋二楼想要干什么?大概只是因为生气不愿意和小责走同一个方向吧!但奇怪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我刚刚路过小责的房门口,里面就突然之间出来了一个人把我拉进房间里面。”

安凌香说道这里,傅责走出厨房问了一句:“你是说昨天傍晚有人进入过我的屋子?”

“是的,就是上次你和刘运兆一起认识的那个吴兴涵,”安凌香回应道,殊不知她的话让一旁的许青惊愕不已,吴兴涵这个人许青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傅责和刘运兆居然都认识,他到底是谁?许青好奇地向前挪了挪身体,仔细听安凌香继续说下去。

谢云蒙并没有忽略许青听到吴兴涵这个名字时的反应,许青会如此好奇,至少说明他也认识吴兴涵,那接下来就要好好关注许青的一举一动了。

安凌香继续说:“吴兴涵好像是从窗户翻进小责房间里面的,他说自己没有被任何一个人发现,想要在薰衣草别墅里面躲一天,第二天晚上就会离开,一开始我很害怕,并不愿意相信他的话。而且,我发现房间窗台墙壁上都是吴兴涵留下的脚印。”

“但他信誓旦旦的说只留一个白天,今晚上一定会走。当时我和他两个人单独在房间里,我很害怕他会伤害我,所以只好勉强答应了他的要求。把他安排在没有人住的那间仓库里。”

“昨晚让小责去东屋也是我提出的,小责从来不会反对我提出的要求,所以在他点头答应之后,我就不再担心这件事了。”

谢云蒙问:“你担心什么?担心傅先生和吴兴涵见面之后会发生冲突吗?还有,既然吴兴涵是傅先生认识的人,那他进入薰衣草别墅为什么不求傅先生帮忙?而是来求助于你呢?”

“其实……”安凌香有些欲言又止,她转头看着厨房门口的傅责,似乎在问他要不要说。倒是傅责显得很坦然,微微对安凌香点了点头。

虽然女主人平时很任性,但到了关键时刻,可以看得出她还是关心傅责的,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让傅责为难。

不去阻止安凌香与傅责的互动,谢云蒙让文渊坐到了她和苍鹿鹿的身边,方便随时照顾,安凌香浑身上下布满了污垢和血迹,嘴角耳朵里也有血丝溢出来,所以谢云蒙担心她要更甚于白芸。

白芸捂着头上的伤口缩在沙发角落里,她时不时瞥向厨房里的傅责,眼中深深的恐惧一直挥之不去。所以只好尽可能靠近刑警先生难寻得一丝安全感,而傅责在厨房里煮的那些早饭,看来这时候的白芸是绝对不敢吃的。

安凌香的叙述在继续,从他的话语中,大家不仅了解到了昨晚上吴兴涵潜入屋子时的情形,还了解到吴兴涵居然今天早上5点钟的时候出现在过西屋大门口,这就有点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吴兴涵早晨出现在西屋大门口,他直接袭击了遇到他的安凌香,然后专属薰衣草丛逃之夭夭,这是安凌香到此为止最后的记忆。

暂且就算吴兴涵已经离开薰衣草别墅了,那么我们回过头来看傅责的行动。从前文中我们就可以猜出,早晨傅责其实并没有自己离开仓库,而是被人打晕之后,用床单包裹起来挂在了仓库的窗口外面。因此谢云蒙在5:45左右醒来的时候,才会没有看到他。

本来,谢云蒙以为傅责下楼去给大家准备早饭了,走出仓库想要去确认一下,没想到恰好遇到了同一时间从房间里出来的许青。许青的女朋友白芸在此之前已经离开了二楼。

这可以说明,白芸出现在西屋大门口的时间最多只比安凌香或者吴兴涵晚半个小时而已,袭击她的绝对有可能是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吴兴涵。当天女仆不上班,楼上的其他人都还在睡觉,因此根本想不出除了吴兴涵之外,还有谁会匆忙袭击白芸。

但是白芸一再表明她看清楚了袭击者的脸,就是傅责,这一点虽然安凌香极力否认,但是也不能不引起谢云蒙的怀疑。

那么傅责被悬挂在窗户外面,会不会是他自己干的呢?第一,在白芸遇袭之后,袭击者只需要一两分钟就可以绕到屋后,只要把绳索和床单事先做好像吊床一样的装置,挂在窗户外面,到时候自己钻进去假装昏迷就行了。

从这条理由来看,傅责自导自演所有的戏剧是可以成立的,但前提是,同在一个房间内的谢云蒙,必须毫无察觉傅责的行动才行。真的有这样的可能性吗?刑警先生到这里来本身就是为了凶杀案,所以一定会比平常更为清醒和警觉。

在同一个房间里,傅责要安排好窗外的一切,还要在屋子里寻找能够拉扯住自己体重的东西连接绳索,而且连接的物品和绳索都还不能让凌晨醒来的刑警先生发现,这几乎不可能办到。

要知道,自刑警先生醒来之后,傅责就再也没有回到过仓库里面,所以真是他做的,一切手脚都必须在谢云蒙离开仓库之前安排妥当,成功率会非常的低。

当然,安凌香也有可能为了庇护男朋友,将罪责推到毫不相干的吴兴涵身上。不过,吴兴涵神秘潜入男主人房间,各种威逼利诱女主人,最后又神秘消失。不得不说这个人身上也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绝不是个善类。

第四百二十六章吴兴涵?还是傅责?

谢云蒙还有一个问题安凌香没有回答,那就是吴兴涵进入薰衣草别墅为啥不求傅责帮忙?而是去求安凌香。

安凌香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脸色就有些异常,现在谢云蒙再次提起它,安凌香不得已又把目光转向了男朋友傅责。

这个时候,傅责也知道再隐瞒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走近几步说:“香香只见过吴兴涵一次,她也从来没有跟吴兴涵说过话,那一次,我、刘运兆和吴兴涵三个人之间其实发生了一点冲突。被香香无意之中看到了。”

“你们在哪里发生的冲突?”谢云蒙问道。

“就在薰衣草花田里面,谢警官,你也看到了,这栋薰衣草别墅里,很多好的家具都已经被变卖,我和香香的生活条件一直都不是很宽裕,但是香香总觉得房子里像这样空空荡荡很难看,正好那时刘运兆说他认识一些画家朋友,可以将他们手里收藏的画作低价卖给我们。”

“对此我和香香都很开心,所以我们就以两个月为期限,让刘运兆委托他的画家朋友,帮我们画几幅薰衣草的画,我还特别说明,薰衣草里面要画上香香的背影,因为这样会让她高兴。”

“可是没想到两个月之后,刘运兆拿来的那些画根本就不能看,就像是小学生的作品一样。对此我很生气,但是钱花出去了刘运兆不管怎么样都不肯退还。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对刘运兆提出要见一见画画的人,这个画画的人就是吴兴涵。”

“没过几天,刘运兆就带着吴兴涵到了薰衣草别墅,为了不让香香不开心,我们在薰衣草花田里面见面,一见面我们就吵了起来,我指责吴兴涵说他画的那些画扔在地上都没有人要捡,我知道,当时我说的有些过分,但是吴兴涵的画让人不敢恭维,这一点也是事实。”

“吴兴涵受不了我的冷嘲热讽,当场动手就想打我,被刘运兆劝开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刘运兆和吴兴涵带着画作离开了薰衣草别墅,而我依然一分钱都没有讨回来。”

谢云蒙听到画家两个字立刻就想到了躲藏在仓库里的神秘画家,以及和刘运兆住在一起的那个画家,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于是谢云蒙问:“你知道吴兴涵的画室在哪里吗?”

“画室?”傅责显出了一种嘲讽的神色,回答说:“他哪来什么画室呀,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寄居在垃圾回收站边上的仓库里面,平时除了替刘运兆画画卖钱之外,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每个月的生活费还都是刘运兆发放给他的呢。”

“那么说刘运兆很有钱喽?”谢云蒙问。

“不是的,刘运兆自己也是个无业游民,他大部分收入都是靠着替人家买画赚取差价,算是一个中间商吧。不过,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吴兴涵画技那么差,刘运兆还是甘心养着他的原因。”

傅责似乎猜到谢云蒙接下来要问什么问题,所以自己先行回答了,最后一句话其实就是告诉谢云蒙,他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事情,尤其是吴兴涵与刘运兆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一无所知。

在还没有询问白芸口供之前,谢云蒙当然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傅责。所以当傅责回进厨房里,继续去做早饭的时候,谢云蒙转头看向了白芸,这个女人一直处于惊恐之中,而给他带来惊恐的根源就是傅责,这一点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谢云蒙问白芸:“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还行。”白芸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平时一向高傲的女人,在关键时刻,也不过是一个纸糊的漂亮灯笼而已,内心其实是极其脆弱的。

她看着谢云蒙的眼睛说:“今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起得很早,一直就觉得很不安心,5点半左右的时候我到客厅里来洗漱,那个时候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窗外隐约可以看到有人影在晃动,我以为是住在隔壁那栋楼里的香香过来了,于是主动去帮她开门。”

“可是没想到门还没开直,就看见头顶上什么东西明晃晃的闪过,要不是我当时急中生智往下一蹲,估计现在命都没有了。因为事情发展的太过于突然,我没有立刻倒下,而是追着袭击我的人跑到了门外。”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刚刚走到门外,我就看见了袭击者的脸,就是这栋别墅里的男主人傅责,当时他手里还拿着划伤我的刀,绝对不会有错的,我看到的人就是傅责!”安凌香用非常坚定的口吻说,他期待着刑警先生可以全盘接受她的话。

可是这种话让一边的安凌香完全受不了,安凌香立刻反驳说:“不可能,我是第一个遭到袭击的人,而且我也清清楚楚看到了袭击者的面目,是吴兴涵,一定是吴兴涵,他那张脸很容易辨认,同小责完全不一样,谢警官,你相信我,小责绝对不会去杀人的,芸姐肯定是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我认识傅责又不是一天两天时间了,难道连一个人的脸都记不住吗?香香,其他事情你袒护你的男朋友我无可厚非,但这是故意伤害,是要杀了我们,你干嘛还要袒护他?”

“不是的,芸姐,你听我说,我看到的真的是吴兴涵,我没有骗你。”安凌香极力反驳着,她看上去很虚弱,而且一脸无辜委屈的模样。

谢云蒙制止了她们继续争吵,回头问许青:“你见过吴兴涵这个人吗?”

“没有,但我听说过他,知道他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小画家。”许青回答说。

“还有别的什么吗?吴兴涵其他的信息有没有人知道?”

关于吴兴涵具体身份信息的问题,这栋别墅里好像没有一个人知道,大家都在对着谢云蒙摇头,甚至文渊也是如此,所以谢云蒙也只好作罢改变了话题。

第四百二十七章陷入僵局

暂时,没有办法得到吴兴涵的更多身份信息,谢云蒙只好放开这个话题,把询问的目标转向了躺在沙发上的白芸,他问:“白小姐,说说看你当时遇到袭击的具体情况吧?”

“我刚才都说了,我以为香香从东屋那边过来,所以主动去帮香香开门,却不想遭到了袭击,所有的事情就是这些。”

“当时袭击你之后,凶手是立刻转身逃跑的吗?”谢云蒙问道。

“是的,刚刚遭到袭击的时候,我因为蹲在地上捂着头部,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凶手的脸。只是感觉他想要转身逃跑,等我追到门外,凶手却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是男主人傅责。”

“可是这样说并不合理呀!”谢云蒙反驳道:“凶手既然是匆匆逃跑,为什么还要回过头来看你呢?当时凶手第一刀没有扎中你的要害,你蹲下去的时候,他不立刻补上一刀,而是选择冒着被你发现的风险逃跑,这本身就不是一个行凶者该有的反应。白小姐,你认为这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存在吗?”

确实,凶手如果真的想要杀死白芸,在第一刀没有达成目的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补上第二刀,这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行了。

就算当时凶手确实一心一意想着要逃跑,那么他只要一头钻进薰衣草花田里面去就可以了,从西屋大门口进入薰衣草花田,用不了几秒钟的时间,他还要回头看白芸做什么呢?难道是怕她记不住自己吗?

在谢云蒙的印象中,没有一个犯人会蠢到这种程度,不去做容易得手的事情,甚至还让遭到袭击的人看清楚了自己的真面目,这个凶手杀人,简直等于是把自己往监狱里推!

刑警先生的灰色脑细胞飞速旋转着,思考着,而他对面的白芸却只是摇头,根本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白芸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她眼里,傅责是犯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都没有办法改变傅责就是袭击她的那个人,白芸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的。

谢云蒙等了一会儿,见白芸实在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于是他改变了询问方式,说:“白小姐,凶手回头看你的时候,脸上有没有惊慌失措的神情?”

“有,他看见我追出来,似乎很慌张的样子,连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那么你觉得他逃跑的方向是明确的吗?还是完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犹豫不定之下才回头看你的?你只要告诉我答案是前者或者后者就行了。”

“嗯……我想是前者。”

“你想?也就是说,你不能确定答案的正确性,只是在自己猜测,对不对?”

“是的,我说过一开始我蹲在地上,只是感觉到凶手逃跑了,并没有真正看清楚凶手的面目,是傅责自己回过头来,才发现是他的。而且当时,傅责正在往薰衣草花田里面钻。”

“这样说来,如果确实是傅责袭击了你,勉强也可以说得通。但你想过没有?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为什么要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自家门口袭击客人呢?退一步来说,就算傅责钻进薰衣草花丛里面逃跑了,可他又是怎么回转到别墅里面的呢?“

“要知道,白小姐你遭到袭击的时候,傅责正被人挂在窗台外面,要在五点钟到六点钟这短短的一个小时时间里,袭击完两个人,再把自己挂到二楼窗台外面去,你觉得这有可能吗?所以我还是想请你仔细想一想,你到底能不能确认凶手的身份?”

“我能……。”

白芸脱口而出,正想继续说下去,边上的安凌香突然尖利地反驳说:“你根本就不能确定,我最了解小责了,他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而且小责要袭击你干什么?他和你无冤无仇,甚至平时话都说得很少,我都想不出来,你们之间会有什么瓜葛?”

“我不知道!香香,请你不要这样指责我?我只是说我看到的事实而已,至于你的男朋友动机是什么?那是刑警先生需要去弄清楚的事情,你问我有什么用呢?我也是受害者,请你替我想一想好不好?”一口气说完,白芸感觉到头痛欲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沙发边缘哭出了声。

而作为她男朋友的许青,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好像白芸遭遇到的事情与他毫不相关一样,这也证明了这个男人在爱情之中绝对是属于被动的那一方,他对白芸根本就谈不上怜惜。

现在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询问也只能告一段落,谢云蒙对安凌香说;“安小姐,请你暂时不要再插嘴了,事实到底如何?我会调查清楚的。从现在开始,你们都不要离开这个客厅,不介意的话,我想到各位的房间里去看一看。”

“我不介意。”第一个回答的人就是许青,从许青的表情看来,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秘密,显得非常坦然自若。不过,男人参观男人的房间,也确实没什么可以介意的。

紧接着回答谢云蒙的人是文渊,文渊到现在为止同许青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倾听,此刻她开口说:“谢警官,女孩子的房间总有些不方便,你看能不能先调查小青、我和男主人三个人的房间,如果实在找不到什么线索的话,再去鹿鹿、小芸和香香的房间,行吗?”

“好吧,不过我再说一次,在我检查房间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必须聚在一起。现在还不能确定袭击者到底是谁?万一是躲在暗处的吴兴涵的话,那么有人落单就会非常危险。所以我回来之前,请你们务必不要单独行动。”

这一回,所有人都点头同意了谢云蒙的建议,因为他们也不想再次遭到袭击,尤其是已经受伤的安凌香和白芸。

这个时候,傅责端着刚刚做好的早餐回到了客厅里面,但是出于恐惧心理,大家都只是看着他把餐盘放在桌上,没有人立刻去动盘子里的食物,这让傅责也显得很尴尬。

谢云蒙看了他一眼,主动走过去,将每个餐盘里的食物都尝了一点点。然后刑警先生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的等了十分钟左右,对其他人说:“盘子里的食物没有毒,你们放心吃吧。”

大家这才围拢到餐桌边上,开始吃早饭,而谢云蒙径直朝着楼梯间走了过去。

在他的身后,恶魔眯起了眼睛,刚才刑警先生的行为确实非常勇敢,恶魔没有想到,他会亲自去尝盘子里的食物,以证实傅责的清白。

‘要是你胆小一点,让大家继续怀疑他,那该有多好,真是多此一举!”恶魔在心里抱怨着,表面上他自然不能露出破绽来,只能装得战战兢兢,同大家一起把食物往嘴里塞。

今天早上,对于恶魔来说,意料之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首先就是安凌香居然会如此袒护她的男朋友?平时可一点都看不出来,恶魔还以为这个小姑娘吓一吓就会缩到角落里,不敢吭声呢!

白芸那一步棋也出现了问题,反正栽赃给傅责的罪名,没有按照计划在刑警先生心里坐实,确实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所以恶魔觉得,自己的行动有必要加快了,这一次,勇敢的刑警先生保护了傅责。至于第二次,他如果再想出头的话,那就该是要他小命的时候了!到那时,食物肯定也是傅责准备的,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想要脱离干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

第四百二十八章厨房里的男主人

傅责虽然表面上装作对大家的质疑毫不在意,但是心里就不一样了,他也会害怕大家把矛头指向他一个人,认为他是杀人凶手。毕竟在这栋房子里,傅责行动起来要比其他人容易得多,而且还有一个死咬着他不放的证人——白芸。

傅责手里拿着抹布和碗碟,但却没有任何动作,双手搁在水池边缘,脸庞却是朝向窗外的,他的目光游移不定,刚才在客厅里刑警先生的一词一句,在吃早饭的时候大家对他那充满戒心的眼神,都让傅责此刻心里很不舒服。

幸好香香还算对他感情深厚,一直极力在帮助他说话,刑警先生也愿意选择相信他,虽然傅责认为那种相信随时都可能会因为情况而改变,如果再有人栽赃他的话,那结果可能就会大相径庭了!

傅责最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谁也不能保证凶手第二次出手的时候,会不会再次陷害傅责。

男主人的目光逐渐向上移动,他看到了抽油烟机,你的状态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有一边好像清晰了,平时不是这样的。傅责把手擦干净,去触摸那台抽油烟机。

没想到一摸之下,抽油烟机居然猛的向下一沉,傅责只听到后面咔吧一声,然后机器就以更加倾斜的姿势挂在了墙壁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责站起身来,找了把椅子放到流理台前面,准备看一看抽油烟机后面的指甲有没有断掉?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傅责,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慌不择路的跑到厨房门外。

对还留在那里的所有人说:“不好了,厨房…厨房抽油烟机上面有脚印,而且排烟管道你好像被人动过,我觉得应该有一个人从排烟管道的缺口里出去了,肯定就是那个吴兴涵。”

“你就不要再编故事胡说八道了,”白芸立刻呛声,回应他说:“明明就是你自己犯的罪,在刑警先生查不出结果的情况下,你心虚了,所以才憋出这么个理由来忽悠我们吧。”

“刚才大家都没有朝厨房那边看一眼,你只要弄断抽油烟机后面的支架,并且把排烟管道稍稍移动一下,就没有人会查出你的把戏了!”白芸的不依不饶让傅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安凌香此刻正在接受文渊的治疗,所以没有办法帮男朋友反驳,只能用眼干瞪着沙发上的白芸,示意他不要信口开河,少说几句为好。不过,安凌香不管是瞪人、生气、难过等等,她的眼神永远都像是一个充满怨怼的小女孩。

白芸见大家都让她三分,所以出口的话语越来越严厉,她正想要再说上几句,以缓解自己心中的愤怒,但是,话语还没有出口,许青的手就捂上了白芸的嘴巴。

“你干什么,小青,你没看到他们就要放走凶手了吗?”白芸朝着许青怒吼,虽然音量不高,但是透露出来的委屈却非常浓烈。

许青回答说:“刑警先生不会放走凶手的,他不可能凭着你的一句话就下定论,至少要先调查,过了这栋房子再说吧?”

第四百二十八章厨房里的男主人下

‘这家伙一定有什么问题?’瞬间,许青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居然如此凌厉,咄咄逼人!这只能够说明,傅责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在被人指责为凶手的紧要关头,他为了替自己辩护,将隐藏的性格给爆发出来了。

白芸此刻因为傅责的提问哑口无言,只是用左手的手指甲紧紧抠着自己男朋友背后的衣服,以表示心中的愤怒,而她的右手自始至终都护着头部,没有放松过一刻。

低垂下眼眸,白芸不再看傅责那张让他惊惧和厌恶的脸,也算是为自己保留一份倔强,许青自然最清楚女朋友的脾气性格了,他回过身来轻声安慰,但话语中依然没有一句提到白芸与傅责争吵的内容。

这一次,情况看似是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获得了胜利,他成功从别人栽赃陷害的计划中,保全了自身。虽然不是完全脱身,但也足以让刑警先生没有把他当做第一嫌疑人来对待!

傅责对此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他回转身体向厨房走去,准备抓紧时间洗好碗碟,然后把抽油烟机好好修一修,以免再次被人利用。

当傅责看到抽油烟机的异常之后,确实是惊惧不已。这甚至超过了白芸的指责给他带来的不安,傅责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可他就是不能忽视这件小小的事情。

因为他完全想不出来,利用抽油烟机上面的缺口进出房屋究竟有什么意义?不过这也难怪,抽油烟机上面的痕迹根本就是谢云蒙制造的,与凶手或者被害者都没有任何关系,傅责又怎么可能猜得到呢?

回到厨房之后,傅责再次伸手碰触了一下油腻腻的机器,平时他对这台机器很是厌恶,因为总是积满了灰尘和油垢,一点都清理不干净,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他也不可能让专业工人来进行帮忙。

‘我应该用什么东西先绑一下,这样子很容易随时随地塌下来。’傅责心里想着,目光在厨房里面环顾,希望可以找到合适的东西。

不过这似乎让他有些为难,首先因为他并不太会修理这些东西。其次,抽油烟机后面的支架有一个支点坏了,但不是完全断裂,傅责生怕自己一碰,它全部断下来就麻烦了。

正在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左右为难的时候,厨房的移门好像有所感应一样打开了,走进来的是许青,他一声不吭靠近抽油烟机,然后对着站在厨台前面发愣的傅责说:“我也来一起帮忙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应该在外面安慰芸姐才对。”傅责回应道,脸上早已经恢复了谦和的神情。

许青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芸姐没事,有文姐照顾着呢!说句实话,就是他们让我进来的,至于原因我不想多说。”

“……没关系,”傅责瞬间露出苦笑,许青这个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没有特殊必要,说事情不会拐弯抹角。

“那你就帮我看看这抽油烟机支架该怎么修吧,我正好想不出什么办法。”

傅责顺势让到一边,让许青可以仔细观察抽油烟机,许青一下子跨上厨台站稳,这里的厨台并不高,只是刚才傅责在洗碗的时候,溅了不少水渍上去,现在有些滑而已。

许青一手扶着墙壁边缘,双脚小心翼翼绕过厨台上面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一只手轻轻的把抽油烟机整个向上抬了一下,当机器重新落下的时候,并没有如傅责想的那样继续往下塌,而是恢复到了刚才的样子。

许青停留了一两分钟之后,从厨房琉璃台上面跳下来,对傅责说:“没有大碍,暂时不会塌下来的,你放心好了!”

“那就让他这样晾着?”傅责问了一句。

许青说:“你赶紧先把台面上的东西清理干净,等一下你扶稳抽油烟机,我来修理后面的支架,你这里有工具和胶带吗?”

“有。要不你先在边上坐一下吧,那边有凳子,我洗完就去拿给你。”

就在许青回过身去注意傅责所指的凳子时,傅责的脸色刹那阴沉下来,戒备之心人人都有,万一许青就是真正的凶手,那么他就该小心一点,吃一亏长一堑!被栽赃一次之后,绝不能再有第二次。傅责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要说到许青这个人的嫌疑,倒也是有的,白芸是他的女朋友,自然也就会袒护他。如果说他在今天凌晨从房间里溜出去过,袭击了香香之后再溜回房间里,那么知情者就只有白芸一个人了。

以傅责平时对这对情侣的了解,白芸虽然表面强势,但其实骨子里对许青的感情有很大依赖,不排除她为了让许青脱罪,自己弄伤自己来栽赃嫁祸给傅责。

不过这里面也有傅责完全弄不明白的事情,那就是许青袭击香香的动机到底是什么?这两个人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去,许青从来对香香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

要说他喜欢香香因爱生恨的话,那就更没有这个可能了,傅责宁愿相信他会喜欢苍鹿鹿,也绝不可能相信他会喜欢安凌香这个任性的小孩。

所有的事情像蜘蛛网的丝缕一样参杂在傅责脑海之中,他机械性的维持手里的动作,大脑却像风车一样在旋转。

身后的许青非常安静,傅责每一分钟都觉得,他会随时随地消失在虚空之中。无意之中,薰衣草这三个字在傅责大脑中划过,‘薰衣草?许青难道真的和薰衣草有关?’

一个人的想法有的时候真是奇怪,要么不来,来了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怎么也摆脱不掉!

傅责再次偷偷看了一眼身后的许青,这一回他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保持绝对的冷静了。

‘幸好我想到了薰衣草,要不然还真的是会错过很多事情,许青,等着瞧吧!你的事情也会进入刑警先生的怀疑名单之中,到时我看你怎么解释!’

第四百二十九章罗意凡的调查五:前往故地

大家还记得刘运兆所住的公寓中,有一个名为骆玲玲的老年妇女,同一个神秘男人见过面,就在杀人事件发生之前。

这个骆玲玲现在到底身处何方?其实薰衣草别墅的居住者中,有一个人很清楚这件事,而且心甘情愿地在替骆玲玲隐瞒。

知情者到底是谁?只要罗意凡一进入薰衣草别墅,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现在,谢云蒙这边到了杀人事件发生的第二天白天,而恽夜遥、莫海右和罗意凡那边则已经到了第二天夜晚,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的情节发展一直都相隔着半天时间。

我们暂时跳过这半天,来看看夜晚的‘赤眸鬼神’该如何行动?

罗意凡依然开着租来的汽车,穿着地摊上买来的工装服,一路目标明确地向L山前进,那里是他回忆的重要一部分,也是他和姐姐两个人真正走到一起的转折点。

但这并不是罗意凡把L山选为第一目标的重要原因,重要的原因是这里后山地形复杂,容易隐藏繁为较大的东西。因为罗雀屋杀人事件的关系,这里也成为了罗意凡最为熟悉的地方之一。

山后不仅有树林,还有好几处老墓区。不管从其它任何地方入手,都没有这里来得直接。

还有一点,L山的后山不是大片的岩石地,而是泥地,再加上气候温暖,阳光通风都好,很适合种植花卉植物。

在路上,罗意凡一直反复思考着谢云蒙告诉恽夜遥的话。为了便于调查,莫海右向他透露了一点必要的案件细节。

罗意凡很清楚,有些线索并不代表事实,所以他必须排除对判断结果没有用的东西。这些东西有可能是当事人的一些谎言,也有可能是某些掩盖真相的行动。

但是,此次薰衣草别墅事件中,罗意凡要排除的恰恰是谢云蒙和恽夜遥所说的那些比较接近事实的话语。

比如薰衣草花田是否真的存在?这一点罗意凡认为毋庸置疑,不管警方有没有找到,谢云蒙都亲眼看到了花田。根据刑警的描述,那是很大一片深紫色花田,位于房屋正面。

谢云蒙看到花田的时候是在白天,当时光线充足,用投影一类的设备是绝对不可能伪造出来的。

当年,罗雀屋中的血屋情况与此完全不同,那时是在半夜,而且是在别墅二楼,房间里没有灯光照明的情况下,投影仪才伪造出了假象。两件事无论是环境、地点还是实施难度都有天差地别的不同。

再加上恽夜遥在仓库附近找到的那些巨大的泥土块,所以罗意凡认为薰衣草花田存在的事实不需要再去证明了,也不需要再去根据谢云蒙的描述寻找,要做的就是弄清楚是什么东西掩盖了花田的存在。

对此,罗意凡还没有具体的解释,他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先确定目标方位,然后在那里蹲守。

为何要蹲守,而不是直接进入目标呢?这个罗意凡当然有自己的道理,等他行动完成了,所有人也会自然而然知道其中的缘由。

半夜确实是揭开薰衣草花田秘密的最佳时机,不仅仅是罗意凡,此刻的恽夜遥和莫海右也已经开始接近事实真相了。

那么米小东在做什么呢?两边案件和并之后,米小东的任务就是关注调查吴伟云和骆玲玲的过去,以及对当年车祸所有当事人的重新询问取证。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下午

警员们安排出去之后,整个一下午,米小东都坐在吴伟云家的客厅里,他不想惊吓到这个不太硬朗的老头,只是像聊天一样问着他过去的事情,以及同骆玲玲的瓜葛。

吴伟云确实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而且他也希望警方可以还原女儿死亡的真相,只是提到骆玲玲的时候,吴伟云显得有些气愤而已。米小东可以看得出来,当年他受到的情伤很深。

吴伟云问:“米警官,你看到外面种的丝瓜藤了吗?”

“看到了,那个有什么意义吗?”米小东反问。

“是啊!有什么意义呢?当初,为了骆玲玲,我亲手搭建藤架,亲手种下丝瓜,只因为骆玲玲喜欢喝丝瓜汤,只为了她开心而已。”

“可是,丝瓜还没有长大,骆玲玲就已经离我而去了,她的理由是出国,不能受到婚姻的牵绊,为此,我们三番五次吵架,最终,她还是舍下嗷嗷待哺的女儿,选择了离婚。”

“丝瓜花雌雄同株,象征着我和骆玲玲同甘共苦。当年我真的是一心一意这样想的,可惜,我把感情想得太美好了,最后只能自吞苦果。”

“那您这些年就没有想着再娶吗?”米小东问。

吴伟云朝他摆了摆手说:“我有女儿就够了,这些年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反而让我可以专心研究演技,在事业上有所突破。对了,你们知道小遥前几天来找过我吗?”

“知道,恽先生目前也在参与凶杀案的调查。我们一定会查清楚所有真相的。”

“那就太好了,我终于有机会知道女儿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年的肇事者是一个瘦削的男人,我只知道这一点点,甚至在他失踪之前,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那您怎么知道他是一个瘦削的男人呢?”

“因为我女儿男朋友的父母,他这些年也一直渺无音讯,离开之前,他只留下了一句话,说是要找到一个瘦削的男人,替我女儿报仇。唉!这个小伙子真让我捉摸不透,如果说他爱着我的女儿,那为什么当初不选择救人,而是要同肇事者一起失踪呢?

“如果说他合谋害死了我的女儿,也不合理,并没有人抓住他的把柄,就算警方介入,也是抓捕肇事者而已,他为何要逃走呢?”

“这件事我和小遥也说过,可是他的思维我完全搞不明白,他好像对以上两种答案都持有否定态度,可又都不加以反驳,只是让我等消息。”

“吴先生,恽先生确实有过人的头脑,他让您等消息,就一定会有确定的答案告诉您。”米小东说:“您的前妻骆玲玲后来怎么样了?方便告诉我吗?”

“有什么方不方便的,她早就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了,后来,骆玲玲找到了一个更有钱的男人,就是那个男人帮他出了国,可最后也没有好下场,听说骆玲玲卷走了那男人一大笔钱,到了国外就与他离婚了。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第四百三十章始终被回避的人名

骆玲玲这样的女性形象,确实让人感觉不齿加气愤,此时米小东心中对她的评判就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女人!不过讨厌归讨厌,问题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米小东问:“骆玲玲的第二任老公叫什么名字?”

“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姓傅,有一个儿子,儿子现在好像搬到别的城市去住了。”

“那傅先生自己呢?”

“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自从骆玲玲离开我之后,我因为恨她,很少关心她的消息,刚才说的也都是过去女儿与她见面之后,回来告诉我的。因为骆玲玲第二次离婚的事情,我们的女儿去找她还受了不少委屈呢。”

“那么说您的女儿见过骆玲玲第二任丈夫和她的儿子喽?”

“我想应该是见过的吧,总之我女儿很讨厌他们,在我面前从来不愿意多说。”吴伟云用这句话结束了关于骆玲玲的话题,之后无论米小东再询问些什么,他都一概表示自己讲不出更多的信息了。

米小东也只好终止这个话题,转而询问其他的事情:“吴先生,你能否再想一下,到底有谁会将尸体送到你的家门口呢?”

“我一直都是一个深居简出的人,尤其是女儿亡故之后,我一个人出门的频率就更少了,就连朋友都没几个,怎么可能会有仇家?”

“那么会不会白芸和刘韵都是当年肇事者认识的人,您女儿的男朋友因为仇恨,所以连他们一起都杀了,把尸块送到您的家门口,为了告诉您他的复仇计划已经开始了,您认为有这个可能性吗?”

米小东的问题,说实在话吴伟云心里也很迷惑,他说:“至今为止,那个小伙子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失踪的?我根本就弄不清楚,听他的父母说,他是想替我女儿报仇,可是当年,他明明有救治我女儿的机会,却选择去追肇事者,不仅两个人都失踪了,而且还害得我女儿暴死在薰衣草花丛里面。”

“照理说我应该恨他的,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却反而是越来越担忧他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他确实没有做坏事的感觉,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当初的事实真相才能安心。”

“说实在话,”吴伟云呆愣的看着门口的那株丝瓜藤,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他就算是杀了人,也不太可能把尸块寄到我这里来。这样于我于他自己都没有好处,不是吗?米警官。”

吴伟云说的没有错,尸块寄到他家门口,警方一定会重提过去的事情,吴伟云认识的人又不多,就一般判断而言,要么就是吴伟云自己杀了人,要么就是与当年车祸事件有关的某个人杀的。

这看似荒唐,事实上非常简单,吴伟云的朋友圈就像是一个种子袋,如果在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种子,警方就可以一一挑选,排除掉那些不相干的种子,将最接近事实真相的种子挑出来。

如果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两颗种子,那也就没有排除的必要了,警方只能把这一两颗种子挑出来加以调查。

所以说,凶手要真的是当年车祸失踪的人,他把尸块寄给吴伟云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有可能会引火烧身。

米小东和吴伟云又交谈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米小东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避开吴伟云走到外面院子里去接听电话。

电话是恽夜遥打来的,此刻米小东这边也已经将近黄昏了,恽夜遥和莫海右正在前往刘运兆公寓的警车里面。

联系上之后,恽夜遥没有废话,直截了当问米小东:“小东,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有或者没有就行了,吴先生有没有对你说自己女儿的名字?”

“没有。”

“吴先生有没有说过她女儿的男朋友姓什么?”

“没有。”

“吴先生知道骆玲玲在女儿死后的行踪吗?”

“他说骆玲玲出国之后的事情他就很少过问了,尤其是近几年,基本上都不知道!”

“好的,小东,那么吴先生还说过其他的什么事情吗?”

“他说骆玲玲和他离婚之后,又结过一次婚,骆玲玲的第二任丈夫姓傅,有一个儿子,现在迁居到外地去了。”

“谢谢你,小东。”恽夜遥说完,把手机转交给了莫海右。

莫海右在听筒里对米小东说:“这几天你们不要再到吴伟云家里去了,就连外围监视的警员都不要布置,让吴伟云自由行动。至于他的前妻骆玲玲,已经在本市出现过了,这几天尽快查找一下全市范围内的旅馆和出租屋,确定骆玲玲的住址。”

“那么说这件事真的和吴伟云没有关系吗?”米小东问。

“不,有关系,所以我们才要让吴伟云自由行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好,我明白了。莫法医,一有信息我就会及时和你联络的。”

当电话挂断的时候,米小东回进了吴伟云的屋子里面,这一回不是去继续询问,而是去辞行的,他推脱是警局里来的电话,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吴伟云的家。

另一边,恽夜遥一放下手机就对莫海右说:“他果然避开了自己女儿和当年那个小伙子的姓名,这两个名字他不可能不知道!也怪我,前几天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吴伟云话里的破绽,骆玲玲和他肯定已经见过面了,要不是我们的调查,他估计连骆玲玲这个名字都不会说。”

莫海右接上话头说:“确实如此,吴伟云从一开始就在袒护,但我们现在要弄清楚的是,他到底在袒护什么?袒护他的前妻,还是袒护她女儿过去的男朋友,亦或者是袒护他们之间共同的复仇计划。”

“不,小左,我现在在想一个问题,当年车祸事件中,吴伟云的女儿真的死了吗?”

“这个不可能有假,当年警方是参与调查了的,死者确实和吴伟云有血缘关系,这个就算是他要欺骗,也瞒不过警方的眼睛。死在薰衣草花丛中的肯定是吴伟云的女儿。”

“那他有没有可能还有一个女儿呢?”

“根据当年的调查,吴伟云只有一个女儿,不过这一点我不可能下定论。小遥,你在想什么?”莫海右问道。

“没有,我只觉得当时的死者有一点蹊跷,你不是把车祸事件的档案全都调过来了吗?死者不是在车祸事后立刻死亡的,而是因为没有及时救治所以才死亡的,光这一点,虽然我们之前找出了那么多可能性,但你不觉得每一条可能性都很牵强吗?”

“也就是说根本就找不到完全合理的答案,除非当事人和凶手是同谋,但也找不到合理的动机,所以我在想,也许当年的死者正好和吴伟云女儿同一个血型呢?而当事人之所以会和肇事者一样失踪,恰恰是因为要保护真正的受害者也说不一定。”

“正好是同一血型……还是不对,照你的说法,车祸死亡的人就要多出一个来,那这一个死者的亲戚和朋友为什么没有找她呢?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点音讯都没有呢?”

“小左,也许我说的这一切都是巧合,但你不能排除巧合所带来的结果,光从吴伟云的称呼上,你不觉得就很奇怪吗?一般人对自己的直系亲属都会习惯性的称呼名字,可吴伟云一直都用我女儿,我女儿的男朋友这样的话来说起当初的人,如果没有要掩盖的事情,他会这样说吗?”

“而且当初的案件档案里,也找不到吴伟云女儿男朋友的身份信息,而且死者的名字是随母姓的,户口和住址也不在本地,这个是为什么呢?”

“现在我们所找到的答案全都不具备合理性,那么最后就只能剩下一条路可走了,就是他们利用了当年发生的巧合,筹谋了现在所有的计划,而计划的核心,就是吴伟云女儿和她的男朋友,这两个人现在一定在薰衣草别墅里面。而骆玲玲我估计也在薰衣草别墅里面,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出现在小蒙面前的文渊。”

莫海右沉吟片刻说:“小遥,你先不要急着下结论,等我们到达了公寓那边,听一听邻居的证词再说。”

从内心里来讲,莫海右是赞同恽夜遥说法的,确实,现在除了小遥的说法,暂时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吴伟云一定藏着秘密,但是关于他们的杀人动机,莫海右觉得还需要仔细斟酌才行,光凭当年的车祸事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人怨恨道一口气想要杀掉七个人的程度。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个问题此刻在法医和演员的灰色脑细胞之间同时流转着,令他们一起陷入了沉思。

关于吴伟云的事,是恽夜遥临时想起来的,他在凝神回忆之前线索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始至终有几个人的名字都没有被人提起过,在仔细思虑之下,才把目标集中到了吴伟云的身上,也才有了刚才打给米小东的那一通电话。

第四百三十一章缪斯的希望一和谢云蒙的调查一

吴伟云刻意回避了与自己有关的几个人的名字,他不说,难道刑警们就不能直截了当的问他吗?这么简单的问题,孤独的老人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回答。

可是有的时候,明知会得到谎言,还去询问反而会引起当事人的警惕,让调查工作陷入僵局。与其如此,倒还不如放开当事人,让他自由行动来的更好。

米小东离开吴伟云家。立刻开始布置新的行动计划,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以吴伟云之后的行动为中心点跟踪取证。这也是莫海右在电话里暗示米小东的意思。

时间已经到了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晚上,等刑警离开之后,吴伟云坐了好久,直到天色团黑才站起身来。他走到墙壁前面,掀开那里挂着的布帘,从缺口中捧出一直藏在里面的骨灰盒。

这个骨灰盒非常奇怪,很小,深褐色,上面也没有雕刻花纹,就是一个普通的长方形木头盒子,上面居然还装着一把锁。

孤独的老人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盒子上面的灰尘,就像是拿着稀世珍宝一样,蹒跚向里屋走去。他看上去心事重重,眉间皱纹深刻,仿佛连饥饿都忘记了。

这个时候,吴伟云可以确定,没有一个人看得到他的一举一动。他坐到床沿上,整个人卸下了紧张和恐惧,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老人的一只手摸索向矮柜抽屉,从抽屉的木头夹缝里掏出一把钥匙。

钥匙的形状像一只铁皮小鸟,小鸟尾部还挂着一个放在小笼子里的铃铛,随着钥匙的移动,铃铛发出的声音沉闷沙哑,应该是常年不用,内侧积上了污垢造成的。

在泛黄的灯光下,仔细看去,铃铛外面的小笼子居然是丝瓜络制作的,还涂上了与钥匙一样的颜色。

吴伟云拿着钥匙在木盒边缘比划着,却没有一口气将它打开,他在犹豫,是不是要解开过去的伤疤,让骆玲玲重新走进自己的生活。

在此之前,吴伟云确实见过骆玲玲一面,而且不是近期,而是一年之前,骆玲玲刚刚回国的时候。那时,倔强的吴伟云根本就不愿意原谅骆玲玲,转身而去,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可倔强归倔强,吴伟云对骆玲玲确实还存在着感情,所以这一年以来,吴伟云每天晚上都会将女儿的骨灰盒带进房间里。骨灰盒里面不仅有他对女儿的念想,还有绝对不能让别人拿走的东西。

他知道,骆玲玲回国一来是想要与他重修旧好,二来也是为了当年的真相。

‘我怎么能把真相告诉你呢?他们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现在,你还回来干什么?’颤巍巍将钥匙插入锁孔中,吴伟云眯起眼睛想着,这种想法让他瞬间心中溢满悲伤。

有一个声音仿佛在对着他喊叫,要他面对事实真相,把自己所知所猜都告诉警方。吴伟云弯下腰叹了一口气,盒子上的锁很容易打开,可他心里的锁呢?

杀人不是闹着玩的,恽夜遥当时告诉他只是受人邀请去做客,并没有任何触犯法律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才会心心念念地希望恽夜遥将当年的真相调查清楚。

可是现在,吴伟云害怕了,他害怕那可怕的尸块,害怕莫名其妙卷入进来的杀人事件!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告诉警方自己心中思念了一生的名字。

深褐色的铁皮小鸟,雕刻精细的钥匙,普通的方盒子,以及一根细细的金项链穿插在盒子边缘的小孔中,这些都是女儿生前留下的遗物。

在项链的末端,有一个椭圆形挂饰,挂失上面镶嵌着一小块绿宝石,虽然不是很值钱的那种宝石,但在吴伟云心目中,那是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缪斯的希望’。

稍稍打开一点点盒盖,将项链取下来,然后连同挂饰一起装进盒子里面,吴伟云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将盒子放到膝盖上,轻轻抚摸着。

很快,屋子里就变得一片漆黑,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而吴伟云家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慢慢靠近,此时时钟正敲响夜晚七点钟……

——

接下来,我们又要回到薰衣草别墅内部,继续刑警先生的调查,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来捋顺一下杀人事件发生第二天早晨的所有时间点。

这里的时间点是交错发生的,其中也包括谢云蒙的行动。所以大家看来可能有些混乱。

首先,谢云蒙和傅责半夜一起回到仓库里面,两个人都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在仓库里,谢云蒙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吴兴涵。凌晨五点钟左右的时候,白芸和安凌香同时起床。

两个人分别在西屋和东屋,安凌香洗漱完毕之后先下楼,往西屋方向而来,途中发现被剪掉的薰衣草花枝下面的泥土有异常,与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为此安凌香很生气,准备找男朋友好好问一问,结果她还未走到西屋大门前,就遇到了推门而出的吴兴涵。

白芸起床之后并没有立刻走出房间,而是在床上吸烟,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才想到要下楼洗漱,她到达西屋大门口的时间与安凌香相距20分钟左右。白芸看到了邕粟的尸体和倒在地上受伤的安凌香,还看到了袭击自己的凶手傅责。

其次,在凌晨5:45到5:55之间,与白芸住在一起的许青和仓库里的谢云蒙同时走出房间,寒暄几句之后,两个人一起下楼,在楼梯间里面,谢云蒙隐隐约约听到外面好像有人爬动的声音,立刻跑到门外查看,发现了躺在门口的三个受害人,其中白芸意识还很清醒,安凌香已经昏迷,而邕粟则已死亡多时!

这里我们要提一点,许青和白芸住在一起,就代表许青自己的那间房间空了出来,他有没有将吴兴涵或者什么陌生人藏在自己房间里,暂时还不得而知。

接着,谢云蒙让许青上楼把其他人都叫起来,在十分钟的时间里,文渊和苍鹿鹿到达了楼下,傅责依然不见踪迹。

谢云蒙听到许青的汇报之后,以为傅责已经不在西屋,所以决定亲自去东屋找一找,结果他路过两栋房屋夹缝的时候,发现仓库窗外挂着一个用床单包裹着的东西,这个时候的时间应该已经6点半左右了。

谢云蒙爬上墙壁,确认床单里面包裹着昏迷的傅责先生,于是将他解救下来,重新带回了西屋二楼,并放进傅责自己的房间里面,就在这个时候,谢云蒙第一次发现傅责房间里的那些痕迹,但没有细看。

之后,他退出房间等待傅责醒来,此刻的时间接近七点钟,傅责醒来因为房间里那些血手印和血脚印惊恐不已,站在房间中央发呆,谢云蒙一直在听他的动静,直到7:15左右,刑警先生才敲响了傅责房间的大门。

这里也有一点线索,就是说,在谢云蒙将傅责带进房间之前,也就是第二天凌晨6:45之前,傅责房间的门其实一直没有锁上,只是虚张声势的关闭着而已。

这里许青还有一点嫌疑,那就是他上楼叫所有人起床之后,对谢云蒙说过,敲了很长时间傅责的房门都没有来应门,在此期间,他难道没有想着要去转动一下门把手吗?如果有的话,那么许青就应该知道傅责的房门没有锁上,他为什么要将这一点隐瞒谢云蒙呢?

最后,谢云蒙回到楼下询问众人案发时的情况,白芸和安凌香因为傅责的嫌疑互相争执不下,许青也是三缄其口,不愿意多透露什么东西。杀人事件陷入了僵局。于是谢云蒙决定先查看每个人的房间,然后再进一步询问。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中午12点整,别墅内部

谢云蒙上楼之后,就一直呆在傅责的房间里,仔仔细细观察每一处痕迹。一边观察,他一边在心中还原着这些痕迹形成的过程。

假设傅责和安凌香说的都是实话,在昨天下午的时候,有一个人趁着无人看见,进入了这间房间。房间的窗户是朝向西面的,因此很容易避开花田里那些打牌的人。

我们之前就说过,薰衣草别墅西屋的正面墙壁是从东向西倾斜的,站在东面尽头的位置上,完全看不到西面的墙角,更不要说是墙角后面隐藏的人或者事物了。

而薰衣草花田中间的小道,是从整栋薰衣草别墅中央开始,由西向东逐渐呈弧形倾斜的。打牌的地方又在小道靠近马路边缘1/3处,所以更加不可能注意到在房子最西面行动的人了。

以上房屋的位置可以证明,吴兴涵潜入房子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只是可能性,不会因此排除傅责身上存在的嫌疑。毕竟她在自己房间里制作一些痕迹,栽赃给莫须有的嫌疑人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们的视线回到男主人房间内部,窗框上有两个皮鞋印下的脚印,谢云蒙刚才看过所有人的鞋底,花纹都不雷同。从脚印的大小和深浅来看,嫌疑人穿的鞋大概42码左右,双脚着地很用力,鞋底的花纹很清晰的印在了窗台上。

由于窗台的弧度,有一个脚印从中间断开了。从房间里面看上去并不完整,好像只是半个。但只要把头伸出窗框,就可以看到外面残留着的半个脚跟印记。

脚印的方向朝向屋内,只可能是有人翻进屋子的时候印下的。谢云蒙低头在房间地板上仔细寻找着,靠近窗台处没有任何其他脚印。刑警先生立刻心中有了定数。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人要翻进房间,并不用双脚都落在窗台上。只要前脚踏上窗台,后脚就可以跟着跨进房间,所以一般窗台上应该只有一个脚印,就算有两个脚印,也不会是并排的。

但现在的状况是两个脚印并排在窗框前面,仿佛有人蹲在那里观察房间内的情况一样。

谢云蒙算计了一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嫌疑人蹲在窗台上观察的可能性都几乎为零。

昨天下午,傅责离开房间,到安凌香被吴兴涵拉进房间里,之间间隔的时间很短,安凌香自己说过,她和傅责没吵几句就赌气上了楼,而傅责则到客厅里去找女仆了。

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嫌疑人要在房间墙壁上弄出手印和血迹,还要在厨房里踏出那么多脚印,打开厨房的水龙头,弄乱房间里的东西,根本就很勉强。

就算给他算足了作案时间,嫌疑人也没有必要先蹲在窗台上观察情况,与其蹲在那么显眼的地方,还不如挂在窗台外面呢!房间里的人有没有离开用耳朵听就知道了,何必像猫头鹰一样,睁大眼睛来观察呢?

谢云蒙蹲在地上,眼睛平视着雪白墙壁上的红色手指印,他用手轻轻触摸了一下,血迹很薄,几乎融入了墙壁里面。脸凑过去闻一闻,还能够闻到一点点血腥味,可以确定是真的血。

然后谢云蒙站起来,转身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的血脚印非常杂乱,是胡乱踩踏造成的,全部都集中在地砖的中央,说明留下脚印的嫌疑人不想这些痕迹被掩盖,而是想它们被发现。

那会不会是这个人没有立刻进入房间,而是蹲在窗台上先观察房间里的状况呢?

刑警先生的视线转移到洗手池上面,水龙头里的水还保持着不溢出洗手池的频率,在不停向下流淌。根据傅责的回忆,他是今天早上才发现水龙头没有关的。昨天安凌香与吴兴涵交谈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水流的声音。

整整大半天的时间,房间里水流的声音居然除了傅责之外,其他人一个都没有发现。要么是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了,要么就是有人发现了故意装作不知道!

为了确定事实,谢云蒙退出了男主人房间,想要站在房门口听听水流的声音。他认为如果他能够听见,那其他的人绝对都可以听得到。

但是他还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到房间内部,就听到了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那声音缓慢而又轻柔,应该是一个女性上来了,果然,不到两分钟,谢云蒙看到了款款向他走来的文渊女士。

第四百三十二章文渊的证词

没有等谢云蒙开口,文渊主动说道:“谢警官,我想要单独告诉你一些事情,我们能不能到我的房间里去谈?”

“可以,你的房间是这边最后一件吧?”谢云蒙指着走廊左边第三扇房门问道。

文渊点头微笑,她的行为始终要比其他人淡定一些。谢云蒙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很快走进了文渊的房间。

房间里面的摆设其实和傅责那间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少了卫生间和一些做家务所用的工具。简单来说,站在进门的位置处,右手边靠墙只有单人床和床头柜,床边地板上还放着一些文渊自己带来的行李。

右边墙角处有一台饮水机,饮水机边上依次是小衣柜、椅子和写字台。这里的写字台并不在窗口,不过光线依然能照到写字台上方。正前方的墙壁上没有依靠任何家具,双开窗紧闭着,窗帘被打成蝴蝶结形状的系带紧紧系在窗户两边。

谢云蒙粗略看了一圈,便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文渊对面。此时文渊已经坐到了自己那张床的床沿上,她的裙摆一直垂到地上,看上去就像一个已经年老,但却依然矜持的大家闺秀一样。

文渊开口说:“谢警官,我想之前我所做的一切,在你心里一定留下了不少疑问,现在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希望你能酌情考虑我所说的话。”

“你说。”谢云蒙简单应答。

“这栋房子里并没有你想象的凶残无比的杀人凶手,杀死邕粟的人一定是那个从外面进来的吴兴涵,绝不可能是傅责!”

“为什么呢?”

“因为……”文渊首先说出了这栋房子里两个年轻人过去的身份,这两个人与她自己都有摆脱不了的关系,如果最后证明他们其中之一参与犯罪的话,文渊也有可能会带上一个包庇的罪名。(……所隐藏的真相会在最后的推理部分呈现,目前还不能急于透露。)

但是文渊似乎不在意这些,或者说,她似乎非常肯定她所说的这两个人绝对不会犯罪。

谢云蒙一边听,一边联系上之前文渊拜托自己帮忙时的情景,心中即刻有了更进一步的猜测。

文渊继续说:“这两个人,一个是因为父亲的事情所以隐居在这里,一个是因为对爱情的念想,所以一直不愿意回归到以前的生活中。这两个人都是我非常了解的人,我绝对不相信他们有谁会去杀人。”

“但是文女士,一个人有没有犯罪不是凭你的片面之词就可以定夺的,真相需要证据来证明,所以目前我不能排除他们的嫌疑身份。”谢云蒙看得出来,文渊是个很重情的女人,所以她说的话需要好好斟酌才行。

听到谢云蒙的回应,文渊赶紧说:“我并不是想要让你排除他们的嫌疑身份,我只是想要提供自己所知道的线索。谢警官,我之前就告诉你了,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的真相,所以我会全力配合你的调查。”

“你所谓的事情真相是关于过去的车祸事件吗?”谢云蒙问。

“有一半是的,”文渊回答说,但是另一半原因她却没有接下去描述,而是将问题的答案转移了开来。“过去我曾经结过两次婚,第一次婚姻因为自己的任性背叛了丈夫,结果弄得自己人财两空。第二次婚姻也是因为我的背叛才解散的,我为了自己的向往,带着老公的钱离开了这座城市。”

“这两次婚姻的具体情况我不想多说,一来与案件无关,二来警方之后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来,涉及的当事人也都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所以没有必要现在来具体描述。谢警官,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个名字吗?”

“记得,他就是你的第一任丈夫吧?”

第四百三十三章愚蠢的欺骗

如果说文渊在薰衣草别墅内部的叙述给谢云蒙打开了一条新思路的话,那么场外对涉及不合格生产、辐射超标等违规现象的企业所做的调查,很快就会进一步引出新的线索。当然还有米小东这一路也不能忽略。

时间往后推延半天,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晚上,恽夜遥和莫海右再次来到了刘运兆租住的公寓,他们两个从发生仓库杀人事件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马不停蹄的奔波调查,但是一天一夜过去了,依然没有触及到事件的核心,这样两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焦急。

尤其是恽夜遥,时刻在注意着手机信息,希望罗意凡那边能够尽快有所进展。

这一次,恽夜遥有一种预感,真正的事件核心不在薰衣草别墅的内部,那里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已,正因为是障眼法,所以谢云蒙才会有危险。

为什么会认为是障眼法呢?从刚刚认识刘运兆开始,事件就一直在让他们往当年薰衣草别墅的车祸上面怀疑,而且,刘运兆临死前的那通预告电话,现在想来除了把薰衣草别墅和七个受害者摆到他们眼前之外,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嫌疑人需要有一个人见证杀人的全部过程,谢云蒙是最合适的人选。

如果真的是过去的车祸引发了现在的凶杀案,那么凶手就没有必要对谢云蒙动手,让刑警先生带着车祸肇事者的真实身份信息走出薰衣草别墅,会对他更有利。

如果过去的车祸和薰衣草别墅都是障眼法,那么凶手就必定会让薰衣草别墅里所有人都闭上嘴巴,也包括凶手自己!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当警方打开薰衣草别墅大门的时候,没有一个可以开口的证人,不仅所有的物质证据都指向同一个动机,而且殉职的刑警先生,临死前手里还紧紧抓着复仇者,也就是当年车祸事件的当事人。

多么精彩的一场戏,毋庸置疑,这就是一个被爱情侵占了所有心智的痴心人,一个疯狂的复仇者做下的大案,无辜者的鲜血为凶手铺平了逃亡的道路,从此以后,他会像沙尘一样消失在虚无中,再无音讯。

当然大家也可以说,一个人要消失的话,怎么可能消失的这么干净呢?无论如何就算他逃到国外,改变身份信息,也还是要生存下去。生存在这个世间,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但这里的凶手不一样,他不需要逃到国外,不需要改变原有的身份信息,第一,他在薰衣草别墅中的身份信息一定是假的。第二,拿薰衣草花田做比较来说,这个凶手是隐藏在大片紫色花田中的一支不起眼的小花,那么多相同颜色,相同样式的花朵,要找到他比登天还难。

一个人有了众多相同者的掩护,为什么还要去改变身份信息呢?

这样说也许在信息传递上是非常模糊的,但是,这确实是恽夜遥此刻的想法,也是刘韵的验尸结果给他确定的侦破方向。

自从在刘韵家作出初步推理之后,恽夜遥就改变了一开始的思路,认定当年的车祸绝对不是杀人事件的核心动机,而当年吴伟云女儿男朋友的失踪,也一定另有原因。米小东和罗意凡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

所以他才坚持要留在场外,留在莫海右身边,甚至参与验尸。刘韵作为帮凶,她是知道内情的,可她不能说,只能用死亡和暗示来提醒警方,而凶手之所以将她和白芸两个人分尸,也许就是为了掩盖有可能存在的暗示。

还有,尸块为什么并冒着风险送到吴伟云家门口?还被塞在垃圾桶中,除了把事件引伸向过去的车祸之外,难道不是在警告吴伟云不要乱说话吗?

这其中有一点,恽夜遥是可以相信的,吴伟云不会参与犯罪事件,但这个老朋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恽夜遥也希望可以尽快弄清楚,以便自己可以帮助到他。

晚上7:40,恽夜遥和莫海右一前一后站在了刘运兆公寓旁边的一扇房门前,里面应该就住这罗意凡所说的那个小姑娘。周围一片安静,除了他们两个自己的呼吸声之外,甚至听不到一丝风声。

恽夜遥感到心脏怦怦跳动着,他的感觉很不好,一直在支着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可是却没有如他所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或者是拿取东西的声音。恽夜遥的眼眸中透露出担忧。

莫海右也同样如此,法医抬手敲响了眼前的房门,他的手指很用力,透露出心中所想。

时间一秒钟一秒钟的过去,心脏也随着时间在一点一点的加快速度,半分钟之后,莫海右重新叩响了大门,这一回,法医先生的话语也传进了屋子里:“有人在吗?”

“……我在。”

又过了半分钟,屋子里才传出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胆怯,不过幸好,话音落下之后就有脚步声向门口走来了。

恽夜遥和莫海右总算是安下心来,看来小姑娘很听话,罗意凡走后她一直待在屋子里等着他们。

就在脚步声即将接近门口的时候,突然之间消失了,里面的声音也再一次传出来:“啊!对了,我没有锁门,你们自己打开进来吧,我给你们去泡两杯茶。”

“!!”莫海右猛地瞪大了眼睛,那双同恽夜遥一模一样的漂亮眼眸里闪出了凌厉的光芒,这句话仿佛一个小小的炸雷,在他脑中炸响。半秒都容不得耽搁,莫海右迅速伸手转动门把手,同时一脚将门踹开……

——

担忧在小姑娘心中慢慢延展,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就算锁紧了门窗打开了电灯,她还是不能安心。刚刚还处在偶像带来的兴奋和期盼之中,现在夜晚的暮色开始掩盖住这些。

好像舞台上的黑色幕布一样,将美好的东西逐渐压制,而那可怕的东西又开始浮于表面。

她希望刑警能赶快到来,希望自己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以后再也不到附近的区域来租房子了。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费,她绝不会答应刘运兆的要求,都是那个可恶的胖子害的她!

小姑娘现在心里后悔极了,这让她觉得时间就像乌龟一样慢,不自觉看向桌上的闹钟,晚上7:20。这小东西平时觉得挺吵的,现在却连滴答声都听不到。

视线来来回回在地板和闹钟之间转移,小姑娘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伸手想要去拿起闹钟,但刚刚拿起马上又觉得这个动作毫无意义,将闹钟放了回去。可放回去之后她又觉得心里堵得慌,再次将闹钟拿起来。

就在反反复复之间,她听到窗外传来狗叫声,好像是几只狗在打架。这个小区外围非常杂乱,经常有野狗打架。小姑娘一开始并没有去理会,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可是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了,狗的叫声非常近,好像就在自己窗外一样。

‘是不是楼下养狗了?’小姑娘猜测着,控制不住走到窗口去看,透明的玻璃窗挡着她,看不到任何东西。稍稍犹豫了一下,她觉得打开探头看一眼没什么关系,于是抬手打开了窗户……

——

黑影一直在等待着,等待他头顶上的那两扇窗打开,半死不活的狗拎在他的手中,已经没有本事来咬他了,只能朝着虚空中不停吠叫。如同呼喊救命的吠叫声连黑影自己都听得慎得慌。

不过,他不是那种胆小的人,既然要做,就不能半途而废。黑影稳稳地攀在墙壁外面,一手五个手指死死扣住窗框外面凸出的边缘,继续延长他的耐心。

就在手中的狗即将精疲力竭的时候,窗户终于如愿以偿的传来吱呀声,黑影赶紧把头往下一缩,他不能让里面的人在把头全部伸出窗框之前就看到他。

最后的几秒钟,黑影甩掉了手中五花大绑的狗,狗发出绝望的吠叫,向楼下掉去,沉闷的摔击声同时传入黑影和上面小姑娘的耳朵里。小姑娘大概是看清楚了掉下去的白色大狗,发出尖叫,双手也撑上窗框边缘。

无意之中,黑影和小姑娘两个人的手指碰触到一起,这个时候,受害者才发现了恶魔,但为时已晚,恶魔如同黑雾一样迅速翻进本不应该他到来的地方,连带着里面的受害者一起消失在窗框内部。

——

冲进房间内部的两个男人一脸焦急,他们把房间里好好等待的小姑娘给吓得差点晕过去,手里的茶杯也扔出老远。

小姑娘本来是一片好心,想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所以才让两个人自己打开门,给他们泡了茶还特别拿了饼干,却没想到法医和演员全都一脸‘凶神恶煞’。

要不是莫海右立刻拿出证件自报身份,估计小姑娘就该尖叫了。

“坐,坐吧……”小姑娘一边捡地上的茶杯碎片,一边一脸尴尬的招呼说。离门口最近的恽夜遥顺手关上大门,拧上了从里面反锁的锁扣。

莫海右则帮着小姑娘一起收拾起茶杯碎片,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罗先生没有告诉你们吗?”

“没有,他打电话的时候很匆忙,应该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莫海右随意搪塞着。

小姑娘也没有怀疑,回答说:“你们叫我小娟就行了。”说完还露出了一个微笑,看上去无辜可爱。

莫海右稍稍偏过一点头,他原本是想去捡小娟脚边的碎片,但无意之中看到了她耳边一缕碎发,于是问道:“你已经有白头发了吗?”

“白头发?”小娟一愣,伸手缕过自己的头发看了一眼,然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这个我小时候就有了,可能是遗传吧,有些人就特别容易长白头发。”

“哦,确实有这样的事例,我也看到过。”莫海右轻笑着回答,他表情柔和起来真的很好看,小娟不免看得有些发愣。

“小左,小娟你们不要捡了,当心碎片划到手。先坐下让小娟把具体情况跟我们描述一遍吧。”恽夜遥在后面插嘴说,他将边上的凳子挪到一起,伸手拉了一把莫海右的胳膊。

两个人同时站起身来,小娟问:“请问二位怎么称呼?”

“我叫恽夜遥,这位是警局的法医莫海右,不过你可以叫我小右,叫他小左的。”恽夜遥回答说。此时三个人已经面对面坐下了。

莫海右问:“小娟,你好像并不是很紧张,是因为罗先生来过的缘故吗?”

“是的,罗先生说,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帮了刘运兆,所以并不能算是犯罪,只要我老老实实的说出来,警方不会让我坐牢的。而且罗先生还说以后会介绍我去他那里演出,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呢!”

“原来是这样,在你等我们的那段时间里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来敲门?”

“没有,走廊里一直很安静,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小娟的回答一直都非常干脆,莫海右负责询问,恽夜遥坐在他身后,半个身体都被他挡住了。

在小娟看不见的地方,恽夜遥用手指一直在莫海右背上写着字,说明他此刻的想法,这些想法来自于小娟自己都没有看到的地方。此刻恽夜遥的眼睛却看得清清楚楚。

莫海右继续问道:“小娟,现在开始跟我们描述一下你所经历的事情吧,特别是刘运兆离开之前的动向,请说的详细一些。”

“好,”小娟应答一声,马上就开始娓娓道来。

这里大家可以注意一点,罗意凡当时也是听到了详细叙述的,他对留在公寓里的小姑娘说过,他只会通知警方,但不会主动去对警方说听到的事情,这些事情还是需要小姑娘自己再描述一遍给警方听。

而实际上,罗意凡在电话里已经将自己听到的情况一字一句都告诉了莫海右和恽夜遥,罗意凡的目的是要他们以此来确认,偶遇小姑娘的真实身份,以免交错的时间发生以假包换这种事情。

不过,不用详细询问,小娟也已经露出够多的破绽了,有些事如果不能及时完成的话,就会授人以柄。恽夜遥为什么要将房门从里面反锁?小娟在听到恽夜遥的名字时怎么会没有任何反应?莫海右为什么会去陪小娟一起捡地上打碎的茶杯碎片?

好吧,这些问题我们先搁一搁,来听听小娟是怎么叙述的吧。

第四百三十四章愚蠢的欺骗下

“我搬过来大概有几年的时间,以前一直都是个跑龙套的小演员,一开始我和刘运兆根本就没有什么瓜葛,不过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而已。”

“刘运兆是在你之前搬到这里来的,还是之后?”莫海右问。

“他是在我之前搬来的,有一个画家与他同住。”

“你是本地人吗?”

“不是的,是因为想实现演员梦,才到这里来打拼的。不过很不顺利就是了。”小娟好像不太愿意提起自己过去的事情,接着说:“在大概半年之前,刘运兆来找我,说是让我帮他扮演一个角色,一开始我很好奇,他又不是演艺公司的老板,或者是经纪人,能让我扮演什么角色呢?”

“后来我想到,刘运兆有可能在做中介,帮忙介绍群众演员什么的才找到的我。所以我就答应他试试看。没想到他居然把服装和道具都拿到家里来了,表示希望我帮忙扮演一个人的女朋友,这个人会定期到公寓楼下来找我,而我只要按照刘运兆的要求让他相信就行了。”

“刘运兆有告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完全没有,我问过他,可是他总是遮遮掩掩不肯全盘说出来。当时因为我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手头的钱非常拮据,而且刘运兆愿意预支给我费用,并且说只要帮几次忙就可以了,所以我就没有多加考虑。”

“到公寓楼下来见女朋友的,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名字叫做许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刘运兆就关照我,一定要在他面前表现的强势,因为我扮演的角色在经济条件上比男朋友优越的多,年龄也比他大,所以在各方面都压制着他。”

“我也是照这么演来着,那个许青真的很听我的话,完全就同刘运兆说的一模一样。不过看他神情里总是带着一丝忧郁,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忍心。所以最后一次刻意态度对他好的一点,不过许青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

莫海右问:“刘运兆雇佣你花了多少钱?”

“三四千块钱,他一开始给了我一千多,后来又陆陆续续给了我两千多块钱。”

“和刘运兆住在一起的那个画家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不清楚,他不太回公寓这边,我和他连话都没有说过。”小娟回答的时候一直看着莫海右的眼睛,语气也十分诚恳。

“你描述一下,许青这个人给你的具体印象,说的越详细越好。”

“嗯……”小娟接收到这个问题似乎觉得很难回答,她把手指放在下巴上,想了片刻之后,才说:“我觉得他并不喜欢我扮演的那个女人,交往也是不得已的行为,可能就是因为缺钱吧,所以在女朋友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其实骨子里和我倒是很像,应该是一个在大城市里打拼,又没有得到好的机会,无法出头的落魄年轻人。”

“那么你与许青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最好能说出那天的日期。”

“日期我不记得了,应该就在刘运兆失踪的前几天晚上吧。”

“刘运兆是在案发之前失踪的吗?”

“是的。”

“你看到过隔壁画家画过什么样的画?”

“从没有看到过,不过听刘运兆说,他好像喜欢画薰衣草花田,而且画的作品都有些雷同。”

“你和许青最后一次见面之后,刘运兆还让你做过什么事情?”

“没有了,一直到今天上午警察敲我房门之前,我和刘运兆再也没有联系过。”

“刘运兆最后一次给你钱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我和许青最后一次见面之前,具体日期我也记不得了。”

“好吧,我再问一个问题,在你和许青见面期间,隔壁公寓里有没有陌生人来过?”

“我不知道!我一般呆在公寓里的时间不多,就算来过我也不一定能碰得上。”

所有的问题都问完了,小娟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莫海右和恽夜遥心中已如明镜,没有必要在与小娟纠缠下去,他们现在只有一点需要确定,罗意凡见到过的人究竟在哪里?是生是死?其他的都可以押后处理。

莫海右开始和小娟聊起了刘运兆的问题,恽夜遥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着步,看样子他似乎在思考刚才对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但其实,他是在观察着房间里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小娟绝对是来不及离开才留下的,那么说起来原本这间房间里的租客就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性,恽夜遥必须尽快找出破绽,房间里一目了然,除了衣柜和冰箱之外,没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不过这两个地方都没有得到恽夜遥的关注,他来回走了几圈之后,停下脚步站在靠近窗口的地方,好像在倾听什么声音。这个举动一下子引起了小娟的注意,莫海右明显发现小姑娘脸色有些微红,话语稍稍停顿了一下才继续接上。

法医马上知道,恽夜遥找对了方向,他不动声色继续提出问题,让小娟无暇顾及恽夜遥那里的行动,可是,小娟的行动却比他更快,小姑娘突然站起身来,对莫海右说:“屋子里好像有些冷了,我去把窗户关上吧。”

“不用麻烦了,我来吧!”恽夜遥一个箭步走到窗前,探出身去拉住了朝外开启的窗扉。

恽夜遥的举动让小娟怔愣在原地,眼中一下子掠过惊恐之色,手也紧紧的握起了拳头,莫海右当然不会看漏,但他还想再等等,所以只当没有看见小姑娘的反应。

一声凄厉的犬吠从楼下传上来,冲入恽夜遥的耳朵里,他看到了那只躺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突出的窗户顶篷上面的白狗,和某个一动不动的事物,恽夜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也得亏老天爷帮忙,那条白狗命不该绝,但人是否还活着恽夜遥就不能确定了。收回视线,恽夜遥假装一边拉动窗扉,一边对莫海右说:“小左,一楼的顶棚上好像有什么动物摔伤了,在那里动来动去,等一下我们出去的时候想办法上去看一看,要是能救的话就把它送去你朋友的宠物医院,好歹也是一条性命。”

“你看清楚是什么动物了吗?”莫海右回应。

“看不清楚,你知道我近视很严重。反正看大小像是狗吧!”

“好,等我们先把这里的情况了解完了再说。”

恽夜遥的话明显让小娟松懈下来,她重新做下回答莫海右的问题,其实这个时候,恽夜遥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已经给警局里待命的警员发出了短信,让他们过来救人。

安排好之后,恽夜遥关上窗户,走回房间里。他不动声色的走近房门,靠在门框边缘继续听莫海右与小娟的对话。

接下来的对话,就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不过是等待消磨时间而已。

第四百三十五章不请自来的人和罗意凡的调查六

逮捕小娟问出事实真相,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我们应该来看一看米小东那边的情况了。

米小东傍晚时分离开吴伟云家,并撤走了所有留守的警员,吴伟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所以拿出藏在墙壁里的骨灰盒,准备打开,不管是他要从里面拿出东西,还是将什么东西藏进去。我们都可以肯定,此刻的吴伟云已经放松了戒备。

晚上7点整,就在刘运兆公寓里即将发生事情之前,吴伟云这里也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人熟门熟路潜入吴伟云家中,在客厅里翻找着。

房间里的吴伟云因为紧张和疲劳,靠在床沿边上正在打瞌睡,女儿留下的项链被他塞进骨灰盒里面,小钥匙此刻正拿在他的右手里,而他的左手则搭在骨灰盒上面。骨灰盒就放在吴伟云躺着的身躯边缘,被床头柜挡住了。

黑影在客厅里翻了一大圈之后,顺势走进没有锁上门的房间,他看到吴伟云半梦半醒的样子,没有逃跑,而是走上前蹲在了他的面前,似乎是想要等他醒来一样。

吴伟云没有完全睡着,他的大脑浑浑噩噩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在梦与不梦之间隐隐约约看到床前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但是脑细胞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床头柜,拿着钥匙的那只手无意识的伸出摸了一下。

尖锐的钥匙从某个柔软的物体上面划过,吴伟云耳朵边上听到一声吃痛的吸气声,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他因为潜意识里的惊吓,身体猛的抽搐了一下,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吴伟云睁开了眼睛。

“……怎么是你?”第一句话,就表明吴伟云认识眼前的人。“你来干什么?”

“吴叔叔,我有点事想要告诉你,是关于小青的。”

“小青怎么了?”吴伟云一下子从床沿上坐起来,看着来人问。他的神情完全就像是一个担忧自己孩子的慈父。

“你先不要着急,吴叔叔,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到市区里去办事,无意之中看到小青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妇女待在一起,他们似乎在激烈讨论着些什么事情。”

“你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了吗?”

“没有,我是在一间咖啡厅里遇到他们的,老年妇女好像在小青脸上化妆,而小青穿着一身快递员的服装,看上去很怪异。”

“你,你站起来说,坐到床沿上来。”吴伟云招呼着,拉起蹲在地上的年轻男人。

男人继续说:“我本来中午就想来找你的,可是一到这边就听说发生了凶杀案,还看到警方进入你家,所以我只能等到晚上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敲门呢?”

“刑警不是刚刚走掉没多久吗?我怕敲门的话会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反而不好。”

“难道……难道真的是玲玲在怂恿小青做坏事?”吴伟云自言自语说道,在他身边的年轻男人,故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他:“吴叔叔,你在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你骆玲玲阿姨!”

“骆玲玲不是早就出国了吗?这些年我都没有见过他,只见过小青,而且我看那个老年妇女的样子也不像骆玲玲啊!”

“我见过她,一年之前就回来了。”吴伟云说:“她和之前的样子变化很大,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心怀怨恨,当然不可能去记得她以前的样子,没认出来也是常理。”

“可是她会怂恿小琴做什么坏事?”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我问你,你进来的时候外面还有刑警在监视吗?”

“没有,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不过,我很奇怪,您为什么没有锁上大门?”

“我忘了,今天折腾了一天我只顾着和刑警先生说话,不瞒你说,还是你出现在我的面前之后,我才想起来大门没有锁的事情。人老了,什么都容易忘。”

“哦,那我现在就离开,您跟我出去把门锁上吧,省得半夜里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进来。”

年轻男人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外走,吴伟云赶忙喊住他问:“你现在去哪里?”

“回家,我就是想带这么个信息给您,其他的我也不想弄清楚,您要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那好吧,你出去的时候仔细看一下,也不要被警察发现了。”

两个人的对话就这样草草结束,吴伟云将年轻男人送走之后,赶紧把大门严严实实锁了起来。

就在两个人刚刚分开,站在大门口的年轻男人,立刻露出了奸计得逞的微笑,‘这一回我看你们查什么查?吴伟云都不说实话,你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薰衣草别墅的秘密。小青!可算是被我试探出来了,下一个该死的就是他。’

十几秒钟之后,吴伟云家大门口就什么人也没有了,年轻男人已经匆匆回转他需要留守的地方去了,他的如意算盘打得滴水不漏,可万万没有想到,警方此刻已经调查到了企业的头上,离事情真相不远了。罗意凡那边无意之中得到的信息,就像是一把插入凶手心脏的尖刀,令他事后毫无挽回的余地。

年轻男人刚刚离开吴伟云的家,米小东就出现在小巷转弯口,既然要秘密监视,那当然是他自己来承担这项工作了。信息交流可以通过电话,他根本不需要回到警局去。至于隐藏的方式,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反正不被发现就是好方法。

这么多年来,米小东可是比以前进步了很多,以前对付那么多毒贩,还要救援谢云蒙,他都游刃有余,何况是监视一个老人的动向。

看准年轻男人消失的方向,米小东跟了上去,他想看看这个年轻男人究竟会到哪里落脚!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晚上9:45

罗意凡已经到达了L山的后山,那条熟悉的环山公路还在,两边都已经装上了护栏,山脚下的村庄也不复存在了。罗意凡开车路过的时候,脑中回想起洪晖健那张阴鸷歹毒的脸,那张脸因为自己的计谋,最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不得不说,洪晖健确实是个聪明人,为了对付他,罗意凡当年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莫海右认为罗意凡有故意为之的嫌疑存在,这一点一直到现在罗意凡都没有正面反驳过。

他转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熟悉的山道,但是心里的那块疙瘩却闹得他生疼,莫海右也许是对的。这些年以来,罗意凡都想逃避事实一样,不愿意回忆起他和洪晖健之间的博弈。

那个时候确实是万不得已,不过想到九死一生的罗芸和梁泳心,罗意凡就觉得他对洪晖健所做的那些事,根本就不算是过分。

‘算了,我想这些事情做什么?还是赶紧绕到后山去看一看吧。’

就在汽车即将拐过拐弯口的时候,罗意凡突然想起了一条很多年都没有人去确认过的道路,就是当年米小东救援谢云蒙使用的那条密道。

就在参与贩毒的那个村子中,某一户人家的后院里面。村子虽然现在已经被拆除了,但是密道或许还留着也说不一定。罗意凡清晰地记得,那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到后山山崖下面。而且出入口隐藏在植物背后,是一个很隐蔽的所在。

他立刻决定去村子原来的地址看一看,于是猛的一个急转弯,重新回到来时的大路上。几分钟之后,罗意凡就摸准了以前村子所在的位置,将汽车停在路边,一个人走下已经废弃的田埂,前往记忆中的地点去寻找密道。

照理说,这里有一条密道直通后山,恽夜遥和莫海右也是知道的,罗意凡想不通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没有想起来,也许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根本不认为目标会在L山的后山,目前罗意凡能想到的理由也只有这个了。

密道应该是在一个很大的后院里面,但现在房子的痕迹已经找不到了,到处都长满了杂草,密道口也肯定被泥土给填塞住了。罗意凡只能在差不多的位置摸索寻找,他用一根树枝插入泥土之中搅动,看看泥土是不是会往下陷?如果下陷的话,就代表下面是空的。

这可不是一项容易的工作,十几分钟之后,罗意凡依然满头大汗的在寻找着。天色一片漆黑,只有罗意凡手中的小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芒。

渐渐的,周围一大片的泥土都被翻开来了,罗意凡也从中发现了很多让人奇怪的东西,首先就是蓝绿色的塑料网碎片,和一些硬邦邦的,像石头一样的泥土块。泥土块很小,好像是从大块上面掉下来的边角。

罗意凡想起恽夜遥告诉过他,仓库边缘发现过大块的硬土块,砸碎之后,中间有蓝绿色的塑料网和薰衣草花瓣。

既然自己在这里也发现了这些东西,首先就说明了薰衣草别墅应该就在后山,自己没有来错。其次,密道肯定还在,有人在利用密道运送废弃的土块和破碎的塑料网。

如果他们绕着大山走的话,路途漫长不说,被发现的风险也会大大增加,但利用这里就不同了,这里直接连接着马路和后山,地点又在被废弃的地方,基本上不会被人注意和发现。

想通这一层之后,罗意凡下定了决心要找到当年密道的出入口,所以行动更卖力了。

但罗意凡不可能想到,此刻在郊区大路上面,有一个人开着一辆陈旧的摩托车正在朝着他的方向疾驰,这个人还有20多分钟就会到达罗意凡所在的地方,而且他也会利用眼前的秘道前往后山,所以罗意凡的行动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临时会议

薰衣草别墅内部,第二天下午3点钟左右

听完文渊的证词之后,谢云蒙招集大家在西屋客厅里面开了一个会议,邕粟的尸体已经用床单裹起来了,依然留在薰衣草花田里面。不过移到了房屋西面,这样大家出门就不会一眼看到,省得吓坏女孩子。

邕粟死亡的第一现场经过谢云蒙确认,根本就不是在西屋大门口,地上有很明显拖曳的痕迹,应该是在薰衣草花田中间的某一处,这个谢云蒙可以等一下再去调查。

所有人之中,除了傅责还在不停的忙碌着家务,其他人都安静的坐在了刑警先生面前。

谢云蒙问:“再来说一说从昨天到现在,邕粟的行动轨迹吧,你们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许青首先回答:“昨天吃完晚饭之后,我就没有看到他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邕粟应该是最不愿意留宿在薰衣草别墅的人了。”

“我也是,不过我上楼的时候好像听到薰衣草田里有声音,他也许是出去了。”这是文渊的回答。

接下来白芸和安凌香都说自己吃完晚饭之后就没有看到邕粟,回答与许青大同小异。

傅责说:“我应该是最后一个看到邕粟先生的人了,我昨天在厨房里一直忙到十点多钟,在七八点钟的时候,我看到好像有人坐在薰衣草花田里,应该就是邕粟,但之后我十点多钟上楼的时候,就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你昨天安排邕粟住在哪间客房里面?”谢云蒙问他。

“嗯,因为客房不够了,所以让小青和芸姐住一间,而邕粟住在了小青的房间里。”

“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他上楼呢?”

这一回的回答非常一致,大家都没有看到昨天晚上邕粟回房间休息,谢云蒙说:“看来邕粟昨天根本就没有上楼,直接去了薰衣草花田里面,他有没有可能想要一个人偷偷离开呢?”

“有,”回答这个问题的依然是文渊,她说:“我认为绝对有这个可能性,倒不是邕粟讨厌这栋薰衣草别墅,而是他有很多小生意要做,时间安排的很紧凑。所以每次来去总是紧张兮兮的。”

许青说:“以前我还发现过很多次,邕粟和刘运兆两个人坐在薰衣草花田里,不知道在摸索些什么东西。”

“摸索些什么东西?难道不是在交谈吗?”谢云蒙问道。

“不是,他们总是挑选花枝不是很茂密的地方,两个人在泥土地上比比划划的,反正具体我没有看清楚过。”

“会不会是把泥土地当作的写字板呢?或者邕粟的生意刘运兆也参与了,所以两个人在那边计算分红?”傅责猜测说。

“有这个可能,”许青说:“我一直都觉得邕粟好像在给刘运兆钱。”

文渊说:“你们最好不要这样急着下定论,谢警官,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你们回忆一下,”谢云蒙问:“邕粟到达这里之后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任何事情都可以说。”

所有的人都对着谢云蒙摇头,邕粟昨天就是和大家一起吃了两顿饭,然后下午打了一会儿牌,除了炫耀他自己的家底之外,基本没有什么让大家可以奇怪的地方,因此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云蒙见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他站起身来说:“趁着现在还不到天黑时间,我要去大路那边看一看,还有对面的森林和厂房,去了解一下周边的情况,你们还是留在屋子里不要离开,文女士,麻烦你照顾大家。”

“可是,谢警官,你要走开了,万一我们再被袭击怎么办?凶手不是还没有抓到吗?”白芸立刻着急了,他可是认定傅责就是凶手,现在谢云蒙没有对傅责采取任何措施,甚至还想要把他们留在屋子里,和傅责呆在一起,白芸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谢云蒙安慰他说:“放心吧,只要你和大家待在一起就没事,凶手不可能一下子袭击这么多人的,而且现在是白天,许先生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不行!谢警官,你作为一个刑警应该对受害者负责任,现在凶手就在我们身边,要么我们一起寻找方法离开薰衣草别墅,要么就一起呆在这里等待救援,总之你不能离开!!”白芸不管不顾的喊道,瞪着谢云蒙,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房子。

谢云蒙站在客厅中央沉思片刻后,对大家说:“你们都是开着汽车过来的吗?”

“不是,”许青回答:“我们都是坐公车到这里来的,附近厂房有自设的大巴车,因为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这里的路,所以每次来不是刘运兆来接,就是约好一起坐大巴车。刘运兆认识厂里的人,只要报上他的名字,司机就能让我们搭载。”

“那么说刘运兆认识这栋薰衣草别墅的路?”

“是的。”

谢云蒙转身对傅责说:“傅先生,你有汽车吗?要不麻烦你送一下大家到最近的警局里,我也好把这里的情况报备上去。”

“抱歉啊!谢警官,我没有汽车。”

“那么薰衣草花田边缘停靠的那辆汽车是谁的?”谢云蒙故意指着窗外问道,这辆汽车是谁的?一开始文渊就告诉过他,而且文渊说过,她就是在那辆汽车的后备箱中找到的谢云蒙。

没有一个人回答刑警先生,大家都选择了沉默,沉默不仅代表否认,也代表其中有些人在提某一个人隐瞒,文渊的目光偷偷扫向那某一个人,透露着无奈,但是此时此刻,她所希望的事情,那个人并不能理解和做到。

白芸不依不饶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文渊和许青选择了沉默。苍鹿鹿好像透明人一样,发生凶杀案之后到现在为止,一声都没有吭过。傅责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看着窗外叹气。而薰衣草别墅的拥有者安凌香则望向他的男朋友。

安凌香好像有心事一样一直盯着傅责看,直到当事人回过头来目光相对,安凌香才低下头去。傅责疑惑的看了一眼女友之后,对谢云蒙说:“要不这样吧,我知道芸姐现在害怕我,我到东屋去,你把窗户和大门锁上带走钥匙,暂时把我关在那里,等你调查完外围的情况,再回来把我放出来行吗?”

“小责。”安凌香弱弱的喊了一句,她有些心疼自己的男朋友,转头对谢云蒙说:“谢警官,小责真的不是……”

但是谢云蒙打断了她的话,现在让大家安心才是最重要的,谢云蒙说:“好吧,傅先生,那委屈你了。”

就这样,傅责跟着谢云蒙离开了西屋,而白芸明显松了一口气,把自己蜷缩进许青怀中。许青虽然没有拒绝她,但却把头偏向了一边,眼神中带着冷漠。

第四百三十七章血腥再现

谢云蒙带着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走向东屋,路上,谢云蒙发现一大片薰衣草花枝被剪得稀稀落落,问他:“这些就是昨天你为了扎花束剪的?”

“是的,昨天因为时间来不及,我就近剪了一些花枝,如果没有发生那么恐怖的事,香香一早上就该对我发火了。”傅责苦笑着说,他对自己女朋友的小孩子脾气显得挺无奈。

谢云蒙没有接他的下文,这是他们自己感情的事情,与他无关。现在,谢云蒙只想知道,每一个人都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到底他们之中谁和谁与当年的车祸有关?

文渊虽然已经给他透露了一些确实的信息,但文渊的话是否能100%相信?谢云蒙还是要留个心眼的。

在车库前面遇到袭击,被假扮文渊的人诱骗,要么就是有人想栽赃陷害到真正的文渊身上,要么就是真正的文渊自己设置的阴谋,想要在调查的时候置身事外。

谢云蒙现在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尤其是如何阻止凶手再一次杀人?谢云蒙心中并没有底,这也是最让他担忧的一点。

但是谢云蒙不明白,他进入薰衣草别墅,也已经一天一夜的时间,如果说恽夜遥和莫海右在全力寻找薰衣草花田,应该早已经找到,为什么会拖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难道这里的薰衣草花田如此难找吗?

谢云蒙看着那大片招摇的深紫色,感觉不出有什么难找的,远处就是视线可及的大路,大路对面树木掩映下的工厂虽然看上去有些模糊,但确实不可能让人搞错的。

这么个地方,照理来说,熟悉这片区域的刑警都可以找得到。谢云蒙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重,到底是什么特殊原因让恽夜遥和莫海右至今都没有来和他会合呢?难道是他传递过去的信息有误?

谢云蒙再一次反复将自己当时所说的话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并没有感觉说错什么地方。薰衣草花田,白天和晚上都一个样子,他已经不止一次确认过了,这种地方难道还有作假的可能性吗?

谢云蒙思考着,蹲下身体,用手去触摸地上的泥土,他感觉手中泥土硬邦邦的,这令他瞬间回忆起当初在罗雀屋摸到过的泥土,同样是种植着花卉植物,罗雀屋前面的土地松软、潮湿。而这里却显得干燥和坚硬。

‘这里真的能够种植薰衣草吗?’虽然谢云蒙不懂得花卉种植的知识,但他的脑海中依然跳出了这样的疑问。

他反复摸着泥土的动作让身后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忍不住了,傅责说:“谢警官,你在干什么?我们赶快到东屋去吧!”

“这里的土为什么又干又硬?可颜色看上去却很深,就像是浇过水一样?”谢云蒙突然提出疑问,让傅责措手不及。

停顿了一会儿,傅责回答他说:“这两三天以来,我都没有好好给花田浇水。不过薰衣草花本来就属于那种耐旱的花朵,不需要经常浇水的,土块干硬一点也没有关系。”

“是吗?我不太懂这方面的知识。”谢云蒙拍了拍手,站起来回应,他脸上并没有露出怀疑的神色,傅责放松下来,继续跟着谢云蒙往前走。

没走几步,两个人就到达了东屋大门前,谢云蒙说:“傅先生,你先进去吧,然后把钥匙交给我,我来锁门。”

“你不进来把窗户一起锁上吗?”傅责回头问他。

“你到了里面之后,自己把窗户从里面拴上,我在外面加固一些措施就行了。”

事实上,谢云蒙并不打算在外面加固,他手里没有任何工具,只是想看看傅责是否值得信任!傅责点了点头,立刻推开东屋的门,走了进去。早上出来的时候,安凌香并没有锁上大门。

一走进去,傅责就回头给了谢云蒙一串钥匙,上面不仅包括了两栋屋子的大门钥匙,还包括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谢云蒙接过来之后,傅责就自己关上了门。当外面听到一声锁扣搭上的声音,谢云蒙知道傅责搭上了房门里面的锁链。

于是他很快将外面的锁也扭上了两档,然后依然站在房门前倾听着。紧接着,他听到客厅里传来两声锁窗的声音,然后傅责的脚步声朝着楼上走去,不消片刻,楼上就有隐隐约约传来开门和锁窗的声音。

大概停留了五六分钟左右,谢云蒙觉得差不多了,就一个人钻进薰衣草花田,朝着大路方向走去。

可是,五六分钟的时间足够傅责锁住东屋所有的门窗,也足够隐藏着的凶手将薰衣草别墅男主人残忍杀害!

——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如同野兽般垂死挣扎的叫声令所有人胆寒,其中当然包括还未走出薰衣草花田的刑警先生。

惨叫声来自于东屋方向,同时伴随着二楼某一扇窗户玻璃碎裂的声音,大量鲜血从窗户里面飞溅出来,染红了紧挨在一起的两面墙壁,一个人像布袋一样挂在窗框之上,衣服和皮肤像被野兽的利爪划过一般,被撕扯得血肉模糊。

谢云蒙疯了一样往回急奔,他双手不停拨开薰衣草花枝,任由白色花絮和紫色花瓣在空中飞舞,沾满了他的衣服和头发。刑警先生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走到薰衣草花田的中央,房子里就出事了。

他还没有看到从窗户里面扑出来的死人,所以心里还在祈祷着不要再发生凶杀案,焦急的情绪让脚步变得更快,谢云蒙踩到了一块软软的东西,他根本无暇顾及停下来看,踩过之后立刻就忘记了。

此刻的时间是第二天下午将近四点钟,谢云蒙一口气冲到靠近东屋的那一侧墙壁前面,这个时候,西屋大门也打开了,里面所有的人连滚带爬从屋子里出来,包括受了伤的安凌香和白芸,谢云蒙大致清点了一下,除了傅责之外没有人缺席。

谢云蒙吼道:“我去屋子里面看,你们给我聚在这里,一个都不许走!”

他的位置在东屋的墙壁前面,靠近大门处,看不到两栋屋子夹缝之间的状况,可是从西屋冲出来,跑在最前面的白芸却正好站在两栋屋子的夹缝前面,白芸无意之间朝边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几乎要了白芸半条命,她像失去生命的布袋一样软绵绵瘫倒在地上,瞬间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了!谢云蒙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就已经凉了半截,但是刑警先生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却步,他一个箭步冲进墙壁夹缝之中,只是抬头向上看了一眼,那种凄惨的景象就让他闭上了眼睛,双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愤怒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在心中涌动。

这个凶手实在是太嚣张了,傅责半个身体扑挂在破碎的窗框上,那间房间就是自己昨天晚上住过的,现在成为了傅责的死亡现场。

毋庸置疑,只要一眼,就可以确定傅责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性,他的脸被什么东西划得稀烂,鲜血和碎肉不停沿着墙壁向下流淌,胳膊软软地垂在头部两侧,看垂立的样子,谢云蒙可以判断出他的胳膊已经断了,而且是从关节处被人卸掉的。

傅责身上的衣服和皮肉不比脸部好多少,到处都在冒出鲜血,谢云蒙根本无法判断他身上到底被砍了多少伤口。

“所有人,全部退回到西屋里面去,不许朝这里看!!”谢云蒙想要阻止大家过来,可为时已晚了,身后再次发出两声女性的惨叫声,一个是安凌香,她看到楼上的尸体之后,立刻昏死了过去。

另一个是文渊,她虽然没有晕厥,但也吓得面白如纸,身体如筛糠一样的颤抖,如果不是苍鹿鹿死死扶着她,恐怕她也已经无法行走了。

“许青,赶紧把所有的女人都带回西屋里去,快!!”谢云蒙没有别的办法,他吼出最后一句命令,然后自己回身一边一个抱起地上的安凌香和白芸,让许青拉着苍鹿鹿和文渊,几个人快速冲毁了西屋内部。

回到西屋之后,谢云蒙也不可能再顾及什么了,他关上所有的窗户,让幸存者全部聚在客厅餐桌前面,自己将楼上楼下翻了个遍,每一扇房门都被他踹开仔细检查内部,确定西屋没有藏任何人之后,他回到了客厅里。

对所有人说:“我去东屋,现在离傅责死亡只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没有我的同意,你们一个也不准走动,明白了吗?”

“我们不会的,谢警官,不管有没有抓住凶手,等你回来之后,请带我们离开这里,就算是走路,我们也要走到警局去!”许青的话语坚定,这个男人并没有被恐怖的尸体吓倒。

谢云蒙冲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的,我们不可能再留在这里了,大家也不要再去楼上拿东西,到时候跟着我走就行。”

“好!”

离开之前,谢云蒙再次看了许青一眼,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对他的信任。

第四百三十八章恶魔和死神共同设下的局

但是,他们真的能够离开薰衣草别墅吗?别墅里的一切好像已经走进了死局,他们唯有逃离别墅这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即将临近夜晚的天色显得越来越恐怖,薰衣草花田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好像在慢慢蠕动,所有的花朵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似乎是被风吹的,又似乎是因为底下土块不安分造成的。

没有人注意这些,因为现在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刚刚死去的尸体身上,不管是看得见的人,还是此刻在西屋中看不见的人,他们的心中都填满了傅责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子。

安凌香和白芸两个人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白芸捂着自己的伤口,像痴呆一样看着天花板!安凌香则嚎啕大哭,除了哭声之外,她已经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表达心中的绝望了。

许青坐在四个女人中间,他死死握着文渊和苍鹿鹿的手,仿佛这两个女人才是他要真正保护的对象。时间如同即将接近的恶魔的脚步,死亡的丧钟,一声一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之上。令他们的心脏几乎要四分五裂。

“我,我们跑吧!”白芸突然之间说,她的声音已经变了调,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我们跑吧!那个刑警说不定也会被杀死,等凶手来了,我们就完蛋了!”

“不,谢警官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他!”许青依旧很冷静,嘴里虽然在回答,但他的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一样。

白芸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继续说:“小青,我从来没有求过你,现在我求你一次,带着我们跑吧!再不跑,我们全都会被杀掉!!”

“不,我们要等谢警官回来一起走!”

“小青…呜呜呜……”白芸再也说不下去了,发出压抑着的哭声,这哭声让所有人心软仿徨,可唯独许青,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人再敢开口,许青仿佛成为了大家的主心骨,他的眼睛定定看着窗外,心里不停数着数,盼着谢云蒙早点回来。

可是,一直等到天黑,等到他们再也看不清外面深紫色的薰衣草花,谢云蒙依然没有回转,甚至连隔壁的脚步声都早已经听不到了。夜色将聚在一起的人照得诡异无比,每一个人头上都散落着一片漆黑的阴影。

时间不停的在敲响,七点钟、八点钟、九点钟……直到许青听到重新传来的脚步声,已经是晚上11点多钟的时间,在即将接近天亮的时刻,这脚步声来自于谁?是凶手?还是刑警?还是一个他们完全陌生的人……

——

薰衣草别墅男主人的死亡事件,事实上发生的时间非常之短。从傅责进入东屋,到谢云蒙回转,算足头尾也不可能有五分钟的时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凶手要将傅责脸部砍烂,浑身上下划出无数伤口,还要将他推出窗外,自己在逃之夭夭。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东屋楼上只有两个房间,也就是说只有两扇窗户,东面一扇,西面一扇,傅责扑出的窗户是在西面,两栋楼房的夹缝之间。

东屋大门里外都被锁紧,钥匙也被谢云蒙带走了,凶手绝对不可能从大门离开,至于窗户,傅责死亡的那一扇不可能,东面的那一扇因为角度问题,谢云蒙在薰衣草花田中回转的时候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也不可能被凶手利用。

东屋一楼没有厨房,只有客厅一扇窗户和楼梯间一扇窗户,客厅的窗户朝向正面,楼梯间的窗户朝向西面。如果从楼梯间那边逃离的话,确实可以避开谢云蒙回转时短短一分多钟的视线范围,但这不足以凶手擦干净身上的血迹,换好衣服之后离开。

所以说,凶手一定来不及擦掉身上的血迹,或者换衣服,就要从那扇窗户翻窗离开,可是刑警并没有看到一楼楼梯间的窗户外围有任何血迹,这样一来,凶手从这里逃跑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了。

那么客厅的窗户呢?更不可能了,客厅窗户是朝向正面的,除非凶手想要和谢云蒙面对面对峙,要不然的话,他选择这扇窗户逃跑就等于是找死!

一个不能算是密室的密室,一个有很多逃跑路线却基本都不能成立的凶杀现场,一个再次陷害刑警先生的陷阱。这一次,是个死局。

谢云蒙最后一次离开西屋的时间是下午4点钟过一点,他先查看了夹缝中楼梯间窗户的状况,确实窗户紧闭,窗框上没有手指印和脚印,不可能有人从这里翻出来,然后他绕回正面,直接用钥匙打开了东屋的大门。

谢云蒙很清楚只要确定楼梯间的窗户没有人出去过,那就代表杀死傅责的凶手有很大可能性还在屋子里面。

进入客厅之后,谢云蒙将门锁紧,然后他并没有开灯,而是拿着手中的手电筒一寸一寸检查,所有的柜子,每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都被他一一翻过。客厅里没有几件家具,很快就能确定有没有人。

谢云蒙检查完客厅之后,进入楼梯间,他像正在捕食猎物的猎豹一样压低身体,迅速潜入楼上,靠在走廊一侧的墙边,观察动静。

楼上只有两个房间,谢云蒙先看了一眼自己房间的房门,紧紧关闭着,用手电筒一照,地上没有血迹,门把手上也没有,说明没有手上或者脚上沾着鲜血的人出来过。

在观察整条走廊上的地板,也都干干净净,如同他昨天离开时一样。谢云蒙轻手轻脚走过走廊,把耳朵贴在右侧底部的那扇房门上倾听着,那一间是安凌香的房间,里面除了传出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的味道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谢云蒙用足力气一脚将门踹开,将里面检查了个遍,什么都没有。在检查安凌香房间的时候,谢云蒙也没有忘记关注自己那间房间的动静,如果有人开门想要逃跑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被忽略过去的。

刑警先生用了一分钟的时间从安凌香房间里面出来,然后又是一脚将最后一间房间的房门踹开,他没有时间去检查锁有没有打开,他现在急需要逮到凶手,因为愤怒已经将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

稀烂的房门躺在脚边,谢云蒙走进房间,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挂在窗框上的只有尸体上半身,而下半身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腰部像是被铡刀切开的一样,鲜血几乎已经流尽,露出内脏和惨白色的皮肤。

‘这个畜生!!!’

谢云蒙没有看到任何人在房间里,床底下,衣柜之内,窗帘背后都没有藏人,谢云蒙根本想不出来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方法逃跑的?他只能先耐下性子来检查尸体。

愤怒在胸中涌动着,谢云蒙拼命压抑,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因为西屋那边还有五个人需要他的保护。

手指碰触到血液,还是温热的,坐实了傅责刚刚被杀死的事实。满屋子的血腥味似乎也在告诉谢云蒙,傅责就是在他离开的两分多钟之内被杀的,刑警的拳头再也控制不住,狠狠砸在地上,地上的鲜血飞溅而起,映红了他的瞳孔。

——

血的味道就像有生命一样,慢慢从房间里面弥漫出来,包裹着黑暗中躺在地上的人,鲜血已经将他的头发衣服全部都染红了,还有他身边那两条没有上半身的人腿。

恶魔诡异的微笑在虚空中弥漫开来,他挥舞着从死神手里抢过来的镰刀,正在划割着生与死的界限。人类听不到那破空的声音,跪倒在恶魔脚下的死神却保持着沉默,并非因为他不是恶魔的对手,而是因为死神也需要灵魂的慰藉。

微笑渐渐变成了大笑,无声的惊恐,压抑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恶魔就快要达成他的目的了,在这栋房子里,没有救援者会到来,很快,深紫色的障碍都会消失殆尽,地面上的别墅也会像那被诅咒的金字塔一样,沉入地底再无踪迹。

那些操纵恶魔的罪人,他们会欢笑,会庆幸,会在恶魔的庇佑之下继续为恶,让更多的人付出无辜的代价。

是的,恶魔此刻就是这样想的,他利用被人们遗忘的地方离开了薰衣草别墅,最后一刻,房屋主人那副凄惨的死状,让他永生难忘。恶魔手中的镰刀还在滴着血,他已经划清了生与死的界限,分得清清楚楚!

‘七个恶魔的俘虏:第一个被咬死了;第二个被砍死了;第三个被毒死了;第四,第五,第六,第七个被硬邦邦的泥土压死了;第八个成为了替罪羊,在零时迎接那代表正义的子弹。呼呼呼……是我的,什么都是我的……’

‘死神也分到了一杯羹:他会得到三个灵魂,第一个是被捅死的灵魂;第二和第三个是交缠在一起的罪恶灵魂。死神也会满意的……我会比他更加满意……’

破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摩托车疾驰在郊区大道上,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六点钟,恶魔要前往某个人的家中,去警告他一些事情,让他永远闭上不该说话的嘴巴!

但他还会回来的,在午夜时分,整个薰衣草别墅都将消失在这片夜空之下,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包括那些亦真亦假的紫色花枝,还有那几个让他们多活了几个小时的人!

第四百三十九章消失的紫色花田上

深夜,两栋表面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房子并排站立在一起,西面的那一栋里面闪烁出若隐若现的灯光,好像还有人影在晃动。而东面的那一栋已经一片漆黑,仿佛被恶魔占领了一样阴森恐怖。

上楼的刑警先生很久都没有发出声音,鲜血还在沿着窗台不停向下滴落,挂在窗台上的人面容可怖,惨白的眼珠盯着下方,好像随时随地会爬出窗框吞噬其他人的血肉。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被一整片乌云遮盖住了,完全没有一丝月光洒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气息,薰衣草别墅周围仿佛都变成了墓地……

突然之间,西屋的灯光变得越来越亮,里面弥漫出一股焦糊的味道,火舌渐渐从窗口喷吐出来,舔舐着紫色的墙壁和窗框,还有靠的最近的深紫色花朵,让它们瞬间变成与夜空一样的颜色。

然后,浓烟滚滚,纤细柔软的黑影从火焰中爬了出来,像一条蛇一样无声蜿蜒在薰衣草花田之中。经过的地方,巨大四方形的黑色土块被一块一块翻离地面,露出下面黑乎乎的空洞。

黑影绕着两栋屋子转了一大圈,路过的地方,刚才还生机盎然的深紫色花朵,全都消失无踪了,好像被那深不见底的空洞吞噬了一样。

正当黑影想要继续爬向更远处的薰衣草花田时,无法预料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东屋在一刹那之间灯火通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他毫不犹豫一脚踩住了地上的人,愤怒让他没有掌握好分寸,脚下用力过猛,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声音,黑影的尖角划破长空,稍后便再无声息了……

同一时刻,另一个男人也紧跟着冲出了东屋大门,这是一个之前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的陌生人,他冲向东屋,手里的一大盆水猛的泼向窗户,将那里正在不断向外窜出的火苗压制了下去,然后他不顾一切撞开大门进入屋子。

救人者本以为,他们终于可以看到迷局最后的答案,但万万没想到,在屋子里迎接他们的并非是熊熊烈火,而是另一副诡异的状况。冲进屋子的人感受到了恶魔的嘲讽。

恶魔正在得意的微笑,他即将要迎接胜利了,怎能不开心?可是,恶魔突然发现,红色瞳孔的鬼神正站在他的面前,朝着他冷笑!

‘他是谁?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恶魔听到了惨叫,他开始颤栗,开始乞求死神继续帮助他,可是死神却慢慢退到了幕后,因为他不想与赤眸的主人相对,死神已经得到了足够的灵魂,是该谢幕的时候了!

‘还有三个人,还有三个人没死,可恶!!’

恶魔在心里咆哮着,可他现在没有办法,他的无辜绝不能被眼前两个人拆穿,只能继续往下演戏……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晚上,外围警局内

受伤的白色土狗被同小娟和受害者一起带回了警局里面,因为这么晚了,没有宠物医院还在营业,所以只能将土狗交给警局里的值班人员暂时先照顾,替它把伤口简单清理一下。白色土狗很乖,它可能知道眼前的人是在救它,所以一声不吭趴在地上,任人摆布。

恽夜遥拍了拍它的脑袋,然后走进莫海右所在办公室问:“原来的那个小姑娘没事吧?”

“暂时没事,她是被人勒住脖子晕过去的,也算她命大,如果我们再晚去一会儿,她就活不成了。”莫海右说。

恽夜遥有些不可置信,问道:“是小娟勒的吗?她有那么大力气?”

“现在还不能判定,如果是两个女孩在屋子里,要想那么干净利落的勒晕对手,小娟恐怕很难做到。但我们不能排除特殊状况,比如利用窗户,等屋子里的人探出头去之后,再迅速套住她的脖子往下拉扯。”莫海右说。

恽夜遥明显对窗户一说抱有质疑,他说:“可是窗户外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站脚的地方,水泥遮雨板在一楼窗户顶端,就算是你我的身高,挂在上面窗框底下,脚也没有办法触及遮雨板,更何况是小娟?”

“现在我要把剩下的最后一点验尸工作完成。”莫海右说:“小娟的事情等勘察现场的警员回来之后,再定论也来得及,小遥,你还要跟我一起去验尸房吗?”

恽夜遥思考了一下说:“不了,该知道的也差不多了,我想等等罗意凡那边的信息,还有米小东,不知道他跟着吴伟云能查出一点什么线索来?也许是很重要的东西,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吴伟云到底隐瞒了什么?总觉得他不太可能和杀人事件有关。”

“不要忘了企业那边的调查,这几件事都要合并起来找找共同点,”莫海右说

“嗯,我知道,等你完成最后的验尸工作,我们在一起推理。”

办公室内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所有的警员都在外面忙碌,难得的,莫海右轻轻拥住恽夜遥的肩头,吻了一下他汗盈盈的发丝,对他说:“等案子真相大白之后,到我那里去好好喝一杯吧!”

“嗯……小左。”恽夜遥被他这一举动惹得耳根微红,赶紧推开门走了出去,莫海右露出温柔的微笑,自从遇到刘运兆之后,小遥就没有轻松过,老是跟着他们两个这样紧张兮兮的。再加上现在对谢云蒙的担忧,莫海右只是想要尽力让恽夜遥轻松一点。

等人离开之后,莫海右马上恢复了严肃冷静的外表,匆匆换好衣服,走进了验尸房。剩下的工作并不多,很快就可以完成。接下来,等各方面的消息一到位,他和恽夜遥就可以进行合并推理了。

莫海右希望在天亮之前可以得到谢云蒙的消息,明天已经是杀人事件发生的第三天了,如果再没有办法找到薰衣草别墅,就只能向上级报告,申请大规模搜山了,但这样一来耗时耗力,杀人案的进展也会被耽搁下来。

第四百四十章黎明前的最后调查一

莫海右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当天夜里,各方面的信息全都回馈了过来,首先是去调查企业的警员。他们在电话里给恽夜遥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那就是白芸和刘韵都曾经是新区那家企业的财务出纳。

白芸是五年前离开的,离开之后刘韵很快就代替了她的岗位,刘韵工作一年之后也离开了。她们两个不知道什么原因?企业都没有建立工作档案,所以警方调查的时候,才没有查出她们在外资企业工作过的记录。

除此以外,警员们确定,新厂区的位置与企业所说的位置一致,也没有在其他地方兴建。企业确实使用了一大批工人专门上晚班,而且晚上的接送班车都是全封闭式的,工人们根本没有办法看到路上的情景。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企业的回答含糊不清,但是警方从新厂区废旧材料仓库,以及地下车间里面检查出了少量不合格手机原材料,辐射超标应该就是它们导致的。因此,警方对几个负责人进行了突击审查。

其中有人交代,其实从一开始,不让工人看到上班的路线就是一个幌子,他们在厂区周围租下大片的土地,夜晚装饰成墓地的样子,故意让工人看到产生误解。

事实上,他们在大山背后修建的不是什么新厂区,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用来藏匿低成本购进的不合格原材料,还有生产废弃的污染物。底下仓库就在L山后面,那里是最适合挖掘地下洞穴的地方,而且他们秘密运输的路线是一条以前才留下来的秘道,就在某个废弃村庄里面。只有从这里进去,还能找到地下洞穴的方位。

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或者临时应付需要,企业就会派人在那里的树林前面,用一次性材料建造假的公路和厂房,这些东西没有必要就会很快拆除,或者用泥土掩盖。

除了以上这些之外,被审查的人还交代出那里有一个看守人,但是看守人姓什么?住在什么地方?地下洞穴又是用什么材料掩盖隐藏的?他们一概不知,都是看守人自己在安排。这个看守人持有新厂20%的股份,每年都会从中获取大额利润。

这样一来,恽夜遥这边终于有了明确的目标,L山后山。至于废弃村庄后面的密道,恽夜遥同罗意凡一样,立刻就想到了之前贩毒分子留下的秘密通道。那里恽夜遥记得当初就被填埋干净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会被人挖开来使用。

那家企业当然是马上停业,接受司法调查,这些与我们的案件没有太大关系,所以不在调查过程中叙述了。

接下来,罗意凡那边的回馈就简单了,如果天亮之前接到电话,说明罗意凡没有找到正确的方位,这件事莫海右自然会让他不要再参与,等到时候出了结果之后,再请他喝茶。

如果天亮之前接不到电话,就说明罗意凡十有八九找到了正确的方位,因为L山后山收不到手机信号。那么恽夜遥和莫海右就要赶紧出发了。

米小东去追踪深夜闯入吴伟云家的人,警局这边还不知道!所以恽夜遥也收不到米小东的回馈信息,因为他即将被那个人引到L山后山去,再此与谢云蒙里应外合,抓捕逃犯。

——

所有的事情都将进入最后正题,我们也要先回到薰衣草别墅周边,把杀人事件最后一个晚上的状况描述完整。

扑灭大火,冲进薰衣草别墅西屋的人正是罗意凡,而与他正面相对,正在屋子里放火灼烧的人就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说要帮助谢云蒙的文渊女士。

罗意凡赤红色的瞳孔几乎将她吓得瘫软在地上,文渊哆嗦着一句话也讲不出来,花白的头发有一部分已经被火焰聊得焦黑,身上的裙子也被挂破了。她一只手指着罗意凡,眼睛朝上一翻,就晕了过去。

罗意凡现在无暇顾及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他打开厨房里的水龙头,一盆又一盆的往起火点泼水,所有的起火点都在窗口,有的是直接点在窗帘上,有的是用楼上搬下来的薰衣草花束,文渊甚至连桌上的桌布,厨房里的干抹布都没有放过,全都一股脑丢到窗前点燃了。

好不容易扑灭大火之后,薰衣草别墅倒是没有多大的损失,罗意凡自己弄得一身狼藉,像个刚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人。

谢云蒙抱着被他踩晕过去的人也回到了西屋里面,罗意凡劈头就问:“她是谁?”

“她叫白芸,之前就受过伤了。我那一脚没控制住力气,估计肋骨断了。赶紧让她躺到沙发上去。”谢云蒙说完,没有看罗意凡的脸色,自顾自将白芸放到沙发上,然后马上开始检查地上的人是否还活着?

罗意凡此刻可以说是非常震惊了,他等到谢云蒙站起来又问了一遍:“她真的叫白芸?”

“是啊!怎么了?”

“白芸死了,就是仓库里的那具尸体。”

“你开什么玩笑?仓库里死亡的是刘韵!”

“不是开玩笑,我和莫法医通过电话,他已经解剖了刘韵的尸体,仓库里那具女尸是由两具尸体拼凑起来的,头、肩膀、胳膊是刘韵的,下面的身体和腿都是白芸的。还有,吴伟云家门口也发生了一起案件,犯人把白芸的头、肩膀和手臂打包成快递包裹,寄给了吴伟云,刘韵的下半身和腿被犯人塞在吴伟云家的垃圾桶里。”

“这两个人的身份外围警员已经确认过了,所以你刚才抱进来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是白芸!”

“!!”

震惊并没有占用谢云蒙多长的时间,他反问道:“小遥为什么会找你来?”

“他没有完全跟我说清楚,”罗意凡回答说:“但是从他的口气中,我可以听出,这件案子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他和法医先生的想象,而且他似乎有必须留在外围的理由,又非常担心你的安危。小遥认为凶手让你进入别墅,是想要对你动手。所以他迫不得已才找我帮忙。”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

“你还记得之前贩毒分子使用过的地下通道吗?就是你受伤的那一次,米小东过来救你的通道。”

“我记得,那里罗雀屋事件之后就已经被填埋掉了。”

“不,这一次的犯罪分子又把它挖开了,我就是通过那里找到薰衣草别墅的,而且,他们还把地下通道挖长了,直接通到东边那栋房子的楼梯间里面。那里有暗格,所以刚才我才会跟在你后面冲出屋子。”

“可恶!”谢云蒙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他双手叉腰,对罗意凡说:“幸好我们回转的及时,这边四个人没被杀。现在恐怕凶手早就逃跑了。我们要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回警局去汇报。”

“不,谢警官,我觉得凶手还在这里。”罗意凡蹲下身体,若有所思的看着文渊说:“刚才我冲进来的时候发现她在放火。”

“难道你认为文女士是凶手?”谢云蒙走到他身边问。

“不是,我刚才从通道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一个人,说明凶手不可能是从我进来的那条道路逃走的。而且你不是在东屋里吗?如果凶手不能从密道逃离,又不能从东屋大门或者窗户逃离,他会跑到哪里去呢?”

罗意凡的问题也是谢云蒙此刻伤脑筋的事情,不过他的意见有些不同,谢云蒙说:“傍晚的时候,这栋别墅的男主人在东屋二楼被人砍死分尸,所用的时间只有短短五分钟都不到。在此之前,是我亲自将他送到东屋大门口,听着他上楼才走开的。”

“可我想不通的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凶手如何能做到将一个人拦腰砍断?房主人好坏也是个男人,不反抗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而当时这里所有的人都清醒着,却没有一个人听到他挣扎的声音。”

“事后,我把西屋大门锁死,让所有幸存的人都聚在客厅,回到东屋去检查尸体,我只是闻了一下尸体流出来的鲜血,就立刻倒在血泊之中。”谢云蒙说话的时候,罗意凡注意到他满身满头的鲜血,他的灰色脑细胞风车一样旋转着,分析着刑警先生的话语,赤色的瞳孔越来越浓烈。

“第二次!我居然连续两次中凶手的圈套!!这个恶魔,好不容易快要查出头绪来了,他居然变本加厉的杀人!……”谢云蒙的愤怒溢于言表。

罗意凡说:“谢警官,你先不要生气,这里的人都是被迷晕的,我猜测凶手还有后招,等一下他们醒来之后你来问口供,我现在到东屋去检查尸体,想办法先把东屋那边的地下通道出入口封住,然后躲在暗处配合你。”

“你听我一句,这四个人暂时不能让他们离开薰衣草别墅,我相信小遥和莫法医很快就能调查到这里了,在此之前,我们不能放走别墅里的任何一个人,只有把他们困死在这间屋子里,才能防患于未然。”

罗意凡的话确实有道理,谢云蒙点头同意了,对罗意凡说:“你一个人在东屋千万小心,你现在可是三个孩子的父亲。绝不能再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有什么事就喊一声,我随时都可以过去帮忙。”

“没事,你放心吧!真正危险的是你这边的四个人,小遥求我帮忙的时候都快急疯了,以后你呀!也要多为他想想,你们的感情对他来说有多宝贵,你应该比我清楚!不要老让他担惊受怕!”

罗意凡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屋子,谢云蒙在他身后轻声回应了一句:“我知道,不用你提醒!”估计这句话罗意凡一点都没有听到。

第四百四十一章黎明前的最后调查二

谢云蒙和罗意凡都只注意到了人和房子,却没有注意到房子周边的花田,薰衣草花田下的泥土被掀起了整整一圈,围绕在房子周围,就像一条深沟一样,在那下面显露出地下洞穴的一角,深不见底,散发出阵阵异样的臭味。

罗意凡匆匆回到东屋里面,准备先去看一眼二楼的尸体,他从谢云蒙口中得知,死者是薰衣草别墅女主人的男朋友,别墅现任的管理人,名字叫做傅责。

傅责的死亡非常蹊跷,第一就是时间问题,在这方面罗意凡和谢云蒙的看法一致,一个人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另一个人分尸,不要说砍断骨骼,就算是切开皮肉,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不是四五分钟就可以来得及做完的,更何况,在杀人过程中,还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

比如被害者激烈反抗等等,这些都是凶手无法忽略的状况。第二,凶手在临走之前,一定把迷药洒在了被害者的鲜血里面,可窗户一直开着,迷药很快就会挥发殆尽,所以凶手一定可以掌握谢云蒙的动向,知道他会在迷药挥发之前进入凶杀现场查看尸体。这也是罗意凡猜测凶手还隐藏在薰衣草别墅的幸存者之中的一个理由。

第三为什么要将谢云蒙第二次迷晕,第一次是在仓库附近的垃圾堆里,那时候是为了将刑警先生带进薰衣草别墅所设下的圈套,但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隐藏杀人的真正动机吗?罗意凡认为不完全是这样。

因为凶手用了极其残忍的方法将傅责杀害,并且没有带走尸体,谢云蒙一旦醒来就会带着幸存者回到警局,不管薰衣草别墅的地点隐藏的有多深?只要是真实存在的,走出去的人无论如何都可以找到正确的方位,再说这座L山的后山谢云蒙是熟悉的。如果不是凶手利用密道进出,他瞒不过刑警先生的眼睛。

只要法医到场,死亡原因很快就能探查出来,凶手如果隐藏在四个幸存者之中,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干系。这样一来迷不迷晕谢云蒙有什么意义呢?所以说,罗意凡的想法是,凶手可能还有进一步的行动,所以他暂时让刑警先生晕倒,只是为了不造成障碍。

而事后,凶手反而是希望谢云蒙找到傅责死亡的真正原因,以此来嫁祸他人。所以他必须看一看尸体,找到自己所能找到的所有线索,然后偷偷保护这些线索指向的嫌疑人,因为他肯定不是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的凶手。

罗意凡的分析其实与之前恽夜遥在刘韵死亡时所做的推理分析大同小异,他们都认为凶手只是想暂时隐藏死亡原因,以此来有利于自己的下一步行动,事实上,凶手根本不在意警方事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因为他已经给了刑警足够的动机——薰衣草花田车祸事件和刘运兆的挑衅电话。

这两件事足以把企业那边非法生产的事情给掩盖过去,只要那边的案子不进入警方视线,凶手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解决自己这边的问题,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蒋兴龙与罗意凡见面,引申出了工人起诉企业的事情,再将这件事摆到恽夜遥和莫海右面前,还有刘韵用自己的死亡来暗示真相,一切在警方不遗余力的调查中,才得以走向正确的方向。

罗意凡匆匆几步跨过房屋之间的距离,一把拉开东屋大门,这扇门上的锁已经被他们刚才撞坏了,他迅速进入里面之后,门扉随着他的身影不停晃动着,还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夜晚的天空浓墨掩映,所有灰色脑细胞都集中在杀人事件上的两个男人,完全忽略掉了身边早已弥漫开来的危险。罗意凡的身影刚刚消失,薰衣草别墅西屋的地基就突然之间晃动了一下,向着西面倾斜过去,他们走过的泥路开始龟裂,松散的土块和土渣不断滚落进刚刚露出一条缝隙的地洞里面。

此时的谢云蒙正在试图唤醒地上昏迷的三个人,白芸躺在沙发上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谢云蒙准备先唤醒地上的人之后,再一起想办法救助白芸。刚才如果看清楚是个女人的话,他再怎么愤怒都不会动手的。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地上要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谢云蒙不及时出手的话,很可能就让他钻进薰衣草花田里消失无踪了,刑警先生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吃这样的亏!

就在他移动脚步靠近文渊的时候,地板突然猛的晃了一下,谢云蒙感到头脑一阵眩晕,单手差点没有撑住地面向一边摔倒,他潜意识里以为自己吸入的迷药效果还没有过去,所以并没有把原因引申到房屋上面,只是甩了甩脑袋,继续伸手想要抱起地上的文渊。

可他的手还没有接触到目标,第二次晃动就接踵而来了,这回整个房屋很明显的向西面倾斜过去,就连桌椅也开始移动,谢云蒙猛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冲到客厅窗前朝外城观望,但瞬间吸引他注意力的不是外面大量向下倾塌的土层,而是手上传来的尖锐疼痛。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心里赫然出现了两个血洞,并不深,有一丝丝的殷红色鲜血从里面流出来,这点小伤谢云蒙根本就不会在意。他继续撑着窗框向外看去,可是眼前一片模糊,仅仅一两分钟的时间,他就感到整条手臂开始颤抖,剧烈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忍受,头脑也眩晕得越来越厉害了。

身体的异常状况迫使刑警先生不得不向后倒退,并且坐到了地板上,他身后躺着的三个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而沙发上的白芸却开始蠕动起来,这个女人拼命滚下沙发,向门口爬去,她想要再次逃离,还是想要去完成自己刚才没有做完的工作,没有人可以猜测得到。

在她不远处的谢云蒙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行动,既没有办法在次将这个女人逮住,也没有办法通知隔壁的罗意凡危险。只有那焦躁的目光暴露出谢云蒙此刻的心情。他受伤的那只手心里已经乌黑一片,窗户外面的泥土中传出嘶嘶的声音,那是恶魔的小帮手所发出的声音。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谢云蒙想到了罗意凡所说的话,恽夜遥还在等着他归去。

‘对不起!小遥,对不起!我爱你……’

——

莫海右完成了所有的收尾工作,他和恽夜遥刚回到办公室里面,听到企业那边传来的调查报告之后,莫海右的推理推断和恽夜遥如出一辙,神秘的薰衣草别墅和花田肯定是掩盖地下洞穴的幌子,而住在薰衣草别墅里面的人,有可能就是占有企业股份,并看守不合格原材料的人。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管罗意凡和米小东是否有电话回馈,他们都必须尽快重回L山去调查取证,此刻恽夜遥心里无比后悔,第一天的时候,他和莫海右两个人就曾经路过L山,为什么没有绕到后山去看一看?最大的垃圾场内固然有线索,但是如果他们能够绕到后山的话,也许就能够调查出更多的线索,也不至于把事情拖到今天。

对于恽夜遥的自责,莫海右也有自己的想法,凶手利用的是曾经的密道,那条密道通往后山深处,那里地形复杂,森林覆盖面积大,当时他们还没有任何头绪,就算去了后山,也不一定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外头的天还没有大亮,莫海右看了一眼时间,凌晨5:40,他对恽夜遥说:“小遥,我们抓紧时间出发吧!说不定谢警官现在已经逮住了薰衣草别墅里的主人,你不要那么着急,凶手要对付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愿如此吧……”

嘴上虽然在回答着,但是恽夜遥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又一阵抽紧,疼的喘不过气来。惨死的刘韵、中毒腐烂的黑猫,此刻像被人放大了一样,盘踞在他的灰色脑细胞里面,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小遥?”莫海右走到了恽夜遥的面前,可他还是呆在原地,一点都没有发现。

莫海右又轻唤了一声:“小遥?你怎么了?”

“小左……我的心很疼!很疼!……我不知道为什么?毒蛇……刘韵为什么非要让黑猫中毒?小左,为什么我们在她家里查到了伪装中毒的工具,可黑猫却是真的中毒而死?刘韵从哪里得到的蛇毒?”

“!!!”一连串的问题让莫海右心惊胆战,不是因为回答不上来,而是因为答案让他害怕!

莫海右深知恽夜遥对谢云蒙的感情,在没有自己的那段日子里,恽夜遥和谢云蒙是一起长大的,比起自己和小遥,谢云蒙和小遥的感情要实在的多,也要温暖得多。小遥不能失去谢云蒙,这一点莫海右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任由无所适从的人慢慢蜷缩进怀抱中,莫海右伸出双手,死死拥抱着这个占据自己全部心灵的人,吻着他的头顶说:“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黎明前最后的调查三

反反复复的话语在恽夜遥耳边想起,令他逐渐平静下来。当两个人再次分离的时候,办公室门外也传来了警员的敲门声。

“莫法医、恽先生,要出发了!”

“好,我们马上就来。”莫海右应答一声,拿起餐巾纸替恽夜遥擦干净眼眶里溢出来的泪水,对他说:“小遥,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等找到了薰衣草别墅,我和谢警官依然会站在你的身边,一个都不会少,知道吗?”

“我相信你们,一个都不会少!”恽夜遥笑了,可是他的笑容却让法医先生感到心痛!

‘你的这份爱永远都不会属于我,就像父亲的爱一样!可我依然心甘情愿的站在你身边,因为我爱你!无论我对父亲的恨有多深,我对你永远都不会有恨,只有爱!’

放开手,莫海右让恽夜遥先走出办公室,自己偷偷将准备好的一个小瓶子塞进了口袋里,然后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在这个小瓶子里,有小半瓶淡黄色的液体,那是莫海右刚刚提炼出来的,他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这瓶东西要么不派用场,要么就派上它该有的用场。

好几辆警车很快就出发了,疾驰向曾经发生罗雀屋杀人事件的L山故地,一路上,警笛轰鸣警灯闪烁,上班途中的路人纷纷侧目避让,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案子?坐在头一辆警车里面的恽夜遥始终紧紧抓着莫海右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如同他紧紧绞缠着的心脏一样。

莫海右的那双眼眸已经恢复如常,窗外与过去相同的景色一幕幕掠过眼前,他想起第一次与恽夜遥见面的那一天,也是在验尸现场,恽夜遥开口叫他恽海左的时候,他自以为平静的心,如同被尖锐的东西划过,当时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只能用冷漠来应对。

可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还要时常用冷漠来掩盖呢?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捏着小瓶子,几乎要将它捏碎,手心里传来的触感帮助莫海右将深藏在心中的爱与恨,死死压制下去,不让任何人了解这一切……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三天凌晨1:50左右,L山附近

米小东追逐着神秘男人,来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当他踏上那一片废弃的,像垃圾场一样的田埂时,米小东皱起了眉头,他想不清楚目标来这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那边吴伟云家门口已经委托别的警员偷偷守着了,米小东电话里关照一定不可以让吴伟云发现,如果老人出门的话,要及时打电话给他。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米小东的手机都没有震动过,说明今天晚上吴伟云不可能再有什么行动,他可以专心致志关注这边的情况。

首先就要搞清楚这个神秘男人的真实身份,以及他和吴伟云之间的关系,这一点也许对破案有重大的帮助。此刻米小东还没有意识到案件即将真相大白,还在揣度着该怎样找到更多的线索,帮上还在凶杀现场的谢云蒙。

带着满腹的疑惑,米小东沿着田埂,一寸一寸向前移动,远处的黑影好像趴在地上找什么东西?米小东感觉他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之前有密道的那个地方,但是多年没来此地,再加上村庄早已被夷为平地,米小东自己也不能肯定所想的是否正确。

‘当年所有的密道都被埋掉了,而且,知道有密道的人,除了他们几个刑警和侦探之外,就只有之前住在这里的村民了,难道……这家伙和村民有什么关系吗?’米小东在心里猜测着,继续无声无息地向目标靠近。

趴在地上摸索的人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有一条尾巴,他兀自找着正确的出入口,当手碰触到泥土下面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时,他赶紧直起身来,用边上的树枝开始撬挖。

地下出入口的盖板每次使用过之后,他都会将入口处一小段空间全部用泥土埋上,再在盖板上面铺上伪装,弄得和周边一模一样,这样子一来的话,就算有人侥幸找到出入口,打开盖板之后,看到的也是之前被填埋过的模样,不会认为通道已经被挖开。

所以,他回来的时候如果发现盖板上面没有泥土,或者盖板下面没有被填埋,就会立刻知道事情已经败露,选择逃跑。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就没有发现过这种状况,就像现在一样,脏污的双手掀起盖板那一刻,里面扎扎实实的泥土与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男人心里一下子放松了很多,现在的时间估计薰衣草别墅的西屋已经倾斜,他必须要在那里变成墓地之前赶紧回去,把自己也变成地下洞穴上面的‘受害者’,等待警察来救援才好。

企业那边的20%股份,男人很庆幸当初没有挂在自己的名下,所以现在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企业那边所做的事情被警方调查出来了,他也有可以推卸责任的对象,不过,那个人在他回去的时候,可能已经变成了死人。

用力抠挖着地下泥土的男人,嘴角扯起一丝弧度,他想到了那个自负的刑警先生,自以为是地对他们进行询问,自以为是的让他们听他的话,到头来还不是成为他杀戮的对象,那条蛇现在也没用了,薰衣草花田和别墅一旦陷入地下,那条蛇要么逃跑,要么就是一起被埋掉。

这么多年来,男人感觉自己所受的苦难终于要到头了,他终于可以摆脱阴暗潮湿的囚笼,终于可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了,到时候,只要用死者家属的名义将那20%的股份变现,可以在这里重新建造新的薰衣草别墅,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将过去的一切全都抛掉。

想着未来的美好,男人手中更加用力,地下的坑洞也越来越深,给他挖松的土层纷纷向下流泻,最后,男人从地下通道伸手可及的地方抠出来一块坚硬的蓝绿色塑料网,将它单手抛掷进一边的垃圾堆中,整个人进入地洞,将上面的盖板重新按原样盖好。

刚才挖出来的泥土被他很小心的堆放在盖板四周,像是座小山一样,当男人进入用力振动盖板的时候,泥土就纷纷向中间凹陷的地方滑落下来,重新掩盖上了那处通往薰衣草别墅的出入口。

等他的身影消失,米小东迅速走了过来,他看准地方只挖了几下,马上就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果然是把密道挖开了,看来这个小子肯定和过去有关。’

毫不犹豫,米小东掀开盖板倾听着里面的脚步声,脚步声变轻的时候,他一下跳进了地下洞穴。经过两个拐弯的地方,就看到了一条直通到底的通道,这条通道与米小东记忆中稍稍有些区别,两边岩石壁上的洞口虽然还在,但并没有如中间一样被挖开。

米小东随手将其中一个墙洞里的泥土挖出来,检查了一下,里面却是被填塞得严严实实,并没有挖开的迹象。看来这次的犯人也不是十分聪明,如果他脑筋够好的话,就会把这些之前绕来绕去的分支路途全部挖开,并按原样隐藏起来。

这可是躲藏的好地方,万一罪行东窗事发,他如果在秘密通道里和警方遭遇,还可以依靠这些洞口绕到警方身后逃之夭夭,或者暂时躲藏起来,可他明显没有想到这一点。

米小东拍拍手上的污垢,猫起腰,脚步轻盈而又快速的朝着洞穴深处追踪过去。时间是第三天凌晨2:35左右。

——

罗意凡蹲在傅责尸体的边上,地上大片血迹还未干透,他小心翼翼不在血迹上面留下脚印,仔细观察着尸体,傅责确实是被人拦腰砍断的,这个人的手法非常利落干净,皮肉切面平整,脊椎骨虽然没有完全断裂,但也只有一点点粘在一起,说明这个人用了很大的力气,一刀呵成!

凶器也不可能是那种家用的小刀或者菜刀,罗意凡在房间周围观察,凶器肯定是被犯人带走了,但是,房间里没有留下类似的印记,大片血迹上没有其他人的脚印和手印,上面有一个人躺过的痕迹,一定是谢云蒙留下的,没什么用。

罗意凡低头闻了闻地上的血迹,已经闻不到药的味道了,只有浓重的腥臭味,这说明迷药有可能已经完全挥发。凶手开着窗户,也许就是因为要让迷药尽快挥发,而将尸体的上半身抛出窗外,却不让他掉落到楼下去,是因为想要把谢云蒙及时吸引到楼上来。

这些都没什么可以多加思考的,罗意凡想着,伸长手臂轻轻将傅责身上的衣服撩起来一点点,衣服很多地方已经与皮肉粘在一起了,露出来的地方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是伤口,这些伤口高高肿起,掩盖了原来皮肤的状况。罗意凡一寸一寸仔细观察着,他心中有一个猜测,但需要找到证据。

几分钟之后,罗意凡的另一只手轻轻掠过傅责的腋窝底下,不是靠近身体的那一边,而是靠近手臂的那一边,那里是少数没有豁开刀口的地方,也是凶手最容易忽略的地方,罗意凡在这里发现了被绳索勒过的痕迹,而且很深,这立时让他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傅责很早就被凶手隐藏在了这间东屋里面,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刚才他出来的密道出入口下面。但傅责又是在死亡五分钟之前,由谢警官亲自送到薰衣草别墅东屋门口的。这说明,也许从一开始白芸和傅责就都是假的,真正的傅责早已经被人绑缚在秘道里面,等待着被杀害了。

但是假扮的人究竟又是谁呢?这件杀人事件中已经没有多余出来的人头了,所有的人都清清楚楚的摆在眼前,一开始在仓库里就死了三个,吴伟云、刘韵和白芸又没有什么相近的亲人,没有出现过的骆玲玲,罗意凡认为最有可能的人选是文渊。薰衣草别墅中所住的几个人,不管是昏迷还是死亡,反正都在,也不可能去替换别人的身份。

如果凶手使用雇佣者的话,哪个雇佣者愿意来干这么血腥的事情呢?而且,现在凶手本人的身份也是个谜,既然他可以假扮房主人傅责,那是不是说明这个房主人和凶手长得很像呢?不,如果真的长相相似,凶手就不用砍伤尸体的脸部了。

罗意凡算来算去,杀人事件都找不出多余的人员编排了,他只能认为,凶手用了某种方法,用现有的幸存者身份同死者身份互相交换利用,而自己隐藏在其中不断扮演不同的角色,可是这一点他到底是怎么做的?罗意凡现在又没有办法一下子想通。

死亡伴随着谜题,谜题之中又会产生推理和解答,罗意凡抬头看向窗外,这扇窗户和对面的窗户距离十分近,他可以直接看到房间里面,虽然他此刻不知道对面的房间到底住的是谁?但我们知道,他所在的房间是东屋走廊左边的第一间,也就是说,倚着窗户相对的房间,应该是傅责安排给许青的那间房间,是到现在为止,唯一没有人进入过的房间。

罗意凡发现房间里有一个娇小的黑影在移动,黑影把身体压得很低,上半身几乎弯到窗框下面,但罗意凡依然一眼就认出来,她是一个女人。

赤红色的瞳孔不动声色观察着,女人始终没有抬起头,也没有让他看到面目,罗意凡也不着急,继续等待。他认为谢云蒙在一楼,这个女人根本不可能往楼下去自投罗网,她也许做完什么事情之后,就会从窗户爬出来,到那时,罗意凡自然可以看清楚她的面目。

可罗意凡错了,谢云蒙已经倒在一楼,还在这栋房子里行动的调查者就剩下了她一个,对面的女人是决不会选择从窗口离开的,他一定会走出房门,然后从一楼逃走。所以罗意凡的等待,很可能让他错过抓住犯罪嫌疑人的最佳时机,更会让他错过援救谢云蒙的唯一机会。

不管恽夜遥和莫海右再怎么火急火燎的赶往薰衣草别墅,他们都不是一分钟两分钟之内可以到达的,罗意凡现在是谢云蒙所能依靠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事情正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凶手是否会因此逃跑?谢云蒙是否能够渡过难关?这一切都在罗意凡的一念之间。可惜,他还没有意识到已经发生的危机!

第四百四十三章黎明前最后的调查四

黑影很快找到了秘密通道的尽头,那里是一大片被植物覆盖的山崖,他没有立刻向厚实的绿色覆盖物外面钻出去,而是在绿色之间翻找着,观察着。米小东躲在洞穴阴影中,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黑影的背部。

黑影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他翻了几下植物,就往后退一点,观察一阵之后,又上去翻开另一边的植物,继续重复同样的动作,好像植物中有什么动物会袭击他一样。

米小东想到了毒蛇两个字,在这种潮湿温暖的地方,确实容易盘踞有毒生物,或者一些昆虫,蜥蜴一类的东西,但也不用如此反复检查,出口就那么大点地方,找准安全的地方迅速离开地下通道不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每一处,甚至是上下左右的植物都去翻开来看,这样不是更容易惊动某些隐藏在里面的动物吗?

秘密通道的出口很大,与当年一模一样,米小东又让自己靠近了一点点,继续不动声色的观察,好不容易,眼前的黑影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停下了动作。他朝后看了看,并没有注意到米小东隐藏的地方,然后迅速消失在了出口外面。

米小东等了两三秒钟之后,才走过去,当他的手指尖刚要接触到洞口那些植物的时候,突然之间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米小东狠狠的啐了一句:“狡猾的混蛋!”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米小东看到了一截隐藏在绿色之间的褐色花斑物体,那是蛇的身体,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在寻找什么有毒生物,而是在将盘踞在附近的有毒生物吸引到洞口来。

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方法?有没有发现背后跟踪的人?这一招都绝对足够恶毒,如果有人跟踪,想要掀开眼前植物的话,那么想都不用想,肯定马上会被咬!

‘现在要怎么办?我不能让那东西主动攻击,得要让它先离开才行!’米小东想着,可他又不能太过于浪费时间,因为外面的人很可能在这段时间里常藏进找不到的地方,他也不确定薰衣草别墅是不是就在这里?跟不上目标的话,那今天的行动就算是白搭了。

稍稍离得远一点,米小东开始在四周寻找称手的工具,地上连一段断裂的树枝都没有,出口附近也只有植物掉落下来的叶片,实在没有办法,米小东脱下身上的外套,准备用外套去驱赶挂在植物藤条上的毒蛇。

可是他稍稍撩了几下之后,发现那一段褐色花斑的东西还在原来的地方纹丝不动,毒蛇的头部和尾部也没有暴露出来,米小东感觉很奇怪,他走近直接用手扯了扯植物,植物中间的东西还是挂在那里一动不动。

米小东咬了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一抓一扯,那截东西就到了他的手心里,看清楚之后,结果真的是让他哭笑不得,原来,那只是一截橡皮管子,被人弄得像毒蛇的身体一样,两头都用植物枝叶密密麻麻掩盖起来了,还真是有模有样。

米小东扔掉手里的伪装物,气的差点暴走,他重新套上衣服,一头就钻出了出入口,可是,有伪装的事物不一定就代表再没有后手,当米小东的肩膀蹭过悬崖边缘的时候,一阵刺痛传来,他的肩膀下面毫无预警的多了两个小小的血洞,一条青黑色的小蛇掉落到地上,从他脚边迅速窜过。

米小东的第一反应是撩开衣服,用力捏住伤口挤出里面的鲜血,当他看到鲜血是红色的时候,才意识到小蛇并没有毒,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连串的事情真的是险象环生,米小东被这个嫌疑人搞得越来越糊涂了,他这算是什么?用伪装来制止跟踪者的脚步,然后在伪装物后面安排真正的危险,用来杀死胆大的人,这些都能说得通。

可为什么咬伤他的会是一条无毒蛇呢?除非这只是个巧合,要不然米小东可就真的解释不通了。

他不能在这个地方久留,只好把疑问藏在心里,匆匆前往寻找之前离开的嫌疑人,可是当他看清楚出口外面的情景时,立刻又停住了脚步,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崖边上,而是另一条通道!

米小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这个地方可是扎扎实实的悬崖呀,他以前救援谢云蒙的时候清清楚楚看到,不可能有错的,如果要把这里变成通道的话,两边的山崖必须全部填埋起来,绝对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其实米小东只顾着跟踪嫌疑人,没有好好仔细观察之前的通道,之前的前半段通道确实是贩毒分子留下的,但后半段通道已经改变了方位,不再通向悬崖外面了,而是顺着原来的样子,一点一点重新开凿,在不知不觉中倾斜到了山体内部。

所以说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还是在大山的‘肚子’里,而且离原来的出入口,也就是悬崖相去甚远。那些挂下来的植物,植物中间用来伪装的橡皮管,以及活着的青蛇,确实都是嫌疑人留下的伪装,但不是一个人留下的,而是两个人。

所以说,知道这条秘密通道存在的人,除了米小东和罗意凡之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凶手,另一个的身份要等到案件真相大白的时候才能揭穿。

让米小东继续沿着通道前进,通道正在一点一点的往下倾斜,他很快就会进入薰衣草别墅的地下。时间是第三天凌晨三点左右。

——

对面房间里的女人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罗意凡逐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的,人一点一点向房门边移动,好像随时准备打开门,离开房间的样子。

而且整个西屋看上去的状况也不对,好像在不断往西面倾斜,罗意凡耳边听到楼下传来什么东西碎裂掉落的声音,他意识到不妙,不在顾及现场状况,猛地把挂在窗口的尸体推到一边,然后自己趴到窗口,朝下观望。

此时的西屋地基已经有一部分陷进泥土里去了,整个房屋倾斜得非常厉害,罗意凡进入东屋的时间不长,边上的屋子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而谢云蒙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过。

‘他出事了!’当脑海中浮现出这四个字的时候,罗意凡哪里还能再管尸体?他疯了一样冲下楼梯,从楼梯间的窗户翻到户外,想要回过去救援。

可是罗意凡脚下哪里还有站立的地方?土层早已经随着龟裂而崩塌,他一翻出窗户,人立刻随着泥土滑落的地下洞穴中。不过幸好反应还算快,双手立刻死死抓住房屋地基边缘的木头,才算是没有继续滑下去。

头顶上方的房屋发出吱嘎吱嘎可怕的声音,还在不停向下沉,罗意凡拼命沿着边缘爬向房屋大门口,嘴里喊着谢云蒙的名字,希望能够得到回应。可是耳朵边上却什么话语都听不到,这让罗意凡心急如焚,只能用力去摇晃那扇近在咫尺的房门。

房屋由于罗意凡的拼命移动,地基周围的泥土崩塌的越来越快,地下洞穴一眼望去深不见底,罗意凡此刻如果想要逃跑的话,还是有办法的,因为身后的薰衣草花田并没有完全被人破坏,他只要能够到花田的边缘,就能够顺势爬进尚且完好的地方,然后逃之夭夭。

可是,如果他放任不管,房子有可能会一路下沉,完全崩塌进地下,地下到底有多深?罗意凡没有办法预测,他只知道现在不管谢云蒙和里面的人,他们就真的生存渺茫了。

罗意凡重新感受到了当年洪晖健给他制造的死亡危机,‘赤眸鬼神’的心开始沉入黑暗,眼眸中的颜色也阴沉下来,呈现出最浓重的状态,好像要滴出血来一样。

再一次,形势所迫,‘赤眸鬼神’准备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了,凶手的死活被他抛诸脑后,他现在只想要救刑警先生,无论用什么方法!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薰衣草别墅的底下再也看不到罗意凡的身影,仿佛他已经体力不支,掉到更深的地方去了,恶魔控制下的巨大黑影依然在不断下沉,大片的薰衣草花田也即将随着它沉入地下。

紧挨在黑影边上,另一栋稳固站立的房子里面开始发出人类剧烈呕吐的声音,还有从弱到强的惨叫声,火焰从两栋房子之间冒出来,一个男人猛地从东屋二楼窜出窗口,手里拎着另一个正面被火烧灼的人体,这个人双手捂着面颊,嘴里不断发出惨叫声。

‘赤眸鬼神’下了一个基本上不太可能成功的赌注,可是他赌赢了,而且现在,他还要下另一个赌注,这个赌注很有可能让他自己也成为杀人犯。

但是男人已经变成了‘鬼神’,没什么事可以阻止他接下去的行动,除非恽夜遥和莫海右可以及时赶到,解除他们现在面临的危机。

没有落脚的地方,男人利用自己的身高直接扑向另一栋房子的窗口,抓牢之后,他翻进危房的窗口,将被火灼烧之人双手挂在窗口上面,而这个人的脚居然还连接在东屋的窗口里面。

男人进入屋子之后,利用随身携带的东西扑灭了外面人身上的火,然后他冷笑一声说:“你就这样挂着吧!等着房子撕开你的身体!”

“不要,放开我的脚,不要!!”挂在窗户外面的人声嘶力竭地喊着,因为他看到男人准备用对付他脚的方法,来对付他的手。这个时候,容不得他再考虑任何其他的事情,保命成为了他唯一想要做的事情。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西屋不会那么容易倒塌的,底下还有岩石地基。我已经毒死了刑警先生,其他几个人根本不准备杀掉,他们都是我的替罪羊!!这件事吴伟云可以证明!!!”

“刚,刚才白芸和文渊的行为和死掉的刑警,足以左右警方的判断方向!!我只需要假扮成受害者躺到西屋客厅里去就行了,那里的地基只会向西面下塌倾斜一部分,西面薰衣草花田下面也有岩石,不可能会让房子完全沉入地下的!!你放了我!!求你了!!”

但是,他的话语让‘赤眸鬼神’更加恼怒,他居然杀了谢云蒙!!‘鬼神’高高举起手里的东西,正想要向窗外人手臂上砸下去,身后的房门发出一声巨响,一男一女同时冲了进来,在高大身影前面的娇小女人不顾一切扑向窗外挂着的人。

抱住他的手臂,回头对着‘赤眸鬼神’哀求:“求求你,不要杀他!!我和他是同谋,让我们一起接受法律的审判吧!!”

‘鬼神’放下手中的东西,没有回答女人的话,而是看向了门口,在那里站着的人让他瞳孔中的颜色瞬间褪去,‘鬼神’笑了,然后说:“我没有打算要杀他,我还有三个孩子呢,绝不会去做杀人犯的,只不过刚才的事,刑警先生,你可要替我保密哦!!”

“你这个家伙!!”门口的男人咬牙切齿的说:“不是说好听我的安排吗?!!”

可是下一秒,他又把其他的话咽回肚子里去了,他知道要不是眼前人,他们还没那么容易让凶手招供出来,而且,那个人是为了救他才出此下策的。

看着另一栋屋子里逐渐升高的火焰,刑警只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对面解决问题!”就再次匆匆离开了房间,两栋房子之间连接的道路已经完全毁掉,不过这对于刑警先生来说不会造成阻碍,他很快从另一边的窗户爬到房子外面,进入了傅责尸体所在的凶杀现场,先将窗口男人的双脚解放出来。

男人软绵绵的脚心里不停涌出鲜血,染红了淡紫色的墙壁,站在原地的‘鬼神’将人拉进屋子里,这时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才看清楚,爱人虽然双脚受伤了,但身体正面和脸部并没有受多重的伤,只是有些轻微灼伤而已。他的脸上身上有被烧焦的遮掩物掉落下来。

女人抱着刚刚进来的爱人痛哭不止,‘鬼神’则靠在一边看着,他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的爱是真实的,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愿意和男人一起承担罪名,事实上,女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鬼神’认为她反倒是个被欺骗和愚弄的人。

当刑警先生再次回转西屋,一切都安定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第三天凌晨5:30,他们等待着薰衣草别墅西屋的倾斜和下塌停止下来,等待着真凶的话得到验证。

第四百四十四章黎明前最后的调查五

米小东借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看了看手表,离天亮已经不远了,他却还没有走到第二条秘密通道的尽头,也没有看到在他前面的嫌疑人。

不过,这条通道一路走来并没有分支,说明嫌疑人一定在前面,所以米小东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渐渐的,他看清楚了通道的尽头。是一整块封闭的岩石,嫌疑人就站立在岩石下面,抬头向上张望着。

米小东赶紧停住脚步躲藏起来,他保持着可以看清楚嫌疑人一举一动的距离,静静等待着。这里的出口一定在顶上,要不然的话,嫌疑人不会朝上张望,这一点米小东不用去确认,也能够知道。

可他预料不到的是,这个嫌疑人马上就会遭遇到从上而下的袭击,而他现在的距离,根本就来不及冲过去救援。而且,米小东自己也不可能听到最后的推理了,因为他很快就会接受到刑警先生的委托,回到吴伟云那里去办成最后一件事。这次案件,少了吴伟云的证词,就不可能得到完整的真相。

——

就在男人即将要回到最后的现场,让自己成为幸存者之一的时候,他开始放松起来,他没有意识到,上面还会多出一个人来,所以行动起来,开始无所顾忌。

他往上一跃,双手死死把住出口边缘,双脚用力蹬住岩石,伸出手去推上面的顶盖,顶盖没有被锁死,应该很容易就能推开。男人行动的同时,他头顶上的人也在行动,而且正好路过同一个地方。

当活动盖板与楼梯间的地板发出撞击声的时候,地下男人的头颅也随之探进了屋子里面,他没有看到翻出楼梯间窗口的人,所以并没有起疑心。但他行动时发出的声音,却被外面的人无意之中听到了,只不过此刻外面的人身处危险之中,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声音的重要性。

男人勉强爬上出口,盖上盖板,然后走到楼梯间窗口向外张望,他想确认一下现在房屋崩塌到什么程度了?是不是如他预期的一样?等到确认完毕,男人的心才真正放下来,他还抬头看了一眼依然悬挂在楼上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赶紧将自己身上弄脏的衣服脱下来,男人将它们丢进地下洞穴中,然后蹲在地板上,准备将刚刚打开的盖板恢复原状,将四周的隐藏锁扣卡死,以免之后刑警发现端倪。

就在他背对窗口的时候,赤红之眼的‘鬼神’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了窗外。而这一刻,注定了男人之后的命运!

——

第三天早晨7:45,恽夜遥和莫海右所坐的警车到达了L山后山,他们并没有去找被重新挖开的密道,而是选择了直接搜山,一到这里,所有跟来的警员就全面铺开,在L山后山展开搜索。

他们现在的目标已经不是大片的薰衣草田了,而是巨大的地下洞穴,所以,所有人的目标都集中在土层深厚的地方,而岩石层地区并没有人去搜索。

恽夜遥和莫海右很快到达了当初谢云蒙为救人受伤的地方,这里后面就是森林,森林周边是停止开凿的墓地,一部分警员进入了森林之中,很快,他们从中拉出大量废弃的一次性建筑材料,其中包括巨大的塑料板,还有一些铺路的材料和油漆。

再往前,通过森林之后,那里临时伪装的马路赫然呈现在眼前,从远处看,会以为是一条很宽的马路,但是站在近前,却十分狭窄,而且非常简单,就是在平整的泥地上铺上长方形的巨大塑料布,然后在塑料布上染上灰白色的油漆,再把四周和两头牢牢的固定在泥地上,拉直拉平就算完成了。

因为薰衣草别墅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人来,伪装是为了欺骗远处人的视线,而且还可以根据需要随时拆除,所以这么简单的东西,居然很多年都没有被人拆穿。

至于四周的厂房,那就更简单了,全都是用废弃材料伪装出来的,远远看去好像是厂房,其实在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内部全都空空如也。不要说车间办公室,连一个鬼影都看不到。

警员们忙着拆除这些伪装物,恽夜遥和莫海右已经发现了远处还没有来得及‘消失’的薰衣草花田,恽夜遥迫不及待向花田里跑去,被莫海右一把拉了回来,他说:“你不要着急,地下洞穴就有可能在花田下面,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小左,既然之前的人都可以在花田里走动,下面肯定有支撑的东西,你还记得那些土块里面的硬塑料板吗?四周明显有切割的痕迹,这些东西如果是一整块的话,只要固定在花田下面,上面种上花,走个一两个人是不成问题的,再说你看对面,花田中间不是有小路吗?”

“我知道这些,但你还是得要小心,因为现在不同以往,警察已经调查到这里了,凶手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猜测得到的,你看那边的房子,有一栋已经严重倾斜了。”

“我就是因为看到房子已经严重倾斜,所以才那么着急呀!”恽夜遥一边拉着莫海右往前跑,一边说:“无论如何,我们要先确定小蒙是否安全。”

“还用得着确定吗?”莫海右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恽夜遥愣住了,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法医先生,等待着解答。

莫海右用手往前一指,说:“你自己看!”

两个人同样都是远视眼,所以莫海右看得清楚的东西,恽夜遥肯定也能看清楚,他顺着莫海右的手指重新朝薰衣草花田对面看去,在那栋倾斜房屋的一楼窗口前,一个男人斜靠着,另一个男人趴在窗台上,一副已经累到不行的样子。

恽夜遥立刻认出,斜靠在窗口朝外张望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小蒙,而累到半死不活,只能趴在窗台上的人则是一脸血迹和污垢的罗意凡。

恽夜遥一下子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拉着莫海右差一点就要跳舞了。他说:“小蒙没事,他是怎么支派意凡的?居然让意凡累到这种程度?”

可是莫海右脸上却没有喜悦之色,回答说:“恐怕不是谢警官支配罗意凡,而是罗意凡自己在心虚吧,他又出格了!我就知道找他办事没有好结果!!”

“什,什么?!!”

恽夜遥还没有弄清楚莫海右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被他拉着跟上前往薰衣草花田里探路的警员一起前进了。

——

我原本想要让恽夜遥和莫海右在场外先进行一场推理,但是,情节的发展越来越集中到一起,所以推理也就逐渐进行了合并,下一章,就会展开对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的全盘推理,逐步引申出真凶的面目,以及幕后的所有阴谋。

感谢读者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好好努力学习和进步,不断写出新的作品,谢谢大家。

第四百四十五章倾斜房屋里的推理第一幕

“喂!他们来了,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有损形象?嗯?”谢云蒙说道。

罗意凡朝他瞥了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有损什么形象?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还顾得上形象吗?你还真狠!这种事情你自己明明能轻松办到,却要我事倍功半的去做。”

“那是因为你差点杀了他。”

“我说过,我没有这种想法,你怎么就不信呢?”罗意凡趴在窗台上,继续嗟叹自己的‘命运’,他难得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如果被罗芸和孩子们看到的话,一定会惊到下巴掉下来。

谢云蒙并不理会他的话语,而是问了一句:“当年你真的是无心之失,把洪晖健引上罗雀屋二楼的密室,用砍断那个人双腿的方法,差点把洪晖健的下巴铡下来,真的事先一点都没料到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光是莫法医,我也想听句实话。”

“……真的想听?”

罗意凡的眼神暗淡下来,他将自己的表情隐藏起来问道。这是他一直埋藏在心中的一块石头,或许会跟随着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他希望,永远都不会有人问起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如果谢云蒙肯定要他回答,他也不得不说。

谢云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罗意凡虽然没有看向他,但依然可以感觉得到谢云蒙的动作,不禁叹出一口气。

“你那‘赤眸鬼神’的名号也许在粉丝中间,确实是因为你在舞台上扮演过的角色,可是在你姐姐罗芸的心中,大概还不止这些吧?别看罗芸平时对你百依百顺,可我总觉得她心里像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谢云蒙继续说下去,好像又不急着罗意凡回答刚才的问题了。

罗意凡突然说起了完全不搭尬的话:“最近元大姐的木槿花时装店在市区商业街要重新开张了,边大叔还没有出狱,不过已经内定为财务总监,跟过去一样。我呢,和姐姐两个人准备在他旁边开一家茶餐厅。你想买衣服的人逛累了,总也要喝个茶,吃个饭吧,就算是沾沾他们的光了。”

“你什么时候需要沾元大姐的光?”谢云蒙好奇地问他。

“就是最近,因为我发现姐姐做的饭菜越来越好吃,跟外面的大厨有的一拼。还有,就像你说的,我姐姐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所以我想要让她帮上我的忙,再加上最近东闵和夏闵也准备去寄宿制学校了,姐姐今后会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谢云蒙问:“你是想让罗云当茶餐厅的老板?这样真的能行吗?”

在这一点上面,谢云蒙就没有莫海右那么精明,其实罗意凡话语中的重点并不在经营茶餐厅上面,他是在暗示自己也想要同恽夜遥一样,做一个寻找特殊‘风景’的人,而罗芸是他最合适的帮手,就像谢云蒙自己对于恽夜遥的帮助一样。只不过表面性质不同而已。

不过既然谢云蒙没有参悟出来,那罗意凡也就不会再多说下去了。他把话题拉回原点,说:“在罗雀屋中,其实并不能算是我的胜利,要不是最后洪晖健已经接近于疯狂,我根本没有办法治得住他。他两次让我以为自己失去了最爱的姐姐。甚至最后姐姐和泳心重伤被困半山腰,要不是小小的帮忙,我还蒙在鼓里,更不用说去救援了。”

“所以直到现在,洪晖健虽然已经死了,但我还是始终对他有所忌惮,如果再遇到第二个这样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对付得了,也许下一次,我就是那个铡刀下的亡魂了。”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这个世界不会重复两次同样风景的。”回答的人不是谢云蒙,而是已经站在窗口不远处花田里面的莫海右,他的身边,是看着刑警先生一脸惊喜的恽夜遥。

罗意凡朝两个人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说:“进屋子里来吧,这房子塌不了。”

“小蒙,你怎么浑身都是血?受伤了吗?”恽夜遥在外面问。

谢云蒙回答他说:“没有,是薰衣草别墅男主人的血。”

“是薰衣草别墅被害者的血。”罗意凡补充了一句,继续说:“这栋别墅里根本就没有过男主人,只有一个女主人,她的名字叫做安凌香,你们进来再说吧。”

随后警员在还没有下陷的花田和薰衣草别墅西屋大门之间搭上了木板,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走进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房屋里,而其他的警员则继续在外面忙碌,他们一块一块的将组成薰衣草花田的泥土翻过来,寻找着进入地下洞穴的通路。

不去管外面的情况,屋子里此刻正准备展开最后的推理,所有死亡者的尸体已经全部被搬到了西屋客厅里面,几个人合力将屋子里凌乱的家具简单收拾了一下,让客厅空出一大块地方来,然后把椅子搬到客厅中央。

沙发上的白芸已经不在了,她趁着谢云蒙倒下的时候爬出了屋子,但是由于伤势严重,她不可能爬得太远,所以很快就会被外围的警员找到,这一点屋子里的人不用担心。

沙发上残留着受伤者的血迹,所以没有人去坐。大家只是把餐椅全都扶正,坐到了一起。

此刻所有人的位置是,恽夜遥背对着大门,从他右边开始算起,分别是莫海右、谢云蒙、罗意凡三个人。在罗意凡身边,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看上去虚弱不堪的女人,她就是别墅里的女主人安凌香。

安凌香一动不动靠在罗意凡肩头,她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之前那股任性的小孩子气了,似乎在一夕之间长大,低垂的眼眸中透露出悲伤、无奈、担忧等所有他能给予另外一个人的情感。

这个人就在安凌香的另一边,他有两个名字,其中一个叫做吴兴涵。但另一个,因为他的脸已经被火灼伤,所以我们暂时无法知道,只能用吴兴涵先来称呼他。

吴兴涵并没有坐在餐椅上面,而是被绑的严严实实坐在地板上,背靠着餐桌一角。在吴兴涵边上,三把椅子紧挨在一起,许青坐在正中间,他也已经清醒了,脸上带着血痕,额头上还有青紫,头发也是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好像被撕扯过一样连纽扣都掉下来了,这些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目前谢云蒙还没有来得及问他。

他也不主动交代自己经历的事情,只是一声不吭坐在那里,两只手分别搂着文渊和苍鹿鹿的肩膀,尤其是苍鹿鹿那边的手,轻轻抚慰着少女的肩膀,好像是在鼓励她一样。

文渊头斜斜的靠在椅背上,还在昏迷之中,而苍鹿鹿的头则靠在许青胸口,她紧闭着眼睛,看不出来是昏迷还是清醒着。

所有的人全都各就各位,演员、刑警和法医的推理也即将开始,许青的位置正对着演员先生,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这个从没有见过面,但并不算陌生的人,似乎是想要听听,在自己开口之前,他到底能推理出多少正确的事情。

——

“在我做出对此次杀人事件的全盘推理之前,我想先问几个问题,大家不介意吧?”恽夜遥开口说。

所有的人都对他的话选择了默认,停顿几秒钟之后,恽夜遥转头看向谢云蒙问:“小蒙,你确定在别墅里的文渊不是你在仓库那边遇到的文渊?”

“是的。”

“那你是否确定?你在仓库里遇到的文渊没有进入薰衣草别墅内部?”

“我不能确定,当时她进行了伪装,而且匆忙之间,我没有仔细观察她的样子。”谢云蒙如实回答,不过他马上补充说:“根据年龄来判断,仓库前面假扮文渊的女人应该比文渊本人年轻得多,而且我感觉身材要更瘦一些。”

“意凡,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恽夜遥转向罗意凡问。

罗意凡稍稍沉思了一下说:“我还没有来得及向谢警官了解详细的过程,不过,根据刘运兆公寓那边听到的证词,我想既然刘运兆让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姑娘,到仓库附近去扮演文渊,又临时将她迷晕,送回原来的公寓里面。这足以说明两点,第一,刘运兆确实是凶手的帮凶。”

“第二,他们需要一个陌生人作为幌子,在警方面前充当假扮文渊的那个人,也就是说,那个人事后也很有可能要进入薰衣草别墅,我的猜测是,白芸最有可能。她既然能假装文渊,就可以假装白芸欺骗别墅里的人。”

“就是如此,和我想的一模一样,”恽夜遥说:“小蒙,白芸的身材和样貌,与你在仓库附近看到的假文渊有相似的地方吗?”

“这样想来的话,确实有,撇开容貌不谈,我感觉他们两个的身材身高都差不多。”谢云蒙回答。

接下来,恽夜遥把目标转向了许青,他问:“许先生,我有一个冒昧的问题,必须在推理出正确答案之前问你,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车祸现场,置你的女朋友于不顾?我相信你是深爱着她的,但我不明白,当时她应该还有救,你为什么不救?”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就是车祸的当事人呢?也许我连那起车祸都是现在才知道的,根本与过去没有任何关系。”许青淡定的回答。

“不,你有关系,不光是你,这栋别墅里所有的人都和过去有关系,只不过,你、苍鹿鹿和文渊三个人才是真正与车祸有关的人。”

“恽先生,别傻了,鹿鹿根本就是无辜卷入这场杀人事件的,她和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

“可你深爱着她,不是吗?就和过去一样。”恽夜遥依然在微笑,但他说出的话却让许青赶到无比震惊。

许青将震惊强压在心底,勉强保持脸上的镇定,对恽夜遥说:“就让我听听你是怎么把我们三个与车祸联系到一起去的吧,还有这栋别墅里,所有人与过去的关联。”

“如果我说对了,你会承认吗?”恽夜遥问。

“我没有不承认的余地,你说吧。”许青看了一眼苍鹿鹿,稍稍收紧了一点手臂,回答恽夜遥。

恽夜遥不再继续问他,而是稳定了一下心神,对谢云蒙说:“小蒙,请你先来说一说在这三天里,薰衣草别墅内部发生的事情吧。”

“好。”

第四百十六章倾斜房屋里的推理第二幕:谢云蒙的叙述和推理上

“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前的事情,我就不再赘述了,直接跳到我和真正的文女士见面之后所发生的情况。当时我在别墅东屋二楼走廊口的第一间房间里面醒来,东屋那边只有两间房间,另一间住着女主人安凌香。”

“我醒来的时候有几件事非常奇怪,第一就是把我搬到东屋二楼的人,文女士说是她一个人发现了我,并把我带进了别墅里面。但我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文女士根本没有办法搬得动完全没有意识的我,她至少有一个帮手,但这个帮手文女士始终都不愿意告诉我。”

“第二就是谁帮我换的衣服洗的澡,我一醒来就感觉浑身湿漉漉的,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被换掉了,很不合身。这一点同时也证明了我的猜测,文女士肯定有一个帮手,而且是一个男性帮手。对于这个帮手的身份,我现在认为很有可能就是许先生。但我不明白,就算我知道谁是将我带进薰衣草别墅的人,我也不会直接怀疑他就是杀人凶手,文女士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呢?”

“许先生,能够明确说一下吗?”谢云蒙问道,然后看着许青等他开口。

许青回答说:“确实是我,但是原因能容许我等一下再说吗?我想听听你们的推理之后,再来说自己的事情。”

“这个没有关系,那我就继续往下说吧,”谢云蒙接下话头,说:“第三点就是文女士亲口承认,电话突然中断是她做的手脚,但这件事我也不相信,理由是这栋别墅里总共有两部电话机,都在东屋。”

“一部在客厅里,另一部在我醒过来的房间里。我醒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有电话机,接着我和文女士一起到东屋客厅里,我打电话给小遥,当时文女士就坐在客厅中央的桌子旁边,那里根本就接触不到电话机。”

“楼下的电话畅通,就证明当时楼上的电话也没有问题,可就在我话讲到一半的时候,电话突然就断线了,我认为那个时候文女士根本就没有动手脚的可能性,她就在我身边,一举一动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我决定事后一个人到楼上去检查一下另一部电话机。”

“我确实这样做了,而且是晚上和傅先生一起到楼上去检查的。结果我发现楼上的电话机根本就是一台废弃的机器,我认为是有人从仓库里将它拿出来之后,故意扔到我那个房间里去,而墙上的电线看上去也已经老化了,应该是很多年前留下的,所以我的判断是,薰衣草别墅只有东屋客厅里一台电话机,而且绝对不可能是文女士弄坏的。”

“这件事情先搁一搁,我们来继续往下分析。文女士对我说出她在电话上动了手脚的事情,是在我打完电话之后,两个人走进薰衣草花田里面对话的时候。她说之所以瞒着所有人把我偷偷搬进薰衣草别墅,还弄坏了电话机,这些全都是为了让我暂时留在别墅里面,帮她调查一些事情,她非常在意这些事情的真相,它们涉及到一个人,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我答应了文女士的请求,但要求她必须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文女士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想这件事已经在小遥的猜测范围之内了,她就是骆玲玲,也就是吴伟云的前妻。”

谢云蒙说出文渊另一重身份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没有露出惊愕的神色,包括坐在地上的吴兴涵,以此可以肯定,除了恽夜遥、莫海右和罗意凡三个人,其他人也都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

谢云蒙继续说:“文女士当时的原话是:我的名字叫骆玲玲,是吴伟云的前妻,也是许青和苍鹿鹿的母亲。所以我问她,她想帮助的人是不是许青?文女士立刻就承认了,她告诉我说,她想要挽回错误,想要和吴伟云重新开始,所以必须要得到我的帮助。”

“一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相信文女士当时确实没有对我说谎,她其实是想救许青,这里面的关节我还不是非常清楚,但我可以做出一些自己的推理,许青的样子虽然有所改变,但从他的五官轮廓中,我还是可以认出,同他当年因为女朋友的车祸事件留存在警局里的照片十分相似。”

“所以当时我就在心里把许青归入到了嫌疑人的范围之内,因为我们之前的推断指出,这次杀人事件最大的动机,就是当年那起没有查出真相的薰衣草田车祸。不管是刘运兆的表现、行动,还是仓库里和外围找到的线索,都在指明杀人同车祸有关。”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我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许青背后隐藏着的秘密,因此我在答应文女士请求的同时,也对她提出了要求:不能干涉我的一切行动,必须100%配合。别墅里所有人的详细情况,都要找机会单独向我说明。最后,尽可能帮助我修复电话机,与小遥取得联络。”

“这些要求文女士全都一一答应下来,我就暂时作为文女士请到别墅里来的朋友,同其他人见了面,至于我作为刑警的身份,根本就用不着隐瞒,因为薰衣草别墅里的人都认识我、小遥和莫法医,听说过我们之前破获的案件。”

“接下来寒暄的话,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要问安小姐一些事情可以吗?”谢云蒙看向安凌香。

安凌香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配合回答问题,她的表情依然看上去有气无力,很悲伤的样子,眼睛时不时瞥向地上的吴兴涵。

“吴兴涵先生具体是什么时候进入薰衣草别墅的?”

“就是在你到这里的当天下午,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我和小责第二次吵架之后,我一上楼就遇到了他。”

“你真的认为吴兴涵是一个陌生人?像你之前描述的那样,只见过一面?”

“是的。”

“那有没有可能有人到达房间门口之前,重新回到房间里假扮成吴兴涵欺骗你呢?”

“不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离开小责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就见到了吴兴涵,而且我当时听到小责到客厅和女仆对话的声音了。”

“安小姐,我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女仆为什么这些天没有来上班?是傅责先生故意让他不来的,还是女仆真的自己有事?”

“我不知道!家里所有的事情一向都是小责在管理,我从来不过问的。”

“那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吵架?”

“是……是因为我做事邋里邋遢,小责抱怨才……”

“不对!”谢云蒙严肃地打断了安凌香的话语说:“傅责先生在我面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他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愿意包容你一切缺点的男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你做事做不好就抱怨呢?而且你说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是他在安排,那么他又需要你做什么事情呢?”

谢云蒙尖锐的问题好像是吓到了安凌香,她紧紧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牙齿下面的皮肤都咬得发白了。

看到安凌香这个样子,谢云蒙稍稍放缓了一点语气说:“安小姐,请你不要紧张,我并不是在指责你什么,只是想要你对我说实话,好吧,现在我们不去想刚才的问题,请你再描述一下,你两次见到吴兴涵时的情景。最好把你们之间的对话详细说给我听。”

罗意凡顺着谢云蒙的话头轻声安慰着安凌香,这让她稍稍放松了一点下来,安凌香流水账似地叙述说:“我被吴兴涵拉进小责房间里,他问我:我是不是还记得他?当时他说话的语气还算温柔。其实我记得他,可是因为心里胆怯,所以我否认了。他好像并不介意,直截了当地跟我说:想要留在我家,最好是不要让其他人看到,让我给他安排一个房间。”

“我说:我都不认识你,干嘛要给你安排房间?可他的意思是,我和他以前见过面,不可能不记得他,而且他还重复了好几次自己的名字,问我有没有印象?这让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重,我问他:你为什么要到薰衣草别墅来?刘运兆在哪里?”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当天所有的客人都是因为刘运兆的邀请才到别墅里来的,我和小责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我觉得,有可能是吴兴涵和刘运兆在密谋什么事情?隐瞒了我们。”

“那后来呢?”谢云蒙问:“你为什么又让他留在别墅里了呢?”

“因为,因为我根本赶不走他,他死皮赖脸地请求我,而且还说只待一天就会自动消失,以后再也不会打扰我的生活,我这才勉强同意。我把他安排在那间没有人进去的仓库里面,心想一天的时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所以就按照他的要求,对其他人隐瞒了下来。”

安凌香讲完之后,谢云蒙点了点头,接上说:“这是安小姐同吴兴涵的第一次见面,其实第一天晚上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客厅和楼梯间里的一些线索,所以刚才才会那样问安小姐。”

“首先我们来看,安小姐话中可以确定的部分,她下午和傅责先生在楼梯间里吵架,气冲冲地上了楼,从吵架的地方到楼上傅责先生的房间门口,最多只需要一两分钟的时间。这一点毋庸置疑。”

“其次,安小姐说否认有人偷偷进入傅责先生房间里去假扮吴兴涵,我认为也有她的道理。第一,下午所有客人包括我都聚在薰衣草花田里面,没有一个人回西屋。当时女仆确实还没有回去,这一点文女士证实过,但我没有看到女仆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接下来,我们再来看看那些不确定的部分,傅责先生在吵架之后,真的立刻回到客厅与女仆对话了吗?他如果立刻爬出楼梯间的窗户,沿着外墙爬上二楼,回到自己房间里,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我确认过,只要稍微有一点爬墙的技巧,一个男人用不了两分钟就可以在两个地方互换。这还是比较保守的估计。我自己的话,一分钟也不需要。”

“然后就要来说说我在晚饭时间发现的线索了,晚饭时间引起我注意的有两件事,第一件,厨房里很多家务都被留滞下来了,傅责先生一个人非常忙碌,几乎没有与我们攀谈的时间。如果女仆真的是在晚饭之前刚刚离开的,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家务没干完呢?”

“第二件,安小姐的神色不正常,她虽然对我的到来非常兴奋,话也说了很多。但是当听到傅先生让我住到东屋去的时候,她明显松了一口气,这让我立刻产生了疑问。然后就是楼梯间的问题了,我在东屋和西屋两边的楼梯间窗台上,都发现了有人出入过的脚印。”

“先来说东屋,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我和傅先生一起路过东屋楼梯间,我发现这里真的与罗雀屋里的楼梯间非常相似,只是多了窗户而已。我借着这个借口停下了脚步,我发现楼梯间窗台上没有灰尘,故意反过来问傅先生,这里是不是不经常打扫,傅先生的回答非常肯定,他说楼梯间和仓库平时他不会去刻意打扫。”

“我又问起家里有没有女仆,其实女仆的事那时我已经向文女士打听过了,傅先生告诉我家里有一个女仆,这几天有事主动请假了,他不知道女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文女士之前的说法是,女仆当天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要请假的事情,所以这里我又留了一个问号。”

“问完这些事情之后,我就说了一句,这里的风很大。傅先生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我说,一直都不打扫的地方,窗台上也摸不到什么灰尘,恐怕是被风吹走了。我希望借此来看一看傅先生的反应。可是他的表现让我感觉这个人临场发挥的能力非常棒。虽然我没有小遥那样敏锐的直觉,但一般看人处事还是可以察觉出一些端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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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七章倾斜房屋里的推理第三幕:谢云蒙的叙述和推理中

“傅先生马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自己下来查看,连一秒钟的停顿或者呆愣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他心里有鬼,窗台上为什么没有灰尘的原因他肯定知道。从二楼回下来之后,他的举动也不是毫无疑点。”

“他只是用手在窗台上随意摸了一下,就马上对我敷衍解释,还提到了安小姐,用来转移我的注意力,但我发现,他的视线明显一直停留在窗台上观察,好像不止是在看灰尘状况。”

“我问他,会不会是女仆临走的时候,把楼梯间打扫干净了。他立刻就否认了,说今天家里所有的卫生都是他一个人打扫的,女仆根本就没有动手,只做了卖菜和洗菜的工作。”

“甚至在我们上楼之后,他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当时我猜测,傅先生之所以要匆匆确认窗台上的状况,可能是在看有没有留下脚印。但我没有一下子猜出脚印背后隐藏的意义,因为第一天晚上我还不知道吴兴涵的事情。”

“送我进房间一起检查过电话机之后,傅先生就离开了。他绝对不可能不知道电话机的问题,可是他没有向我说明,所以几件事加在一起,我确定傅先生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他成为了我怀疑的第二个嫌疑人。”

“我决定晚上一定要到西屋里去看一看,所以就搬了把椅子坐到房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准备等傅先生忙完回来睡觉之后,再偷偷溜到西屋去查看。再安排房间的时候,我亲耳听到傅先生说他也会住在东屋里,我以为他是和安小姐住在一起。”

“等到晚上十点半左右的时候,我感觉不能再耗下去了。我很担心别墅里会像刘运兆说的那样,再一次发生凶杀事件。半夜是凶手行动的最佳时机,我也必须要行动起来。”

“本来以为,有可能会在半路上遇到回来的傅先生,我还给自己找了个睡不着的理由,结果一路畅通无阻,连傅先生的人影都没有看到。东屋一楼晚上除了有一个顶灯坏了,其他没有任何异常。”

“为了防止楼上的女主人遭到袭击,我离开前仔细检查了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并把内部的窗户都插上了插销,以防万一,这样一来,我要注意的就只有东屋大门了。”

“但这里还是发生了我意想不到的情况,因为有人跟着我下楼了,这个人我不用去猜测,一定是安小姐,”谢云蒙转过头,面对着安凌香说:“我始终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你自以为可以躲过我的眼睛,可是客厅里的窗户映照出了你的裙摆,让我确认,你躲在楼梯间门口窥视我的行动。”

“为了让你安心,我没有做出明显的行动,甚至没有停留在东屋客厅里仔细观察,连天花板上那盏灯是如何损坏的,我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你确实很胆小,没有敢跟着我走出东屋大门,我绕到了西屋外围之后,先是观察那里有什么地方方便我爬上二楼,同时,我也没有忽略观察你的动向,透过窗户我可以看到,你回上了二楼。你的房间窗户朝向正东面,所以只要你回到自己房间里面,就不可能在看到我的动向了。”

“确定你上楼之后,我迅速绕到房子正西面,沿着墙壁从东向西走,我才发现,薰衣草别墅的西屋是倾斜的,在东面根本看不懂西面的墙角,而站在最西面向东看,整个东屋都会被遮掩住。要是凶手利用这一点玩捉迷藏,我想不了解情况的人有可能真的会被他骗过去。”

“西屋的窗户排列你们现在也能看到,我就不一一说明了,从二楼上的那些窗户进去,除了仓库之外,我都没有办法避开居住者的眼睛,所以我不打算选择任何一扇窗户进入二楼。至于西屋大门,有可能已经被锁住了,我从大门进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还是选择了楼梯间的窗户。”

“如果窗户被拴住了,我就会想办法卸下玻璃,如果没有,那就最好不过了。就在我即将进入西屋的时候,我听到薰衣草花田里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声音。非常轻微,而且只有一下就消失了,好像是某种动物瞬间爬过,不注意很容易忽略过去。”

“我立刻想到在仓库里莫法医说的话,当时他给刘韵验尸时说过,刘韵身上有薰衣草花絮,手背上有某种爬行动物咬过的齿痕,而且有中毒迹象。于是我暂时放下进入西屋的打算,在薰衣草花田里搜索起来。”

“我本意是想要找到爬行动物,比如蛇、蜥蜴一类的东西爬过的痕迹,没想到却找到了一个花田里有蛇存在的铁证,那是一只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弃的男士皮鞋。”

“皮鞋上沾满了泥土和黄绿色的粘液,很恶心,在皮鞋的肚子里,我发现两枚已经破壳的蛇蛋,其中一枚应该是正常孵出来的,另一枚像是被大蛇吞吃掉的样子,里面还残留有一些蛋清。”

“这些也许能说明刘韵在死之前到过薰衣草别墅,或者她的死亡第一现场就是这里的花田,当时我没有办法知道小遥和莫法医在外围的调查结果,所以只能尽力收集所有可能的证据和线索,以备不时之需。”

“趁着没有人发现我,我把找到的鞋子埋在房子地基周围的泥土里面,这个地方一般不太会有人去注意,等埋好记住位置之后,我回到薰衣草花田里面,想要继续寻找另一只鞋子。”

“就在我直起腰看向西屋楼梯间窗户的时候,我发现一个黑影一掠而过,动作非常迅速,甚至我都看不清他是男是女。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凶手来了,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于是我立刻就从同一扇窗户进入屋子,尾随黑影上了二楼。”

“当时我来不及多想,只想着不能够让他杀人,现在想来,那个黑影不是上楼杀人,而是杀人之后返回二楼。邕粟死在薰衣草花田之中,他的尸体在我看见时已经腐烂了,我相信他一定是在第一天晚上被杀的,就是当时我看到黑影之前,所以说,在我还未采取任何措施保护屋子里的人之前,这个凶手就已经制造了新的凶杀案。”

“莫法医,你看我说的对不对?”谢云蒙指着邕粟那具可怕的尸体,问莫海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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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倾斜房屋里的推理第四幕:谢云蒙的叙述和推理下

莫海右离开位置蹲到尸体前面观察了几分钟之后,对谢云蒙说:“我同意你的看法,初步判断邕粟的死亡时间最起码超过了三十个小时,首先,残留下来的尸斑已经进入了浸润期,所谓浸润期就是由于细菌的作用,尸体开始腐败变质,压迫尸斑不能让其转移或者消失,尸斑内部的皮肤组织呈紫色,血管中也不会再流出血液。”

“这些在邕粟尸体上都明显呈现了出来,邕粟的尸体之所以腐烂程度如此严重,长时间放在花田里也是一个因素,田地中的温度和湿度相对都很高,容易滋生细菌,遭到小虫的啃噬。”

“其次就是尸僵程度,尸体在死亡24到48小时之后开始缓解尸僵,当然具体时间还要取决于周围的环境、死亡方式、受害者年龄等等其它因素。其中环境因素非常重要。如果邕粟确实是一直被放置在花田之中,那么他身上呈现出来的尸僵缓和状况就没什么可以奇怪的了,环境温度越高,尸僵和缓解僵硬的时间都会提前。”

“还有,虽然不能完全定论,但是我认为邕粟尸体上不存在人为破坏尸僵的痕迹,他的下颚、手臂等地方的关节都趋于柔软,”莫海右一边说,一边戴上口袋里的一次性手套,在众人面前将邕粟的下颚抬起,手臂屈伸,展示给大家看,然后他继续说:“中毒,生病、机械性伤害至死对尸体僵硬时间都会有所影响,这个我就不再赘述了。”

说完,莫海右站起身来补充了一句:“谢警官,你接下去说吧。”自己则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里面,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当听众。

谢云蒙说:“我以为黑影上楼是想要找机会杀人,所以紧跟在他身后,但是,我上楼之后,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走廊,而且所有的房间里都非常安静,根本就听不到异常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要是去敲开熟睡者的房门,如果发现潜入房间的人还好说,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很难解释清楚了,而且房间里还有两位女士,所以我没有选择去敲门,但我仔细查看了走廊里的每一扇房门,不是在看房门前的脚印。”

“我认为这里的脚印没有任何意义,首先,我自己脚上也沾满了泥土和草叶,匆匆上楼之后,楼道里和走廊平台上黑影留下的脚印已经被我踩乱了。而房门前面,如果是一个精明一点的嫌疑人,他完全可以在走廊里踩满了脚印,才走进其中的一间房间,这样一来,我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他走进的是哪个房间。”

“所以我观察的是房门上的把手有没有黏连着薰衣草花瓣,或者白色的花絮。这种细小处的破绽比脚印更容易被黑影忽略。我可以确定,黑影不可能是从东屋方向过来的,因为我一直都在注意倾听着东屋大门发出的声音。”

“他要么一直都躲在西屋客厅里,要么就是从薰衣草花田中进入房子的。如果一直都躲在西屋客厅里的话,黑影就绝对是这栋房子里的某一个住客,甚至是一直都没有回东屋的男主人傅责,那么他既不会在走廊里留下脚印,也不会在房门把手上留下任何有关薰衣草的证据。”

“如果事先躲藏在薰衣草花田中,趁着半夜潜入房子,黑影就不一定是房子里原有的人了。他会在走廊和楼梯上都留下泥脚印,也会在进入的房门把手上留下他接触过薰衣草的证据。”

“但结果却结合了两种猜测的各一半,怎么说呢,走廊地面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甚至连地垫上都没有半个脚印。而房门把手上我却发现了薰衣草的花絮,不是所有的房门,是其中两扇,男主人傅责房间和仓库的房门。”

“发现这些之后,我就回到了楼下客厅里面,线索现在指向的是房主人傅责,他有充足的理由留在自己房间里,或者到仓库里去拿东西,我就算敲开了门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因此我决定,从另一个地方去探查房间里的动静。”

“这也是你为什么会看到我半夜到厨房里去喝水的原因。”谢云蒙低下上半身,对着房间里某一个人说道。

“我回到一楼客厅,直接进入了厨房,然后就简单多了,我不知道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西屋外面比东屋多了什么?”谢云蒙问道。

恽夜遥立刻回答说:“我明白了,是烟囱、屋顶下面的天窗、还有连接着烟囱的塑料管。小蒙,你是想要进入房屋与屋顶之间的夹层,从上面窥视嫌疑房间吧?”

“非常正确,这样子我既不会被嫌疑人看到,也可以了解更多的信息。那条连接烟囱的塑料管子,就是厨房抽油烟机向外排烟的管道,我在里面把它拔掉,露出来的圆形缺口正好可以让我出去,缺口朝向房屋正面。在厨房窗户的斜上方,同时与上面的天窗距离很近。”

“我从缺口出去之后,直接翻进了天窗里面,里面果然是屋顶夹层,虽然空间很狭窄,但是匍匐在横梁和龙骨下面勉强也可以移动,我先是爬到了仓库的顶上,我要听听看仓库里到底有没有人在里面。”

“白天的时候,傅责自己告诉过我,西屋楼上的这间仓库,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进去过了。也就是说,没有特殊情况,别墅里的人是不会进入仓库去的,就算是房主人也一样。”

“我发现天花板上很多地方都开始生虫,还有腐烂造成的缺损,有些木栓和钉子也已经松动了。这对我来说倒是行了个方便,因为我可以利用这些地方,轻松打开缺口,看下面房间里的状况。但我没有立刻这样做,因为这里房间的屋顶并不高,发出声音很容易让下面的人听到,所以我想先确定下面究竟有没有人,再决定下一步行动怎么做。”

“我趴在仓库顶上,等待了几分钟,房间里根本什么声音都没有,于是我想要离开去听听傅责在不在自己房间里。就在我还没有抬起上半身之前,仓库里面突然发出了一声好像是打哈欠的声音,还有一个人的手碰到木板发出的敲击声。”

“虽然都很轻微,但这瞬间让我确定仓库里确实有一个人躲藏着,而且他一直刻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确定这一点之后,我并没有在移动,而是继续留在原地等待着,一直到午夜12点,下面房间里的人终于再次动起来了。”

“我听着他的脚步声走出房间,然后,听见房门锁闭的声音,脚步声一路向楼下走去,而且越来越响亮。我想要看看这个出来的人究竟是谁?所以必须抢在他之前到达楼下,我迅速爬出天窗,从抽油烟机的缺口回到厨房里面,然后用拉断的塑料管道,重新堵住缺口。”

“这个时候,楼上的人才刚刚走进客厅里,我故意把自己隐没进厨房阴暗的角落里,不开灯等待着。当我听到有人向厨房走过来的时候,我就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并把自己的钥匙串和小手电筒放在水杯边上。”

“出现在厨房里的人果然是傅责,他怀里还抱着一大束薰衣草,我们寒暄几句之后,我就问起了他为什么没有回东屋睡觉。傅责的回答是他需要制作明天早上寄出的薰衣草花束,因为不熟练,所以做得有些晚了。”

“我问他呆在什么地方做薰衣草花束?他告诉我说呆在那间没有人的仓库里,我立刻就发现他在说谎,因为刚才我一直都在仓库的顶上,如果他在仓库里制作薰衣草花束的话,一定会发出各种声音。但是我除了听到哈欠声,和走出房间的脚步声之外,其他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这说明傅责根本就没有在仓库里制作薰衣草花束,当时我很想弄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于是我对傅责推说自己睡不着,可以到仓库里去帮他的忙,本以为他会拒绝或者推脱,没想到他居然满口应允下来,这让我的疑惑更深,只能先跟着他到仓库里去看一看再说。”

“到了仓库里之后,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那里堆满了薰衣草花枝,我一边按照傅责教我的方法帮他的忙,一边旁敲侧击跟傅责攀谈着,但是不久之后,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后来傅责说他也睡着了,所以余下的薰衣草花束都没有包扎完。但是傅责的话我没有办法证实。”

“现在想来,当时那种情形之下,我怎么可能一晚上都熬不过呢?傅责肯定是在薰衣草花枝上面做了手脚。到这里为止,我所有的调查行动都在围绕傅责这个人展开,我还认为其他人正安静的在房间里睡觉,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可以慢慢对他们进行调查和询问,。”

“可是事件的发展已经不容许我慢慢来了,因为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凌晨,别墅里的状况就一下子急转直下,早晨起来的安凌香和白芸被人袭击倒在大门口,身边还有邕粟的尸体。傅责被人迷晕之后,用床单包裹着吊在仓库窗户外面。”

“而我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某个神秘人留下的痕迹,卫生间里到处都是带血的脚印,窗户底下还有带血的手指印,水龙头开着,床铺上,家具上都有陌生人留下的手印。窗户上还有两个比较完整的脚印,脚尖朝向屋子内部,说明第一天晚上有一个人从外面翻进了傅责的房间里。”

“所有的事情都让我措手不及,明明一个晚上,我都在小心翼翼提防着,我根本就想不通,凶手到底是怎么动手的?”说到这里,谢云蒙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平复下去。

第四百四十九章倾斜房屋中的推理第五幕:傅责的欺骗上

到这个时候为止,恽夜遥一直都在倾听,他没有提问,也没有打断谢云蒙的叙述,但他心里已经存在了好几个疑问。恽夜遥看着安凌香问了一句:“安小姐,你和傅先生第二次吵架是在这边西屋楼梯间里面吗?”

“是的。”安凌香勉强回应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恽夜遥不想要太过于影响她的情绪,所以继续用温和的态度问她:“请你告诉我,你上楼的时候真的听到了傅先生与女仆的交谈声吗?”

“……是的。”安凌香的声音这回不仅轻,而且还变得闷闷的,她就像是逃避现实的鸵鸟,把头埋进罗意凡的怀里。

“那么请你回忆一下,傅先生和女仆究竟说了些什么?”

恽夜遥耐心等待着安凌香的回答,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等到任何回音。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似乎失声了,又好像是没有听清楚恽夜遥的问题,一声不吭。

罗意凡朝着恽夜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已经确定了刚才问题的答案,止住的无声,就代表女主人默认了她的谎言。也代表她的的确确是爱着男主人,想要替他掩盖。

这个女主人从来不是个精明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承受能力很强的女人。她虽然经历了变故,心境已经有所改变。但与在座的各位比起来,依然还是个脆弱的孩子。

无论恽夜遥提问的态度有多么温和,这反复被提起的问题都让她害怕。害怕就会造成退缩,而幼稚者退缩的方法,就是不看不想看的、不听不想听的、不说不想说的!

让罗意凡去安慰可怜的女主人,恽夜遥对谢云蒙说:“小蒙,在你继续说下去之前,我们有必要先来搞清楚一些问题,首先,你认为昨天晚上你和傅先生呆在仓库里的时候,吴兴涵到底去了哪里?”

“我不能肯定这个人是否存在,”谢云蒙回答说:“如果按照我的想法,我觉得吴兴涵应该是某个人的替身,这里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安小姐在说谎,目的还是为了保护傅先生。要是这样的话,安小姐应该一开始就知道傅先生在做某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或者他一开始就认为傅先生是凶手。”

“不太可能,前天下午的时候,薰衣草别墅里应该还没有人死亡。安小姐不可能无缘无故编造个人来替傅先生掩盖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恽夜遥说:“就算她知道傅先生有这样的动机,她应该做的也不是掩盖,而是劝解傅先生打消罪恶的念头。或者偷偷盯着傅先生,在关键的时候想办法阻止他。”

谢云蒙说:“那这一条就不成立。第二安小姐没有说谎,她确实把吴兴涵安排进仓库里面暂时躲避。半夜我们在仓库里的时候,许青的房间倒是可以让他暂时藏身,因为前天晚上,许青住在了他女朋友的房间里,而他自己的房间,又正好在仓库隔壁,只要吴兴涵发现房间是空的,躲过去的可能性很大。”

“小蒙,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我认为应该还有第三种可能性,那就是傅先生自己扮演了吴兴涵,他欺骗了自己的女朋友,也欺骗了你。”恽夜遥看着谢云蒙,他的语气中有从未有过的严肃。

谢云蒙对此非常疑惑,他不明白傅责是如何欺骗自己的,所以盯着恽夜遥看,等待着演员先生的分析。

恽夜遥继续说:“现在我所做出的傅先生行为的分析,只局限于前天下午到晚上的时间,而且并没有什么证据,全都属于假设,但请大家不要忽略我的这一段分析推理,因为之后,它很有可能帮助解释清楚一些必要的问题。证明它的证据,我想事后小蒙、小左和警员们也一定会找出来的。”

“首先,我认为女仆离开薰衣草别墅,是傅先生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而且他与安小姐第二次吵架之后,应该是一下楼就把女仆支走了,当时离晚饭时间已经没有多久了,晚饭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见到女仆,因此,女仆应该是很匆忙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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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倾斜房屋中的推理第五幕:傅责的欺骗下

“安小姐,我要的是从你上楼,他见到吴兴涵,再回到楼下的详细经过。请你务必把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包括这段时间里,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恽夜遥补充说。

又是一阵亢长的沉默,安凌香抬起头来准备开口,但她表现出来的样子依然带着犹豫,莫海右在此时插了一句:“安小姐,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们实话,这不仅关系到你自己,也关系到你所爱的人是否是清白的。”

“我明白……我相信小责不会杀人。”安凌香自我宽慰似的说道,她的目光依然不断眷顾着地上坐着的人,好似这个人下一秒就会被确定为杀人凶手一样。犹豫和不安持续折磨着21岁女人的心,让她越来越悲伤。

“我也不知道我们那天为什么会争吵?从早上开始,小责就破天荒地不断在抱怨我遗忘的事情。平时在这个家里,除了日常生活习惯之外,很多事情我都不管,不会去在意,遗忘是常有的事。小责平时从来不说的。”

恽夜遥问:“傅先生是一整天一直在抱怨,还是只是你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抱怨?”

“他在其他人面前从来不说这些事情的,他很在意我的面子。”安凌香回答:“前天早上,我们的第一次争吵也是在东屋房间里面发生的,没有一个人看到。”

谢云蒙说:“可我觉得傅先生与我说起你的时候,一点顾忌都没有。前天晚上,也就是你们第二次争吵之后,我和傅先生就谈论过你,他说你会因为生气故意搞恶作剧,把家里的一些东西破坏之后,扔进薰衣草花田。而且我听得出来,他的口气中,你们两个以前经常争吵,”

“大多数都是你在无理取闹。傅先生的这些话只给我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并不爱你。请原谅我这么说,安小姐,连他对你基本的尊重我都没有听出来。”

谢云蒙的话音还未落下,安凌香就哭出了声,她大声对刑警先生说:“这不可能,小责从来都是尽力维护我的,自从爸爸妈妈离开之后,就一直是小责在照顾我,他就像是我的……”

“就像是你的什么?”恽夜遥问。

安凌香似乎瞬间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闭上了嘴巴,脸色变得比刚才更加惨白。

恽夜遥接上自己的话头说:“就像是你的父亲,而不是你的爱人。你觉得傅责先生除了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之外,他对你有多少关心的话语呢?”

“他……他只是不太喜欢多说话而已,他是关心我的,我确定。”安凌香的自我安慰在继续着,但她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回答恽夜遥所提出的问题,继续反驳谢云蒙得出的结论。

罗意凡此刻已经放开女孩的肩膀,安静坐在一边,他一言不发,低垂的眼眸下可以看到隐隐红色。罗意凡正在思考着属于他自己的推理,与恽夜遥的推理相比较,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想知道,他与恽夜遥之间到底有没有差距?就算有,差距在什么地方?

一个逻辑思维很强的人,他能看透普通人的心思,但却不一定能看透另一个逻辑思维缜密者的想法。不是分析不出来,而是太过于重视造成的盲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得出的答案放在一起,相互比较,看看谁才是那个正确率最高的人。

言归正传,安凌香的话语在继续,她说:“我进入楼梯间之前,看到家里的女仆在厨房里忙碌,我没有和她说话,也不确定女仆是不是有看到我?直接就准备上楼。小责好像在楼梯间里等着我一样,我走进去的时候,他就站在窗口。”

“你确定他当时站定在窗口没有挪动脚步吗?”恽夜遥问。

“应该是吧……我当时没怎么注意看他,小责问起我……”安凌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胀红着脸问:“小责当时说的话我可以不复述吗?那些与案件没有关系的,真的。”

“可以。”恽夜遥看安凌香的神情就可以猜到话中的内容了,所以没有必要逼着她一定要说出来。

安凌香接着往下说:“我们吵了几句嘴之后,我就气冲冲的扔下他上楼去了,本来我到西屋这边就是想与他和解,但是一听到他说话还是那么冲,我的脾气就控制不住了。反正上楼其实也只是个幌子,我只是不想与小责走同一个方向而已。等他进厨房忙碌之后,我就会立刻下来回自己那边的屋子里去。”

“所以……我就停留在二楼走廊前面倾听楼下的动静,我确实没有听到小责和女仆之间的对话,但我听到了小责走进客厅的脚步声,他的的确确是向厨房方向走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我再确认一次,你是看着傅先生走进了客厅,还是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进了客厅?”恽夜遥严肃地问。

“我……我只听到了脚步声。”

“你上楼之前,确定没有看清楚厨房里女仆的面目吗?”

“我根本没有朝厨房方向看,只是眼角瞥到女仆蹲在厨房里面洗菜。”安凌香回答,她越来越搞不清楚这位侦探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只能看着恽夜遥的瞳孔寻求答案,疑惑让伤心的眼泪也像停滞一样留在脸颊上,不再向下滑落。

“我当时确实是在二楼停留了一会儿,但我是站在走廊口停留的,小责的房间就在边上,我可以听到里面的动静,在吴兴涵打开门之前,里面非常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安凌香解释着。

恽夜遥分析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他对谢云蒙说:“小蒙,现在你觉得,傅责有可能在第二次吵架之后立刻回到房间里扮演吴兴涵吗?”

“如果女仆已经离开薰衣草别墅的话……”

谢云蒙刚想说出自己的观点,没料到安凌香又一次打断了他:“不可能,我回楼下时还看到过女仆,当时他和小责在一起,是我离开西屋以后,她才下班的。”

“安小姐,你不要急,先听我们说完行吗?”恽夜遥对安凌香这种着急解释的态度也是很无奈,他宽慰了一句,然后对谢云蒙说:“小蒙,你继续。”

谢云蒙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如果女仆在安小姐进入西屋之前,就已经被打发走了,那么当时在厨房里的就应该是这栋别墅的某一个住客,她假扮女仆,想借机帮助傅先生。我认为如果有个女人在厨房那边帮助他的话,傅先生就有可能在安小姐之前进入房间了。“

“这栋房子里,我所见到的女人除了女主人之外,还有文渊女士、白芸小姐和苍鹿鹿小姐。三位之中我认为最有可能假扮女仆的人是白芸。根据文女士所描述的女仆样貌,白小姐的年龄和身高,体型最最适合。”

“苍鹿鹿小姐的肤色不适合,文女士年龄又偏大,而且她们两个前天下午在薰衣草花田里和我一起呆了很长时间,应该没有机会换上女仆的服装,到厨房里去等待女主人。”

“可万一文姐在说谎怎么办?”许青突然插嘴问道,他带着不屑的眼神说:“如果女仆并不是文姐所叙述的那样,现在的推断不就不成立了吗?”

对于他的问题,还没等恽夜遥和谢云蒙开口,罗意凡就抢先说:“她因为想要保护你,才没有离开薰衣草别墅,才希望谢警官先不要与外界取得联络,留下来。而你同样是因为想要保护她们,才会留在薰衣草别墅里面的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但是我可以肯定,你爱她们!”

说完,罗意凡意有所指的用手分别指了指躺靠在许青身边的两个女人,并对他笑了一下。

许青不再言语了,罗意凡的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了,这个男人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就如同眼前的演员先生一样,在这两个人面前,许青感觉自己就像笼中之鸟一样,根本没有任何角落可以躲藏。他第一次有一种自己的一切,即将完全曝露于阳光下的感觉,带来的不是紧张害怕,而是轻松,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垮下肩膀,许青露出了来到薰衣草别墅之后的第一个笑容,他不仅是回应罗意凡,也是在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听天由命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反击……

恽夜遥停顿了几秒钟的时间,让气氛缓和一些,也让大家消化一下他们刚才所说的话,然后,他开口继续推理:“假设,女仆确实是白小姐假扮的,那么我们要来解决的问题就是,她是如何帮助傅先生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房间的。”

“在安小姐上楼之前,女仆在厨房里,傅先生在楼梯间里面,安小姐虽然上楼之后稍微等待了一会,但对于傅先生来说,时间依然是不足够的。而且因为吵架,傅先生事先不可能知道安小姐上楼要进入哪个房间?是去找谁的?会不会在楼梯或者走廊里停留?所以这一切都不能放入他的计算范围之内。”

“在安小姐背后,傅先生确实走出了楼梯间,但他的脚步只到楼梯间门口为止。然后会有另一个人接替他继续向客厅里面走。而傅先生,在确定安小姐看不到他之后,迅速从楼梯间的窗口翻了出去,向自己房间的窗口爬去,这样一来,无论安小姐是否在途中停留,他都能及时回到自己房间里。”

“还有一点,那个时候,其实房客们全都在薰衣草别墅里打牌,而安小姐呢,她从东屋过来,不可能确定房客们都在哪里?所以她不管找谁,都是敲不开房门的。但傅先生没有料到的是,安小姐只是赌气才往楼上走,根本不想要找任何人,所以安小姐在走廊口停留的那一小会儿,正好让傅先生可以在安小姐走过他房门口的时候开门,让女主人感觉好像吴兴涵一直在等着她一样。”

第四百五十一章倾斜房屋中的推理第六幕:薰衣草别墅女主人的故事

“说完傅先生的行动,我们再来看看女仆,傅先生故意在楼梯间里和安小姐吵架,应该就是为了掩盖女仆的脚步声,他们吵架的时间足够让女仆偷偷溜到楼梯间门口藏好,所以,傅先生只需要走到楼梯间门口,余下的脚步声就可以由女仆来代替,很容易就能欺骗过安小姐的耳朵。”

“傅先生和女仆一直在西屋里面等待着安小姐到来,他料定,安小姐一定会心软,并主动过来找他。因为他很清楚安小姐爱他有多深,傅先生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薰衣草别墅真正的管理者,而且正是他的事事包办,让安小姐越来越依赖他。”

“所以自然而然,他们之间的主导与附庸关系已经颠倒过来了,安小姐不敢忽略他的感受。就算是小孩子,也会在意识到受人摆布的时候学会让步,更何况安小姐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不过是脾气任性,不善于管理自己的生活而已。”

“这与一个人从小的教育方式,还有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我想问一句,安小姐,你从小到大有没有离开过这栋薰衣草别墅?或者说,你小时候经历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有没有离开过这座大山?”

“从来没有过,”安凌香的回答充满了落寞,让人心疼,她说:“薰衣草别墅是我爷爷偷偷建造的,小责说这就是一栋违章建筑,如果被人发现的话,国家随时随地都可以派人过来把它拆除,为了能够保住自己唯一的财产,我根本不敢踏出大山一步。”

“爷爷原本是住在山脚下的农户,我的父母不知道干了什么?攒了很多钱交给爷爷,并告诉爷爷这些钱一定要藏起来,任何人问起都不可以说。”

“爷爷把钱装在麻袋里,埋进这后山的土地下面,就在薰衣草别墅的地基下。后来,爷爷告诉我说爸爸妈妈去了城里,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虽然爷爷一再保证他们两个人没事,是因为要赚钱供养我们,所以才没有办法见面。但我一直很不安,我觉得爸爸妈妈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几年以前,就在山上发生那桩血腥恐怖的杀人案之后,这里来了很多很多的警察,还有演员先生、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安凌香用手分别指了指恽夜遥、谢云蒙和莫海右,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罗意凡脸上,说:“赤眸鬼神先生,我听他们是这样称呼你的。”

“那些人,那些朝着你欢呼的人都这样称呼你,一开始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后来有人告诉我,‘赤眸’就是眼睛会变红,而眼睛变红之后的你,很像可怕的鬼神。我一直都半信半疑,直到今天才确定,原来你的眼睛真的可以变红。”

“案件侦破之后,我亲眼看到演员先生和鬼神先生两个人一起走下山,当时迎接他们的人都像疯了一样,我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如此热情?爷爷告诉我说,因为他们很喜欢演员先生和鬼神先生,就像喜欢他们最知心的朋友一样。”

“爷爷懂的东西很多,我从来没有上过学,知道的所有一切都是爷爷告诉我的。杀人事件结束很久之后,这座山上也重新安静下来,爷爷带着我偷偷挖出后山的钱,然后他用这些钱买来材料,一点一点盖起了属于我们的薰衣草别墅。爷爷说,我们藏在这里谁也不会发现。”

“这座山不会再有人来了,因为那件事之后,所有的人都会害怕这里,所以我们可以安心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可是,唯独这件事爷爷说的不对,薰衣草别墅建成之后,爷爷就生病去世了,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除了会种植花卉植物之外,什么本事都没有。而且因为盖别墅,爸爸妈妈留下的钱已经不多了,我甚至连他们的电话号码都没有,更不可能知道他们住在哪个城市里面。”

“就在我几近绝望的时候,小责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说他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无意之中走到了后山,希望我可以收留他,和他一起生活。当时我就像是一片孤独无依的落叶一样,无论是谁提出这样的请求,我都会欣然应允的。”

“后来,小责真的实现了他的承诺,他像爷爷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承担起一切事情,不让我动一点脑筋,就算钱不够花了,他也会想办法去赚,就算穷得只剩下一碗汤,他也会把汤里所有的菜都捞起来给我吃,然后自己再把汤喝掉。”

“这就是我和小责两个人的生活,寂寞却非常幸福。这几年以来,小责还教了我很多以前爷爷没有教我的东西,比如每天晚上让我跟着他一起读书,还不知从哪里拿来很多练习卷,让我一张一张的去做。他让我感觉到,自己和城市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虽然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城市里的孩子。”

“可是渐渐的,小责开始做让我不喜欢的事情,他大概是和我在一起太孤独寂寞了,所以他带了他的朋友到别墅里来,并且告诉我说,这些朋友都是崇拜着演员先生、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的人,也对几年前发生在山上的凶杀事件感兴趣,所以会定期到这里来做客。”

“对此我从来都没有反驳过,因为我知道反驳了也没用,我生活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小责在安排,听他的话仿佛也成了一种习惯。”

“刘运兆和吴兴涵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吴兴涵确实只来过这里一次,而刘运兆的妹妹刘韵和小责走得很近,我好几次看到她和小责两个人在薰衣草花田里说说笑笑。但我一直都相信,小责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就像和文姐、鹿鹿一样。”

说到这里,安凌香的话语停顿了下来,哽咽让她很难再说下去。这个可怜的女孩,她像是一辈子都被囚禁在大山之中的小鸟,虽然也有人爱过,但是,个中的寂寞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如同一块加了黄连的蜂蜜,就算还有甜味,这甜味也已经不会再让人向往了。

再次将可怜的女人搂进怀里,罗意凡轻拍着她的后背说:“一切都会过去的,等薰衣草别墅真正消失之后,到我的茶餐厅来当个小演员吧,我教你怎样表演?会让你读更多的书,我姐姐身边也正好缺个小帮手,好吗?”

“可是我什么事也做不好。”

“你只要在鬼神找到他所想要的风景之后,和鬼神的姐姐一起,去把那风景变得更真实。”

“你肯定会教我怎么做的,对吗?”

“对,我一定会教你,一定会的。”

寥寥几语之间,两个人好像建立起的一种别人看不懂的信任感,安凌香眼中也闪出了不同以往的光芒。

莫海右开口说:“罗先生,我希望你找到的风景,和你所做的一切,都建立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我也希望,你教安小姐的东西,是她真正需要的,积极向上的东西。还有,你的茶餐厅开张头一天,请一定邀请我到场给你们送上祝福。”

“我保证,法医先生!我一向都是个畏惧法律的人,更何况我还有三个孩子和最亲爱的姐姐,你就放心吧。恽先生,今后我所找到的所有风景,能不能让你的那位执笔人帮我写下来?我很懒,但希望有自己的故事可以放在书架之上,闲来拍一拍上面的灰尘。”

“这个当然没问题了,不过你别忘了,每一次都要亲口讲给我听哦。”

“没问题。”

推理间隙中的小插曲总是带着丝丝缕缕的悲伤,但更多的时候,也会伴随着主人公未来的希望。在潘多拉魔盒放出所有罪恶的那一瞬间,虽然希望没有来得及逃出牢笼,但人类最终不还是得到了希望的眷顾吗?也许,幸福真的只是在一念之间,当心不再贪婪无厌的时候,生活也会真正变得美好,无论贫穷和富贵……

倾斜房屋中的推理在继续,爬出户外的白芸现在怎么样了呢?

重伤的女人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表演完属于她的最后一场戏之后,那个指使她的人居然那么快就出尔反尔?而当她好不容易逃过死亡威胁的时候,正想要揭穿薰衣草花田的秘密,却又差点被愤怒的正义使者杀掉。

此时此刻的她,已经丧失了对所有人的信任感,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趁着刑警倒下,爬向那通往山外的捷径,屋楼梯间底下的秘密通道。幸运的是,房屋不知道为什么停止了坍塌,她靠着房屋突出的地基部分,勉强爬进了东屋。

谢云蒙虽然冲动,但他毕竟初衷只是想要逮住嫌疑人,所以脚下还是有收势的。白芸的肋骨并没有断裂,她只是一开始被踩蒙了而已,谢云蒙不是医生,不可能马上知道白芸的状况,只能对她的伤情作出临时判断,错误也情有可原。

事实上,在花田底下,岩石层并非全部被挖开了,地下洞穴只有围绕着别墅周围的那一圈被挖空,然后再用可以拆除的固定物掩盖起来,上面铺上泥土来伪装。

这是为了在关键时刻防止不受欢迎的人物进入薰衣草别墅。一旦发现危险,这一圈足足有一人宽的伪装物就会被去除,换上完全没有承重能力的泥土和塑料板,毫不知情的人只要踩上去,就会掉入地下洞穴中被摔死。

第四百五十二章并且房屋中的推理第六幕:伪装与反制

罗意凡不就差点成了机关的受害者吗?事实上,白芸遭到背叛之后,她并没有想要再陷害刑警先生,而是想要掀开房屋周围的那一圈薰衣草花,让刑警看到下面隐藏着的秘密。那个时候,底下的承重板还是完整的。

可是,谢云蒙冲动的行为让他忽略了白芸真正的动机。当房子开始倾斜下沉的时候,承重板自然而然就被压垮了,罗意凡在此时跃出东屋楼梯间窗口,说难听点,可以算是一种找死的行为了。不过幸亏他反应快,拉住了房屋的地基,才没有一命呜呼。

白芸进入东屋的时候,罗意凡已经带着秘密通道里逮住的吴兴涵从二楼回到西屋,时间相差仅仅只有十几分钟。此时的米小东还没有收到谢云蒙的委托,去找吴伟云问清最后的真相。

白芸有没有遇到米小东?谢云蒙又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经进入了通道里面呢?这些问题,都让我们留给侦探和刑警的推理去说明吧。

从安凌香的口中,恽夜遥证实了自己对傅责所做的猜测,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发生的第一天,傅责确实扮演过吴兴涵。那么,他究竟是吴兴涵的帮凶?还是根本就不存在吴兴涵这个人,一切都是傅责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剧’呢?

听完安凌香的故事之后,恽夜遥问谢云蒙:“小蒙,当时傅先生房间里的状况,请你详细描述一下吧。”

“房间窗台上和卫生间地板上都有一模一样的脚印,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留下的,窗台下面的墙壁上有很多手指印,手指印非常完整,但却没有手掌的痕迹,一看就是故意按压上去的。卫生间里的脚印杂乱,但浴缸、洗手池周边却没有发现手印。整个房间里,家具上面都多多少少有人摸过的痕迹。”

“床铺凌乱,洗手池上面的龙头开着,但水流很小,我勘察傅先生房间的时候,距离他假扮吴兴涵已经有一天的时间了,可是水流依然没有溢出洗手池,说明嫌疑人在打开水龙头的时候,刻意控制好了流量,会采取这种做法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傅先生自己。”

“以上我说的是第一次被伪装出来的现场,每一个痕迹,我认为都很容易被抹去。比如厨房地砖上的泥脚印,家具上的手印等等,只要用抹布或者拖把擦一下就行,傅先生房间里的清洁工具一应俱全,但嫌疑人却没有使用,说明他根本不准备抹去这些痕迹。”

“这一点也同样指向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傅责。如果是一个陌生人潜入房间,制造的这些痕迹,那就太匪夷所思了。陌生人要方便行动的话,一般都不希望房子里的人发现自己,做什么事都会小心翼翼。”

“可是房间里的痕迹让人有一种明目张胆的感觉,有一些确实看上去像无意之中蹭上去的,但大多数一看就是故意的。这种事情我认为只有房间的使用者才能做得出来。傅先生想要制造吴兴涵潜入自己房间的假象,所以故意留下那些让人可以一眼就发现的痕迹。”

“这也说明了,傅先生并不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犯罪者,有可能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向安小姐证明,吴兴涵确实是偷偷潜入房间的,与他自己并没有任何关系。从第一天开始,房子里种种迹象和线索都指向傅先生,晚上的事情,再加上搜索房间的结果,让我更加怀疑傅先生在杀人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

“但是,除去我刚才说的那些痕迹,傅先生的房间里又被人进行了第二次伪装,这第二次伪装只动到了两处地方,一处是窗台下面的手指印,另一处是厨房地板上的脚印。”

“我一进入傅先生房间,首先就看到的是窗台下面带血的手指印,然后我又发现了厨房地板上有带血的脚印。但经过仔细观察,我才发现,这些带血的手指印和脚印下面还有一层痕迹。”

“我刚才说过,原本那些手指印是比较完整的,按压在墙壁上面的。但带血的手指印却只有指尖部分,好像有一个手上沾满血的人,刻意用指尖在墙上划过一样,每一个血点都恰好覆盖在原先手指印的指尖部分,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真的会以为它们是同一个人制造的。”

“而卫生间里那些脚印重叠的方式,也如出一辙。所以我的观点是,第二个潜入房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他想要利用傅先生自己留下的指纹和脚印,把杀人的罪名栽赃给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然后自己装作受害者,安然无恙离开这栋别墅。”

“最后,他在死人的血里面投注安眠药,迷晕我,应该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让我把怀疑的目标全部集中在傅先生身上。让一个不能开口的死人来做他的替罪羊。”

谢云蒙说完,看着恽夜遥,他希望恽夜遥能得出与他相近的观点,毕竟,这次只有他一个人经历了别墅中的杀人事件,多多少少都想考验一下自己的推理能力。

恽夜遥眯着眼睛思考,他在反复推敲谢云蒙所说的那些话,如果真的如谢云蒙猜测的那样,傅责只是一个帮凶,事后真正的杀人凶手想要栽赃给他,那么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就应该在坐着的人之中。

演员先生的目光慢慢扫过围桌而坐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那个唯一坐在地上的人身上,此刻,这个人低着头,一副丧气的模样。他的双脚虽然经过了简单包扎,但还在流出鲜血,好像很疼的样子微微抽搐着,这也是他始终没法从地上站起来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谢云蒙实在是把他绑得太紧,他的双手一点力都借不上。恽夜遥看着这个名叫吴兴涵的人,灰色脑细胞渐渐集中起来,伪装与反制,诓骗和利用。

如果是伪装与反制,那么必然有两个人要罗列进计划之中,其中一个人就会成为炮灰,最终被抛到警方面前。

如果是诓骗和利用,这不单单是一个人扮演两个角色,而是在扮演角色的同时,将真正的杀人行为抛出去,再由那些不知情的人,抛回原来的地方,这样一来,谢云蒙就是实实足足被凶手利用了。

也许以上的说法不甚明了,那我们就来说得更清楚一些。首先来说伪装与反制,罗列进计划中的两个人就是傅责与吴兴涵,假设吴兴涵确实存在,而且他是真正的杀人凶手。那么傅责就肯定是他的帮凶。

傅责帮助吴兴涵的目的是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薰衣草别墅,薰衣草别墅单靠傅责和安凌香不可能永远隐藏下去,但如果它能受到某些外来力量的保护,那就不一样了。而这个外来力量就是企业留在这里看管地下仓库的人。

他拥有企业新工厂20%的股份,也就是说,只要企业那边赚钱,他这边也有花不完的钱。用来养活薰衣草别墅里的两个人完全不成问题。所以傅责必须帮他。欺骗女朋友的眼睛,是为了让真正的吴兴涵顺利躲进薰衣草别墅里面。

这种猜测成立,傅责自己接下来的任务就肯定是盯住刑警先生,以保证吴兴涵可以,顺利毁灭证据,杀掉知情者。到这里为止,第一步伪装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就要实现反制,但这个反制傅责是不可能知道的,它是吴兴涵一个人的计划。

傅责也是一个知情者,当然会成为吴兴涵消灭的目标。于是,傅责在吴兴涵眼里就成为了炮灰,最好的方式是把他抛到警方面前,顶替一切罪行。但简简单单栽赃是不行的,谢云蒙不可能被这种小伎俩给骗过去。

那么就只有用反制了,什么叫做反制,就是当一个人受到另一个人迫害的时候,他奋起反抗,将别人栽赃给自己的罪名再重新还给栽赃者。吴兴涵完全有条件这样做,他躲起来了,有谁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傅责和安凌香!他们之中有人非常好控制吗?有,安凌香!

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了,吴兴涵袭击安凌香,让安凌香咬死他就是在薰衣草别墅里杀人的凶手。但是刑警先生不可能听安凌香一家之言。杀人事件发生之后,他一定会调查别墅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处地方。

再假设,如果刑警先生在别墅里发现的所有线索都指向傅责,再加上房客中,也有一个人咬定傅责才是袭击的元凶。那么事态会怎样发展呢?刑警先生当然会相信后者,一件两件证据可能会说谎,但所有的证据都说谎那就太离谱了。难道杀人者栽赃负责的时候?真的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吗?

人不是神,怎么可能天衣无缝呢?以上就是伪装与反制的推理结果,大家可以对比一下,这与三天来发生在薰衣草别墅中的事件是何其相似!傅责偷偷完成了伪装、安凌香遭到了吴兴涵的袭击、白芸却一口咬死傅责才是袭击她的那个人。

谢云蒙自始至终在薰衣草别墅里面发现的线索都指向傅责,如果刑警先生没有发现房间里的指纹和脚印经历过二次覆盖,那么这所有的一切就可以说是完美了。

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以上所有的推测,不管与之前的行动有多么符合,都不是我们所要说的事实,我们所要说的事实,恰恰在于诓骗和利用。

那么诓骗和利用又是怎样完成的呢?在这里先不要着急,让我们继续跟着恽夜遥的推理前进,用不了多久,大家就可以了解到真正的事实真相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倾斜房屋中的推理第七幕

思考告一段落之后,恽夜遥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没有一个人着急,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听他的推理,莫海右和罗意凡都有各自的分析判断,谢云蒙这一次也是做足了功课。

恽夜遥说:“小蒙的判断非常正确,确实有一个人想要嫁祸给傅先生,而且我认为,这个人想尽一切办法希望坐实傅先生的罪名,好让自己得以逃脱。安小姐、文女士和苍鹿鹿小姐都不可能是这个栽赃者,原因大家心里应该很清楚。”

“首先,我要从一开始我们在饭店里遇到刘运兆说起,刘运兆不可能知道我们当天要去哪家饭店吃饭,因为他身边根本就没有熟悉我们的人,那么他和我们在饭店里相遇,临时提出邀请是偶然发生的吗?”

“也不是,所以说这件事只有唯一的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人跟踪了我们,在我、小蒙和小左三个人之中,我是最容易被跟踪的,也是最空闲的一个人。大多数时候,小蒙和小左身边都有其他刑警,所以我想,这个被跟踪者很可能就是我。”

“至于跟踪者是不是刘运兆本人?还是他的某个帮手,这个就无从猜测了,你现在根本无法再找到目击者。不过,小左,”恽夜遥转向莫海右问道:“当时我们在和刘运兆攀谈的时候,你因为厌恶他一直脸朝着窗外,嗯,你回忆一下,当时有看到什么吗?”

“比如说,某个停留在不远处的可疑人物,或者一些奇怪的事情等等。”

听完恽夜遥的问题,莫海右陷入了回忆之中,他当时倒真没有注意这些东西,只是一味觉得刘运兆那副油腻腻的样子很讨厌,不想和他多说话而已。

在脑海中大致搜索了一遍,莫海右对恽夜遥说:“没有,当时街上的人都很正常,并没有人刻意停留朝饭店方向张望,而且我们去吃饭的时候,那条街上显得很空闲,来往经过的人并不多……我记得在街对面有一条小巷,小巷的两边是服装店,然后……等等,你让我想想!”

莫海右突然之间停下了话头,他眉心蹙起,似乎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法医先生抬起头来说:“我记得转弯口服装店的橱窗玻璃上,好像映照出了一辆摩托车的影子,具体样子看不太清楚,摩托车旁边……也没有站着人。不过,罗先生,你还记得公寓里女孩的口供吗?”

“记得,她提起过,刘运兆让她假扮女友欺骗的男人,应该就是骑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吧!难道说这个人当时一直在跟踪你们?”罗意凡马上说。

“对,很有可能他也是帮凶,我们之前完全把这个人给忽略掉了。”莫海右说道。

他正想要继续推理下去,却没想到对面的许青突然之间插上了一句嘴:“各位,这件事你们就不要猜测了,那个骑破旧摩托车的人是我,在仓库里替刘运兆画画的人也是我。”

“!”恽夜遥和莫海右没想到许青居然会承认的这么爽气,他们两个同时转头看向许青,恽夜遥问:“许先生,请把你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前发生的事情,详细讲给我们听一下吧。”

“你们能相信我说的话吗?”许青反问道。

“能不能相信我们自己会判断,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知无不言,不要对我们说谎。”莫海右回答。

许青低下头,露出了一个苦笑,对面前的两个人说:“我是想要揭穿某个人的罪行,才会一直以帮凶的身份和刘运兆一起密谋,那辆破旧的摩托车,也是希望能够引起调查者的注意才买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倾斜房屋中的推理第八幕

虽然确认了上面可能有人正在抓捕罪犯,但现在米小东只能干着急,因为头顶上的盖板被锁住了,从他这一边根本砸不开,就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有人沉重倒地的声音。

米小东的心脏一阵紧缩,他好怕自己刚才想到的那个人会受伤,正想要跳起来去敲顶上的盖板,无论如何他都要先确认市里这到底是谁?如果是自己想象中的人,听到底下敲盖板的声音,以这个人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打开盖板的。

如果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人,而是凶手取得了胜利,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人打开盖板,米小东认为自己一定会听到凶手逃跑的脚步声。

下面的米小东想尽办法要确认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上面却恰恰传来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离她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好像是正在朝着阶梯上方逃跑。

这回米小东可是真着急了,上面的盖板非常厚实,用手根本就敲不开,他拼命在地上寻找着趁手的东西,比如尸块、木棍等等,并且十分后悔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把外面的石头搬一块进来。

一个人往往越是着急,就越想不出好办法,越找不到趁手的东西,米小东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中。渐渐顶上逃跑的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而米小东这里依然没有任何突破。

大概五六分钟之后,上面再次传来声音,居然是一个男人凄厉的惨叫声,令人更加胆战心惊,米小东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什么人在敲砸东西的声音?每敲砸一下,上面的男人就痛呼一声。

在仔细分辨之后,米小东认为这惨叫声不像是他认识的人,但又不能完全肯定,毕竟痛呼的声音和平时说话的声音是有很大不同的。这可能是米小东刑警生涯中最焦虑的一次,要是没有人及时打开盖板,估计米小东就得急死在地下通道里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上面的声音总算安静下来,这个时候,米小东听到有一个人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回到了楼下,然后,顶上传来盖板被拔出插销的声音,米小东赶紧朝上看去。

这回出现的人满脸鲜血,看见米小东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喘着粗气。可是米小东他却一下子转忧为喜,惊愕的叫到:“头!刚才是你在跟凶手打架吧?”

“不是我,不过也差不多,小东,我现在需要你赶紧去帮我办一件事。”谢云蒙急匆匆的说,他刚刚从西屋二楼窗口翻到东屋,并沿着罗意凡上楼的路线找到秘密通道入口。

米小东说:“快说吧,要我做什么?我立刻就去!”

“你现在返回吴伟云家中,把这边的情况全都告诉他,并且一定要让他说出事实真相,录了口供以后,再回到我这里来,L山后山没有手机信号,只能辛苦你跑一趟了,吴伟云的口供非常重要。”

“没问题,头,你等着就行,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说完,米小东一阵风似的朝密道外面跑出去,而谢云蒙则重新盖上盖板,回到楼上与罗意凡一起收拾善后去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倾斜房屋中的推理第九幕:令人唏嘘的爱情

“我是想要揭穿某个人的罪行,才会一直以帮凶的身份和刘运兆一起密谋,那辆破旧的摩托车,也是希望能够引起调查者的注意才买的。”

许青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过去发生在薰衣草田里的车祸真相究竟是什么?恽夜遥对于这件事,疑惑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所以他认真倾听着许青所说的每一句话。

“一切要从我到这座城市里打工说起,我的原名叫许景洪,高中毕业之后,就独自一人背上包到城市里来了,刚到这里的那几年,我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自己又没有多大的本事,所以经常挨饿。后来,好不容易凑了点钱,买了一辆破旧的摩托车,在城市里到处游走,接些刷墙砌砖的散活糊口。”

“那个时候我对未来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能够养活老家的父母就心满意足了。我经常游走的那一片区域附近有一小块薰衣草花田,长得非常茂盛,就在四岔路口中央。我闲下来的时候,总是喜欢盯着薰衣草花田看。”

“渐渐的我发现,花田里经常会坐着一个少女,她会在那里看书,也有的时候会画画。于是我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少女,我还发现,他偶尔会在花田里手舞足蹈,不知道做些什么?”

“于是有一次,我鼓足勇气上前问她:你在做什么呢?本来以为会遭到白眼或者呵斥,没想到少女对我微微一笑,温和的说:我在练习表演啊!之后我才知道,她正在就读一所演艺学校,在花田里练习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动作,就是学校布置的作业。”

“我非常非常羡慕她,能够读这种学校的人,都出生在富贵人家。为了能够接近她,我给自己买了一身体面一点的衣服,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那身几百块钱的衣服,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当时,买了衣服之后,我差一点连饭都吃不上。”许青说到这里,眼眶里的泪水慢慢落下来。他在叹息自己的命运,也在为过去的人悲伤。

“我寻找一切机会和少女说话,渐渐的,我们开始熟悉起来,我也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吴青青。她告诉我说,她的父母都当过演员,尤其是父亲,年轻的时候非常有名。我想大概你们也猜到了,吴青青的父亲就是吴伟云。”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爱上了吴青青,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但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她,婚姻总是要讲究一点门当户对的,不是吗?所以我只能把这份爱默默藏在心里,只要吴青青不排斥我,我就非常高兴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和吴青青走到一起,但老天爷的安排就是那么奇妙。事情的转折点,在某一次我做完一单生意回来的路上,无意之中看到了吴青青和一个美丽的女人在逛街。这个女人还真是漂亮,甚至把青青的美貌都比下去了,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青青的姐姐,因为眉眼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相似。”

“于是我偷偷跟在她们后面,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是想多看一眼青青,多了解她一点。真的,当时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想了解自己所爱的女人。可是,眼尖的青青发现了我,她居然主动跟我打招呼,拉着身边漂亮的女人向我走过来。”

“当时青青的举动让我觉得无比尴尬和后悔,我害怕如果青青知道我是在跟踪她们,会毫不犹豫的弃我而去,从此以后再也不理我。所以我站在那里满脸通红,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我记得青青看上去很高兴,在他身边的女人却露出了淡漠的表情,我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也没有心思去猜。”

“那天通过对话,我才知道,陪青青一起逛街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骆玲玲。她也是现在靠在我身边的这位文渊女士。”

“时至今日,我依然深爱着吴青青,所以我应该叫文女士一声伯母的,至少是阿姨,可她坚决不同意,进入薰衣草别墅的时候,必须要让我叫她文姐。这个称呼也就这样固定下来了,我想,接下来的叙述中,我还是叫她文姐比较合适。”

“我第一次见到文姐时,感觉她非常势利,这种感觉大部分来自于她的态度,也来自于我的自卑。那次逛街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文姐,青青也没有提起过她。”

“但是文姐的态度却深深的扎根在了我的心里,当时我一门心思都在青青身上,可却又不敢问青青对我的心意,所以,我变得越来越自卑。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求上进的穷光蛋,绝不可能给青青带来幸福生活。”

“就算青青同意了我的表白,难道我要让一个演艺世家出身的女孩子去住租来的破房子吗?何况我连租来的破房子都没有,时常住在人家不用的工棚里面。”

“所以我只能选择一再回避,避免和青青说话,避免和她见面。那一段时间,我过得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我不知道别人失去初恋是什么样的滋味,可对于我来说,无疑是把我的人生钉在了原地,让我鲜血淋漓。”

“在痛苦的思念中,我每天晚上都会独自坐在薰衣草花田里面,一晚一晚的睡不着。也许是老天爷不忍心看我再这样下去,在某一天晚上,青青竟然主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没有允许我说任何话,只是拉起我的手对我说:不要在意我母亲的态度,继续和我在薰衣草花田里聊天好吗?我很喜欢你,景洪。”

“这是青青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当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感到心里的阴霾一下子被希望驱散了,我高兴的差一点跳起来,只要青青愿意,做什么我都会心甘情愿的。恋爱中的人是最傻的,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

“我因为青青母亲的一个脸色而自卑,痛苦不堪。又因为青青说出的一句话,甚至是两个字而欢呼雀跃,仿佛人生中再一次阳光普照。这不是傻是什么?我记得那天,我拉着青青的手,所能做的动作就只有疯狂点头,甚至连说话都说不完整,还让青青笑话了我半天。”

“不过现在想起来,当时的确是充满了幸福,那可能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了,而且没有之一。”

“接下来,不用我说你们也可以想得到,我依然每天骑着破摩托车,在四岔路口边缘等待,一边做着那不足以糊口的生意,一边满心欢喜地看着青青的一举一动。而青青则总是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在固定的地方,除非刮风下雨,她从来没有一天缺席过。文姐和青青的父亲似乎都很忙,很少有时间陪伴她。”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以后,有一天,青青突然哭得很伤心,我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青青哽咽了半天才告诉我,她的母亲又走了。我不明白青青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好多过于追问,只能抱着她的肩膀,等她哭够了,自己告诉我。

那一次我了解的,文姐和吴伟云很多年以前就已经离婚了,离婚的原因是文姐嫌弃吴伟云太过于死板,演艺事业没有起色不会赚钱,所以找了一个更好的人,抛下青青出国了。这个所谓‘更好’的人也姓吴,他还有一个儿子,叫做吴兴涵,比我和青青小几岁。”

“我问青青:之前我看到她和母亲在一起是怎么回事呢?青青告诉我说,那是文姐从国外回来,想要带她一起走,可是她舍不下父亲,所以没有同意。青青的话让我想起了自己生在农村的父母,那么穷那么苦,还一身病痛,他们不也携手相伴了一生吗?”

“可为什么在有钱富裕的家庭里,夫妻就不能同心协力呢!当时我不明白这个道理,我想,青青也不会明白的。”

“这件事之后,我对文姐的印象坏到了极点,我觉得这辈子,我都不会喜欢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不管外表再漂亮,她在我心中都是丑陋的,丑陋无比。”

“唉!该怎么说呢,一切都只能归结于造化弄人吧!我为了安慰青青,每天翻着花样逗她开心,甚至要求她教我表演和画画来打发时间。我故意在表演的时候扮小丑,做一些滑稽的动作,把画画得一塌糊涂。反正只要她能笑一笑,我就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现实还是摆在我们面前,青青的父亲工作越来越少,而我依然是那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连份正式工作都找不到。我渐渐又开始忧愁起来,当时我和青青之间依然没有互相表白,我不敢对她说爱这个字,生怕一切万劫不复。”

“这样犹豫和担心的日子又过了差不多半年左右,我们的关系才有了进一步突破,当我在薰衣草花田中终于确认了青青的感情之后,我下定决心要奋发图强,让青青和老家的父母都过上好日子。”

“可是正应了那句话,好景不长,在我们确立感情短短的两个多月之后,青青要搬家了,因为吴伟云把城里的房子卖掉,准备搬回老宅去住,他们的老宅不在市区里面,离我们约会的薰衣草花田也很远。”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决定,一定要向青青求婚,就算现在还不能举办婚礼,只是口头上的,我也希望她能给我肯定的答复,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鼓励。”

“可我买不起戒指,怎么办呢?青青当然不会嫌弃我穷,于是我想,借着画画的名义给她一个惊喜。在即将搬家的前一天,我把青青约到薰衣草花田中,我说,我要画一幅特别的画给她看,但在画完之前,她绝不能先偷看。”

“于是,那天我们一个坐在薰衣草花田的这一头画画,另一个坐在薰衣草花田的那一头看书,就连说话也要用喊的,因为周围马路上的声音实在是太嘈杂了。稍微离远一点就听不清说话声。”

“我哪里会画什么画?只是在画板上随意涂鸦,而我的手,则在偷偷制作薰衣草花束。我想把最美的花束送给青青,并向她跪下求婚。”

“那场意外,就发生在我满心欢喜地收集薰衣草花束的时候,一辆红色的小汽车冲进了花田里面,然后,我看到青青倒在了车轮之下,因为距离远,我根本看不清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我像疯了一样扑向小汽车的位置,脑子里唯一想着的就是要赶快叫救护车,救青青。可是下一秒,汽车上下来的人让我愣住了,我居然看到了带着口罩的骆玲玲,是的,我一眼就认出了开车的人是文姐。虽然她用帽子和口罩,将自己的脸严严实实捂了起来,连长发都盘进了帽子里面,但我依然可以确定,那就是文姐。”

“就在我发愣的当口,汽车突然动了起来,挡在了我和文姐之间。我根本看不清楚文姐究竟在干些什么?只能看到汽车里隐约还有一个男人的身影,那是一个瘦削的,戴着口罩和宽檐帽的男人。”

“当我冲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发动汽车扬长而去了,留在地上的只有一具满身鲜血的少女尸体,无论是衣服、鞋子、身材和头发颜色,都与青青一模一样,但那张脸,却因为汽车的碾压变得血肉磨糊,

“我承认,当时我看出来地上的少女还有一口气,但是,当我确定她不是青青的时候,我疯狂了,不顾一切骑上自己的破旧摩托车,去追那辆红色汽车。那个时候真的是太傻了,我的破车怎么能追上人家的高级汽车呢?”

“在追击的路上,我好几次差点出车祸,最后摔倒在路边,摔得自己伤痕累累,却连红色汽车的影子都没有追上。自那以后,我就像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各个地方寻找青青。我一边打工,一边拼命打听文姐和青青的下落。”

“我知道,只有找到文姐,才能得到青青的消息,但是,文姐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找遍了这个城市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再次找到她,所以我只能转而打探文姐的第二任丈夫,那位有钱的吴先生的下落。”

第四百五十六章倾斜房屋中的推理第十幕:许青和刘运兆的交易

“为此,我不惜欠下高利贷,找私家侦探帮忙,终于打听到,吴先生已经和文姐离婚,而且他们家早已离开了这座城市,但他的儿子吴兴涵却好像还在这里。而且,私家侦探还打听到,吴兴涵住在一间条件并不怎么好的公寓里面,和一个叫做刘运兆的人合租。”

“这证明,这个吴兴涵也已经家道中落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和别人一起去合租公寓呢。”

“我找到那栋公寓,一边监视吴兴涵,一边打工赚钱,后来我还清了一部分高利贷,还用手边多下来的钱买了一枚戒指寄回老家,我告诉父母:那是我准备给青青的结婚戒指,希望他们能够帮我保管好,等我带着青青回家,一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是,这样的承诺几乎像是一句空话,我连青青在哪里都无从知晓。”

“我也想过要去找吴伟云,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线索,但是看到葬礼上的吴伟云那伤心绝望的样子,我就没有勇气去找他了。但我不明白的是,那个死者我都能认出来不是青青,为什么吴伟云认不出来呢?就算外貌相似、血型相同,也不至于连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吧?”

“这也是我目前为止唯一搞不懂的问题。我聘请了私家侦探之后,等于是同时认识了吴兴涵和刘运兆两个人,但是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把刘运兆算进计划之中,因为他在我心目中只是一个合租者,与车祸和过去的事情没有一丁点关系。”

“我真正开始怀疑刘运兆是在L山附近徘徊的那段日子,为了还清债务,维持继续寻找青青需要的生活费,我几乎什么样的活都干,山附近集中了好几个大型垃圾回收站,所以我定期就会去那里一次。”

“就是在刘运兆死亡的仓库附近,我看到了他,还有他的妹妹刘韵。刘运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围绕在垃圾场周围,很久都没有离开。他奇怪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还有一点,就是他当天的穿着打扮。”

“让我联想起了发生车祸时坐在汽车里面的男人,他们虽然一个瘦削,一个肥胖,但仔细看的话,轮廓还是能看出几分相似的。尤其是当天,刘运兆戴着一顶宽檐帽,下巴上还有向下拉的口罩,这种打扮,简直和我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

“于是我不动声色,慢慢靠近刘运兆身边,突然同他打了一声招呼。把那个肥胖男人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他回头厌恶地看着我,问我想要干什么?还口口声声把我称为流浪汉。我对他说的话并不介意,因为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他到底认不认识骆玲玲。”

“我问他是不是骆玲玲的朋友?我说我认识骆玲玲,曾经帮她画过画。我想,如果刘运兆还是坚持赶我走,或者失口否认他根本不认识什么骆玲玲,那我和他的接触就到此为止了,之后也不会再发生任何事。可是,偏偏刘运兆在听到骆玲玲的名字之后,显出了惊愕的神色。”

“刘运兆竟然问我,我是怎么知道她和骆玲玲认识的?这一句话立刻让我盯上了他,把用在吴兴涵身上的心思转移到他的身上。我尽力讨好刘运兆,问他要不要我帮他画画,因为我发现刘运兆经常把吴兴涵画的油画拿出去卖。果然,刘运兆对我非常感兴趣。”

“我们聊开之后,我立刻就从刘运兆的话语中听出来,他在偷偷找人画画,然后用假画来进行欺骗,领取钱财。所以我装模作样把以前青青教我的一些画画的理论知识讲给他听,并声称自己画的相当不错。”

“刘运兆居然就这样被我忽悠了,他指着垃圾场旁边的仓库说,我可以暂时先住在那里,替他画几幅画试一试。于是我就成功的住进了仓库,刘运兆给了我一些钱,作为买画板和颜料,还有吃饭的费用。”

“几天之后,刘运兆居然把吴兴涵画的那些油画带到了仓库里面,让我跟着临摹,他说每一幅画都要画的一模一样,就连颜色都不能出差错。这些油画上面画的全都是深紫色薰衣草花田,与之前我和青青约会的花田有很大不同。”

“我发现其中有几幅,上面画了一个少女的背影,还有一双鞋,少女衣服和鞋的样式都和曾经青青穿过的很相似。至此,我完全确定刘运兆一定和当年的车祸有关系,所以我便安心在仓库里住了下来。”

“刘运兆还要求我,不仅画要临摹得一模一样,而且画板也要尽量买一样的来使用,最好是二手或者破旧一点的都行。于是我索性从郊区附近的几个垃圾回收站,收集来很多学校抛弃的画板,或者是照相馆废弃的相框,将它们改造处理之后,在弄成和吴兴涵使用的画板一个样子。”

“等到画板准备好之后,我就开始涂鸦,我根本就不会画画,那涂鸦连自己看着都觉得像是小学生画的。”

“哦,原来那些都是你的杰作啊!这回我算是明白了,”恽夜遥说:“我们还为此推理来推理去,结果真相这么简单。大概是刘运兆花了钱,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只能把原先画板上的那些画布撕下来,贴到你的杰作上面去吧!”

“他想要以此来让我们关注薰衣草花田,以及吴兴涵这个人。选择和吴兴涵住在同一间公寓里,也应该是想让我们在调查他的时候,注意到吴兴涵的所作所为。可你当时胡乱涂鸦,就不怕刘运兆不再与你合作吗?”

“恽先生,像刘运兆这种人既不聪明,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做事,他让我画画,而且让我临摹吴兴涵的画,这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从那天开始,我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画画上面,而是不断深入调查刘运兆和吴兴涵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而且,我还想方设法和刘韵套近乎,希望从她那里得到更多的线索。”许青说。

“一个月之后,刘运兆再次来到仓库,他一见面就大发雷霆,嫌弃我画的那些画简直就是在浪费他的钱财和时间,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辞退我了,因为我不仅俘获了她妹妹刘韵的心,而且还知道了他隐藏着的最大秘密,就是帮助吴兴涵为企业隐藏不合格生产原料的事。”

“利用这些,我三言两语就让刘运兆乖乖留下了我,并且还给了我下一个月的生活费。刘韵这个女人虽然高傲,但却一点城府都没有,只要在她面前表现得弱势一点,她就会慢慢将秘密透露给你听。”

“之后,我就一直藏身在仓库中,并且利用和刘韵的关系,慢慢将它们的勾当了解得清清楚楚,不过,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企业那边已经出事,吴兴涵准备将知情者杀人灭口的事情。直到刘运兆想要利用我揭露吴兴涵,我才发现了这一点。”

“在这期间,我做过几件事,第一就是重新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车,这是刘运兆告诉我的,他说吴兴涵出门的时候,一直骑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于是我就刻意观察了一下,果然如此,所以为了配合刘运兆揭穿他,我自己也去买了一辆一模一样的。”

“原先的那辆摩托车早就因为追汽车摔坏了。还有,我身边一直藏着一块破碎的画板,那是我唯一一块用钱买来的画板,也就是车祸发生当天,我用来给青青画画的那一块。在参与刘运兆计划的时候,我把画板带进了仓库里,用来激励自己,不要轻易退缩,一定要找到青青。”

“那后来这块画板去哪里了呢?”恽夜遥问。

“在刘运兆死亡当天,我去追吴兴涵的时候带走了它,现在它就藏在文姐的房间里。”

“这样说来,你就是仓库里的第三个人,是你跟踪凶手,而那个凶手就是吴兴涵,对吗?”

“是的。”许青答得很干脆。

恽夜遥说:“可你为什么发现凶手要将刘运兆杀死,却并没有阻止呢,就算你认为刘运兆是当年开汽车撞吴青青的帮手之一,也不至于那个时候就要他死吧,而且,刘运兆死了,你在薰衣草别墅中不就孤立了吗?毕竟他也是想要揭穿吴兴涵的人之一。”

许青说:”我之所以选择参与刘运兆的揭发计划,并且跟着吴兴涵进入薰衣草别墅,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揭穿吴兴涵,保护文姐和苍鹿鹿的安全,因为在与文姐的接触中,我对他的印象早已经改观了,而且我也已经通过她,找到了我的青青。”

“你到底……”

恽夜遥想要开口询问许青到底是怎么找到青青的,但是他的话被许青打断了,许青继续说:“恽先生,请你先听我把话讲完,讲完之后,我希望让文姐亲口来告诉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说明我到达薰衣草别墅发生的事情之前,我先来叙述一下,我是怎样参与刘运兆的揭发计划的。我掌握刘运兆的软肋之后,告诉他,我只是想从他那里弄一点钱,然后和他的妹妹继续交往,因为我这样一个流浪汉,既没有钱也没有女朋友,而跟他在一起,我就会变得既有钱又有女朋友,所以我会按照他说的老老实实去做,也不会揭穿他的罪行。”

“只要他让我继续拥有足够的生活费和刘韵这个人就行了,为了保住自己,刘运兆选择了抛弃妹妹。他让我替他继续监视吴兴涵的一举一动,并且还为我的监视提供便利,那就是半夜与刘韵在他公寓楼下见面,假装约会,当然,刘韵不会以自己的真名出现,每一次见面,刘韵都使用白芸这个名字。”

“刘运兆还让我对外宣称,自己的女朋友名字就叫做白芸,就算是在刘韵自己家里和她约会的时候,我也要称呼她为白芸。反正,这对我也没有多大的影响,所以我就一一答应了下来。”

“每次与刘韵见面,我都会骑那辆二手摩托车,还把自己的外形刻意打理成与吴兴涵有几分相似。我知道,刘运兆希望以后我也能被警方逮住,所以才让我尽可能的去接近吴兴涵。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我和他接触的次数比和吴兴涵接触的次数要多得多,如果我被目击到的话,他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我们三个就像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蚱蜢,一旦一个被揭穿,其他两个谁也跑不掉,所以我便毫无反驳的全盘按照刘运兆所说的去做,由着他去自掘坟墓。我不怕坐牢,只要能保护青青,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我等着刘运兆和刘韵放松警惕,然后我就可以反客为主了,渐渐地,计划在向着我希望的方向一步步发展,我开始左右刘运兆的行动,为他出谋划策。头一个点子就是把你们吸引到薰衣草别墅里面去,可是事后我才发现,这个点子还真是进行的一点都不顺利。”

“当然那个时候,我是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的。还有,刘运兆会在仓库里提前被杀,这也在我的计划之外,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当天吴兴涵居然也会去仓库那边,我想,应该是我们两个的行为太过于明显,让吴兴涵开始怀疑刘运兆了。”

“所以在实施杀人计划之前,他才会想要提前除掉刘运兆。对此,刘运兆也想过要退缩,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危险,但是我对他说,如果他现在不将计划进行下去,也不可能躲过危险,而且,我为了保住自己,会将所有事情都告知警方。”

“就算他把我杀了也没有用,因为我已经写好一封举报信藏起来了,就藏在一个可靠的亲人那里,还有收集到的所有证据,其中有刘运兆的,也有吴兴涵的。事实上,这些话全都是骗人的。我除了老家的父母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亲人了。”

“而我又怎么可能让父母去承担风险呢?当时我的威胁起到了作用,刘运兆对我深信不疑,他乖乖的照着我的话去做,丝毫不敢有任何反抗。我答应刘运兆,只要他照着我的话去做,万一发现吴兴涵对他动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保护他的,因为我也不想自己所做的事被吴兴涵知道,弄得两败俱伤。”

第四百五十七章倾斜房屋中的推理第十一幕

“就这样,我一步一步全盘控制了刘运兆和刘韵两个人。吴兴涵根本就不可能希望你们注意到薰衣草别墅,他只是想要借你们的名头,把在座的这些人吸引到别墅里来而已。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千方百计的将恽先生你们三个也吸引到薰衣草别墅,破坏他的计划。”

“我跟了恽先生好几天,才终于逮住了三个人在一起的机会,于是我赶紧通知刘运兆到饭店里去找你们,这家伙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他居然刚刚跟你们攀谈完,就迫不及待回到小巷子里面来找我,把我吓了一跳,幸好当时你们都没有朝我这边看。”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被发现也没有什么,本来就是想要让你们产生怀疑的。我当时唯一的担心是,刘运兆这个肥胖丑陋的家伙会引起你们的厌烦,让你们不愿意去薰衣草别墅参加聚会。

“果然,我的担心还真不是无的放矢,刘运兆回来告诉我说,法医先生和刑警先生都好像不太情愿去薰衣草别墅,只有演员先生稍微表现出了一点好奇心,不过也没有最终确定下来。”

“没办法,我只能让刘运兆回去等电话,几天之后,刘运兆告诉我说,恽先生你打电话给他了,表示愿意去薰衣草别墅,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就紧锣密鼓开始安排刘运兆在仓库里表演的那场戏。”

“刘运兆死亡当天,我确确实实跟着他到达仓库,就藏在垃圾堆的后面,装作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清洁工人。靠着那些废弃塑料板的遮挡,我潜伏在离窗户很近的地方。仓库后面的那道小门,也是我偷偷用画板改造的,目的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方便自己离开。”

“就像我说的一样,我根本就没有料到吴兴涵那么快就掌握了我和刘运兆之间的秘密,所以还想着刘运兆可以活到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后,我到达的时间要比你们早的多,所以有人将快递送进仓库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可是我依然没有怀疑任何事,只觉得那么大一个箱子,应该是装着画板一类的东西。”

“那你看到有女人进入过仓库吗?比如说打扮得和文女士一模一样的女人?”恽夜遥问。

“完全没有,我到达的时间是早晨十点多钟,当时刘运兆在仓库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可以从仓库的窗口看到他。”许青说:“我目睹你们到达,然后看着你们接完电话开始分析判断发生的情况。”

“就在你们即将进入仓库之前,我看到吴兴涵突然从快递箱子里钻出来,袭击了刘运兆,杀人之后,他居然从我制作的画板小门里离开了仓库,这让我非常震惊,也终于明白,在我们监视吴兴涵的同时,他也一直在监视着我们,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被他罢了一道。”

“这让我的心惊慌失措,我踉踉跄跄地跟上吴兴涵,心里想着,无论如何就算是死,我也要保护文姐和鹿鹿,我以前已经错过了一次,现在不能再错过了。”

谢云蒙这个时候疑惑地插了一句:“你难道没有看到刘韵的尸体吗?她也在那个大纸箱子里面!”

刑警先生的话让许青瞬间停下了一切动作,他呆愣了半天,才回应谢云蒙说:“刘韵就是在薰衣草别墅中的白芸啊!如果她死了,那在这里的白芸又是谁?”

谢云蒙说:“刘韵确实死了,而且我可以告诉你,白芸也确有此人,是和刘韵一起被杀死的,他们两个人都被凶手分尸,尸体一部分在仓库的纸箱里面,另一部分被打包成快递送到了吴伟云的家门口,甚至刘韵的半具尸体还被凶手丧心病狂的塞在了垃圾桶里面。”

“……太可怕了!这简直太可怕了!!吴兴涵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应该想要引起你们的注意啊!!”许青大声反问着,原本淡漠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恐,除了可怕之外,他根本说不出第二个词语来形容凶手的行为。

“这件事我认为许先生和刘运兆都被真凶给欺骗了,”莫海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想,许先生的故事说到这里,就无须再多说下去了,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前的事情已经一目了然,小遥,说说看你的推理吧,不要浪费时间。”

“那就由我来把这件事串联起来,”恽夜遥开口说:“小左、意凡、小蒙,我想你的对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已经有了自己的推理判断,如果我说出的答案与你们所想到的答案有所不同,请你们及时对我提出质疑,因为最后的事实真相,应该是所有人都认可的,而不是我一个人认为的事实。”

“白芸和刘韵两个人都曾经在出事企业的财务科供过职,白芸是五年前离开企业的,他的职位很快就被刘韵代替。我猜测当时企业就应该在酝酿建造地下仓库的事情,而且根据记录,新工厂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兴建的。”

“两个女人在这件事上都称不上无辜,但刘韵的的确确是和他哥哥刘运兆一起被杀人灭口的。我们在刘韵公寓里找到的线索和得出的推理,足可以证明,刘韵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不愿意再和刘运兆他们同流合污了。”

“所以,我想许先生你一开始见到的人,就是白芸,而不是刘运兆真正的妹妹刘韵,两个人年龄相仿,你又没有见过刘韵的真面目,因此很好欺骗。从你认识刘运兆开始,都是白芸在扮演刘韵,而不是刘韵在利用白芸的名字。”

“你想要利用刘运兆兄妹揭穿吴兴涵的杀人计划,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控制吴兴涵,可是吴兴涵同样也在控制着刘运兆。而且他比你控制得更深,因为刘运兆给你的那些钱,都是吴兴涵给他的。”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吴兴涵就是那个拥有企业新工厂20%股份的仓库管理人,光靠这20%的股份,他每年就能拿到大笔分红,根本就不愁吃喝。那他为什么还要和刘运兆一起蜗居在公寓里呢?还要去画那些会被刘运兆利用的紫色薰衣草花呢?这只能说明,吴兴涵希望刘运兆来揭穿他。”

“希望小蒙能因为你们的计划进入薰衣草别墅,作为他罪行的开脱者。”

“这不可能,刑警一旦进入了薰衣草别墅,吴兴涵还能逃得掉吗?”许青反驳说。

“你跟着吴兴涵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后,你有看到过他吗?没有!你只看到了房屋的所有者和来这里做客的其他客人。就算是大家确定吴兴涵这个人确实来过,也是通过刚才的推理和安小姐的证词才知道的。”

“我刚才就说过,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的真凶一早就已经谋划好了杀死所有人,自己安然脱身的计划,而且我一直认为,他希望我们进入薰衣草别墅,希望有人去揭穿他,许先生,我这样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恽夜遥问。

许青带着犹豫的口气回答说:“难道……吴兴涵也只是一个帮凶?是凶手欺骗我们所有人视线的挡箭牌?”

“可以这样说,但还有一种更好的说法,那就是吴兴涵这个名字,这个身份才是欺骗我们所有人视线的挡箭牌,而他这个人,的的确确是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的真凶。要不然小蒙也不会把他绑的那么结结实实。”恽夜遥一边说,一边朝地上指了指。那里的吴兴涵依然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计划的最开始,就是他们发现企业新工厂的秘密即将保不住,准备杀死所有的知情者,这件事的参与者,首先就是吴兴涵,还有刘运兆和刘韵两兄妹,但是后来刘韵反水被吴兴涵发现了,他便开始偷偷在计划中加入了除掉刘运兆和刘韵兄妹的部分。”

“我想,许先生,你有一点猜对了,刘运兆很可能参与了文女士带走女儿的计划,吴兴涵和刘运兆都知道过去薰衣草田里发生的那场车祸,而且根据你的说法,吴兴涵和文女士也应该非常熟悉,因为他名义上应该是文女士的继子才对。”

“所以想起用薰衣草田里的车祸来当这次杀人事件的动机,当然就水到渠成了。他们也调查了你,许先生。刘运兆和白芸在垃圾场那边出现,就是等着你去和他们搭讪的,不然的话,当时白芸就不会自称为刘韵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掌控和计划之中,而你则成了一个诱饵,诱使小蒙进入薰衣草别墅的诱饵。”

“你所做的一切,吴兴涵都清清楚楚。就连在他们公寓楼下,与你约会的白芸也不过是个毫不知情的替身,这件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就在他们隔壁,住着一个当演员的小姑娘,刘运兆出钱让他假扮白芸与你约会,这个小姑娘的演技相当好,一次都没有在你面前露出过破绽,所以到现在为止,你还在认为她就是白芸,而白芸就是刘韵。”

“后来,案件即将破获之前,他们还企图雇凶杀掉这个小姑娘,这个凶手也与企业有关系,现在就在警局里面。根据她的交代,她不仅受苦袭击公寓里的证人,还在仓库前面扮演文渊欺骗了小蒙。

“你想想,一个杀人凶手,为什么要雇佣那么多帮手?把人员之间的关系搞得那么复杂?他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为了让警方顺藤摸瓜逮住凶手,所以才会留下那么多破绽和线索。薰衣草车祸事件只是凶手的第一块挡箭牌,也就是你。第二块挡箭牌是吴青青的父亲吴伟云,不过这两块挡箭牌,最终都不可能被警方认定为真凶。”

“企业那边的事情如果大范围调查的话,一定会进入警方视线,牵扯出薰衣草别墅也是早晚的事,在金钱和生命之间,真凶的首选是什么?当然是生命,所以,吴兴涵变成了他的第三块挡箭牌。这才是真正推到我们面前的凶手,也是他费尽心思想要让小蒙进入薰衣草别墅的原因。”

“公寓里的小姑娘,所说的证词中,提到了住在她隔壁的画家、刘运兆和文女士(骆玲玲);袭击她的小娟在警局供出了吴兴涵和刘运兆,而且她说,摆放炸药炸晕小蒙和让她假扮文渊的人也是吴兴涵;许先生你自己说来说去一切疑点都集中在吴兴涵身上。”

“所以他不想成为挡箭牌都难,如果不是小蒙和意凡联手,凶手就已经把自己杀死了,然后扮成吴兴涵逃之夭夭。他最后希望的结局是什么?小蒙同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死在一起,而吴兴涵不知去向。”

“这就是他最想要的结果,小蒙因公殉职了,他就既没有办法开口说出自己在薰衣草别墅里发现的疑点,又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唯一逃跑的吴兴涵。而当刑警大张旗鼓地去追查吴兴涵的时候,就会发现,他早已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一点踪迹了。这种案子最终只能随着薰衣草别墅被拆除,企业被查封不了了之。”

“你们这些呆在西屋里幸存者,事后都会通过安小姐的证词,知道吴兴涵确实来过薰衣草别墅,杀不杀你们凶手根本无所谓。我不得不说,这件事的凶手,确实可以与当年的洪晖健媲美,意凡,你认为呢?”

罗意凡把大拇指咬在嘴里,若有所思的说:“也许吧,不过我总觉得他还欠缺了一点什么?”

“那你说说看,他到底欠缺了什么?”

“欠缺了一种勇气,当年洪晖健可是到死都不服输的,可这家伙,我把他从地下通道里揪出来的时候,吓得屁滚尿流,还没动手呢,他就自己先哀嚎了。”

“也对,从这一点来说,这家伙确实不如洪晖健。不过你下次要在对嫌疑人动手的话,小左的手术刀就该磨一磨了,哈哈。”恽夜遥开了一句玩笑,立刻被莫海右瞪了回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倾斜别墅中的推理第十二幕

许青这个时候已经很焦急了,他催促着恽夜遥说:“你们说的真凶到底是谁?是谁在拿吴兴涵当挡箭牌,快点告诉我。”

“怎么你还不明白吗?是谁在房间里假扮的吴兴涵欺骗安小姐的?是谁支走了女仆?又是谁最后一个被杀死?”恽夜遥抛给了许青一连串的反问,终于让许青开了窍。

“难道你们说的是这栋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傅责?”

“对,就是他!”恽夜遥立刻郑重其事的接上了话头:“就是傅责,在这整个事件中,最最无辜的人就是真正的吴兴涵,他早就被傅责囚禁在密道里面了,最后一个死亡的人根本就不是傅责,而是吴兴涵。”

“从一开始到现在,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吴兴涵和傅责一直都是同一个人,真正的吴兴涵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次。”

“可是两个人的血型不一样啊,事后警方一调查不就真相大白了吗?”许青还是不能相信真凶居然是傅责,而不是吴兴涵。

“那就要问文女士了,我想文女士‘睡’了那么久,也应该醒了吧?”罗意凡站起身来,走到文渊身边,轻拍了一下美丽女人的肩膀,接着说:“我们都应该谢谢文女士,因为她是所有人之中第一个醒来的,也是她急中生智放了一把火,将我们及时引回西屋。”

“文女士,现在一切都安全了,你也可以醒来了。”罗意凡笑眯眯地最后补充了一句。

一直靠在许青身边的女人果然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眼睛,那双从年轻时一直美丽到现在的眼眸中,饱含着的不是破案后的喜悦,而是愧疚。对许青,对她的女儿吴青青,还有对苍鹿鹿和吴伟云的愧疚之意。

当身体坐直之后,文渊的眼泪也随之滑落下来,她说:“你们不应该对我说谢谢的,倒是我,应该对孩子们说一声抱歉,如果不是我年轻时的贪婪、势利、争强好胜,也不会造成景洪和青青的悲剧,更不会害得伟云孤独一生。对不起,景洪,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这些话说完之后,文渊已经泣不成声,她不停对身边的许青说着对不起,直到许青唤了一声“伯母”之后,才停止下来。

文渊哭泣着说:“我之所以不让景洪唤我伯母,就是因为我没有资格担当这两个字,一切都是我害的。包括当年的车祸,也是因为我一心只想带走女儿,才招惹来了刘运兆。刘运兆这个人我是通过吴兴涵认识的。在我回国之前,小涵一直对我转走他父亲的财产耿耿于怀。”

“这次回来好不容易原谅了我,没想到又因为我的一念之差,害得他惨死。刚才那把火,就算把我烧死了,也一点都不冤,因为归根结底,我才是害死所有人的罪魁祸首,我才是最应该受到惩罚的人。”

文渊的痛苦让在座所有人都为之动容,罗意凡说:“文女士,你确实做错了很多事,但最终你良心未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大家,也算是赎罪了。你要看开一点,我想许青和鹿鹿小姐都已经原谅你了,吴伟云先生也不会再怨恨你。”

“为什么?”文渊抬起头来,看向罗意凡问:“伟云他恨我入骨,我从国外回来,他根本就不愿意见我,连我们的女儿想要回家,他也不让。你为什么说他不再怨恨我了?”虽然嘴上在提问,但大家都可以看到,文渊眼中闪出的是希望的光芒。

“因为当年你带走青青的时候,吴伟云先生就已经选择了默认,而现在他之所以不见你们,不让你们回家,是因为他想要保护你们。他很清楚,当年的事情如果被刑警知道,你一定会坐牢,所以他宁愿自己背负杀人嫌疑,也不愿意说出你和吴兴涵的关系。“恽夜遥开口说道。

他的话让文渊再一次陷入极度悲伤之中,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女人,为了忏悔罪孽,几乎要把自己一生的眼泪都在这一刻流尽。

大家默默等待着,等她的情绪稍稍平稳一些,恽夜遥才再次开口说:“意凡,请你说说你到达薰衣草别墅之后的事情吧。”

罗意凡点点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一只手轻拍着安凌香的脊背,对一直处在伤悲中的女孩说:“忘了他吧,他从来没有爱过你,他爱的只是你拥有的房子可以给他带来多少财富,所以这种人不值得任何人为他哭泣。”

安凌香没有回答,她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鼻涕,像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蜷缩着身体靠近罗意凡,拼命汲取温暖。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办法一下子放开对傅责的爱和依赖。

罗意凡轻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我来到郊区之后,第一个前往的目的地就是L山后山,因为我对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想从这里先开始搜索。再加上这附近的几座山之中,只有L山后山泥土覆盖面积最广,也最温暖潮湿,我想,如果要种植大片薰衣草花田的话,这里是最合适的。

“但大山后面也有个缺点,那就是空气流通的问题,由于大山的阻隔,风很难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所以要说到合不合适种植植物,我本身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到这里。”

“在经过环山公路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件事,既然企业要藏匿不合格生产原料,那就绝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运输。如果薰衣草花田确实在L山背后,而且下面确实隐藏着企业挖掘的地下洞穴的话,那么他们的运输路线绝对不可能选择环山公路,或者直接环绕整个大山。”

“环山公路是通往山顶的,上去以后并没有和后山相连的路,只有悬崖。而环绕整个大山,不仅费时费力,更容易被附近村庄的村民看到。”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在那一瞬间,我就想起了当初那些贩毒的村民挖掘的地下通道,虽然已经被填埋掉了,但会不会被人再次挖开呢?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看一看,这样才能安心。所以我退了回去,找到了当初村庄的地址,凭着记忆在那里寻找地下通道的入口。”

“那里的土层已经很厚了,而且废弃多年,根本没有办法一下子找到正确的位置。我只能用树枝使劲插进土里面来确认,如果底下碰不到岩石,那就证明有可能是秘密通道所在的位置,我就会挖开来确认一下。”

“如果底下有岩石,那就根本不用挖掘了。但就算是这样,找到正确的位置也很费力,失败了十几次之后,我终于找到了当年的通道,我将土层一点一点挖开,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确认,通道已经被人重新启用,而且可以看得出来,这个重新启用的人非常仔细谨慎。“

第四百五十九章倾斜房屋中的推理第十三幕

“他不仅在通道出入口的盖板上面铺上了厚厚的泥土,而且盖板下面到第一个拐弯口的一小段通道,也被他用泥土填埋紧实了,这样挖掘的人如果马虎点,打开盖板看到下面有泥土填埋,就会被凶手的伎俩给蒙骗过去,认为通道根本就没有被再次启用。”

“我将两层泥土全部挖开之后,才看到下面的通道,因为当时我根本不能确定凶手还在不在薰衣草别墅,所以为了防止凶手在我之后使用通道,发现通道被人挖开而逃跑。我按原样将泥土一点点填埋了上去,尽可能做到和原来一模一样,然后我沿着通道一直往深处走去。”

“走的越远,我就发现越不对劲,通道给我的感觉好像有些歪斜了,虽然周围景物还和原来一模一样,但是总觉得方向有些不对,当我看到那个被植物覆盖的出入口的时候,我就明白了。那些人并没有把原来的通道直接挖到底,而是只挖了一半就改变了方向,让通道在山体内部继续延伸。”

“他们将原来的出口完全封死,然后在原来通道的墙壁上一点一点挖出一个倾斜的弧度来,使通道逐渐延伸向他们指定的位置,这样做有一定的难度,需要仔细丈量计算,稍微有一点点偏差都不行。”

“这样的工程,没有专业人士的指导,个人或者附近村庄里的农民很难完成,所以我认为企业负责开凿的可能性很大,这让我进一步确定,自己也许真的找对了方向。”

“通道分为两部分,前面一部分的弯曲弧度比较小,如果稍不注意的话,就会误认为还是同原来一样直接通到悬崖外面。通道中间那个被植物覆盖的出入口也是个障眼法,他们故意弄得跟原来悬崖那边的出入口一模一样,还在植物之间挂上了伪装的毒蛇,以阻止误入者的脚步,其实这一切都是假像。”

“只要直接穿过出入口,就可以看到后面半部分的通道,那才是真正通往薰衣草别墅的路。那一部分弯曲的弧度非常大,逐渐向地下倾斜,直接通到薰衣草别墅东屋的地基附近。”

“一路上我都非常小心谨慎,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地方。幸运的是,一直到达目的地,我都没有和任何人遭遇。在通道尽头,岩石壁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发现出口在头顶之上,而且很高,以我的身高,要跳跃起来才能勉强够得到。”

“出口上覆盖着一块木制盖板,我用力把它往上推,发现并没有锁住,我怀疑是刚刚有人使用过,所以就停止了动作,躲在一边倾听。大概等了十几分钟之后,盖板上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时我才壮起胆子,开始想办法向上攀爬,攀爬的过程我就不多说了,反正很费力就是了。”

“顺利进入房子内部之后,我发现是一个楼梯间,而且和罗雀屋时见到过的楼梯间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扇窗户而已。我顾不得研究这些东西,直接朝楼道上方跑去,因为盖板上面和阶梯上都有鲜血,而且是一直向上延伸的,我沿着血迹跑进了谢警官和死者所在的那间房间。”

“房间里的景象非常恐怖,地板上到处都是鲜血,死者半个身体挂在窗台上,半个身体倒在地上。而谢警官则直挺挺地面朝下倒在血泊之中,浑身上下也都被鲜血浸透了。看到第一眼的时候,我非常害怕,以为自己已经来晚了。所以我扑上去使劲摇晃谢警官的身体,希望他能做出一点反应。”

“当时我确实有些慌了,忘了先摸一下谢警官的鼻息,只想着把他摇醒,甚至没有想到,凶手可能还躲在暗处,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幸亏谢警官只是中了迷药,并不是真的死去,要不然的话,我还真的没法跟小遥交代。”罗意凡说到这里,摆出一副终于可以松懈下来的样子,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被吓坏了。

他继续说:“我原本想问一问当时的情况,但是谢警官一清醒,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甩开我,直接冲下了楼。我没有办法,只能跟在他身后一起往下冲,当我们到达客厅的时候,正好看到旁边一栋楼里冒出了黑烟,我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烧房子。”

“谢警官一边朝着我吼,西屋那边还有人,让我赶快去救援。一边自顾自冲进了薰衣草花田,我没有注意当时他看到了什么,只是在屋子里到处找水,接了满满一盆水之后冲向西屋,准备去救火。”

“到达隔壁房屋的大门口,我才发现,火虽然全部集中在大门和窗口前面,黑烟也特别浓,但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重,屋子里面基本上安然无恙。我把大门口的火浇灭之后,冲进去发现里面总共有四个人,三个人昏迷在地板上,其中一个女人还清醒着,这个女人就是文女士。”

“文女士瘫坐在地上,看到我时一脸惊恐,手上还拿着点火的工具。她几乎把我能看到的所有布料全部堆到了窗口和门口,就连厨房里的抹布和沙发上的坐垫都没有放过。我一下子没有办法揣测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刚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她就突然之间晕了过去。”

“没有办法,我只能让文女士留在原地,先把火扑灭了再说。等我好不容易弄完的时候,自己身上也已经一片狼藉了。谢警官这个时候抱着被他踩晕的女人回到了屋子里,当他告诉我,这个女人名字叫白芸的时候,我再一次感到了震惊,于是我马上把外围发生的事情,以及莫法医得出的验尸结果简单说了一遍。”

“谢警官明显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方向居然会是这样,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我们两个开始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虽然我看到了文女士放火,但我们都认为她应该不是凶手。而且,我从秘密通道进入屋子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一个人,说明凶手不可能从我进来的那条道路逃跑。”

“凶手杀死最后一个人之后,选择从大门直接逃跑的几率很小。所以我猜测,凶手有可能还在薰衣草别墅里面,而且还有后招。最后我们商定,谢警官继续留在西屋里面检查所有人的伤势,而我去东屋重新调查一下,想办法把东屋那边地下通道的出入口封住,然后躲在暗处配合谢警官。”

“一切本来到此为止,应该都是很顺利的,我们也有很大的可能性,能够把凶手困住在薰衣草别墅里。但我们只注意到了房子和房子里的幸存者,却没有注意到白芸给我们留下的暗示。我甚至在重新冲回东屋的时候,都没有看一眼周围被掀开的薰衣草和泥土。这真的是一个极大的疏忽。”

“第二次进入东屋之后,我有几点疑问,第一就是傅责的被害时间?在这方面我和谢警官的看法一致,如果没有事先准备的话,一个人无法临时将尸体分割成这种样子,还能有时间在尸体的血液里撒下迷药。这个问题的破解方法,要么就是凶手同时有几个帮凶一起动手。”

“要么就是凶手提前把被害者迷晕藏在某处,将杀人工具等等都准备齐全,这样到了要动手的时间,他才能快速有效的完成杀人过程。第一种破解方法完全不可能成立,所以,我相信凶手一定是把被害者提前藏在了房子里面,而且唯一可以隐藏的地方就是刚才我经过的秘密通道,所以通道入口和阶梯上才会留下血迹。“

“但是这里依然有不确定因素,因为要在房间里留下大量新鲜的血液,凶手不可能提前把被害者杀死,而且,要迅速切开皮肉,砍断骨骼,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凶手的行动时间还不到十分钟,他除非是一个十分熟练的老手,要不然的话根本不可能做到。”

“除去被害时间,第二,就是凶手把迷药撒在被害者鲜血里面的问题,这个凶手怎么能保证,他撒下的迷药一定会让谢警官中招?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凶手一定是个一直待在薰衣草别墅的人,可以掌握到谢警官的一举一动,甚至能控制他之后的行动。”

“最后一具尸体的死亡方式太过于明显了,凶手没有选择隐藏或者带走尸体的原因,是他希望警方发现这具尸体,也就是把尸体当作吸引谢警官的诱饵。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迷药一定能在挥发干净之前起到作用。”

“但这不可能是全部原因,我当时隐隐觉得,凶手选择了这样残忍的杀人方法,并且把尸体明目张胆的留在原地,还抛出窗口,尸体的身份应该存在着很大的疑问。”

“我认为在文女士回国以后,所见到的吴兴涵就已经是傅责了。”罗意凡转向文渊说:“所以他才会把刘运兆介绍给你认识,而且你从他身上感觉不到过去的恨意。文女士,你回国之后得到过吴兴涵父亲的消息吗?”

“没有,回国的这几年来,我一直想要联络他,但是始终都没有联络上,只找到了小涵的手机号码。我离开国内的时候,小涵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长大之后有一些变化,也是正常的。”文女士回答说。

第四百六十章倾斜房屋中的推理第十四幕

“那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吴兴涵长大后真正的样子,你当年卷走了吴兴涵父亲所有的财产,导致他们父子生活落魄,而且出国十年杳无音讯,吴兴涵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原谅你呢?文女士你难道没有考虑过这一层吗?”

“我有考虑过,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我一心一意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原谅,所以,认为小涵只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不愿意再被过去的事情束缚而已。”

“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吴兴涵的父亲应该很早以前就被傅责杀死了,其中的原因和过程,我想警方很快就能调查出来。傅责为了现在的杀人计划,将吴兴涵囚禁起来等待时机。自己则靠着企业的分红,偷偷过上了富庶的生活。”

“为了实现替换身份,我想还有一点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血型问题,如果傅责和吴兴涵两个人的血型相同,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亲属关系呢?文女士,你出国之后,吴兴涵的父亲有没有再婚过?”

“我不知道!出国之前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他,所以我也一直不敢打听了解。”文渊闭上眼睛,低下头去,不敢看其他人的脸。所有的这一切问题和答案,都让她觉得自己的罪孽深重,根本不配得到原谅。

罗意凡继续说:“当时我并不可能了解到这些,所以心里的疑问越多,就越是找不到正确的方向。还有我们对凶手的判断也发生了偏差,可以说是错了一半,对了一半。我认为凶手有可能还在薰衣草别墅里面,但实际上他在迷晕谢警官之后,就已经离开了别墅。所以说,那个时候不论我们找到多少线索,都是没有办法困住他。”

“但对的一半是,凶手还有后招,所以必然会回到薰衣草别墅里,也正是因为他回来了,我才有机会威胁他说出真相。”

“我回到东屋二楼,仔细检查尸体,发现尸体腰部的皮肉切面非常平整,但脊椎骨却没有完全切断。也就是说,上半身和下半身的骨头还是连接在一起的。凶手切割的时候选择了最柔软的腰部,将脊椎骨周围的皮肉全部切断,然后再将骨头砸裂。远远看去,似乎是尸体被拦腰切断了一样。但是近看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这应该也是凶手节约杀人时间的一种方法。”

“我又闻了一闻鲜血,已经闻不到奇怪的味道了,说明迷药早已挥发干净。还有尸体身上的其他伤口,密密麻麻遍布全身,但我觉得除了脸上和腰部的伤口之外,其他地方的伤口都像是旧伤,不过因为都被鲜血糊住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确定,这些我想只要莫法医验尸之后,都会得出定论的。”

“接下来我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件事情也跟安小姐有关系。”罗意凡说到这里,再次拍了一拍安凌香的肩头,对她说:“你自己来叙述一下吧,当时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安凌香看上去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的目光游移,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看着谢云蒙说:“警官先生,我…我当时那样做,不算是害人吧?我真的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想要洗清小责身上的嫌疑。”

谢云蒙回答说:“不算害人,但如果你事先就猜到傅责罪行的话,那就算是包庇,也是要坐牢的。”

“……这个我倒不怕,”安凌香看上去有气无力的,她说:“只要不是害人就行了。”

“可你是不是应该跟文女士说一声抱歉呢?正是因为你的行动让她以为凶手还在继续伤人,还以为谢警官死了,所以才会想到放火烧房子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罗意凡轻声对安凌香说道。

他的话让安凌香立刻涨红了脸,她转身想对文渊说一声对不起,但是文渊却抬手制止了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反问她:“香香,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傅责行为诡异的?如果你没有发现的话,我想绝不会做出包庇他的行为。”

“其实这几天小责除了莫名其妙跟我吵架之外,其他的行为都还算正常。”安凌香回答说:“我是在发生杀人事件之后,联想到小责以前跟刘运兆和吴兴涵偷偷做生意的事情,才会认为小责也许是吴兴涵的帮凶,想要替他掩盖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发现花田下面的泥土被破坏了,西屋也莫名其妙发生倾斜,这让我确认小责一定和吴兴涵有关系,因为这些年以来,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小责在打理,尤其是近几年,我连花田都已经全权交给他了。所以,破坏花田的事情,如果没有小责同意,吴兴涵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就算是做了,也一定会被小责发现。”

在泥土这件事情上,安凌香所看到的其实和恽夜遥他们之前的推测大同小异。不管是种植花卉或者农田,种植者都应该经常浇水施肥,翻动泥土等等,所以花卉底下的泥土应该是松软潮湿,并且连接在一起的。决不会是非常平整干燥,一块一块像方块一样棱角分明。

这种土块只会出现在城市的绿化带里面,因为要经常移栽,所以为了方便搬运以及装入花盆之中,那些花卉才会每一朵根部都携带着像小方块一样的泥土块,一朵一朵清清楚楚分开来。

房屋周围的一大圈泥土,覆盖着地下仓库的缺口,肯定是要方便移动才行,如果连成一片,每次打开机关都需要用铲子挖掘的话,那就太费事了。因此,傅责在那里采用了城市移栽花卉的方法,只是把原本只负载一朵花的小土块,变成了能够负载一小片花枝的大土块而已。

在里面装上了绿色的塑料网,也是为了承载住花朵的根部,让泥土不至于松散开来。当然,这样种上去的花朵很容易枯萎,所以傅责不得不经常更换,那些在垃圾堆上找到的废弃干土块就是证据。

虽然他们在丢弃的时候,将土块表面清理干净了,但是土层里面的薰衣草花瓣以及根须,是没有办法全部清理掉的,因此恽夜遥才要请人砸开土块,检查内部。

安凌香第一次发现薰衣草花田被破坏,是在遭到吴兴涵袭击之前。傅责当天晚上杀死了邕粟,就在谢云蒙前往西屋的不久之前,所以他根本没有时间到花田深处,去剪制作花束所需要的花朵。为了节省时间,傅责就在房屋边缘剪掉了一些花枝,带进屋子里面去。

但是,他没有料到,第二天早上在他袭击安凌香之前,平时对什么都不太关心的女朋友,居然会注意到泥土上面的异常,因而对他产生怀疑。

安凌香看到爷爷留给自己的土地弄成这个样子,再加上之前两个人吵架,本来就心情不好,所以第一反应肯定是非常愤怒,想去质问傅责。此时,傅责假扮的吴兴涵已经潜伏在了她的身后,在被打晕的时候,急匆匆的女人不太可能看清楚凶手的样貌,也许只注意到了凶手同吴兴涵一模一样的着装。

再说,傅责要假扮成吴兴涵,肯定是要做好一些面部伪装的。而白芸已经确定为傅责的帮凶,事后白芸一口咬定自己看清楚了凶手的面目,那个人就是傅责。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混淆大家的视听。当时,谢云蒙已经把怀疑的矛头指向的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

这当然是傅责愿意看到的事情,因为他想造成吴兴涵在不断栽赃给他的假象。但发生事情之后,如果一下子将罪名推得干干净净,也不是一件好事,甚至会起到反作用,影响凶手掩盖真相的计划。所以他们才安排了白芸受伤的戏码,让谢云蒙在对傅责和吴兴涵这两个人的怀疑之间摇摆不定。

安凌香和傅责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一个人就算再傻再笨,再像个孩子一样不管世事,也不可能对常年生活在一起的爱人,所做的行为一点都没有察觉。

安凌香知道傅责在想方设法赚钱养活他们这个家,也知道傅责和刘运兆,还有所谓的吴兴涵之间有生意往来,甚至看到过傅责在薰衣草花田里偷偷和刘韵见面。当然,她也有可能听到一些他们之间的只言片语。

在杀人事件发生之后,安凌香就会联想起傅责、刘运兆和吴兴海之前的那些行为,她就会认为,傅责有可能是他们的帮凶,为了赚钱,掉进了坏人的圈套之中。安凌香当然不可能想到自己深爱的人会是真正的凶手。

她的思维简单,如果傅责本身也是一个受害者,而且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受害者,那么她当然要全力以赴帮助男友脱罪,帮助男友在刑警面前澄清事实真相。尤其是在看到男友死状如此凄惨之后,安凌香更加会坚定这种信念。

薰衣草别墅女主人的叙述在继续,她说:“小责死亡的时候,我非常痛苦,也恨透了吴兴涵,我甚至希望他立刻去死。当时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谢警官到东屋去检查尸体之后,我就偷偷把迷药撒在了沙发的坐垫之上。”

第四百六十一章倾斜房屋中的推理第十五幕

“事实上,小责的袭击只是打晕了我,并没有让我受多重的伤。当时我假装很痛苦的样子,把自己埋进文姐怀里,然后利用她身体的遮挡,将迷药洒在了沙发坐垫上。”

“你的迷药是从哪里来的?”谢云蒙问道。

“是从小责房间里偷偷拿的,我知道他一直在房间里藏有迷药,但不知道他是派什么用场的?怀疑他是吴兴涵的帮手之后,我就偷偷找机会从小责房里把迷药偷出来了。”

谢云蒙回忆其当时的情景说:“文女士只感觉你把什么东西撒在了沙发坐垫上,不可能一下子就猜到那是迷药,当时,白小姐还在许先生怀里,你在文女士身边,而靠沙发最近的人就是苍鹿鹿小姐,怪不得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大概是因为她第一个晕过去,才让文女士确认是你撒了迷药,把你认定为凶手帮凶的吧。”

“我,我想有可能是这样吧。”安凌香回答。

谢云蒙继续说:“除了苍鹿鹿小姐之外,其他人受迷药的影响应该都不深,尤其是文女士。但在迷迷糊糊之间,她不确定你是否在其他布料上也撒上了迷药?所以才会把所有的布料都搬到窗口去焚烧,希望迷药全部挥发掉。”

安凌香说:“等大家都倒在地上,我也跟着趴在地上假装昏迷。我手里还捏着最后剩下的一点迷药,想要在谢警官回来之后再使用。我的想法很简单,到大家全部都昏迷之后,我就会在屋子里抹去所有有可能指认小责与吴兴涵有关系的证据,如果当时让我碰到吴兴涵的话,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留下他的,就算是付出生命,我也不能让小责白死。”

“……你真的那么爱我?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家政夫吗?”当安凌香说出愿意为傅责而死的时候,地上一直低头不语的杀人凶手终于开口了,他抬起头来,露出那张安凌香心心念念的面庞,问道。

安凌香含着眼泪对他说:“我知道,一直以来因为我的脾气秉性,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但我只想说一句,不管生活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对你的爱是真的,直到现在,知道你所有的罪行之后,我依然还是爱你的。”

傅责苦笑着再次低下头去,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一直在苦笑,甚至让人以为,他就快要疯了。没有人去询问他,也没有人去搭理他,任由他这样自我放任着,表达心中的绝望。

安凌香想要蹲下身去拥抱他,被罗意凡制止了,罗意凡知道安凌香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于是开口说:“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继续说下去吧,我想我的推理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其他人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视线调整向了罗意凡,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这种时候,了解最后的真相比什么都重要。

“谢警官并没有如同安小姐的猜测,很快回到西屋里面,在安小姐下迷药的时候,他也被傅责迷晕在了吴兴涵尸体的旁边。安小姐等了又等,都没有等到谢警官回归,我想当时她一定非常害怕,害怕在屋子里的吴兴涵已经将谢警官杀死了,才会毫无动静的。”

“当时抓在她手里的迷药,如果不处理掉的话,事后也就会引起警察的怀疑,所以,安小姐在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只能先将手里的迷药瓶处理掉,至于她把迷药瓶处理在了哪里?这个等一下再说。”

“因为这件事真的是非常巧合,安小姐当时应该已经没有勇气再去迷晕谢警官了,她应该是在祈祷着谢警官千万不要出事,并且希望谢警官能够抓住吴兴涵。可她刚刚扔掉迷药瓶,就听见了隔壁房子里传来我们的动静,她不确定行动的人到底是谁?只能再次假装昏迷趴回地上。”

“这个时候,我相信文女士应该已经清醒了。并且因为安小姐扔迷药瓶的动作,更加确定她就是凶手的帮凶。文女士有两种选择,第一就是像安小姐一样,继续假装昏迷,等隔壁的人过来再确认状况。因为她同样不知道隔壁的人是凶手还是刑警,万一是凶手的话,她要这个时候逃出去,或者有所行动,一定会被凶手发现。”

“被凶手发现就意味着要被杀,何况房子里还有一个帮凶,她绝对不可能逃得掉。第二就是隔壁的人是刑警,这样文女士只要想办法把他吸引过来,就能及时逮住安小姐,让她供出真凶到底在哪里?”

“是让帮凶逃走,还是冒着生命危险逮住帮凶,文女士一定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同时,她也想保护真正昏迷的苍鹿鹿小姐和许先生。如果引回来的是真凶,那么他在杀死自己的同时,会不会连另外两个幸存者也一并除掉呢?但如果就这样坐以待毙的话,凶手同样有可能在回来接应安小姐的同时,将他们杀死。”

“所以最后,文女士决定冒险放火,把隔壁的人吸引过来。她把所有容易点燃的布料全部堆在窗口和门口。火焰一旦点燃,首先不会马上波及到屋子里面的人,其次,也能为她争取一点时间,在隔壁过来的人进入屋子之前,确认来人究竟是谁。”

“窗口和大门口都有火,隔壁的人就不会直接进入大门或者翻窗户,而是会先将某一处的火扑灭之后再进来,这样就给了文女士唤醒许先生和鹿鹿小姐的时间。我想当时文女士一定是这样打算的,把窗口门口的火烧的旺一点,然后立刻想尽办法去唤醒躺在地上的人。”

“期间大概免不了要和安小姐发生冲突,但打斗的声音也能帮助她唤醒亲人,所以她会把屋子里动静闹得越大越好。只要许先生和鹿鹿小姐一清醒,文女士就会拼命替他们困住凶手,给他们创造逃跑的时间。”

“如果幸运的话,门外进来的是谢警官,他们也许就一个都不用死,如果不幸门外进来的是真凶,文女士当然就会抱着必死的决心,保护她最重要的孩子们离开去报警。这就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正因为如此,我才能确定,苍鹿鹿小姐一定是文女士的亲生女儿,也就是当年没有死的吴青青小姐。”

“至于文女士带走吴青青小姐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吴青青小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我就无从猜测了,许先生,这件事等推理结束之后,再请你们说明吧。现在我继续接上之前的推断。“

“但进入西屋的既不是谢警官,也不是凶手,而是我。这是文女士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状况,当时她一定是把我当成鬼了,因为我浑身沾满了鲜血,而且瞳孔变成了鲜红色,再加上她自己本身就处于极度惊恐之中,所以才会一看到我就被吓晕过去。”

“这样一来,房子里清醒的人,除了我之外,只剩下了安小姐,我和谢警官确定里面没有人被杀之后,很快分头行动。我去了东屋,谢警官留在西屋,房子倾斜肯定在那不久之后就发生了。异常状况会把谢警官吸引到窗口去朝外查看。这个时候,安小姐扔掉的药瓶就起了作用。”

“这只能算是一个意外,安小姐心惊胆战之下,没有把药瓶扔出窗外,而是摔碎在了窗框之上,瓶子碎片向上翘起,上面沾满了迷药,谢警官为了查看外面的状况,肯定会把手把在窗框上,当他的手被碎片刺破的时候,迷药也就再次进入了他的体内。这就造成了谢警官再一次被凶手暗算的假象。”

谢云蒙接上说:“我那时候还真以为自己挨了毒蛇的咬,因为除了剧痛之外,我看到自己手指上还沾了黑色的东西,我以为那是流出来的黑血,在昏迷过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算了,不说了。”

谢云蒙闭上嘴,看了一眼身边的恽夜遥,刑警第一次在破案的时候,让人看上去有些颓丧,恽夜遥当然理解他没说出口的那些话里的意思,冲着谢云蒙露出甜蜜的微笑,但这微笑落在莫海右眼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罗意凡深知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所以马上把话题又拉了回来,他继续说:“窗框上刚刚被火灼烧过,肯定会有黑色的焦灰,所以谢警官手指上会沾上黑色也不足为奇,但我想说的是,这片薰衣草田里确实有毒蛇,不仅仅是谢警官找到的鞋子里的那两枚蛇蛋,还有谢警官自己的鞋子。”

“我估计他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的鞋底上有毒蛇留下的皮肤。”

顺着罗意凡的话,谢云蒙低下头检查自己的鞋底,果然上面有动物的皮肤,看花纹确实像是毒蛇,谢云蒙仔细回忆着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他突然想到,自己曾经无意之中,在薰衣草花田里踩到过什么东西?

“我之前埋下蛇蛋的时候,在西屋窗口外面是踩到过什么东西?我想应该是潜伏在周边的蛇,这样想来的话,我还真是死里逃生,如果当时被毒蛇反咬一口的话,我想之后出现在薰衣草花田里的尸体就不是邕粟,而是我了,不过意凡,你是怎么发现我鞋底有毒蛇皮肤的?”

第四百六十二章倾斜房屋中的推理第十六幕

“就在东屋里唤醒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无意之中看到了你的鞋底,上面还有一些碎肉什么的?在你迷迷糊糊时,我帮你擦掉了身上的一些鲜血,还顺手把你鞋底上的那些碎肉给刮掉了,你那一脚还踩得真是狠啊,应该是刚刚破壳而出的小蛇,如果是大蛇的话,你不可能那么幸运。”

莫海右说:“在邕粟的尸体上,也有蛇类的齿痕,就在他的伤口附近,虽然他不是被毒死的,但由此可以确定,薰衣草花田里确实有蛇,而且,邕粟的尸体也确实一直被放置在薰衣草花田中央,要不然蛇也不会循着鲜血的味道找到他,并且在他身上咬出伤口来的。”

“安小姐没有想到,谢警官居然会在那个时候昏迷?而且,真正的帮凶白芸此刻也爬出了户外,准备逃跑。安小姐抓住机会,跑回了西屋的二楼,她没有进入那间仓库,也没有进入傅责房间里面,而是跑进了正对着死亡现场的那间房间里。”

“安小姐,你为什么会跑去那间房间里面呢?”罗意凡问道。

“那间房间原本是许先生的房间,但我知道,许先生一般会和芸姐住在一起,昨天晚上,谢警官和小责在仓库里做薰衣草花束的时候,不是没有看到吴兴涵吗?当时我就猜测,吴兴涵可能跑到许先生房间里藏起来了,所以,我才会选择去许先生的房间检查,我不指望能够抓到凶手,我只想要找找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痕迹,以证明自己的猜测。”安凌香回答说。

“这就对了,怪不得我在窗口看见你一直低头朝着地面,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你那时候是在找脚印吧?”罗意凡问。

“是的,我能想到的唯一线索就是凶手留下的指纹和脚印,但我一无所获,所以只能再次离开房间,想回到楼下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做过,反正文姐也真的昏迷了,她不可能看到我那时候的行动。”

“但你的行动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房子即将倒塌,谢警官却没有及时逃出,而且你在房间里鬼鬼祟祟的行动,我又根本看不清你的面目,我当时在想,你如果是真凶的话,就应该从窗口爬出来,因为楼下有谢警官守着,你下楼等于是自投罗网。”

“但我没想到,你却从大门离开,并且听到了你下楼的脚步声,这个时候我的心情可想而知,你如果能从楼下逃走的话,那就代表谢警官一定再次出事了,你说在那种状况之下,我能放过凶手吗?”

“但在此之前,我想着的是赶紧去救谢警官,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救出他,所以我想也没想就从东屋楼梯间的窗口翻了出去,结果我没有料到,西屋周围所有踏脚的地方都陷下去了,我要不是反应及时抓住西屋地基的话,现在早就是地下洞穴里一具粉身碎骨的尸体了。”

“我拼命移动到西屋大门下面,呼喊着谢警官的名字,希望能够得到回应,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而房子却在一路向下沉去。我疯狂地拍击摇晃西屋大门,这让我感受到了和曾经一样的死亡危机,身边的泥土在不停的向下掉落,房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轰然倒塌,而谢警官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的心也因此紧紧抽搐起来,我想,当时我的瞳孔一定已经变成了和鲜血一样的颜色。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我听到了东屋地下好像有声音。东屋当时纹丝不动,看上去非常安全,它地下发出的声音,应该就是有人在秘密通道里面活动,想要回到屋子里面。”

“为了确认那个人是不是凶手?我拼命爬回东屋楼梯间窗口,就在我探出头的同时,我看到了地上这家伙从秘密通道的出入口出来,你们知道吗?如果当时我再疯狂一点的话,我就会从背后杀了他,真的,但是我控制住了自己,因为我记得谢警官说过一句话,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我不能够让姐姐和孩子们伤心。”

“于是我悄悄跟在凶手后面,找机会袭击了他,把他暴打一顿之后,我把他带到吴兴涵死亡的窗口边缘,让他趴在窗口上,我对他说:我要用你的身体搭一座桥,让自己爬到对面屋子里去,在爬过去的过程中,我还会把你的骨头都踩断,让你尝尝死亡的滋味。”

“虽然我这只是在威胁他,但是我当时真的非常愤怒,这家伙听到我说的话之后,立时就吓得屁滚尿流了,瘫软在地上,拼命求我放过他,但我怎么能就这样轻易饶过他?”

“我把他的上半身扔出窗外,并告诉他,我会继续往外扔,如果他的双手不抓住对面屋子窗口的话,他就会在几秒钟之内掉下去,所以他只能用双手拼命抓住对面屋子的窗口,稳住身体。然后我就……接下来行为不说也罢,莫法医,我知道,我这样做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事后我会接受警方的一切处理。”

“小左、小蒙,意凡这样做也是为了救人,你们看能不能……”恽夜遥赶紧替罗意凡打着圆场,一双充满期盼的眼睛看向莫海右,他知道关键在于小左的意见,如果小左能够松口的话,那事情就有还转的余地。

莫海右说:“小遥,法律不是儿戏,罗先生究竟有没有构成故意伤害罪?事后还要请罗先生自己到警局去说明情况,陈述事实,并接受必要的调查才能够定夺。不过,我认可你说的话,罗先生是为了救人,情急之下才这样做的,这一点应该可以成为对他从轻判罚的理由。”

“小左…你就非要这样认真吗?”恽夜遥有些气馁的说:“意凡要是坐牢的话,那我也成了罪魁祸首了,是我拼命要意凡来帮忙的,本来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而且你让我怎么向未亦姐姐交代!”

“算了,小遥,我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被判罚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法律之前人人平等,我们再怎么样?都不可以逾越法律的界限。”罗意凡坦然说:“至于姐姐那里,事后我会自己说明的,姐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不会怪你。”

“我也会尽力向领导澄清事实,说明当时你面临的危机,我想,他们一定会酌情考虑的。”谢云蒙诚恳的说,这一次要不是罗意凡,也许真的会被傅责逃脱也说不一定,而且,罗意凡不顾生命危险想要救他,他心里非常感激。

“罗先生,请你接下去说吧。”等大家再次安静下来,莫海右开口说。

“好,就在我威胁傅责的同时,谢警官带着安小姐冲进了我们即将要进入的那间房间,也就是许先生的房间,安小姐当时还不认为傅责是真凶,拼命想要把他拉进屋子里去,由于我这边的束缚,安小姐怎么也没有办法救她的男朋友,只能乞求我。”

“我听谢警官说明情况之后,也清醒过来了,所以赶紧把傅责救下来,可是我没想到,谢警官居然一点忙都不帮,自顾自带着安小姐回楼下去,当时傅责的两脚因为我不能走路,我只能一个人背着他再次爬进西屋。在这个过程中,谢警官连伸手搭一把都没有,他有那么大力气,明明知道我因为和傅责纠缠,已经很累了,却依然选择不帮忙,真是冷酷无情的家伙!”

罗意凡故意用抱怨的口气对着谢云蒙说话,但其实,他心里根本就一点都没有芥蒂。谢云蒙说:“当时傅责浑身的鲜血,被你打的鼻青脸肿,还在不停哀嚎,我以为你把他的腿都砍了,我能不心惊吗?所以才会那样做的,但是我一直关注着你们两个,如果你真的没有力气把他背过来,我当然也会伸手帮忙,不过看上去似乎你残存的力气还很大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假装吵了几句嘴,恽夜遥撇着嘴说:“都已经是过了而立之年的老男人了,还斗嘴,也不怕外面的刑警看到笑话,真是的!”

真相到此为止,也算是基本搞清楚了,所欠缺的就只有吴伟云的故事,快递包裹杀人事件的真相,还有文渊和苍鹿鹿车祸之后的经历了。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门外进来了一个刑警,他带来了返回的米小东,米小东看上去灰头土脸,他从昨天到现在,可是一刻都没有休息过,问清楚吴伟云真相之后,就立刻马不停蹄地再次来到薰衣草别墅。不过这一次,谢云蒙让警员在密道口接应他,所以他了解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看上去情绪也放松了不少。

米小东坐下之后,立刻拿出了随身带来的录音机,开始播放吴伟云陈述的事实,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仔细聆听。

吴伟云一开口并没有直接说起车祸之后的事情,而是提到的骆玲玲和他们的女儿。

第四百六十三章倾斜房屋里的推理第十七幕

吴伟云的陈述:

“玲玲,等这次的案件解决之后,你和青青一起回家吧,还有我们的女婿景洪,我会把他的父母接到城市里来一起住,反正老宅的空屋子多,我一个人住着也嫌太寂寞,人多了更好。我早已经原谅你们了,景洪是个好孩子,我也希望你能够接受他,他会给青青一辈子的幸福。”

“至于家里的开销,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景洪可以慢慢找工作,不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演几年戏,还有玲玲你也可以继续上舞台的。我想,你现在最应该的就是把青青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景洪,让他们两个人相认,也算是不枉景洪爱了青青那么多年。”

“玲玲,从你再次回来带走青青之后,我就放下了对你的仇恨,因为我知道你心里依然爱着我们的女儿,这就够了。一直不肯认你,也是因为害怕刑警会把你抓起来,当年薰衣草花田里的那个小姑娘,你真的不该拿她来冒充青青,虽然她的伤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但你见死不救,却是导致她死亡的根本原因。”

“我既不想你坐牢,也不想青青因为你犯下的罪孽受到牵连,所以我才会缄口不语,我们的女儿,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了,这一切,我不得不说,都是我们当年的贪婪和自私造成的。所以,从今以后,我们两个一定要倾尽全力,一起来弥补对孩子们的伤害。”

“唉!景洪真是太可怜了,我都无法想象,他为了找到青青吃了多少苦?却没有想到,最爱的人一直在自己身边,我多少次想让你对景洪说出真相,却都没有机会开口。但是在这里,我还是要自私的对景洪说一句,希望你能够原谅青青的母亲,无论如何,她都是给予青青生命的人,请你一定要原谅她!”

“这么多年以来,我始终把青青的骨灰盒放在家里,虽然骨灰盒里是空的,但我把当年我买给玲玲的项链系在了上面,我希望回来的时候,玲玲可以看到这一切,可以因此忏悔,找回年轻时的那份善良。真的,玲玲十几岁的时候真的非常善良,要不是她的无私真诚,我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说起来,玲玲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有错。当年我穷困潦倒,做群众演员的时候,玲玲已经在演艺圈打开一些局面了,要不是她不离不弃,根本就不会有后来的我。但是我出名之后,却没有重视过她的感受,尤其是在玲玲演艺事业跌入低谷的时候,我居然都没有伸手帮一把,如果我当时能够更关心她一点,也不至于发生之后的事情。”

“是我对玲玲造成的伤害,导致她对我完全失望,选择离开我,抛弃青青,用金钱来弥补自己的痛苦。而她对吴兴涵造成的伤害,归根结底,我也摆脱不了的干系。”

“你们一定都很想知道,当年发生在薰衣草花田里车祸的真相。其实在恽先生来找我的时候,我之所以拜托他帮忙,不是为了找到车祸的真相,而是为了解救玲玲,我知道他受制于刘运兆这个坏蛋,青青也是,如果恽先生前往调查的话,一定可以揪出刘运兆的小辫子,还她们母女自由。”

“但我没想到,吴兴涵居然拟定了杀人计划,想要把进入薰衣草别墅的所有人都杀死。当听到米警官说起这些的时候,让我感觉到毛骨悚然。”(米小东去找吴兴涵的时候,还不知道傅责是真凶,外围警员告诉他的,也只是提到了吴兴涵。)

“我能够想象得出吴兴涵恨玲玲,但我没有想到,他居然参与了那么庞大的犯罪事件,而且恨到要故意把玲玲拉下水,还连带上了我们的女儿。所以,当那包裹着尸块的箱子送到我那里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出实情。”

“那个快递员就是吴兴涵,长大之后的吴兴涵虽然我只见过一次,但是我依然可以认得出他来,我想,他是要用包裹里面的尸块威胁我,让我闭上嘴巴,不要说不该说的话,不要让刑警把矛头对准他。我想他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吴伟云的录音到这里,恽夜遥示意米小东暂停一会儿,他说:“吴伯伯应该是搞错了,他说他见到过长大后的吴兴涵,我想他同文女士一样,见到的也是傅责,而不是吴兴涵。所以,傅责把快递包裹送到他那里去的理由,应该和他说的正相反。”

“傅责希望吴伯伯在受到恐吓之后,心惊胆战说出一切,让刑警的矛头指向吴兴涵,因为吴伯伯是最好的证人。文女士和青青,傅责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死,警方找到这里之后,因为吴伯伯的证词,救下青青,逮捕当年车祸的制造者骆玲玲,傅责以为这是吴伯伯最希望看到的结局,因为傅责始终认为,吴伯伯是憎恨文女士的。”

“还有,傅责曾经回到刘运兆所住的公寓去见文女士,这件事被隔壁的小姑娘听到了,傅责当时抱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文女士和吴兴涵的关系宣扬出去,所以他才会直接称呼文女士为骆阿姨,自己也任由文女士称呼他吴兴涵这个名字。”

恽夜遥说完,米小东重新打开了录音机,吴伟云苍老的声音立刻又充斥在大家的耳边。

“我想他既然能够这么做,玲玲和青青就一定控制在他的手中,我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我已经老了,我不能够再第二次失去自己最亲爱的家人,这样同死了又有什么两样?我宁愿自己死亡,让玲玲和青青回家。反正没有我,景洪也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我相信景洪。”

“接下来我就说说车祸发生时的情况吧,刚开始我是真的以为青青已经死了,而且,我也是真的不明白景洪为什么要对青青见死不救?所以我对恽先生说的那些话,并不能算是说谎。直到我见到青青在停尸房里的尸体,摸到她那双冰凉的手时,我才确定,死去的人并非我的女儿。”

“青青的手因为长年画画、跳舞,很漂亮,手指白皙修长,皮肤细腻,只是指甲缝里时常有颜料粉末残留,可是我看到的那双手,虽然不算粗糙,也很小巧,但手指短小,手掌看上去肉乎乎的,绝对不可能是我女儿的手。”

“之后,我打听到了景洪父母居住的地方,从他父母手中,我得到了景洪写的信,他在信中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说得非常清楚,他说是玲玲带走了青青。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再担心自己女儿了,因为一个母亲是不会去杀死女儿的,她不过想把女儿留在身边,弥补亲情而已。”

“但是玲玲的做法依然让当时的我很生气,她要得回女儿的抚养权,完全可以来同我商量,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千方百计找到玲玲,想要问清楚情况,直到她第二次从国外回来,我才得知,当年她没脸来见我,所以出钱让刘运兆帮助她带走女儿,想要等事情平息之后,再回来跟我解释。”

“但是刘运兆这个家伙把车开得太快了,真的撞上了青青。虽然没有致命,但是也害得青青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玲玲这几年来,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替青青整容,才有了现在的苍鹿鹿。虽然青青已经不再像过去那么美丽,皮肤也因为整容后遗症变黑了,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少脸上看不见疤痕,青青自己的心态也恢复得很好。”

“也许是爱人之间的共鸣吧,玲玲告诉我,自从景洪见到苍鹿鹿之后,一直对她很在意,甚至她觉得景洪应该是开始喜欢上苍鹿鹿了,这让我感到非常欣慰,说明奇迹真的一直存在。”

“我希望事件结束之后,景洪依然能够和青青在一起,唉!希望一切如我所想象的那样,全都能够得到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

可以听得出来,吴伟云的声音在微微颤抖,过去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对于这位老人来说充满了难以承受的痛楚,但是,他依然希望一切能回归美好,就像当初他和骆玲玲相爱时一样,充满了人性最本真的眷顾。

文渊把手伸向录音机,轻轻触摸着能发出声音的黑色网状表面,仿佛在直接触摸吴伟云的声音一样,从罗意凡唤醒她到现在,文渊眼眶中的泪水一直都没有停息过,可以看得出来,她那是多么向往回到过去,向往回归完整的家庭。虽然结局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和眷顾了。但是,留存在心中的歉疚,恐怕也将伴随她一生,直到魂归九泉为止。

当吴伟云所有的话讲完,米小东关上录音机之后,文渊开口说:“我一直都深爱着吴伟云,从来都没有变过。当年,我战战兢兢回国,想要获得他和吴兴涵父亲的原谅,可是我犹豫了很久,既然没有勇气去见他们。我一直都在想象着,他们恨我入骨的样子,一直都在想象着,他们是如何把我赶出家门的。”

“在国外的那些年,我没有一天不思念青青,我美丽的女儿,就像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珠宝一样,无论我靠着掠夺来的财富得到多少名贵的东西,都不能与青青,与我过去那个简陋却又温暖的家相比。可是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所有的一切全都毁在了我自己的手里。”

第四百六十四章倾斜房屋中的推理第十八幕

“最终,我选择了用特殊的方式带走青青,让自己错上加错,也让青青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痛苦,我的女儿,我真希望当年毁掉的是我的脸,而不是青青的。可是,无论我再怎么后悔,都挽回不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就像伟云说的那样,我们唯有用最后的人生来好好爱孩子们,尽可能做出自己微薄的弥补,希望孩子们能够幸福快乐,忘记一切伤痛。”

“景洪,你愿意再爱一次青青吗?”文渊看着许景洪(许青),眼神中流露出乞求。

许青没有答话,微笑着将苍鹿鹿搂进自己怀里,然后对文渊说:“妈妈,虽然我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青青的丈夫,没有资格这样叫你,但是我依然想提前叫你一声妈妈,请你放心吧,无论青青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她。过去的一切已经随风飘散了,我们的人生即将重新开始。而您和父亲也一样。”

“谢谢!谢谢你!景洪,谢谢你!”文渊紧紧抓着许景洪的胳膊,没有更多的话语,只能用谢谢两个字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他们之间的真情互动,感染着在场每一个人,恽夜遥的眼中也泛上了泪光,他把声音压抑在喉咙口:“轻声呢喃着,有一个孩子真好啊,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肉相连的孩子……那就是消融一切恩怨的纽带。”

他自以为这句话只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没有任何人听到,但是,他的情绪和言语又怎能瞒过身边的两位男士?莫海右和谢云蒙同时看向自己心爱的人。一个人眼中充满了落寞,还有那无法拥有的忧伤;而另一个眼神中则充斥着浓浓的爱意,还有包容。

落寞忧伤的男人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他故意给另一个人让开位置,他知道,除了避让,自己现在做不了更多的事情。所以他不想看,也不想听。窗外已经没有大片美丽的深紫色花朵了,只有那丑陋黑暗的泥土,和一个个刑警忙碌的身影,男人拼命稳定自己的情绪,不让它们流露在表面上。

充斥着爱意的男人靠近正在感慨的爱人身边,他的手轻轻覆盖在爱人手背上,并没有说话,两个人的眼神交流就足以说明一切了。可是,被爱着的人也没有忘记生命中的另一个自己,悄悄移向窗口的目光里,浪漫的颜色蒙上了一层阴影,轻叹也随之溢出唇齿。

吴伟云的一席话,几乎将我们还没有明了的三件事全都陈述了出来,首先吴伟云自己的经历已经无需再多言了。

其次,骆玲玲(文渊)和吴青青(苍鹿鹿)车祸之后的经历也大致讲明了,骆玲玲因为没有勇气面对家人,害怕被拒绝,所以选择用特殊的方式带走女儿,可是却被人利用,陷入了罪恶的泥潭之中,还不慎将自己的女儿撞伤。

他们消失的那几年里,许景洪一直不遗余力地寻找着爱人,而骆玲玲四处求医,为女儿整容。最后,吴青青虽然变成了苍鹿鹿,但总算一切安好,相爱的人彼此回归到了最温暖的怀抱之中,也为父母爱情重新搭建起的一座谅解的桥梁。

然后是两个白芸的问题,被杀死的白芸是一个与真正白芸体貌特征极其相似的人,而且血型也一样,虽然她人是假的,但所用身份证件却都是真的,是进入薰衣草别墅的白芸交给她的,为了让警方在调查的时候,不至于太快拆穿她们的把戏。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快递包裹杀人事件,但是这件事已经被恽夜遥寥寥几句解释透彻了,根本就是傅责计划中的一小部分,只为了通过吴伟云的嘴,将吴兴涵的杀人嫌疑宣扬出去。

还有去见骆玲玲,故意在辅警面前发现垃圾桶中的半身尸体,都是为了让更多的目击证人看到‘吴兴涵’,以坐实他的罪名。为傅责自己脱罪。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的结局

骆玲玲跟随刑警回到警局,将当初她是如何找到刘运兆,如何制造那场车祸的详细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当年被作为吴青青替身的女孩,警方经过重新调查之后,还原了她的身份,她也是一个来自外地的孤女,家中亲戚目前只剩下两位年迈的老人。

在薰衣草车祸发生当天,她被一辆皮卡车撞倒碾压,事后皮卡车司机逃之夭夭,而她被刘运兆发现,被当作吴青青的替身搬运到薰衣草花田之中,刘运兆和骆玲玲,还有刘韵都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们等于是间接伤害了这个女孩的命,骆玲玲无论如何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但由于她认罪态度良好,同时也帮助找出了当年的皮卡车司机,而且对受害者仅存的家属作出了最大限度的赔偿,所以,法院决定对她从轻发落。

许景洪和吴青青回到家中,吴青青自此以后不再使用苍鹿鹿这个名字,也不再感到自卑,他们和许景洪的父母一起住进了吴伟云的老宅里,等待着骆玲玲刑满释放的那一天,好一家团圆。

傅责被以故意杀人罪起诉,由于他穷凶极恶,杀人手法极其残忍,一审判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傅责也选择了伏法,并没有提出上诉。

傅责所在的那家企业被勒令停产整顿,所有参与藏匿不合格生产原料,欺骗工人,导致工人因为辐射患绝症的知情者和企业领导全部被逮捕调查,所有涉事工人全部得到了应有的赔偿。

刘运兆和刘韵因为已经死了,没有办法获罪,尸体交给了他们的远方亲戚前去安葬。至于白芸,她爬出薰衣草别墅之后,就因为极度惊吓和身体的原因再次晕厥过去,并没有成功逃跑,因此被刑警抓获,在法庭上,她如实交代了自己所犯的一切罪行。同样对所获刑罚没有提出上诉,认罪态度良好。

刘韵本来可以活下来,重新开始,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她因为忌惮傅责和刘运兆的威胁,没有及时寻求法律的帮助,最后虽然用自己的方式为警方提供了线索,但结局实在是太过于凄惨,也无法得到更多的同情。

薰衣草别墅警方对其进行了拆除,包括薰衣草花田,将所有的非法原料搬空之后,花田下面的地下仓库和那条被企业打通的秘密通道,山经历了两次连环杀人事件,终于恢复了它该有的宁静,被填埋过的地方不久就会重新生长植物,相信多年以后,依然会是一片鸟语花香的美景。

安凌香已经成为了孤儿,再加上唯一居住的房子也没有了,警方破例给她办理的市区户口,并且安排好居住的地方。但是安凌香拒绝了,她见到罗芸之后,决定和这个温柔的姐姐一起生活,罗芸也欣然接受了这么一个小跟班。在罗芸身边,安凌香学会了很多东西,包括做各种各样的家务,以及读书识字。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结束之后,罗意凡正式决定要开一家以自己绰号命名的茶餐厅,并交由姐姐来打理,自此,他变得比以前更加忙碌了,但是这种忙碌,比出演舞台剧更让他喜欢,也更沉迷。

第四百六十五章火红色的雨中暗影和诺诺的故事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断击打在水面之上,泛起点点涟漪,万籁寂静之中,只能听见雨点划破长空带来的沙沙声。一袭火红色的倒影划破水面,上下沉浮。

在红色之下的水潭深处,乌黑的阴影慢慢向上浮起,逐渐相融。但细细看去,却又渭泾分明。火红色如同一叶扁舟一样漂浮在水面之上,在暗色天幕的掩映之下,它那圆圆的轮廓就就像一条倾斜向上的巨大花朵,美丽妖艳,却又让人感到畏惧。

这是一把红色雨伞,宽大的伞面由上好绢帛制成,纤细的骨架在暗夜中几乎完全隐没入那如鲜血一般的颜色之中,细长的灰色竹制伞柄指向天空,在伞柄尖端,稳稳站立着一袭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低头看着湖面,乌黑色紧紧束在头顶的长发随风飘扬,身上的衣服如同火烈鸟的翅膀,高高飞舞而起,遮掩住他惨白色的面庞,让人看不清究竟是鬼魅还是人类。

在与伞面相同颜色的衣物之间,缠绕着白色和浅蓝色的细长丝带,远远看去,丝带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衣物之间穿梭,如同蛟蛇。

身体下方露出的纤细小腿,看上去仿若伞柄一样枯干,黑褐色的皮肤让人恐怖,给人一种干枯即将断裂的感觉。紧紧与脚掌吸附在一起的伞柄之上,也缠绕着白色和浅蓝色的丝带,丝带尖端沉入湖底,搅乱水潭深处的乌黑色。

一人一伞就这样在湖面上不断向前漂浮,好像失去了重力一样,一直都没有沉入湖心深处。天空中的雨丝越来越细腻,渐渐形成了一道模糊的雨帘,将这一人一伞完全遮挡住,消失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下……

罗雀屋事件发生的50年前

在一艘充满了油味和腥味的渔船上,诺诺和他的父亲正靠坐在装鱼的大篓前吃饭。诺诺已经15岁了,现在他再也不会因为鱼的腥臭味而感到反胃,而且,像他这样半大的小伙子,正是胃口最好的时候,手中大碗里盛的饭,甚至比父亲还要多。

诺诺的父亲虽然还没有满40岁,但是因为常年劳累和风吹日晒,脸上的皱纹如同刻印一般深邃。皮肤黝黑,颧骨突出,两片嘴唇粗糙干燥,看上去同城市里五六十岁的老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他身体健壮,整个人又高又瘦,两条手臂上的肌肉突出,一看就是个力气很大的人。

小的时候,诺诺时常喜欢坐在父亲的肩膀上看他捕鱼。诺诺出生在渔船之上,很少有机会到市镇里去。就算上岸,也走不出他们所住渔村的范围。不过,诺诺并不喜欢到岸上去,他更喜欢呆在船上,陪着父亲捕鱼。

捕鱼卖鱼就是诺诺全部的生活,简单而又平静,充满着幸福和快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母亲过世得太早了,看不到诺诺现在的样子,所以诺诺总是把母亲的照片揣在怀里,空闲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眼。

他觉得这样做就像是和母亲面对面站着一样,互相都能看到对方,母亲在地下也不会感到寂寞,相比于城市里15岁的孩子,诺诺的心境要更加单纯和善良,经历的世事污染也要少得多。所以,他同父亲一样黝黑的脸庞上总是带着微笑,一双眼睛就好像父亲从贝壳里挖出来的明珠一样清澈。

父亲年轻的时候稍稍读过一点书,在那种乡下老师的私塾之中,但读的不多,只略微识得几个大字而已。每当诺诺睁大眼睛远眺湖面的时候,父亲就会脱口喊他‘重明’,在父亲的眼中,那个时候的儿子真的很像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重明鸟。

他将所有的希望和美好都寄托在诺诺身上,希望有一天,诺诺可以走出这个贫穷的小市镇,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因此,与诺诺的愿望正好相反,父亲更想把诺诺送上岸,而不是待在这片广阔的湖面之上,同他一起捕鱼终老。

父亲把所有捕鱼得来的钱全都给诺诺带到学校去,可是偏偏诺诺的学习成绩很差,根本就不喜欢书本上的东西,甚至都不爱去学校。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假的日子里,诺诺都会偷偷溜回船上,和父亲待在一起。

在接到很多次学校的警告之后,父亲终于放弃了,他本身也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在诺诺的事情上,父亲不得不做出妥协。他同意诺诺可以留在渔村里,继续和他一起捕鱼。但是,要把书本带到船上来看,每天只允许陪他捕鱼半天,还有半天就要安心的坐在一边看书。

对于父亲的这些要求,诺诺自然是一一答应,反正只要能让他呆在船上,他什么都愿意。父亲在空闲的时候,会请一些有文化的老船工,来教诺诺识字。这些老船工不仅阅历丰富,还都非常健谈,他们总是能把课本上的知识讲成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在诺诺看来,比学校里的老师讲得好听多了。

所以,诺诺对学习知识也就不再排斥,只不过他依然不喜欢太过于严肃拘谨的环境。父亲不是一直把他比作上古神鸟重明吗?神鸟本来就是应该自由自在的,不是吗?

诺诺一直以为,他的人生永远会像现在这样,随着小船,飘到哪里算哪里。但是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父亲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冒着风浪出去捕鱼,而且就在那天之前,诺诺因为偷懒,没有把父亲的渔网补好。

当天早晨,他又因为玩得太晚睡过了头,直到父亲出航之后,他才从长辈们口中得到消息,诺诺心急如焚,他只有父亲一个亲人。因此他不听长辈的劝告,无论如何都要自己驾船去寻找父亲。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诺诺偷了一条小船,离开了港湾。

风浪持续了整整两天,诺诺和父亲也连续两天都没有回来。待到湖面上平静下来的时候,大家赶紧出海去寻找他们,可是哪还能找得到一丁点儿影子?长辈们都感到非常悲伤,因为他们觉得诺诺和父亲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性,就这样被幽深的湖底给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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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小豆和悦悦

说来也奇怪,自此以后,湖底再也没有以前那么清澈,总是像挤满污浊似的,沉淀着一层乌黑色,这层黑色就像阴影一样,侵蚀着每个人的内心,让他们忧心忡忡,大家都明显感觉到,湖上可以捕捞的鱼虾变少了。死鱼死虾也比以前更多了,甚至以前可以从浅谈淤泥中大把大把挖出来的龙虾,现在也如同蒸发一样,不复存在。

偶尔,一些有经验的老渔民,会找到那些龙虾,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找到的是腐烂的龙虾尸体和虾壳,这些东西散发出来的臭味渐渐让他们再也无心捕食,所以渔民们组建起来的村子人口也越来越少,最后变成了穷困潦倒的废弃村庄,只剩下几个没有办法离开的老幼妇孺在那里支撑着。

偌大的湖面上,风浪依旧,阳光也依然每年夏天都会在湖面上反射出奇异的光芒,但那充满生机的忙碌身影,却如同翻过的历史扉页一样,再也看不到了。

——

诺诺失踪30年之后,渔村以南最大的一座城市里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正坐在窗前眺望远方,他的瞳孔如同上好的珍珠一样清澈,皮肤略黑,一头短发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苍白,是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苍白之色。

男人今年刚满27岁,但却已经是个老烟枪了。此刻,他一边呆呆看着天空,一边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那是一支卷烟,并不是什么上好的品牌,男人不在意这个。他点燃之后,深深吸了一口,在嘴里回味半天,才朝着天空的方向吐出白色烟雾。

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吸了几口之后,男人就将剩下的大半个烟蒂按灭在桌子上,破旧的桌面上已经有很多黑色焦痕,男人甚至连一只烟灰缸都没有,他也懒得出门去买。

他不喜欢城市里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在他的脑海中,仿佛一直有一汪平静的水面在微微起伏着,红色雨伞映衬在水面之上,让他感觉那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画面。

因为睡眠不足,他稍稍感觉有些疲累了,男人将烟蒂扔到地上,闭上眼睛靠在了很多天都没有清洗的小床上,他的身上和底下的床单都散发出微微的汗臭味,这是一个夏天,但是正当空的阳光却并不浓烈,所以男人看了半天,才觉得稍微有些晃眼。

心里想着还剩下的半天到底应该怎样度过?男人不知不觉陷入了浅睡眠中,他一向身体不怎么好,浑浑噩噩睡着也是经常的事情,身体不好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天生,而是因为他缺乏锻炼,性情太过郁闷造成的。

淡淡的烟雾,逐渐形成了男人的梦境,在虚空中漂浮的梦境里面,一对衣衫破旧的男女若隐若现。女人留着普通的短发,发丝之间也参杂着缕缕苍白。而男人,有着一张瘦削,颧骨突出的脸庞,脸色黝黑,皱纹如刀刻一般深邃。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味道飘进男人的鼻尖里面,那是他向往,却又再也无法真正触及到的味道。

“小豆,起来吃鱼了,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清蒸鱼,而且没有放料酒哦,你闻闻看,鱼腥味是不是很浓?”

声音一传进房间里,小豆立刻就像准备好一样从梦境中复苏过来。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几步跑到女人面前说:“小贵,赶快过来,我等你都等饿了。”

“怎么总是叫我小贵?我又不是你们家买来的,如果你是在嫌菜钱太贵的话,那我不干了还不行吗?!”女人嘟起嘴巴,不耐烦地说道,她实在不喜欢男人这样称呼她,明明自己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悦悦,喜悦的悦,难道不是听了就让人感到高兴的名字吗?

可是小豆依然我行我素,他拉着悦悦的手,也不管悦悦手里有没有拿着东西,开心地说:“我叫你小贵,是因为在我思念的人中,有一个人也叫小贵,并不是因为你太贵或者菜钱太贵的原因,你不要误会。”

“是,是,我不会误会,你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我都听出老茧来了!”乐乐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是她的这副样子落到小豆眼中,却一点都不会感到生气,反而让小豆的笑容越来越放松了。

小豆说:“好悦悦,谢谢你每天都给我做鱼吃,最近生活费有点紧张,能不能下个月再给你呀?”

“为什么呢?”乐乐问道,倒不是因为她紧张小豆那点生活费,其实悦悦心里一直很喜欢小豆,就算没有生活费,悦悦也会一如既往照顾他的。只是,对于小豆突然之间提出的事情,她很想知道原因而已。

“其实,其实是因为我想要出去旅行一趟。”小豆犹豫半天,总算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瞬间悦悦的下巴就掉到了地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病病恹恹、郁郁寡欢的小豆,居然想要出去旅游!不过同时,悦悦也感到很高兴,因为小豆终于肯出门了。

所以她问:“小豆,你想到哪里去旅行呢?”

“我想去大湖的北面,我听说那里有个废弃村庄,现在被重建起来了,我想去那里看看。”小豆说。

“大湖的北面啊,那可是很远的地方,穿过我们整座城市,一直往北走,还要划船,经过整个湖面才行。我曾经随着父亲去看过那条大湖,根本就看不到头,湖面底下乌黑乌黑的,而且听说上面还时常会有风浪呢!你这样的身体能行吗?”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我想做,就一定可以做得到,悦悦,陪我一起去好吗?”

“我是可以去,不过,我们要去哪里租船呢?而且穿过城市的交通工具也是个问题,我只有一辆自行车,你总不能让我骑车带着你穿越城市吧?”乐乐认真地说,她提出的问题都很实在。

她的话让小豆低下头去,又沉默不语了,过了一会儿,小豆像气馁一样坐回床沿上,憋了好久才对悦悦说:“那我不去得了,既没有强壮的身体,又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我还是留在家里吧!”

“你看你,一遇到问题就只会说这么丧气的话,我不过就是提出了一点建议而已,建议又不是反对,总有办法可以解决的。你是个男人,男人不想办法解决,难道要我这个做菜的女人想办法解决吗?”悦悦双手叉腰,假装怒瞪小豆,想让他打起精神来。

悦悦的话对小豆总是能起到作用,果然,刚刚还气馁非常的小豆,此刻又抬起头来对悦悦说:“你不要生气,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我又不是说非要放弃。”

“你呀,就是这样,一会儿一个主意,真拿你没办法。”乐乐转过身体,把米饭和清蒸鱼端到小豆床边的破桌子上。她刚刚放下盘子,就看到了桌上烧焦的印记,立刻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少抽点烟行不行?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要自己去破坏它,下次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抽烟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这回悦悦是真的生气,所以小豆只能提起精神来再次道歉,他对不起说得多了,自然也就变成了一种习惯,顺口就来。悦悦知道他不可能听话,只好叹一口气,对小豆说:“你先吃饭吧,以后要把窗户打开,多通风,对身体有好处。”

“我知道了,悦悦,我一定听你话的。对了,去大湖北面的事情你也一起帮我想想办法,嗯…就这个星期吧,你要是想到什么好主意立刻告诉我。”

“好吧,我会想想的,现在我要去医院了去,你赶紧吃完,晚上我再来看你。”悦悦说完,拿起已经空了的饭盒袋和自己的帆布手提包,就准备出门。小豆把双腿盘在床沿上,还像悦悦来时一样,朝她挥着手,脸上的笑容依旧。

——

小豆居住的房子很狭窄,很小,就在一栋银行大楼的边上。从大楼侧边一条幽深黑暗的小弄堂走进去之后,大概一百多米,就可以看到小豆家的门了。那是一扇破旧的木门,本来应该是棕红色的,经过常年风吹日晒之后,现在变成了乌黑的颜色,看上去污浊不堪,上面还有许许多多的裂缝。

推开门发出的吱呀声很大,门扉仿佛是老人僵硬的脊背一样,让人害怕它随时随地都会断裂下来,门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天井,天井里有一口井,这口井早已经废弃干涸,没有人在使用了。井口被木质的盖子覆盖住,还压着一块石头。

好像是迷信的人说,井里面会有不好的东西爬出来,所以才会压上石头的,其实小豆自己并不在意这个。穿过小小的天井,就可以进入小豆那间又黑又狭窄的屋子了。

其实说到又黑又狭窄,狭窄倒是真实的,但黑却并不尽然。因为在小豆床边,有一扇很大的窗户。白天的时候,这里一直都光线充足,只有在夜晚来临时,才会显得昏暗,并且有些诡异。胆小的人应该住不了这样的屋子,幸好小豆只是体弱,并非胆小。

悦悦的原名叫做沐月桂,他今年刚满19岁,父母都是护工,在大医院里上班。每天,他们都承担着照顾病人的繁重工作,所以悦悦从小就非常能干,总是把家里打理得干干净净,让父母一点都不操心。

第四百六十七章向往的地方

在15岁之前,悦悦和小豆并不认识,她本来只是一个无忧无虑,忙忙碌碌的小姑娘,除了上学之外,其他的时间都用来做家务,还有给父母送饭。

悦悦自己也不太记得遇到小豆时的具体状况了,只记得那一天,她心血来潮,跑进了银行边上的小弄堂里。本来想直接穿过那里找找看有没有近路可以到达医院,省得每次要骑很长时间的车。可是没想到,自行车居然在小豆门翻倒了,悦悦当时摔得不轻。幸好,遇到小豆出门,算是帮了她一把。

这次以后,悦悦就开始关心起小豆这个人了,他发现小豆没有亲人,没有人照顾,长年卧病在床。而且,好像还有一些抑郁的倾向,由于父母的耳濡目染,悦悦对病人总是格外关心。

所以,她隔三差五就去看望小豆,给他带好吃的,甚至主动要求照顾小豆的生活起居。悦悦并不觉得多照顾一个人有多么麻烦,这是她心甘情愿的。在照顾的过程中,悦悦渐渐对小豆产生了好感,可是她不敢说,也不想说。

因为悦悦觉得,这样的小豆好像没有办法承担起两个人的未来,他希望小豆的身体能先好起来,感情的事可以放一放,反正他们现在都很年轻。小豆就算超过了30岁,只要能出去工作,悦悦还是愿意嫁给他的。

——

世事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当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天悦悦来看小豆的时候,她发现小豆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乐乐放下小包问他:“你到哪里去?”

“我去把我所有的财产都拿出来。”小豆快乐地说,悦悦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开心过。

“你又不工作,哪里来什么财产?每个月那些紧巴巴的生活费,也都是捡破烂换来的吧?”悦悦毫不客气地说。在小豆面前,她一向不用客气,也许有的人会说,悦悦太直接了,会伤小豆的自尊心。

但是他们如果看到小豆那副乐呵呵的样子,就一定不会再说下去了。因为在小豆和悦悦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伤不伤害的问题,他们就像是两个血脉相融的人一样,所说的话并不需要有那么多顾忌。

小豆说:“我才不会去捡破烂呢!以前给你的生活费,也都是我的财产里支出的,你可别小看了我,我可是有很多财产的。”

他这话说得让悦悦半信半疑,她从来没有听小豆说起过什么财产,小豆的经济状况是悦悦凭着他那破烂的房子,自己判断出来的,悦悦问:“那你说说看,你到底有多少财产?”

“我啊,有很多很多财产,嗯,你让我算一下,大概……155块6毛8分吧。”

当小豆装模作样说出具体数字的时候,悦悦立刻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她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个傻瓜,155块6毛8分,亏你也说得出口,还够不上我爸一个月的工资呢,这就是你全部的积蓄?”

“是呀,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很多很多钱了。我把它存起来,就是为了能够有一天,划船到大湖对面去看一下,我很喜欢大湖对面的村庄。我想,可能的话我也许会定居在那里,不回来了哟!”

小豆今天确实和平时不一样,他连说话的时候眼角都在微笑,原本抑郁的气质一扫而空,一张微微泛黑的脸上仿佛要闪出光芒来一样.悦悦只好终止了关于钱的话题,对小豆说:“那好吧,我陪你去,如果你想要住在大湖对面的话,我也会陪你一起住在那里的。”

“真的吗?那伯父伯母要怎么办呢?他们可不会放弃这边的工作。”小豆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

“我是说如果,你又还不确定是不是要住在那里。等你确定了,我再跟我爸我妈商量还来得及。”悦悦冲他扮了一个鬼脸,重新拎起自己的小布包,跟在小豆身后出了门。

小豆脚步轻快地走出小巷,转身就进入了隔壁的银行,而悦悦则把自行车停在银行门口,静静等待着他。

前往大湖南面的事情,就这样欢乐的定下来了。155块6毛8分,如果他们雇佣一辆汽车,足够前往大湖南岸了。然后幸运的话,剩下的钱还可以租一艘小船,当然不够的地方,还有路上的餐费,悦悦会出一点的,她的小包里有父母给他的零花钱,大概有十几块钱。

一对互相关怀的青年男女,以及他们之间一次小小的远行计划,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而独立自主的悦悦,离家出去玩几天,也不会让她的父母太过于担心,事情就这样慢慢向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而命运,那站立在火红色雨伞上的毕方所带来的命运,却已经刻印在了他们的脊背之上,令他们无从逃脱……

——

2011年

时间如梭,一晃又是15年过去了,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过去银行和那幽深的小巷已经不复存在,代替它们的是一片高档的住宅区小楼,还有熙熙攘攘的商业区,以及一条人流量经常爆满的宽阔大道。

刚刚入行的小演员,拉着他的导游兼兄弟,那位同样也是入行不久,正信心满满想要惩恶扬善的刑警先生,穿过人群,朝着预定好的目的地疾奔而去,刑警先生跟在小演员身后,还不忘对他说:“慢点,你等会儿摔个狗吃屎,我可不理你。”

“喂!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这么粗鲁的态度,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要你?”小演员毫不客气回怼过去,脚下却听话地放慢了步伐。

不过,他的这句话并没有给刑警先生带来多大伤害,反而让对方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刑警说:“我才不喜欢那些柔柔弱弱的小女人呢,我啊,已经有一个心仪的对象喽。”

刑警的话就像是一记重拳一样,打击在小演员的背后,让他瞬间刹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说:“什么?你有心意的对象了?你怎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真不够哥们。”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告诉你让你肖想我的女朋友吗?我喜欢的人可漂亮了。而且,你那演艺圈子里那么多女孩子,你不去关心关心她们,关心我的女朋友干什么?”

“我哪里有关心你的女朋友了?她知道你喜欢他吗?她同意你的表白了吗?我不过是关心你而已。”小演员生气地吼了一声,一把甩开刑警先生的手,自顾自向前跑去。

刑警先生只好无奈的紧跟在他身后,这个小演员可是个路盲,要没有他跟着的话,说不定就走丢了。刑警可不希望发生这种状况,到时候满城市里去找人。

第四百六十八章一同出游的刑警和演员

两个人你追我赶好长一段时间,才渐渐停下的脚步,小演员继续气喘吁吁把双手撑在膝盖上,在那里环顾四周,都想要找个地方坐一下。而刑警先生却看上去体力很好,脸不红气不喘的。

四周的公用椅子已经全部被占满了,这一天是休假日,又是商业街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最后没有办法,刑警先生只好走到一个橱窗前,指着橱窗突出来的边缘对小演员说:“要不你就坐这里歇一下吧,菜鸟。”

“你才菜鸟呢!”本来想走过去坐下的小演员,乍一听到这个称呼,立刻又火了。狠狠对着刑警先生一字一顿地说:“你-才-是-菜-鸟!!”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另一边走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小家伙。”刑警先生自顾自感叹了一句,想着这家伙要生气起来,总是那么没完没了。又想想自己确实不该那样去开他的玩笑。所以只能放下架子,走过去拉起小演员的手说:“来吧,咱们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呢,我背你。”

“路上那么多人看见了不好。”小演员接过话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刑警先生立刻瞪了他一眼,说:“有什么不好,两个大男人,又不是一男一女授受不亲?来吧,背着你走过这一整条街都不成问题。”

“算了,便宜你了。”小演员说完,脸庞挂上了微笑,毫不客气扑到刑警先生的背上,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上面,其中还包括他们的背包。

等到把人扶稳之后,刑警一边走一边说:“到底是谁便宜谁呀!出力气的人是我,你凭什么卖乖?”

“就凭你总是让着我!”小演员说话一点都不知道脸红,他继续说:“我就知道,小蒙你是最好的。”

“是,是,我是最好的,最好的傻瓜!对了,最近拍什么戏呢,我看你忙得脚不沾地,连一起出来玩的时间都挤兑得那么少。”刑警先生问道。

“就是那些都市爱情剧呗,傻白甜的女主角,高富帅的男主角,我啊,每次都是高富帅哦。”小演员稍稍有些得意的说。

“是得不到女主角感情的高富帅2号吧?不要以为我没看过你演的剧,每次都是男主的炮灰,你也不长进点,饰演个男主给我看看。”刑警先生故意调侃他。

这一下子,小演员的嘴巴又撅起来了,“谁说我每次都演男2号的?下一部戏就是妥妥的男一号,你等着吧。”

“好,我等着,拍完之后一定要让我第一个看哦。”

“肯定让你第一个看,小蒙,最近你没干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嗯…没有,有老师带着还是挺安全的。老师这个人处事雷厉风行,我都觉得没花什么力气。”刑警先生若有所思地说。

“哪个老师啊?”小演员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刑警先生马上转移了话题,说:“算了,不要说我的事情,我那些事情都跟犯罪打交道,你也没兴趣听,我们抓紧一点,穿过这条街道就可以雇到车了,应该能赶在晚饭之前看到大湖的样子。”

“你说那条湖就没有一个具体的名字吗?大胡大胡都叫了那么多年,生活在那里的人也不给它起个好听点的名字。”小演员说。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大湖,我觉得也挺好的呀!说明它大嘛!越大里面能捕到的鱼虾就越多。”

“不是这样的,我听说,几十年来早已经没有人在那条大湖上捕鱼了,湖里的鱼虾也是死的多,活的少。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在四五十年前,大湖还养活了好几个渔村呢,可是后来他们说湖底好像被人铺上了一层黑色的东西。从此以后,就再也捕捞不上鱼虾来了。”

“是这样吗?你道听途说来的事情倒是很多,还听说什么了?”

“没有,其它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好了,小蒙,快点走吧。”小演员总是说些没心没肺的话,刑警先生也是很无奈,说道:“快什么快?我背着你呢,不会累的呀!”

“我这点分量对小蒙你来说,不是小意思吗?”

“对,对,小意思!下次换你来背,你就知道是不是小意思了!”

“好了啦!快走吧,小蒙你就是废话多!”

两个人交叠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们吵架虽然引来了很多人侧目,但是,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转眼就把他们给忘记了。

——

宽广的湖面今天非常平静,一丝波澜都没有。远远望去,河岸边上铺着一层青色的水草,随着水流延展向远方。

这就是刑警先生和小演员,还有小豆和悦悦口中的大湖。湖面非常宽广,根本就看不到头,当靠近湖面的时候,会感觉到风还是挺大的,可以把人的头发和衣服瞬间吹了。

一辆出租汽车稳稳地停在湖边小道上,距离湖面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车上的两个人付过车钱,下车站在草丛里,让出租汽车掉头向原来的方向回去,等到汽车的马达声完全消失之后,比较高大的那一个,对紧挨在他身边的男人说:“要不要我再背你到湖边?”

“不用了,我自己有脚。”边上的男人白了他一眼。

“我是怕你那弱不禁风的身体,被风吹走。”

“小蒙,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吗?你小时候多关心我,从来不让我受一点委屈。”

“我现在也关心你呀,让你受一点委屈了吗?可你总是自己给自己找委屈,这让我有什么办法呢?”叫小蒙的男人自顾自向前走去,一边还得理不饶人地说。

身后的男人紧跟着走了几步,当他看到一望无际的湖面时,心中所有的不满瞬间一扫而空,他手舞足蹈地说:“太漂亮了,就像是我家乡的海边一样,虽然白色的波浪被绿色海藻代替了,不过一点都不影响美感。”

“就知道你喜欢这样的风景,才带你来的,怎么样?这次旅行值回票价吧?”小蒙问道。

“当然值了,我一向最相信小蒙的眼光。”男人抓着身边人的手,开心得像个小孩一样。他突然对着湖面上大声喊道:“小左,你在吗?”湖面也好像在回应他一样,泛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

小蒙问:“小遥,谁是小左?”

“不告诉你,反正是一个虚无的人。我啊,看不到他也摸不到他。”小瑶歪着头说出了让小蒙无法理解的话。

小蒙问:“看不到也摸不到?难道是你梦中的另一个自己?”

“大概是吧,随你怎么猜,小蒙,你快点看看这附近有没有租船的?我现在就想远航。”

“你丫别这么着急,好不好?事情得慢慢来,我们还有整整三天的时间可以留在这里呢!不要着急。”叫小蒙的男人说着,开始沿着湖岸向一边走去。相比较起来,他在外处事的经验,要比身后名叫小遥的男人丰富得多。所以每次两个人出来旅游,办事出力的人都是他,而小遥只要吃饱肚子,享受他的关心就行了。

两个人的关系一看就比一般的小弟兄要亲密得多,可是偏偏他们自己却不自知,总觉得自己的行为同一般人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既然身边都没有人提醒他们,那我们也不需要去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

以上提到的两个人,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他们就是恽夜遥和谢云蒙。彼时,两个人都刚满20出头,风华正茂。恽夜遥是新近出道的小演员。而谢云蒙刚刚进入警局不久,还是柳桥蒲带领下的一名小刑警,不过他的业务素质已经非常棒了。

两个人每年都会趁着谢云蒙休年假的日子,出来旅游好几趟。这样子的旅游,从不带任何家人,也不会带上彼此的女朋友。不过这最后一条,要他们有女朋友才行。

谢云蒙对恽夜遥的宠爱是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长大之后再也改不掉了。再说,这种习惯成自然的事情,只要他们自己不觉得麻烦就行。

渐渐的,湖面上的天色越来越暗,风也越来越大,谢云蒙拉着恽夜遥走了很长一段路,也没有租到合适的船只。谢云蒙说:“要么我们今天就先在附近的村子里面住一晚,等明天天亮之后再过河去吧。晚上出航比较危险,小遥。”

但是恽夜遥却看上去有些不情不愿,他继续在那里张望着,希望可以找到还在出租船只的人。但是这个时间大概已经都回去吃饭了,所以河边空荡荡的,只有几只破船停靠在那里摇摆不停。

恽夜遥把视线转向河面上,放眼望去,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个红色的小点,若隐若现,如果不是远视眼的话,估计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么小的目标。恽夜遥赶紧把谢云蒙拉到湖边,指着红色的小点对他说:“你看,那边好像有小船在靠近。”

谢云蒙说:“这个时间划船过来的人,也应该是回家休息的,他不会愿意载我们过河。”说完,他还把手腕上的手表朝着恽夜遥晃了晃,上面的时间已经将近6点半了。

可是恽夜遥不依不饶,他说:“小萌,试试看嘛,如果真的是摆渡过河的人呢?我们晚上就可以住到对岸去了。”

“住到对岸和住在这边有什么不同吗?”谢云蒙问恽夜遥。

“是没什么不同,只是我想要过河去看一看嘛!”恽夜遥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开始耍赖。在谢云蒙面前,他耍赖一向是有用的,所以,也用不着去多动脑筋。

谢云蒙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陪着恽夜遥一起等待那个火红色的小点靠近。慢慢的,恽夜遥终于看清楚了红色小点是什么?让他惊愕的是,那根本就不是一艘船的形状,而是一把漂浮在水面上的雨伞,巨大的火红色雨伞全部展开,倾斜向后方。伞尖微微露出水面,向恽夜遥和谢云蒙的方向行驶过来。

第四百六十九章前往人工岛旅馆上

恽夜遥忍不住脱口对谢云蒙说:“你看,行驶过来的居然是一把红色雨伞,是不是很奇怪?”

谢云蒙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但还是看不太清楚,他说:“小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样子确实有点像雨伞的伞面,也许是那艘船的船头造得特别宽,特别大,才让你误会了。”

可是恽夜遥完全不认可谢云蒙的话,“小蒙,你可别忘了,我是远视眼。你看不清楚的东西我能看得清清楚楚,那肯定是一把红色的雨伞。而且你看,船家手里还握着伞柄呢,等他过来我一定要问问清楚。”

“那好你问吧,可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对船只的设计不感兴趣。”谢云蒙双手抱胸,靠在河边一棵老树干上,继续陪着恽夜遥一起等待。

现在是初夏的天气,夜晚河边的蚊虫已经非常多了,幸好他们两个都穿着长袖衬衫和长裤,并没有受到蚊虫太多的侵扰。

随着时间的推移,谢云蒙看清楚了小船的形状。确实是一把雨伞,这一回他的嘴巴也惊讶地张成了O型。恽夜遥说得没错,是一把火红色的雨伞,而且伞面、骨架、伞柄一应俱全。

恽夜遥朝着小船的方向大声喊:“船家,我们想到大湖对面去,能不能载我们一程?”

“这个时间过河吗?”船家反问道。

“是啊,很抱歉,如果你赶着回家吃晚饭,那就算了。”恽夜遥说。

“这倒不急,我的家也不在这边,只是你们过河要到哪里去呢?”

“我们是来旅游的,想到河对岸新建好的村庄去看一看,买点这里的土特产。”

“哦,那你们有没有去过河中央的人工小岛呢?”船家突然提到人工岛,恽夜遥和谢云蒙都没有听说过这里有这么个地方。

于是,恽夜遥说:“没有,我们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对话到这里,火红色的雨伞也正好停靠在岸边,当船只横过来的时候,恽夜遥和谢云蒙才发现,原来雨伞只是这艘船的船头,它连接着一部分船体,然后向上覆盖住整个船头。伞面向后倾斜展开,高高翘起的伞柄被划船人抓在手中,大概这样更容易掌握船头的方向吧。

小船两边各有两支船桨,船的后半身也并不小,还有顶棚和整齐排列的椅子,足可以容纳七八个人一起过河。这样看来,这艘船应该是用于观光旅游的船只。

恽夜遥又问了一遍:“船家,方便载我们过去吗?”

“当然方便,我们本来就是大湖上做生意的人,怎么会不方便载客户过去呢?不过我想,你们今天晚上,还不如先到人工岛去玩一玩,那里除了有吃饭住宿的地方,晚上还会有各种演出节目看。”

船家笑眯眯地说,他看上去已经年近七旬,头发胡子全都白了,但身体还算硬朗,整个人不胖不瘦,如果忽略掉脸上那些皱纹的话,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个头也不矮,虽然现在背有些佝偻了,但看上去还有1米7出头。

老人的皮肤黝黑,一双手上布满老茧,嘴上还叼着一根香烟,从他露出的牙齿来看,这位老先生烟瘾应该很大。

恽夜遥微笑着说:“请问老伯贵姓啊?”

“我姓李,名字里有一个诺,承诺的诺。你们可以叫我老诺。想去人工岛的话,现在就可以上船。”老诺说道。

谢云蒙说:“李伯伯,你该不会就是人工岛旅店的老板吧?”

他的话让老诺愣了一下,半开玩笑似地反问道:“我这样脏兮兮的老头哪里像是旅店老板了?”

“因为你的袖口。”谢云蒙指了指老诺挽起来的袖子说。仔细看去,可以发现在露出的一点点袖口边上,好像绣着什么字样。老诺也不避讳,把袖口翻过来,自己展开给谢云蒙看,上面用丝线绣着人工岛旅店欢迎你的字样。

“小蒙,看不出来啊!你才当了没多久的刑警就变得这么精明,连我都没有发现李伯伯袖子上字迹,竟然被你看到了,可真了不起。”恽夜遥大呼小叫说着,摆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谢云蒙也是被他这种态度给逗乐了,对他说:“我有你想象的这么笨吗?”

就在两个人因为吵嘴分心的时候,边上的老诺听到刑警两个字,眼中突然闪过一层阴影,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许多。他的手在伞柄下面用力握紧,对两个人说:“赶快上船吧,再晚天就要全黑了,到时候湖面上划船很不安全。”

“好的,我们知道了。”恽夜遥依然十分快乐,几步就跨上了船,谢云蒙跟在他身后,虽然嘴上还在抱怨,但行动上却一步一骤保护着他,好像生怕这个小家伙掉到水里去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阴错阳差坐上了老诺驾驶的这首奇形怪状的船,到他介绍的人工岛上去,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时间回溯到15年前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时间,同样一望无边的大湖边上,小豆和悦悦两个人的心情,却同现在的恽夜遥和谢云蒙大相径庭。

两个人都很气馁,而且非常疲劳,因为根本没有汽车肯直接送他们到大湖边,他们走了整整四个多小时,才走到了目的地,可是,眼前却只有一艘奇形怪状的破船,那艘船不仅船底漏了,船头千疮百孔,而且连船桨都没有。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悦悦看着小豆说:“你还想要过河吗?这个样子出航,我们不淹死在湖里才怪!”

“能不能把它修复一下?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木板树枝什么的,或者我们回到市镇里去买一点材料来。”小豆似乎不想放弃,小声对悦悦说,他脸胀得通红看着悦悦,一副累得快死的模样,但眼睛还是瞪得老大。

看着小豆那双清澈的瞳孔,悦悦觉得自己也真是败给他了,对小豆说:“要不你就在河边等我吧,我回镇子里去找材料。真是的,早知道这样我就把自行车骑过来了。还有小豆,你可别抱多大的希望,我口袋里的钱已经不够了,如果实在没有材料的话,等我回到这里,我们就一起回家好不好?”

“好吧,我等你。”小豆看着悦悦说,脸上的神色更加沮丧了。

事实上,悦悦是想要借助这个方式让小豆放弃。小豆虽然很难得想起要做一件事,但凡是他要做的事情,都不会轻易放弃。现在有这么一艘破船,小豆心里就会抱着一丝希望,只有让他认定破船没有办法修复,他才有可能放弃计划跟悦悦回家去。

所以悦悦决定忽悠一下小豆,就走到附近他看不到的地方隐藏起来,过一段时间回来再跟他说,自己没有买到任何合适的材料,口袋里的钱被偷了。这样子一来,小豆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只能乖乖的跟着她回家。

可是,悦悦低估了小豆这一次的决心,在她走后不久,小豆就开始四处寻找起可以修复船只的材料来。他知道,就算是走到最近的小镇,往返也需要很长时间,所以他不能浪费这段时间,万一悦悦没有带回修补船只的材料,那么自己能在这里找到一些也是好的。

那艘船船底的破洞并不大,只是几条小小的裂缝而已,小豆觉得修补之后应该可以使用。只要找到一些木板,再找到可以将木块固定住的东西,比如说,藤蔓绳索等等,那就可以试着把船底修复了。

这种事情,小豆虽然没有亲手做过,但以前他听某个人在讲故事的时候提到过,这个人小的时候经常帮助父亲修复船只,但是他却没有把技术教给小豆,所以单从这方面来说,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在小豆为了出航做出各种努力的时候,悦悦已经把自己藏到了某一棵大树的后面,坐在那里等待消磨时间,她一边用手驱赶着围绕在身边的蚊虫,一边想着自己和小豆的事情。

想到这些事情,悦悦心里就免不了叹息,不管她和小豆是不是真心相爱,他们两个人的未来都很渺茫。不要说小豆这种病歪歪的样子,他父母不会接受,就算接受了,未来他们又会走向什么方向呢?悦悦是很喜欢小豆,但是她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嫁给一个能够让自己过上舒适生活的老公毕竟是每个小姑娘都向往的事情。

‘如果他的身体能好起来,我就立刻嫁给他,我也不需要他多有钱,有份稳定的工作,像老爸老妈一样,一个月能拿到几百块钱糊口就行。’乐乐在心里想着,这似乎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她的理想,或者说是目标,让她不遗余力的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当然在前进的过程中,悦悦是不可能向自己父母说明这一切的。

等着等着,悦悦不知不觉睡着了,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是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悦悦像被电击中一样,立刻就跳了起来,她想到小豆还在等她,撒开腿拼命向湖边跑去。

回到湖边,哪里还有什么小豆的身影?就连那艘破船都没有了,只剩下晃晃悠悠的水草。悦悦一下子急疯了,小豆莫不是驾驶破船出航了吧?!她把双手圈在嘴唇边,拼命呼喊小豆的名字。可是,耳边除了风声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第四百七十章前往人工岛旅馆中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晚上10点钟,悦悦一个人徘徊在湖边,一边哭一边寻找小豆。她娇小的身影,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孤兽一样,令人怜惜。泪水顺着她的脸庞,像雨点一样滑落下来。仿佛是配合她的悲伤一样,天空中居然真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冰凉的雨丝慢慢滑进悦悦领口之中,让她的心也随着雨丝一起变得阴冷不堪。悦悦蹲在河边的草丛里,再也没有力气继续走下去了,她只是不停地哭,好像哭声能把她的小豆找回来一样。

月亮逐渐被云层覆盖,暮色中,湖面中央飘过来一个身影,他穿着火红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发向前飘扬,干枯瘦弱的双脚站立在一根连接着湖面的细长竹竿上,慢慢向草地上正在哭泣的少女靠近。

这个人的衣服飘扬得很高,身上还有白色和浅蓝色的丝带缠绕着,根本看不清他的容颜。不过,他那双直盯着悦悦的眼睛,透射出如同珍珠一般的光芒,就好像小豆的眼睛一样。

——

“臭小子,你吓死我了,你到底到哪里去了?”19岁的少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对着充满担忧神色的英俊脸庞就开始怒吼。

床边的小豆还是一如既往不会对她生气,小声说:“对不起!我找到了木板,把那艘破船修复之后,等不及你来,就一个人想先划出去试试看。结果船发生了故障,根本没有办法靠岸。最后飘到湖中心,我以为自己会随着船沉没呢。没想到遇到了这位人工岛旅店的老板李伯伯,才算捡了一条命。”

跟随着小豆的话语,悦悦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位50多岁的老人,这个老人看上去十分健壮,身高甚至比小豆还要高一点,头发花白,肤色黝黑红润,一看就是经常在河面上来往的人。

悦悦赶紧从床上下来,对着李伯伯鞠了一躬,说:“谢谢你救了小豆,也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这么客气,小姑娘,我只是应小豆的要求到河边来接你而已,并没有救你,而且我总共去了三次,第三次的时候才总算看到你趴在河边哭,前面两次都没有找到你。你从市镇回来,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吗?”李伯伯问道。

“不是这样的……李伯伯,”悦悦的脸色有些尴尬,她不能当着小豆的面,说出自己忽悠他没有去市镇的事情,所以只能说:“我在回来的途中不小心睡着了,才会拖延那么长的时间?”

“哦,原来如此,不过小姑娘,你心眼真是挺大的,你就不怕在河边树林里遇到坏人吗?而且河边的蚊虫那么多,你看你身上,叮的到处都是红包,我刚才已经让小豆给你搓过药了,不要去挠,一会儿就能消下去,那些蚊子可毒着呢。”

“太谢谢了,李伯伯。”悦悦赶紧再次鞠躬,表示感谢。

看到她毕恭毕敬的样子,习惯于摆出一副严谨神情的李伯伯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立刻向两边堆起,看上去和蔼可亲了不少。

接下来就是两个年轻人独处的时间了,李伯伯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所以他打了声招呼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悦悦静下心来,环顾这间房间,里面虽然陈设简单,但各种必需的家具一应俱全,比小豆那间破屋子可要高级多了。乐乐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李伯伯经营的旅馆,名字叫做人工岛旅店,他说我们可以暂时住在这里,等玩够了再回去也没有关系,他可以用小船送我们。”小豆回答说。

立刻一个爆栗敲在他的额头上,悦悦质问他:“你口袋里还有钱吗?再说就算是人家愿意让我们免费住,我们也不好意思呀,李伯伯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哪里还能在他家白吃白住啊!”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小豆捂着额头说:“我也跟李伯伯说明天一早就想回去,但是他说,现在船只都安排出去了,要接送客人。这段时间来人工岛旅游的人特别多,而且晚上他们还要表演节目,最起码也要等到后天,才能分出船来送我们,今天为了接你,已经浪费了他好多时间了,工作都堆在那里没做完。”

“那就不用废话了,我们赶紧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忙的。”乐乐大声说:“既然要住下来,那就得干活,反正我不会白吃白住别人的地方。”

“我知道,哎!你等等我呀!我跟你一起去。”小豆根本追不上悦悦,只能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跟着她跑。

跑出房间之后,地方一下子开阔起来,面前是一条向下的阶梯,很宽,足可以四五个人并排走。跑到阶梯下面,便是旅店的大厅,大厅里分东西两个柜台,其中一个柜台后面站着一位比李伯伯稍微年轻一点的阿姨,身材胖胖的,高高的发髻盘在后脑勺上,额头前面还烫着那种卷刘海。

另一个柜台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不过柜台表面倒是摆了不少东西,大概都是客户带来的小件行李吧,看上去确实像李伯伯说的那样,这两天会入住很多客人。

站在柜台里的胖阿姨笑眯眯跟悦悦打招呼说:“小姑娘,你怎么也不多休息一会儿?刚才你没来之前,这个小伙子急得在大厅里直转圈,还不停问我,你会不会有事?把我烦得耳朵都快聋了。”

“叶阿姨,因为我们的关系让你们耽搁了不少时间,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小豆赶紧打断叶阿姨的话,不让她再说下去。

叶阿姨笑着说:“你们这些城里孩子能帮上什么忙?我们这里的工人足够了,晚上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到外面去看表演打发时间。没事的,不用不好意思,老李这个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帮助别人了。”

小豆马上反驳说:“我可不是城里的孩子,我记得我的父亲曾经也是个渔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搬到城里去了,父亲告诉我很多船上的故事,而且他也教过我很多在船上怎样生活的技能哦。”

“哦,那你父亲以前是哪里的渔民呢?”叶阿姨问道。

“就是大湖北面,我们这一次的目的地,我想到大湖北面去看一看我父亲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听说那里以前的村庄全都被拆掉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亲人住在那里。”小豆兴奋地回答说,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点红润,瞳孔闪闪发光看着叶阿姨,好像是在说一件非常让人激动的事情一样。

但他没有发现,听到他的话之后,肥胖的女人浑身猛的颤抖了一下,放在柜台里的两只手也握成了拳头,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栗,她赶紧闭上眼睛,稍稍向后退了一步,调整好情绪才再次睁开眼睛,对着小豆说:“我知道了,等一下,我这里还要有客人过来登记,你们先到外面去逛逛吧。”

叶阿姨明显变化的态度,没有逃过悦悦的眼睛,小姑娘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小豆说:“我们出去吧,去找李伯伯。”

“好,悦悦,不过你跑慢点,我可追不上你。”小豆一边说,一边同叶阿姨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和悦悦手拉手走出了旅店大门。

‘他是来自北面渔村的孩子吗?我可得小心一点,不能让老李想到什么……’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缩在柜台里的肥胖女人想,她似乎非常害怕来自北面渔村的人,好像有一件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在左右着她的情绪,令她坐立难安。

——

2011年

恽夜遥坐在小船的船舱里面,谢云蒙则站在老诺身边,与他攀谈着,两人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是老诺似乎总围绕着谢云蒙刑警这个身份,询问他一些事情,好像对刑警非常感兴趣一样。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刑警这个职业本身就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好奇心,谢云蒙也没有在意,只要是无关紧要的话题,老人想问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倒也延续了很长时间。

本来夜晚行船就比较困难,再加上现在湖面上风很大,转着圈的吹,所以船行驶得非常缓慢。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恽夜遥问;“李伯伯,人工岛究竟在什么地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看到?”

“你大概是因为天色太黑,有些害怕吧?放心吧,有刑警先生在这里,我一个老头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嗯,大概还要半个多小时吧,我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到那里,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差不多九、十点钟的时候,人工岛广场会有演出,客人也可以参与哦。”

“李伯伯,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快点到达人工岛看一看。”恽夜遥赶紧解释说。

老诺朝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用力撑了一下船桨,让小船向前行驶得稍微快一点,风不停呼呼吹在船头的伞布之上,让伞布如同船帆一样,向前鼓起。

恽夜遥说:“一开始远远看去,我还以为这把伞是和船一样用木头做的呢,没想到真的是用布料做的,而且看上去还是挺贵的布料。李伯伯,方便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要把伞放在船头呢?”

“那是我们旅店的一个特色,就是双层绢帛伞,这种伞不仅质量好,而且不容易被风吹坏,我们还会在上面染上各种各样的颜色,比如说火红色、宝蓝色等等,然后再在颜色的表面手绘上花卉虫鸟,非常的精致漂亮,你们到了那里的时候,也可以买一把回去送给家人哦。”

“是吗?我女朋友最喜欢漂亮的雨伞了,我一定会买一把给她的。”恽夜遥立刻接话说,他的眼神瞟向谢云蒙,仿佛在说,不要以为只有你有女朋友。

谢云蒙也只有苦笑了,每次跟小遥提起自己喜欢小小的这件事,小遥的反映总是这个样子。谢云蒙甚至觉得,他有可能是在妒忌自己比他先有了女朋友,所以心里祈祷着这家伙快点找到女朋友,好放过自己。

恽夜遥当然不可能知道谢云蒙心里在想什么,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成为一名侦探的心思,只是,一心一意想着发展自己的演艺事业,也没有刻意去学习怎样揣度人心。

不过敏锐的直觉倒是一直都伴随着他,那个时候,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都认为这种直觉是他性格中的缺陷,因为一般来说,男人对事物太敏感,并不是一件好事。

小小的插曲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大湖上漂流的时间实在是很无聊,恽夜遥站起身来,弯着腰走到船头,他的一只手扶在谢云蒙胳膊上,另一只手去触摸那大伞的伞面,每一个骨架,每一块布料都同真实的伞一模一样,就连上面的伞柄,也雕刻上了繁复的花纹,非常漂亮。

恽夜遥回头对老诺说:“李伯伯,伞的做工确实非常精致,城市里都很难找到这样的好伞。”

“我没有骗你们吧,所以记得待会儿要照顾生意哦。”

“那是一定的。”恽夜遥笑眯眯地说,谢云蒙这个时候顺势一把把他拉起来,然后一只手自然而然搭在了他的腰上,把他送回所坐的位置,说:“别跑来跑去的,快要到人工岛了,小心掉到湖里去,我可没办法救你。”

“知道了啦,啰嗦死了。”恽夜遥朝他翻着白眼。不过演员先生并没有再次站起来,而是乖乖的听话,将整个身体缩在椅子上。

老诺笑着说:“你们的感情真好。”

“是啊,”谢云蒙回答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除了小学之外,上初中、高中、大学,一直到工作都在一起,虽然这家伙做的不是刑警,但他可是比我那些同事在我面前出现的频率更高。”

“恽先生做的是什么工作呢?”老诺顺口问道。

“他是个演员,刚刚入行的小演员,还没得到过什么好角色,不过我相信他很快就能红起来。”

“真的吗?我们那边崇拜演员的小姑娘和阿姨可是有很多呢,以后红了,不要忘了再到我们这里来居住,帮我们签名。”老诺对恽夜遥说道。

恽夜遥只是冲着他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们平时旅行都是到比较近的地方,出远门的机会并不多,以后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会来,他可不能让自己做个失信于人的演员。

看到恽夜遥不置可否,老诺倒是很开心,他觉得这是演员先生答应了他的要求,再一次朝着恽夜遥裂开了嘴角,堆起了那满脸的皱纹。看得恽夜遥只能朝他尬笑了。

一切似乎都很轻松如意,小船也正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三个人在船上说说话,半个小时不知不觉就会过去,恽夜遥猜测,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到人工岛,住上舒适的旅店。

第四百七十一章重明灯伞

那么50年前的渔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诺诺和他的父亲又遇到了什么事情?究竟是实在湖上,还是失踪了?这一切一切的问题,现在都还没有办法回答。

还有一点,接待小豆和悦悦的李伯伯和15年之后接待恽夜遥与谢云蒙的老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们都姓李,也都是人工岛旅店的老板,按照工作、姓氏、年龄三方面来看,他们是同一个人的几率很大,而且外表也像。

但任何事都不能这么快下定论,而且从态度上来看,15年前的人和现在的人似乎都在害怕一些什么事情,这些事情肯定同早已废弃的大湖北面渔村有关。尤其是现在的老诺,暗中对于谢云蒙的刑警身份还是十分忌惮的。

现在我们先撇开这些问题,继跟着15年前后的两拨人,来看看他们之后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

时间回溯到15年之前

小豆和悦悦本想帮着李伯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他们嘴上说得太好听,实际上却什么也不会做。倒是弄出了不少笑话,最后李伯伯说:“你们就安心在这里玩两天吧,不要紧的,我们这里经常会接待很多免费客户,因为我们主营的并不是旅馆,而是售卖雨伞。”

“售卖雨伞?”悦悦感到很好奇,她问:“为什么盖了那么大的房子,主营的却不是旅馆呢?雨伞的话能卖几个钱?”

“我们啊,有制作雨伞的独门秘方哦,每一把雨伞都比船帆还要结实,价廉物美,而且还非常漂亮。”李伯伯得意地说,50多岁的他还没有驼背,笑起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

小豆也看着他问道:“那是什么样的雨伞呢?能不能让我们也看一看?哦,对了,你刚才那艘船是故意把船头做成雨伞的形状的吧,以此来做广告招揽顾客吗?”

“确实如此,你好像很聪明呢,不过,其实买伞的顾客并不需要我们多做介绍,每一个到我们旅店来住过的人,都会带很多把伞回去,而且,有的还会三番四次过来买,不仅自己使用,还会赠送给朋友和亲戚,我们那些伞真的非常受欢迎的。”

“那你们的伞叫什么名字呢?”悦悦问道。

这个时候,叶阿姨已经把柜台里面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塑胶布的袋子,走出来说:“我们的伞叫做重明灯,这个袋子里就有一把,你们可以拿去看看。”

“重明灯?为什么要把一把伞取名为灯呢?”悦悦很不理解重明灯所代表的意义。

“小姑娘,你听说过重明鸟吗?”李伯伯反问道。

悦悦稍微沉思了一下问:“没有,小豆,你听说过吗?”

“好像是一种上古神鸟,我的父亲小时候跟我说过,但我已经记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说的了。”小豆回答说。

李伯伯放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来,认真地解释说:“重明鸟确实是一种上古神鸟,它的形状像鸡,鸣叫声却像凤凰,尤其是它的两个眼珠,就像是两颗上好的珍珠一样熠熠生辉,所以,也可以叫做重睛鸟。”

“这种鸟的力气很大,可以驱逐虎豹,搏杀妖魔,所以,古代的百姓都称它为五德之鸟,五德你们知不知道是哪五种美德?就是人们常说的仁、义、礼、智、信。我们希望买下雨伞的人也可以拥有这五种美德。所以我们才把自己制作的伞命名作重明灯。”

“这里面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叶阿姨插嘴说:“我们希望拿着重明灯的人,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是在湖上还是在海上,都不会再次发生意外,都能平安无事,健康生活下去。”

叶阿姨的话好像意有所指,小豆马上反问道:“再次发生意外?难道说以前大湖上发生过意外吗?”

“你们大概不知道!”叶阿姨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悦悦,让她拆开来看,一边继续说:“以前这里的渔民生活条件简陋,船只也破旧,如果出航不小心遇到大湖上有风浪,就很容易发生意外。有的时候,这大湖上的风浪会持续好多天都不停歇,但渔民如果不出海捕鱼的话,就会没有饭吃。”

“所以当大湖上的风超过三天没有停止的时候,很多人就会等不下去,冒险出来捕鱼。我总觉得,葬身在这湖底的冤魂也不少了,重明灯就算是为他们祈祷而制作的吧。”

“小叶,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李伯伯突然出声制止叶阿姨说:“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你去帮一下小伙子们的忙,这里我来照顾就行。”

“好,我这就去。”叶阿姨似乎很听李伯伯的话,轻轻把头发拢到脑后,向着人工岛的另一边走去。整个人工岛呈长方形,旅店在岛的最东面,西南面是码头,有向前延伸出去的通道,通道前半段是平的,经过拐弯之后,才向下倾斜,一直延伸到湖面的甲板上。

在通道拐弯和人工岛之间圈出来的区域中,有很多船只都停靠在里面,小豆大致看了一下,船头全都做成了雨伞的形状,只是颜色各异而已。

夜已经很深了,快要到午夜12点,但是李伯伯所说的歌舞表演却还没有开始,悦悦在一边已经将叶阿姨递给她的那把伞打开了。果然,用的布料都是上好的绢帛,火红色的伞面内侧,画着一只硕大的人鸟。

之所以称之为人鸟,是因为它的头部是人类,还有长长的黑发,黑发被束起在头顶,向前飘扬,如同一只毛笔的笔尖一样。它的面部非常白皙细腻,有着珍珠一样的眼睛,薄薄的嘴唇,脖子细长。

脖子以下是火红色的身体,羽毛随着翅膀向前飞扬,如同火烈鸟一般。在羽毛之间,可以看到美丽的丝带飘扬,身体的下半部分也是鸟的形状,纤细的腿部伸得笔直,那硕大的脚爪,正好延伸到伞面内侧骨架的中央,就像是抓握在伞柄上一样。

“原来是鸟啊!”悦悦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沮丧,她说:“我更喜欢画着花朵的伞呢,有画着花朵的吗?”

还没等李伯伯回答,小豆就突然之间问道:“这把伞需要多少钱?”他好像完全被吸引住了一样,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伞面内侧,尤其是那只鸟的脸部。

李伯伯看了他一眼说:“这把伞不卖,它是一把样品,我们有时候会把它挂在旅店里招揽顾客。”

“是吗?这么好看的伞不卖可惜了。”小豆轻声说了一句,便闭上嘴不再说下去,他的目光从伞上离开,看向远方的湖面,李伯伯的视线却还在盯着他看。正确的说,应该是盯着小豆那双如珍珠一样明亮的瞳孔看,那双瞳孔同伞面上的人鸟简直一模一样。

第四百七十二章前往人工岛旅馆下

情节发展到这里,重明灯和重明鸟已经都呈现在了我们眼前,但是所谓的毕方呢?毕方也是一种鸟,一种与重明一样的上古神鸟,但这种鸟却不是什么五德之鸟,而是为情所困的劫难之鸟。

叶阿姨拿出来的那把伞上,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重明鸟,而是毕方鸟。毕方鸟的身体形似丹顶鹤,颜色如同火烈鸟,两翼一足,它不吃五谷,是黄帝家族世代相传的守护神,为家族扫平一切劫难。但是当毕方邂逅蚩尤的时候,却一见钟情。

蚩尤与黄帝大战,最后,蚩尤战败死亡,而毕方,则成为了留在人世间,等待爱人转世归来的痴情鸟。

所以那把伞根本就不应该用重明来命名,它应该叫做毕方灯。李伯伯不愿意出售的原因,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但是,他为什么不说清楚伞上画着的其实是毕方鸟呢?还有,这把伞上毕方鸟的那双瞳孔,被刻意画成了重明鸟的样子,像珍珠一样清澈明亮,这又是为什么呢?

15年前,寻找自己记忆的少年,以及现在心血来潮,来到大湖旅游的刑警和演员,遇到了一模一样的人,来到了一模一样的地方,登上了一模一样的岛。不得不说真的是非常巧合,也许在冥冥之中,老天爷早已安排好了这种巧合。让他们在不同的时间里,来到同一个地方探寻50年前的秘密所在。

——

2011年

火红色雨伞覆盖的小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座长方形的人工岛呈现在恽夜遥和谢云蒙面前,人工岛的形状就像是一座大桥一样,只不过底下并没有桥洞,而是由巨大粗壮的支架交叉支撑着。支架中间的缝隙很小,这样也能更好的防御风浪。

在人工岛的西面,延伸出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下面也有同样的支架。走道平行向南,延伸到足够的长度之后,又向东面拐弯,呈斜坡一直向下连接到小小的码头上,码头上有踏板,船就停靠在踏板前方,等到客人全部下来之后,再绕过码头,进入人工桥桥和走道围成的安全港湾之中。

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踏上码头之后,感觉这一片码头真是小的可怜,还没有一个房间的区域那么大。不过,四周都有护栏,安全性倒是挺高的。这时天色已经差不多全黑了,谢云蒙大致看了一圈,发现护栏很新,上面的漆也没有多少破损,好像是近几年才安装上去的。

沿着码头向上走,就可以感受到湖面上的风一直在形成自上而下的阻力。几个人顶着风,身体稍稍倾斜向上,谢云蒙为了让恽夜遥能走得稳当一点,一直都紧紧拉着他的手。谢云蒙其实并不喜欢到这种地方来玩,他更喜欢在城市里找个悠闲的地方,和小遥两个人逛累了,坐进一家茶馆或者咖啡厅,闲聊上几个小时。

不过,只要恽夜遥想去的地方,他都不会提出异议,并且,还会乐颠乐颠地帮着去安排。因为他更享受的是在小遥身边的日子,而不是哪一种相处模式。

当两个人走到平坦走道上的时候,阻力稍微小了一点,两边的护栏也比刚才高出了许多,几乎到恽夜遥的腋窝底下。此刻,恽夜遥才能分出精力来好好观赏人工岛的风光,他对跟在最后的老诺说:“李伯伯,这座人工岛有特别的名字吗?”

“有啊,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毕方岛。”老诺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从后面传过来。

恽夜遥问:“是毕方鸟的那个毕方吗?”

“是的,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鸟毕方鸟,毕方鸟非常痴情,而且能够驱除劫难,我们用它命名小岛的寓意是想让相爱的人在这里,生活得快乐幸福,不再为仇恨所困扰。”

“还有这样的说法呀?我只记得毕方鸟是黄帝的守护神鸟,但爱情的部分我就不太知道了,你能解释一下吗?”恽夜遥一边踏上人工岛西面的区域,一边大声对老诺说。

老诺回答说:“等到了旅馆里面,再慢慢跟你解释吧,还有,我们这里的伞全都叫做重明灯,也有非常好的寓意在里面,待会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会一一详细解释给你听的。”

“好啊,那我们快走吧!”

恽夜遥立刻加快了脚步,走在他前面的谢云蒙说:“慢点,不差几分钟,你看前面大家都在忙碌,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推挤到人。”

谢云蒙说的很对,这座人工岛西北面的一大块区域,现在正聚满了人,好像在搭建演出舞台,不少工人正在那里忙碌,还有一些人在清扫地面,安排座椅,看上去热闹非凡。

他们要到东头的旅馆去的话,必须要从这些人之间穿过,虽然人工岛四周都有护栏,但是第一次上来的人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

老诺也在后面说:“谢先生说的没有错,恽先生你还是慢慢走,不用着急,到了旅店里我们有的是时间聊。”

几个人很快走到了广场上正在搭建舞台的工人中间,这时,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工人抬起头来,他看了恽夜遥一眼,没有什么反应,紧接着,又回头看到了谢云蒙。只一眼他就突然之间发出一声惊呼,大声喊:“喂!你不是半年前抓我的那个刑警吗?”

“什么半年前抓你的刑警?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谢云蒙脱口而出说道。

“不是,半年前我在S市那边打过工,”工人赶紧解释说:“你还记得吗?就是当街打架的那件事,当时我哥哥和嫂子的店面被人砸了,然后我就替他们出头,打了砸店面的人,还把他打进了医院,那件事不是你处理的吗?记不记得?你当时可关了我好几个月呢!”

这个工人穿着一件满是灰尘的衬衫,还有一条宽松的长裤,衬衫和长裤的颜色都很深,分不清楚是污垢还是本来的颜色。他胸前的纽扣敞开,露出一点里面的白背心,袖子卷到手腕之上,双手骨节粗大,手掌和手指都很粗糙,一看就是个常年干粗活的人。

听着工人连珠炮似的话语,再看看他不输给自己的个头,谢云蒙终于想起来了,半年多以前,确实处理过这样一桩案子。就在S市周边农民工聚集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小商小贩,时常会发生斗殴事件。

谢云蒙说:“我想起来了,你的名字叫康晨对不对?”

“对,谢警官,当时还真是要谢谢你,虽然你把我抓起来了,但同时你也帮我保住了我哥哥和嫂子的店面,我出来之后一直都没有再见到你,也没有办法跟你表达谢意。”康晨诚恳地说道。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感谢,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打工?而且相貌变化那么大。”谢云蒙问。

确实,半年多以前的康晨留着一头利落的寸板,小眼睛,方脸膛,整个人看上去风风火火的,皮肤也没有现在那么黑。可是眼前的康晨,皮肤晒得跟碳似得,头发也长了不少,脏兮兮的纠结在头顶上,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络腮胡子,连脸型都看不出来了。这种落魄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刚满25岁的年轻人,也难怪谢云蒙会觉得奇怪。

康晨挠了挠自己像鸟窝一样的头发说:“这个说来话长,等我忙完了,回旅店有机会再解释。你们来干什么?是来旅游的吗?”

“是的,我陪我的朋友一起出来玩,等下你忙完了我介绍你们两个认识,现在我们需要到旅店那边去,就不打扰你的工作了。”谢云蒙说完,拉起恽夜遥离开了康晨身边。

在他身后,康晨上下打量着恽夜遥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继续低头工作,不过看他的表情和动作,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故事发展到这里,我们来做一个小小的人物梳理,15年前的故事是以小豆和悦悦为主角展开的,他们到达人工岛遇到的人物是李伯伯和叶阿姨。15年之后,也就是2011年,以旅行中的恽夜遥和谢云蒙为主角,他们到达人工岛的之后遇到的人物是老诺(李伯伯)和工人康晨。

目前就是这些,50年前失踪的人不用多说,之前都已经交代过了。如果诺诺还活着的话,他是不是隐藏在这几个人或者之后登场的人物中呢?或许吧,这种事除了侦探之外,又有谁能知道呢?

——

2011年

谢云蒙和恽夜遥在老诺的陪伴下,穿越过整个毕方岛。这座毕方岛虽然看上去不大,但是横穿的话也需要十几分钟,最主要的是它上面的阻碍太多了,除了用于表演的巨大舞台和工作的人群之外,还有好几个堆放鱼虾蟹和食物的仓库,建设在毕方岛的南北两边中央部分。

毕方岛地面如同甲板一样,常年都很潮湿,尤其是夜晚风浪大的时候,还伴随着一股浓浓的鱼腥味。恽夜遥受不了这样的味道,一直捂着鼻子,不过客人来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所以边上的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好不容易进入旅馆,恽夜遥赶紧问老诺:“李伯伯,哪里有洗脸洗手的地方?”

“就在东边的柜台边上,拐弯进去就可以看到卫生间和厨房了,两边都有洗手的地方,还有干净毛巾,如果你嫌麻烦的话,我可以让服务员给你打水过来。”老诺客气地说,一边开始收拾东西,柜台上堆得非常杂乱,地上还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包裹,大概是之前入住的客人留下的东西。

恽夜遥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说完,他向老诺指着的拐弯处走了进去,旅馆大厅非常宽敞,墙面和地板都保持着砖墙和水泥原来的颜色,洗刷得干干净净,柜台里外也是非常漂亮,整齐,挂着一些小巧的装饰品,并不显得繁复,装饰品都是一些鸟类的模型。

谢云蒙问老诺:“不好意思,我多嘴问一句,你们为什么要把厨房和卫生间放在一处?一般旅馆都不会是这么设置的吧,有些客人可能会反感。”

老诺听到这样的问话并没有觉得尴尬,而是随意解释道:“因为这里的环境特殊,厨房里经常要处理一些气味比较重的食品,比如鱼的内脏和鳞片,还有虾蟹的壳等等,这些东西留着在旅馆里时间长了,味道会很难闻。”

“你刚才也看到甲板上的情况了,湿气和腥味都很重,所以厨房必须靠近湖边,处理下来的东西大部分可以扔进湖里喂鱼,小部分污染环境的东西,我们才会用垃圾袋打包,然后用小船运出去。”

“毕方岛西面建设着表演用的舞台,还有停泊船只用的港湾,食品仓库和处理垃圾的地方只能建在靠近东面的这一块。至于卫生间,和厨房也是一样的道理。卫生间一定要靠近湖面,但是秽物不会直接流入湖中,毕方岛下面的支架中安装有特殊的装置,通过管道直接传送到湖底的回收箱中。每个月,会潜水的工作人员都会去清理一次,味道根本不会飘散到上面来。”

老诺继续说:“卫生间和厨房之间有屏风隔开,里面还有我们专门调制的熏香,所以根本就不会影响客户的胃口。”他说到这里,抬头朝着谢云蒙微笑了一下,算是为他的这些话画上一个句号。

谢云蒙点点头说:“你们确实想得非常周到,这座毕方岛大概修建了多少年?”

“唔……这个我倒也不是十分记得了,大概在四五十年前吧,那个时候大湖底下,不知道为什么浮上了一层黑色的东西,虽然看上去让人很不舒服,但是从没有污染的湖面以上,也闻不到什么臭味,从湖面上看,依旧非常干净清澈。”

“正因为如此,居住在大湖北边和南边两岸的渔民,就没有在意,继续在湖里捕捞鱼虾。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湖里的鱼虾变少了,而且捞上来的死鱼死虾特别多。因为渔民们大都是一些没有读过书,终身靠捕鱼为生的人。一旦鱼虾变得稀少,他们的生活也就维持不下去了。”

“几年之后,很多渔民纷纷上岸到城里去寻找工作,大湖北面的渔村最先荒废,后来南面的村镇也渐渐不行了。我们这个毕方岛,据说就是那些当初留在村子里的人,共同出资建造起来的。具体是怎么建造的,我也不知道!好像当时他们认为这一片区域是唯一还能捕捞到鱼虾的地方,因此才拼尽全力把家安置在了这里。”

第四百七十三章旅店房间和奇怪的百叶窗

“一开始的毕方岛还挺热闹的,也确实能够维持剩下渔民们的生计。不过后来,这些移民和外界的沟通渐渐断绝了。在我和父亲来到这座毕方岛上的时候,他们的后代子孙已经所剩无几。”

“当时我40多岁,城市里到处都在如火如荼的开发建设,我们因为是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开设旅馆的,所以听说这座毕方岛要公开招募经营者之后,我们就想着要到这里来开家旅馆。”

“也算是占有一块未来的旅游胜地吧,我和父亲那个时候都相信,这里的大湖总有一天会开发成旅游观光地,也许四周还会建设公园、游乐园等等一些招揽游客的设施。这样一来,旅店生意就会红火起来了。”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我们在城市里的旅馆已经败落了,亲戚们也都到了外地去,父亲到了退休年龄,我呢,又没有什么本事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所以才决定到这里来碰碰运气的。”

老诺打开话匣子之后,就开始叨叨絮絮说个不停,谢云蒙见缝插针问道:“您今年高龄了?”

“虚岁67。”老诺说。

“那您40多岁的时候应该是在十五六年以前吧!也就是说,你们这家旅馆在这里大概开了十几年,难道一点都不想回城市里去生活吗?那里现在可是日新月异,各种各样商机丰富的很呢!”

“不想了,在这里已经过习惯了,你看我这把年纪,又没有子女,根本没有什么精力到城市里去重新奋斗。还是呆在这里养老算了。再说,我们现在主营的也不是旅馆业务,是售卖雨伞。你和恽先生刚才看到的那艘船,船头之所以会做成雨伞的形状,就是为了宣传我们自家生产的重明灯伞。”

“重明灯伞?好奇怪的名字,为什么这样称呼呢?是不是和毕方岛有一样的寓意?”谢云蒙继续问,恽夜遥进入卫生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家伙做事总是磨磨蹭蹭的,谢云蒙也不去催促,他把身体靠在东边柜台的侧边墙壁上,继续听老诺回答自己的问题。

老诺递给谢云蒙一本宣传册,说:“给伞起名的原因和寓意都写在这个上面了,你有空可以看一看,我等会儿还要去帮大伙的忙,你和恽先生先在这里自己逛逛。二楼从东向西数前三个房间都是空的,你们挑哪间住都可以,第四个房间千万不要去敲门,因为里面住了一个病人。”

“不过你们放心,不是什么传染病,是一位一直在这里工作的老人,性质跟我差不多,无儿无女,所以现在由我照顾着她。最后两个房间里住着今天刚刚来的客人,要是想去打招呼的话,你们可以跟服务员说,让服务员去敲门。”

“谢谢你,李伯伯,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小遥就可以了。”谢云蒙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对于老诺突然采取的回避态度,还是有些好奇的,他的视线在宣传册上浏览,故意不去看老诺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之后,老诺收拾完走出旅馆大门,谢云蒙听到脚步声,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恽夜遥这个时候拿着一块白色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向他的方向走过来。谢云蒙问:“你洗个手怎么要那么多时间?”

恽夜遥只是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朝着谢云蒙说:“不过也就七八分钟的时间,不算长啊!你和李伯伯谈了些什么话题?”

“没什么,只是稍微闲聊了几句,李伯伯说楼上有三个房间是空的,让我们自己去挑,走吧,我跟你一起上去。”

“好。”恽夜遥回答一声,立刻小跑跟上了谢云蒙的脚步。

让他们上楼去看房间,这座旅店的位置我们有必要重新再来说一下。从外部来看,毕方岛和旅店都是长方形的,毕方岛长的两头分别位于东面和西面,宽的两头分别位于南面和北面。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上来的码头,位于毕方岛的西南面。

上岛之后,从正西面往东走,旅店占据着整个正东面大概1/5的位置,旅店大门朝向西面,卫生间和厨房在它的背后,也就是紧挨毕方岛东面边缘。

进入内部之后,正对面的不是二楼客房,而是东面柜台和通向厨房和卫生间的狭窄走道。要向左手拐弯才能看到那能够让四五个人并行的楼梯,以及上面的六间客房,客房排列是东西向的,房门全部朝向南面,窗户和阳台则对着北面。

恽夜遥和谢云蒙上楼之后,首先来到了最东头的第一个房间,房门钥匙就插在锁孔里面。刑警先生拉着他的好朋友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他们前脚刚跨进房间,还没有看清楚任何摆设,迎面就突然刮过来一阵大风,伴随着大量的新鲜空气,刮进两个人鼻孔和嘴巴里面。

恽夜遥用手挡着脸问道:“怎么房间里的风这么大?而且还有股鱼腥味。”

谢云蒙没有回答,他顶风走近几步,看了一眼说:“里面的窗户没有关,不过也真是奇怪,这里房间不大,对面却装了两扇落地窗,看上去快要和墙壁差不多了,怪不得风会那么大。”

“真的吗?我也来看看。”恽夜遥马上跟着谢云蒙跑了过去,两个人来到落地窗近前,才发现窗户上面并没有玻璃,而是连带着两扇向外开启的木头窗户。木头窗户看上去好像是全封闭式的,上面有一条一条的黑色缝隙,紧紧关上的时候,根本不可能透进一丝阳光来。

窗框两边,各有一根拉杆和一条绳索,恽夜遥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看到外面是带着护栏的小阳台。他顺手把两扇木质窗户拉回来关好,然后将一边的拉杆向内侧旋转。木头窗户上的缝隙居然像百叶窗一样,慢慢向上倾斜着打开了。

这倒是一个很有趣的设置,于是恽夜遥又使劲拉了拉绳子,果然,所有连接在一起的窄木板立刻换了一个倾斜角度,同城市里那种塑料的百叶窗一模一样。

恽夜遥好像对窗户非常感兴趣,不停摆弄着木头百叶窗,别看这百叶窗非常厚重,拉动起来却很轻松,演员先生玩得不亦乐乎,像个小孩子一样。

谢云蒙也不去管他,自顾自在房间里兜着圈子,房间里的墙壁和地板都保持着水泥原来的颜色,有一张单人床,还有一个书桌和一把靠背椅,没有沙发,南边角落里放着一台巨大的饮水机,上面的水桶应该有城市里普通人家使用的好几倍那么大。

单人床上的被褥枕头倒是收拾得非常干净,全部都是灰色的,谢云蒙低头闻了闻,被褥上并没有鱼腥味,刚才的鱼腥味应该是随着窗户外面的风带进来的。没有沾染在被子上,说明这里的被褥每天都会有人换洗。

他又把视线转向饮水机,问恽夜遥:“刚才你在卫生间里洗手时用的是什么水?”

恽夜遥说:“厨房和卫生间里都有装水的大缸,里面的水很清澈,我看见服务员从里面舀出水来洗菜,所以我也就学着她的样子舀了一瓢水,倒在脸盆里洗手洗脸。这里肯定不可能有自来水,我估计食用水都是从外面运过来的,至于生活用水,我认为他们应该有小型的过滤设备,过滤湖水来使用。

“跟我猜测的差不多,”谢云蒙点头表示认可,然后问:“小遥,你饿不饿?也不知道这里的人吃过晚饭没有?我记得背包里还有一些食物,你先垫垫肚子吧,等一下安顿好之后,我去厨房那边问一问。”一边说,谢云蒙一边放下手里拎着的背包,两个人的行李不多,全都在这个背包里。

“我不饿,刚才在闹市区的时候吃了好多零食,现在肚子还撑得慌呢!我估计等一下李伯伯他们肯定会准备夜宵。”恽夜遥回过头来说,他的脸上兴奋和喜悦夹杂,还泛着微微的潮红,看上去漂亮极了。谢云蒙一时之间呆愣在原地,他这个朋友如果是个女孩子的话,刑警认为自己一定会很喜欢的,那张小脸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当然,这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想法而已,不可能让恽夜遥知道。谢云蒙问他:“你怎么知道等一下李伯伯他们肯定会准备夜宵呢?”

“因为外面那么多工人在忙碌,我估计到演出结束,怎么样也得要半夜了,不可能没有夜宵。小蒙,我觉得你倒是应该先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垫一下肚子,你刚才可是什么都没有吃。”

“我不爱吃那些面包一类的东西,既然有夜宵,那我就等着吧,现在也不是很饿。”谢云蒙往床沿上一坐,看着站在窗前的演员先生说。

“小蒙,那样对胃不好。”

“没关系,又不是没饿过,我和老师一起办案的时候,各种情况都会发生。饿几顿,不过是小事而已。”谢云蒙实话实说。

恽夜遥凑近他身边问:“你老师到底是谁呀?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告诉我名字呗。”

“老师他不喜欢太软弱的男人,等你像我一样强壮了,我就告诉你老师的名字。”

“什么嘛!”恽夜遥听到这样的回答有些生气了,转过身愤愤地说:“我才不要像你一样强壮,粉丝不喜欢肌肉男!小蒙,你难道喜欢我变成那个样子吗?”

问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恽夜遥偷偷回头瞥着谢云蒙,他那个样子非常可爱,谁也不会料到,平时正儿八经的1米8的男演员,在谢云蒙面前的所作所为会那么软萌可爱。如果真的被粉丝看到的话,估计就该重新建立对偶像的认知了。

谢云蒙没有回答恽夜遥的问题,他抬起头来想象了一下恽夜遥变成肌肉男的样子,突然之间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立刻将这种想法打包抛到了九霄云外,确实让人感觉不怎么美好。

恽夜遥等了一会儿,继续说:“小蒙,这间房间也没什么可以看的了,要不我们到隔壁去吧。”

“算了,我估计每间房间都差不多,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等一下我去跟李伯伯说,我们就住这一间。”

“我们两个住一间的话,老板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啊?”恽夜遥问道。

“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们之前出去玩不也时常住一间吗?你还记得在学校的时候,同一个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还是上铺下铺呢,要是奇怪的话,宿管老师还不得惊讶死。”谢云蒙无所谓地说道,刑警先生遇到小演员的事情,好像觉得怎么样都是正常的,一点都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可是恽夜遥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他说:“学校那是分配给我们的宿舍,可这是在外面不一样,再说这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我们两个要怎么住啊!”

“没关系,等一下我问问李伯伯,要是他同意的话,我就去隔壁房间搬一张床过来。这里应该能放下两张床,没问题的。”

“那好吧!我随便你。”恽夜遥虽然嘴上说得漠不关心,但一避开谢云蒙的视线,他的嘴角就立刻扬了起来,和小蒙在一起,总是让他非常开心,不过唯一欠缺的是,小蒙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第四百七十四章深夜中的交谈与会面

时间回溯到15年前

深夜,小豆独自一人站在人工岛上,他依然在眺望着远方的湖面,整个人就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湖面非常阴暗,可以看到底下大片深沉的颜色。也不知道是夜空的倒影,还是湖面底下泥沙的颜色,总之,小豆觉得这样看上去非常压抑,可是他又忍不住要去看。

悦悦早已经回房间睡觉了,她知道小豆有晚睡的习惯,所以也没有在他身边唠唠叨叨。倒是叶阿姨,过了午夜12点,还一直逗留在旅店大厅里,翻看着账簿,好像有账目算错了一样。

好不容易抬起头来,叶阿姨看到了门外小豆的身影,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门外,对小豆说:“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要锁门了。”

小豆听到有人呼唤他,赶紧别过头去,他有些暗沉的脸庞上透露出一股悲伤,珍珠一样的瞳孔中也蕴含着泪水。看到小豆这副模样,叶阿姨慢慢走上前去,伸手帮他抹去了脸上潮湿的水渍,也不知道那是眼眶里流出来的泪水,还是随着风一起吹过来的湖水。

叶阿姨问小豆:“你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小豆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只是想到自己一直都身体不好,连出个远门都需要悦悦寸步不离照顾,心里就有些难过。”

“那个女孩原来叫悦悦,很好听的名字。”叶阿姨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意小豆说的话,顺口回答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小豆的身边,走回旅馆门口。

“是啊!很好听的名字,总是能让人觉得开心。”小豆低下头,似乎不愿意与叶阿姨的目光对视。

叶阿姨问:“小豆,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一直不好的原因呢?”

“我不知道!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躺在床上,也许是先天的,也许是因为我自己情绪不好造成的,小时候是父亲照顾着我,后来我遇到了悦悦,她同样对我尽心尽力。可惜,我自己都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也不能够给她承诺。”

“悦悦愿意照顾你,就证明她是喜欢你的,那你又为什么要犹豫呢?如果向她求婚的话,你就可以得到一个照顾自己一辈子的人了。”

“可我能给悦悦什么东西呢?一个拖累!一个包袱!让她享受不到其他女孩应该享受到的一切?我不能那么自私,叶阿姨,你也是女人,你觉得悦悦愿意嫁给我这么一个病殃殃的累赘吗?”

“我只是觉得,悦悦看你的眼神是充满爱意的,她应该愿意嫁给你,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的理由,不能以世俗的眼光去评判。就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什么?你过去也经历过这样的爱情吗?”叶阿姨的话明显引起了小豆的兴趣,他开始专注于两个人的交谈。

叶阿姨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不,我经历的爱情没有你们那么美好,我是一个孤独的,不中用的女人,不像悦悦那么聪明可爱,你要好好珍惜她才是,千万不要做让她伤心的事情。”

夜晚,交谈的双方并不能完全看清对方的容颜,但是小豆觉得,叶阿姨的话语中似乎隐藏着什么暗示,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只能说:“我知道了,叶阿姨,谢谢你,你是个好人。”说完,他就朝着旅馆内部走去。

第四百七十五章小豆的异常表现

诺诺的身影,似乎一直徘徊在毕方岛的居民之中,他们好像都知道50年前发生的事情,有可能就是当时废弃村庄里的那些渔民。但是,老诺却告诉谢云蒙,他自己来自于城市,并非来自于渔村,这些话到底是不是说谎呢?而且他为什么要忌惮刑警先生呢?

在毕方岛旅馆里面,现在还没有发生血腥恐怖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祥和,恽夜遥的心情也非常好。而谢云蒙,正如同暗夜中的男人说的那样,一心一意只把注意力集中在恽夜遥身上,并没有想到这种地方会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如果这三天一直可以保持这种平和,那毕方岛之旅对于刑警和演员来说,只能算是一次小小的,快乐的冒险旅程。

但是,万一发生他们预料不到的事件,在这样一个四面环湖的小岛之上,恐怕谢云蒙和恽夜遥都很难脱身。除非老诺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为他们提供船只往来。

算了,这些话说来说去都还是这么几句,我也就不再多啰嗦了。我相信,无论演员先生和刑警先生遇到什么样的困境,都会顺利脱身的。

——

15年前的人工岛

重明灯照耀下的人工小岛,终于迎来了第二天的白天,天刚朦朦亮,悦悦就迫不及待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她将灰色的被褥掀到地上,人一溜烟向门外冲去,因为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脱外衣,所以,现在浑身难受,只想着赶快要到厨房里去洗漱一下。

滑到地上的被褥绊到了她的脚尖,本应该大踏步走出门外的悦悦,现在却换了一种惊慌失措的姿态,扑向房间门口。

悦悦的额头撞在门框上,立刻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她的这声惨叫,像是闹钟铃一样,把住在她隔壁的小豆吵醒了,差不多一两分钟之后,迷迷糊糊的小豆终于搞清楚了状况,发出惨叫声的是隔壁的悦悦。

小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冲出门外,他身上倒是换上了干净的睡衣睡裤。是李伯伯给他的,店里有很多提供给客人的换洗衣物,只不过做的都是均码,套在小豆瘦弱的身体上,显得非常宽大。

小豆刚刚站稳,李伯伯就从楼下跑了上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小豆,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是小姑娘的叫声。”他指的小姑娘就是悦悦。

小豆回答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刚刚被尖叫声吵醒,要不我们一起进房间去看看吧,你有备用钥匙吗?”悦悦的房门紧闭着,所以他们两个人还都不知道小姑娘为什么尖叫。

“我有备用钥匙,你先进去看看吧,也许小姑娘在里面有特殊状况,我不方便看到。”李伯伯掏出口袋里的钥匙串递给小豆,示意他前去开门。

旅店管理者说的话是没有错,但他把小豆和悦悦想象成了已经在一起的青年男女,所以才会让小豆去开门。这让小豆也有些为难,他和悦悦根本就没有进一步的发展,万一悦悦真的有什么特殊状况,或者衣衫不整,那他进去了不是一样尴尬吗?

来不及多想,小豆把钥匙串抓在手心里拍上了房门,金属的钥匙串撞击在木料上发出很响亮的声音,不消几秒钟,里面就传来了悦悦的回应声:“是小豆吗?”

“是我,你怎么了?”小豆问道。

“我没事,只是跑得太急,摔了一跤,你赶紧开门进来扶我一把。”

接收到悦悦的求助,小豆总算是放心了,不过,他放心得似乎有些早。他的前脚刚跨进门框,视线就看到悦悦整个人脸朝下,趴在地板上,额头上青紫了一大片,甚至都肿了起来,看着就让人觉得很疼。

小豆赶紧把悦悦扶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皮肤热乎乎的,这一下确实撞得不轻,小豆对跟过来的李伯伯说:“这里有红药水吗?”

“有,我这就去拿,小姑娘,你真的是太不小心了,早上起得那么急干什么?”李伯伯说了悦悦一句,然后才回身朝楼下走去。

等到李伯伯走后,小豆和悦悦才意识到两个人正用一种很亲密的姿势抱在一起,悦悦脸腾的一下红了,他们还从没有像这样亲密接触过,很多时候,他们之间的接触都只是维持在打打嘴仗而已,连手都很少牵。

悦悦觉得,照小豆的脾气秉性,遇到这种事一定会比她更加尴尬,所以她不用动弹,只要等小豆自己松开手就行了。可没有想到,小豆反而顺势把她抱得更紧了,两个人的目光相交,悦悦感到今天的小豆似乎换了一个人一样。

“你怎么了?李伯伯很快就会回来的。”悦悦想要提醒小豆,并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可是年轻的男人却没有让她这样做,反而顺手把门关上了,他俯身在悦悦耳边轻声说:“悦悦,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小豆的话让悦悦心中充满了疑惑。

小豆忽略掉悦悦的情绪,继续小小声对她说:“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你不要回答,也不要多想,但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你能答应我吗?”

“可是,我……”

“能还是不能?”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你说吧!”

“万一我再次失踪,你就立刻要求李伯伯带你回大湖南岸去找我,记住了,千万不要去北岸。”

小豆的话语悦悦一字一顿听得清清楚楚,她想要开口询问为什么?下一秒嘴巴就被小豆给捂住了,小豆说:“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真的离开你,但是,你必须照我刚才说的话去做,而且,在发生事情之前,什么都不要问,明白了吗?我再重申一遍,千万千万不可以去大湖北边找我,你要回家等我的消息。”

“唔……我知道了!”悦悦挣脱开小豆的手说:“不过,我们两个人如果平安回去的话,你一定要跟我说清楚这件事的原因,行吗?”

小豆没有回答,但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这时外面楼道上传来脚步声,小豆将刚才虚掩上的门打开,朝外一看,上来的人是叶阿姨,叶阿姨手中拿着白毛巾,还有一小瓶红药水。

两个年轻人立刻彼此分开,小豆将悦悦扶到椅子上,人还没有坐稳,叶阿姨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先是上前查看了一下悦悦额头上的伤,然后将热毛巾敷在上面,同时拧开了红药水的瓶盖。

小豆趁着空隙离开了房间,在他离开的时候,悦悦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一起移动。

叶阿姨看着悦悦这副样子,他以为是小姑娘不舍得男朋友,所以笑着说:“你放松一点,小豆肯定是下去洗漱吃早饭了,我赶紧给你敷完药,咱们就一起下去。”

“不是……我只是额头太疼了,想转移一下注意力而已。”悦悦察觉出叶阿姨话里的意思,勉强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视线也立刻收了回来。小豆说的话缠绕在悦悦心头,让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担忧之色。

第四百七十六章厨房和舞台第一幕

来到楼下的小豆还不知道洗漱的地方在哪里?他环顾四周,想要找个服务员问一问,但奇怪的是,早晨的大厅里连一个服务员都没有,还不如半夜热闹呢。

从昨天晚上开始,小豆就觉得李伯伯没有对他们说实话,李伯伯说这两天客人会很多,所以没有船送他们离开人工岛,但是,小豆到达人工岛之后,所看到的除了李伯伯和叶阿姨,就只有那些忙碌的工人和服务员,连一个客人都没有打过照面。

‘也许大家都还在睡觉吧!’小豆在心里揣度着,继续向旅店大门走去,旅店大门是朝西的,也就是说,他此刻背对着东面的柜台和厨房。就在这个时候,李伯伯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到小豆在大厅里徘徊,立刻明白他在找什么。

“小豆,你跟我来吧,洗漱用的卫生间在这个里面。”

“哎!竟然在柜台的拐弯处,设计还真是独特,李伯伯,服务员都到哪里去了?”

“他们都在厨房里准备一天的食材呢,我们这里所有的食材都是早上准备完毕的,除了食物之外,每天还会提供上好的天佑德青稞酒,你一定要尝尝哦。”李伯伯说道,把身体让到一边,让小豆进入狭小的走道。从小豆的方位可以看到,走到底的被一扇屏风挡着。

小豆问:“李伯伯,屏风后面是什么?”

“哦,那里是卫生间,屏风前面左拐,能看到的那扇门进去就是厨房,现在所有的服务员都聚在那。”

李伯伯一边陪着小豆往回走,一边说:“我们早上除了厨房工作之外,剩下的就是打扫打扫卫生,修理维护房屋和船只,男人们大多会在码头附近劳作,而女眷们则会在旅店周边工作,以服务客人为主。”

说话间,他们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厨房的门口,小豆似乎对厨房和卫生间在一起有些芥蒂,但又不好轻易开口,所以他停留在屏风前面,使劲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只是弥漫着一股鱼腥味儿和酒的香味儿,一点卫生间里的臭味都闻不到,小豆这才露出放松的表情。

李伯伯解释说:“卫生间里有熏香,而且,卫生间的窗户朝向湖面,所以你不可能闻到臭味。我们之所以把厨房和卫生间放在一起,是因为人工岛的结构限制,迫不得已才这样安排的。但是你可以尽管放心,里面收拾得绝对干净。”

小豆打量着隔在卫生间和厨房中间的屏风,果然如李伯伯说的那样,上面一层不染,一点都没有恶心的感觉,包括卫生间漏出来的一部分门框也是,连木头缝中都擦得干干净净。

小豆问:“那厨房和卫生间产生的废弃物要怎么处理呢?”

“这个简单,卫生间的下面有管道,一直通到湖底,在湖底支架的底端有专门制作的废弃物储存箱,全封闭式的,臭味一点都不会弥漫到上面来。每个月,我们都会有专门的潜水人员下去清理一次。至于厨房,清理下来的动物内脏和鱼虾蟹的壳,都会扔到湖里喂鱼,其他的垃圾,我们会打包用小船运走。”

“你们想得可真周到。”小豆夸赞了一句,李伯伯伸手帮他把屏风稍稍移开一点点,对他说:“厨房和卫生间里面都有装水的大缸,这里不能安装自来水,所以我们用的生活用水,除了饮用水之外,大多数都是自己过滤湖水得来的,饮用水是从外面运过来的桶装水,你可以放心使用。”

“我知道了,谢谢您,李伯伯。”

两个人分头进入了卫生间和厨房,瞬间走道底就恢复了宁静,小豆和李伯伯交谈了那么久,厨房里非常奇怪,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小豆也许是想快点洗漱完毕,到楼上去看悦悦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在意厨房里的动静。

李伯伯等小豆离开之后,走进了厨房门,一进去,他就把原本虚掩着的门关上了,还不忘从里面锁好,似乎是害怕小豆突然闯进厨房一样。

——

2011年

恽夜遥这边第一天晚上还没有过去,时间是晚上10:50,在搭建好的舞台上,歌舞表演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声音嘈杂不堪,完全不能同恽夜遥以前看过的户外表演相提并论。

不过这也难怪,恽夜遥过去常看的可不是什么广场舞表演,或者随随便便的小演出。他经常去看大型的舞台剧和话剧,尤其是户外舞台剧,这是他的爱好。所以现在,在嘈杂歌舞的荼毒之下,恽夜遥双手死死捂着耳朵,把头钻在谢云蒙怀里,好像是正在田地里挖洞的仓鼠一样。

他1米8的个子,身材一直保持得相当不错,现在蜷缩起来,虽然并不影响多少美观,但是两个人这样腻在一起,看在周围人眼里,总是非常尴尬的。谢云蒙轻轻推了推恽夜遥的身体,说:“小遥,你先坐好,我帮你找东西把耳朵堵起来,你这个样子看演出,对表演的人很不礼貌。”

哄了半天,恽夜遥终于从谢云蒙怀里探出头来,他说:“我也知道很不礼貌,那就是受不了那么大声的音乐。”

恽夜遥抬起头来的同时,一双粗糙的大手从边上伸了过来,手心里躺着两个小小的白色棉花团。谢云蒙回头一看,原来康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边,康晨那张脏兮兮的脸上挂着笑容。

他用很大的声音说:“给,夜晚表演的声音确实很大,不怪恽先生会觉得难受,我们自己也是,所以我们看表演的时候经常会带着这个东西,很管用的。”

说完,康晨用右手把棉花团捡起来一个,顺势塞进了恽夜遥一边的耳朵里,当他的手离开的时候,好像无意识的,在恽夜遥脸庞上划过。谢云蒙瞬间注意到了这个动作,眼神立刻变得警觉,刑警目光扫过康晨的视线,发现他正直勾勾盯着恽夜遥看。

谢云蒙赶紧从他另一只手里接过剩下的棉花团,揽住恽夜遥腰部的手臂也稍稍收紧了一点力道,对康晨说:“谢谢你,麻烦你再帮我拿一堆棉花团过来。”

“没问题,你稍等一下。”康晨说完,转身向舞台边缘跑去,那里有几个女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手里还拎着竹编的篮子,康晨就是朝着她们跑过去的,棉花团应该就在篮子里。

等康晨走后,谢云蒙顺手就将刚刚塞进恽夜遥耳朵里的棉花团掏了出来,然后重新捏了几下,再塞回去。恽夜遥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可是谢云蒙却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也不解释,只是带着命令的口吻说:“别动!”明显可以听出,他的心情好像很糟糕。

恽夜遥没有在意这个,本来虚空中的嘈杂,就弄得他兴趣索然。等谢云蒙帮他堵紧两边耳朵之后,他的脑子才稍微清明了一些。恽夜遥一边坐好,一边问:“小蒙,康晨怎么还没有把给你的棉花团拿过来?”

“不知道!”谢云蒙大声回答:“你以后在外面不要这个样子,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明白吗?”

他的这句话立刻让恽夜遥认为,是因为自己在外面做出过于亲密的动作,让小蒙反感了,所以才会突然生气。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演员先生的目光看向四周,顾左右而言他,说道:“小蒙,这里的人还挺多的,包括工人和客人在内,大概也有二三十号人吧。”

“我觉得这二三十号人都像是住在毕方岛上的居民,不像是客人,”谢云蒙说:“李伯伯也没有说这里有新来的客人。”

“不对,小蒙,你忘了吗?李伯伯刚才说过,旅店楼上最后两个房间有住客,这话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我知道,可我离开旅馆之前,去敲过那两个客人的门,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回应。”

恽夜遥说:“也许人家已经睡着了,不想要被打扰呢?又或许他们早就提前出门了。你也不能因此断定客房里没人住吧?再说有几个客人住店跟我们又没有关系,李伯伯没有必要说谎。”

“可我总觉得很奇怪,”谢云蒙用双手食指堵住耳朵,说:“照理说刚才那个时间,睡觉的话不会那么早,出门的话也应该可以在这里遇到吧,可我观察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好像客人的人。”

“你傻呀!是不是旅店住客还能看出来?”

“当然了,你看在这里帮忙工作的人,刚刚搭建舞台的肯定是一身脏污,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服务员就那么几个,包括叶阿姨在内,我们也都看到过了。剩下的工人也很好分辨,这里的人因为生活在大湖上,免不了身上会带有鱼腥味,而到这里来的住客,肯定没有这种味道,不信你闻闻自己身上,衣服和头发上有鱼腥味吗?”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种事和我们也没有多大关系,小蒙,你就不要……”

恽夜遥想说小蒙你就不要那么认真了。但还没有说完,老诺的声音就从边上传了过来,他说:“谢警官不愧是一名刑警,看问题就是仔细,那两位客人啊,现在就在舞台上,是表演者的一份子。”

“真的吗?”恽夜遥感到有些惊讶。

谢云蒙顺势问道:“李伯伯,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你旅店里面只有六间房间,我大致观察了一下周边,也没有其他可以住人的地方。这么多工人和服务员要住在哪里呢?他们总不能每天都花四五个小时在湖岸和毕方岛之间来回吧。”

“那是因为他们需要每天重新搭建房子。”老诺搬了一把方凳子,坐到他们身边,故作神秘的说道。

这一回恽夜遥的兴趣更加浓厚了,他急吼吼的问:“为什么要每天重新搭建房子?快说说看。”

老诺清了清喉咙,在这里说话实在是不方便,需要用很大的音量,他伸头凑近恽夜遥和谢云蒙耳边,继续说:“是因为舞台就是他们的住房,只不过啊,这个住房需要像积木一样,每天拆卸拼装改变它的模样。我们这里的房子除了旅店之外,都是活动板房。工人们在每天晚饭之后,就会动手把自己的住所改装成表演需要用的舞台。”

“十几个人一起动手,费不了多长的时间。你们刚才来的时候,不是正看到工人们在忙碌吗?可是等你们在我店里逛了一圈出来,外面的舞台就已经搭建好了,从头到尾也用不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有兴趣的话,等一下歌舞表演结束,你们可以再多留一会儿,就会看到,工人们把舞台复原成厨房的样子。”

第四百七十七章厨房和舞台第二幕

“但是用舞台改建的房子能住下二十几个人吗?”恽夜遥还是不太能相信。

老诺把握在手里的白色棉花团递给谢云蒙,然后说:“这是康晨让我拿过来的,不好意思,我刚才光顾着说话,忘了给你,赶紧塞上吧!”

说完这些,他才开始解释恽夜遥的问题。“舞台后面的空间大着呢,你可别小看这座人工岛,表面上看上去不怎么大,其实能开发利用的地方有很多。我们这些人啊,常年居住在这里,把这里都摸索得透透的了。那房子二十几个人不仅住得下,而且还能分出属于每个人的小空间,他们过得可滋润了。”

谢云蒙插嘴说:“李伯伯,这个样子说话太费力了,你们就不能把音乐关轻一点吗?”

“不行,这不是为了照顾客人,而是为了照顾从村子里来的聋哑舞蹈演员。他们所在的歌舞团因为规模小,而且是业余的,所以在城市里基本上找不到演出机会,全靠每天晚上到这里来演出糊口。事实上,我们也是出于尽力帮助他们的目的,才会出钱请他们来的。”

“这些人的耳朵基本上都只能听到一点点声音,靠着这一点点声音,他们才能找准节拍。所以说,音乐开轻的话就没法演出了。每次我们都会偷偷自备上堵耳朵的东西,然后再来看歌舞表演。”

“我知道,恽先生是一个演员,也许会觉得这些歌舞表演很差劲,但是对我们来说,这却是我们在人工岛上唯一的娱乐活动。大家都在为了生活努力工作,我只想说,等会儿演出结束,一定要请你们和所有人一起热烈鼓掌,鼓励一下舞台上的演员们,他们真的很不容易。”

“这个是一定的,而且我们也并没有觉得歌舞表演很差劲,反而很喜欢看呢!”恽夜遥赶紧说,对着老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云蒙此刻却没有注意他们两个,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康晨,那家伙还是在关注着小遥的一举一动,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小遥那张精致的脸庞。

看到那目光,谢云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股无名火直往上蹿!

老诺和恽夜遥还在继续交谈,老诺说:“演出结束之后,我们还会拿出小吃和天佑德青稞酒招待大家,你们可不能提前离开哟。”

“好啊,我也想尝尝看呢。”恽夜遥的样子看上去很开心,他提议说:“我也去表演一个节目吧,最近的电视剧里正好有跳舞的桥段,为此我还练习了很久呢。”

“那可太好了,头一次看到专业演员的演出,我去跟歌舞团的负责人说一下,他们会同意你一起演出的。”老诺说完,赶紧站起来朝着后台跑去,屁股下面的凳子被他的脚后跟踢到,翻倒在了一边。

谢云蒙单手勾在恽夜遥肩膀上说:“你干吗要提出去演出?刚才走了那么多路,还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船,你不嫌累吗?”

“是小蒙你自己说的呀,我有演出,一定要第一个让你看到。虽然是还没有上映的电视剧,但等到上映不是不止你一个人看到了吗?所以我才提出现在去表演的。”

“这哪里算是第一个看啊,充其量是和一大群人一起看好不好!我才不稀罕呢。”

恽夜遥根本不知道谢云蒙正在因为康晨生气,听到他这样说,神色黯淡了下去,那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将瞳孔遮住,一副受到了伤害的模样。谢云蒙只好安慰说:“小遥,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怕你累坏了。”

“没事,我就跳一会儿玩一玩。”当恽夜遥抬起头来,谢云蒙才发现他刚才被这位演员先生的演技给骗了,演员先生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一张脸上的笑容依旧。

夜晚,湖面上的风吹拂着毕方岛的每一处地方,虽然舞台四周都架起了挡风的帷幕,但风还是吹乱了所有人的头发和衣裙。恽夜遥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跳了一小段舞,就走下了舞台。事实上,他从来对跳舞和唱歌并不精通,只是很会演戏而已。

电视剧中跳舞的桥段并不算少,尤其是古装剧,有时候耍帅舞剑也会用到一些舞蹈动作。但恽夜遥每次都不能让导演满意,得反复练习才能过关。

不过在这里,情况却截然相反,在专业指导下练习出来的舞蹈,和业余歌舞团比起来,至少目测还是挺不错的,所以恽夜遥得到了满堂喝彩。

谢云蒙是拍手最起劲的那一个,等恽夜遥回到他的身边,他立刻拉起演员先生的手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待会儿我再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事情。”

“小蒙,晚一点没关系,再说我也不困,我想留下来看他们怎么拆卸舞台。”

“不行,”谢云蒙想也没想,劈头就作出了否定的回答:“等演出结束,肯定得过午夜12点,你明天早上还想不想好好玩一天了?听我的,快回去休息。”

刑警先生的话当然被围过来的人听到了,他们七嘴八舌地替演员助力,恽夜遥也满嘴抱怨之声,但这次刑警先生异常坚持,拉着人一路靠蛮力挤出人群,向旅馆方向走去。

恽夜遥见拗不过他,只好乖乖就范。实际上,谢云蒙到底因为什么让恽夜遥提前回去休息,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最清楚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康晨的心事第一幕和50年前的探秘者

两个人很快就走远了,他们没有看到,身后正在兴冲冲向他们走过来的康晨瞬间停住了脚步,高大工人手里拿着一件漂亮的斗篷,他大概是准备拿给恽夜遥,帮演员先生遮挡晚风。现在,谢云蒙带着恽夜遥离开了,简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康晨。

康晨把斗篷随手扔到了一堆箱子上面,然后他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斗篷上,老诺走过来,问道:“小晨,不要胡思乱想,那位演员先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你不要忘了你为什么住到这里来的原因?”

“我知道,可是,是不是同类一看就能明白,我认为他绝对是同类,只不过,我看不懂刑警先生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刑警先生和演员先生不是那种关系吗?他们都订了同一间客房。”老诺问。

“不是,老诺,你不会明白的,我总觉得刑警先生好像并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他的关心发自内心,却又没有额外的想法。所以才会有些烦恼。”

“那么说,你刚才过去搭话?还有拿斗篷给他们,都是为了想要试探刑警先生真正的心意?”

“是啊。”康晨回答得很爽气,因为面对老诺,他没有必要隐瞒心中所想。

老诺继续问:“那刑警先生的表现能说明什么呢?”

“就是因为他这样表现,才会让我迷惑,我一开始只以为他不是同类中人,所以才想亲近演员先生得,可是现在他做出这样的反应,看着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小晨,这有什么可不明白的?他妒忌了,就代表喜欢呗!想得那么复杂干什么!”

“老诺,我问你,如果是你的知己被人轻薄了,我指的不是爱人,你会生气吗?”康晨反问老诺。

老诺叹了一口气说:“我管他知己还是爱人,算了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也弄不懂,不过你自己记得做事要有分寸,不要让他们发现了你的底细。”

“我知道了,老诺你去忙吧,我在这里呆一会儿就行。”

“那好吧,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就该拆舞台了,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儿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呢,记得我的话,不要再去打扰刑警和演员,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老诺你真是越老越啰嗦,快走吧!”

康晨一边驱赶着老诺,一边稍稍移动了一点位置,坐到斗篷旁边。他趴在斗篷上装作打瞌睡的样子,实际上,那双眼睛一直都没有闭上,看着湖面沉思着,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

50年前的小渔村

湖面上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大海一样,一浪高过一浪,水流卷过的地方,连纤细的树枝都被打断了。中年男人使劲撑着小船,向大湖深处驶去。他在几个月之前就发现了那片不自然的阴影,就在大湖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像一座大桥一样耸立在那里。

但是,当时由于不敢靠近,中年男人根本就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是一个潜水的好手,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好几次趁着湖面平静,潜入湖底深处。

他发现在湖底有一条长长的管道,不断有乌黑色,闻不到什么味道的东西流出来。这些东西沉入湖底,浅浅的漂浮在泥沙上面,像地毯一样在湖底铺展开来,却没有一丝一毫浮上湖面。

乌黑色的东西里偶尔会夹杂上一些普通的生活垃圾,还有一些中年男人看不懂的东西,闪闪发亮的,就像是珍珠上面刮下来的碎片一样。中年男人想捡几个回去观察,但是,他潜水的时间有限,还没有等靠近那些垃圾,他就不得不返回湖面上了。

每一次回到湖面上之后,中年男人都抓紧时间划船返航,有时候都来不及拉起渔网,任由渔网拖行在小船后方。三天前的最后一次潜水,他甚至把渔网都弄丢了。为此,他还不得不编个理由骗过儿子。

15岁的儿子诺诺已经长大成人,开始对什么事都很精明,尤其是船上的事情。中年男人认为,自己发现的怪异情况还不能告诉诺诺,他生怕小家伙因为好奇心,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那天回到海上之后,一切都很顺利,渔网还在原来的地方。中年男人用最快的速度收起渔网,马上返航向湖岸靠近。

就在他离开不久之后,水面下慢慢浮起一个黑色的头颅,头颅的表情扭曲恐怖,恶狠狠的眼神盯着还没有完全消失的背影,就像一个潜伏在水底的恶鬼。‘恶鬼’的肩膀上挂着一点点渔网留下的残片。

随着黑色的头颅再次没入湖底,水面上逐渐平静下来,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恶鬼’在几天之前,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中年男人,在湖底摸索观察,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男人究竟发现了什么?这让‘恶鬼’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恐怖是什么滋味!

他估计,男人已经不止来过这里一次了,而且之后还会来。所以‘恶鬼’天天在这个地方守候,他小心翼翼的寻找着机会,准备将发现秘密的窥视者拉入地狱深处……

——

15年前的人工岛

小豆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一直徘徊在悦悦心底,她不明白好端端的小豆为什么要突然暗示她,而且还说自己有可能会再次失踪。是在这家旅店里的某个人威胁到了他吗?不可能啊!悦悦在心里否定自己的想法。

悦悦知道小豆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如果不是非必要,他决不会那样说。所以悦悦认为小豆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言明的状况!这让小姑娘心里充满了担忧。

只要能帮上小豆,悦悦会全盘按照他说的话去做。可是,小豆不仅提到的失踪,也提到了死亡。小豆离开的时候说:‘只要他没死,就一定不会真的失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如何严重的事情,要让小豆提到死亡这两个字呢?

一个人越是胡思乱想,就越是想不清楚,悦悦索性放下如同乱麻的思绪,期待着未来的两天时间快点过去,可以让她快点听到小杜说那些话的原因。

两个人未来的生活到底会怎么样?悦悦觉得,小豆应该比自己担忧得更多,在小豆的想法中,总是悲观多于乐观,悦悦对此深有体会。‘真希望这次的事情也是他自己胡思乱想造成的!’悦悦想着,不自觉开始在心里向老天爷祈祷。

少女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坐立不安,额头上的疼痛也一直在困扰着她,此刻的时间已经到了早上7点多钟,可悦悦一点也没有离开房间的意思,浑浑噩噩之间,小豆已经洗漱完毕,回到了楼上。

悦悦尽力保持正常的表情,问他:“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其实小豆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只是悦悦出于担忧,自己感觉等了很久而已。小豆说:“悦悦,你在想什么?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你一直在发呆。”

“没有什么,我只是有些无聊而已。小豆,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知道吗?”悦悦回答着站起身来,长时间屈起的双腿有些麻木,让她不免又再次踉跄了几步。

小豆赶紧伸手扶住她说:“悦悦,小心一点,可不要再摔跤了。”

“小豆……”悦悦一手放在额头上,眼眸低垂下去欲言又止。

“什么事?悦悦。”小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是却故意避开悦悦想要知道的问题,这让女孩更加担忧。

她犹豫了很久才问:“这次回去之后,你会怎么做?”

瞬间,小豆平静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没有犹豫,而是很快说道:“等我两年吧,两年之后,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真的吗?”悦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来看着小东,目光中尽是期盼。

“真的,”小豆用坚定不移的心意回应少女,“我会让你比任何新娘都美丽,所以,悦悦你会等我吗?”

“当,当然会等!”悦悦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精神一下子都焕发出来了,她站直身体,死死盯着小豆的眼睛说:“可不许骗我,如果你敢让我浪费两年的青春年华,我就缠你20年,缠到你变成老头为止,听到了没有!”

“哈哈!我听到了,我啊,才不怕你缠着呢,我要让你缠着我一辈子!”

第四百七十九章住在板房里的跛脚女人

早上人工岛的空气总是非常清新,因为刚刚打扫过卫生,鱼腥味也淡了不少,悦悦匆匆洗漱完毕,跑到外面做着深呼吸。小豆终于承诺会娶她了,此刻悦悦的心情变得美好了许多,虽然依旧充满担忧,但人已经恢复到之前活泼的样子。

在她的正对面,远处有一排陌生板房,那其实是舞台重新组装之后,供人们居住的住所,悦悦还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现在很好奇的跑过去看。

板房一头挨着人工岛最西面的护栏,另一头挨着装食品的仓库,看上去很大,而且是两层楼房,悦悦跑到门口之后,停下喘息着,因为一口气跑过人工岛中间的部分,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确实挺累的。

悦悦的身影和脚步声吸引了楼上一个正在晾衣服的女人,这是一个长相还算漂亮的年轻女人,看上去20多岁,一头乌发打理得跟男生一样短,两颊红润,一对大眼睛镶嵌在圆圆的脸庞上,皮肤也很白。

女人放下手里的衣服,站在阳台边缘对楼下的悦悦喊:“喂!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听上去非常沙哑。

“我叫悦悦,你呢?”悦悦同样朝着楼上回应,因为她觉得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好相处。

“我叫康桔,是这里的制伞工人。我们这个人工岛的工人和服务员全都住在毕方屋里,还有重明旅店的老板和叶阿姨也住在这里哦。”楼上的女人继续说。

“原来那个地方不叫人工岛旅店,叫重明旅店呢!还有,你们为什么把板房叫做毕方屋呢?”悦悦有些迷惑不解地盯着康桔,寻求答案。

“谁告诉你那里叫人工岛旅店的?”康桔问道。

悦悦说:“是旅店老板李伯伯,不过,昨天晚上叶阿姨给我们看了一把伞,说是你们这里制作的重明灯伞,真的很漂亮,所以我也知道重明这个名字。”

‘哎呀!叶阿姨怎么又把那把伞拿出来了?’康桔瞬间在心里想着,她知道,叶阿姨其实拿出来的并不是什么重明灯伞,而是毕方伞,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她不想多说。

“悦悦你等一下,我下去给你开门,到我的房间里来玩玩吧。”康桔微笑着朝悦悦喊,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掩盖了过去。

悦悦也非常高兴的回应说:“好啊,不嫌麻烦的话,多告诉我一些关于伞的故事吧。”

对话完毕,康桔匆匆忙忙将最后几件衣服晾好,向毕方屋侧边的楼梯走去。康桔走路的样子有些奇怪,一条腿好像很僵硬,少女想要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毕竟,刚刚认识就提到人家的缺陷不好。

所以悦悦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默默等待着,直到康桔走到楼下,一瘸一拐向她过来的时候,悦悦才装出惊愕的神色,看向康桔的腿。

康桔毫不介意地说:“这个是生下来就落下的毛病,我本来是一个孤儿,是被这里的渔家收养之后,留在人工岛上生活的。我听我的养父母说,他们抱养我的时候,从我的襁褓中得到一封信,信上说明,我是个先天有缺陷的孩子,父母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养活我,所以才选择把我丢弃。”

“这种事情说出来还真是让人悲伤,不过,幸亏我命大,遇到了一户好人家,而且现在在这里的生活也很自由自在,也算是一种幸福吧!”虽然这样说,但是康桔脸上依旧微笑着,看不出来她都有多少悲伤的神色。

悦悦问:“那你的养父母呢?他们和你住在一起吗?”这时康桔已经站在了悦悦的面前,悦悦可以看到,康桔不仅脚有些跛,双手也十分粗糙宽大,并不像是一双女人的手,但是她的脸确实长得非常精致小巧。

如果光看身材,不看长相的话,大概有些人会误认为康桔是个男人。不过只要看到她的长相,这种误会就不会再产生了。为了缓解康桔的情绪,悦悦看着她的脸赞扬说:“你真漂亮。”

康桔好像对悦悦的赞扬并不在意,她只是轻轻地摇摇头,主动拉起悦悦的手说:“我们不要在这里交谈了,赶紧回屋子里去吧,早上刚刚忙完,现在大家都在休息呢。”

“你们早上也会有休息时间吗?”悦悦问道。

“会呀,早上是最忙的了!我们会在五点之前起床,然后把人工岛打扫干净,洗完所有的衣服,还有清理好当天需要的所有食物。嗯…大概在八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就都会回房补觉,一般在午饭之前起来。”

“听上去还不错的,至少比我们的生活要好多了,”悦悦说:“我可没有什么时间在白天补觉,通常,我起来之后,就会一直忙碌到天黑为止。”

“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我的父母都是医院里的护工,我呢,基本上就是每天帮他们做饭洗衣,送饭,然后在医院里一起帮忙,还会照顾小豆的生活起居。反正都是一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而已,就是没有时间休息和玩耍。”

“哦,听你这么说,城市里的孩子过得也并不轻松嘛!”康桔一边上楼一边感慨道:“我还以为城市里的孩子要比我们幸福得多呢。”

“也不能全这样说,城市里像我这种情况的孩子还是比较少的,大部分应该都很轻松,过着受父母照顾的生活。”悦悦回答。

两个人很快来到了康桔的房间,她的房间就在二楼最靠近湖边的那一间,也就是最西面的那一间。走进去之后悦悦才发现,里面比他们居住的客房要宽敞得多了,而且,房间西面和北面都有窗户,窗户非常大,都是木头制成的百叶窗。

其中最吸引悦悦视线的不是木头窗户,而是窗户上一层一层挂着的伞面。这些伞面还没有安装伞柄,光有骨架支撑着,挂在窗户顶端的支架上,层层交叠安放。有的是火红色,有的是墨蓝色,还有深紫色,反正都是一些很浓烈的颜色。悦悦偏着头,一把一把观察那些伞面底下的花纹。

康桔问:“你喜欢这些伞吗?”

“喜欢是喜欢,可是没有钱买,这些伞是你组装的吗?”悦悦抬起头来问她,胳膊肘碰到一边的椅子,顺势坐了下来。椅子边上有一张略显油腻的小木桌,应该是吃饭用的桌子,悦悦也不嫌脏,把一只手撑在上面看着康桔。

见她坐下,康桔顺手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说:“不是我一个人组装的,而是这栋楼里所有的女人组装的,我们这里的女人大部分都来自于以前废弃的渔村,力气很大,干活也卖力。”

“我们来到这里之后,男的负责码头和岛上的体力活,而女的就负责跟着李伯伯学习制作重明灯伞,我也是近几年才学会这门技术的,以前做的东西都拿不出手。”

悦悦问:“那重明灯伞下面的图案是谁画的呢?”

“是叶阿姨画的,她可是一个非常棒的画家,有时候我也会学着画。全都是手工的哦,我们这里没有印刷机,也不会拿到城里去印刷,连布料上的颜色也是手工染上去的。”

“你越说,我越想有一把这样的伞了,你能不能跟李伯伯说说,我帮他干活,换一把伞呢?”悦悦乞求道。

“这个啊……等会儿李伯伯从旅店那边回来,我来跟他说说看吧,应该是可以的,李伯伯这个人很好说话,以前也有买不起伞的客户问他要过,他没让人家干活就送了伞。”

“不干活可不好,我不想白拿别人的东西,你就跟李伯伯说,我一定要干活,才愿意要他的伞。”

“你还真是一个直爽的小姑娘,好,我会这样跟他说的。”

在同悦悦说话的时候,康桔一直笑得很开心,她看上去非常喜欢同人交流,尤其是悦悦这样的女孩子,而且康桔的手一直放在悦悦的手背上,没有离开过。

因为康桔是个年轻女人,所以悦悦也没有在意她这个小动作,悦悦的注意力此刻大部分都被那漂亮的重明灯伞给吸引住了,一直在观赏着每一把伞下面不同的图案。

突然之间,悦悦看到了其中一把火红色的伞,问道:“这把伞下面怎么只画了一缕黑色的线条,其它什么都没有?”

康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火红色的伞下面只画着一缕长长的黑色线条,画得很宽,像一个人束起的发尾,但发尾下面却一笔都没有画出来。康桔瞬间意识到这把火红色的伞画的是人鸟毕方!

她赶紧岔开话题说:“应该是叶阿姨累了,没有画完,待会我提醒她一下就行了。”

悦悦接下来问起康桔本来要画的图案究竟是什么?康桔当然是推说不知道,以此来回避问题。但是,画着毕方鸟的火红色伞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导致15年前后的人都要隐藏它!毕方伞会不会同50年前诺诺的失踪事件有关呢?

第四百八十章煎鱼带来的回忆和房门口的男人

不去管毕方鸟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意义?我们继续来看15年之后恽夜遥和谢云蒙的经历。

2011年

经历了喧嚣的一晚,恽夜遥睡得很沉,他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外面的一切归于平静。恽夜遥看了一眼手表,早晨九点钟。身边的谢云蒙早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床头柜上放着的煎鱼和米粥。

米粥还在冒着热气,恽夜遥使劲用鼻子嗅了嗅,煎鱼的味道很香,一条小鱼煎成金黄色,放在盘子里,配上米粥和咸菜,确实能让人胃口大开。

恽夜遥记得,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的名字还叫做恽海右。小右和小左两个人每次跟着老师去参加幼儿园的活动,妈妈都会在他们的小饭盒里,每人放上一份煎鱼,还有一块自制的小米糕。那金黄色的一条条小鱼就同眼前盘子里的一模一样。

小右总是先吃完,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小左饭盒里的鱼,用那种口水快要流下来的表情盯着看。最后,小左只能把自己的那一份分一半给小右,才算完事。

回想起这些,恽夜遥漂亮的眼眸慢慢溢出泪水,他是多么思念小左啊!思念他们两个人在幼儿园和小学里一起度过的时光,可惜,那样的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父亲说:他的小左已经和母亲一起离开人世,成为了地下的一把尘土。

恽夜遥始终不愿意相信父亲说的话,但他没有办法去调查去证实,只能默默承受思念,幸亏后来遇到了谢云蒙,才算是给他的心灵带来了一丝慰藉。

‘将来,如果有可能的话,一定要让小蒙帮忙调查小左的事情,要是小左还活着就好了。’心里想着,恽夜遥用筷子夹起煎鱼送进口中,那松脆酥软的口感瞬间与他的回忆融合在一起,令他眼眶中的泪水滑落了下来。

“小遥,你没事吧!怎么吃个早饭都哭了呢?”谢云蒙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把恽夜遥吓了一跳,他赶紧擦了一下脸颊说:“没事,刚才窗口飞进来小虫迷了眼睛,你去哪了?”

“我没去哪儿,早上听到忙碌的声音,就出去帮忙了,现在刚刚完工,想回来补一会儿觉。”

“你不是昨天晚上帮忙帮到很晚吗?”

“没有,昨天晚上安顿好你之后,我回出去人家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这里的人早上起的还真是挺早的,不到五点钟就已经全都在甲板上开始劳动了。”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一起出去帮忙?”恽夜遥装作生气低头吃饭,其实是为了掩盖他有些微红的眼眶。

谢云蒙说:“我看你睡得香,所以没有吵醒你。还有,昨天晚上你睡着之后很不安分,可是早上起来却没有发现你犯起床气,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在谢云蒙的印象中,恽夜遥是每天必犯起床气的,但是晚上睡觉虽然姿势不佳,也还算安分。所以对于昨天晚上恽夜遥的表现,谢云蒙到现在还是一肚子疑惑。

恽夜遥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起你说的那个老师,让我有些害怕吧…能管得住你的人,都是厉害的角色。”

“这跟我的老师就有什么关系?还厉害的角色呢!我很难管吗?还不是总是给你当牛做马,被你欺负呀!”

谢云蒙坐回床沿上,看着恽夜遥吃饭,嘴上大呼小叫着,恽夜遥白了他一眼,不想再理他,端起粥碗胡乱往嘴里扒拉进去,吃完之后,他拿起碗和碟子,准备送到楼下去。

这个时候,谢云蒙才终于想起来,一脸大惊小怪的朝着恽夜遥的后背说:“喂!小遥,我想起来了,你好像吃饭之前没有洗漱吧?!你个邋遢鬼,我都不刷牙就吃早饭呢!!”

“谁说我没有洗漱了?我下去刷牙的时候你没看到!”恽夜遥嘴上虽然在反驳,但其实心虚极了,因为他确实没有刷牙洗脸。这可不能让谢云蒙坐实,要不然以后有的被他嘲笑了。所以恽夜遥解释完,就匆匆朝着楼下跑去,不给谢云蒙再次开口的机会。

两个人到达这里的第一个早晨,过得还算轻松惬意,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当然,如果恽夜遥没有犯起床气,算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另当别论了。

——

15年前

悦悦从康桔房间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早上9点半了,一路上她都没有看到其他人,应该是像康桔所说的那样,所有人都回去补觉了。悦悦没有多想,径直朝着旅店的方向回去。她头上的青紫还有点隐隐作痛,摸上去鼓鼓的肿得老高。

小姑娘不时伸手在头顶上按摩着,别把刘海往前梳理,想要遮挡一下难看的痕迹。

19岁的小姑娘已经到了特别注重自己外表的年龄,尤其是有了心爱的人之后,更是如此。悦悦想起自己早上被绊倒的样子,突然之间想到睡觉的被子还没有叠,她赶紧加快脚步,朝着旅店里面跑去。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懒了,虽然这店里有服务员,但是早上出去连被子都不叠的话,服务员心里说不定就会有意见,再加上他们来这里住又没有付钱,悦悦心里一直都过意不去。

回到旅店大堂,悦悦发现小豆和叶阿姨正靠在自己客房门口,与一个男人在交谈。旅店二楼总共六间客房,悦悦所住的客房在东头第一间。

此时,叶阿姨和陌生男人正在交谈,这个男人同小豆差不多高,年龄应该比小豆大几岁,瘦削的脸上颧骨突出,长得就跟李伯伯差不多,不过那双眼睛有些不同,这个男人的眼睛又细又小,说话的时候几乎连眼珠都看不到,眼泡还有点肿,就像两条只打开了一条缝的豆荚一样。

第四百八十一章厨房和舞台第二幕:黑色头颅

等到言诺谷走后,叶阿姨说:“今天的客人下午才能到,早上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你们如果愿意的话,到厨房去帮小诺的忙吧,或许在那里,你们可以听到他讲更多的故事哦。”

叶阿姨这样说,是看出小豆非常喜欢听小诺讲故事,刻意给他提供机会来着。小豆当然是欣然应允,但悦悦却有些累了,她也不太愿意听过去渔村的故事,所以一个人回房间去补觉。

看着小豆的身影消失在楼下,叶阿姨往自己房间走去,她的房间在二楼从东往西数第四间,除了柜台上的工作之外,叶阿姨所有的时间就是在房间里为那些伞面画画。所以白天空闲的时候,只要去她的房间就可以找到她。

作画的工作是导致叶阿姨身材臃肿肥胖的主要原因。不过在这里,身材好坏是没有人介意的,这里大多数的女人也不再年轻,估计,康桔算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了吧。康桔并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年龄,这些只是悦悦迷迷糊糊睡着之前的猜测而已。

——

时间回溯到50年前

中年男人划着小船继续向前行驶,他完全不顾湖面上的风浪,只想要知道之前发现的湖底垃圾到底是什么?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缠绕着中年男人,令他始终挥之不去。

他知道,有些秘密他不应该去探究,保住自己的安逸生活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他还有一个15岁的儿子诺诺。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控制不住想要去研究湖底的东西,因为他发现,黑色区域上的鱼虾死亡的很多,一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污染了湖水,才会导致鱼虾死亡的。

这件事其他村民还没有发现,中年男人想着,如果自己现在告诉他们,肯定相信的人非常少。村子里的渔民大多数靠这条大湖为生,他们怎么能轻易相信大湖底的资源即将枯竭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查出倾倒黑色垃圾的源头,让它不再深入到湖水中,影响鱼虾的生长。或者最大限度的减弱它对鱼虾的影响,让它们可以保住一片生存天地。

可是中年男人想的太简单了,有些事情,如果已经被别人做了的话,便不会轻易放弃,更不会轻易让人破坏。他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他还浑然不觉!风浪在中年男人的身边肆虐,卷起墨绿色的海草,打在他身上和船板上。

他开始有些害怕,再这样深入湖心的话,自己有可能没有办法像原来一样,潜入水中看到湖面底下的阴影了。天空的样子阴沉沉的,应该是快要下雨了,在这种天气里,潜水会非常困难。

所以中年男人慢慢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自己离岸边究竟有多远。

‘现在回去,应该还来得及吧,诺诺该要为我担心了。’中年男人想着,准备返航回家。

可是猛然之间,几天前出现过的黑色头颅,又慢慢浮出了水面。那张脸上铺满的水草,根本看不清面目,只能看见他长长的黑发铺散在水面上,就像水底浮上来的恶鬼一样。

中年男人低头的时候,冷不丁看见湖面上浮起的恶鬼,他吓得立刻瘫软在船板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他的双手撑在身体后面,手中的船桨也因为抓握不住,掉进了湖水里。有一只船桨,甚至脱离束缚,慢慢飘向湖中的鬼魅。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船在湖面上浮动着,可以看到船面上黑色和绿色的东西交杂在一起,看不清是人还是水草,跟着小船一起漂浮向未知的地方,船上的两只船桨都已经不翼而飞。

在船底的侧边,可以看到,散落着许多赤色的斑点,这些斑点与水面触及,很快就融入其中,消失无踪。

水面上的黑色头颅和黑发早已经不见了,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在小船完全消失之后,另一艘渔船出现在了这片区域里,渔船上站着一个大概15岁左右的少年,少年的脸色焦急,拼命呼喊着某个人的名字。这个时候,天空中早已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雨丝打湿了铺散在少年肩头的黑发,他顺手将长发束起,发尾瞬间随着风的方向向前飘扬。少年身上并没有穿雨衣,那件单薄的衬衫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在雨幕中,少年的身影显得单薄而又可怜,他声嘶力竭的呼唤,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当湖面再次翻滚起来的时候,少年连同承载着他的小船也一起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50年前的真相正在慢慢揭露出来,来自湖底的恶鬼,带走了少年诺诺和他的父亲,这一切起源在哪里?结局又将指向何方?真相淹没在细雨和迷雾之中,令我们无从猜测。

——

2011年

恽夜遥把碗筷送回厨房之后,已经是早上10点多钟了,这时候正是做午饭的时间,厨房里本来应该很热闹的,但是恽夜遥走进去的时候却什么动静也没有,这令他感到很奇怪,所以放轻了脚步,想要绕过厨房灶台,到后面去看一看。

厨房里的空间很大,灶台后面是对方米面菜肉的地方。恽夜遥越是靠近,里面飘出来的鱼腥味就越浓,演员先生捏着鼻子,心里在想:‘今天捞的鱼是不是特别多?全都堆在这里面了?’他不明白旅店的服务员早上为什么没有将鱼虾及时处理干净。

伴随着心中的疑问,恽夜遥推开了厨房后面的门,那扇小门虚掩着,上面根本就没有锁。在推开门的时候,恽夜遥的手指沾染到了一点点锈迹,来自于小门边缘的铁皮。锈迹呈暗褐色,上面还带着一点鲜红的东西,这让恽夜遥有些心惊胆战。

他想要回去找谢云蒙来帮忙,但是转念想到,又会被小蒙嘲笑自己胆小,马上放弃了这个念头,反正看一眼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是,一个人最原始的恐惧本能,正在一点一点侵袭着恽夜遥的心头。也许他的直觉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思维还不肯承认而已。

‘千万不要让我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千万不要……’恽夜遥在心里祈祷着,同时他又在嘲笑自己,不就是闻到了点鱼腥味吗?又不是鲜血的味道,干嘛要这么害怕!

突然之间,恽夜遥的头脑中仿佛亮起了一盏重明灯一样,他抬起自己颤抖的手看向手指,在铁锈上明明白白是还没有干涸的鲜血,就在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刻,脚下同时踩上了一大片滑溜溜的东西。

目光战战兢兢转移向脚底,黑色的东西在恽夜遥瞳孔中放大,那是一个人污黑色的头发,头发很长,上面沾满了鱼鳞和鱼的内脏。铺满了整个厨房后门的门口,发丝底下的那张脸,已经失去了人的形态,就像是被什么厚重的东西砸扁,或者是被什么动物踩扁的一样,血肉模糊的样子,差点把恽夜遥吓傻了!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凄惨的场面,根本不可能再多看一眼,人不由自主连连向后倒退,一直到退无可退,才瘫软在了厨房地面上。皮肤接触到冰冰凉凉的水渍,恽夜遥稍微清醒了一点,他颤抖着手,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可是,双腿软得怎么也站不起来。

‘现在必须要赶快让小蒙来,一分钟也不能耽搁!’恽夜遥的心如同打鼓一样急速跳动着,在脑海中冒出想法的同时,他也做出了一个最快捷方便的举动,那就是尖叫,声嘶力竭的尖叫……

第四百八十二章厨房和舞台第四幕

当谢云蒙风驰电掣从外面冲进厨房里的时候,他倒是很直接,第一眼就看到了厨房后门外面圆滚滚的东西。可是从他进门的角度,还不能确定那是否是一个人的头颅,只能看到黑色头发周围沾满了红呼呼的东西,像是肉块,又像是垃圾。

谢云蒙后面没有人跟上来,恽夜遥瞪大了眼睛问他:“旅店里其他的人呢?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来?”问题刚刚问完,演员先生整个身体就纳入了刑警先生的怀抱中,被他抱了起来。

谢云蒙一边安抚着吓懵了的人,一边说:“大家都在外面呢,叶阿姨也出去了,我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我听到你的尖叫就回头冲了过来。其他人就算听到,我估计过来也最起码要有个十几分钟的时间。”

“那个,小蒙,厨房后门处有个人头,很可怕!真的很可怕!你快去看看。”恽夜遥死死抓住谢云蒙胸口的衣服,急吼吼的对他说。刑警先生可以感受到自己朋友胸口那颗心脏跳动的有多么剧烈,说明他不可能是在开玩笑,所以,刹那之间刑警先生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赶紧将人放下,顺着他指的方向,谢云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厨房后门处。恽夜遥本来以为,谢云蒙看到那里的状况之后反应会非常激烈,立刻会把这个家里所有的人都喊过来。可是没想到,谢云蒙居然一动不动,在厨房后门处站了有好几分钟的时间。

回过头来之后,脸上也没有震惊紧张的神色,只是充满了疑惑,对着恽夜遥说:“小遥,你是不是最近接演了什么恐怖片啊?还是突然之间视力变差了?”

“你说什么?你难道是说我看错了吗?“恽夜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撑起来,跌跌撞撞走到谢云蒙身边,想要拉开他宽大的身体,再次确认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

谢云蒙顺势蹲下身体,一只手捡起地上黑乎乎的毛发,对恽夜遥说:“小遥,你仔细看看这个到底是什么?”

他的这个动作倒是让恽夜遥又变得胆小了,毛发上面沾满了红色的血肉,恽夜遥赶紧撇过头去,避开视线。

可是谢云蒙不依不挠,他索性用力扯下一点点毛发,站起身来再次把东西凑近恽夜遥眼前,强迫他观看,并且说:“这个根本不是什么人的头发,这个是马尾巴上的毛,黑色马尾上剪下来的毛,应该是用来制作什么东西的。被人胡乱和肉块混在了一起,而且在毛发中间被踩烂的也不是人头,只是一个巨大的鱼头而已,只不过形状比较特殊,乍一看上去有些瘆人而已。”

“你怎么知道这是马尾巴上的毛?而且,你对水生动物的了解,根本与我半斤八两,怎么能确定那就是鱼头呢?”恽夜遥气急败坏质问谢云蒙。

谢云蒙解释说:“我接触过马匹,虽然不能100%确定,在地上的那些确实不是人类的头发。而且,外面的仓库里面不是堆放了不少鱼虾蟹等等的东西吗?我在帮忙的时候看到,其中就有被拍烂的鱼头,和厨房里的这个差不多,只是大小有点区别而已。”

“反正绝对不是尸体,小遥,我说你呀,是不是最近真的接演过恐怖片?才会这么敏感?如果是真的,我劝你最好退掉,你的直觉太敏锐了,恐怖片对你不好。”

“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了!”恽夜遥气急败坏的说。

不过听完谢云蒙的解释之后,他的胆子确实大了不少。演员先生把头伸进厨房小门里东张西望,好像是在确定尸体是不是自己长脚跑了。谢云蒙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是很无奈,顺手扔掉手里的马尾巴,然后从边上水缸里舀起一瓢水洗了洗手。

做完这些之后,他对恽夜遥说:“我们走吧,再不走就要造成其他人的困扰了,下次,你不许再乱跑,知道吗?”

“我没有乱跑,我只是来放早餐碗筷的,谁知道他们会把马尾巴堆在门口啊!吓死人了!”恽夜遥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跟着谢云蒙朝厨房门外走去。这个时候,还是没有除了谢云蒙以外的人过来,好像大家都没有听到恽夜遥的尖叫一样。

恽夜遥心里虽然觉得很疑惑,但他压了下去,没有立刻说出来。走出厨房门的时候,那股心悸的感觉依然伴随着他,恽夜遥觉得这并不单单是自己的直觉在作怪,刚才好像确实发生了什么?可他就是说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

等到两个人走远的时候,厨房里那堆恶心还没有处理过的鱼虾,突然之间散落开来,在余下堆的里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同马尾巴上的毛差不多的黑色毛发,还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好像是人类的额头……

——

15年前

小豆同样来到了位于旅馆最南面的厨房,靠近厨房时,他看到的样子与恽夜遥截然不同,里面一片热气腾腾,摆满了各种各样洗好的蔬菜和生鲜鱼肉。言诺谷一个人在那边炒菜,厨房后面的仓库里还有几个阿姨,正在整理着东西。

小豆迫不及待的说:“小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有人帮忙反而会让我手忙脚乱,你要是不嫌油腻的话,就在一边找把椅子坐一下吧。”言诺谷用炒菜的勺子指了指边上说。

小豆四处张望,找了把干净的椅子坐下,然后继续试探性的问言诺谷:“那你抽空还能给我讲讲过去的故事吗?”

“这个当然没问题,等我做完饭,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继续跟你说。”

小豆其实现在就很想听,不过他忍住了,随便找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开始跟言诺谷聊天,他说:“你每天在厨房里炒菜,为什么人还是这么瘦呢?我听说,厨师就算吃得很少,油腻也会从他身上的毛细孔吸收进去,人会不知不觉胖起来。所以我觉得厨师应该都是很胖的样子才对。”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厨师也有很瘦的人,会不会胖完全看自己的体质,跟炒菜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是我理解错了,我以前都看到的厨师大部分都很胖,所以还以为这种说法是正确的呢。”

“你以前也在厨房里工作吗?”言诺谷顺口问道,他正在将炒好的蔬菜从锅里拨进盘子里去,那盘子很大,足够普通人家吃好几顿的。全部倒完之后,里面堆得像小山一样。

小豆问道:“这里到底有多少人吃饭啊?”

“嗯…算上客人的话,大概有20多个人吧。我们都会聚在靠近码头附近的那栋房子里面吃饭,那你的空间大,而且大部分人都住在那里。”言诺谷回答说,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有时候也会有例外。

谈话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小豆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了,既然听不成故事,那他就想要离开厨房,到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两天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很多,也不像以前一样贪恋床铺了。也许是看到大湖的关系吧,小豆想自己的精神好了,身体或许真的会好一点起来。

而且自从到了大湖上之后,他居然一直都没有想要抽烟,这也是一个奇迹,现在想起来,还是一点瘾头都没有。

小豆站起身来问言诺谷:“小诺,你觉不觉得新鲜空气会让一个人戒除自己的烟瘾?”

“会吗?我倒是不知道有这样的功能,我每天都呼吸着大湖上的新鲜空气,可我依然还是想抽烟,可能这种事情因人而异吧。”言诺谷没有看向小豆,他正在把切好的肉块放进锅里炒,回答得也很随意。

小豆走过他旁边,朝厨房后门外看了一眼,他看到几个阿姨正在从箱子里拎出一团团黑乎乎像毛发一样的东西,正想要问小豆那究竟是什么?突然又感觉自己好像打听得太多了,不太好。所以只是同小诺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厨房。

走在厨房外面的走道里,小东一直在沉思着,他的心事现在还不能对悦悦说出来,他还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大湖北岸的故事,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可是,在确定想法之前,他必须要活下来才行!

‘只要活着,我就要带悦悦湖北岸去看看,看看那父亲口中曾经的地方。’

——

2011年

鱼虾堆里面露出来的东西,才是真正恐怖的源头。恽夜遥和谢云蒙离开不久之后,一个黑影偷偷从厨房的灶台下面爬出来,谁也没有料到,那灶台下面居然是空的,还能够藏得下一个人。

刚才对黑影来说,真的是太惊险了,如果不是他及时躲进灶台下,有可能杀人的罪名就会被坐实,黑影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那么幸运。

他也管不上脏不脏了,手脚并用在厨房地板上爬行,还不时偷偷观察刑警和演员离开的房门,生怕他们再次回转,逮住自己。进入厨房后面的仓库之后,外面依然没有任何人的脚步声,黑影松了一口气,胡乱拨开那些堵在门口的毛发和肉块,将身体全部隐没到被墙壁挡住的地方。

当他的眼睛看向鱼虾堆中间隐藏着的东西时,自己也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不是黑影心理素质太差,而是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用沾满污水和鱼鳞的手掌,胡乱将鱼虾全部拨开,然后从边上拉过来一块粗麻布,将那可怕的东西包裹住之后,匆匆逃离了厨房后门。

他没有沿着正面的走道离开,而是瞬间隐身进入卫生间,将卫生间的水缸移开之后,下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洞口。黑影抱着手里的东西跳下洞口,然后再一点一点将水缸移回原位,最后,他的脚步声消失在了卫生间的地板下面。

那下面不是什么地洞,也不是什么密道,而是指通向人工岛底下某一个支架的内部,在人工岛底下的支架中,有一个中间是空心的,里面安装着管道,以及垂直的悬梯,可以一直通到湖底。

黑夜抱着那东西,一点一点沿着旋梯向下,在最底下的一个箱子里,有氧气面罩和潜水服。黑影本身也就是一个潜水的好手,他穿戴好之后,从支架一侧打开一个缺口,迅速潜入大湖。他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不远处一堆乌黑色的泥沙之中,匆匆掩埋好,仔细观察了一圈四周,才返回刚刚出来的支架内部。

沿着原路回到人工岛旅店地下,在那里的墙根处,也有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小箱子。黑影从里面拿出干净的衣服和毛巾,他很快换好衣服,用毛巾将身上的水渍擦干净。这里一片漆黑,没有办法看清楚任何东西,不过黑影对此地熟门熟路,只要用双手来摸索就可以了。

将湿衣服全部藏进箱子里,锁上搭扣之后,黑影用力推开卫生间里的水缸,双手一撑,跃了上去……

所有的一切行动只用了不到20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说明这个黑影一定是常年居住在这里的人,而且经常使用这个家内部的通道,到大湖底部去做一些事情。

在黑影行动的时间里,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旅馆大门,恽夜遥有些闷闷不乐,他的情绪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昨天以来的快乐一扫而空,甚至觉得大湖湖面都没有那么美丽了。

谢云蒙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就在那里兀自欣赏着风景,沉默不语。心里自然而然把恽夜遥和枚小小做着比较:恽夜遥是那种心思很细腻的人,很容易因为某些事情影响情绪。而枚小小不同,女警的性格大大咧咧,直来直去,就像个男人一样。

谢云蒙很喜欢直爽的性格,所以他才会对枚小小充满好感,很多时候,尤其是在跟老师一起办案的时候,谢云蒙觉得,枚小小更像是一个得力的兄弟,而不是需要保护的女朋友。

他就喜欢这种不拖泥带水的女孩子,如果女孩像恽夜遥一样有缜密敏感的性子,他到时会敬而远之。

想到这里,谢云蒙回头看着恽夜遥的侧脸,刚才惊吓导致的红润还没有褪去,脸庞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僵硬。不知道为什么?缜密敏感的性格落在恽夜遥身上,谢云蒙却一点都不觉得排斥,反而有一种更加强烈的保护欲望,想要守在他的身边。

刑警先生向来是称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的,怎么想就怎么做,所以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奇怪之处。他和恽夜遥的关系就这样,处在一种微妙的状态之中,互相给予着过度的喜欢和关心,却又如同康晨察觉到的那样,对某些事情朦胧不知。

视线离开恽夜遥的脸庞,谢云蒙眺望向那些如同大伞一样的船只,他发现,白天的码头上面,悬挂着很多已经做好的重明灯伞。每一把伞朝上的伞面内侧,都会绘制着各种各样的图案,远远看去,有的像花,有的像鸟,可是距离太远了,谢云蒙看不清楚图案的细节,只能大致猜测画的是什么。

谢云蒙一把拉上还在发呆的恽夜遥,向码头方向走去。恽夜遥被他一带动,也注意到了那些制作精良的伞面,不过,恽夜遥看到的伞面不是来自于码头,而是悬挂在岛上工人居住的板房阳台上,这里也挂着不少已经制作完成的重明灯伞。

第四百八十三章康桔的秘密第一幕

15年前

小豆没有从厨师那里了解到更多的信息,他现在想去看一看,工人们居住的板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也许可以碰到几个人交谈一下,得到意想不到的线索。还有那个悦悦新认识的康桔,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小豆也想见一见。

不过已经不用他多走多少路了,因为康桔此刻正在向着旅馆这边走过来,她一瘸一拐的脚步走得很慢,一条腿完全不能弯曲,而且看上去好像短了一截,只能像僵直的拐杖一样在地面上移动。

小豆第一眼看到康桔,马上就愣了一下,然后他脱口而出:“这位先生,你需要到旅馆去吗?”

康桔听到他的称呼,也愣在了原地,她缓缓抬头看向小豆,用沙哑的声音反问道:“你是谁?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是新来的客人吗?”

“你应该见过一个叫悦悦的小姑娘吧,我就是和她一起来的,我叫小豆。”

“哦,原来是你,”听小豆提到悦悦,康桔充满戒备的脸色缓和下来,问:“刚刚悦悦已经提到过你了,我想,她大概还没有向你提起我的事情,所以你才会用错对我的称呼,对不对?”

但是小豆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不是,我想大概……是我刚才没有看清楚你的脸吧!很抱歉,我现在重新改回来,这位女士,你需要到旅馆去吗?”

“没有关系,我现在确实要到旅馆里去帮忙,板房那边的工人也全都醒了,你如果闲来无事的话,可以去找他们聊一聊。”

“我确实是想去你们那栋房子,还有码头看一看,我同悦悦一样,对你们制作的重明灯伞非常感兴趣,不过,我不想要李伯伯送给我一把,而是想学学看这些伞是怎么制作的?”小豆微笑着说。自始至终,他的语气都很客套,但瞳孔内部却隐隐约约透着疑惑,好像他始终没有搞明白什么事情。

康桔的表情则显得很平淡,她说:“不好意思,大概要令你失望了,伞的制作过程是不会外传的,也不允许客人参观。”

对于跛脚女人泼来的冷水,小豆毫不介意,他继续说:“那我就随便走走看看吧,那个,你的腿……不要紧吧?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我很好。”

说完之后,康桔就匆匆从小豆身边走过,她的身高比小豆稍稍矮了一点点,不过肩膀倒是看上去差不多宽。小豆在男人之中属于身材单薄的那一类型,所以与常年劳作的康桔身形相似也不足为奇。

就在两个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小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的身体随着康桔回转,视线也紧紧跟随着跛脚女人的后背,一只手慢慢抚上刚才两个人接触到的部位,瞳孔中疑惑之色瞬间变得浓烈,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观望片刻之后,年轻男人似乎找到了疑惑的答案,他移开视线,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湖,眯起的眼睛。

‘这个人看来很有意思,我要好好注意他的行动,还有,不可以让悦悦太过于接近他。’小豆心里想着,迈开脚步,向码头方向走去,那里的双层板房早已经落入他的眼底,确实很令人惊奇,尤其是阳台上面挂着的那一排排重明灯伞,紧紧吸附着小豆的视线,让他迫不及待想要去逐一观赏!

第四百八十四章50年前的求助者

50年前

“老言,你快去看看吧!你的船被诺诺偷出去了,现在那孩子已经离开港湾,我们根本就喊不住他!”一个渔民火急火燎地撞开了老言家的大门,跌跌撞撞冲到他面前。

“什么?!”正在休息的老言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他倒不是心疼自己的船,诺诺这个孩子全村人都喜欢,现在大湖上的风浪那么剧烈,就算是老渔民出航,也难保安全,更不要说是诺诺这么一个15岁的孩子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诺诺不是那么任性的孩子呀?!老诺呢?他干什么去了?!!”老言劈头就冲着气喘吁吁的渔民吼,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窗外的风雨绵密,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风不停吹打着窗棱,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好像要把窗框玻璃一同撞碎一样。这种天气,不要说出航,就连湖岸边都不会有人去!诺诺偷他的船到底要干什么?

被质问的渔民年龄同老言差不多,也已经有五十来岁了。他为了来通知住在村外的老诺,整整奔跑了十几里地,现在浑身湿透,人却累得口干舌燥,他抓起老言桌子上的茶壶猛灌了好几口,才总算可以开口正常说话。

“老诺……老诺他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要在这个时候出海捕鱼,我们也是诺诺来借船的时候,才知道老诺已经出航了。诺诺想要去追他,我们已经极力阻止了,还把每个人的船都锁起来,但却忽略了你那艘旧船。也怪我们,太麻痹大意了,这孩子趁我们不注意,就……唉!!这下可怎么办好?!”

老渔民说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黝黑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焦虑神色。诺诺的行为让他们进退两难,开船去追的话,说不定就会碰一下身家性命。但如果完全放着不管,他们又不忍心看着诺诺和他的父亲白白送死,所以只能来征求老诺的意见,看看到底应该怎么办?

老诺以前是渔村的村长,因为带儿子去了城里打工,家里经济条件变好之后就放下了捕鱼的手艺,搬出村子,在离市镇比较近的地方安了家。也许是因为想留个念想,所以他们要把自己的那艘旧渔船抛弃或者转卖掉,而是一直停靠在大湖岸边原来的地方,其他渔民有需要的时候,只要打个招呼就可以任意使用。

平时,他那艘船不会上锁,但是这一次,老言感到无比后悔,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当初他就把那艘船用铁链锁住了。

老言说:“这样,你们先不要着急,现在是白天,说不定等一下风浪会变小,我马上和你们一起回村子里,大家辛苦一点,到湖岸边守着。一旦风浪变小,我们就马上出航去找老诺父子。”

“老诺是个经验丰富的渔民,既然他选择在这时候出航,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诺诺,这孩子在大湖上不知道能撑多久?只能希望老天爷保佑了。”

“也只能这样了,那我们马上出发吧!”老渔民把茶壶中往桌上一放,连雨衣都来不及穿,就拉着老言又匆匆离开了他家,两个人骑上老诺那辆破三轮车,冒雨向村子里赶回去……

——

凌晨四点钟

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黑影佝偻着腰背的黑影穿梭在树林之间,迅速奔跑着,不写在泥土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天空仿佛迎合他那焦急的心情一样,风势越来越猛烈,眼看着今天一定会下雨。

黑影是去找一个人,一个他认为还值得信任的朋友,他要把自己心中的秘密吐露给那个人听,如果,只是说如果,他因为探究不该知道的事情,遭遇到什么不测的话,他相信这个人一定会替他弄清楚真相。

所以他才会趁着半夜无人,偷偷溜到这里了,他朋友的房子就在这个附近,需要穿过整个渔村。黑影在穿过渔村的时候,双眼一直在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渔村的渔民一向都起的很早,就算是天气恶劣也不会影响他们的习惯,黑影绝对不可以这个时候被人发现行踪,要不然之后的计划就没有办法进行了。

等到进入树木环绕的地方,黑影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放缓一点脚步,寻找着那栋熟悉的房子。这里已经十几年没有来过了,那栋房子现在什么样?黑影也无法揣测。

不过幸运的是,他很快就发现了目标,并且看到自己想要见的那个人,正在屋子大门前搬运着什么东西。

黑影想要跑上前去打招呼,但是当他看清楚老朋友搬运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黑影居然呆愣在了原地,许久都没有声音和动作,一棵树挡住了他的身体,在房屋门前的人根本就注意不到近在咫尺的目击者。

‘他为什么要购买那些东西?难道说……不,不可能,光靠那么一点点量绝不可能造成那么严重的情况,而且,他根本没有理由做哪些事情啊!’

黑影不相信,他的朋友真的能做出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来,所以他犹豫良久之后,还是朝正在忙碌的身影跑了过去……

——

静静躺着的男人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那里一片白色,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可是男人脑海中却丰富多彩,每一个情景,每一段对话,都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笔,隐隐约约描绘在白色的天花板上。

看着看着,男人眼皮开始沉重起来,他只是倦了累了,大脑却根本就不想休息!身体的倦怠和大脑的亢奋做着斗争,最终身体取得了胜利,男人闭上眼睛,梦境与现实混杂在一起,不停从他脑细胞之间流泻出来,让他是不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惊醒,然后又陷入浅梦之中。

这一个晚上,男人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根本就不可能休息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他听到院子里有什么沉闷的撞击声,拖着虽然麻木的双腿,男人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口朝外看去。

院子里还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太清楚,男人发现,又很多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堆放在了院子里。而且每一样东西都用木头箱子封得严严实实,男人无从猜测到底是什么?

匆匆来到楼下,他的大脑已经完全清醒了,在自己所住的这片区域,已经很久没有人上门做客了,更不要说送礼,而且还是半夜里送来这么多东西。

妻子的房间就在一楼,当初这样安排是妻子自己的主意,她想要每天起来干活更方便,不愿意跑上跑下。夫妻已经很多年了,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男人也不介意妻子分房而居。

路过其子房门口的时候,男人刻意放缓了脚步,他侧耳倾听了几秒钟,房间里传来妻子轻微的鼾声。男人放下心来,迅速溜出了房屋大门,朝离他最近的一口木箱子跑去,在天亮之前,他必须要确认这些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如果没有确定答案,男人绝对不可能安心!

第四百八十五章奇怪的争吵

这一个晚上,男人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根本就不可能休息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他听到院子里有什么沉闷的撞击声,拖着酸软麻木的双脚,男人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口朝外看去。

院子里还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太清楚,男人发现,有很多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堆放在了院子里。而且每一样东西都用木头箱子封得严严实实,男人无从猜测到底是什么?

匆匆来到楼下,他的大脑已经完全清醒了,在自己所住的这片区域,已经很久没有人上门做客了,更不要说送礼,而且还是半夜里送来这么多东西。

妻子的房间就在一楼,当初这样安排是妻子自己的主意,她想要每天起来干活更方便,不愿意跑上跑下。男人对此并不介意,他们老夫老妻了,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分房而居也没什么不好。

路过妻子房门口的时候,男人刻意放缓了脚步,他侧耳倾听了几秒钟,房间里传来妻子轻微的鼾声。男人放下心来,迅速溜出了房屋大门,朝离他最近的一口木箱子跑去,在天亮之前,他必须要确认这些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如果没有确定答案,男人绝对不可能安心!

2011年

谢云蒙拉着恽夜遥一路向前,早晨大湖上的风浪比较平静,吹在身上倒也挺舒服。恽夜遥把额前吹乱的头发往后面拢了一下,问谢云蒙:“我们想到板房那里去,还是先上码头?”

“随你,我无所谓。”

“板房那里一个人也看不到,大概工人们忙完之后在休息吧,我们还是先上码头看看那些伞。”恽夜遥说:“我想,码头上的伞应该都是成品。可能今天就会被运走。”

“你走那条倾斜走道的时候怕不怕?”谢云蒙问道。

“怎么可能会怕!我又不是小女生?”恽夜遥有些生气地反驳,谢云蒙总是过度担心他。

刑警解释说:“你不是有恐高吗?这里在湖中心,位置也算是蛮高的了,所以我才会问。而且你昨天上岛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脸色不太好。”

“那是因为累了,今天不一样,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娇气!”

两个人说着话,正要路过板房继续向前走,耳边突然听到板房里传来两个人的争吵声,其中一个是洪亮的男声,另一个声音沙哑,偏中性,听不出是男是女。

男声的主人在怒吼:“你到底想怎么样?!!还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做任何事情!如果你对我不满的话,你尽可以赶我走,没什么大不了的,老诺也不会阻止!”另一个人不甘示弱,声音听上去带着哭腔。

“你说什么?!你没有要求我做过任何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对不对?!!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非要把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呢?!!我们本来可以平淡生活,你为什么非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事?!!”

“为什么不能知道?!你告诉我理由!!”男人的喉咙越来越响,还伴随着猛拍桌子和摔东西的声音。但奇怪的是,周围居然一个劝架的人都没有出来,好像板房里所有的工人都有事出去了一样。

第四百八十六章小晨和小桔

老诺的态度让谢云蒙捉摸不透,他在心里猜测着,但又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所以只好竖起耳朵听老诺是怎么说的。恽夜遥表面上和他一起聆听,实际上,那双漂亮的眼眸看着的方向是刑警先生的侧颜,眼神中有些意味不明的期待,好像希望他听老诺讲完之后能明白一些什么。

老诺靠在墙边说:“小桔和小晨原本并不相关,去年的上半年,两个人还各自在城市里活得好好的,和家人在一起。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不清楚。小晨告诉我说,他见到小桔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然后,他就再也离不开小桔了,因为像他那种人,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并且对方也愿意和他在一起,着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听到这里,恽夜遥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理解,老诺也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可谢云蒙还是不明白,说:“康晨这个人我也算是有所了解,他其实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小伙子,为人也不错,就是脾气爆了一点,他和兄嫂的关系很好,一家人在城里辛苦打拼,虽然不算富庶,但也不至于让女孩子嫌弃到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啊!”

“小蒙,你不要插嘴,让李伯伯说下去。”恽夜遥的手在谢云蒙嘴上轻轻捂了一下,要求他安静听下去。

老诺继续说:“其实谢警官有这样的疑问也很正常,康晨这个小伙子如果按照普通人的看法,他确实不可能连女朋友都找不到,可是,康晨自己的心意很特殊,很多时候,是他看不上别人,偶尔,也会有他看上的人,但是这些人却一定不会喜欢他。恽先生,我想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

“是,我明白,我听到小桔的声音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恽夜遥回答说。

“那是因为你和小晨一样。”老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不,李伯伯,我们不一样,我只想要陪伴,无论是什么身份,我从不强求。而康晨他只在意自己的心意,结果让身边的人都为他难过,尤其是爱他的家人。分离有时候只是让当事人解脱了,家人朋友却会因此伤心难过很长时间,小桔是对的,他们应该将爱藏起来,两个人自己体味到幸福就可以了,何必非要强迫旁人一同认可呢?”

“恽先生,你可真聪明,我承认,你的说法确实可以照顾到所有人的感受,小桔也曾经对我这样说过。当时他们刚刚来这里不久,小桔一直因为康晨在城市里做的那些事情感到内疚,希望可以回家好好解释,可是他说服不了康晨。”老诺说。

“有些事情不大声叫嚷出来,放在心里,亲人朋友如果是真心相待的,时间一长也就默认了,但非要大声说出来的话,那么事情之后越演越烈,最后让所有人小不了台,毕竟着这个世间,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嗯,确实如此。”恽夜遥认可老诺说的话。

解释到这里,其实老诺说得已经很明了了,谢云蒙对着两人左看右看,完全不懂他们在互动些什么东西,刑警一向不是个耐心很好的人,他也懒得再问下去,反正别人的感情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于是问恽夜遥:“小遥,我们还去码头吗?”

恽夜遥知道他不耐烦了,想要脱离眼前的话题,正好,老诺也不想再说下去,恽夜遥顺水推舟说道:“李伯伯,我们想到码头去看看那些重明灯伞,您不介意吧。”

“没关系,你们喜欢尽管去看,就是不要把伞从架子上取下来,湖面上随时有可能其大风,伞容易被吹走。”

“嗯,我们记住了。”说完,恽夜遥拉上谢云蒙的手就往码头跑去。

从内心来讲,恽夜遥倒是希望老诺再把话说得明了一点,对于那种事,恽夜遥很久以来一直想要听听看谢云蒙是怎么想的,他是抱着理解的态度,还是排斥!只有这件事,恽夜遥一直都捉摸不透。

第四百八十七章病人和不好惹的人上

老诺看着恽夜遥和谢云蒙离开房子和仓库附近,走上通往码头的湖边走道,才转身准备回仓库里去,他好像在仓库里还有事情没有忙完。揉搓着的双手中间,不断有像鱼鳞一样的小东西掉下来。

踏进仓库门框,老诺再次往码头方向看了一眼,确定演员和刑警的位置,这才放心进入仓库,不一会儿,里面传出来康晨和他对话的声音。

恽夜遥和谢云蒙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争吵中被他们认为是康晨的那个男声,其实声音听起来非常陌生,他们两个在昨天晚上与康晨对过话,虽然当时的环境和影响听力,但只要仔细思考一下,就可以发现其中的破绽了。

尤其是谢云蒙,之前还因为办案接触过康晨,老诺的临时出现根本就不是想要同两人解释,而是想要将两人的思维吸引到康晨身上,他和康晨在掩盖什么,目前还很难看出来,不过,等恽夜遥他们走到注意不到板房里声音的地方,争吵立刻就停了下来。

在板房二楼的某一扇窗户内侧,隐隐约约有一个男人朝外看了一眼,随即又消失了。

此刻仓库里的两个人缩在货物遮挡的角落里,窃窃私语。虽然是白天,但是由于堆放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所以阳光透射不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窗外的风吹进仓库里,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将难闻的鱼腥味吹散一些。康晨问:“老诺,你没有对他们两个多说什么吧?”

“没有,你放心好了,幸亏演员先生自以为是觉得什么都明白,还主动和我讨论看法,闹得刑警先生不耐烦,才算是没有多问。那个小演员确实和你说得一样,有可能只是暗恋刑警,这一点你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不过要小心,小演员脑子可不笨,不要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我知道,不会的。”康晨问道:“小演员的事我们等一下再讨论,厨房那边你都安排好了吗?早上刑警和演员都去过,不会让他们看出什么吧?”

“不会,东西都放在灶台后面的仓库里,而且还用布遮住了。再说那里堆满了鱼虾,到处都脏兮兮的,他们不会进去。”

“那就好,我现在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盯着,防止他们太早回旅店。”

“行了,你去吧,一时半会儿两个人应该不会从码头过来。我倒是要提醒你,小心那个病恹恹的主,她还动得了,要防止她再拿到毕方伞,明白吗?”老诺警告康晨。

康晨点了点头,就匆匆从仓库的窗户翻出去,沿着湖边栏杆与仓库墙壁之间狭窄的缝隙,向旅馆方向走去。这里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是可以完美避开从码头处看过来的视线。

老诺则若无其事点燃了一支烟,然后靠在仓库门边悠然自得地消磨起时间来。此刻的他万万也想不到,康晨过不了多久就会带着惊慌失措再次回转过来……

——

2011年,旅馆二楼第四间房间里。

安静其实有时候并不能换来安心,就像现在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老妇人一样,自从过了55岁之后,她的身体状况就急剧下降,根本任何办法可以阻止。

本来富态的身躯,现在也变得骨瘦如柴,所有的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如此发展,老妇人心中非常明了,只是她无法反抗,也不能反抗。因为这是毕方伞给她带来的诅咒。

像干枯火柴梗一样的手指不停敲击着床板,她希望有人可以听到这种敲击声,明白她不可能说出口的秘密,可是这个聪明人,她已经等待了整整15年,还是没有出现。

脑海中想起当初来到岛上的年轻男女,老妇人嘴里忍不住发出叹息声,那叹息声好像与喉咙里的痰粘结在了一起,压抑而又浑浊,徘徊在虚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也不知道年份月历,老妇人现在只晓得白天和夜晚的区别,没有人关心她的生死,自从过去的人全都葬身湖底之后,她就放弃了一切希望,因为她认为,再也没有比15年前那个年轻人更加聪明的来访者了。

当初他要是能正确理解自己拿出毕方伞的意思,那么结局也许是另外一种样子,也许今天,老妇人还在过着舒适安逸的生活,而不是囚禁在这里等死。

15年前与15年后唯一不同的是,来访者从一男一女,变成了两位男士,老妇人昨晚透过打开的窗户,听到了他们所说的只言片语,湖面上的风很大,而老妇人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听风声给她传导来的信息,虽然这些信息往往很少,而且并不完整。

病魔折磨着惨白色的躯体,即使已经痛苦到恨不得死亡,手指却依然还在不停歇地敲击床板,窗户外吹进来的风将这声音传达到大湖湖面上,任其飞扬,也许有人在远方的彼岸可以听得见,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咫尺之人都无法解析,何况是彼岸陌路。

希望也许已经没有了,可不代行动就会停止,因为多年以来,行动已经变成了习惯,除非手指的主人停止呼吸,习惯才会消失。

——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康晨一踏进旅馆大门,就听到了楼上传来的敲击声,每天大家午饭前休息的时间,那个病秧子总会这样敲击床板,康晨皱起眉头,有些烦躁。他可以理解常年躺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的痛苦,但每天这样重复又让人不得不心声厌烦。

忽略掉烦人的声音,康晨转身朝厨房里走去,但刚跨出一步,就又停了下来,因为楼上的敲击声变响了,而且规律也改变了。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那人怎么突然改变习惯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她已经恢复记忆了?’康晨满脸疑惑地向楼上走去,不是他要大惊小怪,而是老诺说过,房间里的病人已经十几年都没有改变习惯了,今天突然之间有一些变化,足以让康晨对她产生担忧,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厨房里的事情可以缓一缓。’康晨想着,很快就来到了楼上,当他想要抬手敲门的时候,突然之间,隔壁房间里传来了摔东西和人体倒地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的怒骂声。

康晨被吓了一跳,看向声音来源,却只看到了一扇紧闭着的房门,康晨认得出来,住在这个房间里的男人是一个总喜欢来买重明灯伞的土豪,而且脾气非常不好惹。

康晨不想招惹这种人,所以定了定神,忽略掉声音给他带来的影响,继续抬手敲击近在咫尺的房门。

第四百八十八章病人和不好惹的人下

康晨被吓了一跳,看向声音来源,却只看到了一扇紧闭着的房门,康晨认得出来,住在这个房间里的男人是一个总喜欢来买重明灯伞的土豪,而且脾气非常不好惹。

康晨不想招惹这种人,所以定了定神,忽略掉声音给他带来的影响,继续抬手敲击近在咫尺的房门。

房间里的男人非常气愤,并不是因为有人在他身边,挑起他的怒火,而是因为他的愿望这一次又落空了。

照理说来,这个男人有钱有颜,工作家庭都算是不错,应该不会有太多的烦恼,事实也许如此。但男人依旧不满意自己的现状,他三番四次来毕方岛,购买那些昂贵的重明灯伞,就是为了实现愿望,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他为什么不回家?!我们都已经宽容他们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回家?’男人想着,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从他的想法中,我们大致可以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未来带回一个人,是否就是争吵者中的一员呢?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具体如何?还要看这个男人接下来怎么做了。

不过此刻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明显可以看出,接下来怎么办,他应该一点底都没有。那些重明灯伞又笨重又难看,男人根本就不喜欢,每一次购买之后,刚一离开毕方岛的区域,男人就会把伞扔进湖里,看着它沉默,好像这些伞是他的烦恼一样,只有沉没才能让他开心。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来花这个冤枉钱,反正他在岛上的时候,从来不会给人好脸色看,所以老诺和康晨见了他说话行为都很谨慎,生怕惹恼了金主,以后不再来买重明灯伞,毕竟,像这样纯手工,做法繁复又昂贵的雨伞,只有特殊的人才会经常来买。

他们只认为男人也许是平时压力太重,所以脾气才会那么大。男人还在不停踱步,外面的康晨可以听到他几乎要踩坏房间地板的沉重脚步声。

康晨本身的行为也很怪异,照理说,他是因为担心病人,所以才到楼上来看看的,但是他明明知道自己敲门的房间里住着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人,却不直接打开门进去,而是滞留在房门口不轻不重地敲门。

康晨在想什么?如果他没有钥匙所以才选择敲门的话,那也不对。没有钥匙他可以去通知老诺来看,在旅馆门口喊一声就行,或者最多浪费十几分钟的时间,自己回到仓库去喊人。

如果厨房里的事情紧急,他不愿意跑出去浪费时间,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在病人房门口站着呢?从上楼到敲门,也有大概五分钟了,这段时间,足够他呼喊老诺过来。

不管康晨是怎么想的,总之他并没有放弃敲门,那敲击声仔细听去,好像同房间里敲击床板的声音还挺合拍。又过了几分钟之后,康晨才像放弃一样回身向楼下走去。

此刻,隔壁房间里的男人还没有停止走动,脚步声倒是轻缓了一些。康晨朝他房门前瞥了一眼,很快消失在通往厨房的走道里。

第四百八十九章长着络腮胡的厨师和湖面上短暂停留的情侣

那么多工人还有客人,中午挨饿是不现实的,所以当阿姨们来到厨房的时候,中年厨师先生已经在那里热火朝天的做饭了。这位厨师和大家印象中的都不太一样,一般的厨师白衣白帽,脸部和手部饱满,看上去油光锃亮。

可这一位,皮肤如同枯槁,嘴唇周围连带鬓角满是络腮胡子,纠结在一起多少看得让人有些不舒服。身上穿了一身普通家居服,洗得有些脱色,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鞋子,这是他浑身上下唯一显得干净一点的颜色。

不过值得关注的是,厨师的双手非常细腻,指尖如葱,手掌修长,就连关节处也没有多少褶皱。一个胡子拉渣的粗糙男人,居然有一双如此细腻,像是女人的手,也算是一件令人难以琢磨的事情了。

也许是时间紧迫的关系,他煎炒烹炸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阿姨放在桌面上的生鲜食材,就都变成了一盆盆热气腾腾的菜肴,正在灶台后面小仓库里清理地面的阿姨,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问厨师:“小言,你刚才去什么地方了?老诺说什么也找不到你。”

“我有些不舒服,在房间里睡了一会儿,睡过头了。”

“可是老诺说去过你的房间,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回声,你真的在睡觉吗?”

“这种事情有什么必要说谎?我不会游泳不会划船,这里又只有这么点地方,我能跑到哪里去啊!”厨师朝着阿姨说,阿姨表达出来的质疑让他有些不悦。

阿姨赶紧缩回脑袋,嘴里嘀咕着:“也对,你向来就是这个样子,神出鬼没的,除了做饭几乎都看不到你人,老诺找不到你也算是正常。”

阿姨的话语里带着点讽刺的意味,不过并没有听到外面厨师耳朵里,因为他正在把一大盘切好的鱼块倒进油锅,发出很响的煎炸声。

等到煎炸声平息之后,厨师冲着厨房后面喊:“等一下别忘了把灶台周围的地板也拖一下,太潮了。”

“知道了。”里面立刻传来阿姨的回应声。

地上散落的那些黑色马尾毛要一点一点收集起来,清洗干净,已经是一件非常繁重的工作了。阿姨们本来就忙得有些烦躁,所以也只是口头答应,至于待会儿有没有时间做?只能另当别论,待会儿再说。

厨房现在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恽夜遥早晨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人头?还是像谢云蒙所说的,只是他看错了而已,这件事由于之后厨房里黑影的出现,变得诡异莫测。

——

康晨看着老诺离开,自己迅速进入仓库,在板房边上的仓库比较大,康晨爬上装满货物的大箱子,毫不犹豫跳出了窗外。仓库后面的空间被连接在一起的房子完美挡住了,没有一个人会看到他。

康晨是个游泳和潜水的好手,身体一旦进入湖面以下,就跟脱离了束缚的鱼儿一样,迅速向既定的目标游去。按照约定,康城应该朝着旅店后方前进,到厨房正下方的湖底去看一看。

临近中午,就在康晨与老诺分手的十来分钟之后,康晨应该早已经潜入湖底深处了。

此时在毕方岛以东的某一片湖面上,两个只露出头部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不能确定这两个人是男是女。一会儿之后,其中一个人将另一半稍稍推开,我们才看清楚,她有着一张美丽的脸庞,而另一个人明显是个粗矿的男人。

两个人所在的位置与毕方岛隔开了一定的距离,而且湖面上的风很大,所以听不清楚他们在交谈些什么。

他们交谈的时间并不长,最后男人狠狠吻了一下心爱的人,一个猛子扎入湖面以下,女人也很快消失在湖面上。

这里有几个时间点需要说明,第一,早晨九点钟左右,恽夜遥起床的时候,谢云蒙已经去过厨房和卫生间了,那时他没有看到任何人,甚至旅馆里的服务员也没有看到。第二,恽夜遥吃早饭,和谢云蒙拌嘴所用的时间不会很长,最多十几分钟。

所以当恽夜遥看到厨房里有死人头一样的东西,还有那些黑色毛发的时候,应该是早上9点半左右,这个时间点,厨房和卫生间依然没有任何人在里面。第三,恽夜遥发出尖叫,被吸引来的人只有谢云蒙一个,此时那个潜入湖底的神秘黑影也在厨房里,所以刑警演员两个人的对话和行动,他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

黑影是在恽夜遥之前进入厨房的,这一点可以肯定,要不然他不可能完美避开演员先生的视线。第四,等两个外来者走了之后,黑影带走了厨房仓库里的某样东西,潜入湖底丢弃。这时候的时间应该还没有到早上10点钟。

同样的时间点,在旅馆外面,恽夜遥和谢云蒙决定去看一看那些重明灯伞,结果就在板房门前听到了争吵声。他们两个人躲到板房和外面大仓库的墙壁中间偷听,导致仓库里的老诺发现了他们。老诺并没有马上打招呼,而是陪着两个人一起偷听。

且不管老诺的目的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在寻找着合适的机会,向外面两个人也是争吵的理由。第五,恽夜遥刚刚要开口说出自己对争吵双方的猜测,老诺就及时打断了他,说明,老诺至少不想让谢云蒙知道他同伴所猜到的事情,害怕谢云蒙深入调查。

也就是说,这件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只限于理解或者不理解的问题,应该还涉及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诺同恽夜遥的一番交谈,其实是在暗示对方为康晨和小桔两个人保密,这一点恽夜遥一定会照做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有些事能够为对方多包容一点,减少一点影响的,为什么要处处说的那么详细呢?再说谢云蒙很快就会把争吵的事情抛诸脑后,恽夜遥也没有必要再去提起。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康晨当时并非在板房里,而是和老诺一起在仓库里面,所以争吵双方中间根本就没有康晨。是老诺误导了刑警和演员,几个人分散离开之后,争吵声马上停止,就已经足够证明这一点了。

且不论藏在板房二楼房间里的人究竟是谁?我们来继续看下一个时间点,第六,康晨回到旅店里面,是在早晨10点到10点半之间,他想要进入厨房,却被楼上第四间客房里,敲击床板的声音给吸引住了。

病人为什么要改变敲击节奏?康晨为什么只敲门而不进入?这两点非常重要。在敲门的同时,康晨听到了隔壁某一间客房里,传来脚步声和人倒地的声音,康晨认识这间客房里的男人,因为这个人不好惹,所以康晨假装没有听到,下楼去了厨房。

康晨在旅馆二楼上总共带了七八分钟,再加上进入厨房的两分钟,他离开旅店的时候,应该还没有到10点半。第七,在康晨敲门的五六分钟里面,也就是他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声音的同时,一个男人悄无声息打开窗户,从旅馆二楼跳进大湖里。

这个男人离开不长时间,很快就回归了自己的房间。他去干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猜测,这个男人的游泳技术相当好,很有可能不是客人,而是某个住在岛上的人。第八,我们就算康晨和老诺第二次碰头的时间是上午10点半左右,那么接下来,他们一个到板房去叫人清理房间,另一个被支派潜入湖底去检查。

从老诺的行动来分析,首先,他既然能让阿姨们去清理厨房,就证明他并不知道厨房里有发生什么凶杀案,要不然的话,那就是这个岛上所有的阿姨都是同谋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风险也太大,所以我们不必考虑。

其次,他让康晨潜入湖底去查看,就证明他猜到有人也许会瞒着他们,朝湖底扔某些东西,这些东西很有可能会对老诺他们的生活或者人工岛的存在造成影响。

最后,就是康晨潜入湖底后的时间点,也就是早晨10点半之后。照之前的推算,在湖面上拥抱的神秘男女,出现和消失的时间,应该是上午10:40到11点之间。

接下来,我们继续延伸情节,看一看在这个早晨,旅馆和毕方岛周边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

湖面上的男女消失之后,在旅馆二楼某间客房里。

浑身湿透的男人在房间里胡乱走动着,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湿漉漉的头发全部都覆盖在额前,甚至连眼睛都挡住了,水滴从他的头发和衣服下摆不停滴落到地板上,把房间里弄得一塌糊涂。

男人也不在意,随手拿起干抹布擦了几下自己即将要坐下的椅子表面,把抹布扔到地上,窗户照原样关好,然后换下湿透的衣裤,坐到镜子前用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房间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不要紧,事后会有人过来收拾的,而且这个人就算发现了男人偷偷溜出去,也不会对任何人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要尽快恢复原状,不能让除同伴之外的其他人看出端倪来。

而且他必须也蛮会游泳的事实,这件事对他很重要,对另一个人也同样重要。

好不容易将头发全部吹干,男人把桌上的长方形物体和吹风机一起藏进旅行袋里,然后用手在头发上轻轻摩擦,一两分钟之后,再把手指凑到鼻尖嗅闻,确定闻不到鱼腥味儿,这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他还不忘观察一下自己脚底有没有鱼的鳞片和水草,以免在不知不觉中留下证据。

第四百九十章仓库里的老人

15年前

小豆与康桔擦肩而过,人虽然向着人工岛西面走去,但注意力仍然集中在身后的女人身上,刚才无意之中意识到的一件事,在小豆心里挥之不去。女人身体给他的触感,以及那张漂亮的脸庞,交错在一起,让小豆搞不清楚事实真相。

甩了甩头,小豆不再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远处两层楼的板房和码头上一个人也没有,风呼啸着吹乱了小豆的头发,他用手轻轻将发丝撩到脑后,眯起眼睛看着板房二楼阳台,那里晾着的衣服后面,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好像有一把重明灯伞放在地上。

小豆很奇怪,他看到的所有重明灯伞都是整整齐齐挂在墙壁架子上,为什么独独那把伞要放在地上呢?难道它刚刚被人使用过?

脚步朝着那把伞的方向直接走过去,小豆完全没有注意到边上的仓库里有人影在晃动,那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高大的男人,大概有50多岁,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了,不过身上肌肉突出,看上去精神和力气都不错。

男人正在把一箱一箱的东西整理的仓库墙角边,这是他今天的工作。这些天以来,为了赶制重明灯伞,仓库已经很久都没有清理过了,里面的地板潮湿,腥味浓重,甚至死鱼死虾塞满的箱子之间的缝隙,看着就让人觉得很恶心。

男人把箱子堆到干净的地方之后,开始把死鱼死虾清理进黑色的垃圾袋里面,或许是想要拉到湖边去倒掉。这次他直起身体稍微放松一下的时候,眼角看到了外面路过的小豆。

男人立刻走到仓库门口,对着小豆喊:“喂!小伙子你是谁?要到哪里去?”

小豆听到声音停下脚步,他回过头,正好对上男人朝向这边的视线,瞬间,站在仓库门口的男人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呼,人也生生向后倒退了两步,仿佛见了鬼一样。

男人嘴里轻声呼唤着:“诺诺…诺诺……”可是他却始终不敢将这个名字大声喊出来,只能越来越轻的宴会喉咙里去。

小豆明亮如珍珠的瞳孔,依旧在盯着这个奇怪的老年男人看,好像是在等着他先自报姓名。

稳定住情绪之后,老年男人朝着小豆大声说:“我叫康宏,是这里的捕鱼工人。”

“你叫我小豆就可以了,我是昨天过来住宿的客人。”

“是吗?你是昨天很晚才过来的吧,我晚饭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你。”言诺谷迈开脚步向前走去,他想要靠近小豆,看清楚这个年轻男人的脸庞,是否真的和她记忆中一样。

50多岁的言诺谷视力不算好,也不算坏,稍稍有一些散光。走到两个人还距离十几步远的时候,他再次开口说:“小豆,你是从哪个村子过来的?”

“我住在南面最大的那座城市里,这次来是想要到大湖北岸看一看以前废弃的渔村,可是我们到达湖岸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只遇到了李伯伯的船,于是就跟着他先到人工岛来住两天。”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应该还没有看过我们这里的特殊产品重明灯伞吧?”康宏问道。

小豆说:“昨天晚上已经看过了,是叶阿姨拿出来给我们看的,伞面底下画着一只人鸟,据说是毕方鸟。”

“你说什么?小叶给你看的伞上画着什么?!”康宏语气中突然带上了质问,脸色也变得凝重。

小豆没有心思注意他的变化,只是回答说:“伞上画着毕方鸟。”

“那你……现在要去码头上看看吗?前几天做好的成品伞现在可都挂在为船上呢!每一把伞面下的图案都不一样,

第四百九十一章康桔的秘密第二幕

板房内的大厅非常简单,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中间也没有隔断,也没有什么大型的家具,从仓库要堆放着很多东西。在这座岛上,简单就是方便,再说,板房每天都需要拆卸,防止没有必要使用的家具,只能造成工作量的增加。

一边走,康宏一边将手上的手套摘下来,他的手上戴着一副工作用的棉麻手套,白色的那种,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出手套原来的颜色了,上面沾满了鱼类的残肢碎片,还有血污。

来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康宏站在那里又喊了一声:“小桔,你在上面吗?”

这一回,有一个声音回应他的,但不是她女儿的声音,而是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年轻,估摸着大概只有十几岁。

“小桔姐姐出去了。”

“是小晨啊!你已经醒了吗?今天的准备工作做的怎么样?马上下午就要出发了,不要忘了什么东西。”康宏朝着楼上走去,嘴里嘱咐着那个叫小晨的男孩。

小晨的声音非常清晰,他也正在朝着楼下走来,说道:“叔叔你就放心吧,我都已经15岁了,不可能丢三落四的,再说今天早上小桔姐姐又帮我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

“那就好!你知道小桔去哪里了吗?”

“她说是要去旅店厨房帮忙,还不是因为那个言诺谷,哼!!”

这句话小晨说的非常重,尤其是最后一个字,说明他心里对康桔去找言诺谷的不满程度。康宏正好看见他那种拿鼻子哼气的样子,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要是真心喜欢小桔的话,那就到城里好好历练几年,赚了大钱回来娶她,不过要快哦,小桔今年已经27岁了,她可等不了你几年。”

“那万一我走了之后,叔叔你出尔反尔,把小桔嫁给言诺谷呢?到时候你又会说,他们两个年龄相仿之类的话!”小晨心直口快的说道,平时康宏非常宠溺他,所以他说什么都不会计较。

康宏说:“小桔的秘密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你认为她可以嫁给言诺谷吗?”

这句反问的话瞬间让小晨哑口无言,趁着他不说话,康宏继续反问:“你有信心到了城里还不忘记小桔?那里和你年龄相仿的对象可是比这座人工岛上要多得多。”

“我……我不会的,叔叔,我绝对不会忘了小桔。”

“好,好,那我就相信你一次,一个15岁少年的承诺!”

说完,康宏朝着康桔的房间门口走去,顺手从地上拿起刚才看到的那把伞,他的眼角瞟了一眼伞面底部,发现不是想象中的人鸟,而是一朵巨大的粉色花朵,康宏暗自松了一口气,收起伞正想朝着女儿房间里面进去。

没想到身后的小晨突然之间爆发出一声惨叫,噔噔噔跑过来一把就抢过了康宏手里的雨伞,大声说着:“你干什么?这个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做起来的,伞骨还不能弯曲呢!哎呀!你看!断了两根,你得负责帮我接好!”

“这个是你做的?干嘛要放在阳台上?”康宏回过头来,诧异的问道。

“是我送给小桔姐姐的礼物啦!她不是喜欢画着花朵的伞吗?”小晨气鼓鼓地坐在地上开始修起了伞骨,他那张不算英俊的年轻脸庞上,都是因为康宏无意之中破坏所带来的烦恼。

康宏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只好蹲下身体,对他说:“对不起好了吧,我现在就帮你修,你这个伞骨的做法是错误的,跟我到小桔房间里的学学吧!”

康宏拉起地上的小晨,两个人一起走进康桔房间里面,房门没有锁,进去之后,小晨才看到那挂在窗帘上方一排一排的重明灯伞,立刻发出一声惊呼,说:“这些都是小桔姐姐做的吗?”

“她只做了其中的一道工序,应该说都是大家一起做的。哎!我问你,其他的人今天怎么了?怎么起得那么晚?”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再说这里也没几个人,就是偷懒睡觉呗,反正那位大厨的饭还没有做好,大家晚点起床也没什么。”小晨光顾着看那些伞,对康宏的回答漫不经心。

康宏从来不与他计较,视线投向边上的饭桌,看到上面摆着两个茶杯,康宏问:“早上小桔房间里有人来过了?”

“好像是的,是一个女生,我听到他们两个对话声了,但我没有看到人。”

“女生?我记得小桔好像从来不欢迎女生到她的房间里去,你是不是听错了?”

康宏的这句问话把小晨注意力吸引了回来,他转过头疑惑的望着老人,说:“我不知道!反正我听着像一个女生,你干嘛纠结这种事?小桔又不喜欢女生。”

康宏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那可不一定,你我都得小心防着点哦!你来看桌上的手印。”

“什么手印?”小晨走过去,看向康宏手指着的地方。

在饭桌油腻的表面,明显可以看到一个女人娇小的手印,虽然不完整,但是五指指尖和手掌根部非常清晰,但康宏要小晨注意的不是这个手印,而是另一个比较大的手印。

另一个手印只有几个指尖点在桌面上,但只要看到这几个之间的印子所在方位,就可以确定,这只手绝对是覆盖在下面那只手上的,也就是说,刚才在房间里说话的两个人,手拉这手很亲密。

小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拳头也捏起来了,他一声不吭朝着房门外冲了出去,康宏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却并不想阻止,因为这就是康宏故意让小晨看到手印的目的。

小伙子沉重的脚步声回响在人工岛甲板之上,还没有到达码头的小豆,听到这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后又自顾自朝着码头走去了,现在在人工岛上,除了康宏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而小豆独自一人上到人工岛的码头,将会给他带来这次旅行的第一次危机,生命也许会在任何时间里不知不觉的流失掉,但又或许,这一切都会化险为夷,成就新的希望。

第四百九十二章三人行第一幕

2011年

男人走出房间,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他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衬衫,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连接,好像在确定那里是否光滑。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房门的钥匙,那条不合身的棉麻裤子,看上去松垮垮的。

过长的裤腿每走一步,都几乎要被白色鞋子踩到。他白色鞋子的鞋头上粘着一点点黄褐色的污垢,像是油渍,又像是什么地方站到的泥土。

旅馆大厅里已经有人开始走动了,都是进进出出忙碌的阿姨,工人们还没有从板房那边过来,男人喊住其中一个阿姨问:“小言在厨房里面吗?”

“他刚刚离开,小晨,我告诉你,小言今天也是奇怪了,要么不来,要么就匆匆把所有的饭菜一下子都烧出来,只用了平时一般的时间,我们端都来不及。你等一下看见他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言一向和你交情最好。”

“我知道了,阿姨,我现在就去找他。”叫小晨的男人说完,匆匆向旅店外面走去,这个男人同康晨完全不同,看上去要成熟很多,年龄大概35到40岁左右,眉清目秀,一双眼睛长得特别好看,从外表上看,与恽夜遥是同一类型的人,不过恽夜遥的眼睛很有神采,而他的眼睛则要阴郁得多。

男人并不是很高,也许是稍稍有些弯腰驼背的缘故,才造成这种印象。他走路的时候,一条腿好像并不太利索,不过不像瘸子那样很明显,不仔细看的话绝对注意不到。

他好像刻意关注着自己腿的情况,走路不疾不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当他走过阿姨身边,想要推开旅店大门的时候,身后的阿姨突然喊了一声:“小晨,你后面的裤腿怎么都湿了?”

“啊!是吗?可能是刚才早上出去散步的时候弄湿的。”小晨吓了一跳,赶紧回答说。

“就跟你说不要穿这么长的裤子了,这条裤子一点都不合身,还容易摔跤。”阿姨抱怨着,把手里的垃圾袋放在柜台一侧,蹲下身体就准备帮小晨挽起裤腿,他们这里的人不分彼此,大家都互相把对方当做家人一样对待,所以帮个小忙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阿姨不觉得什么,小晨自己倒是有所芥蒂,猛地缩了一下脚,阿姨奇怪的抬头看向他问:“小晨,你的脚受伤了吗?”

“没,没有……”

“那你干嘛不让我碰?平时你从来都不这样的。”

小晨把阿姨扶起来,说:“因为脚上脱皮了,很难看。”

“你呀,就是这样,明明是个已经不年轻的男人,干嘛还要计较这么多?难看就难看呗!怪不得这么多年只有小桔才会看上你,我告诉你呀!男人就该粗糙一点,不要这么斤斤计较,知道吗?”

“我知道了,阿姨,你忙去吧,我一会儿就能找到小言,还有你如果看到小桔的话,让她在自己房间里等我。”

“对了,提起小桔,我要多嘴问一句,”阿姨说:“你们早上在小桔房间里为什么事争吵?你吼得那么响。”

“没有什么,阿姨,我先走了!”

看着小晨像逃跑一样冲出门去,阿姨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个人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吵吵闹闹的,大家也懒得去管,不过,从内心里来说,倒真的为他们的感情担心。

就在阿姨准备回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时,老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问;“刚才出去的是小晨吧?他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无意中提到他和小桔的争吵,就变成那副样子了,唉!老诺,他们的事情你可得多管管才行!“阿姨停下手里的动作说。

老诺并没有如她预期表现出关心的神色,而是说:“我管不了他们,多少年了都是这个样子,顺其自然吧。对了,刚才小晨在厨房里吗?”

“不是,我看他是从楼上走下来的。”

“他进了谁的房间?你看清楚了吗?”老诺皱起眉头问道,同时抬头看向楼上的一排客房,每一扇房门都关得死死的,看不出来到底哪间房间有人出入过。

阿姨回答说:“我不知道他从哪间房间里出来的,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走下楼梯了。“

“我现在去楼上看看病人,你们动作快一点,让工人们把餐桌搭在板房外面,我一会儿叫上客人一块儿过去,中午饭过后,码头上的那些船只就要起航了,大家卖力点,争取晚饭之前把所有的重明灯伞全部运完。”

“我说老诺,今天是怎么了?事事都紧赶慢赶的,小言、小晨都是一副奇怪兮兮的样子……”阿姨拿起沉重的垃圾袋,嘴里不停抱怨着。

老诺瞥了一眼她的后背,并没有答话,而是快速向楼上走去,他没有像康晨一样去敲响第四间房间的门,而是直接推门进入了从东向西数的第五间房间。

房门还没有全部打开,老诺就呆在了原地,他的身体一半在房间里,一半在房间外面,将门缝堵得严严实实,身后的人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状况。但是老诺握着门把的手猛地抽搐了几下,说明房间里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一两分钟之后,老诺终于回过神来,他转头朝门外看了看,确认楼下没有人注意到他,立刻退出了房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从中找出第五间房间的钥匙之后,将房门死死锁上。再若无其事地单开隔壁病人房间走了进去,从一闪而过的侧面,我们可以看到,老诺此时脸色已经变成了灰白色,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老诺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不免让人往坏的方向猜测。但是,在毕方岛上,也许我们更应该关注小晨、小桔和康晨三个人的事情,这三个人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大家可要用你们雪亮的双眸看清楚他们的虚实哦!

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老诺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不免让人做出最坏的猜测,但是,在毕方岛上,也许我们更应该关注小晨、小桔和康晨三个人的事情,这三个人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大家可要用你们雪亮的双眸看清楚他们的虚实哦!

第四百九十三章人工岛旅店里的冲突

15年前,码头上

一个人从人工岛走到码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像小豆这样身体本来就虚弱的年轻人,盯着湖面上的风,小豆大概差不多用了20分钟的时间,才站稳在码头中央,四周湖水起伏着,让小豆感觉小小的码头好像浮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翻覆。

小豆稳了稳心神,转身向隐藏在人工岛下面的停泊港湾走进去,那里一艘艘船只整齐排列着,小豆费力地搬过一块踏板,架好之后,准备到其中一艘船上去看看上面的重明灯伞,他确实对那些特殊的伞骨很感兴趣。

就在这个时候,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惊叫,乍一听上去,像男人拔高了声调的叫声,但仔细回味,又像是个女人。小豆抬头朝人工岛上看了一眼,不过由于他现在的位置,几乎看不到岛上的状况。

略略思考了几秒钟,小豆放弃了回过去看热闹的想法,继续沿着踏板登上船只,去近距离接触那些重明灯伞。他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旅馆里,有一个少年正在找他女朋友的麻烦。

——

人工岛旅馆里面

当悦悦看到气势汹汹的小晨时,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小晨为什么要来找她的麻烦?甚至连小晨说的话,她都听不懂!

“我告诉你,你最好离小桔姐姐远一点,要不然的话,管你是不是女人,我都会揍你!”小晨当着旅馆大厅里所有人的面,大声对悦悦说。

悦悦也是很生气,反驳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和小桔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凭什么这样威胁我?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一连串的反问结束之后,李伯伯匆匆跑了进来,他看到屋子里的情况,猛的拍了一把靠在东面柜台边上看热闹的言诺谷,说:“你傻呀!赶紧把小晨拉出去!”

“不是我不想拉,是刚才小桔已经去拉过了,根本没用,小晨这家伙发起脾气来就是不管不顾,小桔都被他气跑了!而且……”

“而且什么?”李伯伯不明所以地问,他觉得言诺谷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就意识到肯定还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果然,言诺谷吞吞吐吐的开口说:“是叶阿姨,你自己上楼去看看吧……反正小晨这次祸闯大了,还有,你最好去找一下老康,他平时最疼小晨,这件事估计他还不知道!”

“那老家伙在哪里?”李伯伯也顾不上措辞了,大声反问。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说的那老家伙,早上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不是在仓库里收拾,就肯定是在板房那边睡觉。”言诺谷回答完之后,一溜烟钻进了厨房里,还不忘驱赶那些出来看热闹的阿姨一起回去,美其名曰收拾厨房,其实是不想让她们去趟浑水。

别看小晨只有15岁,他长得身高体壮,由于常年干的是体力活,所以两条手臂上的肌肉已经若隐若现了,看上去比一般少年要强壮的多。

小豆听到的惨叫声来自于叶阿姨,李伯伯匆匆跑到楼上,一把推开第四间客房的房门,只见肥胖的中年女人,用一块手帕捂着自己的右手,手帕已经被血迹染红了一大片。

叶阿姨的手可是他们人工岛的宝贝,唯有这双手可以画出惟妙惟肖的伞面图案来,李伯伯一下子就懵了,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拉过叶阿姨的左手就开始查看。

他掀开手帕只看了一眼,心中的怒火就噌噌往上蹿,那只用来握画笔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都受了伤,而且看扭曲的形状,已经伤到了骨头,就算是治好也保不齐会留下后遗症。

李伯伯是这间旅馆的主人,也是这座人工岛的负责人,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等于是要砸这里所有人的饭碗,他在这里可找不出第二个如此优秀的画师。

回头立刻冲出房门,旅馆主人直接冲到小晨面前,一巴掌就掀在了他的脸上,把15岁少年打得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之后,少年脸上已经鼓起了五个手指印,嘴角也溢出一点血迹,估计是口腔黏膜被打破了。

小晨那双倔强的眼睛还是不依不饶盯着悦悦看,好像要吃了她一样,倒是悦悦有些心软了,走过李伯伯身边,小心翼翼问小晨:“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如果真的是我做错了,我可以向你道歉。”

“哼!你为什么要勾引我的小桔?”小晨说出的话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悦悦也是觉得非常奇怪。从刚才开始,小晨就一直提到小桔,就算小桔向他解释了,他也不依不饶。

悦悦糊里糊涂的说:“我说过了,我只是和小桔小姐说了几句话而已,我们并没有做任何事,而且我们两个都是女的,我能做什么呢?你的措辞让我很奇怪,小晨。”

“你们拉手了!!”

“拉手了……?”悦悦脑子里一下子没反应出来,她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和小桔拉的手,反反复复将之前的事情想了好多遍之后,悦悦才算是想出来了。

“你说的是我们在小桔房间里的时候吧?我那个时候根本就是无意的,如果不是你提起的话,我还真的想不起来,那时候我们不算拉手,小桔好像只是无意中把手放在了我的手背上,我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你相信我,小晨,我真的没有骗你。”

小晨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原样,脸上恶狠狠的表情一点都没有褪去,反而因为被打了一巴掌,显得更加恼怒了。这个少年从小就和小桔形影不离,把小桔当自己的生命一样看待,不像言诺谷,一看就知道并不太在意瘸腿的小桔。

“是真的,不信你等一下可以问小桔,我们真的是无意的。”

在反复解释之下,小晨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不过这并不能代表他就可以不受到惩罚,叶阿姨的手因为劝架受伤了,小晨今天本来是要离开人工岛,到城市里去投奔他的哥哥嫂子的,现在被李伯伯强行留了下来,罚他照顾叶阿姨到手指完全恢复为止。

在李伯伯怒骂小晨的时候,悦悦才了解到,原来小晨居然是个业余的外科医生,还替这个岛上很多人看过外伤,这比受到小陈莫名其妙的指责更让她感到惊愕。

小晨引发的冲突事件,在李伯伯的怒火中终于落下了帷幕,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离开,悦悦都能突然想起那双倔强而又阴鸷的眼眸,所以她再也没敢和小桔有过任何亲密接触。

第四百九十四章无头无脚的尸体

2011年,旅馆二楼

老诺先进入的第五间房间,就是那个不好惹的房客居住的房间,可是,由于老诺突然之间将房门锁上了,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这件事目前只有老诺一个人知道,或许还有房间里的房客知道,不过,要房客现在还活着才行。

撇开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房客,我们来看老诺进入隔壁病人房间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一回,他是真真正正看到了一具尸体,不是病人的,也不是那个不好惹的房客,而是一个没有头没有脚的男人。

刚刚进入房间的时候,老诺并没有发现床上躺着的是一具尸体,只是像刑警和演员昨天一样,感觉到一股大风扑面而来,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因为,房门对面的窗户大开着,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湖水味道,老诺并没有在意,直接穿越过整个房间,走过去关窗。

等到他将所有的木制百叶窗全部合上之后,房间里才算是安静下来,老诺一件一件将被风吹到地上的小东西捡起来,放回桌上原来的地方,然后才走到床前去查看病人。

病人的整个身体都被覆盖住了,只有一只手伸出被褥,手指屈起放在床沿上,好像在敲打床沿的时候,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老诺对着床上说:“你还好吗?快要吃午饭了,今天天气不错,等一下吃完饭我扶你出去走走。”

可是床上没有任何反应,这也很正常,病人么,尤其是常年躺在床上的病人,总是比其他人要迟钝一些。何况这位病人还在‘睡梦’中。老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并没有再次出声,而是伸手掀开了床上人头部的遮盖物。

可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熟悉的脸庞,而是一块顶部被切断,血肉磨糊的肉块!老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脑子就像电脑当机一样,空白了一两秒钟,然后他的瞳孔中映入了露在皮肉外面的一小节颈椎骨,才终于意识到以前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老诺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尖叫,人直直的向后退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手里还拉着被褥的一角,用力过猛的动作将被褥从床上掀了下来,床上恐怖的尸体一下子全部展露在他眼前。

一个被砍去了头和小腿以下部分的男人尸体,直挺挺躺在那里,身体包括下面的被褥全都已经湿透了,但不是被鲜血浸透的,而是湖水,布料上甚至还有蹦跳的小鱼小虾,好像是刚刚才被从大湖中打捞上来。

这也许就是窗户大开着的原因,因为在老诺没有关注到的窗框上,也是一片潮湿,不停有水从墙壁上滑落,或者直接滴落到地板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个人是隔壁的……不,不可能!他身上穿的衣服不像是……’

注意到死者身上的衣服,老诺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这令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立刻逃出门外,大喊大叫把所有的人都找来。

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年近七旬的老人努力同恐惧做着斗争,一步一步靠近床沿,死者身上的衣服明确告诉他,死去的人是康晨,可是他不相信,看不见尸体的脸,他绝对不会如此贸然的确定死者身份。

把视线移向那只放在床沿上的手,老诺仔细观察着,那只手已经被湖水泡得发白,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常年做粗体力活的人的手,大而且粗糙。

以此可以确定两点:第一,床上的尸体真的有可能是康晨。第二,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房间里原本病人的手,或者隔壁那位房客的手。

得到这个答案,老诺心里更加紧张了,他的胸膛急促起伏着,转身跌跌撞撞走到窗口,将身体靠在木质百叶窗上面,拼命想着对策。

首先,绝不能再让任何人进入这两个房间,其次,他必须要在尸体腐烂之前找出凶手,老诺稍微有一些外科知识,在如此潮湿的环境里,不到一天时间,尸体肯定就会散发出臭味,到时他想要藏都藏不住。

‘对了,找个理由把那些人都赶到旅馆外面去,然后把房间的窗户打开,让臭味尽量往窗外散发出去,这样也许可以给我拖延一点时间,可最困难的是,要找谁来调查呢?’

老诺现在脑子里唯一能反映出来的就是年轻刑警谢云蒙,可同时他也在害怕,害怕原本岛上的秘密,会因为调查工作而被揭露出来。犹豫再三之后,老诺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找刑警帮忙之前,必须先去找到康晨,如果康晨活着,他就等于是多了一个帮手,到时两个人再商量怎么办!如果在晚饭之前还是找不到康晨,那说明这小子已经凶多吉少,自己就必须马上找刑警解决尸体的事情,要不然的话,拖的越久越糟糕。

总体来说,老诺思路还是清晰的,没有被尸体吓得方寸大乱。

打定主意,他回头重新将窗户全部打开,然后视线避开床上恐怖的尸体,老诺颤抖着将地上的被褥覆盖回去,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便匆匆离开房间,将房门锁上。

这样一来,旅馆二楼从东向西数的第四扇和第五扇房门,现在开始除了老诺之外,就没有一个人可以进入了,除非游泳爬窗户进去。

老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再次看一眼尸体的手,他的手虽然放在床沿上,但是,衣服袖子将手腕部分覆盖住了,在衣服袖子内侧,惨白色的手腕与尸体小臂部分并没有连接在一起,而且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手腕和小臂两处的切口,完全对应不上,老陆看到的手绝对不是这具尸体的!

折腾来折腾去,时间已经过了20多分钟,楼下的阿姨此刻全都走开了,也许是在厨房里打扫卫生,也许是在板房那边帮忙搭餐桌,只有中年厨师一个人靠在东边柜台那里抽烟。

看见老诺从病人房间里出来,他问了一句:“病人还好吗?她今天是出来吃午饭,还是送到她房间里去?”

“不用送到房间里了,她睡得很熟,待会儿吃完之后我自己给她带一点过来吧!”老诺大脑一抽一抽的疼,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力气。

厨师发现了他的异常,问:“你怎么了?”

“人老了嘛,总有一些这样那样的毛病跟在身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老诺含糊其辞的回答。

“也是,那我们出去吧,大家应该都在等着了。还有,你看到康晨了吗?阿姨刚才说到处都找不到他。”中年厨师随口说了一句,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跟着老诺一起走出了旅店大门。

厨师的话让老诺的心脏又颤动了一下,坏事总是接踵而至,老人没有将心里的紧张暴露在表面上,只是将右手慢慢伸进口袋里,用力握紧了钥匙串,尖锐的金属物把手心扎得生疼,老诺用这种疼痛来保持清醒,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破绽。

第四百九十五章为爱而生的毕方鸟

2011年,小晨从旅店二楼下来之前

男人潜在湖底,眼看着心爱的人离开之后,才开始向毕方岛正东面游过去,那里是旅店的后厨方向,他加快速度,逐渐跟上了刚刚从不远处游过去的黑影。

那个高大的工人总是帮老诺做事,男人已经有些厌烦了,他不能这样一年一年耗下去,这次是一个好机会,有刑警能来毕方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男人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浮出湖面猛吸一口气,男人再次向下潜去,保持着不被发现的距离,男人看着黑影打开巨型支架中间的防水门,进入里面。然后放开手脚,一口气游到防水门前面,躲在那里等待着。

他很清楚黑影要干什么,不过绝不能让他发现湖底的东西,自己的行径就算让刑警发现,也不能让岛上的这帮人看到。在湖水里划动的双手聚拢到一起,从手腕上拉出一条细细的丝带,慢慢绞紧在双手之上。

只要里面的黑影回出来,男人就会立刻发动攻击,丝带里藏着致命的钓鱼线,很容易就能勒断脖子。

一切似乎同他想象的一样,五分钟不到,空心支架里面的黑影就打开门,手里拿着一件工具重新游了出来,黑影是个游泳和潜水的高手,男人必须小心被他反制。

幸好,黑影打开门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异常,注意力一时分散,给了男人可乘之机,他迅速把丝带绕上黑影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拉扯。

黑影拼命挣扎着,双手双脚在湖面下搅动,带起泡沫和浪花,迷蒙了两个人的双眸。现在他们要比拼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耐力,谁能在湖面下待得时间长,谁就可以在这场比拼中获得胜利。

黑影也不是吃素的,他在挣扎的时候,用手肘拼命击打男人侧腰,想要让他脱力,可是男人并没有因此放弃,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男人反而更加用力向后拉扯丝带。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面下突然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是一个人死亡前最后的低吼。还有咕噜噜的泡沫浮上湖面。几分钟之后,一个面容扭曲狰狞,已经接近疯狂的男人从湖面下浮上来,他的黑发散乱,就像是湖底浮上来的恶鬼一样。

手中丝带已经不知去向,却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男人将尖刀插回腰间,然后拖着什么东西向旅店客房方向游去……

又过了许久,就在老诺朝着旅店方向走过去的同一时刻,湖底又开始有人活动了,这回是一个不算太高大的身影,他脸上蒙着氧气面罩,看不清模样,从刚刚发生打斗的支架边上露出头来,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才慢慢露出整个身体。

左右看了一眼,带着氧气面罩的人马上向湖面上游去,他必须赶在老诺到达旅馆之前回到客房里面,去扮演他的临时角色。还有那个病人,他也必须照顾到,时间只有短短十分钟左右,所以他的行动不能有任何停滞。

惊心动魄的一幕还在刺激着他的心脏,让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这个人的游泳技术要比刚才打斗的两个人差远了,而且刚才还经历了一番忙碌,所以现在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往湖面上游。连他自己都有种随时都会体力不支沉下去的错觉。

好不容易浮上水面,他一把摘掉了氧气面罩,这时我们才发现,这也是一个男人,发丝遮盖在他脸部,看不清长相,男人把氧气面罩扔进湖底,然后沿着墙壁上的突出物,奋力向某一间房间的窗户爬上去。

此时在窗户里面,坐着的女人已经等待很久了,她看见男人上来,不仅不害怕,反而帮忙将他拉进了屋子。

——

“阿姨,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你已经付出太多了!”进入房间的男人不忍心做接下去说好的事情,他的双手放在女人肩膀上,抚摸着她瘦弱的皮囊,眼泪混合着湖水一起挂落下来。

“没事的,为了我的诺诺,没事的!”女人只是重复着这几个字,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恐惧。

她的手慢慢搭上男人的手背,温柔如同母亲一样。男人抱着女人的肩膀泣不成声,但为了另一个人,他必须狠下心肠。心中不停说着抱歉,他的手缓缓将蓝色丝带绕上女人颈项。

男人闭上眼睛,不去看女人痛苦的神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男人感到一股灼热喷溅到他的脸上、身上,赶紧诧异地睁开眼睛查看。

眼前一幕让他差点崩溃,没有用过力的手也颓然垂到身体两侧,一把刀握在女人手中,而刀刃正深深插入那皮包骨的颈项之中。

“不要这样……为什么……一定要牺牲生命,我……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诺诺,真该死!”男人抱着女人的身体跌坐在地板上,可是瞬间,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又唤回了他的神智,他不能让女人白死。

努力振作起来,男人抱着女人走向刚刚进来的窗框,他可以感受到怀里的温度,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拥抱了。

突然之间,他的人就像是被死神托起来一样轻飘飘的,好像即将要解脱了一样,男人放松身体,和女人一起向湖水里倒下去,不带氧气面罩,不带任何防护措施,就这样沉入湖底也很好。

可是,两个人的头颅还没来得及没入湖水,一双有力的大手就将他们托了起来。

“你不能死,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死!”声音回响在耳边,如同梦魇,男人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的女人已经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他呆愣愣地看着这个人拔出女人脖子上的利刃,然后做了什么,男人就看不到了,因为他的瞳孔失去了所有颜色,那扇心灵的窗户再也不向身体内部开启,而是仿若进入了无底的黑洞一般,只能看到虚妄中晕染开来的红色花朵,还有在那花朵中无法企及的毕方鸟!

‘父亲,我从来不是重明鸟,也从来没有什么美德,我只是被爱迷惑了双眼的毕方鸟,一生一世都无法解脱了……父亲。’

第四百九十七章一顿午饭带来的线索

三个人回到板房前面,恽夜遥一眼就看到已经搭起来的巨大餐桌,马上拉着谢云蒙一起跑过去,谢云蒙也任由他摆布,顺势把另一只握成拳的手塞进了口袋里。

老诺并没有注意到谢云蒙的这个动作,因为他正在忙着指挥大家把散乱在餐桌周围的椅子摆好,而且尸体的事情也一直占据着老诺的心思,此刻除了找到康晨,老诺无暇分心注意什么细节。

逮住一个正在忙碌的工人,老诺再次问他:“康晨去哪里了?”

“康晨?不知道,我没有看见他。”工人的回答也再一次让老诺失望,他无心吃饭,同刑警演员打过招呼之后,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向旅店那边回过去,路上还不忘挨个检查并排的仓库。

“小遥,你觉不觉得这老头好像不太对劲?”谢云蒙推了推恽夜遥问道,演员先生此刻正在和中年厨师寒暄,并对他‘精心’制作的菜肴大加赞赏。

猛然听到谢云蒙说话,没有听清楚是什么,恽夜遥回过头来问:“小蒙,怎么了?”

“我说李伯伯好像有心事,看上去不太对劲。”谢云蒙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想法,恽夜遥立刻看向老诺的背影,不过他并没有察觉出什么来。

倒是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厨师开口了:“你大概就是那位刑警先生吧,果然很敏锐呢!老诺有时候是会这个样子,尤其是当他找不到康晨的时候。”

“康晨是不是小晨呢?”谢云蒙问,明显可以看到中年厨师愣了一下,随即眼神游移,好像在思考要怎么回答。

几秒钟之后,厨师才开口说:“小晨是我们对康晨过去的称呼,他小的时候曾经在毕方岛上呆过一段时间,不长,很快就离开了,我记得当时还是他哥嫂带他来的,老诺和他哥嫂的关系不错,所以后来康晨遇到困难,老诺也欣然接受他回来工作的事情。”

“康晨遇到了什么困难?就是我调查的那件事吗?不会影响那么大吧。”

“你调查的什么事情?难道康晨在外面犯了法吗?”厨师有些不明所以,看着谢云蒙。

谢云蒙才她的话语里意识到,他们并不知道康晨在城里的事情,所以含糊其辞地说:“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我只是在猜测而已。”

“那你们知道康晨是遇到什么困难,才来岛上的吗?”恽夜遥插嘴问,他对康晨来岛上的原因很感兴趣。

“不知道,”中年厨师撇了撇嘴说:“这件事只有老诺一个人知道,他没有对我们说起过,好像涉及到什么隐私吧。”

“那么小桔呢?小桔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在这里吗?”

一边提问,恽夜遥一边环顾四周,想要看看小桔的模样,但得到的回答依然是否定的,厨师说:“小桔不在这里,她早上和康晨吵架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我记得……对了,好像有个阿姨看到小桔了,我们可以去问问她。”

事实上,当老诺和康晨知道厨房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之后,就打算让小菊和阿姨一起到厨房里去收拾,然后假装无意中遇到刑警和演员,让他们认识。不过老诺根本就没有找到小桔,而争吵之后的时间里,毕方岛上的所有人也没有看到小桔出现。

厨师说完,回头在人群中寻找他提到的阿姨,很快就找到了目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个穿着围裙,正在弯腰摆弄什么东西的女人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个女人身材宽厚,不胖不瘦,大概四十多岁,头发紧紧系在脑后,有一些油腻潮湿。上下动作的双手里拿着一个盘子,里面装了满满的小块食物。

三个人走到近前,才听到一声低低的小猫叫声,原来,女人是在喂几只小奶猫,她手中盘子里装的是切成小块状的生鲜鱼肉。

对于这种谈话,恽夜遥最拿手,所以谢云蒙和厨师就站在后面做旁观者了。恽夜遥跑上去问:“好可爱的小猫咪啊,母猫呢?”

阿姨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一张颜如舜英的面庞,立刻被吸引住了,目光在恽夜遥脸庞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没有回答问题,反而赞叹了一声:“真好看啊!”

“呃…谢谢。”恽夜遥有些尴尬地回答,用手在阿姨眼前晃了晃,问道:“阿姨,我怎么称呼你呢?”

“哦,抱歉,我姓陶,陶瓷的陶。”

陶阿姨直起身体,几只小奶猫立刻窜到了桌子底下,也许是它们还没有学会接纳陌生人吧,恽夜遥连样子都没有完全看清楚,它们就不见了。

陶阿姨身高最多一米六左右,站直身体刚够到恽夜遥的肩膀处,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厨师问陶阿姨:“中午的时候你有看到小桔吗?”

“你是说你炒完菜离开之后吗?没有啊!我只看到了小晨。”

“现在老诺正在找小晨,小桔也很长时间没出现了,我还以为你看到的是她呢?”厨师有些失望的说。

“不,刚才我看到小晨从旅馆客房里出来,他的样子很奇怪,裤子后面都湿了,也没有换一下,我想帮他的时候,他显得很害怕,以前小晨从来不这样的,总是大大方方。还有就是你,你们两个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一早上就神秘兮兮的?”

不等中年厨师回答,谢云蒙突然插嘴说:“陶阿姨,我问你,小晨的性格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简单的问题,但是陶阿姨却没有立刻回答,她好像觉得谢云蒙问这个问题有些多余,所以奇怪地看着刑警先生。

厨师说:“小晨能有什么性格,他就是那种粗鲁的样子呗!你们上午大概也听到他们争吵了吧,小桔跟着他还真是不太舒心呢。”说完厨师招呼几个人坐下吃饭,其他人此刻都已经在填饱肚子,唯独他们三个还站着说话。

恽夜遥不太喜欢吃鱼,但是对于虾和其它带壳的动物倒是还可以,幸好放在他面前的是一大盆爆炒河虾,还有新鲜的拌素菜,恽夜遥不用站起来到远处去夹菜。

他一边往嘴里扒拉米饭,一边偷偷问谢云蒙:“小蒙,你提到小晨的性格做什么?”

“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尤其是老诺和康晨,我们等一下再说,你也好好观察一下他们。还有我刚才从码头上拿了点东西,吃完饭给你看,和厨房里的东西有关。”

“是我看到的那些马尾毛吗?”恽夜遥立刻问:“我就觉得早上厨房里的情景没那么简单,你非不信!”

“反正等一下再说吧,大家都在看着我们了。”谢云蒙说。

恽夜遥突然狡颉地笑了一下,说:“那是他们被你高大英俊的形象给吸引住了,和别的没有关系。”

“少开玩笑……”谢云蒙刚说完这四个字,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话锋一转说:“说到形象,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小遥,我看你可以当个‘阿姨杀手’了,哈哈。”

“……你过分了,小蒙,想利用我去套中年女人的话,满足你的好奇心对不对?”恽夜遥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假装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说:“我不干,又没有真的发生凶杀案,刑警也不能探究别人的隐私。”

“好好,我不说了,赶紧吃饭。”谢云蒙撂下最后一句话,就不再言语,认真吃起饭来。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交流自然不会太明显,坐在他们身边的厨师和陶阿姨只是偶尔转头看他们一眼,其余时间都在和其他人说话。

等到一顿饭全部吃完,几个阿姨开始收盘子的时候,还没有看见老诺从旅馆那边过来,康晨和小桔也没有出现,陶阿姨对厨师说,你反正也没事,过去看看吧,顺便把这些饭菜带给他们。”

说着,陶阿姨将没有动过几筷子的菜肴拨到一个大汤盆里,再盛了满满一汤盆的米饭,让厨师端到旅馆里去。

第四百九十七章一顿午饭带来的线索

三个人回到板房前面,恽夜遥一眼就看到已经搭起来的巨大餐桌,马上拉着谢云蒙一起跑过去,谢云蒙也任由他摆布,顺势把另一只握成拳的手塞进了口袋里。

老诺并没有注意到谢云蒙的这个动作,因为他正在忙着指挥大家把散乱在餐桌周围的椅子摆好,而且尸体的事情也一直占据着老诺的心思,此刻除了找到康晨,老诺无暇分心注意什么细节。

逮住一个正在忙碌的工人,老诺再次问他:“康晨去哪里了?”

“康晨?不知道,我没有看见他。”工人的回答也再一次让老诺失望,他无心吃饭,同刑警演员打过招呼之后,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向旅店那边回过去,路上还不忘挨个检查并排的仓库。

“小遥,你觉不觉得这老头好像不太对劲?”谢云蒙推了推恽夜遥问道,演员先生此刻正在和中年厨师寒暄,并对他‘精心’制作的菜肴大加赞赏。

猛然听到谢云蒙说话,没有听清楚是什么,恽夜遥回过头来问:“小蒙,怎么了?”

“我说李伯伯好像有心事,看上去不太对劲。”谢云蒙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想法,恽夜遥立刻看向老诺的背影,不过他并没有察觉出什么来。

倒是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厨师开口了:“你大概就是那位刑警先生吧,果然很敏锐呢!老诺有时候是会这个样子,尤其是当他找不到康晨的时候。”

“康晨是不是小晨呢?”谢云蒙问,明显可以看到中年厨师愣了一下,随即眼神游移,好像在思考要怎么回答。

几秒钟之后,厨师才开口说:“小晨是我们对康晨过去的称呼,他小的时候曾经在毕方岛上呆过一段时间,不长,很快就离开了,我记得当时还是他哥嫂带他来的,老诺和他哥嫂的关系不错,所以后来康晨遇到困难,老诺也欣然接受他回来工作的事情。”

“康晨遇到了什么困难?就是我调查的那件事吗?不会影响那么大吧。”

“你调查的什么事情?难道康晨在外面犯了法吗?”厨师有些不明所以,看着谢云蒙。

谢云蒙才她的话语里意识到,他们并不知道康晨在城里的事情,所以含糊其辞地说:“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我只是在猜测而已。”

“那你们知道康晨是遇到什么困难,才来岛上的吗?”恽夜遥插嘴问,他对康晨来岛上的原因很感兴趣。

“不知道,”中年厨师撇了撇嘴说:“这件事只有老诺一个人知道,他没有对我们说起过,好像涉及到什么隐私吧。”

“那么小桔呢?小桔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在这里吗?”

一边提问,恽夜遥一边环顾四周,想要看看小桔的模样,但得到的回答依然是否定的,厨师说:“小桔不在这里,她早上和康晨吵架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我记得……对了,好像有个阿姨看到小桔了,我们可以去问问她。”

事实上,当老诺和康晨知道厨房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之后,就打算让小菊和阿姨一起到厨房里去收拾,然后假装无意中遇到刑警和演员,让他们认识。不过老诺根本就没有找到小桔,而争吵之后的时间里,毕方岛上的所有人也没有看到小桔出现。

厨师说完,回头在人群中寻找他提到的阿姨,很快就找到了目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个穿着围裙,正在弯腰摆弄什么东西的女人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个女人身材宽厚,不胖不瘦,大概四十多岁,头发紧紧系在脑后,有一些油腻潮湿。上下动作的双手里拿着一个盘子,里面装了满满的小块食物。

三个人走到近前,才听到一声低低的小猫叫声,原来,女人是在喂几只小奶猫,她手中盘子里装的是切成小块状的生鲜鱼肉。

对于这种谈话,恽夜遥最拿手,所以谢云蒙和厨师就站在后面做旁观者了。恽夜遥跑上去问:“好可爱的小猫咪啊,母猫呢?”

阿姨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一张颜如舜英的面庞,立刻被吸引住了,目光在恽夜遥脸庞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没有回答问题,反而赞叹了一声:“真好看啊!”

“呃…谢谢。”恽夜遥有些尴尬地回答,用手在阿姨眼前晃了晃,问道:“阿姨,我怎么称呼你呢?”

“哦,抱歉,我姓陶,陶瓷的陶。”

陶阿姨直起身体,几只小奶猫立刻窜到了桌子底下,也许是它们还没有学会接纳陌生人吧,恽夜遥连样子都没有完全看清楚,它们就不见了。

陶阿姨身高最多一米六左右,站直身体刚够到恽夜遥的肩膀处,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厨师问陶阿姨:“中午的时候你有看到小桔吗?”

“你是说你炒完菜离开之后吗?没有啊!我只看到了小晨。”

“现在老诺正在找小晨,小桔也很长时间没出现了,我还以为你看到的是她呢?”厨师有些失望的说。

“不,刚才我看到小晨从旅馆客房里出来,他的样子很奇怪,裤子后面都湿了,也没有换一下,我想帮他的时候,他显得很害怕,以前小晨从来不这样的,总是大大方方。还有就是你,你们两个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一早上就神秘兮兮的?”

不等中年厨师回答,谢云蒙突然插嘴说:“陶阿姨,我问你,小晨的性格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简单的问题,但是陶阿姨却没有立刻回答,她好像觉得谢云蒙问这个问题有些多余,所以奇怪地看着刑警先生。

厨师说:“小晨能有什么性格,他就是那种粗鲁的样子呗!你们上午大概也听到他们争吵了吧,小桔跟着他还真是不太舒心呢。”说完厨师招呼几个人坐下吃饭,其他人此刻都已经在填饱肚子,唯独他们三个还站着说话。

恽夜遥不太喜欢吃鱼,但是对于虾和其它带壳的动物倒是还可以,幸好放在他面前的是一大盆爆炒河虾,还有新鲜的拌素菜,恽夜遥不用站起来到远处去夹菜。

他一边往嘴里扒拉米饭,一边偷偷问谢云蒙:“小蒙,你提到小晨的性格做什么?”

“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尤其是老诺和康晨,我们等一下再说,你也好好观察一下他们。还有我刚才从码头上拿了点东西,吃完饭给你看,和厨房里的东西有关。”

“是我看到的那些马尾毛吗?”恽夜遥立刻问:“我就觉得早上厨房里的情景没那么简单,你非不信!”

“反正等一下再说吧,大家都在看着我们了。”谢云蒙说。

恽夜遥突然狡颉地笑了一下,说:“那是他们被你高大英俊的形象给吸引住了,和别的没有关系。”

“少开玩笑……”谢云蒙刚说完这四个字,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话锋一转说:“说到形象,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小遥,我看你可以当个‘阿姨杀手’了,哈哈。”

“……你过分了,小蒙,想利用我去套中年女人的话,满足你的好奇心对不对?”恽夜遥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假装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说:“我不干,又没有真的发生凶杀案,刑警也不能探究别人的隐私。”

“好好,我不说了,赶紧吃饭。”谢云蒙撂下最后一句话,就不再言语,认真吃起饭来。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交流自然不会太明显,坐在他们身边的厨师和陶阿姨只是偶尔转头看他们一眼,其余时间都在和其他人说话。

等到一顿饭全部吃完,几个阿姨开始收盘子的时候,还没有看见老诺从旅馆那边过来,康晨和小桔也没有出现,陶阿姨对厨师说,你反正也没事,过去看看吧,顺便把这些饭菜带给他们。”

说着,陶阿姨将没有动过几筷子的菜肴拨到一个大汤盆里,再盛了满满一汤盆的米饭,让厨师端到旅馆里去。

第四百九十八章马尾毛提供的线索

谢云蒙为什么要提及小晨的性格?刑警发现了什么?争吵中的小晨,从旅馆二楼走下来的小晨,以及老诺、厨师和陶阿姨三个人口中的小晨,到底有什么不同呢?老诺去了旅馆,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康城是生还是死?这些很快都会从发现第一具尸体,开始进入刑警和演员的视线范围之内。

时间已经过了下午1点钟,板房前面的露天餐桌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恽夜遥和谢云蒙没什么事可以干,就站在湖边护栏前面,演员先生看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于是问他的朋友:“小蒙,是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他指的是谢云蒙从码头上偷偷拿过来的那样东西,刚才刑警先生在吃饭的时候向他透露过,谢云蒙把左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摊开握着的拳头,拳头里躺着一缕黑色的毛发,乍一看上去,就像是旅馆厨房里那些黑色的马尾毛。

恽夜遥用手指轻轻捻起一点,凑到眼前看了看问:“这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这当然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奇怪的是他所在的地方,你想知道吗?”谢云蒙故意跟他绕圈子。

恽夜遥歪着头想了想说:“你让我猜猜看,应该不是从伞骨里面拿出来的,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掰断伞骨。也不是在伞面上的东西,我摸过你手里那把伞的伞面,图案完全是画上去的,没有粘贴什么东西?”

“我提示一下,这东西确实来自于雨伞,但不是从我手里的那把雨伞上拿下来的,小遥,你应该能猜到了吧?”

“啊,我知道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跟我兜什么圈子?是船头上的大伞,对不对?你再让我想想,连接在船头的大伞,伞面是火红色的,除了伞柄之外,大部分伞骨都与船相连,不可能是空心的。嗯…也就是说,你是从伞柄中间拿到这些东西的?伞柄上一定有一个可以打开的缺口,或者盖子吧?”

“哈哈……”谢云蒙突然露出一脸得意之色,对恽夜遥说:“输了两次哦,两次。”

“什么嘛?什么叫输了两次呀,你给我把话说说清楚。”恽夜遥立刻跳了起来,冲着谢雨蒙吼。

谢云蒙勾住他的肩膀,对他说:“第一次是李伯伯的袖子,第二次是这东西的来源,”说完,他又把手心朝恽夜遥眼前凑了凑。

为了扳回一局,恽夜遥仔细观察着刑警手心里的东西,很快,他就发现那缕黑色毛发明显是被人硬扯下来的,灰色脑细胞稍微转动了一下,演员立刻恍然大悟,朝着谢云蒙说:“我明白了,那是伞面上断裂的纤维,你偷偷把它扯下来了。”

“正确,因为常年使用,伞面边缘有的地方已经变得毛糙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发现,在大船头上的伞面根本就不是绢帛制成,它只是染了色,把样子弄得像绢帛一样,其实它就是厨房里那些马尾巴毛编织出来的。”

“马尾上的毛非常有韧性,不容易折断,也不容易损坏,而且耐磨耐湿,你想,他们既然要把船头做成这样,用普通的绢帛肯定很容易损坏,经常维修那是不可能的,而且绢帛价格高,马尾毛相对要便宜很多,用的年限又长,肯定是最佳选择。”

“我一开始看到厨房地上那些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卖给客人的伞当然要用更贵的绢帛,但放在船头上的伞就不一样了。事实上,我是想不出马尾毛在这里的其他用途,所以才会为了肯定自己的想法,稍微检查一下的。”

“小蒙,你是在欺负我智力太差是不是?”恽夜遥撅起嘴唇白了他一眼,然后说:“那我问你,这上面的颜色你是怎么弄掉的?不要告诉我你是在湖水里洗掉的,你根本就没有接触湖水,而且,这一小撮黑色的毛发你是从伞面什么地方扯下来的?”

“这个我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是黑色的了,大概那一点点地方褪色了吧!它就在伞面朝上的地方,不太明显。”谢云蒙回答说。

恽夜遥收敛起笑容,低头把玩着谢云蒙搁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停顿了一会儿才说:“确实不太对劲哦,第一,我也知道马尾巴上的毛耐磨耐湿,不容易断裂,如果说是伞面两侧与湖面接触的地方,由于长年行船造成的摩擦,有一点点损坏断裂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船底部分的伞面更容易褪色,因为一直都浸在湖面以下,不过这部分你除非潜到水里去,不然不可能看到细微的地方。所以,我想你手中的这一小撮黑色的马尾毛,应该是有人故意,将它弄出来之后,让你看到的。”

“也许是用锉刀一类的东西,将那一部分挫毛了,也许是用剪刀剪开一点点,不过我更倾向于锉刀,因为可以看得出来,两头的断口都不平整。小蒙,这座岛上很有趣哦,我想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阿姨一般都是很礼貌的,不会比小姑娘更让我觉得困扰了。”

“我看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答应主动去吸引别人!”谢云蒙调笑他说。

“我怎么不会主动吸引别人?你别忘了,我可是演员呢,演员的工作目标是什么?除了拍好戏之外,就是为了吸引大量的粉丝喜欢自己么。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恽夜遥把谢云蒙的手指分开又合上,轻描淡写地说。

谢云蒙顺势抓了一下他不安分的那只手,然后撤回自己的手臂,对他说:“那我去旅馆那边看看老诺找到康城了没有?你就去板房探一下险怎么样?”

“好吧,反正你的话也让我对房子里那些重明灯伞更有兴趣了,说不定,板房那边的线索更多呢!我们就来玩个侦探游戏吧,我对此一直很感兴趣,正好,你还是个有专业知识的人,事半功倍。”恽夜遥故意调侃谢云蒙,拍着他的肩膀说。

“你应该说有专业知识的人比你更聪明,能发现更多的线索才对!小家伙!”

“我不是小家伙,你的傻大个,不理你了。”

说完,恽夜遥立刻向板房前面走去,他们现在的距离离板房很近,走不了几步就能到那边,而且谢云蒙假装一副看风景的样子,向旅馆那边回过去。

这个时候,旅馆里的老诺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正急得团团转。因为,比他上午看到的更加恐怖的一幕,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15年前罪恶的开端

15年前的人工岛

叶阿姨一个人坐在旅店二楼房间里面,她的房间正是从东向西数第四间,也就是15年后那个病人所住的房间。但相隔15年,住的人是否是同一个?我们也无法揣测。现在,她把那只受伤的手抱在胸前,一个人看着窗外,沉思着。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老李出去的时候把房门带上了,让她好好休息,所以她可以轻松地想一些自己的事情。叶阿姨不是很在意手上的疼痛,也不是很在意今后是否能够再画那些重明灯伞,因为这工作她做了很多年,都已经做腻了。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老李出去的时候把房门带上了,让她好好休息。所以肥胖女人可以轻松地想一些自己的事情,她不是很在意手上的疼痛,也不是很在意今后是否能够再画那些重明灯伞,因为这工作她做了很多年,都已经做腻了。

就算是不能再画,他在这座人工岛上的工作也不会丢,糊口还是不成问题的。叶阿姨暗自叹了一口气,左手仿若习惯一样摩挲着右手上的纱布,还有那些血迹干结的地方。

‘不知道小晨和小桔怎么样了?现在,老李应该去找他的麻烦了吧,当初真不应该让他监管那个孩子,希望毕方伞能起到一点作用才好。’想到毕方伞,叶阿姨又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她似乎对此一直都很害怕,昨天在柜台里的表现也很不自然。

深埋在心底的原因没有办法说得出口,叶阿姨抬起头来,天空如同湖面一样浑浊,她看不到一丝清明,眼前模糊的场景让她差点掉下眼泪来。不过,一个人的时候反而哭不出来,只有占据心灵的酸楚让人比疼痛更加难受。

转头环顾了一圈房间,里面多多少少都是自己这些年来常用的东西,最多的就是颜料,各种各样的颜料,但是这些在此刻的她眼里是一片灰白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东西好像悄悄从心里溜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也许是惩罚,也许是她心中最深的痛楚,叶阿姨自己也搞不清楚!又或许,是他内心所希望看到的结局,就算再痛也在所不惜!女人的脑袋如同瞳孔一样混浊,抱在胸前的手也渐渐放下,垂落在膝盖上。她再次叹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想要把迎向湖面的窗户关上。

当手指碰触到木质百叶窗的时候,中年女人微微的缩了缩手,她那只左手不太灵活,一向都是如此,总是会弄坏东西,让她很懊恼。木制百叶窗已经不记得是谁想出来的主意了,也许是当年的小贵,或者是小桔的父亲?

‘这东西该换换了,该换换了……’叶阿姨在心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好像是一句咒语一样挥之不去。

等到窗户全部关上之后,女人才松了一口气,他房间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叶,你还好吧。”

中年女人没有回头,但却控制不住泪水从眼眶里落下来,她知道身后的男人是谁?也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所以只说了一句:“你放心吧,会换过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每天提醒他们注意自己该做的事情。”

声音虽然很轻很轻,但传到门口男人的耳朵里却显得如雷惯耳,他知道,她什么意思。她也知道,他其实还带着浓浓的关心。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两三分钟,女人始终没有看男人一眼,就连虚空中的气息都仿佛凝结了一样,男人轻轻掩上房门,走了出去,而女人,则依然在呆愣的看着木制百叶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旅店大厅外面

午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大伙正在收拾餐桌,老诺一个人一边指挥,一边还不时斜眼看向仓库里的康宏,康宏似乎向自己妥协了,一直在默默无语地干活,吃饭是等大家都坐定了之后才过来的,吃完饭,又立刻回到了仓库里面去。

老诺对此不置可否,他的表情看不出来得意,也没有不满,面对这些工人的时候,除非特殊情况,他一向没什么情绪可言。

不过其中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小桔,所以说今天小晨让他愤怒的原因之中,对小桔的恶劣态度也是其中之一。老诺自然不会把这些说给康宏听,这老头在老诺心里印象并不好,如果不是他从人工岛建成不久开始就在这里工作,老诺一定会不留情面将他赶走的。

想起小桔,老诺环顾了一圈四周,居然在码头上看到了她,老诺皱起眉头,一声不吭朝着码头上走去,康桔一个人在那里让他很不安心。

他走了没几步,仓库里的康宏就注意到了,康宏没有移动脚步,而是偷偷观察老诺想要去什么地方,当他发现老诺居然向着码头方向而去的时候,就立刻转身躲到仓库里面的货箱后头。

在人工岛嘈杂的忙碌声中,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落水声,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它,老诺加快脚步朝着码头过道走去,脸上的神情也渐渐焦躁起来。

——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反正四周一片黑暗,这是身材单薄的黑影,在落入水中的一刹那所感受到的一切。

他不是自愿落入水中的,而是一个人把他拉了下去,挣扎了几分钟之后,黑影终于摸到袭击者的脸部,也许是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反抗,所以黑影放弃了抵抗,像一个包裹一样任由袭击者摆布。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逐渐在湖面上消失,越来越远,直到站在岸上的人完全看不到为止。

‘该死的,又让他们跑了!’站在岸上的男人啐了一口,开始检查手边的东西,反反复复看过好几遍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松下来,像他原来所站的地方回过去。

这种事情发生已经不止一次了,但是,没有抓到现行,男人也不好说什么,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的防备着,防备自己后院起火,这种样子对他来说,就像30年前防备那个好奇的男人一样,令人烦恼不堪。

‘他们和30年前的男人有什么关系?难道真的是他?’在走回去的途中,男人愤愤的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是时候出手了,把这里他认为无法信任的人,全都逐出岛去,或者挨个让他们去填充湖底的泥沙……

有些事情,唯有深埋入泥沙中才能让他完全放心,不在视线范围内的话,会更让他忧心忡忡,未来会怎么样?人工岛究竟还能存在多少年?这些都是他最关心的事情。所以男人心中渐渐产生了恶毒的念头,这念头,比起30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2011年

去吸引阿姨只是恽夜遥说的一句玩笑话,他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呢,他一个人若无其事的走进板房之后,发现没有人关注他,就直接走上了楼梯。第一个目标就是刚才吵架的房间,恽夜遥清清楚楚记得,它是在板房东侧第一间,倒是和自己在旅店里的房间位置有点类似。

站在二楼的走廊,向两头看了看,这里没有人,楼下投上来的视线则被晾着的衣服和床单给遮住了,恽夜遥大胆的轻轻推了推门,没想到这扇门居然没有锁住,朝着黑暗深处慢慢打开了。

惊愕之余,演员先生也没有犹豫,而是立刻走进房间,将房门重新关上,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房间里一片漆黑,恽夜遥刚想迈开步伐,小腿就磕到了家具上,这时他听到一声低低的呜咽声,不像是人类的声音,恽夜遥以为是那跑掉的几只小猫,于是蹲下身体,在地面上仔细查看,嘴里还发出咪咪的声音,希望吸引小猫过来。

可是蹲到他腿麻了,还是一点影子都没有看到,所以恽夜遥只好站起身来,装模作样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想要继续往房间内部走去,这个时候,呜咽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甚至比刚才更加明显了一些,恽夜遥刚刚迈出去的脚步又缩了回来。

他感觉心里泛起一丝丝的害怕,就像自己在经历一部恐怖片一样,又等待了一两分钟之后,恽夜遥曲起手指敲了敲墙壁,没有任何事物回应他的敲击声,于是,恽夜遥再次鼓起勇气向前走去,走之前,他还不忘摸一摸身后的房门,是否真的被他从内侧锁上了。

房间里面的窗帘拉得紧紧的,恽夜遥好不容易摸索到其中的一扇窗户,把手伸到布料后面试探了一下,果然,这里不是木制百叶窗,而是普通木框的玻璃窗。

‘这种随时都可以拆卸的房子,怎么可能装那么沉重的窗户!’

回过头来,恽夜遥发现自己摸索了半个房间,也没有找到电灯开关在哪里?可他转念一想,自己怎么能开灯呢?一开灯的话,就算房间里蒙着窗帘,外面的人也会发现房间里有人吧!所以他放弃了开灯的念头,索性将整个身体靠在窗框边上,努力让眼睛适应着黑暗。

适应一段时间之后,眼前的东西会变得清晰一点,恽夜遥曾经试过这种方式,很管用。

第五百章康宏的行为和小晨的变化

15年前的人工岛

老李来到码头上,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包括小桔在内。只有那些还没有出发的货船停靠在水湾里。紧走几步,老李朝着一处船只间空出来比较宽大的水面下看去,这里很清澈,老李仿佛在观察鱼虾的动静一样俯下身仔细观看。

他的视力很好,但是看了半天,水面下什么动静也没有,老李只好放弃,站直身体挨个检查船只上的货物,他的手在船头大伞上来回摸索着,这也许是他检查时的习惯性动作。

等到所有的货物再次清点完毕,老李嘟嘟囔囔地离开了码头,谁也不知道他在嘀咕些什么话语。走上倾斜走道之前,老李还不甘心地朝整个码头环顾了一圈,再次确定有么有康桔的身影。

与此同时,在板房边上的仓库里,康宏浑身水淋淋地从货箱后面走出来,嘴里骂着:“该死的,居然翻了一箱鱼,又得重新整理,太倒霉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很响,外面靠近仓库的工人大概都可以听到,不过这并不能引起什么太大的反应,每天都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所以连转头朝仓库里瞥一眼的人都没有。

一边骂,康宏一边脱下身上湿透而且满是鱼腥味的衣服,朝边上扔过去,也许是我们眼花了,在他衣服甩开的同时,一抹黑影闪过,非常迅速,几乎在一眨眼之间就看不到了。

衣服掉落在地上,连同康宏的心也一起落了地,他朝着仓库门外探出头去,想要看看老李有没有从码头那边回来,这种样子让老李看到,估计又要说他做事毛手毛脚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总是被另一个老头训斥,心里总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板房前面根本没有老李的身影,康宏松了一口气,缩回头准备抓紧时间收拾,这个时候,康桔正好从他身后过来,女人的衣服是干的,但头发却有些湿漉漉,也许她刚刚也到湖边去了吧。

康宏回头看了一眼女儿,很生气地问:“你和小晨早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晨会到旅馆里去闹事?”

“我,我不知道,悦悦和我只是普通朋友,我跟小晨解释了,可他就是不听。”康桔用一块大手帕在双手间搓来搓去,解释着,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也很差。

康宏接着质问:“那后来呢?你到哪里去了?”

这一回康桔好像不愿意回答,站在那里不吭气,眼睛还直往码头的方向看。

码头上走过来一个和她父亲年龄相仿的老头,远远就可以辨认出是老李,康桔摇着头,用眼神示意父亲不要再问下去了,可康宏一下子没想到其他,还是不依不挠要康桔回答问题,直到身后传来老李的声音。

“康桔,你跟我到旅馆里来一趟,阿姨们没来找你吗?”

“我……我在厨房后面……”康桔犹豫半天,才说。

“厨房后面……难道是那家伙?”老李想到了言诺谷,如果说康桔有一个地方可以躲,然后又不会被人发现的话,那就只有厨房和卫生间的水缸下面了,不过康桔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呢?要避开视线躲下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起言诺谷当时的话,老李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就接了一句:“怪不得你的头发湿了,赶快擦干,然后换件衣服去旅店里照顾叶阿姨,你们闯的祸自己把屁股擦干净,还有小晨,最近你和老康都要好好看着他,小叶的手指没复原,他就别想着到城里去了。”

说完,老李没有朝康宏看一眼,兀自带着康桔朝旅馆走去,背后的康宏也不介意,默默把头缩回了仓库里面,开始快速整理起刚刚被弄乱的货箱。

——

小豆和小晨自从码头走道上相见之后,倒是一见如故,吃完饭,两个人就朝着旅店走去,期间,小晨也为自己鲁莽的行动给悦悦道了歉,这个小男生不发火的时候,倒是十分好相处。

小晨当然不会忘记他最爱的人,刚才康桔被自己气跑,他一直都非常担心,所以回旅店的时候,还不忘到处找一找康桔在哪里。言诺谷比他们先回旅馆,见到小晨时随口说了一句:“小桔不会有事,你还是先帮叶阿姨看看手指吧,刚才有人把纱布和药瓶送上去了。”

他这句话本是好心,不过小晨本来就对他有意见,所以听起来就像是挑衅了,小晨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了,不用你提醒。”然后自顾自上楼去了,连一眼都没有朝言诺谷看。

而他身后的小豆则朝着言诺谷微笑了一下,轻声说:“言先生,等一下再听你讲故事哦。”

言诺谷也报以同样的微笑,然后用手指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等两个男人走过,言诺谷对悦悦说:“有时间的话来帮忙一下厨房工作,这里人手不够,下午大部分人都去做重明灯伞了,这种伞的制作工序很麻烦。”

“好啊!”悦悦应答一声,朝着小豆背后喊道:“小豆,我去厨房帮忙。”

小豆回头说:“要不你和小晨去叶阿姨房间吧,因为你常年照顾病人,有一些这方面的经验,我倒是什么都帮不上,我去厨房干活等你过来,怎么样?”

听到他们的对话,小晨回头看了一眼,问悦悦:“你会包扎伤口,照顾病人?”

“是啊,我的父母都在医院工作,虽然只是护工,但是很多医学知识都懂哦。”

“那好吧,悦悦你和我过来,小豆你随意就行,要是看到小桔的话,告诉她我在叶阿姨房间里。”

“没问题。”小豆说完,几步回到了言诺谷身边。

言诺谷说:“小晨的脾气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根本和平常人不一样,你看他现在,又成了一个五好男孩,哈哈。”他这话小晨不可能听不到,不过男孩什么反应也没有。

看着刚刚还吵架的一男一女,现在并行进入伤者房间,小豆对言诺谷说:“我们也去劳动吧。”

两个人走进通往厨房的狭窄过道,言诺谷还在围绕着小晨和小桔的话题讨论,小豆突然之间停下脚步问:“你们都很了解康桔吗?”

他这个问题很奇怪,说起来,言诺谷也算是追求康桔的男人,而且还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几乎天天可以见面,他怎么可能不了解康桔呢?

这时走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厨房那边倒是有声音发出来,不过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言诺谷反问:“你知道了什么?”

同样奇怪的问题,小豆却听懂了,本来小晨因为悦悦和康桔牵手的事情生气,他就不是很惊讶,现在言诺谷的反问让他进一步明确了自己的猜测。

小豆没有回答,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小桔是不是和我差不多高?”

“是……”

“肩膀是不是和我差不多宽?”

“差不多。”

“那你感受一下。”说完,小豆向着言诺谷走去,他们所在的空间本来就很狭窄,小豆走过言诺谷身边的时候,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然后问:“是不是触感也一样?”

“哦…你还真是个聪明的人,很少有人能从这个方面想到什么?”言诺谷瞬间明白了小豆的意思,说道。

他这句话无疑就是承认了小豆的猜测,两个人心照不宣,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言诺谷只是最后说了一句:“小晨和老康知道,我也知道,其他就没有人了,请你假装不知道,行吗?”

“行,不过,警告一下悦悦应该不过份吧?”

“悦悦会守口如瓶吗?”言诺谷反问。

“会的,悦悦是个善良的人,她会替康桔着想的。”小豆回答得很笃定,言诺谷也就放心了。

对话在即将到达厨房门口的时候戛然而止,小豆朝里面看了一眼,立刻惊呼起来:“那是什么东西啊,满地满桌子的,收拾到晚上也收拾不完。”

言诺谷赶紧把小豆推进厨房里面,反手关上门说:“是用来制作特殊伞面的马尾毛,不知道是谁,把它搬进了厨房后面,阿姨以为是装鱼的箱子,一下子都倒出来,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喂喂!小言,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们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把马尾巴和鱼搞错吧,那是你自己倒出来的好吗?”一个正在地上捡拾黑色马尾毛的阿姨立刻站起来反驳说,他们本来就收拾得烦躁不堪,居然现在还要被人栽赃,所以火气当然会很大。

言诺谷赶紧打着哈哈说:“对不起,阿姨,我,我只是不想让新认识的朋友印象不好么。你们看,我给你们带了个帮手过来。”说完,他把小豆再次往前推了一点点,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居然反手打开门溜了出去。

小豆想要叫住他,不过看看阿姨那副恼怒的样子,想想自己如果再离开的话,确实不太好,所以就乖乖同阿姨打了招呼之后,开始和她们一起蹲下来捡拾地上的黑色毛发。

第五百零一章50年前的森林板房

50年前

诺诺父亲出海前的晚上,凌晨四点钟过后

森林某个人居住的两层板房院子里,一个男人正在一个又一个打开木箱,检查里面的东西,而且他的不远处,另一个男人正躲在树背后,仔细看着他的行动。

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疑惑,既想要碰头,又不确定对方是否值得信任,在这一刻,他们多年建立起来的友谊似乎有些崩塌了,最终,躲在树后的男人还是决定相信朋友,向板房的院子方向跑去。

被树木环绕的地区早已是一片漆黑,两个人不知道交谈了几句什么,然后就争吵起来,其中一个男人吼叫的声音特别响,另外一个则尽量把声音压低,生怕被什么人听到。

不过,他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不一会儿之后,板房一楼的灯亮了起来,里面传来女主人朦朦胧胧的声音,两个男人又立刻站到了统一战线上,其中一个叫另一个赶快走。并且把刚刚拿出来的东西全部扔回箱子里,盖上箱盖之后,匆匆往房屋里回进去。

这场莫名其妙的争吵,以及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行为,就在屋子里女人的突然打扰之下停止了,事后,我们还能隐约听到,屋子里男人对女人解释的声音,还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怪异鸟叫声。

板房里的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熄灭,里面发出来的声音却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才停止下来,还有一直围绕着它的鸟叫声,也在天亮的时候停止了。

厚重的窗帘被拉了起来,阳光透过树顶,星星点点照进板房的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夜里所看到的箱子已经没有了,箱子摆放的地方,草地上只剩下几个四四方方的压痕,不知道这些箱子是屋子里的男人拿走的,还是半夜离开的男人带走的,反正那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

诺诺和父亲最后一次出航的当天早晨

湖面上风浪骤起,诺诺和他的父亲已经离开很久了,渔民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守着大湖,祈祷着它尽快风平浪静,让他们可以出海去寻找还没有回归的两个人。

全村人都很喜欢诺诺,尤其是老言,诺诺就像他的亲儿子一样,所以,现在在大湖边缘最最急躁的就是老言,他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任由湖面上的风,吹乱他的头发和衣服,在那里来回踱着步,不停眺望远处的湖面,希望可以看到奇迹。

可越是希望奇迹发生,就越是会感到失望,湖面上一艘船的影子都没有,只有绿色的水草不停被掀到岸上,老言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对着边上的渔民说:“要不我先出海去看看?我的水性好,就算掉进水里,也不一定会淹死,你们在岸上继续等。”

“这怎么可以?那么大的风浪,水性再好也把控不住。老言,再说你上了年纪,很多年都没有出航了,我们可不能让你去冒险。”把他叫到湖边来的渔民立刻否定了他的想法。

随即两个人又像两个陀螺一样,继续在岸边来回兜圈子,思考着更好的对策。

不过这种情况,他们除了等待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老言脸上的担忧之色越来越浓重,他身边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直到天色渐渐暗沉,一天即将过去的时候,湖面总算稍微平静了一些。

这一回,任何人劝都没有用了,老言立刻解锁了一条船,驾着船向湖面中央驶去,在他后面的渔民也纷纷做好准备,他们继续观察着,只要湖面上的浪头再平息一点点,他们就会跟着老言一起出航,去寻找诺诺父子。

白天已经过了将近一大半,黑影在湖面下不可能呆太久,他不时探出头来呼吸,并观察自己所要等待的船只是否已经到了指定区域里。今天,他故意将那个人吸引到湖面上来,就是为了趁着风浪制他于死地,可是,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个人居然一直都没有出现,这让黑影非常焦躁,心里也感到隐隐的不安。

终于,在他心跳加速,想要放弃的时刻,远远看到了熟悉的小船,正在朝着自己这边行驶过来,船上的中年男人他同样熟悉,只要远远的看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人是谁。

黑影猛吸一口气,将自己隐没入湖底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估摸着那艘船要行驶到自己近前,大概会有好几分钟的时间,在这几分钟里,黑影就像等待了几个世纪一样,直到他觉得胸腔里的空气快要消融干净的时候,头顶上终于掠过了一片阴影。

黑影赶紧带上事先准备好的面具,像幽灵一样,渐渐从湖面下浮上来,准备取船上男人的性命……

第五百零二章奇怪的房间

2011年

独自一人呆在别人房间里的恽夜遥似乎陷入了沉思,他靠在窗前已经很久一动不动了,如果不是手指在轻微敲击窗框,我们还真的会以为他是无意之中睡着,或者被什么人袭击晕过去了。

恽夜遥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这间房间里还有某些吸引他的东西在持续发酵着,演员先生的目光适应黑暗之后,不停环顾着房间内部,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隐没在一片暗沉的颜色之中,无法分辨它本来的色彩。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心中暗自揣测,恽夜遥把视线移向地板,那里也有他感到疑惑的地方,早晨听到的争吵细节在脑子里回放着,恽夜遥的记忆力非常好,几乎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两个人……一个声音洪亮,另一个声音沙哑……话语交换之间,尾音…好像没有交叠。如果……让我来说的话’

恽夜遥想到这里,清了清嗓子,开始复述他早上听到的争吵声,他是一个演员,对于模仿和配音很在行,他尽量用十分贴近的语气和音调,模仿早晨两个人的话语。

低低的声音在黑暗房间里回荡,门外的人不仔细听的话应该是听不到的,恽夜遥也不害怕有人会回来,就算被发现了,他最多说自己发现门没有锁,所以才进来看看的。别人除了把他轰出去之外,也不会有更多的举动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还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声音洪亮者的质问)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做任何事情,如果你对我不满的话,你可以赶我走,没什么大不了的,老诺也不会阻止!”(声音沙哑者的话语,语气中带着不甘和哭腔。两个人在话语交换间,大概会停顿一秒钟左右的时间)

“你说什么?!你没有要求我做过任何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对不对?!”(声音洪亮者的质问,这一回,这个人听得出已经在暴走边缘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非要把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呢?!我们本来可以平淡生活,你为什么非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事?!”(声音沙哑者的语气开始转变,他从被质问者变成质问者,听上去哭腔也没有了)

“为什么不能知道?你告诉我理由!”(声音洪亮者的质问)

对话到这里的时候,恽夜遥停顿了一下,继续看向地板,并且嘴里喃喃数着数字:“一个两个,然后反过来又一个两个三个,为什么都是向着门口的呢?”

这里恽夜遥的话语似乎有些奇怪,什么一个两个三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恽夜遥在数的是脚印,但这样解释,问题就又来了,房间里拉着窗帘,一片漆黑,连灯都没有开一个,恽夜遥又没有趴在地板上凑近看,他怎么能够看得清楚地板上的脚印呢?

在解释这个之前,我们要先来说一说板房的方位,恽夜遥所站的位置和房间里的大体结构。

我们之前描述过,毕方岛整个呈长方形,旅馆和板房分别在长方形长的两头上,旅馆位于东面,大门朝向西面,整个房子成面西背东的姿势坐落。

板房位于毕方岛西面,靠近码头,但坐落方向与旅馆完全不同,它的大门朝向南面码头港湾的位置,背部紧贴北面边缘,与所有的仓库方位是一样的,板房前面还空出一大片区域供人行走。

虽然旅馆和板房的外部结构朝向不一样,但内部结构朝向却是一致的,它们的二楼房间大门都向南开启,包括阳台也是一样。(旅馆那边没有阳台,内部房间和厨房的结构请查找之前的描述)

恽夜遥现在进入的是板房二楼东面第一间房间(这座岛上所有的房间,我们都是从东向西排列,以东为首,以西为尾)他所站的位置在房间的窗户边上,也就是背靠房间北面墙壁,面朝房门。

从他两手边开始延伸,右手边:北面墙壁上依次是窗户,靠墙的小衣柜。西面墙壁上没有挂什么东西,就在靠近地板的方位堆放着几个木箱子,应该是放衣服和日常用品的。

左手边:同样是北面墙壁,靠着一张小书桌,和一把小靠背椅,就在恽夜遥的身边。然后直接拐到东面墙壁,上面有一些突出来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材料,恽夜遥不认得这些材料是做什么用的?也看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模样。心里估摸着大概是做伞的材料,或者是一些拆卸搭建房屋要用的工具。

然后是正前方的大门两边,这里的摆件由于距离关系,在恽夜遥眼里反而比较清晰。恽夜遥是远视眼,距离越远,对他来说越清晰。不过大门两边并没有摆放家具和电器,只是一些不易破损的装饰品而已。

从以上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出,房间里根本一件电器都没有,由此引申,整个板房可能都没有电器用品,在这座岛上通电确实不容易,需要自备发电机才行,所以说,有可能除了旅馆那里,其他地方都没有通电。

房间中央没有什么餐桌,恽夜遥的一只手搭在书桌上,感觉表面油腻腻的,房主人平时吃饭写字应该都用这张桌子。他再仔细观察桌子表面,上面擦得很干净,也没有一些因为长时间摆放东西,而生成的浅浅的印子。

油腻已经渗入到木头里面,恽夜遥用手指在桌子上使劲按了一下,立刻一个手指印清晰地印在了上面,他嘟囔着:“这间房间里住着的人,难道把自己的手指印都擦掉了吗?”

一边嘟囔,恽夜遥一边蹲下身体去查看桌脚和桌子侧面,那里也没有任何印记,只是擦得很干净而已。他重新站起身来,视线回到地板表面,继续思考。

有一些闪光的东西在吸引着他的注意力,那是潮湿的带着鱼鳞的脚印,造成这些脚印的人,在进入房间之前,应该去过仓库、厨房或者码头这三个地方的至少其中一个,因为在这三个地方的地面上,才会常年潮湿,并且有可能踩到鱼鳞。

照理说早上到现在,地板上的水渍早就应该干了,不过这里靠近湖面,没有干的原因也很难说,也许是湿气太重造成的?又或许是一直有一个鞋底潮湿的人站在房间里,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离开。

脚印的位置在房间中央,不靠近任何家具,这个人难道呆呆站在房间中央好几个小时吗?

而且根据恽夜遥复述的争吵话语来看,房间里两个人早上都非常激动,他们还听到了胡乱走动和砸东西的声音,可是在看地板上的脚印,排列整齐,有两组,一组脚尖朝向恽夜遥,只走了两步就停下了,另一组脚尖朝向大门,总共走了三步,这个人步间跨度很大,三步一只脚的脚尖就抵上房门门框了。

再补充一句,房间里除了没有电器之外,也没有床,这又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第五百零三章不得不曝光的凶杀案

‘看起来激烈争吵就像是一个假象,房间里事后有人收拾过了,脚印、对话和房子里的东西都有问题,我得让小蒙来看看才行。’想到这里,恽夜遥径直朝房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恽夜遥立刻停在原地,侧耳倾听外面的人想要进入哪个房间?

但是倾听了一段时间,外面的人竟然还在走廊里说话,恽夜遥偷偷打开一点门缝,朝外看了看,原来是陶阿姨和同事正在收衣服和被单,她们的位置在走廊中间,并没有注意东面房间的状况。

恽夜遥偷偷溜出房门,轻手轻脚将房门关好之后,朝着陶阿姨打招呼:“阿姨,要不要我来一起帮忙?”

“哎呀!是小帅哥啊,你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吓了我们一跳。”陶阿姨回头炸呼呼地说道,她确实吓了一跳,因为恽夜遥突然就站在走廊一头,好像变魔术一样。

“哈哈,”恽夜遥摸着自己的脑袋,装出一副憨厚的样子说:“我上来有一会儿了,看到这间房间没锁,就好奇进去看了一眼,你们不会介意吧?”

“我们自然是不会介意,”陶阿姨说:“不过,这件事你可不能告诉小晨哦,这是他的房间,他会介意的。”

“康晨的房间啊!我看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还以为是小桔的呢!哎?小桔到底长什么样?你们能跟我描述一下吗?”恽夜遥顺势问道。

他没有说谎,刚才确实觉得自己进入的像是一个女人的房间。也许是他自己平时懒惰又邋遢,认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都像是女人房间。

陶阿姨并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反驳说:“我们这里的男人都很勤劳,每个人每天都会收拾房间,尤其是小晨,比我们这些阿姨都要勤快哦!”

“是吗?哈哈,看来我得好好学习学习了,阿姨,说说小桔吧,小桔一定很漂亮,对不对?”

“嗯…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吧!”陶阿姨沉思着。

她身边另外一个阿姨说:“小帅哥说的也没错,小桔白白净净的,每个看到她的人不是都说她漂亮吗?”

“是哦,可我还是觉得……”陶阿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中途改变了,她继续说:“小桔皮肤很白,身高比我们稍微高一点点,大概到你的肩膀处,人很瘦,嗯……一条腿有些跛,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恢复得还不错,基本看不出来。性格方面的话,只能说是沉默内向,不太同岛上的人交流,喜欢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鼓捣事情。”

“……他这样子的性格,是不是和恋爱也有一定的关系?”恽夜遥凑近陶阿姨问了一句,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似乎觉得自己在问不该问的问题,或者是在试探陶阿姨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陶阿姨避开他的视线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小晨的暴躁脾气是挺折磨人的,也许这上面有一点关系吧。”

“哦,阿姨,你们下午要去做重明灯伞吗?”恽夜遥问。

另一个阿姨回答说:“我们会帮忙打磨伞骨,做一些粗活,至于伞面的编织和绘画,不是我们可以做的喽,那些都是小桔和老诺的工作。”

“老诺,对了,就是李伯伯,他的全名叫什么?”

“你这个小帅哥问题还真多,不过,想起来我们也同你一样,从来不知道老诺的全名叫什么?只知道他姓李,名字里有一个诺。”

“也许诺不在他的名字里哦。”陶阿姨补充说:“我们只是喊他老诺老诺习惯了,他也没说过自己名字里有一个诺。”

“难道这么多年没有人问起过李伯伯名字的问题吗?”

“这里的人谁会去在意这些?每天工作就很辛苦了,不像你们城里人,空闲的时间多,想的也多。”陶阿姨回答。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倒也不错,恽夜遥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帮阿姨们折叠着收下来的衣物,因为他折叠得歪歪扭扭,还被阿姨们嘲笑了好久。

2011年,旅店里面

谢云蒙和恽夜遥分开之后,就直接向旅店走去,他没有料到,自己这个时候过去,正好逮住了旅店里发生的恐怖事件,也印证了恽夜遥早晨在厨房后面看到的东西。

我们让他慢慢走,视线先回到旅店去看一看。

言厨师端着饭菜一回到旅店门口,就发现气氛不对劲,所有回旅店的人都被老诺挡在了大门口,老诺一个人靠在门框上,瞪着大家,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双手和嘴唇还在微微颤抖,整个人好像看上去立刻就要垮下来一样。

“老,老诺!你这是怎么了?店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吗?”言厨师问道。

老诺没有回答问题,只是把瞳孔机械般地转向提出问题的人,一脸的漠然,仿佛已经惊吓到做不出表情来了。

许久之后,久到言厨师准备强行推开他,冲进去看看的时候,老诺才总算开口说:“里面……谁也不要进去了……太可怕了!”

“什么东西太可怕了?你倒是说说清楚啊!”

“小言……你的胡子让我看看!”突然之间,老诺不知道发什么疯?眼睛瞪得老大向言厨师冲过去,两只手去扯它的胡须,幸好言厨师反应快,整个人迅速向后倒退,才免于和老诺一起摔倒,不过胡须还是被扯掉了一点点,痛得他呲牙咧嘴,手里的汤盆也摔到了地上,瞬间,旅馆前面的地面一片狼藉。

“老诺,你发什么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讲给我们听啊!”言厨师非常气愤,叉着腰对老诺吼。

“你们不要再吵了,让我进去看看吧。”

他们身后传来了低沉的男中音,言厨师回头一看,谢云蒙像一座大山一样站在他身后,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怪吓人的。

言厨师立刻让到了边上,他可不想让人怀疑自己什么?这件事得问老诺才行。

而老诺的反应更是夸张,立刻冲回旅店门口,想要用双手拦住谢云蒙的去路,不过,这时候他脑子还算清楚,略微思考一下,及时止住了过激行为,默默把身体侧到一边,靠在门框上,长叹一口气,说:“刑警先生,你进去看吧……不过在你进去之前,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你说。”

“帮我们查清楚里面的事情之后,再离开。”老诺说。

“那你得先告诉我,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凶杀!而且还不止死了一个!”

“!!”

第五百零四章厨房里的异常上15年前的人工岛

同样是午饭过后,小豆在厨房里帮忙,悦悦和小晨一起进入叶阿姨的房间,帮她治疗伤势,情况看上去比15年后的人工岛要平静了许多,大家各司其职,至少没有发生特别严重的事件。

在二楼第四间房间里

小晨一边帮助叶阿姨矫正骨头,一边用纱布和小木板固定她受伤的地方,叶阿姨不时发出吃痛的抽气声,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她因为肥胖的关系,手指显得又粗又短,此刻伸出来的食指和中指还在往外渗着血,不一会儿纱布就变红了。

悦悦蹲在旁边看着他们动作,对小晨说:“怎么这么长时间还在流血?照理说这种伤口不应该这样啊!”

“那是因为我的血很难凝结起来,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受了伤之后,结痂总是要比别人晚很长时间,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叶阿姨自己回答说。

悦悦问:“那你去医院里看过吗?”

“没有,我一直住在这座人工岛上,到医院去很不方便,何况只是偶尔受伤,身体也没有其他方面的不舒服,所以,也就从来没关心过这件事。”

“叶阿姨,我爸爸说过,身体上的任何一点异常都要重视,血液不容易凝结的话,有可能是身体里的血小板少,或者凝血功能不良,你一定要去医院里看一看是什么原因,然后相对补充一些这方面的食物才行。”悦悦很认真的帮叶阿姨分析。

“悦悦,谢谢你,不过没关系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副身体没那么娇贵。”叶阿姨淡淡的微笑着,她对此并不在意,不过还是很感谢悦悦对她的关心。

小晨等到包扎工作全部完成之后,才开口说:“叶阿姨,对不起!我刚才也不想把你伤得那么重,你放心,等骨头长好之后,画画应该没有大问题,不过三个月之内,请你好好养伤,不要再去碰触画笔了。”

“三个月?那怎么成?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会画,三个月不是要耽误老李很多业务吗!”叶阿姨为难地说。

小晨站起身来,用剩下的纱布擦了擦手,回答:“李伯伯的业务有没有损失是他的事情,你没有必要那么紧张,少赚三个月钱也不会死,你就安心养伤吧,顶多让小桔过来,她不是也会画吗?”

“可是小桔的水平……”

“你可以教她的,叶阿姨,小桔学东西很快。”小晨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叶阿姨也不想去跟他争论,说:“那好吧,这些日子就让小桔住在我的房间里,这样可以多学习一点东西。”

“不行,小桔必须住在我身边!”小晨突然阴沉下脸说。

叶阿姨反问道:“难道我一个中年阿姨你还担心?”

“……”

“我会保护好她的,不会让她到其他人房间里去乱走,这样总行了吧?”

“……好吧,不过白天请让我一起留在这里,行吗?”

“唉!随你吧,想呆多长时间都行。”

叶阿姨低下头来,好像很无奈的样子,悦悦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觉得小晨又开始变得不可理喻了,于是她坐到叶阿姨身边,轻拍中年女人的背部,开始有意无意的闲聊。

小晨看了一眼两个女人,走向房门口,他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反正暂时这边的工作完成了,他也插不上嘴。

等到小晨走后,叶阿姨抓着悦悦的手说:“小姑娘,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岛吧,这里没什么好玩的。”

“可是,李伯伯说这几天船只空不出来。”

“你别听他的,那老头为了招揽客户,总是这么说,你们看码头上停了那么多运货船,哪艘不能带着你们上岸啊,等一下,我就跟老李说说,你们跟着运货船一起回去得了。”

“可是……”悦悦有些犹豫不决。

“还可是什么?你们难道不愿意回家吗?”叶阿姨调整了一下坐姿,面对着悦悦问。

悦悦自然而然捧起叶阿姨的手,帮她轻轻抚慰着伤口周围的皮肤,嘴上说:“不是我不愿意回家,是小豆,他似乎对大湖北岸的村庄执念很深,一定想要去看看。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小豆想去,我就愿意陪他一起去。”

听到悦悦这样说,叶阿姨将手从悦悦手心里抽回来,放在膝盖上,好像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望向窗外,说:“那里的村子虽然重建了,但与过去完全没有关系,过去的人也都已经不在,你们去了还有什么用呢?”

“小豆是个孤儿,没有一个亲人,他想要找回一点过去的痕迹,也无可厚非,我觉得,那里应该还会有他的亲人在。”悦悦回答说。

“不可能了,都已经30年过去了,大家都已经不在了。”叶阿姨声音轻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清楚,悦悦疑惑地看向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所以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撇开房间里的两个女人,我们来看看小晨进入厨房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大家一起努力收拾着厨房里杂乱不堪的地板,应该在这里帮忙的言诺谷却不知去向,也没有人在意他,等到厨房地板重新变得光亮的时候,阿姨们拿着整理好的马尾毛准备放到后面仓库的箱子里去,这些东西可不能再被弄脏,收拾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小豆蹲在地上蹲的腿都麻了,他站起身来靠在厨房工作台边上,一边抚摸着麻木刺痛的小腿,一边问小晨:“他还好吗?”

小晨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小豆在问谁,几秒钟之后,他才意识到小豆是在问小桔,于是说:“我也不太清楚,午饭之后我们还没有说过话。”

“小桔是个好人,其实你们到城里去生活会更好,这是我个人的观点。”

“也许吧,不过到城里,我怕小桔会更加在意别人的眼光。”小晨走向灶台后面的仓库,一边回答说。

小豆的腿这个时候稍微恢复了一些,他跟着小晨说:“你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吗?你才15岁吧,很多事情你都不了解,在经历了之后……”

“在经历了之后,我也不会在意!”小晨突然转过身来,严肃地说:“这种事情我早有心理准备了,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抱歉。”小豆赶紧回答,他可不希望得罪这个岛上的人。

这时厨房里传来什么东西骨碌碌滚到地上的声音,小晨侧过身体探头去看,一个阿姨正在把一只大木箱子从角落里拉出来,大木箱子的一次好像腐烂了,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滚出来。

小晨以为是腐烂的鱼头,对阿姨说:“阿姨,是什么时候捕上来的鱼?怎么烂成这样?臭死了!”他说话间,小豆也闻到一股浓浓的臭味。

阿姨还没有来得及转头看地上的东西是什么?随口回答说:“这里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整理过了,我看我们得换个厨师,那家伙真是懒得够可以了。”

“没办法,言诺谷先生就是这样一个人,算了,我来帮你们扔吧。”小晨回答,然后他走进了厨房。

他进入的时候,厨房里总共有三个阿姨,一个正在走出仓库,与小晨和小豆擦肩而过,她的脸没有人注意,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围裙上满是脏污,身材很壮实,个头与15岁的少年差不多高(小晨长得比27岁的小豆还要高一点)。

第二个阿姨正在打开仓库的后门倒垃圾,背对着小晨和小豆,也是那种不引人注目的类型,从背后看去,只是头发比刚才的阿姨稍微长了一点,还有胖一些,矮一些,其他根本没有太大的区别。

第三个阿姨就是刚刚和他们讲话的那一位,不得不说,这位同叶阿姨一样肥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都在一抖一抖的,她粗壮的手臂费力拉着木箱边缘,不让木箱子散架导致里面的东西都掉出来。

小晨走过去,打开箱子的另一边,那里的木头也已经腐烂了,箱子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鱼头,有的都已经烂出蛆来了,小晨捏住鼻子嫌恶地说:“你快放下吧,这么臭的东西,赶紧去找几个大的黑色垃圾袋过来,再不扔掉,整个仓库里的食物都要遭殃。”

说完,小晨和阿姨合力把腐烂的箱子扔到一边,其间还掉了不少鱼头出来,同刚才那一个混在一起,都是一些大鱼的鱼头,看上去快要赶上人头了。然后他们两个又把角落里的其他几个箱子拉出来,确认还有没有腐烂的东西,浓浓的臭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和小仓库。

小豆退到厨房大门口,对即将离开的第一个阿姨说:“这东西应该很容易腐烂的吧,为什么要堆到这边来?”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阿姨自顾自走出了厨房门,一转身,就进入卫生间里面,或许她有些内急,无暇顾及和小豆说话。

此刻在厨房里的这些人,还没有发现,不安的阴影正在笼罩上他们的头顶,小豆没有看到的是,厨房仓库里面此刻只剩下一个阿姨了,刚才倒垃圾的第二个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门离开了。

这件事在厨房里的小晨也没有察觉到,他还在奋力拉扯那些角落里的箱子,检查里面的东西。一大捆黑色的垃圾袋堆放在厨房后门口,其中有一个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第五百零五章不得不曝光的凶杀案二

2011年

听完老诺的话之后,谢云蒙也感觉到事态紧急,他大踏步走进了旅店,客厅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谢云蒙回头看向老诺问:“你说的尸体在哪里?”

“一具在楼上第四个房间里,还有一具在厨房的水缸里。”

“我马上去,你们现在全都待在这里,不要离开,等我的消息。还有,如果看见我朋友过来的话,暂时先不要告诉他真相,让他留在旅店门口等我。”谢云蒙说完,转身跨进了通往厨房的走道,老诺都来不及应答他一声,他的人就不见了。

老诺和刑警的对话,旅店门口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一下子都慌了神,尤其是言厨师,他问老诺:“你不会搞错了吧?到底是谁死了?”

老诺恢复了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颓然瘫坐在大门边缘,回答说:“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见从老诺那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言厨师对着其他人说:“大家赶紧找找看,这里面到底有谁不在?”

他的话刚一出口,门口的人就混乱起来,他们互相询问着,走来走去确定身边有什么人不在?不消几分钟,结果就统计出来了,不在的人包括:康晨、小桔、三个阿姨,还有住在旅馆二楼第五间房间里的男性客人。

言厨师问老诺:“你别坐在那里了,快说,那个脾气不好的客人在自己房间里吗?对了,我记得刚才他也没出来吃饭吧!”

“他…不在自己房间里,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每一间客房都看过了。”老诺回答说,他放在在膝盖上的双手手臂绷得笔直,手也好像神经挛缩一样,张开又握紧,不停重复着这个动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群中的一个声音喊道:“我们要不进去看看吧!谁知道那个刑警是不是真的?我们得自己确认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一出口,就像打开了泄洪的闸门一样,所有人纷纷向着旅店里面挤进去,老诺连站起来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拥而入,几个人向着二楼客房跑去,还有几个人直接涌入了厨房。

等老诺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刚刚还站在他面前的言厨师也不见了,大概是跟着人群一起冲进旅店里面去了,外面只剩下老诺一个人无措地站在大湖边缘,好像遇到了世界末日一样。

事情远远不会就这样结束,就在大家刚刚进入凶杀现场,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旅店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撞击声,以及一个人翻下栏杆,掉进湖水里的声音。

言厨师此刻离大门最近,他就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中央,听到外面的声音之后,他立刻转头朝外奔去,可是,门外已经空空如也,在靠近大门一侧的栏杆上,迸裂的鲜血还在往下滴落,而原本应该站在那里的老诺,此刻连人影都看不到。

“大家快回来,老诺跳湖了!哪个水性好的赶快下去捞他上来呀!”言厨师趴在血迹边上的栏杆上,大声呼喊着,他看不清漂浮在水面上的是什么东西?但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除了是跳下去的老诺,还能是什么呢?

没有人从旅馆里出来,也没有人回应他的喊声,只有大湖上的风在耳边猎猎作响,眼看着湖里的人就要消失在湖面底下呢?言厨师突然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连外衣都没有脱掉,就攀上栏杆,猛的一下跳进了大湖里面,湖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瞬间将一切全部吞噬……

——

布满鲜血的房间里,还没有人进去看过一眼,在鲜血中间隐约可以看到有拖拽的痕迹,这些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窗台外面,仿佛有一个人拖着尸体,一起跳进外面的湖水里。

这是旅馆二楼第五间房间内部,老诺没有提到这里,所以也没有人会往这里面跑,他的房门依然紧紧关闭着,房间里的家具地板以及细软物品上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还有一点,大家没有注意到的是,早晨那个不愿意让阿姨检查裤腿的小晨,就是从这间房间里离开的。

这件事大概已经被所有人给忘记了,也包括现在的陶阿姨。

此刻的陶阿姨和恽夜遥他们几个人刚刚收拾完所有的衣服,把衣服拿回房间里之后,恽夜遥就准备离开了,离开的时候,陶阿姨突然一个人跑下楼梯,追上恽夜遥,塞给了他一把半成品的重明灯伞。

“这是干什么?”恽夜遥奇怪的问。

“这个是小晨小时候做的,很多年一直被我收着,如果你到旅店遇到小晨,请务必帮我交给他,让他仔细看一看伞的内侧,谢谢你。”

“哦,好,那如果没有遇到他呢?”

“就放在旅店东面柜台的抽屉里,记住,一定要是东面柜台的抽屉里才行。”

“哦。”

恽夜遥看着陶阿姨匆匆回到楼上,把手里的伞举起来,他很想看看伞的内侧到底有什么?不过随即又放弃了,不可以随便窥探别人的隐私。

恽夜遥把伞勾在手指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走出了板房,他一眼就看到旅店门前挤满了人,心想,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加快脚步朝着旅店跑过去。

但他跑到一半,就发现旅店门口的人混乱起来,先是一阵吵吵嚷嚷的,然后,一股脑朝旅店里面涌进去,好像里面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接着,一个瘫坐在门口的老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恽夜遥正想跑过去问他发生了什么?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一头向人工岛边缘的栏杆上撞过去,接着,翻过栏杆跃进湖水里面,消失得无影无踪,恽夜遥只能看到栏杆上往下滴落的鲜红色液体。

正当演员先生要惊呼出声的时候,另一个男人从旅店里跑了出来,这是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男人,恽夜遥一眼就认出他是旅店的厨师,同样还没有来得及上去打招呼,厨师也像中邪一样翻过栏杆跳进了大湖里。

恽夜遥被吓懵了,他脑海里只有‘谢云蒙’三个字,怔愣片刻之后,他拼了命向旅店里面跑去,手里刚刚拿到的伞也被他无意之中扔到了甲板上,滑到靠近栏杆边缘的地方,差一点就掉下去。

第五百零六章厨房里的异常中

15年前的人工岛

厨房里的诡异气氛越来越浓重除了那些腐烂鱼头所造成的影响之外,还有另外一样东西,只不过这样东西此刻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它只有一点点露出在水缸的底部,被水缸压着。

那是一小撮黑色的毛发,乍一看上去,好像是没有清理干净的马尾巴上的毛,可是仔细看去,这些毛发要比马尾毛柔软纤细得多,更像是人类头上的毛发。

小豆一个人站在厨房灶台前,看着小晨和肥胖的阿姨在里面忙碌,感觉到口干舌燥,他咽了一口唾沫,慢慢向水缸靠近,水缸里的水十分清澈,一眼就可以望到底,所以他认为就算不烧煮,喝一口应该没有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口渴的感觉一直困扰着他,‘也许是烟瘾终于爆发出来了吧!’小豆心里想着,把头探向水缸上面,那清澈的水面微微波动着,水面以下可以看到黑色的影子,也许是水缸内侧边缘造成的,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

旅店二楼第四间房间里

“叶阿姨,能跟我说说大湖北面的事情吗?你过去在那里居住过吗?”悦悦始终没有忘记小豆的目的,旁敲侧击想要听大湖北面过去的事情,可是叶阿姨并不愿意告诉她。

中年女人沉默着,目光一直盯着大湖湖面,木制百叶窗此时已经被她扭开了,缝隙里吹进来的风在两个人耳边呼呼作响,有一丝风一直刮过叶阿姨的眼睛侧边,让他的眼睛眯起来有些睁不开。

见问话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悦悦只好把接下来的话语咽回肚子里,默默陪伴着受伤的女人,她的手指一直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鲜血还在从里面慢慢渗出来。

悦悦默不作声帮她把表面的纱布揭开来,换上了一小块干净的纱布,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木头人一样。刹那之间,悦悦感觉这个中年女人莫名的让人心疼,眼眶也跟着有些湿润了。

悦悦一向心软,而且非常善良,她见过很多痛苦无法自理的病人,悦悦感觉,现在的叶阿姨就像那些病人一样痛苦。

她主动挽上叶阿姨的胳膊,头也靠上了她的肩膀,中年女人总算是有了一点点反应,她的身体稍稍移动了一下,瞳孔回转过来,正好对上少女的头顶。

‘如果他还在的话,也许我早就有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了,诺诺,你还在等着我吗?’

没有受伤的手不自觉向上抬起,想要抚摸一下少女柔软的头发,不过,在没有接触到之前就颓然垂了下去,叶阿姨的身体慢慢倒向床铺之上,力气在一点一点从她身上流逝,瞳孔也在慢慢放大,从新换上的纱布里面流出来的,再也不是鲜红色,而是乌黑的颜色。

——

旅店厨房里面

“啊——!!”毫无预兆的惨叫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小晨赶紧看向惨叫声的来源,他看到小豆像疯了一样瘫倒在厨房地面上,两只手胡乱挥舞着,将身体向后挪动。

小晨赶紧跑出来问:“你怎么了?!”

“死,死人!没有头的死人!!”小豆把整个身体都快要缩进厨房大桌子底下去,朝着小晨大喊大叫。

“你先别躲呀,死人到底在哪里?说说清楚!”

可是小豆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27岁的年轻男人被吓得差一点失心疯,兀自还在往后缩,直到背部被桌角狠狠磕疼,才停下动作剧烈喘息着。

没有办法,小晨只能自己去寻找,他环顾了一圈厨房,还是刚才的样子,然后,他顺着小豆的视线看去,发现方向朝着水缸,于是一步跨到水缸边缘。水缸就在厨房角落的,离小仓库的门靠的很近。

当小晨探头朝里面看去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小豆会惊吓成那个样子,他自己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差点没有栽倒在地。清澈的水面下,漂浮着一具无头尸体,尸体颈部上面被刀切得血肉模糊,一片一片的皮肉和神经,还有没切断的骨头在水中漂浮着,甚至能够看到切面里的气管和食管。

整个尸体已经被水泡得发白肿胀,两条腿屈起蜷缩在小肚子上,膝盖看得出来被人用钝器敲砸过,两边的膝盖骨全都粉碎了,露出皮肉,整个大腿到小腿部分青紫青紫的。

底下的脚趾蜷起,脚掌以不正常的姿势侧弯着,可以看到整个脚底的皮肤都翘起来了,好像被人用锉刀锉过一样,一片片漂浮在水中,但没有鲜血流出来,只有发白的皮肤。

视线在往上看,尸体背部上方几乎弯成90度角,惨白的后背上,脊椎骨一节一节向上凸起,证明这个人非常的瘦,无法辨认他究竟是男是女?因为他的两只手紧贴在身体两侧,手掌弯起护在胸前,好像还握着什么东西。

再看仔细一点,就会发现有一个黑色的小点,从尸体颈椎下面冒出来,好像是一颗黑痣一样,但其实这个黑色的小点是一把刀的刀尖,而刀柄正握在尸体自己的手中,整个刀身有一大半已经没入了脖子里面,却没有一点鲜血流出来。

这具尸体应该在放入水缸之前,血就已经流干了,所以,他的死亡时间绝对在午饭之前,但是午饭之前有许多人出入过这间厨房,而且水缸上面并没有盖子,很容易就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就算尸体是在午饭之后才被放进水缸里,那刚才阿姨和小豆还有小晨在厨房里忙碌了那么久,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尸体?水缸的口很大,只要站在附近随意瞥一眼,里面那么大的人体不可能看不到啊!

这件事要多蹊跷有多蹊跷,小晨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栽倒在地,厨房里的肥胖阿姨看到他这副样子,哪里还敢往水缸这边过来?战战噤噤地想问,却又张了半天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可是,事情还远远不止这么简单,就在他们三个六神无主的时候,旅店二楼上传来了悦悦地哭喊声:

“叶阿姨,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快醒醒啊!!”

——

50年前,大湖北岸的渔村

死亡伴随着展翅高飞的毕方鸟一起消失,潜伏在湖底的人再一次浮上水面,他已经做了太多罪恶的事情,也不缺这一件。也许,这样的感觉已经在他心中变得平淡,再也无法激起涟漪,就像此刻大湖上的风浪一样,完全失去了刚才的气势,变得软弱无力。

在湖面上深吸一口气之后,浮上来的人第三次潜入湖面以下,这一次,他直往湖底而去,刚刚抛下的罪恶还没有沉到湖底,他从旁边一掠而过,像浪花里的梭鱼一样快速,眼前大片的黑色东西覆盖着湖底的泥沙,沉沉浮浮的,里面夹杂着大量垃圾,还有其他不可以被世人知道的罪恶。

‘我养活了你们,你们为我服务也算是一种回报。’无声的话语随着气泡飘走,到达湖底的人开始用双手挖掘那些乌黑色的东西,渐渐的,表面的黑色褪去之后,里面居然是红色的,是那种很暗很暗的红色。

黑色的东西随着浮力飘起又沉下去,里面还夹带着一丝丝蓝色或者白色的长条形物体,与湖面上绿色的水藻形状差不多。男人不断挖掘着,挖出来的红色东西一把一把被他塞进随身携带的口袋里,直到双手被染得鲜红,肺腑的空气用尽,他这才向上飘起。

当整个人放松下来的时候,因为空气的流失,头脑也开始昏沉,男人像一具尸体一样向湖面上方浮上去,直到整个人平躺在湖面上,他依然一动不动,任由水面推着他向未知的地方前进。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已经再也不会有任何危机了,接下来的生活,我将为自己而奋斗,只为了自己一个人。’

心中的想法似乎可以感染一切,男人感到大脑也随之膨胀起来,成功的喜悦,还有罪恶带来的压迫感环绕着他,让他的神经麻木,手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闭上的眼皮丝毫没有动静,就连里面的瞳孔也好像与大脑融化在了一起一样,在这样的感觉之下,男人几乎想永远漂浮下去,不要醒来。

他的家,他过去表面上幸福的家,和那个照顾了他半辈子的女人,也消失了,只留下一栋空荡荡的房子矗立在记忆深处,从今以后,他将在毕方鸟的领域里重建家园,不仅是自己的,还有很多很多人的。

大湖北岸总有一天会成为一片荒原,那里的村庄不会再有一砖一瓦,都会被毕方鸟‘侵袭’干净,所有人都会去到毕方鸟开创的净土上,在那片领域里,不管是爱还是恨,都将延续下去,然后慢慢在人们心中淡忘。

其中也包括他所爱的人,毕方鸟在等待爱情的过程中消亡,而他会让自己所爱的人忘掉过去的仇恨,与他一起迎接美好的未来。

毕方鸟已经在虚空中张开双翅,火红色的羽毛遮掩了一切罪恶,但它带来的净土到底能维持多久呢?仇恨真的会在所有人心中消亡吗?

第五百零七章50年前出生的女孩和做神秘研究的男人一

50年前的渔村,诺诺和他父亲失踪之前

渔村里的生活虽然枯燥平淡,但是,新生命的出现每一次都会带来小小的欢腾,尤其是村里的女人们,总会开心地奔走相告,仿佛每一个孩子都是她们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一年,渔村里出生了一个小女孩,她很漂亮,圆圆的娃娃脸,圆圆的眼睛,睫毛像小扇子一样。鼻头和小嘴也是肉呼呼的。一出生,这小家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的母亲,而是比他大十一岁的诺诺。

诺诺当时跟着父亲正好从女孩家门前路过,看到女孩的母亲大着肚子在门口洗衣服,农村里的女人没有城里女人那样娇贵,快要生产的时候,有的还会四处活动,甚至做一些简单的家务。

诺诺自己的母亲也是这么一个劳碌的妇女,所以诺诺忍不住朝着女孩母亲多看了几眼,当洗衣服的女人抬头看到他的时候,仿佛有预兆一样,她的肚子突然之间传来一阵剧痛,人一下子就倒在了洗衣盆的边上。

因为家里没有其他人,所以女孩母亲只好向诺诺父子求救,诺诺的父亲是个热心肠的人,他赶紧让诺诺去喊村医,自己则进入院子将女人扶进了屋,不过,为了避嫌,诺诺父亲很快又离开了,到边上几户人家去找了几个在家的妇女过来帮忙。

因为诺诺父子的帮忙,女孩出生得有惊无险,但是个早产儿,还有两个月左右才到预产期。至于早产的原因,大家都弄不明白,因为平时女孩母亲一切都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当村医抱起孩子的时候,才发现这孩子不仅骨头还没长硬,而且眼睛都是闭着的,眼皮黏连在一起,根本睁不开,村医也不敢用手术刀帮她划开,这样会很危险。

最终,还是小诺诺胆子比较大,他征得女孩母亲的同意之后,用一片小树叶划开了女孩的眼皮,没有一丝伤害,乌黑清澈,如同珍珠一样的大眼睛在诺诺面前缓缓睁开,好像就是诺诺的妹妹一样,因为男孩自己也有着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眸。

从此以后,女孩便盯上了诺诺。刚刚学会走路,就成为了诺诺的小跟屁虫,两个人终日形影不离。女孩的母亲是个丈夫过世不久的寡妇,而诺诺父亲则是个鳏夫,看到两个孩子如此要好。村里人本想着撮合他们两个,但诺诺父亲一直不愿意,这件事也就这样搁置下来了。

几年以后,女孩长成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扎着两个朝天辫,依然每天追着已经15岁的诺诺,诺诺被父亲送去上学的那几个月,女孩甚至茶饭不思,等待着他回家,这两个孩子的感情有目共睹。

本来这样的生活可以永远延续下去,直到他们长大成人,或者成为兄妹,或者成为夫妻,可是,世事难料,女孩的母亲改嫁带着她离开了渔村,诺诺和父亲失踪在大湖上面,从此以后,两个人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日。

——

诺诺和父亲失踪十年之后,在某一栋两层楼的房子里,已经十五岁的女孩独自趴在小床上,她的小床就位于窗前,可以看到窗外的老槐树。

老槐树就像是村里的老人一样,老得树叶都快要掉光了,还剩下几片摇摇欲坠地挂在上面,现在不是太冷的天气,估计这颗槐树应该已经撑不到明年了。

女孩伸手想要去摘下一片叶子,她觉得,那树叶就像是当年某个男孩温柔的手一样,那双手从她眼皮上掠过,她就看到了光明。但是手伸到一半,女孩就停下了动作。

‘我会不会杀死这颗老槐树,如果因为我摘了它的树叶,导致它立刻死亡的话,那我不就连最后一点过去的纪念都没有了吗?’

想到这里,女孩缩回了手,她不愿意失去老槐树,在她的记忆中,很小的时候,那时老槐树还充满了活力,总有一个男孩攀在树枝之间,给她带来快乐,虽然后来男孩不见了,但老槐树却成了她记忆深处不可或缺的拼图。

手指再度向前,这一回每一个指尖都显得特别轻柔,女孩小心翼翼抚摸树叶表面,像是用意念在对它说话一样。

房间里一片寂静,房门没有锁上,打开着一条缝隙,那是女孩故意开的,这样她就可以听到楼下的声音,女孩的听力非常好,从自己房间里,她甚至可以分辨出楼下讲话和走路的人是谁?

这也有利于她回避那个自己永远也不会喜欢的所谓亲人。

手指撤回胸前,女孩听到了一种不疾不徐,脚跟部位踩踏很用力的脚步声,那是她继父的脚步声,女孩赶紧关上窗户,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房门边上嘭地一下,把房门重重关上了,还不忘从里面反锁上。

还不满三十岁的男人走到女孩房门口,却猛然被锁在了门外,男人并不感到惊讶,这些年来,她总是这样对待自己,尤其是她母亲死去之后。

男人知道,女孩认为她的母亲是被自己害死的,从不曾原谅过他,不过,男人不在意这些,他觉得只要有足够的关心,总有一天女孩会对着他打开心扉的,那只是时间问题。

默默的盯着那扇房门看了很久,男人移动脚步走开了,隔壁就是他自己的房间,不过他此刻不能回去休息,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完,男人回到楼下,默默进入了楼下的工作室。

那间工作室曾经是她的妻子,也就是女孩母亲使用的卧室,为了方便照顾家里人,女孩母亲一直都不愿意住到二楼上去。不过这只是表面的理由而已,也许,在内心深处,还有更重要的理由让她不愿意和男人住同一个房间。

甩甩头,男人抛开让自己不安的思绪,开始摆弄起桌上的一大堆东西来,这是一堆黏糊糊的,恶心的东西,不知道男人从哪里弄来的,还在往下滴水。

男人用工具夹起一点点,放到显微镜下观察着,这些工具都是他从城里买来的,为了研究这东西的用处,男人已经整整十年没有出过门了。在他手边不远处,有一个完整的骷髅模型,就像是私人诊所里摆在墙角的那种,看上起逼真极了。

第五百零九章凶杀案的当事人

2011年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人都轰出旅店里面,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傍晚,今天晚上也不可能在搭建什么舞台了,谢云蒙让他们把中午吃饭的大桌子搭到板房一楼大厅里,那里没什么家具,正好能容纳下来所有人。

他在开始调查之前,再三重申旅店现场在外围警方到来之前,不准一个人再进去。

这里有两件事不得不说一下,第一,就是谢云蒙联络警方的想法落空了,因为这里没有一个人有手机,而他自己和恽夜遥的手机又没电了,在市区里的时候,没想到手机会派上这种用场,而且他们想要轻轻松松玩三天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去关注电量。

到了毕方岛之后,更是完全把手机给忘记了,直到凶杀案发生,才发现这座岛上居然没有通电,一处电源插头都没有,谢云蒙已经在旅店里大致找过一遍,几乎除了电灯和饮水机之外,没有其他电器,就连这两样东西也是用电池来供电的。

可以确定这里的人没有对他们说谎,他们想给手机充电基本上是没什么希望了。

所以暂时只能靠他自己来解决案件,再算上一个不成熟的帮手—恽夜遥。第二,就是下湖去救援老诺和言厨师的那些人,他们只带回来了一个人,旅店的管理者老诺,而言厨师却怎么都找不到。

老诺的额头伤了一大块,但不致命,而且休息恢复之后,头脑也还算清醒,这个67岁的老头听说了言厨师的事情,非常内疚。他完全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撞栏杆的理由,谢云蒙也不好一直逼问他,生怕再出什么事情,只能先从别人身上入手。

询问工作进行得也是非常拖沓,大家都是废话一大堆,要不是恽夜遥在身边,谢云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首先就是针对岛上几个从今天上午到现在一直没有出现的人的行踪展开调查,凶手最有可能在他们之中。

在开始描述询问细节之前,我们来清点一下在场的人物。板房里的大餐桌最起码可以坐15个人以上。谢云蒙把询问口供的房间定在板房二楼东面第一间房间,那里恽夜遥下午进去查看过。

恽夜遥已经对谢云蒙详细描述了他查看到的线索,以及心中的疑问。里面现在一片明亮,窗帘也全部都打开了。

有趣的是,这间房间里其实有两扇窗户,其中一扇是恽夜遥看到过的北面窗户,另一扇在房门边上,被墙上的巨大装饰物挡住了,其实那个装饰物就是一块翻盖,翻盖打开之后,里面是同旅店里一样的木制百叶窗。

只不过这里做得更加精细,从房间外面看,木制百叶窗合上的时候,墙壁上一点缝隙都没有。

聚在板房一楼的人之中有五个女人,其中三个四十岁以上的阿姨,包括恽夜遥认识的陶阿姨,这三个阿姨的名字我就不一一说明了,她们等一下会一起接受谢云蒙的问询。

两个看上去比较年轻的女人,她们自称是旅店里的服务员,各种杂活都干,其中一个就是我们到现在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小桔,小桔不知道为什么,身上湿漉漉的,还赤着脚,一件连衣裙也被扯破了,刚才好像同什么人又发生了争执,她的皮肤很白,容貌也不赖,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

另一个就要详细说一下了,她人很高,长相并不算漂亮,但也不难看,一双细长的眼睛,就和15年前的言诺谷有几分相似,她也姓言,叫言彤,年龄不到三十岁,但看上去比小桔成熟多了,像个三十五岁以上的阿姨,说话声音也很老成,还带着一点沙哑。

这个姑娘是出生在岛上的,比其他人要更熟悉这座岛,而据她自己说,她是言厨师的妹妹,平时的工作就在旅店里面。

小桔被恽夜遥和谢云蒙与其他女人分开,单独准备第一个询问,她也算是刚才行踪成谜者中的一员,最重要的事,谢云蒙要从她口中得到康晨的行踪。

接下来就要说到男人了,男人总共有十一个,不过大部分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也就是‘群众演员’的那种角色,所以我们只来说说那几个会潜水的年轻人,和唯一承认自己进入过凶杀房间的老头。

老头的名字叫康宏,自称是小桔的养父,所以小桔其实也应该姓康,全名叫做康桔。(大家先不要去把她同15年前的康桔联系在一起,她们两个的外面和年龄目前都匹配不上,只是名字相同而已。)

康宏的头发都白了,外表确实与言厨师有些相似,不过他们两个估计也没什么关系,因为康宏听到言厨师出事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朝地板上吐了一口唾沫,谢云蒙对他这种冷漠的行为很是反感。

老诺我们不用再介绍了,谢云蒙特地从楼上搬了一张单人床下来,让受伤的老诺躺着,他一直都哼哼唧唧的,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但只要谢云蒙问他问题,立刻就会得到回答。

三个阿姨都坐在老诺的床边,不时低声询问他一些问题,阿姨们都非常信任这位旅店的管理者,因为都聚在一起,谢云蒙也没有刻意控制阿姨和老诺之间的互动。

会潜水的工人也有三个,其中一个刚刚同谢云蒙讲过话,他的名字叫彭宣、也是个高个子,大概1米80左右,身材比康宏要瘦的多,是那种没什么肌肉的类型。彭宣的脊椎有些弯,看上去拉低了不少身高,他的腿也有些罗圈,不过不明显,刻意掩盖的话基本看不出来。

彭宣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很大胆,话也很多。第二个名字叫做水源,他比较年轻一点,刚满25岁,五年前才来到毕方岛,完全是因为水性好,才被这里聘用的,不过小伙子来到这里之后,就完全抛弃了城市里的生活,安心住了下来。

小伙子是个闷声干活的主,平时非常勤快,话也不多,做完所有活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就一个人在大湖里游泳,或者躲在房间里看书,这些人的房间全部都在板房二楼,据阿姨说,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里堆满了书籍,而不是重明灯伞的材料,也只有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制作重明灯伞。

第三个名字叫做宇翔,是外聘的工人,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离开这座岛,每年四个季度,只有春秋两季才会过来帮忙,冬夏两季的话完全看不到他的人影。宇翔的穿的很有城市青年的气息,除了工作服之外,他的衣服看上去确实与这里人不一样,这也变相证明了他没有说谎。

而且他还道出了自己在城市里的居住地点,以及亲人的名字,还有手机号码,这些到时候都可以进行调查,谢云蒙将它们一一登记在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面。

目前,撇去无关紧要的人物,我们来总结一下:三个潜水工人,分别是彭宣、水源和宇翔,三个阿姨,两个不满35岁的女人康桔和言彤,还有一个没什么礼貌的老头康宏,最后就是带刑警和演员上岛的管理者老诺。

这些人随后就会一一被询问口供,现在,我们来看还缺少的人物,第一个便是康晨,自从昨天晚上见到他之后,今天一天他几乎都没有怎么出现过,连午饭都没有出来吃,除了早上被人听到与小桔激烈争吵之外,康宏这个人就像是空气一样蒸发了。

对了,陶阿姨曾经在旅店里见到过一个叫小晨的人,从外表看,这个人不可能是康晨,但陶阿姨问到他争吵的事情了,而且老诺也与他擦肩而过,所以说他的身份现在还很难定论。

第二个是住在旅店二楼第五个房间里的暴躁男人,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只是老诺在发现第四间房间里无头尸体之前,提到过一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有可能跳进大湖里游走了,也有可能发生了别的事情,反正现在他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迹,谢云蒙已经确认过了,不能排除他杀人之后逃走的嫌疑。

第三个就是跳下湖去的中年厨师言先生,经过大家证明,他的水性确实非常好,而且也没有受伤,应该不是淹死在大湖中,再说今天的大湖上风浪也不大,几个年轻人都平安回来了。对此,谢云蒙已经把他列入了凶杀嫌疑人的名单之中,在杀人现场曝光之前,跳入大湖里失踪,这本身就说明他有逃跑的嫌疑。

但是现在让谢云蒙焦虑的是,这座岛上的人对周边环境非常熟悉,如果言厨师真的是杀人凶手,外围有没有警察封锁,很容易就能被他逃脱。谢云蒙自己这里又分不出人手去追,所以只能先搁置下来,想办法联络警方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这里的人能提供言厨师的详细信息,警方事后调查起来,他也没那么容易跑掉。

还有言厨师早上的行踪到现在都是一个谜,他煮饭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晚出现在厨房里?据他自己所说一直待在房间里,现在这话当然是不能相信的了。

谢云蒙重新清点一遍人数之后,还有一件事让他犹豫的,那就是让恽夜遥呆在一楼看住大家的话,他不会放心,恽夜遥根本没有任何武力值,是个只有灯笼壳没有灯笼芯的人。

而谢云蒙又不打算把众人聚在一起询问,那样会容易串供,而且七嘴八舌的话,也会造成困扰。思来想去,谢云蒙还是决定和演员先生一起行动。

让这座岛上的人自己呆在一楼大厅,互相监视,谢云蒙警告他们,任何一个人想要逃跑,都会证明他就是凶手或者帮凶,因为没有做过亏心事的人,便不会害怕凶杀案的调查。

这一招也许会有用,但现在谢云蒙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了。当然,这种想法建立在他没有真心把恽夜遥放在调查者的位置上考虑问题。

第五百一十章小豆的嫌疑

留在厨房里的三个人,两个瘫软在地上,还有一个站在那里,双腿像筛糠一样发抖。小豆和阿姨已经吓得做不出任何反应了,15岁的小晨还算是有些胆量,他回过神来之后,左右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就差厨房门外冲出去。

小晨要去搬救兵,光他们三个吓傻的人在这里根本就做不了任何事情,他要去找康宏和老李,让他们来解决厨房里的恐怖事件。

唯一清醒的人就这样跑出去了,潮湿的厨房地面上就只剩下坐在大桌子底下的小豆,小豆耳边可以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和仓库里阿姨牙齿打架的声音。

几分钟之后,在没有一个人看到的情况下,小豆的脸色慢慢平静下来。刚才因为害怕而发抖的肌肉也不再抽搐。他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找了块抹布将手擦干净,然后一步一步走向装载着尸体的水缸,当他走到小仓库门前的时候,阿姨惊恐地看到,小豆居然把双手向水缸里面伸了进去。

“你,你想要干什么?!你不会就是杀人凶手吧!”

没有人回答阿姨的质问,她开始发出惊恐的尖叫声,一声又一声,如同被鹰捕食的麻雀发出的叫声一般尖锐。然后阿姨连滚带爬冲出了小仓库的后门。那扇后门几乎要被她拉扯下来,发出哐当哐当的剧烈摇晃声。

此时此刻,厨房里就真的只剩下小豆一个人了,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自己并不是凶手,但他为何要在小晨和阿姨面前演戏,其原因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心里想着某些事情,小豆屏住一口气,猛地拉住尸体的双手手臂,将它从水缸中拉了出来。这具尸体还没有僵硬,上面可以看到淡淡的绿斑,没有连接着头部的颈椎上面,碎肉和碎骨随着小豆的动作而摇晃。

小豆死死盯着尸体身上的每一个特征,思考着,对应着,想要知道这具尸体究竟是谁?可惜他还没有那么聪明,可以一下子认出尸体的身份。当手放开的时候,小豆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他转过身体,还是用刚才那块抹布将手擦干,然后突然发力开始推装着尸体的那口水缸。

由于用力过猛,水缸晃动得非常厉害,里面的水不停泼在小豆身上和厨房地板上,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必须验证自己的猜测,因为刚才坐在地上的时候,小豆明显看到水缸下面有黑色的毛发露出来。

小豆的视力很好,他大致可以看出,那些毛发不像是马尾巴上的毛,要更加柔软纤细。

“小豆,你在干什么?!快给我住手!!”

水缸还没有推开,康宏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行动也同时到达。大手一把抓住小豆的后颈,将他整个人扯出十几步远,小豆的力气完全不能和康宏比,只能被动退到墙角边,站在那里喘息。

这一回,估计是要被人当作凶手来对待了,小豆大概心里也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想也没想,瞬时就朝着门外冲了出去。康宏和回来的小晨都来不及阻止他,小豆很快就冲到了厨房走道外面,朝着旅馆二楼跑去。

刚才悦悦的惊叫声他听得一清二楚。要不是发现了厨房里的尸体,他立刻就会去找悦悦。二楼肯定是出事了,当务之急就是必须让悦悦和自己待在一起。

无论遭受到什么样的怀疑。就算是被这里的人关押起来,小豆也不害怕。最主要的是悦悦不能出事,还有叶阿姨,叶阿姨还没有告诉小豆,关于毕方伞的秘密。

——

从之前的情节我们可以看出,小豆应该记得一些过去的事情,也有可能认识这个岛上的某些人。

不过,他没有说出口,就证明他对这些人并不信任。现在凶杀案发生的现场,他又做出引人怀疑的举动,故意把杀人嫌疑拉到自己身上。

且不论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之,现在岛上的人应该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小豆身上了,还有可能会逮住他,将他交给警察处理。

但我们也可以说,这正好是小豆所希望的结果。只有在警察面前小豆才能轻松说出心里的秘密。但岛上的人真的会这样做吗?他们真的会把小豆交给刑警吗?

万一杀人凶手控制着这些人,小豆被他们抓起来灭口了怎么办呢?危险的和不确定的因素,让恐惧开始在每个人心中扩散,而人工岛的管理者却还没有出现。

厨房里惊慌失措的一老一少,连滚带爬冲向旅店二楼的青年,房间里拼命摇晃着身边人的少女,和那似乎命在旦夕的中年女人,这一切最终会向哪里发展呢?

无论是15年前,还是15年后,人工岛上都发生了恐怖的杀人事件。而在这些事件的背后,关系着50年前的诺诺和他的父亲。所以现在,50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诺诺和他的父亲有没有死,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

当小豆冲进房间里的时候,悦悦已经六神无主了。床上的叶阿姨像个死人一样瘫软在那里,脸色惨白。一只手上不停流淌出乌黑色的鲜血。而且,包裹着纱布的地方高高肿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房间里有别人来过吗?”小豆一边捧起叶阿姨的手,拼命拆卸上面的纱布,一边对着悦悦吼。

悦悦本来就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小豆来了,问题可以迎刃而解,于是老老实实的说:“我想帮叶阿姨把染血的纱布换掉。没想到,新的纱布一换上去,她就变成这样了。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悦悦的话被刚刚冲到房间门口的康宏听得一清二楚,他立刻大声质问:“房间里只有你一个,小晨替她治疗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一定是你在纱布上涂了毒,故意想要置小叶于死地!”

“你怎么知道小晨替叶阿姨治疗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就算是下毒,也不可能全都会立时毙命吧!有些毒药挥发会有一段时间,也许是小晨下了毒,等他走后,毒性再挥发出来了呢?光凭这一点。你怎么可以随便血口喷人。”

小豆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冷静,到时把门口的康宏给镇住了,一下子没有接上话语。

镇定一下之后,康宏继续说:“那你在厨房里的举动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要说你是在调查案件,你把尸体拉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语气,小豆回答说:“我只是觉得尸体和某个人很像,想拉出来确认一下而已。一开始我确实吓蒙了,等小晨跑出去之后,我才想起了好几个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才有所行动的。”

“还有,我推那口水缸也是因为我发现了线索。你们可以看一下,在水缸底下压着黑色的毛发。那不像是马尾毛。根本就是人类的头发。”

第五百十一章对于中毒的分析

“我推那口水缸,也是为了发现事件的线索。你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说我杀了人。而且在进入厨房之前,很多人都看到了我的行动。”

小豆的话语有几分道理,站在叶阿姨房门口的康宏和小晨,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他们似乎忘了要对叶阿姨施以援手,还有兀自在那里站立着。

小豆继续说:“叶阿姨好像中毒了,你们是想要站在门口和我争论,还是想办法救她的命?”

康宏终于反应过来,他拉了一把身后的人,匆匆走进房间,可是在快要走到床铺前面之前,却又被站立起来的小豆给拦住了。此时小东手里还拿着从叶阿姨手上解下来的带血纱布。

纱布捶在他的裤腿边上,下面乌黑色的鲜血好像要滴下来一样。小豆一改之前温和的模样,眼神如刀一般锋利,质问他们:“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人进来?旅店的管理者老李呢?还有其他工人和旅店服务员去哪里了?”

“发生了这么可怕的杀人事件,按照常理来说,现在这个地方应该非常嘈杂吧!是你们隐瞒了消息,为什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刚才在厨房里,小晨身边本来有三个阿姨,其中一个走大门走掉了,还有一个阿姨也不见了,应该是从后门走掉的。”

“小晨你不可能注意不到她们两个,可你为什么一声不吭任由他们走掉?水缸就在厨房小门的边上,第一个走掉的阿姨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只要稍微偏一偏头,就会发现水缸里的异常。”

“就算当时那个阿姨没有发现,那么第二个要阿姨为什么一声招呼不打,从厨房后门溜走了呢?小晨,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人都是被你故意放走的。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你们安排的计划,故意把我和悦悦这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来者搅进局,想要栽赃嫁祸给我们对不对?”

康宏一开始想要推开小豆去看看床上人的情况,可是小豆拼尽全力不让他过去,必须要他把自己说的话听完,小晨一步跨上来揪住小豆的衣领,低声对他怒吼:“你小子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在做奇怪的事情,就非要把脏水泼到我们头上。我告诉你,你最好让开,要不然可别怪我的拳头不长眼睛!”

说完,小晨作势举起了自己的拳头,准备要揍小豆,被康宏一把拦住了,康宏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处事要比15岁的少年冷静多了。他说:“你别冲动,先救小叶要紧,这样,你去把房门关上,我来给小叶检查。”

“不用了,们已经关上了。”小豆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康宏一惊,立刻看向房门口,悦悦已经站在那里了,小姑娘的手死死握着门把手,背部也紧贴在门板上面。

小晨想要走过去,康宏制止了他说道:“这样也好,反正我们双方互不信任,关在房间里倒可以把事情说说明白,楼下的厨房门你出来的时候确定锁好了?”

“没问题,发现尸体的水缸我也用盖子盖住了,暂时不会有任何人看到,除非他们走后门。”小晨回答说。

“那么小伙子,”康宏转过头来看向小豆,说:“现在可以让我们看看叶阿姨的状况了吗?”

“可以,我和悦悦已经处理过他的伤口了,叶阿姨死不了。”说完,他侧过身体,让开一条道路。

叶阿姨所住的这间房间窗户要比其他房间小一些,这站的墙壁的上半部分,而她躺在床就在墙壁下半部分紧贴窗框。

叶阿姨此刻安静躺在床上,脸色看上去很差,不过从微微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她确实还活着,肿起来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纱布,上面透出来的血也已经是鲜红色了。

悦悦回到床边,默默捧起叶阿姨的手抱进怀里,警惕的看着俯下身正在检查中年女人身体状况的康宏。当康宏无意之中靠近她的时候,小姑娘还会猛然紧缩身体部位,不让他碰到。

对于小姑娘的警惕,康宏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叶阿姨的中毒原因。稍微检查一下之后,他就把位置让给了小晨,说:“你来看看她这手是怎么回事?”

小晨从悦悦怀里拉过叶阿姨那只受伤的手,一点一点解开新包上去的纱布,直到解到最后一层,他突然嘟囔了一句:“毒不像是伤口上进去的呀?”

“怎么了?”康宏马上问,一边的悦悦明显紧张起来,盯着他们两个看。

小晨反反复复确认之后说:“你看,伤口周围的皮肉虽然肿起来了,但明显内侧没有发黑,只有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而且伤口的肿胀情况看上去很普通,不像是因为中毒造成的。”

“不是中毒造成的,那为什么会流出黑色的血来呢?”康宏问道,小豆也站在他们身后认真倾听着,这种事情小晨是内行,他没有必要去发表意见。

小晨说:“我只是说她手上的肿胀看上去不像是中毒造成的,并没有说她体内没有毒素,毒也许是从别的身体部位被注入体内,而不是从手上的伤口。”

“但是……”悦悦想说什么,刚吐露两个字,她就又缩了回去,目光瞟向小豆,无声地询问他该不该说。

康宏说:“你不用看他,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吧,现在我们双方不是都有嫌疑吗?不说实话怎么能排除嫌疑?”

“可我们又怎么能知道你们两说的是不是实话呢?”小豆反问康宏。

康宏冷笑一声说:“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又不是刑警,我们有什么必要对你说谎?何况,我们还需要你帮忙买着这旅店里的人呢?”

“那你先告诉我,厨房里的死者是谁?”

“这个你刚才在推水缸的时候就应该已经猜到了,我还有必要说出来吗?”康宏继续说。

小豆想了一想,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只是示意悦悦,可以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悦悦开口说:“在我最后一次帮叶阿姨换纱布之前,她手上流出来的血都是鲜红色的,并没有黑色。而换好纱布之后,不到五分钟,我就看到鲜血变成了黑色。我一直以为是纱布上涂了毒,可现在你们这样说,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我不可能搞错,”小晨非常有自信,他抬起中年女人的手腕,就那只手分别凑近悦悦和小豆眼前,然后放下手腕,离开几个人中间,走到房间东南角的椅子上坐下,说:“叶阿姨中的毒绝对不是从伤口部位进去的,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仔细检查一下他的身体其他部位,有没有细小的伤口或者针眼,如果有就可以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那能说明什么呢?”小豆反问:“就算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也只是把你自己撇清了而已,因为纱布是你拿来的,如果毒是通过纱布进入皮肤里面,那就和你脱不了干系了。但如果毒不是从纱布进入皮肤里面,这个房间里的嫌疑人就只有悦悦一个,这样子,我也脱不了干系。”

“你想的太多了,我并非想要证明你是凶手,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小晨说:“毒绝对不是来自于纱布,那换下来的旧纱布就在你们手中,适合刑警只要一检验,立马就可以分辨出我有没有说谎。”

这个15岁的少年,这个显现出来成年人都没有的老成感觉。他的分析头头是道,几乎可以和心思缜密的小豆平分秋色,要不是那张脸上显现出来的稚嫩,小豆甚至会怀疑,他不是15岁,而是25岁。

对此,康宏一点也不表示惊讶,他很了解小晨是个什么样的人,少年有着火爆的性格,但同时也有着冷静的思维能力。而且还有这绝对不可退缩的倔劲。

就这几个人就中毒的问题绕来绕去的时候,楼下传来的呼喊声,那是人工岛上的其他人进来了,其中还夹杂着言诺谷和离开厨房的两个阿姨的声音。

这些人全都不知道厨房里发现尸体的事情,小晨只通知了康红一个人。

“康老伯,你在楼上吗?”问话的是言诺谷,他发现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旅店大厅里也是。(言诺谷是这里的厨师,他身上有厨房的钥匙,所以小晨锁上的厨房门是拦不住他的)

言诺谷手上还套着钥匙串,钥匙串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伴随着言诺谷的脚步声向楼上靠近。

康宏赶紧跑去开门,对外面说:“小诺,你先不要上来,等我两分钟,我现在正在陪着小晨查看小叶的伤势,因为手指要好几个月不能拿画笔,小叶心情有些不好,你们就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好吧,那你快点,厨房里怎么刚收拾完,就又变得臭烘烘了,而且仓库里的那些鱼头是怎么回事?还有烂木头,都堆在那里没有收拾掉。”言诺谷一边抱怨一边回到楼下。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多钟,小豆吃完午饭回到旅店中,折腾来折腾去,不知不觉过了三个小时不到一点的时间,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康宏回到房间里之后,朝小豆和悦悦撇了撇头,意思是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出去。小豆觉得这也无可厚非,他们一直待在叶阿姨房间里确实不妥,所以就拉上悦悦,跟着康宏一起走了出去。

但是人到了门外,只有悦悦还看上去有些惊恐,其他两个人已经恢复了常态,就像他们在板房前遇到的时候一样。

第五百十二章厨房里的异常下

15年前的人工岛

事情叙述到现在,在家一定发现了两个不合理的问题:第一,厨房里唯一留下的胖阿姨去哪里了?小豆离开的时候,他应该还在厨房里,但言诺谷却只是提到厨房里没有收拾干净,只字未提瘫软在那里的阿姨。

这说明要么就是胖阿姨自己走掉了,要么就是被什么人藏了起来,更有甚者,也许已经被人杀人灭口。这个灭口的人,小豆和康宏小晨双方还是平分秋色。

谁也不能保证,小豆离开厨房之前没有对我一开始他行动的人动过手。而康宏和小晨,两个人在小道冲出厨房之后,并没有立刻追出来,留在厨房里呆了好几分钟。

在这几分钟里,他们完全有机会将目击者打晕或者杀掉,然后藏起来,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不立刻去追呢?

第二厨房里的那具尸体,尸体被人浸泡在水缸之中,从水缸下面漏出来的黑色头发判断,他的头颅有可能就压在下面的暗道里。小到想要推开水缸确认的,你就是这件事。

在房间里的时候,小晨说他叫张有尸体的水缸有盖子盖上了,这样做在没有人可以进入厨房的前提下,确实可以多一道屏障。但言诺谷已经进入厨房检查过一遍了,他难道不会揭开水缸的盖子看一眼吗?

退一步来说,就算他没有揭开水缸的盖子,就这样子让尸体放在那里,只要接下来旅店大厅或者厨房附近有人在,他们也绝对没有机会将尸体搬到别的地方去,那个盖子的存在就毫无意义了,因为随时都会有人想要用水,去碰触到水缸,尤其厨房里的用水频率比其他地方要高得多。

可是对此,发现尸体的几个人全都没有表现出担忧,这只能说明,要么康宏和小晨说了谎,他们在下楼之前已经将尸体转移了地方,也许就是水缸底下的空间,这是最简便,最直接的方法,没什么事谁又会去推开沉重的水缸呢?

要么就是他们在等待,等待其他人成为尸体的第一目击者,这样自己就不会站在风口浪尖,只要跟在其他人后面,假装惊恐就可以了。

成不成为尸体的第一目击者,这件事不能武断的认为是有利还是有弊,主要看实际情况的发展,和当时人计划的需要了。假设,小豆、康宏和小晨之中,确实有凶杀嫌疑人存在。

嫌疑人如果想要隐藏尸体身上的某些线索,或者想要提前处理一下现场,又没有办法及时离开,那么成为尸体的第一发现者,就不失为搪塞其他人的一个好方法。

嫌疑人如果想要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愿意在发现尸体之后,被人特别关注,那么他就绝对不会愿意去成为尸体的第一发现者,更希望别人发现尸体之后,自己做一个后知后觉的旁观者。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因素可以左右嫌疑人在这个问题上面的想法,我们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现在小豆和康宏,都没有将在厨房里发现尸体的事情告诉大家,证明他们两个都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是尸体的第一目击者。看着康宏与言诺谷交流,小豆拉着悦悦不动声色站到了两个莫名其妙从厨房离开的阿姨身后,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不能确定这两个阿姨有没有发现尸体,她们现在的反应看上去还算正常,其中一个站在西面柜台的边上,正在伸手从柜台抽屉里掏东西,大概是平常留在那里的零食,小豆看到她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

第二个和一个年轻女孩儿在窃窃私语,小豆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但基本可以确定,她们说的话与厨房里的事情没有关系。

悦悦都在小豆身后轻声问:“厨房里是不是也发生了什么?”悦悦没有看到厨房里的状况,只是从小豆和康宏的对话中,判断出了一些事情,一些令她惊恐和害怕的事情。

小豆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小小声对她说:“不要在意那么多,一切交给我来处理,你只要记住摔倒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就行了。”一边说,他一边伸手在悦悦头上的青肿痕迹上摸了摸。

那里现在摸上去还有一些疼痛,所以悦悦微微缩了一下脑袋,对小豆说:“我知道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们争取早点离开这种人工岛,实在去不了大湖北岸的话,你就跟我一起回家,好吗?”

“嗯!”小豆重重点点头,好多里发出来的声音也特别用力,悦悦才算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小豆在紧抓悦悦手的同时,目光不自觉看向楼上的那扇房门,小晨目前正和叶阿姨单独待在一起,想起自己在码头附近同小晨的对话。

那时候他明明是个痴心少年,身上带着一股子倔强和让人心疼的失落,可现在为什么又变得那么犀利呢?感觉上去,完全和码头上不是同一个人。

小豆打心眼里觉得站在码头那边的小晨更好,至少自己还有机会和他成为朋友,但是尸体的发现,还有刚才的争论以及互相怀疑,我觉了这种可能性,让小豆很失望。

‘但愿他不是凶手。’小豆在心里祈祷着,收回了目光,从第一次见,15岁的少年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比起当年初次见到悦悦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康桔在哪里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康桔?’悦悦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打断了小豆的思绪。小豆环顾四周,果然没有康桔的身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觉得觉得水缸里那具尸体熟悉的原因是什么了?

在这座岛上,他唯一仔细观察国外貌特征的人就是康桔,还有康桔的那条腿应该无法弯曲,水缸中的人也有一条腿好像断裂一样,曲起在身体前面。

小豆当时因为康宏的突然打断,没有看清楚尸体的腿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只是一个隐约的目击印象而已,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确认了。

‘尸体不会就是康桔吧……’小豆对自己的判断感到恐惧,他不相信康桔就这样死掉了。

照他之前的了解,小晨和康桔应该是一对隐形情侣,他对康桔的身体应该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如果发现水缸里的死者是康桔,不可能表现的如此平静。

所以说,那个人是康桔的几率应该非常小,或者根本就不太可能存在。

第五百十三章询问调查一

所有的一切计划虽然都事先安排好了。但发展得太快,潜在湖底的黑影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那个刑警和演员到底在琢磨些什么?他们并没有留在凶杀现场,刑警也没有当场报警。(黑影不知道刑警的手机没电了,没法联系外界),偷偷窥视的黑影,居然发现两个人带着岛上所有的居民进入了板房。

这一下子把他的计划全都给打乱了,旅店里的尸体必须有人关注才行,不然的话,黑影接下来的行动很难展开。他坐在空心的支架里面喘息着,总也不能一直待在湖底吧!那样子再好的潜水员,就算有氧气罐也受不了,再说黑影身上什么装备都没有,他已经到了极限了。

这些年努力训练出来的潜水技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黑影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真的是一点天赋都没有。

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滴下来的水,他努力思考着,现在的脑子有些混沌,因为早上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还承载着15年前的过去。

所有的一切表面上看似好像即将重叠起来,可实际上呢?黑影觉得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是他没有办法控制的,他是从什么时候掉进这无底的漩涡中的呢?当年的初衷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改变?那现在,自己居然变成了别人的影子。

想起那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人,一股深深的内疚漫上心底,黑影弯下腰,用手捂着胸口,距离喘息着,他像是在呕吐,又像是在无声的哭泣。

等他再次直起身板的时候,右手从脸上撕扯下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被像垃圾一样扔到一边,他已经对此恶心很久了,可是要在众人面前伪装,他不得不把那东西一直带在身上。

犹豫了很久,黑影终于站起身来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他塞进口袋里,感觉一切都是湿漉漉的,就连自己的内脏,都好像无形之中被罪恶浸泡得肿胀发臭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不好到他即将要再次呕吐。他把整个身体贴近墙边,靠在那里是不是捂住嘴巴,他不是在吞咽呕吐物,而是在吞咽罪恶,那终身都无法消融的,将他的善良之心撕扯得粉碎的罪恶。

水缸底下的密道,只有老诺、他和言厨师知道,言厨师是什么时候来到岛上的?每天都在做些什么?这些黑影记得最清楚,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这座旅店里忙碌着,看到的,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言厨师的行为话语。

‘他什么时候才能够完全消失?’黑影问着自己,可是这个问题他没有任何答案,所以只能放弃,带他祈祷那时候快点到来,那样的话他自己也可以到另外一个世界去找某个人道歉了。

他并不希望自己能活上一生一世,那太漫长,要思念的人也太多,他只希望能够平安渡过眼前的困境,然后,看着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故乡繁荣起来为止!

把头靠在墙壁上,轻轻的敲击着后脑勺,黑影试图让自己混了的脑神经稍微理出一点思绪来,至少是让他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刑警先生。

老诺是活着回去了,可是,言厨师呢?总不能让他们一直找不到吧?黑影想着,迈开脚步朝支架中间垂下来的悬梯走去,他还是决定爬上去看一看。

也许那些人离开旅店,是为了引诱所谓的凶杀嫌疑人回到现场去,也许刑警正躲在什么地方窥视着他,只要他一出现,就立刻会被抓起来,关进一个什么的人都没有的小房间,接受刑警严厉的询问。

身份?目的?杀人的动机?黑影暗自嘲笑着,这些东西他能提供什么呢?他现在连自己是什么人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他还能提供什么呢?就算是说出来,刑警也只会以为他是在编故事骗人,因为15年前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了。

双手艰难的攀上悬梯,黑影本身不是个力气很大的人,爬这种又长又陡的悬梯,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但他不想放弃,还是想回到那个厨房去看一眼,就算被刑警发现也无所谓,那里总有什么他感觉不放心。

好不容易爬上平坦的地方,黑影就是趴在地上距离喘息着,其实他的喘息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只是有时候压抑在喉咙里,有的时候放开了声音而已。

他一直都很累,尤其是在黑暗压抑的地方,特别让他感到压抑劳累。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他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向支架入口的地方,那里连接着卫生间里的水缸底部,水缸很沉,黑影根本没有信心自己可以推开它。

靠近水缸底部的时候,他双手食指向上举起,感觉酸痛遍布每一处关节,叫嚣着想要让他停下来,让他找一处温暖舒适的床铺好好睡一觉。

当他双手慢慢接近需要碰触到的地方的时候,那里一次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然后光亮慢慢的变大,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黑影眼前,看到这张脸庞的时候,黑影终于笑了,那是他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笑容凝结在脸上,黑影难道自己的身体就变得轻飘飘的,力量一点一点从身体内部抽力,人生就向后仰倒下去,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有一片漆黑遮盖住了他的整个世界。

——

一切都来的太过于突然,谢云蒙和恽夜遥现在正坐在板房东面第一个房间里,询问他们的第一个嫌疑人—小桔。(为了同15年前有所区分,我们在这里把她称之为小桔,而15年前就称他为康桔)

小桔安静地坐在那里,好像聆听教授发言的乖巧的女学生一样,如果不是她的年龄已经超过了女学生的范畴,谢云蒙还真是会把她归入这一类人之中。

刑警其实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问:“小桔,你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那里?”

“我早晨起来之后,就在厨房里帮忙,我和言彤都是旅店女仆,还兼做各种各样的杂务。”

“你早上是几点钟起来的?”

“我嘛?没怎么注意时间,一般天刚蒙蒙亮我就会醒吧,算起来大概五六点钟左右。”

“五六点钟的话那个时候我也已经起来了。”谢云蒙说:“可我没有从厨房里看到你呀?”

“当然是看不到我的,我正在清理支架内部呢。就是厨房水缸下面覆盖着的空心支架内部,那里面可是很脏的,而且连个灯都没有,我们只能每天打着手电筒清扫。”

“能跟我们具体描述一下吗?我是说支架内部的状况。”谢云蒙问。

小桔说:“只要挪开厨房的那口大水缸,就可以看到一个圆形的洞口,洞口比水缸底边稍微小一点点,进去之后,里面是可以站一个人的小空间,其实就是这部分正下方的巨大支架内部,里面在建岛的时候就被挖空了。”

“听长辈们说,这里只有这一个支架下面有通道,只是为了运送清理垃圾方便而已。”

“卫生间的水缸下面没有吗?我好像记得李伯伯说过,卫生间下面也有通道,是不是这样的,小遥?”谢云蒙回头问恽夜遥。

恽夜遥说:“我不清楚,当时你们的对话我只听到了最后一部分,他好像没有明确表示丢垃圾的通道到底在哪里进去吧?”

谢云蒙回想了一下老诺的话语,确实,那些还没有明确提到通道出入口究竟在哪里?

然后他又问小桔:“你在下面打扫卫生用了多长时间?”

“嗯…悬梯下方接近湖底的部分不用打扫,只有上面的一小块区域,用不了十分钟的时间。”小桔回答。

“出来之后你又到哪里去了?”

“我一直都在厨房后门外分类垃圾,你们大概还没有去厨房后门外看过吧?那里其实没有什么通道,只是一小块像阳台一样的区域,有栏杆护着,我们每天早上把可以喂鱼的垃圾全都捡出来,然后扔进湖水里面,所以那一块地方的湖水腥味特别重。”

恽夜遥问:“这些东西扔下去,不是会让湖里的细菌大量增长吗?那会不会影响鱼类的生长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老诺说没关系,那就是没关系。这么多年我们不还是照样在湖里捕鱼吗?也没见这块区域的鱼虾变少呀。”小桔回答的很干脆。

不过恽夜遥的下一个问题让她脸上稍稍泛红,恽夜遥问:“小桔,你的衣服是怎么扯破的?”

“我的衣服……”小菊看了看自己领口大开的连衣裙,赶紧用手往上扯了扯,然后把胸口上方的扣子扣好,说:“那个是早上干活的时候没有人看到,所以才…扯开来吹吹风的,因为在厨房后门的地方特别闷热和潮湿,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那你离开厨房之后又去了哪里?”谢云蒙问。

“直接回板房补觉了呀!分类完垃圾之后,我的工作就算完结了,今天打扫旅店内部卫生的人是言彤,能每天都会轮换着做不同的工作。”

“你回板房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人吗?”

“没有,当时大家都在仓库或者旅店里,我在路上没碰到一个人,回去之后我没有睡觉,一直在练习重明灯伞面上的绘画,所以就忽略了衣服的事情。”

小桔的解释听上去还算合理,谢云蒙问:“那你下午做什么了呢?”

第五百十四章案件询问二:小桔的回答

关于下午在做什么?小桔的回答是她整个一下午都在房间里学习画重明灯伞。 笔神阁恽夜遥和谢云蒙都似乎不太相信她这个说法,因为吃完午饭的时候,恽夜遥还在板房二楼同阿姨讲话,如果小桔在房间里的话,她不可能听不到,可是小桔并不知道这件事。

而且,下午发现尸体之后,旅馆那边嘈杂无比,小桔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过去,大家是跟着谢云蒙回板房去才遇到她的,当时她赤脚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一脸不知所措,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搞清楚。

由此,恽夜遥和谢云蒙也确认了她的房间位置,在板房西面的最后一间。房间门口挂着很多重明灯伞的半成品,有的伞面上的颜料还没有干,也算是印证了她自己所说的话,可是画伞面画得两耳不闻窗外事,就有点太过了。

小桔对此的解释是,自己把隐形的木制百叶窗关起来了,房间北面的窗户也关了,所以才没有听到声音。这种解释同样勉强,板房本身墙壁比较薄,根本不隔音,就算关了窗户也没有多大用处,谢云蒙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不过他没有一一驳回小桔的话,因为他们还有最重要的问题没有问,那就是早晨争吵的事情。

谢云蒙问:“你早上是不是和谁吵架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小桔出乎意料地反问,从语气中可以听出,她原本是想要隐瞒这件事的,所以问话刚一出口,她就捂住了嘴巴,眼神也变得恍惚不定。

谢云蒙对她说:“我们亲耳听到了争吵,当时李伯伯也在场,他就呆在隔壁仓库里,你们吵架的时候,我们没有看到一个人出来劝架,李伯伯的解释是,你们经常会这样吵架,所以大家也就懒得管了,是不是这样的?”

“不,我和小晨只是稍微吵了几句,也许是大家没有听到,所以才不出来劝架的,而且我们很快就和好了。”小桔马上回答,好像这件事对她很重要一样,她继续澄清说:“你们说的李伯伯是老诺吧?他更不应该听到我们的争吵啊,就算当时他在离房子最近的仓库里,也听不到的。”

“为什么?”恽夜遥拦住谢云蒙,不让他继续说明当时几个人的位置,问小桔。

小桔回答说:“因为我和小晨是在我的房间里争吵的,而和板房挨得最近的一间仓库,在东面墙壁边上,一西一东,我们争吵的声音又不是很激烈,他怎么可能听得到,就算听到也听不清楚。”

“是这样吗?”恽夜遥和谢云蒙互相看了一眼,恽夜遥问:“你说在小晨是不是就是康晨?”

“康晨?那家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的小晨是住在旅店二楼第五间客房里的人,他正在和我交往的事,大家都知道啊!不然他为什么一天到晚来我们岛上,而且小晨说不久之后就会带我到城里去了。”..

这一回,事情的发展和刑警演员之前听到的大相径庭了,他们立刻意识到一开始可能有些人就没有说实话,在防着他们。两个人不动声色,并不打算把自己听到的话告诉小桔。

谢云蒙继续问小桔:“你们为了什么事情争吵?”

“这个啊!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小晨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的男人,我们在一起一些琐碎小事他都要管,所以也就免不了争吵了,反正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也是这样。”

“最后一个问题,小晨的全名叫什么?”

“他叫贾晨。”

“好了小桔,你出去吧,记住不要离开板房一楼,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再叫你过来问话。”谢云蒙说完,挥手让小桔出去,让她把三个阿姨叫过来。

在等待的空当里,两个人开始分析起现在的事态。恽夜遥说:“如果是李伯伯一开始就对我们说谎了,那这桩凶杀案就有可能是事先预谋好的,他们故意让我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康晨身上,隐藏贾晨的存在。”

谢云蒙把胳膊肘抵在桌面上,双手抱拳顶着嘴唇,沉思着,恽夜遥说的没有错,但也可以反过来想,如果说谎的人是小桔呢?康晨可以是虚虚实实的两个人,那么眼前的康桔究竟是不是他们之前听说过的那个人,也要打一个问号了。

“我在想……小遥,这会不会是岛上的人合谋的一个计划,他们想蒙骗我们这两个外来者,达到目的之后把无辜者推出来当替罪羊。也许……所有的人都在说谎!”谢云蒙说。

恽夜遥并不认同他的观点,他们两个现在正坐在房间里那张油腻腻的书桌两边,面朝着房间大门,恽夜遥也把手肘支到桌子上,与谢云蒙面对面,开口说:“小蒙,你认为他们为什么非要选择一个刑警在岛上的时候来实施计划呢?普通人应该更好对付吧。而且李伯伯一开始就对你的刑警身份就有点害怕。”

“不对,小遥,也许他们已经开始实施计划了,而我们碰巧到了岛上,所以他们只能用欺骗来与我们周旋。”谢云蒙还是坚持己见,他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刑警身份在这座岛上有些微妙,但又解释不清楚这种感觉的原因所在。

小桔的回答仿佛让刑警陷入了一个悬疑的谜团之中,他现在脑子里的灰色脑细胞,就像一团乱麻一样,一直都在围绕着这个谜团转圈。

恽夜遥说:“我觉得在我们到达之前已经开始实施计划也不太可能,你要知道,是李伯伯主动邀请我们到岛上来的,如果他们已经开始实施计划了,他干嘛要邀请我们呢?他只要直接把我们送到对岸不就行了!”

恽夜遥的话有一定道理,这个时候,他们耳朵边上响起了敲门声,两个人只好放下讨论的事情,准备好继续开始询问。

谢云蒙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放下一只手,手里不停把玩这一串钥匙,那是他在旅店柜台里找到的备用钥匙,这上面有旅店大门和所有客房的钥匙。

恽夜遥的目光落在钥匙串上,他仔细数着,发现钥匙串上只有七把钥匙,演员意识到有什么地方被他们忽略了,正想要开口询问谢云蒙,门外走进来的三个阿姨打断了他,他只能收回了话头,聆听刑警接下来的询问。

第五百十五章案件询问三:三个阿姨上

恽夜遥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旅店里总共有一扇大门、六扇客房门,还有厨房门和卫生间的门各一扇,这些房门钥匙总共加起来正好是九把,可是,厨房后面的仓库还有一扇后门,后门的钥匙到哪里去了呢?难道说,厨房后门根本就没有锁?

虽然根据方位来说,后门确实没有办法通往什么地方,但岛上的人大部分都水性很好,后门面对大湖敞开,对他们来说不也是一条特殊的道路吗?而且可以直接通往岛上的各个地方。换句话来说,也可以从毕方岛的各个地方,不知不觉进入旅店内部。

恽夜遥开始暗自盘算某些事情,这是他第一次学着细致的分析案件,并且从中找出破绽,整个人的气质也正在逐渐改变,与某个他记忆中的人开始接近。

把视线回到三个阿姨身上。三个人之中,只有陶阿姨和他们接触的比较多一点,感觉上去也比较轻松,其他两个阿姨都很拘谨,生怕自己说错话,房间里没有太多的座位,所以阿姨们只能坐到了一侧的木箱子上面。陶阿姨坐在头一个,另外两个阿姨依次坐在她后面,看样子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摆脱出来。

谢云蒙等她们坐定之后,直接就问陶阿姨:“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间房间应该是康晨的房间,对吗?”这个问题之前恽夜遥也问过,谢云蒙故意在这里再问一次,想要试探一下陶阿姨。

“是啊,中午的时候我跟恽先生已经说过了。”看来这位阿姨还比较老实,记性也不错。

“当时我说这间房间不像是男人的房间,你还记得吗?”恽夜遥问。

“我记得你问过我,可是康晨本来就是个很爱干净的年轻人,他房间收拾得整齐一点,也没什么啊。”陶阿姨有些不太明白恽夜遥的意思,只能按照当时自己的说法来解释。

恽夜遥摇了摇头,说:“不只是干净,还有其他方面,陶阿姨,我问你,康晨是什么时候到这座岛上来的?”

“大概半年多以前吧。”

“不可能有半年的,因为我还关了他两个多月呢。”谢云蒙插嘴说。确实,他是半年多以前解决了康晨的斗殴事件,再加上关押了两个多月,康晨到这里的时间最多是三四个月。

陶阿姨被他一反驳,一下子没有接上话头,略略停顿一下,脑筋才转过弯来,赶紧回答说:“三四个月,大概吧,我也不记得具体日期了,大概就这么长时间。”

“陶阿姨,请你想清楚再回答我们的问题,一定要告诉我们实话,行吗。”谢云蒙严肃地说。

陶阿姨被他说得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立刻做出了回答:“我知道了,刑警先生,你放心吧。”

谢云蒙继续问:“康晨来到这座岛上之前,这间房间是谁住的?”问完之后,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接下来的问题,阿姨们都可以回答,我们不是在问陶阿姨一个人,而是在问你们三个。”

另外两个阿姨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朝谢云蒙点了点头,她们显得有些犹豫,也许这座岛上真的有什么秘密,阿姨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漏嘴,所以才会这个样子。

恽夜遥和谢云蒙一直都关注着她们三个人的表情变化,年轻刑警一刻都不敢放松,他是第一次办理这种恶性凶杀案,感到压力像一座大山一样在头顶上盘旋,浑身的神经都绷起来了,就怕漏掉一点点线索。

对外联系的中断,现在是最大的麻烦,而恽夜遥好像并没有多少个畏惧,自从坐定之后,就显得越来越镇定,渐渐与平时判若两人。

谢云蒙突然有一种印象,他好像在某个人身上,也感受到过同样的冷静睿智。这个人他不认识,仅仅听老师提过而已,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撇开无关紧要的思绪,谢云蒙继续听恽夜遥和阿姨们的对话,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以便见缝插针提出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这时候,刑警发现一个问题,陶阿姨自从进入房间之后,手就一直放在口袋里,这不像是一个中年阿姨的习惯,而且从口袋的形状可以看出,她一直握着拳头,好像手心里有什么东西,坐姿也有些奇怪。

两个人等待着阿姨回答刚才的问题,也就是在康晨到来之前,这间房间里到底是谁居住的?

可是这个问题似乎让阿姨们显得有些为难,她们犹豫再三,终于其中的一个人开口了,那是一个中等身材,肩膀很宽,但看上去并不是很胖的阿姨。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又短又粗,上面的皮肤发白,每一个指甲盖都很短,缝隙里攒着一些污垢,是长期清理鱼虾,浸泡在水中造成的。

这个阿姨的个头比陶阿姨稍稍矮一些,她开口说:“这间房间一直都是空的,非要说有人住的话,那就是旅馆那边第四间客房里的病人了。康晨没来之前,老诺偶尔会把她搬过来呆上一段日子,也就三五天左右吧,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旅馆,反正都是老诺自己一个人照顾她的,我们从来都没有插过手。”

“病人的身份是谁你们知道吗?”谢云蒙问道。

开口的阿姨回头看着陶阿姨,问她:“小陶,你应该知道吧?你和老诺的关系走得比较近,我们两个是后来才来的,老诺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过病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老诺好像隐藏得很深,这里知道的人应该没几个。对了,康宏大概会知道。不过这老头死倔死倔的,不论是谁问他过去的事情都不愿意说,我感觉他好像对过去有什么忌讳一样。”

“那你们就说知道的部分,这些房间平常一直都是谁在收拾?”谢云蒙稍稍转变一下话题,问道。

“以前都是老诺一个人收拾的,他从来不让我们接近病人。”

“那你们对病人的身份就一点猜测都没有吗?”恽夜遥问。

陶阿姨回答说:“猜测倒是有,但是不是正确我们就不知道了。大家都觉得病人应该是老诺的老婆。大概是得了不好的毛病,所以她才不愿意让大家知道。”

“那她生病生了多久?”

“不清楚,应该有很多年了吧,从我们到岛上开始,老诺就一直在照顾病人。估计都得有十年以上了。”回答的还是陶阿姨,其他两个阿姨不太愿意多开口,一直都低着头。

第五百十六章调查询问四:三个阿姨下

谢云蒙问:“你们从今天早上开始,到凶杀案发生之前,一直都在忙厨房里的工作吗?”

“今天早上啊……”陶阿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露出不确定的神色,她说:“她们两个我不知道,但是我从一早上开始就被老诺告知今天不用去厨房工作了,然后让我们留在这边编制伞面,一直到中午吃饭为止。”

“我们两个也是这样。”另外两个阿姨立刻接上回答。

从这一问一答中,又体现出了老诺似乎在安排什么计划的样子。疑点开始一点一点集中到老诺身上,这个莫名其妙用头撞栏杆。又跳进湖水里幸存下来的老年男人,究竟是不是岛上凶杀案的主谋呢?或者他只是一个帮凶,所做的事情都是别人规划好的。

谢云蒙当天天还没亮就起床了,他稍微回忆了一下,早上确实在旅店里没有看到这三个阿姨,只看到了两个小姑娘。那是在九点钟以前的事情。九点钟之后,谢云蒙和恽夜遥就离开旅店,到码头上去了。

谢云蒙问恽夜遥:“小遥,你吃完早饭下去洗漱的时候,厨房里确定是一个人都没有吗?”

“一个人都没有,当时我厨房、卫生间和后面的仓库都去看了。要不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发现仓库里的异常。”

“当时厨房里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陶阿姨弱弱的问了一句,谢云蒙回答说:“没有,你不要去胡思乱想,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了。”

“哦!”中年女应声之后,似乎是觉得维持一个动作有些不舒服了,轻轻把拳头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恽夜遥立刻问她:“阿姨,你手里拿着什么?”

陶阿姨被他吓了一跳,手随即停在半空中。谢云蒙立刻站起身来走过去,视线落到中年女人藏在身体一侧的拳头上,确实像握着什么东西,谢云蒙朝着陶阿姨伸出手来问:“能给我看看手里是什么东西吗?”

“这个……唉!算了,如果你非要看的话……”陶阿姨摊开手掌,里面有一个细小的,圆管状的,中间塞着海绵的东西,谢云蒙没有认出来是什么?却把恽夜遥闹了个大红脸,他认识的一个女演员曾经做过这东西的广告,所以演员先生立刻就明白了。

迅速站起身,一把将谢云蒙拉回座位上,恽夜遥尴尬地说:“小蒙,别问人家的隐私!”

“可是……为什么?”谢云蒙还在一脸蒙,陶阿姨的声音就从对面传了过来:“谢谢你!恽先生,我因为身上不太方便,所以一直都坐立不安。现在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能让我出去一趟吗?”

“可是,这边只有旅馆里一个……”

“没关系的,码头那边可以解决,有个临时的。”陶啊姨说道。

恽夜遥记得自己和刑警两个人到码头上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过什么临时厕所。所以他对这话半信半疑,但既然中年女人说可以在那边解决,应该不会是在说谎吧。

谢云蒙插上来说:“小遥,要不我陪阿姨一起过去,有什么困难我也可以搭把手。”他的意思是要监视陶阿姨,不能让她趁机会做些别的什么事情。

“你…你还真是一块木头!”恽夜遥有一种想扶额的感觉,不过他也不愿意在刑警面前把事情说清楚,因为这会让阿姨难堪。

所以他自作主张说:“我陪阿姨过去吧。”

陶阿姨接上话头,她倒是挺大方的,说:“我知道你们是怕我溜走,反正都一把年纪的老太婆了,没有关系的,恽先生,你陪我去也好。”

“阿姨,放心吧,我等一下就站在码头过道上等你。”恽夜遥说,陶阿姨朝这个小伙子笑了笑,感觉他还挺会体谅人的。

谢云蒙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犹豫了一下,想着反正阿姨不能把小遥怎么样,就同意了恽夜遥的提议,只是再三嘱咐,两个人要快去快回,不要拖拉时间。

很快,房间里就是只剩下了刑警和另外两个阿姨,谢云蒙打起精神来继续询问,阿姨们除了详细叙述自己在干什么之外,提供不出更多实质的线索,他们来到这个岛上的时间比陶阿姨要晚得多,对过去的事情根本一点都不了解。

听了一段时间之后,谢云蒙感觉没什么可以再问的了,于是就让两个阿姨回到楼下去,不过他暂时没有让其他人上来,而是跟着阿姨一起下楼,想看一看楼下的状况,他们在楼上也待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楼下的人究竟在干什么?说些什么?谢云蒙很想知道。

几个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谢云蒙无意之中回头看了一眼,板房的过道很长,从东向西总共有十几扇房门。乍一看上去,谢云蒙甚至有些惊讶,他现在才察觉到,板房二楼居然一直线排了那么多房间,本来以为在这些房间背后还有一排呢,前面的最多五六间不得了了。

但进入之后才知道,房间后面直接背靠着大湖,呈南北向的长方形排列,所有人都居住在同一排。房间之间的墙壁上连一点拼接缝隙都看不出来,只能从房门来判断房间的数量。

每一扇房门都紧闭着,谢云蒙伸手摸了一下墙壁,感觉非常潮湿,木头里面应该吸了不少水分,他问阿姨:“这栋房子的木墙壁这样潮湿,难道不会腐烂吗?”

“板房的材料过一段时间,老诺就会重新定做,还会定期维修,所有发现潮湿腐烂的木板,我们都会用船运到外面去回收,所以这里的房子一直很坚固。”

就是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楼下传来大门开关的声音,谢云蒙以为是恽夜遥和陶阿姨回来了,立刻向楼下走去,两个阿姨紧跟着他一路下楼。

三个人来到楼下,谢云蒙身体还没有站稳,就看到一个湿漉漉的男人朝他扑过来,刑警微微侧身,本想避开这个男人,但是看到男人的容貌之后,他马上改变了主意,用双手一下子接住了向他倾倒过来的高大身躯。

第五百十七章隐瞒凶杀案

15年前的人工岛

发生凶杀案的事情还没有曝光,目前知道尸体存在的人只有小晨,小豆,悦悦和康宏。小豆本以为,下楼一定会看到回到旅店里的老李,但是他看了半天,楼下就连老李的身影都没有。

照理说,老李应该之前就回到旅店里面了。中午的时候,老李在板房前面遇到康宏,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他就到码头上去了,因为隐约看到康桔好像在码头上,似乎是不放心才过去看看的。

可他没有找到康桔,只是把货物又清点了一遍,然后回到板房前面,在康宏工作的仓库那里,意外遇到了康桔。当时康宏也正在询问女儿到底到哪里去了,之后老李就带着康桔回旅店方向,这些行动除了康宏之外,小豆,小晨和悦悦都不知道。

下午外面的人也没有再看到他们出去过。所以照正常来说,老李和康桔下午应该一直待在旅店里。可是小豆和小晨,还有阿姨们在旅店里折腾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确实有些奇怪。

小豆并不关心老李怎么样了,他只是一直在担心厨房里的那具尸体会不会是康桔,看小晨和言诺谷对话,无暇注意到他,小豆再次朝着厨房,卫生间和几个能藏人的地方看了几眼,什么迹象都没有发现,那里似乎早已恢复了常态。

言诺谷眼角撇到小豆东张西望的样子,问他:“你在找什么?”

小豆假装漫不经心回答说。:“我在找这间旅馆的管理者,他下午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诶?老李不是应该在旅店里面的吗?”经他这么一提醒,言诺谷也关注起了老李,说:“他下午老是喜欢站在柜台里,写写算算他那些账簿,怎么今天人影都没有了呢?”

言诺谷的话一下子挑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大家纷纷自觉开始寻找旅店的管理者,小豆这个时候又适时提醒了一句:“好像小桔也很久没有看到了。”

他的这句话刚一出口,楼上就传来了小晨的声音:“小桔在码头那边帮忙整理货物,大概要到傍晚才能干完。”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刚才不是还在找她吗?”小豆立刻反问。

小晨传出来的声音显得很不耐烦:“具体的问康伯伯,我现在没有空。”

“呃!好吧。”小豆只好作罢,把目光转向康宏,他想听听康宏是怎么说的。

话题一下子改变了,康宏有些始料不及,他知道小晨说小桔去了码头那边,这句话是在说谎。因为他刚才一直在仓库里,根本没看到小桔同老李回旅店之后再出来过。

这小子干嘛要撒谎,真是的!康宏暗自想着,不过他很清楚,小晨会这样说,就证明康桔一定是小晨藏起来的,所以不用担心康桔的安全。

旁边的小豆想法也和他差不多,小晨的话多少让年轻人安心了一些,这说明尸体很有可能不是康桔。小豆到现在依然确定,小晨对康桔是真心的,只因为在码头走道上,他看到过那种迷茫而又深情的眼神。

康宏对所有人说:“不要再找了,既然小晨说小桔在码头上,那他就一定是去确认过了。你们都各司其职,有工作的就去做,没有工作的回自己房间去休息吧,晚上还要忙活到很晚呢。”

康宏的意思是想赶所有人走,他不希望这些人留在旅店里。虽然说人工岛就这么几处地方,但现在情况特殊,旅店里人多了不好。

其实大厅里也没几个人,除了两个阿姨之外,还有三四个工人站在那里。那些人似乎老李不在的时候,都很听康宏的话。也许是康宏年龄大,在人工岛上待的年份比较长的关系吧。

这三四个工人都是岛上专职的潜水员,今天正好是需要清理湖底垃圾的时候。而且老李不见了之后,码头上的那些运货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航,大家都在等着管事的人下达指令呢。

他们把这些事同康宏简单说了一遍,康宏说:“要不就晚一天,明天再出行,老李不会无缘无故离开,他可能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很快就会回来的,再说客户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催那些产品,放在船里一个晚上没什么大碍。”

“那湖底的垃圾呢?我们今天还要下去清理吗?”工人们问。

“湖底的垃圾一向是跟船一起往外运,既然船不出航,今天你们就不用下去了,明天一早再下去吧,上一次距离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没关系的,到时候老李回来我会跟他说,你们要不先去做自己的事情。”

康宏这么一说,几个工人也就放心了,反正这些事从来都是岛上的老人们决定。工人打过招呼之后,纷纷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这里既没有电视,也没有什么有趣的娱乐活动,他们下午空闲下来的时候,就只能用打牌和抽烟来消磨时光。

接下来就轮到两个阿姨,言诺谷这个时候已经朝厨房里进去了,他大概是想自己亲手去整理厨房。小豆拉着悦悦不动声色跟着他一起朝厨房里走去。

悦悦有些想要退缩,小豆紧了紧自己的手说:“没事的,我们去帮忙。”说完,他还朝着言诺谷的背影瞟了一眼。

言诺谷看上去非常轻松,他既然没有发现厨房里的异常状况,那也就是说,厨房在很短的时间里被人清理过了,尸体肯定已经藏了起来

悦悦不是个笨姑娘,所以就由着小豆拉自己进入了厨房,果然。除了水缸上多了个盖子之外,厨房地板上的水渍都已经被人拖过了。只有仓库里那些腐烂的鱼头和箱子木板还留在那里。

言诺谷叉着腰说:“真是麻烦死了!那些阿姨也不把活做完再走,现在可好,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我们来一起帮忙,就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小豆在门口说:“不过,你刚才把我扔在厨房里帮忙收拾,自己溜走的行为可不太地道哦。我是客人,告诉老李的话,他会不会扣你工资呢?”

“工资倒是不会扣,但是会把我骂一顿,说我懒得出奇。”言诺谷回答,他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小豆放开悦悦的手,让她搬了把小木凳,坐在厨房的一角,等到悦悦坐定之后,小豆才继续问:“那你愿不愿意挨骂呢?”

“你这个人说话真有趣!谁会愿意挨骂?难道你愿意吗?”言诺谷回头看向小豆,眼神里带着询问,他不明白小豆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

第五百十八章自承杀人

“我当然也不愿意,那我们谈个交换条件吧,我帮你收拾厨房,而且不把你溜走的事情告诉李伯伯,你把你所知道的大湖北岸的事情通通都告诉我,尤其是关于诺诺,还有小贵的。”

“你认识诺诺?”言诺谷明显愣了一下,他知道诺诺这个名字,所以眼神里带上了不可思议。

小豆点了点头,继续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就把我的身世告诉你,这也算在交换条件里面怎么样?”

“嗯……你为什么认定我一定会知道大湖北岸的事情呢?难道就是因为我早上跟你讲的那些不靠谱的故事吗?”言诺谷反问。

小豆说:“那些不是不靠谱的故事,因为里面你提到的人物我都有听说过。所以我可以肯定,你知道过去的事情,不管是你自己经历过,还是听别人说的,我只想要你把知道的事都告诉我。”

“……”

听到这里,言诺谷沉默了,他似乎在犹豫。年轻的厨师慢慢走到厨房门口,朝着大厅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斜靠在门框上说:“那好吧,不过我告诉你的事情,你可不要让康宏和老李知道,他们两个可忌讳着呢。”

“他们是不是都是几十年前的渔民?”小豆追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能保证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其他的要去问他们自己。”

“好吧,那我现在就开始收拾,你等我一下。”小豆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悦悦想要站起来和他一起干活,却被小豆阻止了,小豆让他坐在厨房门口,不要离开,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又不愿意说明白。悦悦只好再次坐下,看着他们两个人走来走去。

言诺谷跟着小豆进入了仓库,他说:“我也来一起帮忙,待会儿把这里收拾干净之后,我们去后门的小空间。”他说完,还不忘朝悦悦说了一句:“如果有人进来的话,你就提醒我们一声,漂亮的小姑娘。”

“嗯,好的。”

厨房里两个人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而此刻留在旅馆大厅里的康宏和两个阿姨却是另外一种气氛。

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康宏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没有去询问从仓库后门离开的那个阿姨,而是让她到楼上去帮小晨的忙。等到大厅里只剩下康宏和第一个离开厨房的阿姨,他才开口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刚才走得那么匆忙。”

“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只是突然想到外面还有事没处理完,所以才走掉的。平时干活的时候走来走去不打招呼,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阿姨鼓起勇气来反驳,但她的瞳孔明显告诉康宏,她在害怕,而且是非常的害怕。

康宏步步紧逼,问她:“你有没有对其他人说起过厨房里的状况?”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说!老康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到底做了什么?”阿姨战战兢兢向后退去,连质问的声音都显的软弱无力。

康宏这个时候却放松了脸部神经,他闭上眼睛,慢慢向阿姨靠近两步,将嘴巴凑近她的耳边说:“我让老李泡在水缸里了,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吧。”

“什么?唔……”突然之间,阿姨被康宏猛地一拉,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带出了旅店,朝着最近的一间仓库走去。

不顾中年女人的拼命挣扎,康宏的手像铁钳一样拽着她,还不忘警告她:“如果你想喊的话,尽管可以喊,但是大家不会相信你,因为老李很快就会出现在大家眼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拉着我,我自己会走!而且你带我去仓库干什么?”阿姨的声音很响,估计注意力集中一点的话。旅店内外的人都可以听得到,不过此刻没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这边。

进入仓库之后,康宏和阿姨的行为立刻被装满了鱼的箱子给挡住了,我们只能听到人体撞击木箱的声音,以及两个人持续‘辩论’的话语。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仓库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没有争吵,没有撞击,只有正常走动的脚步声,好像他们两个人已经达成了某种一致,准备在仓库里做什么事情一样。

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四点钟,奇怪诡异的事情在延续,老李真的是被康宏杀掉了吗?那他为什么又要说老李很快就会出现呢?被康宏带进仓库里的阿姨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否已经被杀人灭口?我们都无从得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15年前的人工岛,没有刑警,也没有侦探,只有一个追寻着过去的病弱男人,和一个懵懵懂懂的年轻女孩儿,他们又能为案件带来怎样的转机呢?

——

2011年

黑暗中的人昏了过去,他躺在那里,光线一点一点撒到他的身上,将他大半个身体都照亮的时候,另一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跳下来的人轻轻抱起昏迷的人,将他用一根绳子绑在身上,然后双手攀上头顶缺口的边缘,用力爬上去。他们脚下有几个箱子可以作为支架,支撑他们慢慢爬出缺口,来到厨房的地板上。

厨房里此刻空无一人,刑警和演员正在板房那边对岛上的人进行询问。而这座旅馆里,大门窗户通通都被锁起来了,要不是通过密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入旅馆。钥匙也被板房那边的人带走了。

看他们的身形像是两个年轻的男人,其中一个稍稍喘息之后将另一个昏迷的人搬到仓库的后门外。那是唯一一扇没有锁住的门,因为它根本连锁头都没有,随时都可以打开。

不过这扇门后面可没有通往人工岛其他地方的通道,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湖。

等到藏进这唯一让人安心的小空间里之后,男人才抱起刚刚拉上来的昏迷者坐了下来。恐怖的尸体就在他们侧面,透过小门的缝隙,男人还可以看到那双想要对抗死神的眼睛,透露出来的不甘与愤怒。

死者的面部表情扭曲,没有闭上的眼睛,还有嘴唇都肿胀了起来,瞳孔中一片惨白,黑眼珠几乎被头盖骨挡住了2/3,在张开的嘴巴里,鲜血混合着湖水流淌出来,尸体的头部以下除了一段碎裂的脖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第五百十九章被塞进箱子里的男人

身体部分不是失踪了,而是被人扔进了支架的底部,就在刚刚这个男人出来的地方。但是刑警和演员还不知道,他们只看到了厨房后面可怕的头颅,并没有确定身体部分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头颅已经在湖水里浸泡了很长时间,早晨的时候,某个男生躲在厨房里,为了不让刑警发现头颅,匆匆忙忙将它带到了湖底,现在这个男人又需要刑警和演员发现它了,所以把它打捞上来,重新扔进了厨房后面。

这一切,都是此刻身处后门外面的男人做的,昏迷的人一直在帮男人办事,但并非内心愿意,只因为他是被爱束缚的‘毕方鸟’。

为了过去的错误,他们现在必须犯更多的错误来弥补。男人抓紧这段短暂的休息时间,默默等待着,倾听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多事情他们没有办法预估未来,只能祈求幸运一些,不要遇到什么阻碍。

厨房里挂钟的声音此刻显得特别响亮,男人从来没有注意到挂钟的声音居然会如此刺耳,令他不得不在意时间,十几分钟过去了,躺在他怀里的人渐渐苏醒过来,这个人是因为劳累和紧张,所以才晕倒的。睁开的瞳孔映照出了熟悉的脸庞。

苏醒的人立刻撑起身体,对着眼前的男人问:“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难道还要再死亡一次吗?”

“不用,让严厨师来给我们当挡箭牌,他不是失踪了吗?刑警一定会怀疑他的”靠坐着的男人说。

不过这话立刻引来的反驳声:“你想得太简单了,过去的人可以很容易搪塞,现在不一样,现在来的是真正的刑警,你以为这种小伎俩能搪塞的过去吗?”

“可你心里其实认同我的想法,小桔”男人突然喊出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已经在我们眼前出现了很多次。15年前的小桔、刑警询问中的小桔、现在失踪的小桔,以及这个刚刚从湖底爬上来的小桔,到底谁是谁,事件似乎随着这个名字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小桔还是在摇着头否定男人的说法,他的口中也呼喊出了另外一个名字——小晨。

整整经历的15年的两个人,看上去还是那样年轻,他们似乎被复仇女神定格了一样,一直活在这座岛上,一直活在诺诺的阴影之中。

——

谢云蒙跟着两个阿姨一起走到楼下,大厅里的人一个都没有少,但是开门进来的人却不是他想象中的恽夜遥和陶阿姨,而是另外一个,他们差点以为已经失踪的人—康晨。

康晨浑身都是水,好像刚刚从湖里捞上来一样。四方的脸膛紧绷着,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皮肿胀不堪,人已经累得快要瘫下来了。

他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连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上还有好几道带血的划痕。

康晨的嘴里骂骂咧咧地,对着谢云蒙直接扑过来,谢云蒙看他一副快要摔倒的样子,没有选择躲避,而是用双手接住了他高大的身躯,然后顺势推到边上一把椅子里。

刑警右双手撑在椅背上,问康晨:“你先别骂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呼~,”康城喘了一口气说:“该死的,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把我打晕了,还放在装鱼的箱子里,我差点没闷死在那里!”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呢?”

“怎么出来的?当然是砸开箱子出来的喽!你看我的手和脚不就明白了?”康晨把手脚处的伤痕展示给谢云蒙看。

谢云蒙伸手撩开手舞足蹈的男人,让他安静一些,然后继续问:“说说看你在被绑架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刑警阴沉的脸就靠近康宏面前,撑在椅背上的双手手臂肌肉突起,整个人覆盖在自称被绑架者的头顶之上,康晨不免的有些畏缩了。

他咽了口唾沫说:“我上午吵完架之后就……”

“你在哪里吵的架?和谁吵的架?”

“我,我在板房这边吵的架。”

“在板房的哪间房间里?”

“我自己房间里。”

“是不是东面第一间?”

“是的。”

康宏突然推开刑警站起身来,怒吼着:“你看我这副样子像是说谎吗?如果你怀疑的话,那就直接跟我去现场看一看,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干什么?”

谢云蒙也跟着他一起站直身体,刑警收回双手,插在口袋里对他说:“这些不是无关紧要的问题,我也并非怀疑你说谎,请你如实回答我。”

“我……”康晨站在那里喘息着,直盯着谢云蒙看,仿佛要把他脸上看出一个窟窿来,谢云蒙也由着他,等待他自愿开口。

边上的两个阿姨想要过来劝劝康晨,但她们又不敢贸然开口,只能磨蹭到老诺躺着的床边,轻声询问他应该要怎么办?

老诺比了一根手指在嘴唇上,示意阿姨不要管,让康晨自己对刑警先生说,这个岛上平时的一切事物都是归他管的,所以阿姨很听老诺的话,坐在那里不吱声了。

康晨像一头落魄的狮子一样,僵直地站立了一会之后,又突然倒在刚才的椅子上,沉重的体重把椅子压的吱嘎作响。

他用双手抹了一把脸上满是腥味的水渍,带下了不少鱼身上的鳞片和碎末,连他自己都恶心得皱了皱眉头。

手肘撑在膝盖上之后,康晨才算是稍微平静了一些,他重新开口说:“谢警官,你问吧!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

“那就先回答我刚才的最后一个问题。”谢云蒙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冷淡地看着康弘所有的动作,似乎耐心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最后一个问题,我不是回答过了吗?我的房间就在板房东面第一间。”康晨说。

“那么小桔的房间呢?我想知道小桔的全名叫什么?他的房间是从东向西数第几间?最好是连外貌特征一起详细告诉我。还有,你和小桔到底是什么关系?”

康晨张了张嘴吧,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突然之间问了一句:“小桔不在这里吗?”

谢云蒙说:“你先不要管发生了什么?小桔在哪里?先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其他的事情,等一下我会告诉你。”

第五百二十章丢失的伞上

“那么小桔的房间呢?我想知道小桔的全名叫什么?他的房间是从东向西数第几间?最好是连外貌特征一起详细告诉我。还有,你和小桔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云蒙问出的这些问题,不单单是说给康晨听的,也是说给在场的其他人听的。这些人之中,到底有多少人了解真实的小桔和小晨,刑警绝不能听他们个人的片面之词来判断。

现在有很多人还没有询问,也就是说,他们所能提供的线索刑警还不知道,但不能着急,或者用高压的方式来询问,这样反而会让人不敢说实话。

谢云蒙在等待着康晨的回答,但他的眼眸却在偷偷观察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尤其是他们第一个询问过的‘康桔’小姐。

这个女人此刻正在甩着自己衣服上的丝带,他在人工岛上算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了,因为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人要么穿着工作服,要么就是简单的衬衫长裤。

只有她一身破烂烂的连衣裙,蓝色和白色的丝带垂落在一边,系得歪歪扭扭。

此刻丝带的一头被她随意抓握在左手中,一圈一圈的甩动,女人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康晨,看上去专心致志地在听康晨怎样回答?

康晨开口说:“小桔一直和我住在一起,她的全名叫康桔,外貌特征的话,我只能说他和那边那位康桔差不多高,比她漂亮,但有一条腿不太方便。”

“不是你想象中的瘸子,小桔只是过去那条腿的神经不太好。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康晨还不忘补充了一句。

谢云蒙回头看了看离他很远的,穿着连衣裙的康桔,问她:“这位应该不是你的男朋友吧?”

“不是,我的男朋友要比他英俊多了。”康桔随口回答。

然后谢云蒙又转向老诺,问:“你来说说看,康晨和康桔的事情!”

老诺慢慢撑起身体,双腿盘坐在床上,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慢悠悠的说:“刑警先生,很抱歉,我早上没有对你说实话。在这座岛上有两对小晨和小桔,其中一对是你现在看到的康晨,他的伴侣还没有在你们面前出现过。另外一对就是那个常来岛上的客人贾晨和在你眼前的康桔。”

“我们平时对他们的称呼都不区分,目的就是为了让到岛上来的客人搞不清楚他们谁是谁。”

“康晨虽然说这一次到岛上来的时间并不长,但其实他小时候曾经在这座人工岛上待过,一直待到15岁才离开,康晨和康桔的感情也就从那个时候就培养起来的。”

“后来,过去的康桔为了追随康晨,也离开了这座岛,到城市里去生活了,你们早上听到的,其实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争吵。而是在这边的小桔和贾晨。”

“不对,老诺,你这样说可就冤枉我们了,”小桔突然之间插嘴说:“我们没有在康晨的房间里吵架,也没有像你说的吵的那么激烈,只是稍微绊了几句嘴而已。”

看小桔说的理直气壮,老诺抬起头来大声对她吼:“小桔,你不知道早上你们是为什么吵架嘛?现在不是平常,死人了你懂不懂?你面对的也不是我们,是刑警!不该瞒的事就不要再瞒了!”

“我……”小桔一时语塞,手上晃动丝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时边上的康宏插嘴说:“对呀!小桔,不该隐瞒的事就不要隐瞒,你又不是谁的挡箭牌?把你捡到的那东西拿出来给刑警看看!”

康宏这句话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谢云蒙问:“是什么东西?”

“是一把15年前没有做完的伞,里面有过去留下的证据,小陶偷偷把伞交给了你的同伴,可我看见你的同伴又把伞扔掉了,是小桔捡回去的,应该就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康宏说,他故意揭发的态度非常明显。

谢云蒙立刻对小桔说:“请你去拿来我看看!”然后他又冲着几个阿姨的方向问:“你们刚才为什么没有提起这件事?”

“我们刚才根本就没有看到小陶给恽先生什么东西呀?”阿姨们连连摇头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这时候谢云蒙才想起来,恽夜遥和陶阿姨还在码头那边,他吼了一句:“大家待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到门外去看看。”话音刚落,人就冲到了板房外面,朝码头上看去。

因为直接站在板房门口,只能看到一小部分码头,所以谢云蒙紧走几步,冲到了大门对面的栏杆处,把着栏杆向下观望。

——

板房里面,似乎每个人的谎言都开始摇摇欲坠,谢云蒙就快要得到答案的一部分。可实际上,真相也在渐渐隐没入混乱之中,避开刑警的目光。

我们把时间往前推移,恽夜遥带着陶阿姨往码头方向走,此刻,陶阿姨的脸色看上去比刚才好多了,手里的东西也重新放回了口袋里面,不像在房子里那样着急。

恽夜遥看到陶阿姨放慢脚步,才隐约猜到她是故意要引自己出来。恽夜遥不想先开口,而是等着身边人开口说第一句话。

快要走到码头上的时候,陶阿姨终于开口说:“恽先生,你有没有看我给你的那把伞?”

“很抱歉,我把它弄丢了。”

听到恽夜遥的回答,陶阿姨停住了脚步,她慢慢靠近湖边的栏杆,像抚摸自己孩子一样抚摸着崭新的栏杆,沉默了。

恽夜遥许久都没有听到她再次说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陶阿姨,你怎么了?”

“……你怎么能把它弄丢呢?”中年女人轻声质问,随即又自言自语的说:“这一次,看来又要重蹈过去的覆辙了。她把那把伞交给我,而我却把它弄丢了。”

“不对,是我弄丢的。”

“不是你,是我错付了人!”陶阿姨回过头来看向恽夜遥,眼神中带着绝望,恽夜遥突然之间感到一阵难过,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了什么无法弥补的错误。

忍不住再次开口,恽夜遥走到中年女人面前,盯着他的瞳孔问:“那把伞里到底藏着什么?是杀人的证据吗?还是关于过去的秘密!请你告诉我。”

第五百二十一章言诺谷对过去的叙述上

15年前的人工岛

康桔的下落虽然还不知道,但是她已经不算是失踪人员中的一员了,小豆和言诺谷收拾完厨房之后,两个人就挤进了后门外面狭小的空间里,因为实在是太小了,所以他们只能面对面站立着,背靠在栏杆上交谈。

悦悦依然坐在厨房门口,替他们望着风,随时告知外面有没有人进来。

只要悦悦那边发出一点异常的响动,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就会立刻终止。

言诺谷率先开口,他给自己点着了一支烟,又将手心里的另一支烟递给小豆,然后说:“在开口之前,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什么请求?你尽管说!”小豆回答,他觉得言诺谷放在这个时候说的请求,应该非常重要。

果然,言诺谷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是:“我爱小桔,但小桔爱的人确是小晨。”

“这一点我看得出来,小桔和小晨和过去有什么关系吗?”

“和过去有关系的人是我的父亲,在这座岛上,只有我一个人姓言,但姓康的人却有好多个,你知道吗?是姓言的人毁了大湖北岸的渔村,然后又是姓康的人建立起的这座人工岛,而那个唯一姓李的人,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窃贼!”

“你是指李伯伯?”小豆皱起的眉头,言诺谷说的话让他一下子有些消化不了。

言诺谷继续说:“你要对号入座,或者怎么想都与我无关,我只是在应你的要求讲我知道的事情而已,所以请你不要打断我。”

说完,言诺谷朝天空吐了一大口烟,继续下去:“50年前,15岁的少年诺诺和他的父亲依靠这片大湖赖以生存。他们的家就在北岸最大的一个渔村里,渔村里的村长姓言。”

“但是这位言村长管理了一段时间村子之后,就搬到市镇附近去居住了,因为他的儿子到城里打工攒下了一笔钱,帮他在槐树林里建了一栋两层小楼,让他去安享晚年。其实那个时候,言村长不过才50出头而已,年富力壮,完全可以再管理十年村子。”

“言村长走后,大家也没有关心村长空缺的这件事,老诺和老言,抱歉,我接下来就用老诺来称呼诺诺的父亲,用老言来称呼村长吧。”

“老诺和老言两个人是村里说话最有权威的人,所以老言走后,村里人有什么事都习惯去问老诺,直到有一天,老诺做出了一件愚蠢的事情,才让村里人措手不及,跑去找了老言。”

“可是这个时候的老言,已经和离开村子时判若两人了。”

小豆询问他:“为什么说判若两人呢?难道老言生病了吗?”

“不是的,老言和过去一样壮实,我是指他的心,他的心已经不再向着村子了。村民们要求他帮忙想办法救老诺父子,因为老诺在一个风浪交加的天气里,出航去捕鱼了。这是村里的年轻一辈都不会去做的蠢事,老诺这个资深的渔民,谁也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个老村民直接闯进了老言的家里,将他带回村子,这个时候老诺已经出航很久了,湖面上根本看不到人影,就算是老言去了,也没有任何用处。那天的风浪好像故意和他们作对一样,越来越猛烈,老言和渔民的只好站在岸边干着急。”

小豆问:“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这些渔民的水性都很好,他们不能选一艘牢固一点的船,试着出去救援吗?毕竟是大湖,不是大海,还是有些区别的吧?”

“这就是你们这些门外汉的意见了,”言诺谷调侃他:“湖面有时候吞噬起人来,也是很厉害的,谁也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那么诺诺呢?诺诺到哪里去了?他没有在湖岸边等待父亲吗?”

“没有,诺诺也出航去了,而且就在他父亲离开不久之后。是诺诺第一个发现父亲的异常,通知了村里人。但村民们束手无策,所以诺诺就急了,他偷了老言留在港湾里的旧船,一个人去追他的父亲。当时村民们都以为诺诺已经被风浪给吞噬了,因为一个完全没有出航经验的小孩子。不可能与那么恶劣的天气对抗。”

提起诺诺,言诺谷似乎特别伤感,他把手里的烟蒂掐灭,转头看向大湖湖面,迷茫的眼神中似乎有晶莹闪烁。

此刻的湖面,如同池塘一样平静,一点波纹都没有,言诺谷继续说:“老言本来应该是最担心老诺父子的人,可是,渔民们想了各种各样救老诺父子的方法,都被他否定了,一直等到天黑,风浪已经非常平静的时候,老言才急急忙忙组织人员出去救援,可是这个时候,湖面上哪里还会有出航者的身影?他们在湖面上打捞寻找,到第二天清晨,依然一无所获。”

“你的意思是……老言故意否定渔民们的救援方案,拖延时间,他根本就不想让老诺父子活着回来。”小豆若有所思地说。

言诺谷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在心里和过去那个养育他的人所说的话一一对照起来,很多地方都可以重叠,就证明言诺谷确实对过去有所了解。

诺诺和小贵是过去那个人对他提到的次数最多的两个人,小豆相信既然那个人一直在提诺诺,诺诺就有可能还活着,也包括小贵,但是对于小贵的信息,言诺谷却只字未提。

对话讲到这里,言诺谷不愿再提起当天湖面上发生的事情,而是话锋一转,提到了一个在诺诺出事前几年出生的小女孩,这个女孩姓叶,但具体名字言诺谷已经忘记了。

小豆脑海中立刻把她同叶阿姨联系到了一起,不过他没有开口问,而是默默地听着言诺谷继续讲下去。

小叶出生的时候,诺诺也刚刚才过十岁,自己还是个小不点一样的孩子,却居然做了一件令大人们都瞠目结舌的事情,那就是他居然用一片树叶,替早产儿小叶划开了她尚未睁开的眼皮。

一个小孩能有这样的胆量,小豆可是头一遭听说,这样一来他对诺诺这个人更加感兴趣了,也更想知道诺诺还活着的话,究竟在不在这座岛上?

第五百二十二章像桥一样的模型

50年前的人工岛

那场事故来得太过于突然,小叶根本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趴在门缝里面,看着养父匆匆忙忙朝楼下奔去,当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村里有人来喊养父回去,说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小叶很害怕,因为她知道诺诺回到了村子里,她在害怕着某些事情。那些事情会对诺诺不利。可是,她没有办法说出口。因为诺诺的性格太过于直爽。会让很多人都存活不下去的。

继父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富有。他已经积欠很多债务。而且还在继续下去。只为了实现他想要做的那件事。

那件事是什么?小叶搞不太清楚。总之,她不记得发现时的具体状况了,只看到过一个模型。一个像一座桥一样的模型。就在他继父的办公桌上,也可以说,就在他母亲活着的时候,留下的那间房间里。

母亲已经过世有一年多了。小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母亲过世,所以曾经无数次询问过继父。因为继父总是不肯跟她说实话。所以,小叶才会如此憎恨他,憎恨那个满嘴谎言的男人。

现在,看到他匆匆忙忙的声音离开房子,小叶偷偷从房间里面溜出来,整个家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还能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就好像小叶心里的石头,滚得越来越远一样。

一个人摸索着来到大厅,进入了母亲留下的那间房间,母亲是个极爱干净的人。

小叶还记得诺诺曾经跟他说过,母亲在生他的时候。还不忘要洗干净手,才肯站起来回屋子里去。虽然那个时候肚子已经疼得受不了了。

当时,是诺诺的父亲将她母亲扶回屋子里去的。从此以后,诺诺的父亲和她的母亲之间,就像是渔民们经常食用的莲藕一样,断了还连着丝,总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存在。

小叶喜欢诺诺,当然也会喜欢他的父亲,小叶有时候会想,如果诺诺的父亲娶了自己母亲,那自己的生活会是一副什么样子呢?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诺诺就会成为她的丈夫,一个不折不扣的守护者。

每每想到这里,小叶的心情,总是会开朗起来,她脸上的笑容。也会变得很甜。不知不觉之中,小叶越来越喜欢诺诺了,可同时,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诺诺,这也是事实。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小叶进入房间就开始寻找,那曾经见到过的,像桥一样的模型,可是他找遍了整张书桌的里里外外,都没有找到,甚至连一点拆卸下来的材料都没有。

小叶觉得非常奇怪,昨天还看见好好的在那里,今天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也许是继父感觉到有人窥视所以藏起来了?

可是那么大一个模型,继父能藏到哪里去呢?模型是被放在水缸里的,小叶记得,水缸的底部总是浮着一层乌黑色的东西,这层东西让边上的鱼虾都死掉了。

但是唯独靠近模型边缘一圈的地方,不受到那层乌黑色的影响。也许,是那里有充足的食物吧!可是其他地方,小叶也看到过继父投喂食物,为什么鱼虾就是活不下来呢?

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这个问题,找到过很多答案,都被她一一否定了。

纤弱的少女在房间里到处翻找,抽屉里,衣柜里,书本底下,甚至家具的缝隙中,不管适不适合模型存放,她都努力去翻了一遍,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少女有些气馁了,赤着脚慢慢向房门口走去。

“你来这里干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私自闯进我的办公室里?”继父的声音突然凭空传了过来,把小叶吓了一跳!

小叶已经习惯于不同继父讲话了,所以拎起裙摆,就匆匆忙忙朝门外奔去。她以为,继父一定站在大厅里,恼怒地看着她。

可是冲进大厅之后,外面居然空无一人,小叶本能地停下脚步,回头朝身后房门里面望去。房门里是也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他在哪里?’小叶开始惊慌失措,双眼瞪得大大的不停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目标,只能让惊恐越来越多的在心里发酵。

那吓人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小叶的害怕而停止,一两分钟之后。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在这里干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私自找进我的办公室里?”

“我……那是我母亲的房间。我为什么不能进去?你总是占用着我母亲的房间,是不是想要隐瞒房间里的证据,我母亲是不是你杀掉的?就因为她反对你那个荒唐的计划,你就要让她闭嘴,真是坏到家了!”

最后的六个字。小叶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里面充满了她的憎恨,然后小叶不再寻找声音的来源,而是直接朝自己的房间跑了进去。当房门碰的一声关上的时候。小叶也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瘫坐在地板上。

‘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家里。不是刚刚才走没多久吗。’心里想着,小叶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继父能那么快就回来,以前每一次,继父应村里人的要求,到村子里帮忙解决一些困难,都会很晚才回家。

‘看来这一次村子里有事是假的,他一定是在试探我,可能他已经发现我偷偷去母亲房间的事情了,根本就没有离开家,一直都在门外偷窥呢!’

想到这里,小叶对继父的憎恨又增加了几分,但是,对诺诺的担心减轻了,小叶由此确定,刚刚火急火燎来报信的村里人所说的话都是假的,所以,诺诺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喜忧参半的心情让她的大脑渐渐平静下来,当恐惧悄悄远离的时候,小叶也开始变得迷迷糊糊,不一会儿,她就躺在地板上进入了梦乡。

经常会紧张的神经其实能让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之下,随时随地毫无预兆的睡着。

沉睡让小叶没有发现,楼下的空间里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直到天大亮,某个回归的男人将房间角落里掩盖住的录音机关掉,然后看着那扇被打开,却又因为恐惧没有关上的房门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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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言诺谷的交易上

男人确实试探了,但却不是亲自回来试探的,而是将自己的话语录下来,每一次他晚上出门的时候,录下来的话都会反复播放,以吓跑进入他房间里的人。

这一次,终于让他逮到了狐狸尾巴,看来小姑娘同她的母亲一样不安分,想要窥视他的秘密。

‘不过……’男人把玩着手边的录音器开关键,想着:‘不过我不会对她怎么样,我会带她到毕方鸟的领地去,永远和她生活在一起!’

仿佛陷入最深的沉思一般,男人的视线久久定格在同一个地方,连乌黑色的瞳孔都不曾有移动过半分。眼前墙壁上映照出一张脸庞,这张脸庞上有着珍珠一样的瞳孔,只可惜,拥有这种瞳孔的人不止一次拒绝了他的心意,这一次,他要让她再也无法拒绝。

2011年

旅店厨房后门外,两个拥抱在一起的年轻人还在那里等待着,他们已经无话可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只能由着刑警去调查,外面的那些人,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不过,现在担心任何事都是无用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名字叫小晨人心里想着接下来的行动,他的身体感受到一股一股的凉意。抱在怀里的人,也开始微微颤抖了。

随着夜晚的深入,湖面上的风越来越剧烈,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一晚一样,开始肆虐起来。

小晨抬头看一看天色。已经完全暗沉,看不到一丝亮光,他觉得两个人不可以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刑警那边,也快要回到旅馆里来勘察现场,无论他们有没有找来后援,也总要勘察现场的。等待只会让人心惶惶。

小晨本来以为,刑警没有一开始就勘察现场,而是将这里锁起来,把众人转移的到板房那边去,是因为已经通知到了外围的警察。等着他们的专业人员和法医过来。可是过了这么久了。湖面上依然没有看到任何船只。今天又不是大风大浪的日子。所以。警察不应该晚了这么久还没有到达现场。

这只能说明,也许岛上的这个刑警根本就没有联络的外围的警察,这样小晨的心里多少放松了一点。

他推了推同伴,轻声说:“我们进去吧,这里的风浪就快要来了。总是等待,也不是办法。要做的总还是要做,你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之后,我们就到北岸去生活,我有办法可以在那里立足。”

“真的吗?”询问的语气中,带着的是无法相信,不过。小晨现在也没有更多办法左右他的思绪,所以只能由着他去了,怀疑会带来一些不安定的因素。但是,小晨相信,小桔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15年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两个人进入了厨房内部。小晨用手遮住小桔的眼睛,不让他看到恐怖的头颅,可是小桔却拨开了他的手,直接走到头颅前面,蹲下身体。仿佛是祈祷一样说了一声。“对不起。”

这是一声忏悔,瞬间弥漫在小晨和小桔的心里,就连小晨也不自觉跟着小桔一起吐露了这三个字,只不过他是在无声的忏悔,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已。

忏悔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在他们回到楼上某一间房间,准备用小晨自己的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多年的罪恶感还是没有减轻半分。

随着门扉缓缓的打开,里面的情景逐渐呈现在两个人面前,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迹,看上去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小晨拉着小桔走进去,毫不忌讳大踏步踩在这些血迹上面。血迹早已经干涸,留下的脚印很淡,小桔似乎也对踩踏血迹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还在嘴里喃喃的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多少留下一些证据,我的心也不用那么痛……”

“你的心本来就不用那么痛,一切都是我的错,也许,15年前的你才是最好的。”

小晨的话语中透露出,现在在旅店里的小桔,确实曾经在15年前的人工岛上出现过,那就说明,这个小桔无论外表看上去有多么年轻,最起码也要接近40岁了。因为15年前,岛上除了康晨之外,所有的人都超过了20岁。再进一步来说,如果眼前这个小桔,就是15年前那个瘸腿的康桔,那他应该超过了40岁。

——

15年前的人工岛

言诺谷的故事在继续,并没有人突然过来打扰他们,悦悦坐在厨房门口也非常安静,小豆时常会打开后门朝里面看一眼,确认悦悦还在不在?

天色逐渐阴暗下来,该是要做晚饭的时候了,言诺谷打断自己的话头说:“剩下的以后再找机会告诉你吧,我现在要去给大家做晚饭,你要没事就带着悦悦先到其他地方去逛逛。”

一切还像一开始到来一样,正常进行着,言诺谷之后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小豆一直在观察着他,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在最后离开厨房的时候,小豆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去水缸里打过水?”

“还没有怎么了?”言诺谷反问。

“没什么?那我劝你最好去水缸里用一下水,我感觉那里的水好像有些浑浊了。”

“哦,反正一会儿煮饭洗手都要用到水,不急。”

说完,言诺谷看着小豆悦悦离开了厨房,直到外面的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他才对着水缸的方向说了一句:“你出来吧!”

话音没有立刻得到响应,但是从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我们可以看到,水缸底部微微打开着一条缝隙,那不是刚刚小豆推开的,而是言诺谷在进入厨房之后,微微推开的。

这条缝隙的底下,伸出一双白皙细嫩的手,言诺谷看到这双手伸出来,立刻走过去将厨房门关上了,然后帮助下面的人一起推水缸,并且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小豆和悦悦两个人对言诺谷的行为毫无察觉,小豆还在回忆着他说过的那些话,而悦悦是最搞不清楚状况的那个人,但她信任小豆,所以一直默不作声跟在身边。

小豆因为沉思的关系,没有握住悦悦的手,悦悦有些担心他,所以主动用手指碰了一下他的手背,小豆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将那只手抓紧在手心里。

他安慰悦悦说:“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五百二十四章丢失的雨伞下

2011年

恽夜遥再问的时候,陶阿姨就什么都不肯说了,大概是因为她把想说的秘密都藏在了那把伞里面,所以现在已经无话可说。

恽夜遥猜测,陶阿姨也许是不敢说,所以才变相为他提供证据的,可惜当时,他没有反应过来。

恽夜遥有些后悔,他对陶阿姨说:“阿姨,没关系的,现在小蒙在这个岛上,我们只要跟在他的身边,没有人敢对我们怎么样!”

“你是指你那个高大英俊的刑警吧?他真的搞清楚状况了吗?而且,你怎么知道有谁会对我们怎么样?”

陶阿姨的问题有些尖锐,恽夜遥不免一时没有回答上来,他狐疑地观察着中年女人侧过去的脸庞,可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这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了远远的招呼声:“小遥,你还好吗?问题解决了就赶快回来吧!”

是谢云蒙,恽夜遥赶紧回答:“问题已经都解决了,我们这就回去!”

两个人一问一答之间,陶阿姨已经迈开脚步向回走了,往回的时候,顺势要把手心里的东西往湖水里扔进去。

恽夜遥这一回紧跟在她后面,没有忽略任何一点细节,他赶紧一把抓住陶阿姨握成拳头的手,对她说:“不要扔掉任何东西,至少在扔掉之前让我看一眼。”

陶阿姨回头对恽夜遥笑了笑,这笑容中似乎带着宽慰,她说:“你终于变聪明了,可爱的小演员。”

说完,她的手心打开,一样东西落在了恽夜遥张开的手掌中,那不是之前看到过的东西,而是一小块儿像水藻一样的东西,恽夜遥接触它的时候,手心里立刻被染成了红色。

“这是什么?”恽夜遥问。

“是一种贪吃的藻类,可以当作染料使用,而且还可以当作人类的精神恍惚剂,它的味道很特殊,千万不要去闻。”

等这句话的话音落下的时候,陶阿姨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把心中的郁结也一起叹了出来,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感到有些微的轻松。

不知道演员先生有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反正恽夜遥将手同陶阿姨一样紧紧握成拳,塞进口袋里之后说:“你放心吧!”

这四个字如同一只萤火虫飞进陶阿姨的心里,两个人回到板房还有一段时间,陶阿姨问:“你想不想听听,重明灯伞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当然想听。”恽夜遥立刻回答:“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说完了再回去,小蒙那边没关系。”

“是吗?你就不怕你的那位知己单枪匹马,被岛上的人制服吗?”

“不怕,因为他们不了解我的小蒙。”恽夜遥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看到过有谁能制服谢云蒙。

陶阿姨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她觉得这个年轻人太过于自信了,岛上那么多强壮的工人,如果都是凶手的帮凶的话,谢云蒙一个人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这话她没有说出口,现在她只想把自己想说的话快点说完。

“重明灯伞分为两种,一种是我们制作的绢帛伞,各种各样的颜色,还会画些精致的图案,伞骨和伞的支架其实都是空心的,里面装着老诺特制的香料。”

“你不要误会,这种香料是无毒无害的,只是为了增加人们对伞的喜爱度而已,说实在话,跟厕所里放的熏香差不多。”

“我们每天的工作只是制作伞骨,填装香料,然后帮着岛上干一些杂活,我们这些人之所以到岛上来,其实都是在外面已经无家可归了,所以才到这里来享受一份安逸,至少有一碗饭吃。”

“我是十年前来到这里的,所做的工作一直都没有变过,可是,我没有告诉他们的是,我在来之前是一名菌类检验师。”

“那你的工作应该很吃香,为什么放弃不做了呢?”恽夜遥问。

“小伙子,为了抓紧时间,我们不要提出问题好吗?”陶阿姨说:“也算是为了你那位知己的安全着想。”

“哦!”恽夜遥乖乖的闭上了嘴,继续聆听。

陶阿姨用手扶着栏杆,慢慢向前移动,一边继续说:“因为他们不知道我过去的工作,所以总是让我跟船出航。渐渐的,我发现货船船头上的那些伞很奇怪,那些伞总是被染成火红色,而且这颜色在水里一点都不掉。”

“这些巨大的伞就是第二种重明灯伞,一开始我只是对颜色有疑惑,其他的并没有去多想,没有专业工具,我也无法测出任何答案。”

“而且我也不想让他们太过于了解我,所以一直沉默不语,不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后来,有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船头上的大伞更换次数太频繁,每一次运货出航,到达目的地城市之后,老诺都会带来工人维修船只,并且维修的过程不让我们看的。”

“我经常会在返航的时候发现,船头上的伞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有一次,我所乘坐的一艘船发生了翻覆,当我们全都落入水中的时候,我从水底清楚地看到,大伞的下半部分没有了。”

“凭空消失了,我赶紧探出水面,默默爬上船,那艘船其他地方没有任何损坏,我想正是因为缺失了伞面的一部分,所以才会翻覆的。”

“我原本以为,伞面的下半部就是船体,可是它只是与船体连接在一起,必要的时候很快就能拆卸下来。”

“这里面到底是怎样做上去的?我并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参与过制作过程,这个制作过程,你要去问躺在旅馆第四间房间里的病人,据说,她曾经是这里唯一会画伞的人,直到她身体不好之后,才将画画的方法交给了现在的小桔,是那个你们没有见到过的小桔,在板房里的只是个傻丫头,干的活同我们差不多。”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陶阿姨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恽夜遥等待了几秒钟之后,问道:“那这些藻类是怎么回事呢?”

“这些就是我的猜测,我曾经拜托自己在岛外的一个朋友,到大湖底收集了这些东西,并让她带回去检验,她得出的结果是:这种藻类非常危险,它不仅会抢夺湖中其他生物的食物,而且它的繁殖速度特别快,很容易导致食物链断裂,其他生物死亡。”

第五百二十五章分析判断一

陶阿姨继续说:“这种藻类是什么时候在大湖底下生存的?已经没有办法考究了,因为它铺满了整个大湖底部,没有办法再清除干净。还有,它会产生强烈的致幻效果。”

“本来,这只能算是一种生存的办法,让别的鱼类产生幻觉之后,方便它夺取食物。可是如果被什么人利用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这种致幻效果能不能成瘾?就像毒品那样,我也不得而知,只是知道这岛上的人就用藻类磨成的粉来给大伞染色。”

夜晚逐渐深沉,湖面上的晚风也一点一点变大,甚至卷起的些许风浪。在陶阿姨说话的时候,恽夜遥一直用身躯替她遮挡着,两只手撑开在陶阿姨身体两侧,这不仅仅是为了替中年女人遮挡,也是为了保护她,恽夜遥不能确定,她是否会突然之间做出出乎自己意料的举动,就像是老诺一样。

下午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情景,两个人双双落水,到现在还让不会游泳的恽夜遥心悸,所以他不得不多做一些防范措施。

陶阿姨也由着他去,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板房前面,谢云蒙正靠在敞开的门框上等着他们,谢云蒙问:“你们怎么这么慢呢?”

“听陶阿姨讲了一些事情。”恽夜遥简单回答之后反问“你这边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状况?对案件当事人地询问还顺利吗?”

“来,我让你见见一个人,还有,陶阿姨,你也赶紧一起进来吧!”谢云蒙说着,率先走进板房,给他们让开进入的空间。

恽夜遥一走进去,马上看到了还缩在椅子上的康晨。康晨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恽夜遥转过头来问:“小蒙,他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说他被人打晕之后,装进了木箱子里,一下午都待在那里,是他自己拼命砸开箱子逃出来的。”

“小遥,现场就在隔壁的那个大仓库里,我刚才从窗户确认过,里面确实一片混乱,有一个大木箱子被砸坏了,很多鱼虾都散乱在地上,不过这并不能证明康晨就一定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恽夜遥问:“小桔有消息吗?”

“我在这里!”恽夜遥话音刚落,康桔就迫不及待回答他。

恽夜遥看着女人急吼吼的样子,说:“我不是指你。”

恽夜遥一直都很清楚,他们所听说过的康桔,和看到的康桔并不是同一个人,也许,是某些人想要混淆视听,恽夜遥对此非常警惕。

他的目光从康桔身边扫过,看到女人甩着衣带的左手,问她:“你不是用右手干活的吗?为什么要用左手甩丝带呢?”

“这是我的一种习惯,平时左手空出来没什么事干,我就会做一些小动作,比如说甩丝带一类的。”康桔回答得倒挺大方。

但他没有明白恽夜遥真正的用意,恽夜遥只是想要确认她不是一个左撇子而已。

小桔回答完问题之后,恽夜遥继续对谢云蒙说:“小蒙,我们应该先调查一下这里的雨伞,我觉得重明灯伞里面好像隐藏着什么秘密?”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说说理由。”谢云蒙问道。

“刚才我们不是在码头上看过那些即将要运出去的重明灯伞吗,我察觉到船头上的大伞和制作完成的小重明灯伞上的颜色,好像用的材料不太一样。尤其是船头上的大伞,那火红色给我的印象非常怪异,而且味道也不太对劲。”

“小蒙你还记得吗?我在大学里学过一段时间的生物专业,对水藻细菌一类的东西比较熟悉。”

恽夜遥说话的时候盯着谢云蒙的眼睛看,刑警先生张开嘴想要说什么?被他那好像有所含义的眼神给制止了回去。

转头看了一下周围人的脸色,谢云蒙接着恽夜遥的谎言继续往下说:“那我们就先去看看楼上的那些雨伞吧。”

“不,在看楼上的雨伞之前,小蒙你最好先带人去把码头上那些装在船上的大伞拆几把下来,那些大伞才更有意思。”

“船头上的伞是和船体连接在一起的,没有办法拆卸下来。”老诺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边上传过来。

恽夜遥走近他身边说:“我们会有办法拆的,实在不行的话,小蒙可以直接毁掉几艘船,把船头带回来,我想为了调查杀人事件,这些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听到这里,老诺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阴沉,他默默抬头,目光对上恽夜遥的瞳孔,又再次低下头不做声了,好像身体很不舒服似的,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才终于止住。

不用得到回答,恽夜遥对谢云蒙说:“小蒙,要不大家一起到码头上去吧,以防剩下的人留在这里不安全。”

谢云蒙正想回答,这时身边两个人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陶阿姨走过康晨身边,她很奇怪没有回到老诺那里去,而是站到了刑警的侧面,刚刚抓握过水藻的那只手,此刻正垂在身体一侧,手掌放松,手心里那一抹红色很明显。

康晨的眼角无意之中看到了那抹红色,他的目光稍稍向上抬起一点,然后有几不可见的落下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当陶阿姨走到离他最近的地方,康晨突然举起手来想去抓挠脸部,手背不小心碰到了陶阿姨的手指,两个人同时停顿了一下,就像条件反射一样,陶阿姨也随即抬起了自己的手。

谢云蒙就站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本来以他视线的位置,看不到陶阿姨的手心,现在这样一来,倒是清清楚楚看见了。

谢云蒙立刻问:“陶阿姨,你受伤了吗?”

“啊!这个,是刚才蹭到的颜色,这颜色很难洗掉,所以一直留在手心里。”

中年女人把手心展示给大家看,终于,这个动作换来了虚空中一声沉重的叹息,叹息者没有开口说话,但从他的声音中可以听的出来,他好像心里有什么话要说。

谢云蒙看向他问:“老诺,有什么话你尽管可以说出来,现在关于这座岛上的秘密,已经不能够再隐瞒了。”

老诺只是从床上撑起身体,他理了理自己那花白蓬松的头发,站起身来,好像决定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朝着谢云蒙走过来,半途中,他还拉上了康桔的手。

康桔先是一愣,然后就跟上了老诺的脚步,她的一只手还在不停地甩着丝带,好像那个丝带不能够离开她的手太久一样。

这些细微的动作都被恽夜遥一一记住了,他观察着每一个人,从他们的小动作和表情变化中分析判断,也正是从此刻起,恽夜遥的潜力一点从身体内部激发出来,让他开始朝着自己向往的目标前进。

——

关于案件的初步分析

故事说到这里,就又要开始掺杂案件分析的章节了。首先,我们要从50年前开始说起。

从之前的章节可以大致猜测,50年前的诺诺父子也许并不是被风浪吞没的,而是被潜在湖底的某个人所杀。

诺诺父亲出航,可能就是因为他发现湖底水藻影响了鱼虾的生长,想象利用风浪去做些什么。

诺诺的父亲是当年渔村里最好的水手,潜水自然也不在话下,而且,湖面上风浪的掩护,让他的行动更不容易被人发现,这也许就是他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出航的原因。

更有甚者,他之所以选择湖面不平静的时候出行,也许是发现了某些人在正在监视他,想要避开监视,达到目的才这么做的。

这种事情他当然不可能告诉诺诺,他以为,村子里的渔民可以拦得住诺诺,却没有想到,诺诺居然会偷船出航,而且还和他一起失踪在大湖上。

也许诺诺父亲发现的监视者就是潜藏在湖底的那个人,也正是他扮成恶鬼将诺诺父子拖进了湖底。

诺诺的父亲当时已经40多岁,如果活到现在的话,要将近100岁了,所以他出现在人工岛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诺诺呢?诺诺当时15岁,不论是15年前小豆和悦悦遇到的李伯伯,还是15年后,恽夜遥和谢云蒙遇到的老诺,都与他的年龄相仿,也都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这里还有一个人有可能是诺诺,那就是康宏。

我们来理清下时间:所谓的50年前,就是从恽夜遥他们上岛开始向前推算50年,那也就是说小豆他们上岛的时间,向前推算的话,诺诺父子活着的时候就应该是35年前。

以此衍生,小豆遇到的康宏和老李,年龄大概在50岁左右,诺诺出海的时候是15岁,到他们那个时候,不正是差不多50岁吗?

刑警演员遇到的康宏和老诺,都已经是65岁以上的老人了,以诺诺当时的年龄推算,也正合适,而是他们又可以互相重合起来,只不过要查清楚的是,诺诺如果真的在人工岛上,他究竟是康宏还是老诺。

但以上的推断中,大家不要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无论是康宏还是老诺,他们都没有一双如同珍珠一样明亮的眼睛。人老了也许会改变,但改变有时候也不会如此之巨大,基本的特征还是会保留下来的。

第五百二十六章分析判断二

说完了诺诺,我们来看小叶,小叶出生在渔村里,和诺诺的感情很好,这一点毋庸置疑,之前已经说的很明确了。

在诺诺15岁的时候,小叶刚好四五岁的模样,这与叶阿姨的年龄也差不多,但与陶阿姨的年龄肯定是不符的。

所以说,最有可能是小叶的人除了15年前的叶阿姨之外,就只能是15年后从未有露过面的病人了。

诺诺出事之后,小叶的母亲改嫁给了一个离开村子的人,当时渔村还很繁盛,唯一离开的人就是前任村长老言,所以说,小叶母亲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嫁给了老言,并住进他位于一小片槐树林中的两层楼房。

这一点在情节中也有过证明,小叶随着继父生活之后,喜欢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窗外的老槐树,这就证明,她所住的地方确实生长着槐树。

假设,老诺和小叶的母亲确实已经产生了感情,但老诺因为某些方面的原因,暂时不能接受这份感情,后来,老言趁虚而入,夺走了应该属于老诺的幸福。这样子一来,他们两个人之间就会积累仇恨,但是这种仇恨到底积累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除了以前见过他们的人之外,其他人就很难得知真情了,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小叶母亲的事情,小叶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这里面的蹊跷很深,小叶因为母亲的憎恨老言,一心向往着诺诺可以把她带回渔村,重新和诺诺父子生活在一起,由此也可以说明,小叶也许知道母亲的死因,只不过因为害怕老言无法说出口而已,要不然,她也不会对老言如此排斥。

以上所有的说法还都没有证据,但我们以此也许可以找到调查的突破口,那就是找到还存在于人工岛上的过去的渔民,其中老诺,康宏和叶阿姨也许都是,从这些渔民口中,我们才能知道过去的真相,也只有知道的过去的真相,我们才有可能真正了解杀人凶手的动机。

仇恨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仇恨的延续却要用几代人去平复,重明鸟充满了正义,用五种美德来保护自己的族人,可是,它却忽略的人们最需要的感情——爱情!

毕方鸟也是一身忠诚于部族,但它却爱上了敌方的首领蚩尤,他当初黄帝打败蚩尤,却又在蚩尤阵亡之后,傻傻的留在人世间的等待,希望能等到他转世投胎的那一天。

重明和毕方做出了不同的决定,也赢来了不同的结局,谁也不能评判它们的结局究竟是好是坏,但不得不说,它们都是忠诚而又善良的神鸟。

话题回到小叶和她继父的身上,小叶的继父似乎在培养一种红色的藻类,也许就是沉淀在湖底的那些水草。如果我们可以确定,小叶的继父就是老言,那么鱼虾的死亡就和老言摆脱不了干系。

既然老爷有这个嫌疑。我们就要来看看。与他有关系的人到底有多少存活在现在的人工岛上。其中之一就是15年前后的两个厨师。一个二十几岁的言诺谷,还有,15年后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厨师,也姓言,根据年龄来看。他们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因为相隔15年吗。从一个年轻人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胡须。15年还不够蓄起满脸的络腮胡子吗。

还有一点,在谢云蒙看到凶杀案之前,吓懵的老诺曾经要去扯言诺谷的胡子,结果真的被他扯下了几跟,这可以证明,言诺谷脸上的确实是真胡须,他不是别人刻意假扮的,因为这座岛上其他的人都没有蓄胡子。

的真实身份,我们很难证明。

第一,当年的老言和老诺一样,是不可能存活到现在的,因为他们50年前的年龄相仿,在人工岛上也没有接近百龄的老人,所以没有合适的证人可以证明,言诺谷以及中年厨师的身份。

第二,如果说当年的老言确实在计划建立人工的,还秘密在湖底铺设藻类,以破坏生态环境的代价来给重明灯伞制作特殊的染料,那么人工岛建立起来之后,老言和他的子孙肯定会全权控制它,说白了就是成为岛上的土皇帝,说一不二。

但是现在看看,言诺谷和中年厨师都只是岛上的工作者而已,大事小事都要听李伯伯或者老诺安排,这不是违背的当初的初衷吗?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甚至是老言的直系子孙,那么老言应该把权力交给他们才对呀?

除非有人在过去的人工岛上夺走了老言的权利,或者说人工岛根本就不是老言建立起来的。言诺谷这个子孙落魄成为岛上的厨师才有可能说得通。

第三,言诺谷知道过去的事情,他为什么要主动告诉小豆这些呢?这里面还是有两种可能性,其一就是当年人工岛的控制权确实被别人从他父亲或者祖父的手中夺走了,言诺谷这样做是为了让小豆察觉过去的秘密,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让警方介入调查。

其二就是言诺谷出于内疚,想要有真相来赎清这么多年以来犯下的错误和罪孽,让这个人工岛真正成为开放的一个旅游景点。

分析完这么多,最后,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岛上的住客都去哪里了?从现在的状态来看,人工岛上的管理者所说的,岛上住着很多客人这件事,也许只是在欺骗到来者。

尤其是十五年前的小豆和悦悦,也许一开始小豆的身份就被某个人察觉了,所以他们才会主动救援小豆到人工岛上去,而且还说客人比较多,船只要过几天才能送他们回去这样的话。

案件初步分析到这里,很多事情都已经开始明了了。接下来。就要看刑警和演员如何来调查。他们此刻已经盯上了康晨和康晨,而老诺似乎也准备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那就让我们来听听看。老诺还有康城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吧!

还有15年前的人工岛,小豆和月月,从厨房出来之后又经历了哪些事情。

第五百二十七章厨房里的冲突

15年前的人工岛

厨房里的水缸一点一点被推开。藏在水缸下面滴人终于露出了面貌,她的头发已经全都是了。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好像刚刚从湖水里被捞上来一样。

下面滴人根本就没有力气自己爬上来。严重骨用力拉住她的双手。将它向上提起。我们才可以看清楚,这个人就是已经失踪很久的康桔。康桔还穿着他早上穿的衣服,一只脚根本就使不上力气。只能由着盐糯谷的拖拽。1.1点向上移动。

严重骨一边关注着厨房外面的动静。一边叫抗拒整个人拉起来抱进怀里。看巨蟒的挣扎了几下。但是严重的力气很大。他凑在抗拒耳边说。不要挣扎,现在小城看不到。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话。我已经把过去的事情大致告诉那个名叫小豆的人了。

我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要求。也不想得到任何东西。只想在还来得及的时候。能够这样拥抱你一下。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成为一句冰冷的事情,就像水缸里的那句一样。既然某个人可以代替另一个人。那么,你也就可以代替某个人,不是吗。

听到沿路古这样说。抗拒停止了挣扎。他把双手放在盐,露骨,宽厚的肩膀上。两个人领靠这里。抗拒很小声的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知道未来我也……

嘘…不要说出口。那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姐生活的幸福就行勒。这一那个叫小豆的家伙。让他去承担。莫须有的身份不好吗。

小诺,我们不能。

我们可以。因为你叫我小诺,我们两个心里都有过去的诺诺不是吗。虽然我们没有见过诺诺。但是。叶阿姨已经跟我们说的够多的了。跟见过也没有什么两样。这座人工岛必须平静下来。必须有更适合他的管理者来操控一切。而你和小晨。就是最适合的那两个人。

言诺谷说完,两个人的交谈就戛然而止了。他们维持着拥抱的动作。一直到言诺谷主动松开,康桔才后退了两步,她的后脚跟碰到刚刚上来的缺口边缘,手还拉在青年厨师的手中,胸前的衣服看上去空空荡荡的,也许是衣服不合身的缘故吧。

分开之后,康桔的脸色还是很红,她衣服上的水渍已经把言诺谷衣服和头发也染湿了,此刻,两个人看上去就像两个刚刚吵过架的情侣一样。

憋了好半天,康桔才总算是再次开口了,她的声音轻的像蚊子一样,好像就怕外面的小晨听到。

“我不可以照你说的去做,因为你有你的权利,我不能再剥夺它们!”

“可是我想要你生活的幸福,这也是我的权利。”

“我的幸福小晨会给,你只要过好自己的幸福就行了。”

“他真的会给吗?他是给你幸福,还是限制你的自由,就像刚才,你不过谁拉了一下女孩的手,他就已经暴跳如雷了,你难道相信这样的他会给你幸福吗?”

“跟你的做法不就是为了让我和他在一起吗?”康桔反问的声音开始加大,她的情绪也被言诺谷带动了起来,渐渐开始是失控。

此时此刻,在门外还有一个即将失控的人,他像一个幽灵一样潜伏在厨房门口,倾听者里面两个人的对话。

言诺谷说:“那是因为你爱他,所以我才要帮助你,并不是因为他,如果你爱的是我,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康桔完全无法接受言诺谷说这样的话,她爱着小晨,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什么?都不需要别人来替他们做主。

康桔想要甩手离开厨房,可是刚迈开脚步,就又停了下来,因为她现在从厨房出去,如果被小晨看到的话,没有任何解释的理由,从内心里来讲,她也很害怕小晨的脾气。

看到她停下来,言诺谷轻轻走上前去,揽住了她的肩膀,中年厨师的语气变得温柔,他想要尽力说服康桔答应自己保护他的计划,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想要保护康桔这一个人,为此,就算是放弃人工的上的管理权,他也心甘情愿。

那个让他厌烦的管理权,早已经被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别人给夺了去,言诺谷知道,他们家毁了过去的渔村,现在的人工岛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就在言诺谷即将再次开口的时候,以前毫无预兆的事情发生了,这件事让15年前的人工岛又增添了新的尸体,其中也包括来到岛上没有多久的小豆和悦悦。

——

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活生生的人倒在自己眼前,女人用双手死死捂住嘴巴,她不可思议的看向面前动手的人,突然之间,一股力量好像从她的胸中迸发出来了。

女人再也顾及不上一切,大声冲男人怒吼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是为了我们着想而已。”

“我知道他想为了我们着想,可你不是下不了手吗?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必须替你下手。”

“难道就一定要牺牲别人吗?难道我们就不能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吗?人工岛上的权利就这么重要?”

接二连三的质问相待着扑面而来,男人感觉头脑一阵又一阵的眩晕,这个女人是他的致命弱点,无论如何,再让他这样吼下去的话,一定会很快就有人发现这里的凶杀现场。

男生不顾一切抱住女人,将她往后面隐蔽的地方拉,双手不自觉勒上女人的颈项,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用力,只是女人挣扎的越厉害,他手上的力道就越大。

当大湖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男人才感觉不对劲,赶紧松开束缚着女人的手臂,可是没想到,他们所处的空间实在是太狭窄了,栏杆又不够高,在两个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女人的身体向一边侧过去。

栏杆击打在她的腰部,是上半身立刻就发到了危险的边缘,男人感情用手去拉,他不喜欢女人死去,如果女人死去的话,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可是,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们了,从他们背后扑过来一个满头满脸都是血迹的人,这个人刚才还是那么温和,现在却充满了愤怒。

他扑向女人,肩膀撞开想要去拉她的男人,同女人一起翻进了波涛滚滚的大湖之中,瞬间被湖水吞没。

第五百二十八章言诺谷的交易下

心如死灰是什么滋味,站在湖面上的男人终于体会到了,差一点,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像疯子一样跟着跳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人工岛的影子在她心里凸显出来了,过去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乎的东西,就像有生命一样,渐渐占据了他的心灵,让那无边的绝望退后。

双手紧紧握着刚刚两个人掉下去的栏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在努力吞咽着悲伤,不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手腕持续用力,不知道是要把栏杆拧断,还是要让疼痛来抑制心中的痛苦。

这种痛苦,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这么多年来他想维护的到底是什么?那人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所在的空间,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知道目标在什么地方?只是浑浑噩噩的,直到撞上另外一个人为止。

沉闷的撞击声让其中一个人清醒过来,而另一个瞬间看到了满地的鲜血。

等刚刚清醒过来的男人意识到事情变得有多么糟糕的时候,瞳孔中已经映照出了另一个人在地上擦拭的身影。

“为什么要帮我?”男人问道。

“因为你不是故意的,不然你不会这样一副表情,刚才谁死了?”趴在地上清理痕迹的人问他。

男人看了他好一会儿,也没有回答,浑身都散发出一股绝望的气息。趴在地上的人意识到不对,就才回过头了,只一眼,他聪明的脑袋瓜里就意识到了死者是谁。

“你,你把他杀了?难道说……刚才在水缸里下的不是死者的头颅?”

问话没有得到回应,趴在地上的人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得到回应,让他不放弃,一遍又一遍地继续问着,直到男人开口答话。

“她死了,我也死了,这里的主宰者也死了!”

“自己的主宰者不是刚刚就死了吗?”

“哈哈,反正大家都死了,让警察来,就算是毁了这座人工岛,我已经不在乎了。”

“毁了人工岛,我要怎样知道过去的秘密?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到这里的,所以你不能这样做,不能通知刑警来!”

趴在地上的人加快清理痕迹的速度,并把染血的抹布全部扔到了箱子之间的缝隙中,反正只要不被人看到就行,等一下再来清理也来得及。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他一把将一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男人拉到大门口,只是他的鼻子说:“现在开始,你必须听我的,把那个人的衣服拿给我,然后若无其事的到外面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一定要这样吗?人都已经死了,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男人还是一动不动反驳着。

“有,只要你把她的衣服拿给我,你活下去就有意义,不信你就试一试。”有双手将男人推出门外,刚刚清理痕迹的人斩钉截铁地说。

半信半疑之间,男人终于迈开脚步向外面走去,他来到大厅里,还是恍恍惚惚的分不清方向,转身向楼上走了几步之后,意识到不对的他又回了下来。

继续向大门外走去,但走到大门外,他又拐弯进入了装鱼的仓库,再次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他把手撑在仓库门框上,眩晕依旧占据着他的头脑。

那就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下来,双手指甲抠进手心里,疼痛自己的神经,这种方法对他亦旧管用,慢慢的,大脑变得清明了一些,人也终于缓过神来。

重新确定一下方向,那天朝着他和死者居住的地方走去,瞳孔里映照出那是自己经常出入的房门,感觉它离自己好远好远,平时很快就能走到的地方,此刻却走了好久都没有接近目标。

——

终于,还在原地等待的人得到的一个用布包着的小包裹,里面就是他想要的衣服,还有一顶帽子。

抱着包裹,他把帽子拿出来还给站在面前的男人说:“不需要这个。”

“你会需要的,因为你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真的吗?还是你临时的想法?”抱着包裹的人问道。

男人迷茫地摇着头,转身离开,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想要继续询问下去。那天帽子还松垮垮的夹在他的指尖,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惶惶悠悠始终也不掉下来。

要挽救一个绝望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有一个方法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那就是让所爱的人在他眼前重现。

抱着包裹的人回到屋子里面,他早就在等待的时候,将自己脸上身上的污垢全都清洗干净,然后他换上衣服,用右手轻轻敲击了一下自己的腿,别跟着朝外面走了出去……

——

15年前的人工岛,旅店大厅里面

悦悦一个人在房间里等待着小豆,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人影,凶杀案的事情让少女异常恐惧,而小豆现在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实在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悦悦走出自己的房间,走向楼下大厅,她的双手在裤子边缘揉捏着,一双瞳孔游移,显示出心中的不安。

这次出发方向正好也有一个人走出来,那个人皮肤细腻,一条腿一瘸一拐的,是一个女人。

悦悦立刻认出了她是谁,马上跑过去问:“小桔,你刚才都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

“我在码头上,刚刚才回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康桔微笑着问道,她的脸还同悦悦初次见到时一样漂亮,不过,总感觉气质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了。

悦悦低下头,不让康桔看到自己的表情,因为她不习惯说谎,尤其是在心理恐惧的前提之下,还未开口,脸就已经红到了耳朵根。

出乎意料的,康桔一只手钩上的悦悦的肩膀,同时,女孩子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温暖,慢慢抬起头来。

康桔说:“说不出口就不要说了,等一下我问旅店里的其他人就行,你现在要不要去楼上睡一会儿觉?晚饭才刚刚开始煮,今天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吃饭。”

“不用了,让我做点事帮帮忙吧,不然我心里也不安分。”悦悦请求说,此刻如果不让她做点事情的话,她就会越来越坐立不安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老诺和康桔上

2011年

老诺拉着康桔走到谢云蒙面前说:“我们先不要去码头,能不能到楼上房间里去,我们三个谈一谈?演员先生一起去也行!”

“可以,不过你必须对我说实话,也包括过去的事情,还有那些伞。”

四个人应老诺的要求回到了楼上,恽夜遥没有立刻进入房间,他拉了一把谢云蒙的衣袖说:“在开始询问之前,我们把每个房间里的工具都检查一遍吧,把那些做甚的工具和材料都拿到询问的房间里去。李伯伯,可以吗?”

恽夜遥顺时问了一句,不过他并不是在真心询问,而是出于礼貌,这种事情,老诺此刻如何能够反对?于是他微微点点头,表示随便怎么样都可以。

他们几个人的位置就在板房二楼从东向西数第二间房间的门口,此刻,这间房间的门窗全都紧闭着,老诺一只手撑在窗框上,发出有规律的敲击声。

这些房间里面,刑警和演员都大致看过一遍了,不可能有人呆着,但是,这有规律的敲击声依然引起了恽夜遥的注意,因为他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恽夜遥的记忆很好,就算是不经意直接听到和看到的,他都能完整复述出来。

走过去,恽夜遥轻轻拉下老诺持续在敲击的那只手,然后推开房门,进入了房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也弄不明白老诺敲击的意义。

直到恽夜遥从房间里带出了一个人,谢云蒙也吓了一跳,他诧异地瞅着那个人,问:“你怎么会在这里面出现?”

恽夜遥回答说:“他一直都在这里,只是我们都没有发现而已,因为他不是躲在房间里,而是躲在

窗口下面的湖水里,等到我们检查过房间之后,才偷偷潜入的。”

“我刚才在前面那间房间里的时候就发现,房间后面的窗户没有插销,很容易就能从外面进来。而且,老诺你敲击的声音我听到过,病人房间里发出来的声音一模一样。这有规律的敲击声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病人一直都躺在房间里,从早上到现在,这个岛上的人全都在外面忙碌,并没有人进入病人的房间,就算是老诺,也直到下午的时候才进去过。”

“一个躺在床上不能动的病人,既不吃饭也不喝水,要怎么活下来呢?我在想有一个人在偷偷照顾她,而这个人已经照顾习惯了,你们都很放心,也就忽略了病人的事情。”

“也许呼唤照顾者的方式就是敲击,有规律的敲击声,老诺你刚才敲击这边的窗框,我就立刻想到,可能房间里有人,你想瞒着我们,让他离开对不对?”

恽夜遥作出推断的同时,老诺一直都默不作声,他站在新来的人旁边,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恽夜遥继续说:“躺在房间里的人究竟是谁呢?是一个不会经常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人,但是我们确实有都看见过他。”

“小遥,这个人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谢云蒙仔细观察着男人的脸部,反驳说。

“你见过的,小蒙,你看看他的手再仔细好好想想,你肯定能想的起来的,他是中午出现的最晚的一个人,也是提供大家伙食的人。更是刚才不顾一切去救援落水者的人。”

“你是说…他是言厨师?”谢云蒙感到很不可思议,因为以前的人皮肤细嫩,一点胡渣都看不到,虽然是个男人,但却长得极其清秀。身高体型倒是同言厨师差不多,但因为少了络腮胡子,年龄看上去年轻了很多,根本就不像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

也难怪谢云蒙会无法相信恽夜遥所说的话,他的视线绕过老诺,仔细观察着恽夜遥所说的言厨师,站在另一边的康桔这可没有人关注她,不过我们可以看到,他脸上露出了些微为难的神色,还有些害怕,目光一直在朝着老诺看,似乎在向他寻求帮助。

恽夜遥和谢云蒙都盯着老诺身后的人,这个人实在忍不住了,刚想要开口,却被老诺狠狠拧了一把,谢云蒙眼疾手快,一伸手将老诺和紧挨着他的人分开,然后自己转到了他们中间。

谢云蒙说:“言厨师,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吗?”

“……我不知道你们想要听的实话是什么?我承认,我确实是言厨师,去救老诺只是一个假象,其实是想把自己隐藏起来,你们不要找老诺的麻烦,他为了帮我,已经受伤了。”

谢云蒙说:“我们不会找老诺的麻烦,不过我请你们说实话,这是在调查凶杀案,不是在玩过家家的游戏,无论有什么秘密,在这种时候都要和盘托出,与案件无关的我们自然会保密,但涉及到凶杀案的,我们也不会留情。”

“好吧,老诺要不你先到楼下去休息,所有的事情我来告诉刑警,你就不要再参与了。”

言厨师想要让老诺去楼下,可是恽夜遥却插了上来,把身体挡在楼梯口说:“言厨师,李伯伯,等一下!你们现在还没有说出你们的真实身份,都不要走,我们需要你们两个人的口供!”

恽夜遥再次抛出了令人惊讶的话语,他居然说言厨师和李伯伯都没有说出真实身份,如果他说的是事实,那么两个人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呢?

现在刑警和演员还不知道15年前和50年前发生的事情,恽夜遥是根据什么判断出这种结果的?

谢云蒙问:“小遥,在询问之前,你最好跟我们解释一下,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还不是真实的?”

对此,刑警先生非常疑惑,因为他实在看不出来,老诺和言厨师哪里表现出异常,让恽夜遥有这样的猜测。

恽夜遥看上去好像非常笃定,他说:“这件事我们到房间里再想谈,现在我只想听你们说,我的猜测究竟对不对?你们的另一重身份是谁?”

话说至此,老诺和言厨师也是面面相觑,最后,言厨师开口说:“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真名叫康桔,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康桔,我并不是个女人,而且,小桔小姐也是为了掩护我,才故意跟你们兜圈子的。”

第五百三十章老诺和康桔下

“为了你和康晨的爱情,所以才要刻意掩护你们吗?这个理由也太勉强了吧,就算是曝光了,我们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对他们两个有什么想法或者意见,至于其他的理由,说句实话,我暂时还判断不出来。”恽夜遥一边说,一边和几个人一起走进了板房二楼第一间房间。

作为女性的小桔站在那里显得非常尴尬,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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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回凶杀现场调查一

谢云蒙走到楼道口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恽夜遥已经把门关好之后,他并没有再往下走,而是把鞋子脱下来拎在手里,悄无声息走进了西面的第一间房间,他要从这间房间开始,迅速一间又一间的勘察,找出所有值得怀疑的东西,然后从大湖游泳回旅店去,谢云蒙的游泳技术虽然没有岛上人那么好,不过,绕人工岛游半圈还是可以试一下的。

关键在于恽夜遥要拖住房间里的人,而楼下的人也不能知道他离开的事实。

回旅店究竟能找到什么?谢云蒙很无法揣测,不过至少让他能一个人仔细勘察一下凶杀现场,找出厨房或者卫生间里隐藏的出入口,再到地下去看一看,这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这里就只能全靠恽夜遥了。

想到这里,谢云蒙不免加快了脚步,进入从西向东数第一间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房间里到处都挂着没有制作完成的重明灯伞,这些伞很有规律的一排一排挂在那里,互相之间重叠非常紧密,谢云蒙自己翻看了一下,伞的背后并没有隐藏什么东西。

有些还没有画完,有些甚至伞面的颜色还有所欠缺,他拿下一把伞收起来之后,我去盖上用的一敲,里面的伞骨就啪嚓一声断了。

重新把伞打开,将上半部分轻手轻脚放在桌子上,谢云蒙把下半部分凑到鼻尖闻了闻,里面传来一股把厨房那边差不多的香味,而且过了一分钟之后,并没有对大脑产生什么影响。

谢云蒙确认这香味确实对人体无害,伞骨不是金属制成,中间被挖空的部分很小。谢云蒙把手里的伞骨从刚才那上半部分伞面放到一起,有依样画葫芦折断了另一把伞,检查的结果还是一样,然后他把隐藏在正面的木质百叶窗打开,朝外看了看,板房走廊里没有一个人经过。

木质百叶窗之间没有发现隐藏的空格,谢云蒙从新将它关好,让墙壁恢复如初,然后大致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这里的家具简单,桌子椅子,以及箱子里面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放衣服的箱子是指锁头都没有,打开之后,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女人居住的房间。

走出第一个房间之后,谢云蒙依次对剩下的房间一一进行了简单勘察,这些房间里都没有什么异常。

最后,他进入了询问房间隔壁的那一间,在这里,他每一个动作都必须很轻,因为与恽夜遥所在的空间只有一墙之隔,只要有一点响动,恽夜遥那边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大致看了一圈房间之后,谢云蒙发现地上有潮湿带着鱼鳞的脚印,这就证明刚才康桔确实是从大湖里潜入的房间里面的,恽夜遥没有猜错。

同样,对房间里所有的家具,以及放在那里的半成品伞调查一遍之后,谢云蒙这一回打开了北面靠近大湖的窗户,窗户也同恽夜遥说的一样,没有插销,很容易就能打开了。

谢云蒙仔细看了一下窗框,上面看不出脚印,因为穿过整个都是潮湿的,还在往下滴着水,脚印和手指印大概都被冲掉了。

将鞋藏进柜子里,谢云蒙深吸一口气,越出窗外,跳进了正在翻起浪头的大湖,用他能够做到的最快速度,向着旅店方向游去。

跳进大湖之前,他自然是和恽夜遥发了信号了,就是他们约好的,因为落水的声音容易被隔壁听到,所以在这一刻,恽夜遥必须制造出一些声音的掩盖。

收到信号的恽夜遥,突然之间开始大声质问康桔,质疑他所说的话,几个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到了恽夜遥身上,以为他已经失去了任何耐心,想要靠强迫来让他们说出实话。

康桔更是直接站起来反驳恽夜遥提出的激烈质疑,他这样做,等于是帮助恽夜遥一起掩盖隔壁的声音。

一两分钟之后,恽夜遥似乎被康桔的反驳镇住了,渐渐收回话头,开始努力思考起来,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康桔的话对恽夜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至少让他考虑自己的质问到底有没有用。

等到恽夜遥安静下来,康桔继续说:“恽先生,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说的话,也请把我想说的听完,行吗?我们真的没有必要说谎,就像你们所说的,15年前的事情,如果我们不提,你们也完全不会知道,就算调查出来了,当年的政局已经全都没有了。”

“不,康桔,你错了,当年还是有证据留下来的,只要小豆和悦悦没有死,我们就可以找到他们,询问出当年的事实。现在说想要知道的是,小豆所犯的罪,为何要你们齐心协力来掩盖,而且,这么多年来,你扮演言厨师一直隐瞒身份,到底是为了什么?”

“请你详细对我说一说,我不要听无关紧要的事情,我要听你的理由,那我可以信服的理由。”

“还有,既然小豆15年前来到这边是为了寻求他的身世,那么就做的人工岛应该还有一段更加久远的记忆,这些你们又知道多少呢?相信你们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要不然,老李当年也不会故意把小豆引到岛上,并且不让他离开。”

恽夜遥这话依然充满了不信任,康桔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颓然坐下,说:“那你就让我说完,然后你自己判断吧,我除了能够说出过去所知道的事情之外,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了,老诺和小桔也是一样,事实究竟怎么样?还是得靠你们去调查。”

“那是自然,那就请你继续往下说吧。”

——

15年前的人工岛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康桔拥抱着悦悦的肩膀,将她送回自己房间里,虽然小姑娘提出要在店里找一些活干,但是康桔认为小姑娘的脸色不好,最好还是回去休息一下。

这一幕,正好被从旅店外面回来的小晨看到了,虽然只看到背影,但不知道为什么,小晨并没有像早上那样做出激烈的反应,而是默默转身进入了西面的柜台里,打开抽屉,好像在翻找着什么。

他也许是故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为抽屉里一片狼藉,纸张,笔,还有一些小东西放得乱糟糟的,他翻了半天,也没有从中找出什么需要的东西来。

康桔送悦悦回房间之后,出来也没有打招呼,直接走到了柜台前的小晨面前,对他说:“你抬起头来看看我,行吗?”

她这话听上去就好像两个人之间的芥蒂还没有解除,小晨还在生她的气一样。

小晨双手继续在抽屉里翻着,好像没有听到康桔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终于停下动作,但还是没有抬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这样一句沉闷的话,如果是在深爱着对方的情侣耳朵里听来,一定是非常伤心的。

康桔的表现也确实如此,她的眼睛里似乎含着泪水,对小晨说:“你真的不愿意看我一眼,都一眼也行,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要生活在一起呢!”

“我们真的可以生活在一起吗?”

如此深爱康桔的小晨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确实让人匪夷所思,难道就因为康桔和悦悦的两次互动,就让他对他们的感情产生了质疑。

如果悦悦是个男人,或者换成是小豆和康桔产生了互动,那么小晨这个样子还情有可原,但现在,不要说康桔,情况连我们都有些捉摸不透。

康桔说:“现在只要求你看我一眼,问你觉得有异样,或者心里不开心,那我就立刻离开你的视线。”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小晨只能抬起头来,他本来想匆匆瞥一眼,就立刻重新低下头,可是没想到,这一眼让他被康桔的样子吸引住了。

恍惚间,小晨仿佛看见康桔重新回到了以前他们在一起时的样子,那漂亮的脸庞,一点都没有变。

他脱口而出:“你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幅样子对吗?”康桔给贴上了他的话头,说:“因为你不相信我,所以我才要证明给你看呀!这同时也证明了,我和这里确实有关系,对吗?”

“……好吧,我相信你的话,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给他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小晨突然之间变得非常直接,几步就跨出了柜台,一把抓住康桔放在身体后面的时候,将她拥进了怀里。

在康桔看不到的地方,小晨的变得非常悲伤,他似乎在安慰自己,又似乎在强迫自己接受一些什么事情。

当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康桔的脸已经微微泛出红晕,小晨对她说:“去你自己的房间,好好收拾一下,你也该学习怎么画那些伞面了。”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就在板房从东往西数最后一间。”

“我知道,我想再确认一遍,以前的愿意一生和我在一起?”康桔好像不放心似的,问小晨。

直到小晨冲她点了点头,露出坚定的目光,她才信步朝着旅店大门外走去,小晨一直呆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完全消失才收回目光。

此时,在楼上的悦悦趴在房门门缝后面看着这一切,悦悦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小姑娘只是凝神注视着两个人两个人,仿佛在窥探他们的秘密一样。

这个时候,小晨无意之间朝楼上看了一眼,他只看见一排紧闭着的房门,所以片刻就收回了视线,自顾自向厨房走去,这个时候他手上多了一捆麻绳,麻绳并不是很粗,但看上去足够牢固,应该是崭新的。

也不知道有他有没有看到悦悦房间微微打开的门缝,等小晨走进厨房过道的时候,悦悦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到此为止,旅店里似乎完全平静了下来,但是小豆又到哪里去了呢?这一会儿的功夫,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兴许他还在旅店厨房里吧!

厨房里现在包括小豆的话应该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正在煮饭烧菜的言厨师,一个是小豆,还有一个是刚刚进入的小晨。

我们的视线并没有跟着他们进入厨房,所以暂时不去管是否真的有三个人,我们把视线转移向别的地方。

——

男人定定心心的走回那间本不属于自己的房间,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门没有锁,那是某个人为他预留的,走进去之后,男人就立刻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还有长裤,换了一身衣服,从头到脚,除了脸之外,包裹的严严实实。

然后,男人开始翻抽屉,翻柜子,他要找到自己可以用的工具,这间房间里肯定有某些化妆工具,要不然的话,以前的房主不可能那么轻易就骗过众人的视线。

不一会儿之后,合适的工具就被他找到了,并不是因为男人找东西有多么精通,而是因为房间里的家具实在太简单了,就那么几个地方,全部翻遍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找到合适的工具之后,男人就做的下来,房间里没有洗脸的脸盆和自来水,他就用一块手帕在脸上擦拭着,不一会儿,刚才还很白的皮肤,现在变得稍稍有些黑了,也许是光线很暗的缘故,又或许不是。

把镜子拿到窗前,男人仔细看着自己的脸,眉眼和五官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就是皮肤的问题,他必须得准备足够的工具,每一次出现在不同场合,他都必须以不同的面貌去应对。

他可不想只专注于某一个人,这不是他强行留在人工岛上的真正目的,只是需要另外一个人来掩护而已,所以他利用了感情,那段深入骨随的感情。

那个人的感情,他在码头前面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了,留下来的计划已经完成,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得知杀人案的真相?还有如何安排他的同伴。

他的同伴是否愿意同他一起留在这座岛上,改变自己的身份还不知道,所以男人必须重新想点办法,让同伴不得不帮助自己,因为他的同伴总是那么心软,那么让人疼惜。

他现在不能够浪费太多的时间,另外一个地方还有人等着他呢,也许男人抓紧时间,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马尾巴毛,挑选出其中比较纤细的部分,请到剪断之后,抓在手里开始修剪,他手边还放着一些胶水。

——

视线回到厨房内部,小晨拿着麻绳慢吞吞走进厨房里的时候,还没进门,他就喊了一句:“小豆,里面还没有收拾完吗?要不要我来帮忙?”

随后他的脚就跨进了厨房里,里面的人回答的声音听不清楚,不过,至少可以听得清楚他们是在交谈,并不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大概交谈了20几分钟之后,从仓库后门处传来砰砰的敲击声。小晨那之后门外喊:“那里没有锁,自己进来吧。”

可是敲击声还在继续,外头的人似乎不想推门,小晨有些奇怪,向厨房后面的仓库里走去。

厨房后面的仓库此刻收拾的还算干净,地上有些潮湿也免不了,小晨急步走过相隔的空间,顺手拉开后面小门,一个人立刻倒了进来,小晨被他吓了一跳,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将人接住。

等到他想要蹲下身去的时候,地上的人居然自己爬起来,只不过爬的样子非常难看,大概是因为手上没有什么力气的缘故吧。

小晨伸手扶了他一把,然后问:“你怎么会搞成这副样子?现在风浪很大吗?”

“风浪不是很大,只是我自己的游泳技术差了一点,你赶紧放开我!我要去洗把脸,开始做饭。”

我这句话中我们听出来,后门出去来的人应该是言诺谷,言诺谷不知道为了什么?潜入湖水中去了。

小晨大概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所以没有询问,只是让言诺谷把湿衣服脱下来,从厨房里翻出了一身干净的工作服让他换上,然后帮他去水缸里舀水了。

不过小晨去的不是厨房的水缸,那是卫生间那边的水缸。趁着小晨离开,言诺谷悄悄打开厨房里水缸的盖子,看了眼里面之后,表情才放松下来,整个人有些摇摇晃晃的走回灶台里面,开始检查晚上要用的食材。

这些食材大多是鱼,虾一类的水产品,还有一些水生蔬菜,外面市场上常有的蔬菜很少。

言诺谷开始抓紧时间洗锅铲,洗菜,不一会儿,小晨就拿着一脸盆水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说:“那些菜都洗过了,不用再洗。”

“可是我觉得有些好像还带着泥呢。”言诺谷回答。

“不可能的,肯定是你在水里呆的时间长了,眼睛也糊涂了,阿姨做事一向都非常认真,你直接做饭就行了,对了,米要掏得多一点,剩下来的可以当夜宵吃。”

“你今天怎么了?做饭的事说得这么详细?要不你来做饭吧。”言诺谷已经恢复了常态,他故意开玩笑说。

小晨没有看向他,自顾自帮忙着厨房里的事情,对他说:“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了,干嘛那么多废话,我要不是空闲,才懒得来管你这边的事情呢。”

言诺谷耸耸肩,把擦完脸的毛巾挂好,又开始收拾起自己的锅碗瓢盆,不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语的开始做饭,小晨全程都在厨房里,好像今天言诺谷怎么做饭必须要听他的话一样。

言诺谷也没有再反驳,而是怪怪的照说照做。

第五百三十二章康桔的真实身份

2011年

晚上湖面上的风浪还是挺大的,谢云蒙用力划开湖面,向前游动,他虽然经常锻炼,但从没有在真正的湖水里游过泳,所以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这里确实要比在游泳馆里游泳困难的多。

好不容易靠近旅馆,谢云蒙攀上了一处墙壁上突出来的边缘,猛地一用力,两个人就离开了湖水下面,爬到墙壁上,只有脚和小腿还浸在湖水里,他常上稍微看了看,看准位置立刻向上爬去。

说到力气,谢云蒙有的是,就算湖水的阻碍,也不可能让他精疲力竭,很快,他就移动到了旅馆一楼的墙壁上。

不过他因为不熟悉,在方向上判断有些错误了,他想要从旅馆后面的小阳台进去,但是上岸的位置根本就不是靠近厨房的那一部分。

所以他只能贴着墙壁移动,一直到接近厨房,才总算翻进了屋子里面,屋子里面一片漆黑,伸手看不到五指,他们出去的时候,厨房里的灯应该是开着的。

也许是电池用光的缘故吧,谢云蒙也没有多在意,立刻就进入了后门里面的小仓库,去摸索电灯开关。

当厨房里变得一片明亮的时候,谢云蒙才意识到,电灯不是没有电池,而是被人侍候关闭了。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说明他们离开之后,这里还有人来过,如果不是康桔的话,那就是说这个岛上还有漏网之鱼。

谢云蒙立刻警觉起来,看了一眼地上恐怖头颅的位置,顺手将灯关闭,然后贴着墙壁向外移动,他移动的时候都不是很快,因为在黑暗的环境中,他只能靠听力来判断周围是否有人。

脚步慢慢移动到厨房外面,外面的灯像他们走的时候一样,开的很亮,谢云蒙也稍微加快了一点脚步,他脚上还没有穿鞋,所以脚步声很轻,不太可能会被人发现。

斜靠在厨房过道的尽头,谢云蒙探头往客厅里左右看了一眼,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这里的情景一目了然,楼上房门紧闭着,门板上也没有猫眼。

所以谢云蒙放心了许多,走进客厅之后,他立刻确定两边柜台后面有没有藏人,然后向楼上走去。

从东面开始,谢云蒙敲响了第一间房间的门,这是他和恽夜遥住过的地方,他敲完之后,侧耳倾听了一分钟,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然后,谢云蒙又如法炮制敲响了第二间房间的门,一直到第六天为止,他确定了每一扇房门上面的锁有没有被人打开,结果是都没有,于是他打开从东向西数第四间房间,走了进去。

里面就是凶杀现场,谢云蒙关上房门之后,先确认了一下尸体所在的位置。

确认位置没有被人动过之后,他就走到窗户前面,再次确认窗户有没有被人开关过,这里也没有手印和脚印,木质百叶窗的样子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

然后,他回到尸体身边,开始检查这具失去了头颅的身体,谢云蒙法医方面的范畴并不精通,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用自己学到过的知识,来检验现场。

首先是尸体的性别,谢云蒙揭开尸体胸前的衣服,确认尸体是个男性,然后重新扣好衣服,开始检查尸体断裂的颈部,他想看看,是否已出房里的那个头颅有吻合之处?

但是仔细检查之后,还没有办法确定,想着必须要把头颅拿过来找到尸体上才能知道,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尸体的手。

那只手垂在床架一侧,手指屈起,好像还在准备要敲击床板。在潮湿的环境里,手臂上已经浮现出绿斑,一条条隐约的神经网浮现在青紫的皮肤下面,显得非常恐怖。

谢云蒙刚想要裹着床单把那只手提起来,却没想到一碰触,手就咕噜噜滚到了地板上面,原来这只手根本就没有与手腕连接。

接下来谢云蒙又发现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那就是他捡起来的手,你手腕根本不能吻合。

手部的骨头有纤细的多,而且看上去,手腕上的皮肤苍老,而手上的皮肤平滑,并不是同一个人的。

‘看来,这具尸体真的有可能是厨房里那个头颅的身体。’谢云蒙想着,因为厨房里的那个头颅脸上皮肤看上去也很苍老。

只不过光凭这一点,他还是不能100%肯定,有些事确实不能武断的下定论,尤其是法医没来之前。

继续检查这尸体的其他部分,大概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谢云蒙走出了房间,他能看出来的线索不多,房间地板上,窗台上还有家具上面都没有手印和脚印。

这里似乎被某个人用水泼过,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离开第四间房间,谢云蒙顺道进入了第五间房间。他觉得这里有可能是凶杀的第一现场,因为地面上大片的血迹,与被人砍去头颅和砍去手腕的尸体正吻合。

而隔壁房间里除了床上之外,没有一点血迹,凶手完全可以在这里上了人之后,将人扔进湖水里,然后自己再跳下去,把尸体运到隔壁的房间里去。

对一个潜水好手来说,这件事并不困难,因此也可以解释,隔壁房间里为什么都是水的原因。

小心翼翼在房间里搜索着,谢云蒙发现血迹上有很多脚印,这些脚印全都像是刻意踩上去的,一连串脚印一直通到窗口。

刚刚第一次看到现场的时候,谢云蒙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些脚印,所以这几乎坐实了,他们走后有人来过这里的事实。

除此之外,房间里没有其他异常,谢云蒙蹲下身体检查那些脚印,总共有两个人的,一个稍微大一点,像是个男人,另一个的脚印并不完整,好像是垫着脚尖在走路,紧跟在男人身后,两个人的脚印,还有一点点重叠。

鞋底花纹非常模糊,应该已经穿着很久了,花纹都差不多被磨平,所以才会这样。

过几天来,谢云蒙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现在,他在思考着,康桔回到旅店里来的可能性。

康桔确实有这个机会,‘言厨师’落水到被恽夜遥从房间里找出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自由的,但问题是,康桔身边的同伴是谁?谢云蒙记住了刚才完成脚印的大小,回到板房之后,只要和康桔的脚印对照一下,就立刻会知道是不是他。

走下楼梯,这间大厅里是不可能藏人的,谢云蒙重新拐进卫生间,这一回,他要找一下密道的出入口。

——

使劲向前推一点点

刚刚将同伴送进某个房间的男人,慢慢沿着湖面游回去,他在思考着,自己应不应该再回到旅馆内部去,就知道游到快要接近旅馆方向的时候,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朝着某一间仓库游去,他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让自己出现在众人面前,又不至于引起怀疑。

这一步来说,就算是怀疑,他们也找不出任何证据。

进入靠近板房最近的一件仓库,男人迅速将里面的一只大箱子拆开来,把鱼虾全部都倒到地上。

这些鱼虾有的还活着,在地上蹦跳着,有的已经死了,懒懒的躺在那里,男生怕声音被隔壁听到,所以倒的时候幅度非常小,几乎是紧靠着地面,让水河鱼虾流到仓库的地板上去。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男人拿起碎裂的木片,在自己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上划了几道血痕,算是作为被人绑架的证据。

然后匆匆向隔壁走去,走到隔壁大门口,男人酝酿了一下感情,朝大门方向扑了过去——

这个男人的身份,我想大家已经都猜到了,他就是最后一个进入询问现场的康晨,也就是谢云蒙勘察的时候,发现旅店里进去过的第二个人。

而那个男人的脚印,也是他留在那里的,所以说,康晨也没有对刑警说实话。

当然现在这个情况,谢云蒙和恽夜遥还不知道,谢云蒙正在推动厨房里的水缸,确认下面有没有藏人的空间。

——

15年前的人工岛

悦悦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她的情绪越来越不安,刚才康桔搂着她的肩膀上楼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味,这种气味她是不会弄错的,所以,悦悦现在正在等待着某个人过来向他解释。

这种解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只要那个人是真心喜欢她的,就一定会过来。

所以她没有锁门,也没有把大窗户关上,因为她心里的那个人会游泳。

不知道过了多久,每一分钟都想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悦悦不停的看着手表,她那块陈旧的,母亲留给她的小手表,表盘已经看不太清楚了,要凑得很近,才能看到里面的指针。

悦悦看着指针一格的走动,心中的焦急几乎让她坐立不安,终于,等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天色越来越阴暗的时候,悦悦看到了一双手,把上窗框边缘。

这个人上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全部黏贴在脸上,原本明亮的眼睛被挡得严严实实,但悦悦还是一下子就是除了他。

“小豆,你怎么会从这里过来?”悦悦强忍住心中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悦悦问出了一个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题。

她希望小豆能够主动和自己说,而不是自己去追问,有些事情,追问是没有意思的。

她也相信,小豆一定会对她实话实说,因为有之前自己尽心竭力照顾他的情分在,而且小豆不是一个随便说谎的人。

站到房间中央,小豆对悦悦说:“如果我要常年留在这种人工岛上,你愿意陪着我吗?”

“为什么要常年留在这里?回到城市里去生活不好吗?而且,你说想要留下的地方是大湖北案。”

“现在我不要去大湖北岸了,我要留在这里,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难道说李伯伯同意让你留下了?”悦悦有些好奇,他试着靠近小豆,当看清楚小豆身上穿着的衣服时,悦悦一下子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你是刚才的……”

“嘘!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只有你和小晨知道。”小豆回答:“这也是我留在这里的唯一方法,因为李伯伯已经死了,就是水缸里的那具尸体。”

悦悦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他问小豆:“是你和小晨杀了他,然后想要一起留在这座人工岛上?”

“我说我不是你会相信我吗?”小豆问。

“还有真正的康桔姐姐呢?她去哪里了?”

“悦悦,看来你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康桔本来就是个男人,他是和李伯伯一起死的,还有厨房里的言诺谷也一起死了,他们两个人的尸体都已经沉入了大湖之中。”

“这不可能,是谁把他们推下去的?”悦悦一步一步向后退,此刻的小豆在她眼里是那么可怕,可怕到让她后悔陪小豆来这座人工岛。

小豆不想更加让悦悦害怕,所以他还是站在窗口,背靠着窗框喘息着,对悦悦说:“有下吧,就算是为了我,好嘛?”

“我,我不知道!”

“求你了。”

“……那你要我怎么留下?怎么帮你?”最后还是爱情战胜了理智,看到小豆眼底显露出来的悲伤,悦悦轻声说道。

“你要作为另一个康桔留下来,留下来帮我掩护身份,只要这个岛上过去的人都离开了,或者死亡了,我们就可以结婚,永远在这里生活下去,而且,这里可以有足够的金钱供我们生活。”

“哪里来的金钱?”

“就是那些用于染色的水藻,重明灯伞之所以那么好卖,就是因为那些水藻起的作用。”

“为什么?”悦悦听不懂小豆的话,可是这些事情,小豆认为她还是不知道为妙,所以并没有回答,只要悦悦答应他肯留在这里,他就心满意足了。

朝着悦悦露出微笑,小豆的身体向后仰去,重新又回到的湖水里面,悦悦都来不及冲上去拉她一把,就看到自己所爱的人被水面吞没。

她朝着湖水里大声呼喊:“你一定要回来,知道吗,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吼完,准备为爱人放弃一切的女孩儿瘫坐在地板上,她的手指还握着窗框,一条手臂高高举起,仿佛随时准备拉重新回来的爱人一把。

——

故事说到这里,15年前的凶杀案真相几乎已经差不多揭开了。

我们在这里整理一下,首先是几个人物的身份,小豆肯定是过去某个渔民留下的孩子,但究竟是不是诺诺本人,除了那双眼睛可以证明之外,其他就没什么证据了。

如果他是诺诺的孩子,那么就是说,诺诺失踪之后并没有在人工岛上,也没有在废弃的渔村附近,而是记住到了城市里,是谁把他带进城市里的?这个就不得知了。

如果他不是诺诺的孩子,那么就证明鱼村里有其他的车面也到了城里,而且诺诺父亲一样发现了湖底的水藻层,特意嘱咐他要回来调查清楚。

两种可能性相比较起来,小豆身份是第一种可能性的几率比较大。

然后是悦悦,她应该与岛上的人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为了爱情留下来。

李伯伯这个人现在已经确认死亡了,小豆亲口说他就是水缸里的那具尸体,应该不会有错的。

而康桔和言诺谷又是怎么死的呢?大家可不要忘了,小晨和言诺谷此刻正在厨房里做晚饭。

但是做晚饭的过程中,小晨一直在提醒言诺谷应该要怎么做?对于一个常年在这里工作,而且还是前主人的厨师来说,难道需要人提醒吗?

所以说这时候的言诺谷你已经是假的了,而且小晨知道这件事,愿意配合言诺谷演戏。

假设,这个言诺谷也是小豆扮演的,那小豆一个人真的倒换个都过来吗?我是指时间,在身份上,有小晨和悦悦掩护,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那来看一看他们的行动轨迹,小豆被李伯伯接上岛之后,头一天晚上没有任何异常,他从叶阿姨手机看到了那把唯一的毕方伞,为此,老李还责怪叶阿姨不该这么掉以轻心。

不管叶阿姨是故意的还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毕方伞呈现在小豆面前,这也许就是小豆发现岛上秘密的契机。

不管他的父亲是诺诺,还是曾经在岛上生活过的渔民,只要他的父亲了解过湖底的秘密,那他就一定会看得出来伞上隐藏着的破绽。

再如果当年诺诺的父亲不是淹死在湖水里,而是被某个人杀掉的,那么小豆此行的目的就是报仇了,杀掉他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旅馆里的李伯伯。

这样一来,推翻了老言是杀人凶手的说法。

反正这一切,还要再听听15年后的证人证词才能够做出判断。

不管谁才是凶手,在这里我们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现在正坐在恽夜遥面前的人,既不是过去的康桔,也不是言厨师,正是15年前的小豆,现如今,他也是一个年近40岁的人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夜晚的危险

悦悦和小豆,还有言诺谷,这三个人现在已经重叠到了一起。我们的事情,也该回转到恽夜遥所在的询问房间里了。

恽夜遥一边等待着谢云蒙回归,一边继续询问康桔和老诺,还有那个一直坐在旁边,话语很少的女人,我想这个女人的身份,大家也应该能够大致猜出来了,她就是15年前留下来的悦悦。

悦悦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十九岁的懵懂小姑娘了,她现在心里总是留着一片阴影,那就是当年李伯伯到底是谁杀死的,是他的小豆,还是小晨或者其他人。

也许正如小豆跟他说的一样,李伯伯是在和真正的康桔还有言诺谷撕扯的时候,被他们杀死,而他们两个也跳进了湖里,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在这一切没有得出正确答案之前,悦悦心中的阴影不可能消失,所以她也不可能真正快乐起来。

还有对家人的思念,也是这个女人无法快乐起来的一个原因,这么多年来,小豆也许可以无牵无挂,不是悦悦做不到,因为他的父母健在,他有最深的牵挂。

虽然当初爱情胜过了这一层牵挂,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激情慢慢减去的时候,牵挂就变得越来越浓烈了。

悦悦几乎为小豆放弃了一切,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中度过,但却无法说出口,因为会让小豆难过,她知道小豆不可以失去他,所以只能选择让自己隐忍和痛苦,该成全小豆的幸福。

所以现在,听着他们讲述过去的故事,女人眼眶开始泛红,她为了遮掩,稍稍侧过身去,但这个动作依然没有逃过恽夜遥的目光。

恽夜遥立刻意识到,这个女人开始动真感情了,给就给了演员一个突破口,但演员现在不能问,所以他做武器是继续听着康桔和老诺的叙述。

两个人叙述着当年,老李死后,他们是怎么互换身份瞒过岛上人的,但是其中,小豆的部分只字未提。可见到如今,他们依然在维护这小豆,也许维护中小豆,才能维护组织做人工岛的未来。

长话短说,谢云蒙已经深入到了人工倒的支架内部,他进入的是厨房水缸底下的空间,那里根本没有盖子,可以直接进入,到达支架底端的时候,谢云蒙发现了一具躺在地上的无头尸体。

这具尸体是被新近杀死的,伤口还非常新鲜,鲜血在不停涌出来。谢云蒙略微看了一下,尸体颈部的粗细,倒是和上面那个头颅差不多。

他被人扔在这里,身上有多处骨折,应该是从上面直接抛下来的,但骨折的地方没有大量涌出鲜血,谢云蒙判断,是死后摔落的可能性比较大。

想办法要背起这具尸体上悬梯,和上面的头颅去做对比,但这需要很长的时间,谢云蒙怕恽夜遥在板房那边拖延不了这么久,于是只能先爬上去,把头颅带到下面来比对。

谢云蒙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厨房内部,然后去手抓起一块大的桌布,将头颅包裹进里面,并且小心翼翼,不留下自己的指纹。再次进入水缸底部。

找他确认,他在下面的尸体确实是上面头颅的身体后,问题就又来了,躺在房间里的无头尸体究竟是谁呢?

这里有一个现成的答案,那就是这具尸体的本尊,就是老诺一直在照顾的那个病人,年龄倒是能够吻合上,但大家都说病人是个女人,谢云蒙去发现实体实际上是个男人。这一点又如何解释呢?

谢云蒙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暂时先将尸体留在湖底,谢云蒙再次回到上面,头颅也比他一起留在了湖底,他需要好好再次勘察一下凶杀现场。

厨房后面的仓库里,货物成堆地堆积着,里面也包括那些马尾毛,黑色的马尾毛被清洗过,整齐的排放在箱子里,谢云蒙拿起几缕,凑在鼻尖闻了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放了回去。

刚开几个箱子,缝隙中露出一些杂物和脏兮兮的抹布,有的抹布一再发出一股霉味,很是难闻。

谢云蒙掩住鼻子向后倒退了几步,开始仔细观察地面,地面上有死者留下的毛发,很短,有的整根都脱落下来了。

死者是被人敲击后脑导致死亡,然后才被切下头颅的,所以死者颈部的出血量并不大。

死者的死亡时间并不是谢云蒙能够判断出来的,原因还是只有一个,他不太懂医学方面的知识,而恽夜遥应该也是一个门外汉。

光是他看到的这些,没有办法得出更多的线索,如果死者是早上就被杀死的,也就是说恽夜遥到的是事实,是谁将他的头颅带走的呢?

可以肯定,当时厨房里应该还有一个人,要不然的话,死者就不可能是早上被杀的。但中午过后,这里一直有人。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动手。

所以说谢云蒙只能假设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早上。

不是在他进入卫生间洗漱的时候,要不然的话,他一定会闻到血腥味儿的,血腥味和鱼腥味完全是两种概念。

鲜血里面有一股铁锈的味道,鳄鱼的行为里面完全没有,谢云蒙跟着老师破获的案子多了,有些事情他还是可以判断清楚的。

但是,会不会早上的头颅并不是现在这一个呢?也许早上,房间里的病人就已经死了,头颅是那个病人的,所以他们要有马尾毛和鱼头加以掩盖,不让目击者看得真切。

在他们有去确实是需要一个目击者,来确定死亡时间,或者制造诡异的气氛,这一点对凶手来说非常重要,在人心慌慌的情况下,凶手更容易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谢云蒙一边向旅馆外面走,一边不停思考着,病人也许根本就是一个男人,刑警很懊恼自己没有好好学过医学知识,如果学过的话,可以从尸体的体表特征判断出,他身体到底是不是一个病人?

假设,病人确实是男人,他被常年关在房间里的原因也是因为老诺不愿意让他见到外头人,不愿意让人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而老诺对外宣传,房间里的病人是个女人,那么这个病人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呢?看年龄应该和老罗差不多。

谢云蒙想:“如果可以找到尸体头颅的话,那就更好了,那这具尸体的头颅已经被扔到了湖底。”

到现在为止,谢云蒙还是无法理出到底谁是凶手的线索,因为每一个人早上的行动,有一部分他都没有亲眼看到,而根据他们的证词,又都非常含糊,真实性在谢云蒙眼里看来很低。

刑警已经不需要在经过湖底,游回板房那边去了,他大踏步向前走着,很快就穿过了整个人工岛,进入一楼大厅,剩下的人还乖乖坐在那里,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刑警会从外面走进来,而且还浑身湿透了。

谢云蒙没有理会任何人,但是对着楼上喊了一声:“小遥,差不多的下来吧!”

这一声非常响亮,楼上应该可以听得到,然后谢云蒙面对对在场的人说:“工人和阿姨,现在有任务交给你们,晚饭时间早已经过了,大家忍耐一下吧,两个阿姨,你们已经接受过询问了,所以除了旅馆里不能进去之外,多少从别的地方去给大家找一些食物出来,有办法吗?”

其中一个阿姨站起来回答说:“有是有,不过一个人不行,得要几个人一起帮忙,我们可以烤一些鱼,我们两个现在就可以去处理鱼,在码头那边的湖水里洗一下就行。就是搭露天灶台的事情要交给男人。”

“那个没问题,你们先去处理吧,记得注意安全,到码头上之前要先跟我打声招呼,人一定要在上面可以看得到的地方,还有两个人不能分开行动。”

“好的,我们明白了。”阿姨们应答一声,匆匆从楼梯后面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恽夜遥正带着三个人从楼上走下来,他们一看到谢云蒙的样子,立刻就明白了,老诺说:“看来刑警先生的游泳技术也不错啊,你应该是瞒着我们把岛上都搜索了一遍吧,我想这也是为了保证你这位朋友的安全,不让我们知道你离他太远。”

“既然猜到了,就不要再废话了,赶紧下来吧。现在我可以初步判定,在这里的凶杀案李伯伯,两个康桔,陶阿姨和康宏你们都有一定的嫌疑,所以不能离开板房一楼。”

“旅馆里总共有两具无头尸体,其中一句头颅和尸体已经吻合上了,就是厨房里的那个头颅,他被扔在空心支架的底部,还有一具是在旅馆第四间房间里,但是头颅没有找到,我估计就算是扔进湖里,不会飘得太远,这个人的身份必须确定。”

“你们几个潜水工人,愿不愿意撑船的所有的人离开这座岛?”谢云蒙朝着那几个工人问道。

说到这里,几个潜水工人终于登场了,之前只提过他们的名字,去一直让他们在板房里等待着,今天晚上,谢云蒙考虑的一下,实在联络不到警方,就只能划船离开,等大家吃饱肚子之后,一起出发。

反正码头上的船多的是,谢云蒙和恽夜遥谁都不能单独离开,也不能留下这座岛上的任何一个人在这里。

刚才大致把旅馆和周围都搜索了一遍,没有看到有遗漏的人员,谢云蒙认为,回到旅馆去的人,肯定在眼前这些人之中。

眼看着快要接近半夜,他们绝对不能再久留了,任何分析判断都要留到警局里去再说。

只有尸体能留在这座岛上。

谢云蒙继续说“我划一艘船,带上小遥和老诺,康宏和康晨,你们分别各自划一艘船,带上其他的人,吃完饭我们就离开。”

几个潜水工人有些为难,让他们划船不是难事,困难的是天已经全黑了,湖面上的风险有点大。

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隐隐约约有下雨的迹象了,潜水工人们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谢云蒙说:“没有别的办法,在这里在待一个晚上的话,被凶手趁机行动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如果他在湖面上行动怎么办呢?”恽夜遥问。

“湖面上没那么容易的,大家把小船紧挨在一起,尽量靠近一些,如果有哪艘船上的人有异动的话,边上的人也可以立刻救援!”

“这个很难,晚上视野不开阔,如果风浪再大的话,就很难救援了,而且你看外面的天色,很快就会下雨,晚上出航真的不是一个好办法。”潜水工人还是持反对意见。

谢云蒙看着外面的天色,脑子里不停地在思考着到底怎么办才好?此刻的恽夜遥没有办法指望上太多,因为演员先生现在还只是演员先生,还没有成为一个侦探的思想意识。

再说他们两个都还只是20出头的年轻人,工作经验也相对不足,谢云蒙自己也没有办法和将来的自己比。

思前想后,谢云蒙还是更倾向于晚上出发,他很着急要联络到警方,尤其是在勘验过现场之后,很多地方他都不能自己做出判断。

刑警双手叉腰,在板房里面踱来踱去,不时观察着外面的天色,希望雨千万不要下来,湖面上的风浪开始涌起来了,在屋子里也可以听到声音。

这样下去,真的很难出航。

终于,谢云蒙开口说:“等到明天早上也可以,不过我刚才提出的嫌疑人必须待在板房里,不能离开,还有,其他的人也必须在我和小遥的视线范围之内,今天晚上要睡觉的话,全都是在这个大厅里。”

“我会一晚上监视着大家,如果你们有什么更多的线索可以提供给我,随时都可以说出来。明天早上只要天一亮,大家就立刻出发,不论如何,要尽快联络到警方。”

事情算是这样决定下来了,可是这一晚上真的能够平安度过吗?谢云蒙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心里的烦躁逐渐浮现在表面上,恽夜遥轻轻挽上谢云蒙的手,无声的安慰着。演员先生因为自己帮不上更多的忙而懊恼。

虽然他找到了康桔,猜出了他们的一部分谎言,但真正的凶手依然隐藏在迷雾后面,恽夜遥感到自己一点也看不透。

事实上,这个凶手已经快要接近他们了,15年前的小豆和悦悦就在他们身边,可惜,两个人却无法得知。

因为在康桔的故事中,小豆和悦悦早在15年前就已经被杀害了。

——

15年前的人工岛

小豆成功与康桔互换了身份,而小晨则接纳了这种改变,因为小豆只要把皮肤涂白了,便与康桔没有什么两样,对于小晨来说,这也是一种念想。

那么康桔到底是怎么死的呢?还有言诺谷,言诺谷与康桔死在一起,小豆应该知道所有的真相,可是,小豆却只字不提,甚至都没有再提到水缸里的那具尸体。

小豆究竟想要什么?事实上,他想要的就是叶阿姨给他看过的那把毕方伞。

现在,小豆正在叶阿姨房间里,等着大难不死的女人醒来,女人中的毒并不是太厉害,所以身体已经有所反应了。

小豆轻轻呼唤着:“叶阿姨,叶阿姨!”

许久之后,她才从昏迷中慢慢醒了过来,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床板,睁开的瞳孔一点焦距都没有。

小豆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在哪里?”

“你在自己的房间里,在床上,你刚才中毒了。”

“是谁给我下的毒?”

“是我,只有一点点,是我早就准备好的,那个虽然会让你昏迷,但绝不会危机到生命。”

“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再看一眼那把毕方伞,行吗?”

“我没有毕方伞,我这里只有重明灯伞。”叶阿姨有气无力的回答道,他的瞳孔中开始有了焦距,目光也转移到小豆的脸上。

此时此刻的她,终于开始意识到小豆真正的目的了,不过一切已经为时太晚,叶阿姨别过头去,只说了一句:“你是他的孩子,原来他当年出航,不是为了全村人着想只是想知道藏起来的秘密而已。”

“你真的是很聪明,这也就是他当年没有娶你母亲的真正含义,他需要让你母亲嫁给那个人,你现在懂了吗?而我,是他的子孙,你是在他的阴影之下长大的人。”

“他后来去了哪里?”叶阿姨问。

“他去了城市里,我就出生在城市里,但是从小到大,我一直被灌输着要回到这座人工岛,得到财富。”

“我一直都过得穷困潦倒,早就想要得到财富了,所以,请把毕方伞给我看看。”

“我不会给你看的,决不。”斩钉截铁的说完,叶阿姨便不再开口,她忍着疼痛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不让小豆看到她痛苦的表情。

泪水忍不住顺着中年女人的脸庞滑落,她努力控制着抽泣声,却还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住,细微的声音传入小豆耳朵里,这个青年再也不会为此动容了,因为他的本来面目已经全部暴露。

第五百三十四章五十年前的真相第一幕

传说中,彼岸花有白色和红色两种,白色在天界,红色在地狱。人们一般记住的是它地狱的火红,而忘却了它天界之纯白。

白色的彼岸花名叫曼珠沙华,也叫白圆华或者如意华。其花大者,佛语曰:摩诃曼珠沙华,为四种天花之一。其花鲜白柔软,见之者可断离恶业。

红色的彼岸花名叫火照花,与鲜血的颜色一般无二。传说中,火照自愿投入地狱,被众魔遣回,但依然徘徊在黄泉路上不愿离开,众魔不忍,于是同意它在三途河边盛开。从此,火照花成为了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

火照花异香扑鼻,它的香味能唤起死者临死之前的记忆;而火照花因其红艳似血的颜色和盛开的地方,被称之为‘火照之路’。

此刻就浑浑噩噩地走在火照之路上,向三途河边而去。他走得很缓慢,头脑也不清醒,不知道自己都经历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唐山海只有一个想法:‘前方的世界必须要去,必须要去……’

其实这并不能算是唐山海自己的想法,更像是一个强加在他一片空白的脑海中的意念。

没有了活着时候的英姿和风度,没有了活着时候的挺拔和骄傲,低垂着头颅,双臂无力地在身体两侧晃悠,歪向一边的脸颊上可以看到失神的,精神混乱的眼眸,甚至还可以从中看出残留下来的愤怒。

头一侧因为头盖骨被敲碎的缘故稍稍有些变形,嘴角不停地淌出黑红色的鲜血,似乎永无止境;朝上的一边眼角留着褪不去的红肿;头发凌乱且污浊,紧贴在头皮之上,额头和脸颊两侧也有碎发垂落,看得出死之前似乎有谁帮他剪过头发。

“碧……城……”

“碧……城……”

断断续续地从口中呢喃出不知是谁的名字,无法从他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反应出什么印象,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

胸中已经不再苦闷,伤痕累累的皮囊也已经不再疼痛,拖行着软如棉絮的双腿,伸手神经质地撕扯自己的衣物。

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燥热在他体内突然开始环绕,直冲喉头。鼻尖也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异香,挥之不去。

他不喜欢这种香味,因为它好像在唤醒疼痛,唤醒某些不好的东西……

所以条件反射般地排斥着,撕扯衣服并甩头,但都没有用处,香味越来越浓了。

突然,停滞了拖沓的脚步,他站在原地,脸上眼眸中的神经质和无序逐渐消失了。他的眼眸开始变得清亮,开始带上哀伤,开始焕发出些微的神采。

脊背也渐渐拔高,歪斜的头颅慢慢恢复以往端正的姿态抬起来想要四下环顾,但是刚动了一下,头侧和脖颈处碎裂的骨头就发出难听的抗议声,只好作罢。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碧城是谁,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死的,甚至连死亡的原因也一并想了起来

并不后悔,也可以说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即使现在变成了这副鬼模样。

“呵呵……地狱…来报到了……”兀自轻笑出声,朝着虚无的空间打了声招呼。

“我们这里不收名叫的鬼。”

意料之外地一声回答吓了一跳,他不顾喀拉作响的头骨朝前看去,发现一个长发女子出现在原本无人的空间里,正在朝他微笑。

女孩站得很远,但声音听上去却像是近在咫尺。

努力用他那模糊的视线观察,可还是无法看清女子具体的长相,远远望去,觉得她应该很美。

秉持着活着时的惯例,把身子挺了挺,让自己尽可能摆出绅士的风度。

看到他这个样子,女子掩嘴而笑,说:“,一个如同松柏一样的绅士,一个爱憎分明的守护者,一个为家国梦想而战的勇士,值得倾佩。”

“……”不是很明白女子的意思,所以他继续沉默以对,但眼眸渐渐眯起。

女子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着:“现在想来,值得吗?你为了的成长和幸福做到如此地步?就如同我为了成全的幸福。真的值得吗?”声音渐渐低沉,长发女子低下自己看不清面容的头颅,变得喃喃呐呐:“他们都不爱我们,我们又为何要爱他们?现在想来,”

“?!你是……?”突然发问,打断了女子的话,他快速迈开脚步向女子走去,仿佛急于想要确认女子的身份。但是,刚走了几步,眼前就拦上了一片火红。

盛开在路途两旁的彼岸花如同有意识一般极速生长,拦在了前面,不让他靠近女子。

“不要过来,你不可以看清我的眼睛,不然你就回不去了,三途河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是你吗?”眼眸里没有震惊,虽然他有很多疑问,但最终,他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

“已经不存在了,我是火照花灵,很久很久以前,我自愿盛开在着黄泉路边,为来往的鬼魂引路,后来,众魔怜惜,许我人世轮回一遭,本以为会带回美妙甘甜的回首,却不曾想带回的只有一地苦楚和悲痛……你看,那火照的花瓣也因为我的哀伤变得失意,不复以往了……”

“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在乱世,任谁也无法独善其身,陈深和碧城也是一样,未来,他们所要经历的战斗和磨难会更加严苛甚至残酷,所以,我反而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如是说,没有起伏,甚至没有浓浓地心伤之意。

“真的没有一丝后悔吗?”火照花灵问。

“没有!”得到的是恪守不渝地回答。

在视线不及的地方,火照花灵又一次笑了,这一回没有哀伤,是甜甜地笑容,仿佛她听到了世间最动听的音乐一般。火照花火红的花瓣也因为这笑容而更加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你果然是一个绅士呢!这样就不枉爱你一回了。”

“你说什么?!”平淡的眼眸中染上讶异之色。

“我说,你不该死的,你应该听陈深的话,因为会因此冲动报仇,你一向知道她的性子不是吗?”

“不,你错了,不会的,她的眼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但他强行忽略了。继续说:

“没有人会为报仇,我只是乱世中的一颗沙砾,死不足惜……”

“那你想看看你死后发生的事吗?”火照花灵依旧躲在成片的花瓣后面,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清亮,仿似活着时的。

没有得到回答,在犹豫、在思虑,他的心中正慢慢升腾起一种若有似无地期盼,如同燃起的蜡烛。但不愿也不想它燃起。

第五百三十五章50年前的真相第二幕

可是……

闭上眼睛,微微抬首,他的样子一如活着时一般沉静素华,即使伤痕累累也不能掩盖。

火照花灵也不催促他,只是默默地等待,她相信不需多言,必会做出选择,如同以往。

总能在困境中作出正确的选择,不是睿智那么简单,而更像是一种天赋。

“唉—”

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叹,恽夜遥心中的郁结在慢慢散去。他终是拗不过自己缠绵的心意,睁开眼眸再次看向火照花灵。

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事实上,他是害怕结局会再次落寞,而不敢开口。

意识到自己的退缩,眉间折起皱痕,眼神略略有些暗淡。

从他的反应中,火照花灵心下已经了然,但是,她并不马上动作,而是继续等待自己说出口。

“我……想去看看……”

半侧过身体斜抬起面容,用没有受伤的一边脸颊朝向遮掩着火照花灵的火红色彼岸花墙,期待与哀伤攀上冷静不再的眼眸。

神情就如同当初面对自己无法掌控的的心意一样,独独不同的是,当时眼眸中没有期待。

“你现在已经不是实体了,虽然你还可以感受到悲伤和疼痛,但那只是火照花给你带来的幻觉而已。”

在火照花灵说话的时候,一枝硕大红艳的火照花从花丛中渐渐分离,漂浮到的面前。

“吃下它的花根,你可以拥有一日的凡间魂。”

半信半疑地用手轻捏住脆弱的花朵,看着它底下如同丝缕一般的根须。

“记住,把花根全部吃下去,不能留下一点,然后,余下的花枝和花朵你要藏好在怀中,不能损伤它们,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火照花灵微笑着告诫。

点点头,把花根送到嘴边,立刻,一股浓郁的香味冲入鼻翼,忍着香味带来的不适,一口气把花根全部吞入口中,没有咀嚼便生生吞咽了下去。

“那么,跟我走吧……”

火照花灵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兀自飘向三途河反向的虚空,而在他的身后,渐渐显现出透明的英魂也漂浮了起来……

阳间

依旧颜如璞玉的呆呆地坐在梳妆镜前,她的手纤细而又绵软,此刻正无意识地搭在一把梨花木梳子上面。

完全没有发现轻轻推门而入的陈深,眼眸中的悲伤仿佛要满溢而出,却没有一滴眼泪落下。

知道她的痛,当一个人痛到极致的时候,便流不出眼泪了,因为泪水早已在心中泛滥成灾。

已经变了,但究竟为何改变,不敢也不愿意去多想,他害怕失去,更害怕寂寞。

没有打断的念想,轻轻走到她身后,看着镜中的女人。

这个他至今心意所向的女子,如今是那么的美丽和成熟,早已不再是黄埔军校中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生了。

在回忆,在回忆对她一点一滴的好;

她在后悔,在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挽留;

她在痛恨,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的愚蠢;

她也在期盼,期盼着那几乎不可能的奇迹。

直到最后,没有向她真正表白自己的心意,但自己呢,想着,在她伤痕交错的内心里想着:

如果…如果开口的话,我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呢?

答案是肯定的,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早已爱上了那个一直以来全心全意守护着她和同伴的男人。

“碧城……”

身后传来陈深暗哑的嗓音。

“山海他去了…”

一瞬间,仿佛遭到重击一般猛地的战栗了一下,蕴藏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如同断线的珍珠。

突然蹲下身体,他紧紧抓住谢云蒙的双手,不再隐藏灼灼心意:

“碧,让我来照顾你吧,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这也是山海最后的遗愿。”

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那最后一句,他只是突然感觉到如果再不说出口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木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开口,的脸在她眼眸中已经激不起涟漪,他已经被另一张潇洒自若的脸庞所代替。

始终待她如初,这一点不可否认。

但是……自己已经变了,不,是早已变了,只是迟顿地沒有发现罢了。

在泪水无情地洗礼中,谢云蒙想到了与恽夜遥地最后一次见面。

脸上带着让人揪心的伤痕,却毫不在意,那诉不尽衷肠,深深望向自己的眼眸这辈子都忘不了。

一枝鲜红玖瑰自手中递送而一来,多么希望当时可以听到玖瑰之后的心声,但恽夜遥却没有表明,只是说要她好好的。

“什么好好的!”突然生出一股怨气,“没有你在,你让我怎么好好的?!你都不负责了,要让我怎么办?!”

声调不自觉地提高,内心的痛苦几乎将谢云蒙淹没,眼中泪雨滂沱,她冲着陈深大声说:“我爱你!你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

终于吼出心声,刹那间崩溃瘫软,倒向地怀抱。

此刻在她眼里,这怀抱已经变作了另一个人的胸膛。

把自己整个蜷入其中,拼命汲取着温暖和慰藉,放声大哭。

她的哭声,像尖锐的芒刺一样扎入陈深心中,这结局同样让陈深痛不欲生,因为自己终究还是失去了。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了许久,直到谢云蒙稍稍清醒过来。

推开陈深,谢云蒙喃喃地说了一句:“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想要再次努力,他最后问:“给我个机会,好吗?即使做他的替身也无所谓。”

“……不可能了,”摇了摇头,“因为他给了我真正轰轰烈烈的爱情!”

第三章救赎之法

几乎看到了谢云蒙所有的悲伤,听到了她所有爱的话语。此刻,和火照花灵一起站在房间角落里的透明的凡间魂如若不是没有眼泪,恐怕早已同活着的人一样泪雨滂沱了。

看着悲伤却又掩盖不住幸福的侧脸,火照花灵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有办法吗?”反问。

“有,只是代价会很大。”

“只需要我付出代价吗?”

转过脸来,看向被花枝蒙蔽的花灵的眼睛,没有问究竟是什么代价,而是问了一句别样的问题。

火照花灵知道他的性子,所以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改变命运,恽夜遥和谢云蒙要走到一起,谢云蒙要付出的代价并不比恽夜遥少。

但这些,火照花灵不会告诉恽夜遥,因为恽夜遥从不希望谢云蒙付出代价。

从私心里来讲,恽夜遥的牺牲谢云蒙要负很大的责任,所以,火照花灵想:也是该让她付出一点代价的。

任何东西,太轻易得到的总也不会让人珍惜,如同恽夜遥对谢云蒙的呵护,直到失去了才明白重要就太晚了。

“我要回去!”简单的四个字概括了恽夜遥此刻的决心。

火照花灵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拉起他的手离开了房间。

回到三途河边,火照花灵这才又开口:

“你要保持一段时间的凡间魂,这样你才能每天跟在碧城的身边,但是记住,你每天晚上都要回来吃一棵火照花根。”

“我不能保证这段时间有多长,关键是看谢云蒙会不会救你一次。”

“怎么说?”恽夜遥不明白。

“你在凡间的时候已经救了她太多次了,如果要让你活下去,就只能靠爱人的发现和救赎。”

“谢云蒙现在对你的爱是足够了,但是她必须有实际行动才能挽回你。”

“这样做碧城会有危险吗?”

“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记住,不管什么方式都可以,就是要让谢云蒙自己感受到你在她的身边,并全心全意救你一次。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是你故意引起她的注意,你们就只能天人永隔了。”

“好,我知道了,那代价呢?”

“此生一过,你将永生永世为地府服务,成为地府的驱魔灵,再不能返回人间。”

紧抿嘴唇,恽夜遥眼眸坚定,不用回答,心意已经昭然。

火照花灵凄凄一笑,说:“如果我也有你这般幸运该有多好……”

“今天,在午夜十二点之前,你都可以以凡间魂的姿态陪伴你的爱人,千万谨记,每天午夜十二点一定要准时回转,不然,恶灵将取代你的身心,你会失去理智,滥杀无辜。”

“我记下了。”

说完,恽夜遥急急想要离开。

“等等……”火照花灵叫住他,继续说:“最多三个月,凡间魂最多可以维持三个月,三个月之内你必须完成你的任务,不然,你同样会成为地府的驱魔灵。”

点点头,恽夜遥对火照花灵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便飘离了三途河畔。

只留下孤独的火照花灵独自品尝寂寞……

第四章阴阳两隔的爱恋

飘过长长的火照之路,恽夜遥可以用心急如焚来形容,刚才谢云蒙痛苦的样子和话语一直在他耳边盘旋,挥之不去。

恽夜遥从没有想到过谢云蒙居然能够爱上自己,以前,她的眼里只有陈深,恽夜遥以为这辈子就只能做陈深的影子了。

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陈深成为了自己的影子。

上天对自己真的是太眷顾了,不要说生生世世不能投胎,就算是要他进入炼狱,唐象,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

胸中已经不再苦闷,伤痕累累的皮囊也已经不再疼痛,拖行着软如棉絮的双腿,伸手神经质地撕扯自己的衣物。

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燥热在他体内突然开始环绕,直冲喉头。鼻尖也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异香,挥之不去。

他不喜欢这种香味,因为它好像在唤醒疼痛,唤醒某些不好的东西……

所以条件反射般地排斥着,撕扯衣服并甩头,但都没有用处,香味越来越浓了。

突然,停滞了拖沓的脚步,他站在原地,脸上眼眸中的神经质和无序逐渐消失了。他的眼眸开始变得清亮,开始带上哀伤,开始焕发出些微的神采。

脊背也渐渐拔高,歪斜的头颅慢慢恢复以往端正的姿态抬起来,恽夜遥想要四下环顾,但是刚动了一下,头侧和脖颈处碎裂的骨头就发出难听的抗议声,只好作罢。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碧城是谁,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死的,甚至连死亡的原因也一并想了起来

并不后悔,也可以说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即使现在变成了这副鬼模样。

“呵呵……地狱…来报到了……”兀自轻笑出声,朝着虚无的空间打了声招呼。

“我们这里不收名叫的鬼。”

意料之外地一声回答吓了一跳,他不顾喀拉作响的头骨朝前看去,发现一个长发女子出现在原本无人的空间里,正在朝他微笑。

女孩站得很远,但声音听上去却像是近在咫尺。

努力用他那模糊的视线观察,可还是无法看清女子具体的长相,远远望去,觉得她应该很美。

秉持着活着时的惯例,把身子挺了挺,让自己尽可能摆出绅士的风度。

看到他这个样子,女子掩嘴而笑,说:“,一个如同松柏一样的绅士,一个爱憎分明的守护者,一个为家国梦想而战的勇士,值得倾佩。”

“……”不是很明白女子的意思,所以他继续沉默以对,但眼眸渐渐眯起。

女子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着:“现在想来,值得吗?你为了的成长和幸福做到如此地步?就如同我为了成全的幸福。真的值得吗?”声音渐渐低沉,长发女子低下自己看不清面容的头颅,变得喃喃呐呐:“他们都不爱我们,我们又为何要爱他们?现在想来,”

“?!你是……?”突然发问,打断了女子的话,他快速迈开脚步向女子走去,仿佛急于想要确认女子的身份。但是,刚走了几步,眼前就拦上了一片火红。

盛开在路途两旁的彼岸花如同有意识一般极速生长,拦在了前面,不让他靠近女子。

“不要过来,你不可以看清我的眼睛,不然你就回不去了,三途河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是你吗?”眼眸里没有震惊,虽然他有很多疑问,但最终,他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

“已经不存在了,我是火照花灵,很久很久以前,我自愿盛开在着黄泉路边,为来往的鬼魂引路,后来,众魔怜惜,许我人世轮回一遭,本以为会带回美妙甘甜的回首,却不曾想带回的只有一地苦楚和悲痛……你看,那火照的花瓣也因为我的哀伤变得失意,不复以往了……”

“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在乱世,任谁也无法独善其身,陈深和碧城也是一样,未来,他们所要经历的战斗和磨难会更加严苛甚至残酷,所以,我反而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如是说,没有起伏,甚至没有浓浓地心伤之意。

“真的没有一丝后悔吗?”火照花灵问。

“没有!”得到的是恪守不渝地回答。

在视线不及的地方,火照花灵又一次笑了,这一回没有哀伤,是甜甜地笑容,仿佛她听到了世间最动听的音乐一般。火照花火红的花瓣也因为这笑容而更加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你果然是一个绅士呢!这样就不枉爱你一回了。”

“你说什么?!”平淡的眼眸中染上讶异之色。

“我说,你不该死的,你应该听陈深的话,因为会因此冲动报仇,你一向知道她的性子不是吗?”

“不,你错了,不会的,她的眼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但他强行忽略了。继续说:

“没有人会为报仇,我只是乱世中的一颗沙砾,死不足惜……”

“那你想看看你死后发生的事吗?”火照花灵依旧躲在成片的花瓣后面,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清亮,仿似活着时的。

没有得到回答,在犹豫、在思虑,他的心中正慢慢升腾起一种若有似无地期盼,如同燃起的蜡烛。但不愿也不想它燃起。

第五百三十五章50年前的真相第二幕

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保护谢云蒙。

只因为,谢云蒙的那句:“他给了我真正轰轰烈烈的爱情!”。

现在的恽夜遥,只想回到谢云蒙的身边,把她真正拥入怀中,真真正正,轰轰烈烈地爱她一回。

但是,就如同火照花灵说的话:恽夜遥从不想让谢云蒙付出代价。

这样的恽夜遥是没有办法得到救赎的,爱是两个人共同的责任,共同的付出,没有谢云蒙的代价和付出,恽夜遥永远也无法回到阳间。

也许,事情真的会被恽夜遥搞砸,也许,谢云蒙这次会聪明勇敢一点,为了她全身心的爱人。

但是谁也没有办法预料结局,不是吗?

回到谢云蒙所在的房间,恽夜遥的‘心’激动的突突直跳。他似乎忘了一个灵魂是没有心脏的,因为他确实感受到了像心跳一样的悸动。

慢慢靠近谢云蒙的身后,恽夜遥一下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该怎么让碧城发现他呢?又不能主动吸引谢云蒙的注意力,所以恽夜遥只能在背后默默望着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爱人。

眼中一抹伤痛的神情怎么也挥之不去。

看着持续发呆,表情木然,仿佛灵魂都已经抽空的谢云蒙,恽夜遥疼痛不已。

他用他那对活着的人来说无法听到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呢喃:“碧城,我爱你;碧城,我爱你;碧城……”

无数的爱恋自唇形较好的嘴唇中吐露出来,没有穷尽。

突然之间,恽夜遥感觉脸颊上掠过一抹温热,他抬起低垂着的双眸,顿时愣住了——

谢云蒙,这个一向迟钝,一向不太聪明,一向只会对恽夜遥说着伤害话语的小女人,居然在吻他。

真的是的在吻他,但是,谢云蒙的表情告诉恽夜遥,她并没有发现他,只是无意识地做着亲吻的动作。

事实上,谢云蒙亲吻的是挂在镜子边上恽夜遥的一条领带,因为挂的高,所以刚好够上恽夜遥的脸颊。

而恽夜遥恰恰就站在那条领带的前面。

自己居然可以感受到碧城的温暖,居然还有感觉,恽夜遥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的双眸透出神采,不似以往的温柔,而是浓烈到无法化开的深情。

恽夜遥伸出透明的双手,轻轻环绕住谢云蒙的腰身,默默保持着这个对两个人来说已经是极限的动作。

因为谢云蒙根本摸不到恽夜遥透明的身体,而恽夜遥却能够触摸感受到谢云蒙的一切。

所以他如果用力拥抱,就会导致谢云蒙穿过他的身体。

这样不就等于是主动让谢云蒙注意到自己了吗?恽夜遥可不敢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动作一直到谢云蒙哭累了,沉沉睡去。

等谢云蒙睡熟,恽夜遥才放开手脚,将她轻轻抱到床上。

在谢云蒙红润的嘴唇上留下深情一吻,恽夜遥转身准备离开。

因为此刻已经快接近十一点半了,恽夜遥回转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他不能迟到了。

但是,没有预料到的是,有两个人,两个力大无穷,快如闪电的怪物正在三途河边等着恽夜遥。

他们是谁?到底要干什么?恽夜遥又究竟会怎么样?

我们下一章继续。

第五章向死而生

午夜的钟声敲响了12下,恽夜遥准时回到了三途河边,但是,迎接他的却不是美丽的火照花灵,而是那恐怖可怕的地府之魔。

没有头颅的庞大身躯站立在恽夜遥的面前,从脖颈断骨处喷出的火焰像舌头一样卷舔向恽夜遥的面颊。

瞬间,脸上的一片皮肤便如枯叶般掉落下来。

恽夜遥没有害怕,也没有惶恐,更没有因为伤害而退缩,他的眼中透露着阴沉的愤怒,那是因为不远处躺在火照花丛中奄奄一息的善良花灵。

恽夜遥很清楚自己没有能力对抗地狱的恶魔,但他也绝不会放弃火照花灵的性命。

“勇敢的灵魂,你是第一个看到我们却没有跪地求饶的人,不过,你最好赶紧度过三途河去投胎,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两个怪物其中一个红色的无头身躯说到,他因为没有头,声音是从脖子下面发出来的,同时还连带吞吐着火焰,样子极端恐怖。

恽夜遥并没有理会他的话,眼看快要过了12点了,恽夜遥不能放弃已经来到眼前的幸福,他也不能放弃火照花灵的性命。

于是恽夜遥开始动了起来,他已经不能再等了,只能孤注一掷。

管不了那两个怪物究竟要他干什么,恽夜遥迅速伸手一把扯起身边一朵硕大的火照花,直接就把它的花根塞进了嘴里。

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恽夜遥摸了摸脸上烧焦的部分,开口说话。

他的语气冰冷而又平静,眼眸中星彩辉然。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们放过火照花灵,让我可以实现愿望?”

没有多余的话语,恽夜遥只想要知道救赎的方法:“如果可以做到,就算要牺牲未来的生生世世,我也心甘情愿。”

以最坚定的决心,最坚定的信念展现在地狱来使的面前,恽夜遥如同英勇的骑士一般。

“从没有任何人类可以对我们说不,如果你想回到阳间或者救她的性命,那就必须得打败我们,让我们跌进三途河里,只有更深处的地府之魔,才能将我们带走。”

“在这条河边,”红色的巨型怪物继续说:“我们带走了无数的灵魂,你也不会例外。”

“只要把你们推入三途河中就可以了吗?”恽夜遥问到。

“是的,只要把我们推进三途河中,你就可以自由,她就可以活命。”

恽夜遥毫无畏惧地走到三途河的边缘,朝下看了一眼,下面是无数恶毒的魂魄,他们因为生前做尽坏事,所以被罚在这三途河底,永世不见天日。

“看见他们了吗?”身后的红色怪物再次开口,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向恽夜遥靠近,嘴里的话语在继续: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迫不及待地要向上伸出手来吗?因为只要有一个新的灵魂掉进三途河中,被其中的一双手拉住,那么这双手的主人就会脱离苦海,得到投胎为人的机会。”

“而掉下去的那个人则将代替原来的魂魄留守在三途河里,直到遇到另一个被推下去的笨蛋。”

话语间,恽夜遥感到身后的炙热越来越接近,他的皮肤正在因为两个怪物的炙热火焰,一点一点地燃烧。

“你们是说…灵魂进入三途河内并不会死喽。”恽夜遥似乎正在下着什么决心,他继续向怪物提问。

却没有打算离他们远一点,头发和皮肤上都已经开始冒出火焰。

“确实不会死,但是会被永生围困。”

“那么,你们如果掉进了三途河中呢?”

恽夜遥站在危险的边在继续着他的问话,身后的两个怪物并不明白他问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们一步一步的越来越接近即将到手的魂魄,力量上的悬殊,让他们毫无顾忌。

恽夜遥身上的火焰也燃烧得更旺了,几乎要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凡间魂覆盖和毁灭。

就在两个怪物贴近他身躯,伸出巨大的手掌拿捏向凡间魂的时候,恽夜遥突然就向三途河内倒了下去。

粗壮的手臂扑了一个空,无头怪物的身躯向前倾斜,他们虽然动作迅速,但是无奈于身躯太过庞大和沉重,无法立刻扳回已经倾斜的力量,最终,随着恽夜遥一起向三途河内坠落而去……

没有多久之后,三途河中的恶灵从兴奋重归于平静,掉下去的庞大身躯消失在无数双黑暗的手臂之中,被撕的粉碎。

而那渺小的,燃烧着残躯的凡间魂却看不到一点踪迹,也许是他太过于渺小了,被湮没在了黑夜之中。

又或许……

就在即将失去希望的那一刻,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攀上了三途河的边缘……

第六章

手背上的皮肤被烧灼的枯焦,手指上甚至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但是攀上三途河边缘的那只手却没有丝毫松懈。

五个手指死死地扣住冰冷坚硬的堤坝,底下的人在用尽全力向上攀爬。

很快,另一只手也出现在了视线范围之内,同样的枯骨,同样令人心碎。

当恽夜遥终于让自己的手臂把上河堤的时候,已经是精疲力竭了,他的脸因为灼伤和失去了原来的面貌,身上的火焰还在带着碎裂干枯的皮肉往下掉落,只有一双眼眸,依然坚定如昔,磨而不磷。

幸亏恽夜遥在行动之前先吃下了火照花根,维持住凡间灵的姿态,要不然的话,以地府魂魄的形态,恽夜遥早就在魔火中灰飞烟灭了,

幸亏恽夜遥在行动之前先吃下了火照花根,维持住凡间灵的姿态,要不然的话,以地府魂魄的形态恽夜遥早就在魔火中灰飞烟灭了。

就像恽夜遥在谢云蒙以前的时候一样,靠着花根的帮助,他可以触摸到自己的爱人,可以问她,甚至可以拥抱她。

唯一不同的是,凡间魂没有眼泪和血液。

双手艰难地攀在河堤之上,努力将自己半个头露出堤岸,恽夜遥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伤,而是紧张地寻找火照花灵,希望她不要真的被杀了。

对于恽夜遥来说,无论何时,他都不想那些他爱的人或者帮助他爱护他的人受到伤害。

浓密的花丛遮挡住了模糊的视线,恽夜遥的力量已经濒临绝境。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再往上抬起身体,恽夜遥一口咬上灰白色的河堤,就算爬不上来,他也不要掉入那无底的深渊之中。

意识和视线都在一点一点离他而去,唯独信念如同坚守的勇士一般不离不弃。

咯咯作响的牙齿死死嵌入坚硬的堤坝之内,生生将其咬出裂痕,形若白骨的双手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恽夜遥的魂飘荡在三途河上方,奄奄一息。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必死无疑的时候,光芒照亮了恽夜遥的眼睛。

生命之光慢慢托起恽夜遥残破的魂魄,熠熠生辉,照亮了整个三途河界。

在带着红晕的光芒中,恽夜遥如同凤凰磐涅一般重生出了全新的凡间魂,一个完整的,与生前一模一样的,但有冥界特许资格的凡间魂。

当英俊如昔的恽夜遥重新站定在地的时候,火照花灵早已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

她已经再也不用在恽夜遥面前遮挡自己的目光了,因为这灼灼的用来消灭恶魂的目光对此刻的恽夜遥再也没有任何伤害作用。

“山海,祝贺你,你已经通过了冥界的第一道试炼。”

听到声音的时候,恽夜遥还紧闭着双眸,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整个人直直地站立在那里,感受消化着内心的震惊。

然后,眼眸缓缓睁开,黑色的珍珠中带上的绚烂金灿的光晕,如同仙子入凡。

“这是你即将成为驱魔灵的第一重试炼,反正你最终都将成为驱魔灵,所以冥界会陆续给你不同的试炼,直到你完全合格为止。”

“呼~”吐出一口气,恽夜遥默默听着火照花灵的话。他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安详宁静过。

“从此以后,你不用再回来吃火照花根了,只有冥界通知你需要试炼的时候,你才需要回来。”

“现在你的身体可以在人间界做一切事情,甚至拥抱你的爱人,不过她还是碰触感觉不到你,你要小心行事,以免主动触及禁忌。”

“好。”

“山海,还有一点,每一重是试炼过之后,都会让你拥有一项冥界的力量,当然这些力量只能是你作为魂魄的时候使用,你如果成功回到凡间,作为普通人,冥界会暂时收回所有力量,直到你再次回转的时候才会恢复。”

“山海,你现在的眼睛可以看到凡人背后的恶灵,但还不能消灭他们,你只需要看到他们,你的目光就会自动在他们身上留下标记,然后冥界自然会有别的驱魔灵去消灭。”

“你要做的就是尽量让人类远离它们,并且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么,山海,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了,谢谢你,为我和碧城做的一切。希望你也可以找到幸福。”

恽夜遥定定地看着那双神似小男的眼眸,真心祝福。

第七章

恽夜遥再次回到那间充满了他和谢云蒙两个人回忆的屋子里。

这里已经被谢云蒙封锁,现在空无一人。谢云蒙在陈深安排的安全的地方,恽夜遥暂时不用担心。

所以他回到这里,来做一点自己要做的事情。

从三途河离开的时候,火照花灵还给了他一个花瓣做成的香囊,关照恽夜遥一定要离开冥界之后才能看。

可是,火照花灵的话没有说完整,这个香囊里写的东西是冥界的禁忌,只有完全踏出冥界地界才能拆开。

恽夜遥并没有理解正确她的意思,前脚刚踏出三途河的末端,后脚恽夜遥就打开了香囊。

香囊里面说:恽夜遥必须去所有他和谢云蒙一起呆过的地方,收集他们两个人的爱意,其中包括谢云蒙一步一步爱上他的心情,和恽夜遥自己是如何渐渐深爱谢云蒙的心意。

但是,这些要到哪里去找呢?

戴着金色光晕的眼眸环顾四周,恽夜遥有些茫然。

屋子里空空荡荡,家具还摆在原来的位置,恽夜遥回想起刚到上海的时候,他和谢云蒙进入这间房子里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对谢云蒙还只是战友和同事的情谊,他甚至有些不太满意谢云蒙的业务素质。

微笑着摇了摇头,恽夜遥觉得自己这是在浪费时间。

但是,思绪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他想起自己那个时候紧张地在屋子里四处搜索和碧城看着他更加害怕的眼神。

他想起他反复告诫碧城要怎么做,碧城唯唯诺诺应允的样子,眼中满是戒备。

也许,自己一开始给予碧城的印象太过于严肃了,所以才导致她一直疏远自己,恽夜遥如是想着,心里有些微的后悔。

但是,谁又能预知事后会怎么样呢?如果可以的话,恽夜遥想他绝不会一开始那么严苛的要求谢云蒙,

一直以来,恽夜遥都不知道该怎么要求谢云蒙,看到谢云蒙犯错,他会心疼,会不安,甚至会心烦和生气。

恽夜遥又想到第一次让飓风队去杀陈深的时候,谢云蒙质问他的样子,那个时候她真的很生气,不顾一切和自己吵架,威胁要上报组织。

最后,还是恽夜遥妥协了,究竟是因为什么呢?是真的害怕谢云蒙上报吗?

现在的恽夜遥想来,也不尽然如此,也许,自己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偷偷喜欢上了谢云蒙,所以才会妥协的。他不想谢云蒙伤心。

往事一幕幕一桩桩在恽夜遥心中泛起涟漪,他眼眸中的伤感渐盛,完全没有察觉有一丝粉红色的气息在身边悄悄围绕。

这一丝气息渐渐地攀上恽夜遥的手指,绕着他的手指打转。

手指上的酥麻触感惊醒了恽夜遥,她猛然抬起手来,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让恽夜遥瞬间警觉起来。

火照花灵说过,他的身边现在可能会时刻出现凡间恶灵,自己一定要远离它们。

于是,在眼眸四顾的状态之下,恽夜遥开始向房间一侧移动。

为了不让恶灵绕到他的背后,他必须先紧贴墙壁才行。

眼睛环视前方和左右,双手在身后摸索着,恽夜遥现在的状态是可以碰触到凡间恶灵的,所以他用不着去观察后面,只要手摸就行了。

一点一点退到大门边上的墙壁上,恽夜遥将背部紧贴,才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可不能粗心大意,只要有一点闪失,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凡间魂就会被恶灵掠夺和吞噬,那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15年前的真相第一幕

室内并没有看到什么恶灵一类的东西,但是刚才的触感却那么明显。

这令恽夜遥非常疑惑,到底是什么呢?

他现在还无法分辨普通的凡间魂和恶灵之间的区别,因为恽夜遥还没有真正看见过恶灵的样子。

他对那些东西的全部印象都来自于火照花灵的描述。

又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恽夜遥确定室内除了自己一个魂魄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才稍稍放松紧张的情绪开始思考对策。

首先要做的就是找那些不知在何处的所谓爱意,这一点火照花灵并没有告诉他如何入手,恽夜遥只能自己想办法。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恽夜遥苦苦思考的时候,他边上的门毫无预警地“吱呀”一声打开了。

这吓了恽夜遥一跳,他在做出防备姿势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用在意,一个魂魄谁也看不到的。这才又放松下来。

‘真的是有好多事情要去熟悉呢!’恽夜遥在心里想。

从来只以为人生在世是有多么烦恼,现在才明白原来魂魄也有诸多的不容易。

进入屋子的居然是恽夜遥,但已经不是那个平时随性随意,意气风发的恽夜遥了。他的眼窝深陷,脸色憔悴,人仿佛一下了老了好几岁。

进入之后,恽夜遥并没有忘记关上大门,恽夜遥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仿佛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倒转了过来。

恽夜遥有一种‘幸亏选择了死亡’的想法,这是无意识之中产生的心情,恽夜遥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居然会有人庆幸死亡?然后,恽夜遥心中生出了一丝丝对恽夜遥的愧疚。

毕竟是自己夺走了他多年以来心心念念爱着的人,多少都会生出愧疚来的。

“山海,你在的,对吧!”

恽夜遥进入房门之后居然没有继续深入,而是站在门内问了这么一句话。

他闭着眼睛,仿佛是在对虚空讲话,也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恽夜遥不知道该怎么回到,他一时之间愣在原地。直到恽夜遥再次开口:

“小男托梦给我了,刚才离开碧城的时候,我去喝了酒,然后因为酒醉而睡着了,我梦到了小男,她说你在这里,让我来找你。”

“……我在。”恽夜遥开口。

恽夜遥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一般睁开眼睛,望向恽夜遥所在的方位。

“你……可以听到我的声音?”

恽夜遥不确定地问。

“是,我可以,因为这个。”恽夜遥从怀里摸出了一朵鲜红的火照花,这是小男放在我身上的。

“原来如此。”

“小男说,让我放下感情纠葛,为了碧城的幸福,她让我保护你。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答应了小男我就一定会做到的。”

“我现在只是一个凡间魂,随时有可能被恶灵吃掉,但是我可以看见恶灵并防备他们。”恽夜遥告诉恽夜遥。

他相信恽夜遥的话,因为恽夜遥从不说谎,从不欺骗战友。

“那么我要怎么做?”恽夜遥问,眼睛盯着虚空。

“千万不可以告诉碧城我的事,不然一切都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保护好碧城,我的事自己会想办法。”恽夜遥还是放不下恽夜遥的安全,他希望恽夜遥全心全意护好碧城就够了。

可是,恽夜遥却不是这样想的,他说:“碧城现在非常安全,在她见到你之前,我不能让你有任何的闪失,你应该也看到了碧城有多么的伤心,所以我得实现她的愿望。”

“可是,碧城的性格很冲动,你不时时刻刻盯着她,她有可能会做出不利于自己的行动。”

恽夜遥有些着急了,他告诫着恽夜遥,希望恽夜遥可以听他的话

“这样吧,”恽夜遥提议,“你以后就和我一起行动,我们一边保护自己,一边保护碧城,两个人的话会好办事得多。”

“好。”对于这个提议,恽夜遥是认可的,反正自己也不用每天都回三途河边了。

“小男说让我把火照花的花瓣放在做好的小炸弹里,只要你看见恶灵,我就炸它们,虽然不能够杀死恶灵,但是,会让它们闻到地狱的味道而退避三舍。”

就这样,恽夜遥和恽夜遥两个为情所困,忠诚忠义的男人达成了共同进退,保护碧城的同盟。

国富门路住宅的大门被关上了,一人一魂向着恽夜遥所在的地点而去。

在他们没有看到的身后,跟上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粉红色的,若隐若现的小幽灵;

而另一个,是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恽夜遥派出的暗哨已经盯上了恽夜遥。

第九章

黑色的小汽车一路尾随着恽夜遥,非常小心,似乎小心得过了头,完全不像是平时那些小喽啰们的作风。

恽夜遥没有开汽车,他带着恽夜遥的凡间魂一路步行,他知道恽夜遥一定会派人跟踪他,所以恽夜遥专挑汽车开不进去的小巷子走,一路七拐八弯。

他对上海的大街小巷了然于胸,所以根本不会担心走错方向或者迷路。

黑色的小汽车子啊勉强跟了一小段路之后,终于没有办法跟上了。

“吱嘎!”一声,汽车停在了一条幽暗的小巷子前面。

此刻已经是凌晨四五点钟,天空微微泛着鱼肚白,还飘着稀稀拉拉的小雪。

恽夜遥从汽车里走出来,他穿着同汽车颜色一样的合体西服,眼睛里是不可奈何的决绝。

他一直怀疑恽夜遥,却又一直不想至恽夜遥于死地,这个人,他恽夜遥待之如兄弟,却不得不防之如劲敌。

恽夜遥太了解恽夜遥了,恽夜遥虽然不会开枪,天天泡在女人堆里,但是他的忠勇,他的信念,即使没有证据,恽夜遥也能感受得到。

想起恽夜遥,恽夜遥的影子又再一次浮现在恽夜遥眼前,记得恽夜遥刚到上海的时候,也是一个冬天。

那时的恽夜遥少年英俊,意气风发,充满了党国精英的优越气质。

第一眼见到恽夜遥,恽夜遥就有了一种类似妒忌一样的心情,之所以说是类似,是因为恽夜遥自己不愿意承认。

是的,他怎么会愿意承认自己依然向往着党国呢?为日本人做事不过是想要让家人过得更好,想要不再有死亡,女儿的死是恽夜遥永远的痛。

但是,恽夜遥的心底永远埋藏着一抹对党国的朦胧的向往,或者说是对所有抗日组织的朦胧的向往,他不知道这叫不叫良心发现,他只知道这是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的事情。

恽夜遥就像是党国的一个小小的缩影,所以恽夜遥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就算单凭感觉,恽夜遥也不会相信恽夜遥和恽夜遥。

能够逮住恽夜遥杀了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恽夜遥觉得是恽夜遥对恽夜遥的爱,恽夜遥的业务素质实在是太差了,恽夜遥总是能因为她逮到恽夜遥的小辫子。

但之前让他们逃过了太多次,恽夜遥想:一定是恽夜遥在帮他们,恽夜遥了解自己就像是自己了解他一样,没有恽夜遥的帮助,恽夜遥和恽夜遥是逃不过的。

不过,最终还是自己胜利了,还是自己棋高一着,恽夜遥有了一些小小的得意,冻得发红的嘴角扯起一个向上的弧度。

他并没有再去追赶恽夜遥的意思,让他去吧,毕竟他喜欢着恽夜遥,恽夜遥是过来人,他不想这么早要恽夜遥的命,让恽夜遥与自己决裂。

恽夜遥自然知道什么是恽夜遥最后的底线。

‘今天就暂且放过他吧,等以后再说。’恽夜遥总是这样找借口,为恽夜遥开脱,也为自己开脱。

他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把恽夜遥绑在刑讯室里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还有,就是恽夜遥了,恽夜遥不知不觉中在恽夜遥的心里早已有了一种类似兄弟的感觉,虽然他们什么交情也没有。

那个时候,审讯恽夜遥的时候,恽夜遥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审讯自己心中的党国一样,所以能够让苏三省代劳的,恽夜遥都让苏三省去做了。

第十章

这边恽夜遥不再追击,正好给了恽夜遥和恽夜遥行动的时间。

恽夜遥万万也没有想到恽夜遥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放过自己,如果可以知道,他大概会感谢恽夜遥的吧。

恽夜遥和恽夜遥同样是甘愿为爱付出的那一类人,只不过恽夜遥更明显而已。

而恽夜遥,也许三个月之后,他会感到悔恨,但现在,他什么也不知道。

穿过条条小巷,恽夜遥和恽夜遥十分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一栋简陋的民居前面。

恽夜遥死后,为了恽夜遥的安全,恽夜遥带着她换了好几个隐蔽的地点,最后才在战友的帮助下找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本来是一个同恽夜遥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居住的房子,那个女孩父母早已亡故,自己又不太出门,所以邻居大多不认识她。

幸而恽夜遥有一个战友帮助过她,于是,他们安排那个女孩连夜出城离开上海,让恽夜遥扮成她住了进去。

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恽夜遥他们瞒过了所有邻居,恽夜遥的安全才算是暂时没有问题了。

也就是在这间小屋子里,恽夜遥第一次确认了恽夜遥对自己的爱情。

站在门前,恽夜遥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恽夜遥却直接进入了房子里。

因为恽夜遥看不到恽夜遥,他唯一确认恽夜遥在身边的办法只有恽夜遥的声音。

进入屋门之后,恽夜遥说:“山海,你进去看看她吧。”

恽夜遥心中的芥蒂让他没有办法面对现在的恽夜遥,对恽夜遥的爱,恽夜遥并不比恽夜遥少,但是,现在,说没有就没有了,气量如恽夜遥也是会难过的。

可是,等了几分钟,恽夜遥并没有做出回应,恽夜遥心下一惊:‘会不会恽夜遥遇到了所谓的恶灵,被缠住了。’

想到自己既看不到恽夜遥的凡间魂,也看不到恶灵,恽夜遥着急了,万一恽夜遥丢了,自己将来要怎么和碧城交代?

赶紧回身,三步并作两步回到门外,恽夜遥急急地呼唤,他不能唤出恽夜遥的名字,只好喊着:“你在哪里?在就回应我一声!”

“不用急,我在这里。”

回应的是恽夜遥一如既往沉稳冷静的声音,恽夜遥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放低声音问:“山海,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进去?”

“……我在想,我该怎么面对碧城,看着碧城伤心却又不能安慰的我,进去了真的有用吗?”

“……”恽夜遥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也许……碧城还是爱你的话,会更幸福一点……”

恽夜遥说这话并不是矫情,他确实没有办法独自面对恽夜遥撕心裂肺的伤痛,第一次看到恽夜遥如此绝望,恽夜遥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爱情去换她的快乐。

“可是她已经爱上你了,而且爱得彻底,所以你必须面对!”恽夜遥眼神飘向不知名的虚空,喃喃地说:“恽夜遥,我告诉你,你如果不好好回来让碧城幸福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

这一回,轮到恽夜遥无言以对了,恽夜遥的大义让他感动,他们两个何尝不是同一类人,恽夜遥心中暗下决心,等回到人世,他要和恽夜遥还有碧城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恽夜遥知道恽夜遥已经成为了中共的人,成为了恽夜遥的战友。

在党国,恽夜遥见到了太多尔虞我诈,胆小怕事的人,就像他自己曾经对碧城说过的那样,“你认为现在党国还有多少不怕死的人?”

不论是为了心中的信仰,还是为了恽夜遥和碧城,恽夜遥觉得自己都应该与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就在恽夜遥想要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屋子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地巨响——

“哐!!”

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仿佛人体摔倒的声音。

两个男人立刻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里屋……

第十一章

屋里的景象让恽夜遥和恽夜遥都呆住了!

但是只呆愣了一秒,恽夜遥就立刻扑了进去,恽夜遥也忘记了自己魂魄的身份,跟着扑进了屋里。

恽夜遥自杀了!

是的,恽夜遥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自杀了!

她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把小刀,那是恽夜遥给她防身用的,恽夜遥不太会开枪,如果真的给她一把枪的话,恽夜遥遇到紧急情况有可能会走火伤到自己,于是恽夜遥给了她一把刀,一把小小地精致的匕首。

恽夜遥万万也没有想到,恽夜遥会用它来自杀。

此刻的恽夜遥无比后悔,他抱起恽夜遥娇小的身体,右手死死卡住那不停流血的手腕上部,焦急地对空气中的恽夜遥喊:“你能拿到抽屉里的药箱吗?”

他不确定恽夜遥是否可以帮上忙。

“我可以,在哪里?”身边传来了恽夜遥同样焦急的声音。

“在那边柜子第二个抽屉里,纱布也在。”恽夜遥赶紧用手一指房间里唯一的柜子。

不一会儿,他就看见纱布和小药箱漂浮着向他递过来。

来不及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恽夜遥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恽夜遥受伤的手腕上。

但是他一个人抱着恽夜遥,又要腾出手来替她包扎,实在是有些困难。

“恽夜遥,我来替碧城包扎,你捏紧她的手腕,不要让她再流血了。”恽夜遥在边上嘱咐。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恽夜遥只好放手让恽夜遥来做,不过他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担心,所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恽夜遥的行动。

“把碧城的手抬高一点。”恽夜遥命令着。

立刻,恽夜遥的手腕就抬到了适宜的高度,恽夜遥有点惊讶恽夜遥是如何做得如此精准的。

恽夜遥又看不见他,不过,转念一想,恽夜遥就明白了,是他手里的纱布和药瓶给了恽夜遥准确的目标。

止血,上药,缠纱布一气呵成,恽夜遥很快就包扎好了爱人的手腕,并从恽夜遥手里接过恽夜遥昏迷的身体。

等一切妥当,两个人安下心来,恽夜遥走过去关上了房门。

他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人发现他们,于是恽夜遥回过身来,坐到了门边的一张小椅子上,这里的位置方便他随时监视外面的风吹草动。

眼光看向屋子里面,恽夜遥已经抱着恽夜遥坐到了床沿上,因为看不见恽夜遥,所以恽夜遥的身子就像是漂浮在床沿边上一样。

恽夜遥甚至觉得她随时有可能摔下来。

摇了摇头,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无奈,恽夜遥开口问出了他的疑问:

“山海,魂魄可以触碰到阳间的东西和人类吗?”

“不是的,”恽夜遥回答:“只有特定的凡间魂才可以。我一开始是吃了小男给我的火照花根变成的凡间魂,那时的我还不能随意碰触阳间的东西。但是可以拥抱亲人或者爱人,碰触到他们。”

“后来,冥界给了我一次试炼,两个巨大的怪物差一点就毁了小男给我的凡间魂躯体,最终我依靠三途河下面的恶灵杀了那两个怪物,才得以幸免。”

“这次试炼之后,我就等于是冥界的初级驱魔灵了,虽然还没有什么能力,但是凡间魂算是固定了,也可以随意碰触阳间的东西和人,只是他们碰不到我也看不到我。”

“我现在的目地是要争取回到阳间和碧城团聚,但同时也要完成冥界交给我的任务。”

“是什么?”恽夜遥问,他有些惊愕,从没有想过真的会有阴阳界之分。

“就是发现恶灵,并把它们从人类身边驱走。在阳间,其实存在着很多的驱魔灵,一些不愿意进入冥界的灵魂就会变成恶灵,有的甚至会伤害人类。”

“驱魔灵的职责就是发现并消灭那些不遵守法则的恶灵。”

“那么你回转的代价是什么?”

“……此生过后,生生世世为冥界服务,作为一个驱魔灵,放弃转世和投胎的权力。”

“……”恽夜遥沉默了,他没想到恽夜遥居然会为碧城做到如此地步。

“恽夜遥,谢谢你愿意帮我。”

恽夜遥真诚地向恽夜遥表示感谢,这个人,无论如何,都已经是他的知己了。

“没有什么可以感谢的,我只是为了碧城能够快乐

第五百三十八章15年前的真相第二幕

论如何,我都不希望她被这个时代所玷污。”

“我也一样……”恽夜遥愕然回应。

“我以后还会接受冥界更多的试炼,每通过一次试炼,我的凡间魂能力都会有所增加,当然,回到人间以后,冥界会收回我作为驱魔灵的力量,等我再次死亡的时候再还给我。”

“我现在的驱魔灵身份等于是已经在那边登记入册了。”恽夜遥一五一十告诉恽夜遥所有,以恽夜遥的口风,他绝不会传扬出去的。

“我懂了,这也是小男为什么要我来帮你的原因。”恽夜遥点点头说:“你的能力还不足够,小男怕你被恶灵伤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凡间魂。”

“你看得到恶灵,我用特制的炸弹驱赶它们,我们两个又可以一起战斗,一举两得,小男真是聪明。”

“对,没有她,我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恽夜遥的言语中充满了对谢云蒙(火照花灵)的感激。

“那么,我先走了,我还要回行动处监视着谢云蒙,你在这里安心照顾碧城,我会随时和你联系的。那边柜子最下面有三个我平时用的小炸弹,里面都塞了火照花的花瓣,有情况你可以先用。”

“好,谢谢你,恽夜遥!”

目送恽夜遥走出小屋,恽夜遥总算可以松懈下来。

他都习惯了紧绷地状态,只要有人,不管是敌是友,恽夜遥都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以后在恽夜遥和碧城面前,我真的得好好改改这个毛病了。’恽夜遥自嘲式地想着,眼眸回到心爱的女人身上。

第十二章

谢云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醒来的,她只感觉醒来的时候手疼得好像断掉一样。

这种疼痛有着唤醒理智的作用,谢云蒙马上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傻事。

斜靠在小床的边缘,她抬起包着白纱布的左手,有些迟钝地看着已经不再渗血的伤口位置。‘是谁救了我呢?应该是恽夜遥吧!’心里想着,谢云蒙没有太在意。‘现在该怎么办呢?’

她很茫然,以前都是恽夜遥在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可是现在,主心骨没有了,她觉得清醒反而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恽夜遥到底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死了不就好了!山海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无能,这么无能的人要怎么活下去啊!谢云蒙自嘲地想。

手腕的疼痛一点都没有减缓,但谢云蒙现在不会在乎,她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受到的惩罚。

想着想着,谢云蒙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她想起了自己以前好不容易学会的一项技能,也许现在可以派上用场。

‘既然死不了,那就起来做点事吧。’谢云蒙心里想,她在酝酿一个新的主意。

这回,谢云蒙不想连累任何人,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去干,‘生死由命吧!反正山海也不在了!’

忍住疼痛,坐到简陋的饭桌前面,谢云蒙想着自己动手之前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嗯~要弄一点火药,不能让恽夜遥知道,然后么,再去药店一趟,不知道恽夜遥什么时候回来,得瞒着他……”

谢云蒙不知不觉地脱口说了出来,殊不知恽夜遥就站在她的身边,把她的这些话都听了去。

恽夜遥一时还不能猜到谢云蒙想干什么,但是,光听到火药这两个字,恽夜遥就意识到碧城又要不听话了。

而且这回,谢云蒙可能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样的话,她就得搭进自己的命了。

恽夜遥紧紧盯着谢云蒙,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希望能从中看出一点端倪来。

谢云蒙总是很好揣测的,但恽夜遥发现这次不同了,谢云蒙一直坐在饭桌前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以前那种直白的表情。

他突然意识到,碧城正在改变,她越来越像一个特工的样子了。

恽夜遥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刚刚他和恽夜遥还说到谢云蒙像一张白纸,现在这张白纸就突然开始有颜色了。

‘火药、火药…’恽夜遥思考着,‘碧城不会是想要做炸弹吧?!’但是谢云蒙会做炸弹吗?恽夜遥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恽夜遥也没有提起过。

‘碧城连枪都开不好,会做炸药吗?而且她还说要去药店,到底在想什么呢?’

恽夜遥不能主动让碧城发现自己,所以他只能跟着并了解谢云蒙的一举一动。

恽夜遥没有想错,谢云蒙确实在酝酿一件大事,那就是为恽夜遥报仇,杀了谢云蒙。

至于为什么不是苏三省,谢云蒙又不是傻瓜,杀了苏三省有什么用,幕后主使是谢云蒙,而且,如果能干掉谢云蒙的话,恽夜遥不也可以安全了吗?

谢云蒙确实会做炸弹,但是她只会做一种最最简单的小炸弹,没有什么杀伤力,所以谢云蒙以前想出来在她的小炸弹的壳子内侧抹上毒药,这样的话,只要目标被弹片伤到,不管是哪里,都会没命。

她从没有告诉过恽夜遥,不是不信任恽夜遥,而是觉得不可能会派上用场的。

现在,到了真正要用的时候了,谢云蒙想,自己得好好干,真的杀了谢云蒙,到了阴间,她也有理由在恽夜遥面前抬头挺胸了,谁让他一直嫌弃自己的业务素质呢?

可爱的姑娘此刻一点也不害怕死亡了,反而现在死亡让她觉得幸福,因为可以去和山海炫耀啊!

夜晚的天空阴沉沉地,没有一丝星辰,恽夜遥持续守在谢云蒙的身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她做什么出格的事。

而谢云蒙也正在通宵思考她的计划和第二天要瞒着恽夜遥干的事。

幸亏有恽夜遥在身边,这次谢云蒙将要做的事之后会轰动整个汪伪行动处,要不是恽夜遥一直跟随,随时联络恽夜遥,恐怕她搭进去一百条命都不够。

第十三章

暂且先不管以后的事,恽夜遥和谢云蒙都无法预料以后怎么样,他们目前的情况就已经很糟糕了。

恽夜遥一边盯着谢云蒙的一举一动,一边也没有忘记思考火照花灵告诉他的要注意搜集爱意的事。

就在谢云蒙和恽夜遥的凡间魂都全神贯注思考的时候,房门的缝隙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漏了进来,一丝丝的,细到几乎看不见的像水流又像沙子一样的东西。

从房门的缝隙中间向地面流淌,慢慢地窗户的缝隙中也有这样的东西往屋子里进入。

它们与夜色极其接近,不凑近看根本没有办法注意到,而且,漏到地上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像猫的脚爪踩到地上一样。

在不知不觉中,恽夜遥眼眸四周金色的光晕在变得浓重,开始覆盖他黑色的瞳孔。这种变化甚至恽夜遥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太专注于谢云蒙的事情了。

火照花灵早就说过,恽夜遥如果不能放下谢云蒙让她独立完成任务,还是要一味地替她扛起一切的话,早晚会连凡间魂也一起搭进去。

这不是信口胡言,可是恽夜遥却没有重视,也注定了他必然为此九死一生的命运。我们只能希望谢云蒙可以迅速成长来挽回一切。

门缝和窗缝里的‘细线’很快就漏完了,它们开始在地面上移动并汇合。

此刻,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谢云蒙思考的时候有一个习惯,她喜欢把手指无意识地搅在一起,并盯着自己的双手想事情。

就在视线再次落到沾血的手腕纱布上的时候,谢云蒙越看越不对劲。

‘不对,这不是恽夜遥包扎的方法!’

抬起自己的手腕,谢云蒙把它对着灯光仔细看,伤口的疼痛此刻好像不存在了,谢云蒙的注意力集中得可怕。

纱布上系的结很奇怪,不是那种很专业的护士的手法,恽夜遥因为和谢云蒙的夫人学过,所以结系得很专业,但是这个结……

谢云蒙想起自己有一次不小心逃跑的时候被刮伤了,包扎伤口的纱布就是系的这种结。

‘当时是谁给我包扎的呢?’谢云蒙想着。

很快,她就想起来了,是恽夜遥,是她的恽夜遥。

这个回忆一从脑海中跳出来,谢云蒙就马上兴奋得不能自己,她总是希望奇迹可以出现,就算是到了现在,依然如此。

她并没有亲眼看到恽夜遥死亡,只是恽夜遥传回来的讯息和行动处的昭告。

‘难不成……恽夜遥他救下了山海?’越想谢云蒙就越按耐不住,她是多么希望奇迹能够眷顾啊!

但是,只兴奋了一会儿,谢云蒙的眸光又暗淡了下来。

‘怎么可能,自从山海被抓之后,恽夜遥不止一次援救过,都失败了……’

‘也许是恽夜遥模仿山海的样子给自己包扎的,他可能想让自己再次提起希望来吧!’

在心中感激过恽夜遥之后,谢云蒙又不明所以地生出了一股怒气,她动手解起了纱布上的结,嘴里喃喃出声:

“我才不要,不是山海给我的,我才不要呢!……山海,你要在,你要活着,为什么不来见我?!是不是伤得太重?那样也至少让我去照顾你啊!”

“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地自己承担一切,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的,我一直都有担心你,你给我玫瑰却不说爱你,傻瓜,我都等着呢!你却不说!”

随着抱怨的话语,谢云蒙把撕掉的纱布扔到地上,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发呆。

恽夜遥听着,看着,无限悲伤与感慨,自己终于得到了,却不能靠近也不能说,个中滋味让人酸楚不已。

恽夜遥撇过头去,看向地面……

突然——

他不顾一切地扑向碧城身后,用力将她掀到椅子下面,压在自己的身下。

谢云蒙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吓得大声惊叫,被恽夜遥一把捂住嘴巴。恽夜遥不能说话,他现在的行动已经等于是在故意引起谢云蒙的注意了。

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因为谢云蒙扔在地上带血的纱布已经被浓浓的恶灵之气包围了,恶灵们闻到了血和凡间魂的味道,聚集到了这间屋子里。

恽夜遥现在不在,一切只能依靠恽夜遥自己,不能提醒谢云蒙,他就只能抱着碧城的身体和那些丑陋的恶灵兜圈子。

‘先要想办法保证碧城的安全,再赶走它们。’恽夜遥思索着。

他的眼眸看向不远处衣柜的下方,那里的空间很大,应该可以安置下娇小的碧城,所以恽夜遥绕着圈子把谢云蒙往衣柜那边带。

而不明所以的谢云蒙以为是撞鬼了,拼命在恽夜遥的怀里挣扎,这加大了恽夜遥行动的难度。

谢云蒙感受不到恽夜遥的碰触,所以她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被空气抛来抛去。

第十四章

暗淡几乎无色的恶灵之气凝结在一起,形成一团云雾一样的东西,紧追着恽夜遥,它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小衣柜里面传出来的火照地狱的淡淡味道,故意左冲右突,就是不让恽夜遥接近衣柜。

衣柜里放的是恽夜遥留下来的带有火照花瓣的三枚小炸弹,也是恽夜遥现在唯一可以对付恶灵的武器。所以恽夜遥必须拿到才行。

他一边与恶灵周旋,保护碧城,一边迅速思考着可以接近衣柜的办法。

突然,恽夜遥似乎是耗尽了力气一般抱着谢云蒙猛地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恶灵团雾,一声沉闷地声音,恽夜遥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棉花上一样。

恽夜遥与恶灵相撞的位置很特殊,就在十分贴近衣柜门的地方。当时恽夜遥抱着谢云蒙直直向衣柜方向飞去,完全没有停下或者转弯的意思。

撞击分散了恶灵的注意力,它们以为难得的凡间魂到手了,还能捎带一个人类灵魂,正忙着用雾气包裹恽夜遥的身体,却没有注意到恽夜遥左手的行动。

虽然左手不是那么灵活,但是打开柜子门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距离也够。

恽夜遥任由恶灵包裹他的身体,把谢云蒙紧紧锁在怀里,此时的谢云蒙也停止了挣扎,她也开始意识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左手迅速用力打开小衣柜破旧的木门,恽夜遥记得恽夜遥说过的炸弹位置,因为距离近,稍微摸了一下,第一颗小炸弹就抓到了手里。

‘那就尝尝这个吧!’

想法和行动几乎同时到达,恽夜遥用足力气把谢云蒙抛向不远处的床铺,等谢云蒙离开足够多的距离,恽夜遥立刻启动了炸弹——

“轰!”地一声巨响,炸弹在不同的魂魄之间爆裂开来,气浪把衣柜的门也给掀了下来,裂成了几块。

谢云蒙本能地抱住头,身子几乎缩进了床铺的最里端,但还是头脑嗡嗡作响,耳朵被爆炸的声音差点震聋。

幸好,恽夜遥在往炸弹里面放火照花瓣的时候考虑到其实用性,刻意拿掉了一部分火药,不然不要说会伤到谢云蒙,连这间破旧的屋子都有可能保不住。

恽夜遥自然也考虑到这一点,他的特工素质怎么可能输给恽夜遥呢?拿出炸弹的时候,恽夜遥就马上掂量出了里面火药的分量,估算过可能的爆炸范围,才会这么大胆地启动炸弹。

再加上成为特定凡间魂之后,恽夜遥的力气也大了很多,这也有可能是干掉那两个怪物得到的奖励。

反正,恽夜遥稳稳地把谢云蒙抛到了床铺上,并且没有让她被炸伤。

自己的话,炸弹既然伤不到恶灵,那自然也炸不伤恽夜遥的凡间魂。这一点恽夜遥自然可以猜得到。

气浪瞬间掀起浓重的地狱味道,火照花瓣中存在着对地狱无尽的向往,因为它是唯一主动留在地狱里的花朵,除了作为地狱使者的驱魔使,任何流连于凡间的魂魄都受不了这种味道。

恶灵组成的雾气立刻做鸟兽散去,一丝丝向四面八方逃逸,立时门缝,窗缝又成了它们逃离的工具,不一会儿,房间里就清静了。

恽夜遥来不及直起身体,立刻飞到床边去查看谢云蒙的情况。

他知道这样一来,这个屋子很快就会被谢云蒙的人发现,如果谢云蒙没事,他就要马上去通知恽夜遥换地方了。

仔细看了看谢云蒙全身,确定没有大的伤害,恽夜遥迅速回转身体想要离开……

“山海,是你吗?”

突然之间的一句问话让恽夜遥呆愣在了原地,他没有办法回答,也非常惊讶。

“山海,是你的话就回答我,求你了!”

谢云蒙的手向恽夜遥的方向伸过来,漂亮的眼眸也直盯着恽夜遥所在的位置,恽夜遥几乎以为她可以看见自己了。

纤纤素指从恽夜遥大手间穿过,她什么也没有抓到,但是,谢云蒙却不肯收回手,依然倔强的把手伸在虚无当中。

“刚才有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和你生前一样的温暖,山海,是不是你回来看我了,刚才一定是你在保护我,对不对?”

谢云蒙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但是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她只能不断询问。

而床前的恽夜遥更加难办,今天的事应该已经算是自己主动吸引了谢云蒙的注意力,不知道冥界会怎么想。

如果现在自己再开口说话,那么,就真的要触犯禁忌了。

所以恽夜遥强迫自己沉默着,忽略谢云蒙的苦苦哀求和泪水。

咬咬牙,恽夜遥头也不回地飞出了屋子,他不需要开门,魂魄有穿墙的能力。

在恽夜遥没有看到的背后,绝望地谢云蒙扑倒在床铺上泪如雨下,她不像恽夜遥,以前没有任何鬼神之念。

刚才的事谢云蒙相信恽夜遥确实是回来过了,她以为恽夜遥是在怨恨她的无能,所以才不愿意同她讲话,这也更加坚定了谢云蒙要为恽夜遥报仇的决心。

无意地误会,可能会造成恶劣的结果,但是,误会产生之前,谁也预料不到不是吗?

第五百三十九章15年前的真相第三幕

谢云蒙一人独自神伤,恽夜遥没有时间再去顾及她的心情了,如果不尽快找到恽夜遥安排碧城的去处,那么谢云蒙就会非常危险。

炸弹的爆炸已经引来了附近的居民,人们东张西望窃窃私语。恽夜遥一路急行,向恽夜遥居住的地方而去。

很快,他就进入了恽夜遥家所在的街区,抬头一看,恽夜遥的屋门紧闭,窗户里一丝灯光也没有。

恽夜遥的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恽夜遥在家的几率很小了。进入门内扫视一圈,果然恽夜遥不在。

不敢太过于耽搁,恽夜遥迅速思考着恽夜遥会去哪里。

‘他临走的时候说…要去监视谢云蒙,对!行动处!’

想法还未落幕,恽夜遥就飞身离开了恽夜遥的小屋,向行动处方向而去。

此刻,在行动处里,恽夜遥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思考着,他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看见谢云蒙。

根据谢云蒙白天的表现,恽夜遥估计他十有八九会派人盯着自己,而本人一定会留守在行动处里面等待消息。

第一,谢云蒙不可能把行动处的事情带回家里处理,因为他从不想让刘兰芝担心。

第二,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行动处接连查出内奸,恽夜遥和谢云蒙一个死了,一个跑了,麻雀的调查又没有任何进展。谢云蒙最烦恼的就是如何同日本人交代,李默群老奸巨猾,一定会在背后捅他一刀。

所以谢云蒙必须尽快查出谢云蒙的下落和麻雀的行踪,以保全自己在汪伪的地位。

以上两点让恽夜遥确定谢云蒙一定没有回家,留在了行动处里面。

但是,从来不会估计错误的恽夜遥这次居然错了,连恽夜遥自己也很惊讶,所以回到行动处之后,恽夜遥就一直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思考。

就在他完全没有头绪的时候,恽夜遥的声音突然之间传到了耳朵里。

“恽夜遥,快,碧城有危险!”

“什么?!”恽夜遥一下子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嘴里脱口而出。

恽夜遥有很强的适应能力,他已经知道如何掌握恽夜遥的位置了。所以他能够很快地与恽夜遥互动。

“碧城所在的那个地方谢云蒙不可能找得到的。”

“总之你快跟我走,我路上告诉你怎么回事!”恽夜遥催促着疑惑不已的恽夜遥。

知道如果没有紧急事件,恽夜遥不会这么着急,所以恽夜遥马上披上外套就和恽夜遥一起冲出了行动处的大门。

一路上,因为受到恽夜遥情绪的影响,恽夜遥把车开得风驰电掣,耳边听着恽夜遥的陈述,恽夜遥越听越不对劲。

“当时恶灵已经到了碧城的脚边,我来不及思考,只能先扑倒碧城以免她受到伤害。那些恶灵也是有思考能力的,它们闻到了衣柜里火照花瓣的味道,疯狂地想阻止我靠近衣柜。”

“后来我没有办法,只能抱着碧城和它们直接冲撞,总算拿到了炸弹,在恶灵欺上碧城身体之前,我把她抛出了危险范围,幸亏你减少了炸弹里的火药,碧城和我才算逃过一劫。”

“但是,这样一来,碧城的行踪就等于是暴露了,你要尽快想办法给碧城另外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就在恽夜遥火急火燎向恽夜遥叙述的时候,恽夜遥突然抛出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今天谢云蒙不在行动处里值班。”

“……你是说……”恽夜遥的脸色开始突变。

“他亲自跟踪了我,有可能现在谢云蒙已经在碧城的屋门前了。”恽夜遥说出了他的担忧,但这只是担忧,他不能确定,也不希望是事实。

恽夜遥愣住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碧城凶多吉少。

两个人很快到了接近谢云蒙所住地方的转弯口,恽夜遥拦住想要下车的恽夜遥,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谢云蒙在不在,如果在,我们随机应变。”

“好。”恽夜遥没有争辩,他知道这是恽夜遥在保护他,自己贸然冲出去的话只能有害无益。

坐在汽车里,恽夜遥等待着恽夜遥的信息。

不用有什么顾及,恽夜遥透明的凡间魂直接进入谢云蒙门前的小院,一眼就看到一抹挺拔的人影站立在小院的中间。

向后梳的头发十分整齐,如同它的主人一样那么按部就班,心思缜密。

而这一抹人影却让恽夜遥的心瞬间降到了冰点——

第十六章

站在小院里的不是谢云蒙,而是谢云蒙。

今天他把平时垂在眼前的刘海全部梳到了脑后,看上去有些奇怪。

谢云蒙呆呆地站在谢云蒙的屋门前,屋子里传出刻意压抑着的哭泣声,这声音听上去有些像谢云蒙临终时的啜泣。

女人的声音,尤其是哭声,不仔细分辨的话,许多都是有相似之处的。

谢云蒙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听着、想着,完全没有料到恽夜遥已经来到身后。

恽夜遥本来想袭击谢云蒙,打晕他再说,反正他也看不见自己。

就在恽夜遥将要动手的时候,一抹红色的影子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并抓住了恽夜遥伸出的手。

“山海,他没有要想伤害碧城,他只是在思念我。”

是火照花灵凄凄的声音,包含着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

恽夜遥知道,谢云蒙生前不爱谢云蒙,但是,谢云蒙的爱情也的的确确打动过她。

收回右手,恽夜遥侧目看着火照花灵说:“他会把这件事告诉谢云蒙的。就算他不动手,谢云蒙也会很快来抓人。”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唯一的姐姐死了,我也死了,他绝望了。”

“以前,谢云蒙之所以投靠行动处,不仅是为了扬眉吐气,也是为了让他的姐姐过上好日子。”

“只是他选择的道路错了,错得离谱,所以才会众叛亲离。”

说到这里,谢云蒙的眼里闪出了泪光,她是有眼泪的,因为她不是魂魄,是花精灵。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谢云蒙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眼光在小院四周扫视了一圈。

什么也没有,谢云蒙显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如同被抛弃的猎狗一样。再次把目光转回面前的屋门。

恽夜遥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的表情,竟然有了一些侧影之心。这个残忍杀害自己的汉奸,原来内心还有如此之多的伤痛。

人在乱世,身不由己,恽夜遥莫名地想起这句话。

“你是不想让我杀他吧,但是我也不能让他走出这个小院,毕竟碧城还没有安全转移的地方。”

“唉!”火照花灵重重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地粉色团状物,递给恽夜遥,“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恽夜遥问,眼前的东西和刚才恶灵的形态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大小不同而已。

“这是你的爱意啊,我不是说过要你去寻找爱意的吗?”

“可是,我不明白怎么找。”

“是你的回忆,我让你到和碧城一起呆过的所有地方去走一走,不是为了让你胡乱去找,而是要唤起你完整的回忆。”

“你们的爱意都在那些回忆里,你记起的过去越多,爱意就越多,然后你在把躲藏在暗处的爱意找出来,携带在自己的身上,这样,谢云蒙对你的感应也会变得强烈,你们就有希望尽快团聚了。”

“我的回忆,对了,你手心里的那个就是爱意吧。”

“是的,但不完全对,这个是爱意组成的小小精灵,它包裹在雾里面,现在还看不出面目。”

“刚才因为你的回忆召唤出了它,但是你却没有找它就走了,要不是你对碧城的爱太深,让它确定了目标一直跟着你,否则它就会因为没有爱意来源而枯竭掉。”

恽夜遥有些内疚地接过小小的粉色精灵,不知道该如何做,是放进口袋里呢?还是放进怀里?

手心停留在半空中,恽夜遥看向火照花灵。

“它时时刻刻需要你的爱意作为供养,等一个月之后,它就会脱去外表粉色的雾气,变成一个小精灵,但具体会变成什么样,就要看你的供养是否专心了。”

“山海,你只要把它放在贴近心脏的位置,注意不要遗失就行了,它自己会吸收你记忆中的养分长大。记得尽可能找全你和碧城生前所有在一起的回忆,这些都是重要的供养。”

“好”恽夜遥把小小的精灵收入怀中,他的眼眸依然集中在谢云蒙的身上。

看着他还是像生前一样,火照花灵有些生气了,说:“恽夜遥,你不要什么都为碧城想好,行不行?!”

“什么?!”恽夜遥一愣,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火照花灵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碧城总是私自行动,不顾大局,你才会成为谢云蒙的俘虏,要不然,你想想,凭你和恽夜遥两个人的合作,谢云蒙赢得了吗?”

火照花灵语气中蕴含着怒气,眼神也带上的赤色。

“我……”恽夜遥无言以对。

“碧城走到今天,你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也是你们的战友,是一个特工,你们不能像对待小孩子一样事事为她包办,要不然你以后回到阳间还是会危险。”

“你必须放手,让她成长,碧城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只是需要经验,不管有多么危险,人总是要尝试的不是吗?”

面对火照花灵的质问,恽夜遥开始思考一些东西,刚才在遇到恶灵之前,他确实感受到了碧城的改变。

虽然不太明显,但是说明碧城确实在一点一滴地成长。

火照花灵的话语在继续:“你和恽夜遥都是一个样子,恽夜遥比你要好一点,他总算知道什么时候该给碧城锻炼一下,而你是一味的护着。”

“山海,该放手的时候要放手,不然的话,碧城永远也无法与你比肩,你们如何得到幸福?”

“乱世人人都需要去适应,谢云蒙也不例外。”

“那我该怎么做?”恽夜遥压抑住内心强烈的担忧,问道。以他的聪明才智,当然明白火照花灵话语里的意思。

“你让恽夜遥撤离,你也走,现在起你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还有你怀里的精灵,没有它,你回到阳间的事情就会泡汤。”

“我会在这里保护着,让谢云蒙独自面对谢云蒙,她会知道该怎么说的,如果谢云蒙有不良企图,我就自己动手解决他。”

“……好吧。”沉默片刻,恽夜遥答应了,恽夜遥也应该等急了。

恽夜遥看了一眼火照花灵,仿佛在说一切拜托你了,然后急匆匆回转报信,而火照花灵则留在了谢云蒙的背后,静观其变。

第十七章

那么此刻谢云蒙在哪里呢?

当天晚上谢云蒙其实安排了两路人马跟踪恽夜遥。

第一路是进行走访调查的谢云蒙及其手下,这一路只是烟幕弹,谢云蒙根本没有指望他们能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第二路便是自己这边,他伪装成普通行动处特工的模样蹲守在恽夜遥家的门口。

为什么是恽夜遥家门口,而不是恽夜遥家门口呢?

自从恽夜遥被抓之后,这里就被行动处封锁了。照理来说,谢云蒙蹲守在这里是没有任何收获的。

但是谢云蒙这个人,心思极其缜密、狡诈,他做事往往就和别人不一样,反其道而行之。

其实谢云蒙的想法也并不复杂:这几天正在风口浪尖之上,行动处全城布控,抓捕谢云蒙,恽夜遥不管把谢云蒙藏在哪里,都不能做到100%的安全。

那么恽夜遥会怎么做呢?当然,还是那句老话,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谢云蒙猜测恽夜遥很有可能就把谢云蒙藏在国富门路的这间公寓里。

所以谢云蒙亲自前来蹲守,但他不是要抓谢云蒙,现在的谢云蒙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以前,谢云蒙算准谢云蒙是恽夜遥的死穴,所以一切行动以攻陷谢云蒙为主,以此来揪出恽夜遥的破绽。

他做的非常成功,以至于最后恽夜遥不得不为了谢云蒙牺牲自己的性命。

恽夜遥的忠诚和痴情是不容质疑,不可改变的,谢云蒙深深地了解这一点,从他第一眼见到恽夜遥起就了解。

但是恽夜遥不一样,恽夜遥虽然也深爱谢云蒙,可是他的做事风格完全不同。如果说恽夜遥是站在山巅之上坚守领地的雪豹,那么恽夜遥就是山坳之间游移不定的胡狼,恽夜遥最擅长的不是坚守,而是伪装。

他能伪装自己,同样也能伪装谢云蒙。

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将谢云蒙伪装成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让她重新住进国富门路这间公寓里面。

所以,还没有到天黑,谢云蒙的汽车就已经隐蔽在了目标地点。

他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出入公寓的女人,从少女到老人,一个都没有放过。

谢云蒙没有恽夜遥那样的演技,所以谢云蒙坚信,只要被他看到,就一定可以识破。

但是,直到公寓锁门,谢云蒙一个疑似嫌疑人都没有看到。

天色漆黑,天上的雪花不断地向下掉落,谢云蒙黑色的汽车顶部已经变白,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后半夜1:50。

‘看来今天不会有任何收获。’

心里想着,谢云蒙的手伸向汽车钥匙,准备回行动处。

就在此时——

一抹灰色的人影进入了谢云蒙的视线范围之内,令他瞬间愣住了!

是恽夜遥!

谢云蒙很清晰地看到人影的脸部,恽夜遥没有戴帽子,甚至没有做任何的伪装。

就这样大大咧咧地,醉熏熏的走进了公寓的大门,他一向有钥匙的。

惊讶之余,也坚定了谢云蒙继续蹲守的决心。他要看看,恽夜遥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事实上,谢云蒙想错了,这时候的恽夜遥恰恰是最脆弱的,他刚刚因为谢云蒙的拒绝而喝醉了酒。虽然应了谢云蒙的托梦前来寻找恽夜遥,但是酒精让恽夜遥整个人都处在昏沉的状态中。

所以,如果谢云蒙这个时候动手,他几乎可以直接逮住恽夜遥的破绽,将他送入大牢。

但正是由于老狐狸一贯的谨慎态度,让他错失了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谢云蒙没有跟上恽夜遥,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的这一次行动以失败告终。

而恰恰是作为烟雾弹的谢云蒙,却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可是现在的谢云蒙,迷茫,颓废,绝望,他真的还能够帮上谢云蒙的忙吗?还能够真心实意地为行动处服务吗?

第十八章

谢云蒙在犹豫,犹豫着要不要进屋,他并不在乎多抓捕一个谢云蒙。

只是姐姐和小男临死之前的目光,让他犹豫不决。

姐姐的眼眸里透露出来的是无限的失望,那是让谢云蒙不敢直视的失望与无奈。

姐姐那么痛恨日本人,可他却去做了一条走狗。

小男的眼眸…谢云蒙想起谢云蒙临死之前的目光,心再一次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那里面充满了对日本人的仇恨和对他的藐视,谢云蒙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当汉奸,是不是姐姐就不会死,是不是小男就有可能爱上自己。就算不爱,喜欢也总该有的吧!

每每想到此处,谢云蒙都会开始后悔,要是早知道这样,当时被压制就被压制吧,何必去争那一口不值得的气呢?

不知不觉中,绝望似乎爬上了谢云蒙的瞳孔,他就这样一直站在小屋的院子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第五百四十章恽夜遥第一次推理一

甚至忘了谢云蒙交付给他的任务。

事实上也不能算是忘,只是忽略了而已,反正他也很清楚,谢云蒙只是拿他当烟雾弹而已。

自己今天就是不带回谢云蒙,大概谢云蒙也不会多说什么吧。

苏三省不笨,真的不笨,也不像别人眼里看上去的那么疯狂。

可能有一段时间他确实是疯狂的,但是,坏事情做得多了,尤其是亲人死了之后,他就再也疯狂不起来了。

甚至是以前受侮辱的日子,他都觉得比现在好过得多。

所以,现在的苏三省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也许放过谢云蒙,地下的姐姐会高兴也说不一定。

也许姐姐高兴了,小男看见了也会开心,小男不是一向很关心他姐姐吗?

也许他们两个都开心了,自己的心情也就霍然开朗了,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去了。

就在苏三省胡思乱想的时候。

小屋的房门,却自己打开了。谢云蒙红肿着双眼从里面走出来,头发也乱糟糟的。

身上的旗袍没有穿正,揉得皱巴巴。一只手耷拉在身体的一侧,手腕上皮肉翻开,一道很深的伤口印在上面。

伤口似乎已经上过药不再流血了,但看上去还是很严重。

苏三省突然有一种心痛到不行的感觉,仿佛看到了受刑后伤痕累累的谢云蒙。

他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小男…”

话讲出口之后才知道失态了,又马上住了嘴。

因为恽夜遥的离开而伤心欲绝的谢云蒙,根本没有注意到苏三省正站在她的面前。

甚至在苏三省脱口讲话的时候,她也依然没有注意到。

之所以走出来,是因为她感到待在房间里实在是太压抑了,痛苦让她喘不过气来。

谢云蒙一心一意地认为,恽夜遥刚才一定是来过了。这让她失去了再次自残的决心。但也更加坚定了替恽夜遥报仇的心意。

痛苦和仇恨让冲动的谢云蒙再也等不下去了,她要去行动处,他要和谢云蒙同归于尽。她要尽快到恽夜遥的身边,去向他道歉,去求得他的原谅。

谢云蒙真的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她害怕再等下去,恽夜遥就有可能再也不理她了。

是的,现在的谢云蒙心里充满了害怕与担忧,她的一颗心全部都在恽夜遥身上。

忘记了恽夜遥,忘记了危险,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生死。

晃晃悠悠地从苏三省身边擦身而过,完全没有注意院子里多了一个人,仿佛苏三省是院子里的杂草一样。

而这边的苏三省,也是一个迷茫的人,他呆愣地看着谢云蒙一步一步走向小院门外,甚至忘了立刻采取行动。

直到,谢云蒙即将踏出大门的时候,苏三省才清醒过来,一声响亮的呼唤将谢云蒙唤回现实。

“谢云蒙!”

转过悲伤的脸庞,谢云蒙确认眼前的人是谁之后,没有露出一丝惊讶。

一个人连性命都不重要了,还会感到害怕吗?

“你想抓我吗?那就抓吧!把我带回行动处去!”谢云蒙开口说,她的眼神反而让苏三省感到害怕。

苏三省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绝望的眼神,他突然之间非常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这样。一瞬间心里的冲动涌了上来:‘我不该再干这些事情了!我该为小男和姐姐想想。’

想法与声音同时到达,苏三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应得这么快。

他说:“你走吧!”

“不!你把我带回行动处!”谢云蒙坚持。

“你走!再不走,我会后悔!”

“不要!带我回行动处!”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快走!!”

“不要!我一定要去行动处!!”

“……”

“……”

两个人对视着,坚持着,居然谁也没有让步!

而停留在虚空之中的谢云蒙被他们两个人的行为震惊了。

她没有想到,疯狂的苏三省真的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此刻,谢云蒙保持着旁观的姿态,他想要知道,苏三省是不是最终真的会放过谢云蒙。

而谢云蒙又会不会把她对恽夜遥的爱坚持到底。

第十九章

当苏三省和谢云蒙在小院里僵持的时候,恽夜遥已经和恽夜遥走在了回行动处的路上。

恽夜遥把小院里的情况向恽夜遥一说,恽夜遥当即就觉得苏三省有可利用的价值。

恽夜遥说:“从小男的口气中可以听出,姐姐死后,苏三省有可能非常后悔,再加上她对小男的感情,我们可以利用他与谢云蒙周旋,必要的时候拿他当挡箭牌。”

“恽夜遥,我不喜欢这样!”恽夜遥直截了当告诉恽夜遥他的想法。

对,恽夜遥不喜欢互相利用,尤其是利用一个正在经历绝望的人。

恽夜遥对恽夜遥的反应很奇怪,他问:“难道你不想要报仇?”

就着虚空,恽夜遥思考了几秒钟,他现在刻意放松脸部表情,反正恽夜遥也看不到。

然后恽夜遥说:“苏三省并不是真的坏,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者试着策反他。”

这回轮到恽夜遥思考了,他并不是不同意恽夜遥的想法,但是,要策反苏三省,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就算苏三省后悔了,绝望了,但是,这个人总有着某种疯狂和偏执的因素,恽夜遥是这么觉得的。

就拿苏三省在恽夜遥临死之前,还在拿铁铲猛敲他的头部这件事来说,恽夜遥确定苏三省比他们两个都要偏执疯狂得多。

这么个人策反了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要他把这股子劲头用在谢云蒙身上?他估计也没这个机会啊!

恽夜遥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恽夜遥,他希望恽夜遥自己来判断到底该怎么办。

恽夜遥仔细听完之后,习惯性的扬起了头,把两根手指放到太阳穴上,他现在就坐在恽夜遥副驾驶的位置上,依然同生前一样保持着端正绅士的模样。

“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小男也是这么想的,”恽夜遥说:“你可以听见我的声音,我想,苏三省也一定可以听见谢云蒙的声音……”

“怎么说?”恽夜遥问。

“我在想,如果苏三省这次没有伤害碧城,那么我们就可以让小男试着出现在他的梦境里,规劝引导他。”

“苏三省对小男的爱是真的,他有可能会听话。只要他肯成为我们的内线,我们就可以大致掌握谢云蒙的动向,以后的行动也会方便得多。”

“不过,绝不能把苏三省当挡箭牌,关键的时刻,只要他站在我们这一边,就还他自由。”

恽夜遥一边开车一边听着恽夜遥的分析,他觉得自己好像从中听出了一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于是,恽夜遥问:“山海,你一直在说我们,以前你可不会这样说,你难道……”

恽夜遥微笑着,他没有正面回答恽夜遥,而是说:“现在开始说我们也不晚啊,碧城不早就跟你是‘我们’了吗?”

听闻此言,恽夜遥明白了,从今以后,恽夜遥也将是组织忠诚的战士,恽夜遥的喜悦从心底扬起,渐渐扩大到他的脸部,久久不退。

恽夜遥观察着他,心中却在担忧着深爱的女子,为了她的成长,他不得不让她独自面对,但心,却怎么也放不下。

第二十章

恽夜遥和恽夜遥以为,有谢云蒙看着,苏三省顶多就是放弃抓捕谢云蒙,独自离开而已。

就表面看来,确实也是这样的,要不然苏三省还能干什么呢?当场抓捕谢云蒙?他们想,谢云蒙应该会阻止这种结果的。

毕竟,谢云蒙被抓的话,就没有人可以救回恽夜遥了。

可是,事实往往不按人们正常的思路行进,就在恽夜遥和恽夜遥一路分析接近行动处大门的时候。

另一边,两个绝望,但不同立场的人居然在没有任何外力的阻扰下,达成了一项‘协议’:

苏三省带谢云蒙进行动处,谢云蒙可以去杀谢云蒙,然后,苏三省放过谢云蒙,自己以救援未及的姿态向李默群报告,并在行动处施以手脚,收买人心替他包庇,以达到在行动处更上一层楼甚至代替谢云蒙位置的目的。

这么漏洞百出的计划,也就是谢云蒙这样的特工会相信他。

苏三省还是没有走回正道,他在经历了那么对生离死别之后,依然不觉得是自己走错了,反而觉得是自己的权力不够才造成的。

一瞬地心软之后,紧接着便是恶毒的计划,一边的谢云蒙算是彻底对苏三省绝望了,她的泪水在虚空中飞舞,心如死灰。

这个男人,是没有回头的一天了,谢云蒙只觉得可怜了她死去的姐姐。

而恽夜遥也估计错了,他是凡间魂,谢云蒙是花灵,花灵在凡间只能是以花的形态出现,花又怎么能开口呢?

至于托梦,那也是在恽夜遥的梦中才有用,因为花灵托梦需要绝对正气的人,邪念丛生会让花灵受伤的。

现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要发生了,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止,唯一能够自救和突破的只有谢云蒙自己。

这也许并不是一个死局,也许反转在看不见的方向等待着这些人。

但是现在,谢云蒙只看到谢云蒙即将而来的危险,于是,她决定,无论如何不能有负恽夜遥的嘱托,自己唯有跟着谢云蒙见机行事。

至于苏三省,谢云蒙觉得,这个人,无可救药,他已经为自己判了死刑……

第二十一章

此刻,天还没有亮起,恽夜遥和恽夜遥早已到达行动处恽夜遥的办公室内,正在秘密商量以后的对策。

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苏三省会利用谢云蒙的仇恨来刺杀谢云蒙。

而谢云蒙,他又在哪里呢?谢云蒙的汽车正在进入行动处大门,他的回转只比苏三省和谢云蒙早了几分钟而已。

所以,就在谢云蒙停好车,准备上楼的时候,苏三省带着谢云蒙出现在了行动处的大铁门口。

有两个人同时看到了他们进来,一个是正欲上楼的谢云蒙,他从正对大门的窗口看见了苏三省;而另一个是一晚上都呆在值班室的谢云蒙,他奉命监视恽夜遥和苏三省的出入时间,所以晚上这两个人的出入他都仔细地记录了下来。

这个谢云蒙,并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他虽然谄媚,但却还是有一点小聪明的。

他一看到苏三省身后的谢云蒙就产生了怀疑,为什么?

因为两点:第一,谢云蒙并没有被绑着,而且脸上的表情只有紧张,没有恐惧;第二,就是苏三省居然一个人带着谢云蒙回来,完全没有手下跟随,而且他走在前面,却似乎并不害怕后面的谢云蒙逃跑。

正是谢云蒙的这两点怀疑,让他偷偷跟在了谢云蒙后面,也让他在危急时刻救下了谢云蒙一命。

苏三省之所以没有考虑那么多,是因为谢云蒙和谢云蒙的戏演得太好了,谢云蒙安排谢云蒙在值班室监视,却警告他绝对不可以让人发现自己还留在行动处,所以,谢云蒙几乎是蹲在值班室的桌子底下监视的,因此,他今晚在行动处的事情,除了谢云蒙,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苏三省以为行动处里最多只有谢云蒙,而且他是看见恽夜遥出去之后,自己才出去的,会掉以轻心也不足为奇。

那么,窗口的谢云蒙为什么没有怀疑呢,因为苏三省和谢云蒙行走的时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不是刻意为之,而只是谢云蒙走得比较慢而已。

但正因为这样,谢云蒙瞬间的一眼侧目只看到了苏三省一个人,他以为苏三省不会有什么收获,所以看了一眼之后马上回身上了楼,并没有发现谢云蒙,也没有怀疑什么。

在各方面的因素之下,谢云蒙顺利进入了行动处,她怀里踹的,就是恽夜遥留在小屋柜子里恽夜遥还没有用完的炸弹其中一枚。

本来,谢云蒙想用自己那一点不成熟的技术做一个小炸弹的,但是经历了恶灵事件之后,她发现柜子里居然有炸弹,当然她不可能知道那些炸弹是用来对付什么的,她只知道恽夜遥做的东西一定有用,比自己做得好太多了。

于是,她就揣了一枚在自己怀里,随苏三省一同回到行动处。

真的是谢云蒙命不该绝,谢云蒙的怀疑,谢云蒙的幼稚加上恽夜遥那些炸弹火力不够,这些因素让此次刺杀他的行动还没有动手就已经注定了失败。

第二十二章

其实,苏三省不仅是为了得到日本人的青睐,他更多的是把一种抽象的仇恨加注到了谢云蒙身上。

以前在军统的时候,他受气、受压制,也不能给姐姐带来舒适的生活;到了行动处之后,看似一切都改变了,谢云蒙的重视让他有了翻身的机会。

但是,真的是这样的吗?难道谢云蒙不是在利用立即除掉障碍吗?

苏三省想,他可以毫不犹豫给予自己的东西,也能毫不犹豫地拿走。

就像姐姐和小男的生命,不都是他苏三省付给谢云蒙的代价吗?这些代价永远无法用金钱和权力来衡量。

所以,苏三省觉得,仇恨这东西必须要给予它正确的‘主人’,那才对嘛!何况,谢云蒙恶贯满盈,死不足惜。

苏三省根本不在乎谢云蒙的命,他已经盘算好:反正晚上没有人看到自己带谢云蒙回行动处,只要谢云蒙一得手,他就立刻除掉这个女人,让她见鬼去!

不管有多少人怀疑这里面的猫腻,只要日本人不追究就行。到时,只要自己再干几件大事,赢得日本人的信任,就万事大吉了。

苏三省想得很简单,就如同他一直以来的那么自负一般,他认为,自己只要想去干,就会成功。

但是,他忽略了谢云蒙的单纯,谢云蒙一心要为恽夜遥报仇,她抱着必死的决心跟随苏三省回到行动处,根本不会考虑太多。

两个人进入行动处内部,在经过恽夜遥的办公室的时候,谢云蒙明显顿了一下,她战战噤噤地眼眸瞟向恽夜遥办公室大门,心里似乎实在害怕着恽夜遥会突然推门出来。

“你不用害怕,他今天不在。”苏三省看见谢云蒙的样子,随口说,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掩盖,但也不是很响。

随后,两个人就走过了恽夜遥办公室门口。

他们发出的声音隐约传进办公室里,此时的恽夜遥正在同恽夜遥窃窃私语,耳朵里似乎听见一丝高跟鞋的嗒嗒声和什么人讲话的声音。

他疑惑地看向办公室大门,却没有立刻出去看看。

“是谁回来了?”恽夜遥自言自语地问自己:“办公室里今天有女人会值班吗?”

他内心的疑惑仿佛发酵一般膨胀起来,恽夜遥也一样如此。

而且,恽夜遥本来就一直心神不宁,所以比恽夜遥更加怀疑一切。

恽夜遥没有开口回答恽夜遥,而是直接向门口飘过去,他要看看,究竟是谁回来了。

恽夜遥赶紧跟过去,在恽夜遥开门的一刹那,他也站在了门口,以免被外头的人看到一扇会自动打开的门。

办公室外面没有人,谢云蒙和苏三省早已拐过走廊离开了。

恽夜遥和恽夜遥疑惑地站在门口张望,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袭上他们心头。

第二十三章

没有看见心中所想的人,恽夜遥松了一口气,他一直在担心一件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就是谢云蒙会不会被苏三省带到行动处里。

碧城的处事方法恽夜遥太了解了,她几乎是想到什么就马上会去做,而不会仔细考虑后果。

低下头,恽夜遥在旁人看不见的虚空中抹了一把冷汗。

第五百四十一章恽夜遥第一次推理二

在他回转身体正想要随谢云蒙回办公室的时候,眼角看到了不远处地上的一抹光亮。

“谢云蒙,那个东西!”

恽夜遥提醒谢云蒙,他不能自己去捡。

刚刚走回办公室的谢云蒙立刻跑出来,问:“你说什么?”

“那里,你办公室大门左侧三步远的地方有一个发光的东西。”

谢云蒙迅速左右张望了一下,看似无意地踱步到恽夜遥所指的位置,弯腰将东西捡了起来。

刚捡起来的时候,谢云蒙并没有仔细看,只感觉指尖捏着一个圆圆的向扣子一样的东西,还带着一根小小的金属杆。

他的注意力在有没有旁人监视或者发现他此刻的举动。

但是回过头来还没有走出两步远,谢云蒙就突然一愣,然后迅速转身向谢云蒙办公室疾跑而去。

恽夜遥还没有想到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种隐隐约约地怀疑,现在看到谢云蒙如此紧张,恽夜遥一下子就确定了自己的怀疑,立刻跟上谢云蒙一起向谢云蒙办公室而去。

他们之所以会这么着急的原因就是谢云蒙看到了自己制作的炸弹上面掉下来的拉环,一般自制炸弹上面都有一个小小的拉环,用来引爆,这种拉环很少会断裂的,仿佛是刻意要告诉恽夜遥和谢云蒙恽夜遥到来的信息。

恽夜遥和谢云蒙何等聪明,他们看到这个小东西就立刻明白了一切,其中的细节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碧城带着谢云蒙的炸弹来一定是要杀谢云蒙报仇,而苏三省的目的,想都不用想,他在利用碧城。

谢云蒙和恽夜遥不顾一切地冲向谢云蒙办公室。

在两个男人的前方,一直跟随恽夜遥的谢云蒙已经到达了谢云蒙的办公室。

在她的眼前,看到的是谢云蒙错愕的目光。因为谢云蒙万万也没有想到苏三省居然带着恽夜遥回来了,还明目张胆的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

发呆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发呆却是给别人抢先出手的漏洞。

谢云蒙一瞬间的呆愣,给了恽夜遥机会。

恽夜遥现在是满心满眼的仇恨,她心里恽夜遥的形象在不断膨胀,一心要随恽夜遥而去,思念和痛苦已经让这个畏畏缩缩的姑娘拿出了全部的勇气。

一见到谢云蒙,恽夜遥眼眸里的仇恨升腾到了极致,不给任何人发言的机会,恽夜遥一把掏出怀中的炸弹就冲到了谢云蒙跟前。

此时苏三省也傻了,他没有想到恽夜遥带来的居然是一枚炸弹,还以为恽夜遥是拿着恽夜遥给他的手枪来的。

苏三省脑海中的炸弹是那种威力巨大的,谢云蒙做的炸弹他领教过,不就是那样的吗?

只要一炸,不要说谢云蒙,附近几间办公室里的人都要遭殃,他苏三省首当其冲,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

这不是现成的给人证据吗?到时调查起来,谁带进恽夜遥的一目了然。

苏三省害怕了,日本人的手段可不是谢云蒙可以比的,他不声不响杀了谢云蒙,可能日本人会给他机会上位;但是,如果闹得满城风雨的话,那么日本人就马上就会把他打成叛徒。

但是,此刻苏三省想要阻止恽夜遥已经来不及了,恽夜遥死死抱着反制自己的右手,不顾脖子被勒得透不过气来,两只手使劲抓住炸弹不让谢云蒙夺走。

谢云蒙毕竟是老狐狸,他在一时的慌乱之后,马上发现了恽夜遥手里的炸弹居然没有拉环,在仔细一看,谢云蒙差一点笑出声来,这个小妮子拿着的炸弹不是没有拉环,而是断了,上面的圆扣短了一截,根本没有办法拉开。

这一下谢云蒙安心了,他抬头瞄了一眼苏三省,看着他慌乱的眼神,谢云蒙似乎是在说:“等着吧!收拾完恽夜遥,我就来收拾你!!”

但是,事情的发展比谢云蒙的想象更快,他已经没有时间得意了,因为所有人现在都在紧急行动。

就在谢云蒙准备一招扼杀恽夜遥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被一头撞开,进来的是谢云蒙。

而谢云蒙还未站稳脚跟,谢云蒙随后就赶到了,他看到堵在门口的谢云蒙,再看到被谢云蒙扼住咽喉的恽夜遥,心中猛地升腾起一股怒火。

一把推开谢云蒙,谢云蒙向谢云蒙的方向冲过去,途中经过呆愣中的苏三省身边的时候,谢云蒙想都不想一拳就挥了过去。

被他害得那么惨,恽夜遥却希望他可以得到救赎,这才是谢云蒙真正敬佩的军人,而眼前这个小人,谢云蒙狠狠啐了一口,连正眼都不削于瞧他一眼,继续向恽夜遥的方向冲过去。

身后的恽夜遥此时也是怒火满腔,就在嘴角渗血的苏三省即将要爬起来的一刻,恽夜遥出手了,他是接受过冥界法力的凡间魂,此刻的力气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比的,他一脚踹在苏三省当胸。

立刻,苏三省口中鲜血喷涌,躺在地上昏迷过去,估计肋骨都被踹断了。

身后的谢云蒙看得一愣一愣,今天谢云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力气,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现过陈队长居然是天生神力,一拳就能把人打成这样。

谢云蒙吓得一激灵,心想,以后可得小心着点,不要再招惹谢云蒙了。

冲到谢云蒙面前,谢云蒙抬手就是一拳,打得谢云蒙后退好几步,然后一把拉过已经半昏迷的恽夜遥,把她护在自己怀里。

“谢云蒙,我告诉你,我谢云蒙只爱这一个女人,你要是伤她一分,我就还你十分!”

谢云蒙在谢云蒙面前一向敢说敢干,但是,要救下恽夜遥,就必须用爱来做挡箭牌,不然,谢云蒙自己的身份都有暴露的危险。

此刻,恽夜遥已经不声不响地绕到了谢云蒙身后,如果谢云蒙再想动手,恽夜遥就会要了他的命。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恽夜遥的状况突然改变了。

他眼眸中的金色光晕在闪烁,渐渐扩大,占据了整个眼珠。

对面的谢云蒙一看,就知道不好了,这是冥界召唤恽夜遥的方式。

恽夜遥回到现世的交换条件是成为冥界的驱魔灵,所以,他随时要回冥界接受考验和力量。

只要冥界一召唤,恽夜遥就得会去,要不然,恽夜遥将被鬼怪抓回,失去凡间魂的形态,同时也会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机会。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在讲吧,谢谢大家的欣赏。

第二十四章

金色的光晕在恽夜遥的眼眸中越来越浓烈,而恽夜遥却浑然不觉,他的注意力此刻全部放在谢云蒙的行动上面。

知道再晚就不行了,门口的谢云蒙不顾一切飞到恽夜遥面前,拉起他的手就想走。

“山海,快,冥界在召唤你!”谢云蒙焦急地说。

“我知道。”

“什么?!”一瞬间,谢云蒙诧异地看向恽夜遥平静如水的侧颜。“那你还不快走?”

“不,碧城有危险,我哪里也不去。”恽夜遥的语气坚定一如活着时的样子。

但是这坚定无私的语气去让谢云蒙瞬间火冒三丈,恽夜遥这个笨蛋,至今还没有搞明白,恽夜遥必须依靠自己,必须成长才能换回恽夜遥的命。

啪!

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恽夜遥脸上,顷刻吸引住恽夜遥的目光。

谢云蒙大声说:“在这个乱世里,你能够保护恽夜遥到什么时候?你这样下去,不要说一条命,就算冥界给你一千条命,你也不够用!!”

恽夜遥没有用手去捂脸颊,因为他感觉不到疼痛,可是,看到谢云蒙的愤怒,恽夜遥才唤回一点理智。

他想起之前谢云蒙交代他的话和香囊后半部分的话语,这些都是在警告他不能一直只会保护恽夜遥,也要教她如何自救和行动,让她成长。

此时,谢云蒙和谢云蒙也正在对持,情况十分紧急,谢云蒙里所有短时间能到的特工都已经聚集在门口了。

谢云蒙捂着被谢云蒙打伤的嘴角怒吼:“谢云蒙,你疯了吗?是这个女人要来杀我,要不是我制住她,恐怕今天在这里的这些人都要去见阎王!!!”

“她是戴笠派来的特务,是叛徒,你难道不知道?!她会要了你我的命!!!”

“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会要了谁的命!!总之我爱她,我就不允许你伤害她!!!”谢云蒙也怒吼,同时眼睛赤红,仿佛随时会杀了谢云蒙一样。

他怀里娇小的女人依然一动不动,身子软软的好似无骨。

为了能把恽夜遥救下来,谢云蒙可谓牟足了劲在做戏,他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嘴唇颤抖,眼眶含着热泪,双手把恽夜遥死死锁在怀里。

侧着身体怒视谢云蒙,管他什么呢!自己先救人要紧。

有时候比起恽夜遥,谢云蒙真的要洒脱得多,如果说恽夜遥是那种聪明睿智,不离不弃的图书馆长,那谢云蒙就是喜怒形于色的图书管理员。

尽管表面不太有用,但是实际上更加放得开手脚。

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同伴的眼里,恽夜遥更加容易配合与相处,还有投入感情。

在与谢云蒙对峙的情况之下,谢云蒙的耳朵清晰地听到了谢云蒙和恽夜遥的对话,因为火照花还在他的怀里。

谢云蒙很想提醒恽夜遥,自己会保护碧城的,让恽夜遥赶紧去做更重要的事,可是此刻谢云蒙即不能回头,也无法分心,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而恽夜遥依然犹豫着不肯离开,他太担心眼前的恽夜遥了。

就在众人都无法脱离的情况之下,恽夜遥居然醒了过来,她并没有完全因窒息而昏迷,可能是因为谢云蒙看到谢云蒙冲进来,手里的力道放松的缘故。

醒来的恽夜遥依然一心一意要杀谢云蒙,她憋着一股气要从谢云蒙怀里挣脱出来,但是,力气完全不够。

恽夜遥不明白炸弹怎么会不炸,直到在挣扎的时候,她一眼看到谢云蒙握在手中的拉环,才明白过来。

‘呵,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啊!连拿个炸弹都会拿到坏的!’

恽夜遥弯起嘴角嘲笑自己的无能,但是她不是只有一样武器,她怀里还有谢云蒙给她防身的匕首。

孤注一掷视死如归的人总是能够想出更多办法的。

恽夜遥趁着谢云蒙看向谢云蒙的当口,猛地从怀中掏出匕首,一刀先划向谢云蒙的手臂。

果然,谢云蒙吃痛松开了手。趁此机会,恽夜遥一鼓作气挣脱谢云蒙的桎梏,双手握牢匕首,一刀扎向谢云蒙当胸。

这一刀,恽夜遥用足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也可以说是达到了目的,虽然没有刺中要害,但是,她狠狠地在谢云蒙肚子上开了一个洞。

血立刻喷涌出来,染红了恽夜遥漂亮的旗袍。

谢云蒙一下子目瞪口呆,他本以为可以救下恽夜遥的,现在……

谢云蒙真的愤怒了,他用力抓住恽夜遥毫无防备的头颅,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下一秒就要拧断恽夜遥的咽喉。

而谢云蒙却在呆愣中没有及时动手制止。

恽夜遥看到了这一切,他正被好不容易劝动他的谢云蒙带着从谢云蒙身侧擦过。

说时迟那时快,恽夜遥一下挣脱谢云蒙的手,就扑倒了谢云蒙身上。

此刻,谢云蒙是背对办公室窗户,一手按在恽夜遥头顶,一手紧勒住恽夜遥的咽喉,做出准备扭转脖颈的动作。

而恽夜遥是一手抓住谢云蒙按在恽夜遥头顶准备用力的那只手,一条手臂像钩子一样从正面勾住谢云蒙的脖子,把他带向后方的窗户。

谢云蒙和恽夜遥的人就像是被无形地力量带着飞一样向后倒退,所有门口的特工包括谢云蒙都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根本就帮不上忙,有没法开枪,只能干着急。

谢云蒙反应过来想要扑上去营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耳边只听到一句:“谢云蒙,照顾好碧城。”

而后便是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和恽夜遥被甩向谢云蒙发出的惊叫声。

就在触及谢云蒙胸口的一瞬间,恽夜遥的手碰到了谢云蒙怀里掉出来的火照花,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恽夜遥最后的那句话。

恽夜遥的希望瞬间无限升腾起来,山海在,就在她的身边,还是如生前一样在保护她。

泪水再次决堤而出,恽夜遥想也不想就行动了。

不像平时愚笨的样子,碧城迅速反身扑向谢云蒙,此时谢云蒙的上半身已经被恽夜遥带出了窗口。

就快要跌出二楼窗户了,下面就是谢云蒙门口的集合空地,一旦狠狠跌到那水泥地面上,谢云蒙非死即伤。

恽夜遥也已经错过了第二次试炼的时间,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回来了。他是下定决心这次要干掉谢云蒙,与他一起去地狱。

紧急关头,恽夜遥终于开窍了,她要为恽夜遥奋力做最后一搏。

不管不顾,恽夜遥扑到眼前一把抱住谢云蒙的腰际,与他一起倒向窗外,心中是与恽夜遥一同赴死的决心。

她的身体飞到半空中的时候,口中却在说着温柔的话语,这是说给虚空中的恽夜遥听的:

“山海,谢谢你一直以来的保护,我爱你,这一次,就让我们共赴黄泉吧!”

猛然间听到恽夜遥的话,恽夜遥愣住了,他的碧城居然靠自己发现了他的存在,真的是一个奇迹。

恽夜遥欣喜之余放开谢云蒙的身体,抱紧了恽夜遥。

仿佛感受到爱人的拥抱一般,恽夜遥也放了手,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等待着冥界使者到来索取性命。

那么谢云蒙真的会死吗?恽夜遥和恽夜遥最终又会怎么样呢?

那就是下一章的问题了。

第二十五章

恽夜遥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凡间魂躯体无法动弹了,他估计是冥界动的手脚,使者应该就快要来带走他了。

所以他只顾抱紧恽夜遥不让她掉下去,完全不再去看谢云蒙的死活,这个汉奸,死了最好,恽夜遥没有谢云蒙与谢云蒙那样的兄弟情,在他眼里,谢云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汉奸。

唯祖国和信仰不可欺的情感在恽夜遥这里要比谢云蒙浓重得多。

不知道冥界使者什么时候会来,自己又无法动弹,恽夜遥心急如焚,他拼命示意谢云蒙赶紧接住恽夜遥,把她安全就回房间里面。

可是,扑过来的谢云蒙却做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救下了谢云蒙的命。

他紧紧拽住谢云蒙的两只脚,用力把受伤的男人窗户里拖,谢云蒙的举动让恽夜遥十分惊愕。

他在空中质问谢云蒙:“为什么要救他?!”

可是谢云蒙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恽夜遥一眼,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却没有任何言语,他也不能在谢云蒙面前开口回答。

其实,谢云蒙已经从恽夜遥的停顿中判断出他可能的状况,心里也担心恽夜遥会出事,但是,谢云蒙又不能够放弃谢云蒙的性命,不仅因为谢云蒙与自己的兄弟情,还因为如果谢云蒙死了,那么日本人就会派一个完全陌生的新领导给谢云蒙,那个时候,谢云蒙要为组织掌握谢云蒙的机密就会非常困难,他在谢云蒙的地位也会不保。

想也没想先救下谢云蒙之后,把他交给冲上来的谢云蒙送去医院,谢云蒙立刻回头不顾一切去接恽夜遥的身体。

那为什么恽夜遥带着恽夜遥诡异地漂浮在半空中,房间里的人看到之后没有引起怀疑呢?这就是恽夜遥聪明之处了,三个人一起坠落的时候,恽夜遥抱着谢云蒙的脖子,而恽夜遥抱着谢云蒙的腰。

所以谢云蒙整个人脱离到窗外的时候,恽夜遥只有半个身体跌出窗户,窗户是向外开的双扇窗,恽夜遥在放开谢云蒙之后,立刻返回上方掰开恽夜遥无意识紧抱谢云蒙的双手,让她抱紧自己,然后,把恽夜遥旗袍的下摆挂到了一扇窗户

第五百四十二章恽夜遥第一次推理三

恽夜遥和恽夜遥不能耽搁太长的时间,恽夜遥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不会出错的方法。

但是,她并没有足够的自信,所以看着恽夜遥欲言又止。

“说吧!碧城,你想要怎么办呢?”恽夜遥尽量让自己耐心一点,这并不困难,对于恽夜遥他总是有足够的耐心。

“山海,现在…大概谢云蒙的人已经开始布控了,我觉得谢云蒙虽然不如谢云蒙,但是这些事情他还是不会忽略的。”

“非常对!”恽夜遥鼓励她。

得到肯定,恽夜遥似乎有了一点自信,语速也加快了。

他指着自己身上歪歪斜斜的旗袍和蓬头垢面的样子说:“要不我装扮成小乞丐的模样,皮蛋那里吸大烟的人不是一向很多吗?我就混在人堆里,假装向他乞讨,想办法让他认出我。”

“然后暂时先在他那里躲起来,嗯,之后我保证再也也不闯祸。什么都不做,等你和谢云蒙的消息。”

“我可以一直在皮蛋那里扮演一个小乞丐,皮蛋一直都很乐善好施,他那里乞讨的人也多,我就天天混在人堆里,给他干点散活掩人耳目,山海你觉得怎么样?”

“办法是可行,也不容易被发现,就是要委屈你了!”恽夜遥有点心疼自己的爱人,其实他可以有更好的办法的。

但是一想起谢云蒙的忠告,恽夜遥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见恽夜遥没有异议,恽夜遥有点小小的得意,恽夜遥的意见从没有像此时这样,让她如此地重视。

示意恽夜遥放开手,恽夜遥蹲下身体,抓起地上的一把泥灰就往脸上抹,只要能帮助山海复活,她可不会在乎脏点累点。

看着漂亮的爱人,生生给自己抹了一个灰不溜秋的大花脸。恽夜遥有些忍俊不禁。

他伸出手扶起恽夜遥,帮她脸上的‘妆容’稍稍弄得逼真一些,掩盖住一些明显的容易让人认出来的特征。

然后,徐碧晨的动作让恽夜遥倍感惊讶,赶紧制止住她。

“你干什么?!”

“脱衣服啊!”恽夜遥很无辜地看向恽夜遥,继续说:“哪有乞丐会穿这么好的旗袍的,你放心,我这里面不是还有衣服么?”

“山海,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找一件乞丐穿过的破烂衣服来!你放心去找衣服,我会躲得好好的,不让人发现我。”恽夜遥保证。

她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向老师做出承诺的学生一样。

恽夜遥想,以前在军校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这样和谢云蒙说话呢?

甩了甩头,恽夜遥赶紧照恽夜遥的话去做。

不消一分钟,一件破烂的乞丐衣服就拿到了徐碧晨的面前。

这已经是恽夜遥挑的最干净的一件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多遭罪。

徐碧晨使劲忍下恶心的感觉,把衣服套到身上,并用破烂的布头遮住抹满泥灰的头发和脸部。

然后,恽夜遥不放心地说了一句:“山海,不要再离开我身边了!”

“我在!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再离开你!!”

你到承诺的恽夜遥安下心来,东张西望之后,挪到了小巷外的一个街角里,一边假装乞讨,一边向皮蛋所在的福寿烟馆方向而去。

第三十章

谢云蒙那边到医院去探听谢云蒙的虚实,我们这里不做交代,我们继续来看恽夜遥和恽夜遥这边的情况。

得到了恽夜遥鼓励的恽夜遥,专心专一地开始扮演起一个落魄的小乞丐来,他一边装得可怜兮兮向路边擦身而过的行人开口乞讨,一边偷偷观察着是否有人在刻意盯梢她,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向他们的目标慢慢前进。

可她还是免不了要回头张望恽夜遥,可能是因为失去之后太过于紧张恽夜遥是否在他身边了,所以心中一直安定不下来。

发现了恽夜遥这个可能暴露的破绽,恽夜遥立刻明白他为什么要怎么做,为了让恽夜遥安心,在虚空中的恽夜遥用手轻轻抚摸上爱人的肩膀,说:“不要回头寻找我,碧城,你放心我不会再离开了,我的手会一直搭在你的肩膀上,所以安心完成自己的任务,不要分心。”

听到了恽夜遥的话语,在感受到他碰触的温暖,恽夜遥安心了不少,为了让恽夜遥认可自己,她更加卖力于自己并不怎么在行的伪装演出,不过她这次确实干得不错,因为恽夜遥之后完全没有出声再提醒过他什么。

等两个人接近福寿烟馆门前大街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状况,一辆重型卡车向恽夜遥的方向直冲过来,而且,恽夜遥眼疾手快地发现,重型卡车里面并没有驾驶员。

恽夜遥立刻意识到这是为什么,一定是想要得到珍贵的凡间魂得恶灵在作怪,恽夜遥知道,他上一次在恽夜遥小屋里与恶灵正面冲突之后,他们就盯上自己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已经成为了冥界初级驱魔魂,恶灵们居然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动手。

令恽夜遥更没有想到的是,他想错了,不是恶灵敢直接动手,而是有人利用恶灵之名采取了行动。而这个人就是被恽夜遥差一点一脚踩死的苏三省。

事实上,苏三省确实已经死了,他被恽夜遥一脚踩到地上的时候,断裂的肋骨臭脚插进心脏,当场就一命呜呼。

可是,当时谢云蒙办公室内因为凡间魂的气息太过于明显,招来了一个十分强大的恶灵,他侵佔了苏三省刚刚死去的身体,成功让他复活。

也就是说,此时的书生气并非是过去的苏三省了,他将比过去更加残忍冷酷,而且未来,将给恽夜遥造成更多的麻烦。

恶灵侵佔了苏三省的身体之后,假装昏迷,等谢云蒙的小喽啰把他抬到汽车上之后,一关紧车门,恶灵就显现出了他本来的面目,将车子里的人魂魄全部吸收干净之后,把车子连同尸体一起扔在街边,然后一个人扬长而去。

他虽然现在魂魄已经使恶灵,但是并不能完全消除苏三省本来的记忆。所以说现在的苏三省是带着报仇和抢夺强大魂魄的目的来袭击恽夜遥和恽夜遥的。

它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恽夜遥背后守护的唐山,当看到恽夜遥幸福表情的时候,苏三省内心的仇恨达到了顶点,他分离出邪恶的魂魄,隔着虚空操纵卡车想要先撞死恽夜遥,毁掉恽夜遥的幸福再说。

这边恽夜遥怎么可能看着卡车就这样夺走来之不易的幸福呢,这是双方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恽夜遥一把抱住恽夜遥的身体两个人一起滚到地上,然后,恽夜遥居然带着恽夜遥向卡车的车轮底下滚过去,算准时间和距离,两个人险险地从大卡车前轮之间的空隙中滚进车底,然后从后轮侧面翻滚出来,为了保护恽夜遥不受到任何伤害,恽夜遥几乎是用自己魂魄的身体挡住了一切来自卡车底部的刮擦和接触。

目前作为冥界驱魔魂的恽夜遥,这一点伤害还是对付不了他的。苏三省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放出卡车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恽夜遥,他没想到恽夜遥的反应这么快,卡车冲进路边的商铺里面造成了商铺老板和伙计的死亡,很快,就有人前来处理这桩事件了。

为了,不给自己造成太大的麻烦,也为了可以扮作苏三省的模样继续留在谢云蒙里伺机行动,恶灵没有继续第二波攻击,很快就撤离了现场。

第三十一章

刚刚在卡车车轮底下捡回性命的恽夜遥,最担心地就是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恽夜遥。

“山海!山海!你在哪里?!”心慌地小女人忍不住脱口呼唤。

恽夜遥一个激灵,附近都不知道有没有谢云蒙设下的暗伏,这个时候碧城不可以胡乱呼唤,自己不会有事,可是她会有大麻烦的。

赶紧一把捂住恽夜遥的嘴巴,恽夜遥在她耳边说:“我在,不要开口,假装吓坏了,蜷缩到那边角落里去,等没人注意了,再移动。”

点点头,恽夜遥收住话头,装可怜她还是可以的。

于是,小乞丐因为害怕缩进了墙角,一群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大放可怜之词,一段时间之后,人们就不再关注这个差点死去的小乞丐了,有几个好心的人在恽夜遥面前投下几枚钱币,恽夜遥在恽夜遥的指示下一一将它们收入怀中。

然后,一人一魂继续开始他们险象环生地路途。

在途中,恽夜遥一直在思考,究竟是谁会袭击他们,卡车没有驾驶人,一眼看去,可以断定是恶灵做的。

但是,恽夜遥自身已经提高了等级,不再是凡间魂了,而是恶灵害怕的驱魔灵了,哪个恶灵会主动来袭击驱魔灵呢?

恽夜遥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刚才在保护碧城的时候,恽夜遥有一刹那感觉到了一丝强大的气息。

真的只有短短地一瞬,然后就感受不到了。

‘难道是一个等级强大的恶灵?’恽夜遥揣测着,可他总觉得这个答案太过于简单了。

等级强大的恶灵是极其稀有的,连受冥界维护的驱魔灵每一次升级都要冒着生命的危险,何况是如同逃犯的恶灵呢?

自己不会真的衰到一升级就遇到强力对手吧?!

不可能,如果被强力对手跟上,谢云蒙说过,冥界其它等级高的驱魔灵也会被引来帮忙的。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时候,恽夜遥想起了谢云蒙的另一句话:“如果恶灵找到刚死的人类宿主,进入他还留有余温的身体内,就可以立刻复活死人并代替他的灵魂。”

“此刻,死人身体上未散尽的生命之气就会成为恶灵的掩护,让驱魔灵,尤其是等级低的驱魔灵察觉不到他,因而这样的恶灵会十分危险。”

恽夜遥又想到在谢云蒙谢云蒙办公室的时候,鲜血的味道,一个凡间魂和一个地狱花灵的诱惑,被自己一脚踩倒不明生死的苏三省。

刹那间,恽夜遥明白了,苏三省一定是死了,自己那一脚踩在苏三省的当胸,很有可能伤及他的心脏。

这样的话,很可能是那个时候引来了强力的恶灵,恶灵发现一个刚死的人体,侵占了他。袭击也是重生的苏三省(也就是已经无所忌惮的恶灵)干的。

这样想来,他和碧城这一路就更加危险了,恽夜遥打起了百分之百的精神,防备着可能再次袭来的危险。

第三十二章

谢云蒙此时在医院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谢云蒙还在昏迷之中,虽然救下谢云蒙的是谢云蒙,但是,也是他在谢云蒙内与谢云蒙大闹才会造成如此恶劣的后果。

因此,在谢云蒙夫人刘兰芝到达同仁医院,听说了事情的全过程之后,谢云蒙就立刻被发疯似得嫂子轰出了病房门,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刘兰芝知道他喜欢恽夜遥本来就很生气,她心目中一直在为死去的谢云蒙惋惜,现在,恽夜遥竟然把自己的丈夫伤成这样,谢云蒙却还在维护她,刘兰芝怎么也接受不了。

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如同弟弟般的存在,刘兰芝最不希望的就是他们之间发生冲突,她希望在乱世中,这一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和惬意可以永远维持下去。

刘兰芝没有明确的信仰,她是那种小家为重的普通女人,紧抱着徘徊在死亡边缘的丈夫,她泣不成声。

谢云蒙独自站在病房门口很久很久,听着嫂子没有中断过的哭声,看着进进出出步履焦急的护士和医生,谢云蒙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谢云蒙如果醒来,恽夜遥和恽夜遥就将面临谢云蒙疯狂的搜捕和报复;谢云蒙如果没有醒来,自己该如何向嫂子交代,他们多年以来建立起来的亲情也会随之土崩瓦解。

从内心来讲,谢云蒙是感激刘兰芝的,他也感念于刘兰芝对他的真心付出,并不想伤害这个女人的心。

可是,信仰和道路是自己选择的,自己必须用全部的忠诚来把它走完。

如果非要选择伤害的话,谢云蒙想:就让伤害冲自己来吧!不要再围着他的亲人转了!

——

福寿烟馆的门口,皮蛋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一边弹着手里的小玩意,那是一根制造炸弹剩下的小铁丝。

皮蛋没事就习惯在烟馆门口望风,这样他可以随时知道到底有没有特务在他烟馆附近做什么事,或者有没有什么人正在一脸无所谓地欠扁样走向他的烟馆——当然这种人只有谢云蒙一个。

今天,一切都很好,门口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正准备进去喝一口茶水,皮蛋的眼光被不远处一个邋遢的小乞丐吸引住了。

‘诶?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好像是个女的吧?’皮蛋暗自揣度。

他仔细看着越走越近的小乞丐,就在乞丐即将到达烟馆的阶梯底下的时候(当时皮蛋在二楼的走廊外面,烟馆二楼走廊外面有外围的阶梯可以通向一楼)。

突然,皮蛋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个箭步冲到楼下,用力提起小乞丐的衣领就像烟馆内拉进去。

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小混账!你居然还敢出现,上次在我的烟馆骗烟抽,跑得倒挺快!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

小乞丐奋力反抗着,可似乎皮蛋的力气要大她许多,很快两个人就消失在了烟馆一楼的大厅里,不知去向。

门外忙碌的人群看了几眼之后,也就事不关己地继续忙自己的去了,毕竟,在现在的世道里,这种事多了去了。

第33章

被皮蛋一把拉进大烟馆的就是恽夜遥。为了可以及时援助到每一个战友,皮蛋对他们的体貌特征都研究的非常透彻。

所以当恽夜遥来到他50步开外方位的时候,皮蛋就认出来了。

他的想法是:恽夜遥既然会打扮成这样到这个地方来,肯定是谢云蒙关照他怎么做的,所以必须先让她进烟馆后屋再说,一直待在前面的话,很可能会被其他的人认出来。

皮蛋的反应极快,他也是个中老手了,办法那是信手拈来。

等到把恽夜遥拖拽到堂屋里以后,皮蛋赶紧松了手,并让一个信得过的女孩子去给恽夜遥拿来了干净衣服。

恽夜遥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小资情调了,她胡乱地用清水抹掉脸上的泥土,套上皮蛋给她的粗布衣服。

在恽夜遥眼里看来,倒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清爽和精神。

这时候,皮蛋身边的小姑娘已经出去忙别的活了,刚刚洗完脸,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恽夜遥,甩着两手的水,回过头来就说了一句:

“山海,你看我这样还行吗?是不是没有以前漂亮了?”

“你你你说什么?”皮蛋一下子被他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问。

这个时候,只见恽夜遥单手的过来一片像羽毛又像树叶一样的东西,对皮蛋说:“拿着它,试试看。”

皮蛋不知就里,犹犹豫豫地拿过恽夜遥手里的东西,正当他要反复研究的时候。

突然,空气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皮蛋,好久不见。””

“鬼啊!!!……”

那一天,在福寿烟馆的后院,传出了响彻整条街道的一个男人惊叫的声音。

用最快的速度拿出枪支的皮蛋,正伸直双手,哆哆嗦嗦地对着虚空中警告:“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他这样,恽夜遥和恽夜遥都有一种想扶额的感觉。

最后,还是恽夜遥飘到皮蛋边上,出手压下他手里的枪支。

说:“皮蛋,别这样,会走火的!”

他的这一举动,差点把皮蛋吓得灵魂出窍。

瞬间扔掉手里的枪支,皮带一屁股坐到地上,发呆似的看着虚空,似乎要看出点什么名堂来。

就在这个当口,能够安抚解释的人终于来了,谢云蒙哼着小曲儿踏进了皮蛋烟馆的后院。

第五百四十三章50年前的真相最终回

进入后院的谢云蒙一看见这种场景也是吓了一跳,恽夜遥缩在角落里,皮蛋一脸惊恐地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手枪乱挥着。

谢云蒙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皮蛋手里的枪,生怕他一不小心走火伤到恽夜遥。

“你这家伙到底怎么了?”谢云蒙大致猜到了一点端倪,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鬼!鬼!恽夜遥的鬼魂找上门来了!”

“不要胡说!你脑子烧坏了吧!”谢云蒙你立刻一把捂住皮蛋的嘴,用眼神示意所有人跟他进屋再说。

待到大家都到了里屋之后,谢云蒙关紧房门,这才转过头来开始向皮蛋说明情况,听着他一字一顿的叙述,皮蛋的嘴越张越大,最后几乎可以塞得下两个鸭蛋了。

“你编故事忽悠我呢吧?”皮带一开口就是这麽一句话。

谢云蒙的手立刻在皮蛋头顶虚晃一下,做出要打人的姿态说:“这种事情我骗你干什么?你自己刚才不也听到了恽夜遥的声音了吗?”

“是不是因为这个小东西?”皮蛋缩着脑袋,举起手里一直捏着的,恽夜遥在院子里给他的一小片东西,问谢云蒙。

“这是谢云蒙重生的时候,从他翅膀上掉下来的东西。谢云蒙告诉我,只要拿着这个东西就可以听见他的声音。”恽夜遥在边上解释。

“恽夜遥真的重生了?”

“是。”这回是谢云蒙肯定的回答。

“现在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你必须严格保守秘密,谢云蒙还没有完全得到重生,这一段时期,必须要有谢云蒙自己来保护他,这是重生必不可少的步骤。所以,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帮助谢云蒙和谢云蒙。”

“可,可是,”皮蛋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恽夜遥不是和你……”

“皮蛋!”谢云蒙立刻制止他,“谢云蒙和我已经…是过去了,他现在一心一意爱着的是恽夜遥。”

听到谢云蒙的话,皮蛋有些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恽夜遥。恽夜遥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算作肯定谢云蒙所说的话。

等到搞明白所有的事情之后。皮蛋站直了身体,他问谢云蒙:“那接下来你需要我做什么?把徐碧晨藏起来吗?恽夜遥究竟还有多久才能复活?现在谢云蒙已经接近疯狂了,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这个你放心,通过了在谢云蒙的考验,我想谢云蒙已经得到了冥界的认可。冥界很快就会给我第三次试炼,这一次过后生命就会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恽夜遥在虚空之中回答。

这回皮蛋并不那么害怕了,他朝虚空中伸出手说:“谢云蒙,就快要成为战友了,如果可以的话,握个手吧。”

很快,皮蛋的手落入一个温暖的掌心,虽然看不见和自己握着的那只手,但是这让皮蛋确信,恽夜遥确实是回来了。

“但是,危险,可能并不仅仅来自于谢云蒙。”握过手之后,恽夜遥话锋一转,说出了令众人惊讶的话。

“我和谢云蒙刚才在路上遭到了袭击。我感受到了恶灵的气息。但是,真正操控这件事的应该是一个人。”

“怎么说?!”谢云蒙赶紧追问。

“我猜想,被我们打倒在地的谢云蒙可能已经死了,恶灵占据了他的身体,操纵谢云蒙袭击了我!”

“所以说我们之后最危险的敌人可能不再是谢云蒙,而是谢云蒙!”

第35章

在福寿烟馆的后院,四个人商定好未来的行动计划之后,恽夜遥和谢云蒙就暂时把恽夜遥交给了皮蛋,让皮蛋另外给恽夜遥再找合适的安身之处。

等关心她的两个男人都走了之后,恽夜遥却不愿意再去其他地方了,她对皮蛋说:“与其你再给我找安全的地方,不如我就留在烟馆里面吧。就当个小乞丐,天天给你打杂,然后讨点饭食。”

“不不不,这可不行!”皮蛋立刻摇头拒绝:“这要让谢云蒙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恽夜遥也不能同意呀!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能让你天天灰头土脸的当乞丐呢?”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恽夜遥不以为然,说:“你们不都说现在是乱世吗?乱世,就当以大局为重,皮蛋你说,我是不是你们的战友?”

“这个当然是啊!”

“那就可以啦,你们能吃的苦我也能吃,我不想总是受到特殊对待。我知道,谢云蒙的牺牲全都是为了保护我,全都是因为我太笨太愚蠢了。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每一个人都不可以。在你这儿当小乞丐,是最好的掩盖身份的方法。”

“谢云蒙肯定不会想到我会邋里邋遢的天天蹲在你门口要饭,我留在这里,不是更方便你们保护我吗?而且我保证,今后有什么想法都会提前告知你们三个人,绝对不会再私自行动了!”

看着恽夜遥眼眸里闪现的诚恳,其实皮蛋倒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既安全又妥帖的好办法,而且还省事省力。

谢云蒙太了解谢云蒙了,他同样也了解谢云蒙对恽夜遥的爱。就像谢云蒙自己宠爱妻子一般。深爱着的人是不可能希望她去遭受一点苦难的。

有的时候,正是因为太了解才会造成忽略,也会因为太熟悉才会造成无知无觉的疏漏。

思考了片刻之后,皮蛋下定了决心,有时候还真不能完全听那两个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的男人的话。

于是她对恽夜遥说:“好,但是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恽夜遥和谢云蒙,隐瞒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可以安心去对付谢云蒙和谢云蒙。我会说我已经将你安排在一个绝对隐蔽的地方,没有必要任何人都不需要和你联系。我想以他们两个对我的信任,绝对不会再究根问底。”

“要不你从现在开始就留在这后院里,砍柴烧火,顺便给前面端茶送水,就是要受点委屈,有些人吸了大烟之后可能会欺负人。不过我会适时保护你的,你不用担心!”皮蛋说。

“不用担心,皮蛋,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恽夜遥低下头微笑着说,脏兮兮的乞丐衣服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却充满了明媚灿烂的阳光,恽夜遥回来了,重生了!这对于她来说仿佛整个世界又焕发出了新的光芒。

“今天在谢云蒙的时候,我感觉到了,那种视死如归的勇气。感觉到了谢云蒙给我的力量。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这样开心过。皮蛋你知道吗?当谢云蒙消失的时候,我感觉全世界都仿佛要离我而去了,所以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死亡。可是上天眷顾,谢云蒙重生了,我们的生命从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融合到了一起,不分彼此,现在我想,我已经是一个真正拥有信仰和忠诚的战士了,真的,我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强烈的期待成为同谢云蒙和谢云蒙一样的战士!”

“……”皮蛋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咽了。所以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看着恽夜遥那沉浸在幸福中的脸庞,眼框中有了些微的湿润。

恽夜遥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他所爱之人的命运,这在乱世中,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对他们来说何其幸哉……

第36章

“谢云蒙还没有醒过来……”谢云蒙在离开皮蛋的大烟馆许久之后,才对着空气说了这一句话。

恽夜遥默默听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了解谢云蒙和谢云蒙的战友之情,也知道刘兰芝于谢云蒙如同大嫂。

还是谢云蒙自己打破了沉默,“接下来要怎么办?”

“谢云蒙伤不致死,他一醒来一定会全城搜捕谢云蒙以及我们的战友,你必须有这个心理准备,不能让亲情绊住了手脚。”

恽夜遥本想说得更委婉一些,但是,和谢云蒙之间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繁文缛节、遮遮掩掩了,他顿了顿,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会一直跟着你,他们看不到我,我做事更加方便。你负责明面上的周旋,我负责传达消息和处理紧急事件。”

“那谢云蒙怎么办?”谢云蒙说:“如果你刚才的判断正确的话,被恶灵控制的谢云蒙就是唯一可以掌握你行踪的人,他一旦回到谢云蒙,谢云蒙不管怎么样,暂时还是会重用他的,那最危险的就会是你了。”

“到时恐怕你就无法自由行动了。”谢云蒙说得很对,现在潜伏在谢云蒙体内的恶灵借着人体的保护,会肆无忌惮地攻击恽夜遥。

但是这件事,恽夜遥似乎没有谢云蒙那么担忧,他说:“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虽然只是一级驱魔灵,但是冥界很快就会安排新的试炼,每通过一次试炼,我的能力就会提高很多,很快,谢云蒙体内的恶灵就不能拿我怎么样了。”

“在等级没有提升之前,我会根据情况和你的指示来办事,就是,无法再去看谢云蒙了,我不想谢云蒙跟着我找到谢云蒙,所以,这一段时间,谢云蒙的安全就全部交给你了,替我照顾好她。”

谢云蒙轻轻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谢云蒙不会有事的,她在皮蛋那里打工很安全。”

“在皮蛋那里打工?”谢云蒙的话让恽夜遥有些迷惑不解。

但很快,恽夜遥便明了了,他只说了一句:“看来,谢云蒙是真的成长了,谢云蒙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我们天衣无缝的保护只会害了谢云蒙。”

“是啊,小男和她姐姐一样,看事情总是那么透彻,可惜,天不眷顾……”谢云蒙有些伤感,说:“我刚才从福寿烟馆出来,就猜到了,谢云蒙变了,她开始变得更像一个特工,她没有急着在我们面前表露想法,而是一直在等待我们离开,我想,我和你一离开,她就会要求皮蛋把她留下做一个小杂役。”

恽夜遥接下话头说:“这确实是最安全的办法,只不过委屈谢云蒙了。”

此刻,两个男人正走在回谢云蒙的路上,在他们的身后,一双眼睛始终看着谢云蒙的背影,也没有漏掉谢云蒙背后隐隐约约漂浮着的黑色人影。

谢云蒙在酝酿,下一次他该如何对付恽夜遥和谢云蒙。

“等着吧,恽夜遥!我不会再让你有升级的机会的……”

第37章

现在有几件事,谢云蒙和恽夜遥是必须面对的,其中最危险的就是谢云蒙醒来之后的疯狂报复。

谢云蒙肯定会醒过来,因为恽夜遥的那一刀扎在肚子上,并没有伤及要害。

日本人也在观望,如果谢云蒙可以恢复,以他在谢云蒙的地位和能力,他们依然会委以重任。

到时,谢云蒙第一个下手的就是谢云蒙,这回连刘兰芝都不会帮谢云蒙了。

因为谢云蒙之前在谢云蒙的作为,等于是已经昭告天下,他会保护恽夜遥的。所以,这一回他是躲都躲不掉了。

谢云蒙虽然碍于刘兰芝的面子不会杀他,但是受到24小时的监控和跟踪,看押在行动出办公室内,那是免不了的。所以谢云蒙的行动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现在谢云蒙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能保住一分队队长的职务就已经不错了。至于外围他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全权交给恽夜遥和皮蛋去行动。

和恽夜遥的魂魄一起快要走到行动出大门口的时候,谢云蒙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了?”恽夜遥在身后问。

“有只老鼠一直在跟着我们。”

“我知道,早就发现了。”

“谢云蒙这几天不可能从医院里出来。趁这段时间我还能自由行动,我必须抓紧和上海的地下党取得联系,告诉他们我现在的情况。”

“这些事让皮蛋去做不就行了?”

“不行!皮蛋只是我发展出来的下线,组织上还另外有与我联系的人。谢云蒙,我需要你配合我。”

“好,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引开谢云蒙的视线。你自己小心,谢云蒙的暗桩可不止谢云蒙那一路,小心我们没看见的敌人。”

“我会的。”

说完,两个人立刻分开,各自行动。

谢云蒙继续信步朝谢云蒙大门口走去,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嘴里还轻轻地吹着口哨。

恽夜遥一边注意着谢云蒙的动向,一边慢慢地与谢云蒙拉开距离。

等差不多介于两人之间的时候,恽夜遥迅速地行动了,他利用一级驱魔灵极快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般的冲刺到谢云蒙眼前。

谢云蒙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两眼一黑,一股灼热的力量从他的天灵盖,直灌入体内,体内的恶灵遭受到猝不及防的攻击,刹那间,被迫与人体分离。

谢云蒙的本体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恶灵被击出体外几十米远,才险险稳住身形。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本来在恶灵之中就属于高等级的。

反手为刀,蓄足灵力,隔空向恽夜遥攻击过去,一道白光闪过,恽夜遥背后的墙壁立刻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连里面的砖块都被劈碎了。

但是恽夜遥已经不在那里,虽然只是一级驱魔灵,对付高等级的恶灵还是非常吃力的。但是恽夜遥胜在速度奇快。

谢云蒙体内的恶灵一招到位,扑向地上谢云蒙本体的时候,恽夜遥早已绕到了他背后。

左手一把抓住恶灵的后颈,右手手肘向后,手臂平举,火红色的手铠瞬间腾起熊熊火焰。

不给恶灵回头和挣脱的时间,恽夜遥五指并拢,直接将整个手掌刺入恶灵的后心,刹那间,恶灵浑身燃起熊熊火焰,一把被恽夜遥扔到地上。

恽夜遥很清楚,这火只能暂时拖延恶灵的行动,并不能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像这样等级的恶灵,如果正面对抗的话,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所以,借着恶灵短暂的恢复时间,恽夜遥迅速带上谢云蒙的本体,向谢云蒙相反的方向撤离。

在速度上,恽夜遥占着绝对的优势,他的任务就是把恶灵和谢云蒙引开,让他们看不到谢云蒙之后的行动。

在离开的时候,恽夜遥,按照约定给谢云蒙发出了信号。

得到信号的谢云蒙也立刻行动起来,本来悠闲地跨进谢云蒙的脚步,突然之间停了下来,谢云蒙左右张望一下,发现身边没有人监视,立刻撒开两腿迅速跑进了谢云蒙不远处的巷子里,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第38章

“好!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们会隐藏起来。不会再与你联络,并等待你的信号。”

与谢云蒙接头的地下党员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之后,便匆匆离开了他们所在的小饭馆儿,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谢云蒙并不着急,依然在悠闲地吃着桌上的小菜,并叫伙计给他添上茶水。

这里也是他和恽夜遥约定碰头的地方,他在等待摆脱恶灵纠缠的恽夜遥前来会和。

现在与恽夜遥会和,倒变成了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因为没有人能看得见恽夜遥,只要他们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隔空对话,不管谢云蒙派出多少密探,也没有办法窥破他们之间的秘密。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整个下午就要接近尾声了,可是恽夜遥却还没有回转,让谢云蒙也不得不产生了忧虑。

‘难道他被恶灵困住了?还是受伤了?’

谢云蒙有些后怕,万一因为自己让恽夜遥再次陷入困境,那谢云蒙还不得恨他一辈子啊!

站起身来,好像若无其事地踱到饭馆门口,谢云蒙不停的在虚空中轻声给出他与恽夜遥约好的暗号。

但是依然一点回音都没有,谢云蒙内心焦躁不已,恽夜遥明明告诉他可以应付那个恶灵的,难道恽夜遥在逞能?

第五百四十四章15年前的真相最终回

慢腾腾的脚步走到饭馆门口的时候停了下了,谢云蒙对着门外的大街再一次轻声重复他们约定的暗号。

他也不知道该朝虚空中的哪一个方向说话,一双眼睛胡乱的在空气中寻找着。

终于,一声疲惫地回应传进了谢云蒙耳朵里。

“陈队长,让你久等了!”

谢云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循着声音的方向说:“这里人太多,我们去找个清净的地方再聊。”

虚空中的人有些微微喘息,他没有再次开口,而是跟上了谢云蒙的脚步,迅速离开了饭馆的门口。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属于地下党的一个隐蔽的小屋子,它就位于谢云蒙后大街不远处的地方。

到了里面,谢云蒙关好房门之后说:“发生了什么事?你受伤了吗?”

“不是!我没事,只是有些累而已。”

“没想到那个恶灵那么难对付,看来,以你现在的实力。对付高等级的恶灵还是有些困难的。”谢云蒙说。

“不是这样的,那个恶灵已经依附着谢云蒙的躯壳逃跑了,我是因为被冥界召回,所以才晚了那么久。”

一听到这话,谢云蒙顿时兴奋起来了,“难道恽夜遥,你又升级了?这可太好了!这样一来,对付恶灵和谢云蒙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现在有一个麻烦,”恽夜遥声音还是显得那么疲惫,“我之前每经过一次试炼,不仅能力可以提高,事后体力和受的伤也能完全恢复。”

“但是,现在不行了,每升一级都会比前一次更加困难,而且体力也不会再次得到恢复,就算是受的伤也会恢复的越来越少,这是能力成倍变强的代价。”恽夜遥说。

谢云蒙一下子醒悟过来,“也就是说,每一次试炼过后,你都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立刻行动了,而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体力和伤势对不对?”

“完全正确!所以现在我必须留在这里等待回复,大概需要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决不能让谢云蒙发现和找到我,要不然就麻烦了。”

“好!明白了,我会把这间屋子锁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入,这间屋子的窗台上有两个花盆,是我留下的联络暗号,你如果可以行动了,就把左边那个花盆拿走,我会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第39章恶毒的计划

恽夜遥与谢云蒙的计划是成功了,苏三醒这一道被罢得很惨,但他背后的强大恶灵也不是吃素的。

他夺回好不容易得到的人类躯壳之后,跑出没有多远,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因为在很长的距离范围之内,恶灵和驱魔灵都能互相感受到对方存在的气息,尤其是三等级以下的驱魔灵,很容易就能感知到行踪轨迹。

但是,恽夜遥的气息没有了,寄居于谢云蒙灵魂内部的恶灵感到非常奇怪,他扩大自己灵法力的范围,并沿着逃跑的路线回头一点一点寻找恽夜遥的踪迹。

没有,没有,哪里都感受不到,恽夜遥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一下子离他那么远。

恶灵突然想到,刚才他只顾着对付恽夜遥,根本没有看清谢云蒙是不是进了谢云蒙的内部,看来,自己是被这两个家伙给骗了,恽夜遥重伤谢云蒙,只要谢云蒙不死,谢云蒙不久之后就会有麻烦。

他一定是让恽夜遥掩护,自己跑去给同伙通风报信了,他们这样做其实是必然,谢云蒙刺杀事件发生之后,为了找到恽夜遥,谢云蒙肯定会重点监视谢云蒙的一举一动,这段时间如若有任何人找他联络,都会被当做可疑分子给抓起来,所以谢云蒙必须通知他的每一个同伙蛰伏待机。

恶灵虽然占据了谢云蒙的身体和灵魂,但是并没有抹去他的记忆和思考能力,所以这些简单的道理他一想就能明白。

看来自己是错过了拿到谢云蒙通共证据的绝佳机会,不过这也不要紧,现在离开谢云蒙并不是太远,以恶灵的速度,虽然比不上恽夜遥,十分钟之内也绝对可以赶到谢云蒙里面。

谢云蒙通知同伙没有那么快回来,如果回到谢云蒙谢云蒙不在,就代表他确实是另有行动,现在,虽然谢云蒙还不能开口,但是谢云蒙内的人除了谢云蒙之外,其他人的眼睛已经提前盯在了谢云蒙身上。

自己回到谢云蒙,只要稍微煽动一下,自然会有人急吼吼地为了争功前去寻找谢云蒙的行踪,他就不信谢云蒙的那些人精会一点消息也拿不回来。

如果能遇到谢云蒙的头号走狗谢云蒙那就更好了,他可能正在焦急的等待着谢云蒙醒来给他下达命令呢,能够忽悠他出动,事情应该会事半功倍。

对付谢云蒙的主意打定之后,恶灵一路往谢云蒙赶回去,一路又把思绪拉回到了恽夜遥的身上。

始终没有感受到一级驱魔灵的气息,让恶灵确定恽夜遥没有返回谢云蒙,这也变相证明了谢云蒙并不在谢云蒙的推断。

那么恽夜遥到底会去哪里呢?恶灵反复给出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性,又被自己反复推翻了,在谢云蒙办公室里的时候,恽夜遥已经经历了一次大的升级,近段时间内冥界应该不会再找他回去了呀?

不,这也不一定,以恽夜遥的表现来看,他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现在人世间的各种罪恶,导致恶灵越来越多,冥界迫切需要一批强大的忠诚的驱魔灵来维护人类的安全。

恽夜遥表现出的英勇和无畏,是很多即将升级为驱魔灵的普通灵魂所不能比,所以不能够排除冥界连续让他升级的可能性。

既然到处都感受不到恽夜遥的气息,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恽夜遥用最快的速度脱离了他的感知范围,这一点几乎可以否定。第二就是刚才撵走他之后,恽夜遥直接被冥界召了回去接受新的试炼,这一点可能性非常的大。

如果真的是第二个原因,恶灵想,自己到底要怎么才能对付他呢?这个恶灵已经在人世间存在了几百年,经验也非常的丰富,以他自己的判断来看,驱魔灵的升级应该是会越来越困难的,等级越高,经受的考验和承受的伤痛也会越来越大。

就在快要回到行动出大门口之前,他想到了几十年前曾经遇到的一次事件,那个时候有一个同恽夜遥一样的驱魔灵与他缠斗了好几回,自己差点就被杀掉了。

后来有一次,那个驱魔灵在刚刚从冥界接受完试炼之后,就与他直接碰上了,当时自己是非常害怕的,因为那个驱魔灵通过这次试炼就已经升级到三级以上了,也自行拥有了半个人类的灵魂,可以说一招之内就能将他消灭。

不过就在自己想要逃跑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刚回来的驱魔灵不仅没有攻击他,反而同他一样转身就离开了,而且速度极快,仿佛也像是逃跑一样。

当时的恶灵没有多想,因为保命是最重要,为了保住性命,从那天开始他就远远离开了当时那个驱魔灵所负责的范围地区。

现在想来,确实是非常奇怪,那么强大的驱魔灵为什么看见他就要走呢?

恶灵渐渐放慢了脚步,有了谢云蒙精明头脑的助力,他开始有些明白当年之所以会发生那种状况的原因了,刚刚从冥界回来的,接受完试炼的高等级驱魔灵,看见他这个一招就可以被杀死的恶灵没有动手的原因,只可能是这个驱魔灵当时完全没有杀死恶灵的能力。

为什么会没有呢?唯一的原因是他参加试炼所受的伤害,和消耗的灵法力并没有恢复,等级越高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这就是说恽夜遥如果真的被冥界招回去参加第三次试炼了,那么这一次通过之后恽夜遥就应该成为二级驱魔灵,说不定他回来也会带着一身伤痕疲惫。

冥界既然三等级的驱魔灵不给恢复了,那么二等级的驱魔灵很可能也是这样。

想到这里,伴随着跨进谢云蒙的脚步,谢云蒙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一个恶毒的微笑,‘好吧,这一次自己索性胆子大一点,说不定能将他们两个人一网打尽,先回谢云蒙办完事,然后去找恽夜遥的踪迹,他从冥界回来一定会在这一带附近出现,把灵法力范围扩大到最大限度,不找到决不罢休!’

第四十章

谢云蒙对特工们的蛊惑非常成功,晚饭过后,好几辆黑色汽车就顶着夜色快速驶出了谢云蒙大门,前去寻找谢云蒙的踪迹。

特工们全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无疑是立功的大好机会,说不定以后一分队队长的肥缺就归他们其中一人所有了。

但是,包括谢云蒙在内,他们所有人行动的方向都错了,谢云蒙此刻正在悠闲地从后街进入谢云蒙内部。那里正好面对着恽夜遥隐蔽疗伤的小屋。

谢云蒙没有选择躲躲藏藏,或者绕个大圈子,是因为他知道躲来躲去反而会暴露想要隐藏的目标,有时候简单轻松更好。

再说,目前谢云蒙内部,除了谢云蒙之外,稍微有点脑筋的就只有谢云蒙了,这个家伙谢云蒙对付他简直易如反掌。

谢云蒙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回来,与其让他回来之后再把自己囚禁起来,还不如自己索性主动窝在办公室里面过几天闲适生活。

让他到处去查好了,没有自己的信号,同志们一个也不会行动,恽夜遥又有皮蛋保护着,不用担心。

至于恽夜遥,今晚过后,他就会拥有与那个控制谢云蒙的恶灵旗鼓相当的实力,今后,谢云蒙要想制约恽夜遥,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突然之间,一切仿佛回到了谢云蒙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这也让他稍稍放松了一点心情。

至于这一次日本人会要求谢云蒙怎么做,谢云蒙并不担心,日本人暂时还不会要自己的性命,因为他们还希望自己这个诱饵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多的‘美味鲜鱼’呢。

现在唯一让谢云蒙感到不安地反而是刘兰芝今后的态度,如果她不再原谅自己,多少还是会有些难过的,毕竟乱世之中最重要的就是亲人,被亲人抛弃的滋味可不好受。

甩甩头,谢云蒙努力不去想这个问题,脚步也踏入了谢云蒙一楼的大厅。

这个时候,大厅的立钟前面正站立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刚刚蛊惑完特工们,此刻正在等待谢云蒙出现的谢云蒙。

为什么谢云蒙会站在这里等待谢云蒙呢?因为他算定这段日子,尤其是谢云蒙还没有从医院里回归的时间,谢云蒙绝对不会回家。

他只有两个地方可以活动,一个就是到医院帮刘兰芝的忙,另一个就是留在谢云蒙里面指挥那些特工行动。

山中暂时没有了老虎,猴子就会称王称霸,谢云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谢云蒙不在,谢云蒙又犯了大‘罪’,日本人那边不把他关进地牢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谢云蒙自然就会暂时成为谢云蒙说话最有‘分量’的那个人,至于一分队的那个小跟班谢云蒙,他当然只能默不作声,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喽,一不小心惹祸上身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这个时间,谢云蒙估计谢云蒙一定在医院里面讨好刘兰芝,他没有直接见到日本人的‘通行证’。从医院出来之后肯定会立刻回谢云蒙。

而这里面日子最最难过的还不是他们谢云蒙的人,而是谢云蒙,这个老家伙,侄女成了共产党,又暗杀谢云蒙,他再怎么精明,也没有办法管谢云蒙的事情了,保住自己目前应该是这个老家伙唯一要去做的事情。

谢云蒙和恶灵可以说是在力量和智慧上面得到了完美的互补,随着恶灵控制力加强,原本属于谢云蒙的情感部分也会逐渐消亡,不再影响他的判断和决定。

而恶灵现在一边思考,一边还在不断扩大自己灵法力的覆盖范围,寻找恽夜遥的踪迹。

‘一定要在今天晚上找到那个可恶的驱魔灵,将他消灭,日后才能高枕无忧。’恶灵站在立钟前面想着。

立钟所在的地方正好处于谢云蒙的中心位置,在这里,恶灵的灵法力才能够用同样的速度蔓延到谢云蒙外面的各个街区。

可是呆立的恶灵没有发现谢云蒙正在从后门进入,一看到谢云蒙站在那里,谢云蒙立刻就止住了脚步。

他退出刚刚跨入的大厅,从外围移动到窗口附近,用不容易被发现的姿态观察着谢云蒙,判断自己要不要进去和他搭话。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谢云蒙一直都没有移动,就像个木头人一样,谢云蒙很快就明白了。

谢云蒙在找恽夜遥,他一定是用恶灵的力量在感知恽夜遥的方位。这证明了谢云蒙已经知道恽夜遥目前的状况,想要趁这个时候干掉恽夜遥。

管不来谢云蒙为什么会知道的理由,谢云蒙站在窗口大声喊了一句:“苏队长,你是在等人吗?”

听到喊话的谢云蒙明显没有预料到谢云蒙会这样大方地出现在他后面,整个人猛地一震,回过头来,一脸被打扰到的表情。

喊完谢云蒙,谢云蒙重新回到大厅内部,依然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谢云蒙讽刺说:“我还以为陈队长跑到哪里躲起来了呢!”

“没想到我会不怕死,回来吧?怎么样,是不是现在就把我关进地牢里去,等处座回来处理?”

“陈队长说笑了!”谢云蒙又回头看向座钟,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想面对谢云蒙泰然自若的眼神。

“我倒是很但心苏队长,恽夜遥是你带进谢云蒙的吧,对此,你准备怎么给日本人和谢云蒙一个合理的解释呢?”谢云蒙走到谢云蒙身边站定说。

“我只是例行公事把恽夜遥抓回谢云蒙,我怎么会知道她要刺杀处座呢?”

“这可不一定吧,当时处座遇刺的时候,苏队长你可是一直都站在办公室门口没有行动,到底为什么呢?难道那个时候你完全不想要冲上去救处座吗?嗯?”

两个人就这样把敏感的问题抛来抛去,谁也说服不了谁。

谢云蒙自然知道目前的矛头大多会对准自己这边,他斗嘴的目的是为了分散恶灵的注意力,让他找不到恽夜遥。

恽夜遥的位置离谢云蒙太近了,现在也没有办法再给他重新寻找合适的地点,谢云蒙只能想办法拖住恶灵。

不依不挠,谢云蒙继续围绕着他们两个到底谁应该承担责任而与谢云蒙争论。恶灵感觉到非常的不耐烦,谢云蒙一分心,他也无法集中灵法力了。

于是,在一个多小时之后,刚刚还伶牙俐齿的谢云蒙突然就倒在了地上,变成一具尸体。

谢云蒙知道恶灵被自己逼得没有办法,离开谢云蒙体内亲自去寻找恽夜遥了,他可不能错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谢云蒙瞬间从怀中掏出一枚带有火照花花瓣的小炸弹,朝着大厅中央的地面扔下去,同时自己迅速扑向谢云蒙后门出口的位置。

爆炸声在谢云蒙内部响了起来,此刻并没有人留守,只有谢云蒙和谢云蒙两个人,小炸弹将谢云蒙的尸体炸得千疮百孔,恶灵再也没有办法利用他了。

火照花瓣的气味也让恶灵感到一阵阵的恶心,不得不暂时收手,隐没入角落里面躲避。

谢云蒙完美地避开了炸弹伤害,然后借着冲力向谢云蒙外面飞奔而去。

他知道特工们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谢云蒙真的不可能再回到谢云蒙了,恶灵需要新的载体,一时半会儿也注意不到他。

利用短暂的时间,谢云蒙要去通知恽夜遥撤离,然后自己再回来收拾谢云蒙的尸体和炸弹残片,把一切做到完美无缺。

之后,让谢云蒙和日本人去找谢云蒙吧,他的失踪和自己不会有任何‘关系’,就算谢云蒙怀疑,也找不到证据,再说,谢云蒙知道是谢云蒙带回了恽夜遥,他畏罪潜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第五百四十五章恽夜遥第一次推理最终回

谢云蒙拼命向谢云蒙后面的小巷跑去,他不知道特工们什么时候完成任务回来,万一被他们发现苏三省的尸体,罪名一定会落到自己身上。

为了救恽夜遥,谢云蒙冒了很大的风险,所以他一路上拼命催促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是实际上,恽夜遥那边已经有人赶往救援了,而这个人就是恽夜遥。

恽夜遥是怎么知道恽夜遥有危险的?她又是如何抢在谢云蒙之前赶到恽夜遥身边的呢?

事实上这要归功于恽夜遥留给恽夜遥的那一片羽毛,还记得在谢云蒙办公室里,恽夜遥为了替恽夜遥报仇,想要与谢云蒙同归于尽的事情吗?

那个时候,恽夜遥救了恽夜遥,也因此成功通过了冥界给予的第二重试炼,从此羽化成真正的驱魔灵。

从他消失的翅膀上掉下来的唯一一片羽毛,此刻就保管在恽夜遥手中,本来两个相爱的人之间就会产生默契,和某种隐隐约约维系着的感应能力,再加上羽毛上存在着恽夜遥的力量,这种力量会随着恽夜遥身体状况的变化而变强或者变弱。

恽夜遥还不能够看到恽夜遥的实体,所以为了随时知道爱人有没有回到她身边,时时刻刻将羽毛放在自己怀里保护着,因此也就能够完全感觉到羽毛上面恽夜遥气息的强弱。

在皮蛋那里安顿下来之后,恽夜遥也知道不能再想着那些小家碧玉的事情了,所以她强迫自己开始适应皮蛋那里的生活。

头一天晚上,谢云蒙烟馆里的生意就特别好,恽夜遥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她和另外一个平民女孩一起,端茶送水,给那些达官贵人们点烟,帮皮蛋里里外外的拿东西。反正只要胸口的羽毛能够传递给她温暖,她就能安心下来认真工作,再苦再累都不怕。

“小乞丐,赶紧送四杯龙井过来,别磨磨蹭蹭的!”皮蛋朝着恽夜遥‘怒吼’。

恽夜遥赶紧应声往茶水间里面跑去,外面抽大烟的人还在嘲笑这个小乞丐又瘦又弱,问皮蛋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

皮蛋同他们打着哈哈,事实上一句实话都没有,他目的只是保护恽夜遥不让她暴露,耳朵里根本没有把这些烟鬼的话听进去。

就在恽夜遥走进茶水间的一刹那,突然感到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然后冰冷的气息瞬间蔓延开来,恽夜遥甚至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她猛然间靠在门框上,伸手一摸胸口的羽毛,果然冰冷刺骨…

‘恽夜遥出事了?!!’

现在恽夜遥最想不得的就是这个问题,好不容易和恽夜遥团圆,他要是出事,那一切不就都成泡影了吗?恽夜遥感到自己瞬间呼吸困难,右手死死抓住羽毛,却还是不能将它温暖起来!

外面的皮蛋等了五六分钟之后,发现恽夜遥还没有从茶水间里出来,感到有些不对劲,安抚住那些吸大烟的人,皮蛋假装骂骂咧咧地向茶水间冲进去。

等到人一到隐蔽的空间里,皮蛋马上问恽夜遥:“怎么了?”

“恽夜遥好像出事了,他给我的羽毛冰凉冰凉的,这说明恽夜遥不是被地狱招回去进行第三次试炼,就是又遇到了控制苏三省的恶灵。现在恽夜遥的能力对付那个恶灵还非常困难。”

“那要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就放下手边的活,带几个兄弟跟你去营救恽夜遥!”皮蛋说。

“不行,皮蛋,这样做很可能会暴露你的身份。”现在的恽夜遥比之前要成熟冷静多了,她继续说:“而且恽夜遥要是真的和那个恶灵在对峙的话,你们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这样,我还是化妆成小乞丐,偷偷从后门溜出去,这片羽毛会带我到恽夜遥所在的地方,到时我会随机应变。”

“我不同意!”皮蛋立刻否定了恽夜遥的建议!说:“谢云蒙和恽夜遥把你交给我,就是要我保证你的安全,我这样随随便便让你出去冒险,万一出事,要怎么跟他们两个交代?”

“恽夜遥,干我们这一行的,早就把危险置之度外了。你现在听我的?我假装你得罪了客人,把你从后门赶出去,然后你立刻逃跑,去找恽夜遥。我会带着几个兄弟在远处跟踪。你放心,我和这些人都是老手了,不会被谢云蒙的人发现的。你只要顾好自己,顺利找到恽夜遥就行。”

“可是万一遇到恶灵……”恽夜遥说。

“恶灵的话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对付吗?”皮蛋打断徐碧群的话问道。

恽夜遥一边匆匆忙忙打开抽屉,一边说:“我这里有谢云蒙留下的炸弹,这些炸弹里都放进了火照花的花瓣,是恶灵最讨厌的一种地狱之花。我把这些都交给你。一旦发现恽夜遥,我会先想办法跟他通上话,确定恶灵的位置。”

“然后我们把炸弹投向他就可以了吗?可是这样不是也容易炸伤你们吗?”皮蛋问。

“不是的,皮蛋,这些炸弹实际伤害力非常小,谢云蒙刻意减少了其中的火药量,它爆炸过后弥漫出来的味道会驱赶恶灵,而且它们也伤害不了恽夜遥,到时只要我退到相对安全的位置就行了。”

“好,我明白了,这样,恽夜遥,这颗烟雾弹你拿好,如果发现恶灵的话,就把烟雾弹投向他所在的位置,这样我们就能够明确目标。如果恽夜遥是受了伤隐藏起来的话,那你就把这个放在我们可以看得到的地方,不要引爆,到时我们会替你扫清一切障碍,你只要带着恽夜遥,直接回到这边后院就行了。

“皮蛋,谢谢你!”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现在是晚上,做事会方便的多,我们赶紧准备一下。”皮蛋说完,把恽夜遥给他的小炸弹藏进布袋里面,顺手从墙角拿出一把破扫帚,示意恽夜遥可以开始演戏了。

第四十二章

今天谢云蒙烟馆的老板可真是不省心,收了个笨手笨脚的小乞丐,把客人点的上等龙井茶全都打翻了。老板气得直骂街,拿着破苕帚拼命往小乞丐身上招呼。

倒是有一些抽烟喝茶的客人看不下去了,纷纷过来劝架,可是老板心疼钱,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的。在他不注意的当口,小乞丐一猫腰,从扫帚底下窜出去,就朝后门逃跑。

“嘿!你个臭小子,居然赶跑?!!欠我的账还没有还清呢,有本事就不要被我抓到,有你好受的!!”

老板抄起家伙,带上几个伙计就追了出去,抽大烟的人劝都劝不住,只好由他去了。反正这些事他们也不过是看戏而已,又不影响抽烟。

很快,烟馆就恢复了平静,剩下的伙计照顾着生意,等他们的老板把小乞丐抓回来。

到了大街上,皮蛋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与跟自己出来的同志交代一番之后,几个人便若无其事地跟上了恽夜遥。

恽夜遥将羽毛紧紧握在手中,感应着它的变化,羽毛就像一个指向标一样,在她手中颤动,越接近恽夜遥,颤动的幅度就越大。

最后,恽夜遥居然把皮蛋他们引到了日伪谢云蒙的后街。这里是谢云蒙眼线对多的地方,皮蛋和同志们的神经都绷紧了。

大街上并没有恽夜遥或者恶灵的踪迹,恽夜遥站在街心当中,犹豫了好久,终于朝一栋小屋的方向走去,而皮蛋他们一直在小巷拐弯处盯着她。

看到恽夜遥锁定的小屋之后,皮蛋觉得今天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了,因为这栋小屋也是他们和谢云蒙的一个接头地点。

不过,恽夜遥不把烟雾弹拿出来,他们还是不能够松懈,所以几个人躲在墙壁后面等待着。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皮蛋见恽夜遥已经在小屋里呆了一段时间,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烟雾弹也被放在了窗台上。他朝后挥挥手说:“同志们,没有大碍了,你们先回烟馆,我再等一会儿。”

“谢云蒙会不会在屋子里,”跟在皮蛋身后的一个人说:“要是谢云蒙在屋子里,那小乞丐就没问题了。”除了皮蛋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小乞丐的真实身份,皮蛋只对他们说这个小乞丐也是组织的人而已。

“放心,在这里就一定是谢云蒙安排的,就算他不在屋子里,小乞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这个地方离谢云蒙太近了,你们赶紧撤。”

“好,那你注意安全。”

等到身后的人全部撤离之后,皮蛋松了一口气,靠在墙角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就像一个半夜不想回家的混混一样。他把帽沿压低一点,一双眼睛依然紧盯着恽夜遥进去的那栋小屋。

谢云蒙这个时候在哪里呢?谢云蒙干掉苏三省之后,正从皮蛋背后的大街向这边直冲过来。

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对方在前面,正好皮蛋也打算探出头去看看大街上的情况,事情就是这样巧合。他刚一探出头去,谢云蒙整个人正好冲到面前。

谢云蒙本就着急,再加上皮蛋毫无防备,两个人好像两麻袋面团一样狠狠撞在一起,皮蛋被撞得两眼直冒金星,而谢云蒙更惨,皮蛋的硬脑袋正好冲撞在他肋骨的地方,疼得他呲牙咧嘴。

用十几秒恢复镇定之后,皮蛋猛然发现眼前的人是谢云蒙!来不及多想,他一把将谢云蒙拉进巷子里,然后朝着街角四周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有人跟踪,才揉着头顶问谢云蒙:“你怎么回事?!!”

“我才要问你怎么回事呢!!你是练了铁头功还是胆子太肥?!!居然深夜一个人在这里摸鱼?!唔!我的肋骨……一定要让你付双倍医药费和营养费!!”谢云蒙压抑着恼怒的声音说。

“不是吧!谢云蒙你也太狠了点,我也是伤员好不好!!还有,你到底半夜急匆匆干什么去?”

“我是去救恽夜遥!你呢?”

“我也是救恽夜遥啊!”

两个人说完这两句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在了原地,还是谢云蒙先回过神来,问:“赶紧说说具体情况。”

于是皮蛋把在烟馆里发生的事简单和谢云蒙说了一遍。

谢云蒙听完说:“具体的来不及和你解释了,你幸好让同志们都回去,要不然可真的会被逮住。我刚才在谢云蒙将恶灵从苏三省身体里赶了出去,还破坏了苏三省的身体,恶灵现在正在疯狂寻找恽夜遥,他一定会报复的。”

“恽夜遥刚刚经历了第三场试炼,虽然力量已经可以压制那个恶灵,但是他现在还无法战斗,因为等级高了之后,试炼所带来的伤害也没有办法靠冥界帮助复原了,必须自己解决才行。”

“恽夜遥还有半个晚上的时间要用来恢复伤势,现在恽夜遥估计已经找到他了,我们必须保证屋子里的两个人不被恶灵发现。”

“要怎么做呢?”皮蛋问道:“我们两个人又看不见恶灵,没有办法阻止他进入屋子啊!”

“有办法,你身上有多少炸弹?”

“除了恽夜遥给我的那些特制炸弹之外,还有就是这些小东西了。但是它们的威力太大,恐怕在房子周围爆炸的话,会影响到恽夜遥的安危。”皮蛋从随身口袋里掏出几只试管,里面装着白白的粉状物体,每只试管里只有底部一点点而已。

这些东西就是当初救沈秋霞的时候,谢云蒙在医院里使用过的炸弹。所以谢云蒙很清楚它们的威力。

接过试管,谢云蒙从自己怀里摸索着取出一些丝状的花瓣,然后每个试管里塞上几缕。

一边塞一边说:“幸好之前做梦的时候问小男多要了几朵火照花,我就知道能派上用场。皮蛋,我现在要立刻赶回谢云蒙将苏三省的尸体藏起来,要不然很快谢云蒙的人就会追到这里。你把这些试管偷偷放到小屋的窗台上面,注意放稳了,不要让它们引爆,做个样子吓唬恶灵就可以了。”

“剩下的火照花瓣全部撒在屋子周围,尤其是小屋门前,多撒一点,让气味先挡住恶灵的脚步。然后你进屋想办法带着恽夜遥和恽夜遥从后门离开,不要回烟馆,恽夜遥身上的驱魔灵气息会吸引恶灵的。你们只要不停转移位置,不让恶灵抓到就行,天一亮,恶灵就不是恽夜遥的对手了。”

“好,分头行动。”

皮蛋说完,一个人就快速窜到了大街上,朝小屋方向奔去。谢云蒙左右看了一下,也迅速消失在了巷口。

当皮蛋做好准备工作进入屋子的时候,恽夜遥已经将恽夜遥紧紧抱在了自己怀里。看见皮蛋进来,她焦急地说:“恽夜遥的状况很糟糕,他浑身冰凉,而且伤势不轻。”

虽然皮蛋完全看不见恽夜遥怀中的恽夜遥,但是从恽夜遥的动作上,皮蛋可以大致判断恽夜遥的位置。他问了一句:“恽夜遥,你还能行动吗?”

“不行……肚子被开了个洞,肋骨和内脏都伤得很重,我恐怕无法再短时间里恢复。”

“要多久?”皮蛋问道。

“明天12点之前,我应该可以完全治好。”

“好,我背你,恽夜遥,你把恽夜遥的那片羽毛给我,这样我可以感应到恽夜遥在不在自己身边,方便保护他。”

三个人快速交流完之后,皮蛋接过恽夜遥手中的羽毛,将恽夜遥整个人驼到自己背上,然后带上恽夜遥就往小屋后门跑去。

刚刚接近小屋后门,恽夜遥突然浑身一颤,然后大声对皮蛋说:“后退!赶紧后退!那家伙在门口!!”

皮蛋险险收住脚步,人立刻倒退出去,而恽夜遥想也没想就拦在了两个男人面前,准备保护恽夜遥。

“恽夜遥!后退,你挡不住的!!”恽夜遥急吼,声音却并没有传进恽夜遥耳朵里,因为这个时候羽毛在皮蛋身上。

恶灵其实与谢云蒙差不多时间到达小屋附近,他偷听到了谢云蒙和皮蛋的对话,此刻正在后门处准备突然袭击。只要恽夜遥一接近攻击范围,他就会立刻动手。

还是皮蛋反应快,他放下恽夜遥,冲到恽夜遥身边将羽毛塞回她身上,然后命令说:“恽夜遥,去保护恽夜遥,这里有我。”

说话的同时将恽夜遥朝恽夜遥的方向用力一推,手中的特制炸弹就冲着后门处扔了过去。

随着爆炸声响起,皮蛋回头扑向恽夜遥和恽夜遥,将他们两个人压在自己身体底下。

炸弹瞬间将小屋后门炸毁,由于爆炸时皮蛋距离太近,他被掀起的气浪和碎片狠狠冲击在后背上,人刹那间晕了过去,但是总算恽夜遥没有受伤。

恽夜遥的头脑是清醒的,他意识到必须和恶灵一战了,身体中本来用于修复的灵法力立刻转化为攻击灵法力,右手手铠泛起白色光芒。

这一次试炼,恽夜遥得到的居然是连冥界都极其罕见的光之灵法力,但是,现在动用攻击能力的话,恽夜遥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的伤势会加重。不过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定要保护恽夜遥和皮蛋。

第四十三章

恽夜遥肚子上破开的伤口足有碗口那么大,虽然不是实体,但是也严重影响了他的行动能力,不一会儿,恶灵就将恽夜遥逼到了角落里面,他伤口周围的皮肤被黑暗之火灼伤,一片焦黑。

恶灵因为失去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苏三省身体,已经变得疯狂了,他不允许自己的活动区域里有任何一个足矣威胁他的驱魔灵存在,在过去的几百年里面,这个恶灵已经用卑鄙的方法杀死了不计其数的人类和低等级驱魔灵。

而此刻,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恽夜遥。

“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恽夜遥。”恶灵带着一脸狰狞逼向恽夜遥近前。

第五百四十六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一幕

而受伤的驱魔灵正在拼命想办法扭转局势,他一只手捂在肚子上,用灵法力尽可能修复伤口,一边偷偷蓄力,准备再次攻击。

刚才皮蛋投出的炸弹并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这个恶灵居然对火照花的花瓣有了免疫。恽夜遥问道:“为什么火照花瓣对你没用?”

“哈哈哈……吃了一次亏难道还要愚蠢地去吃第二次亏吗?你仔细看看我的脸。”恶灵把他那张丑陋的面目凑近恽夜遥眼前,在他鼻孔和嘴唇之间,有红色的血肉显现出来。

“难道……你咬了谢云蒙的尸体?”

“在谢云蒙扔出炸弹的时候,我虽然被逼离开谢云蒙,但是关键时刻,我狠狠咬了一口谢云蒙,他的血肉上残留着人的气息,我用它们堵住自己的鼻孔和嘴巴,自然火照花的气味就进不来了。你可别忘了,幽魂是不用呼吸的!”

“混蛋!”

恽夜遥咒骂一声,整个手掌突然伸到恶灵面前,在他愣神的当口,一枚极光弹就在恶灵的眼前炸开了,恽夜遥蓄足灵法力,用力将恶灵整个面部压到地上,手中极光弹连续爆炸,甚至连地面上都被炸出了坑洞,碎石从恶灵的头颅下面不断飞溅出来。

恶灵猝不及防恽夜遥会来这一招,他正想要反击,没想到恽夜遥接下来的速度更快,另一只捂着伤口的手迅速从身后皮蛋怀里掏出另一枚小型炸弹,直接配合着自己的极光弹塞进恶灵被炸开的嘴里面。

一刹那之间,恶灵整个头部从嘴巴开始被炸弹全部撕开,火照花的花瓣被直接填埋进了他的肚子里。

恽夜遥直到恶灵不再动弹了,才松开手,他喘着粗气说:“你根本就不应该告诉我你是如何避开炸弹的,要知道,一个优秀的特工,总是能从敌人的行动和思维中,找出破解的方法来。”

话音刚落,恽夜遥自己也支撑不住了,刚才的极光弹耗尽了他所有用来恢复治疗的灵法力,在晕过去之前,恽夜遥想:‘看来,我得休息上两三天才能恢复了。’

光之灵法力是冥界的秘术,要想拥有它,必须先抛弃掉其它灵法力量。在试炼的时候,冥界使者就明确让恽夜遥选择过了:如果是作为一个无属性驱魔灵,也就是风、雷、火、电、冰五种属性都可以使用的战士,那么他的升级必将要缓慢一些,而且最终得到的力量也会有所限制。

如果是选择做一个光属性战士,那么不仅今后的整体级别会高很多,而且力量也可以无限制上涨,但是,光属性战士的每一次试炼都将是最危险的,他必须做好十足的心里准备才能选择这条路。

恽夜遥没有犹豫,他立刻选择了后者,对于他来说,现在尽快回到恽夜遥身边保护爱人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光属性战士将来复活之后,会保留飞翔和一部分基础能力,这也是恽夜遥目前最需要的。

现在作为三阶位驱魔灵,恽夜遥一天可以有五发极光弹,刚才,他把那五发极光弹全部喂给了恶灵,所以这家伙估计是无力回天了。这也是恽夜遥可以安心晕倒的原因。

之后的事情,当然不用我们再赘述,皮蛋和恽夜遥醒过来,将恽夜遥带离小屋,皮蛋为了以绝后患,索性一个手榴弹将小屋全部炸毁,然后两个人带着恽夜遥回到皮蛋的大烟馆,恽夜遥整整守了恽夜遥一个晚上,才总算看见他恢复了神智。

一醒过来,恽夜遥就看到恽夜遥哭得像核桃一样的双眼,他立刻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说:“傻瓜,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你才是傻瓜吧!去试炼了都不告诉我,伤那么重,要不是谢云蒙来过一次,给了我好几朵火照花,我都没有办法看到你的伤口!”

“好了好了,这不是活过来了吗?对了,你有看见一个粉红色的小东西吗?”恽夜遥突然问起。

“是这个吗?”恽夜遥手心中跳出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动物,身上还黏连着粉色碎蛋壳。

这个东西就是当初谢云蒙让恽夜遥收集的,和恽夜遥两个人爱的回忆中孵出的精灵,他在恽夜遥第二次试炼的时候恢复成蛋壳形态,现在,居然再次成为了实体。

“它是什么时候?”恽夜遥有些不明所以。

“你把它藏得严严实实,谁也不告诉,反而让它闷坏了,小家伙其实早就想要破壳而出,只是你总是在受伤,让它离不开。现在,小家伙归我了,我会好好照顾它的,行吗?”恽夜遥说道。

“可是你带着它不怕有人发现啊,在我身上的话它还可以依靠我的灵法力隐身。以后等长大就有力量了。”

“恽夜遥,小家伙自己会隐身的,我已经试过了,它很听话,让它陪着我,我也可以更快知道你的信息啊!谢云蒙说了,必须我自己救你于危难才行,现在你不许老是想着和谢云蒙沟通,我也需要知道你们的行动计划,所以这个小家伙一定要留在我这里,就这么定了!”

说完,恽夜遥假装抱怨着走去房间,其实她是害怕恽夜遥说出她无法反驳的理由。自己和恽夜遥的联系可不能再中断了。

看着爱人离去的背影,恽夜遥无奈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自己把那个小家伙完全忽略掉了。恽夜遥拿去也好,反正最终回到阳间,这个小家伙也是要被冥界收回的。

第四十四章

恽夜遥总算是暂时安全了,皮蛋检查下来的伤势也不重,只是背部被飞出的弹片割伤而已。在之后的两三天里面,恽夜遥集中精力恢复自己肚子上的伤势。大烟馆周围也非常平静,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

谢云蒙还在医院里,恶灵已经被铲除,目前这一段时间暂时对他们来说还是安全的。

视线回到谢云蒙里面,当谢云蒙和一众特工发现谢云蒙不见之后,当然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谢云蒙,谢云蒙厚着脸皮进入一分队队长办公室询问谢云蒙这件事,却被谢云蒙愤怒地骂了出去。

毕竟谢云蒙和谢云蒙以前的关系基础在,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谢云蒙在没有得到具体命令之前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也只好怏怏地离开了。

等到办公室重新恢复宁静的时候,谢云蒙这才收敛起表情,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去的时候还不忘把桌上的花瓶朝地上砸过去,警告在门外偷听的谢云蒙。

果不其然,谢云蒙离开的脚步声立刻响了起来。谢云蒙闭上眼睛,他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谢云蒙知道谢云蒙出事是早晚的事情,这件事他也只会联系到自己头上,现在,谢云蒙也已经帮不上自己了。如果强行让他帮忙的话,一定会连累谢云蒙被谢云蒙杀鸡儆猴。

所以一切都要谢云蒙自己来承担,脑海中浮现出谢云蒙的身影,谢云蒙心中一阵酸楚,小男临死前那带着期盼和哀伤的瞳孔,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杀了谢云蒙也算是为谢云蒙报仇了,谢云蒙并不后悔。

他既要维护好麻雀的秘密,也要保证所有同志的安全,这其中还要涉及到军统的人。恽夜遥已经成功反正,这件事除了恽夜遥、皮蛋和他自己之外,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陶大春潜回上海重组飓风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现在他们的力量还处在恢复期,谢云蒙不能让他们撞在枪口上,毕竟,有飓风队在,可以吸引走谢云蒙一大半的注意力,自己和同志们的行动也能减免很多风险。

不能再让恽夜遥去见陶大春,恽夜遥目前也不行,自己又不能离开谢云蒙,那要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谢云蒙把目标锁定在了谢云蒙身上,谢云蒙跟了谢云蒙那么多年,老毕的处事方式他也学到不少。这次老毕出事,谢云蒙一定会第一时间封锁消息,等待命令。

首先谢云蒙醒来要对付的人就是恽夜遥和飓风队。所以封锁消息是必走的途径。只有让谢云蒙自己无意之中将消息透露出去,飓风队才有可能暂时藏起来。

不过,这样一来,谢云蒙就要吃些苦头了!想到这里,谢云蒙的视线在整个办公室里面兜了一圈,很快就被他发现了特别的痕迹,那是安装窃听器留下的痕迹。

谢云蒙那一套,不得不说谢云蒙学得非常彻底,谢云蒙也不禁为之感叹。

发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之后,谢云蒙拨出了一个电话,他故意用手将电话听筒遮掩住,还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喂,是你吗?”

“……”电话那一头的声音也很轻,几乎听不出来在讲些什么。

谢云蒙听到有人接电话之后,随即说:“你现在千万不可以离开——,等待我的信号,到时我想办法把你送出上海,记住了,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必须听我的!”

说完,谢云蒙朝着话筒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挂上了电话。

这个时候,在另一间秘密房间里谢云蒙像是如获至宝一样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然后立刻招来一个特工,将撕下来的笔记本扉页递给他说:“你带人到这个区域去寻找,要挨家挨户地找,一个人都不能漏掉。这件事要秘密行动,如果被陈队长知道了,你就等着挨枪子吧!”

“是。”特工马上带着纸条跑出了房间,谢云蒙则拿起耳机继续监听谢云蒙那边的情况。

陈队长一向骗人有一套,谢云蒙不能够轻易相信他在电话里说的话,而且之前,窃听器被发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谢云蒙行动归行动,还是有留一手的,在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一切都要规避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可是无论他如何规避,他都永远没有办法斗得过谢云蒙,因为在他与特工交谈的十几秒钟之内,谢云蒙已经打出了第二个电话,在这通电话中,谢云蒙和对方都没有说话。

谢云蒙只是在电话听筒上敲了几下,而对方也只是回应了几下敲击声而已,就算谢云蒙录音了,他也听不出什么名堂来。

就这么简单几秒钟,谢云蒙已经安排好了第二步行动计划,而谢云蒙则毫无知觉地一步一步陷入谢云蒙布下的圈套中。

第四十五章

谢云蒙利用电话布下引诱谢云蒙上钩的诱饵,只为了飓风队不至于再次被谢云蒙清剿,对此,谢云蒙立刻就派人前往调查了。

他当然希望在谢云蒙面前得一个头功,以期待他们的处座出院之后能够更加重视和信任他。至于谢云蒙失踪的事情,与其说谢云蒙在调查是为了救他,还不如说谢云蒙是希望借谢云蒙的手将他完全除掉。

谢云蒙这个人实在是太失败了,表面上看似他玲珑八面,实则这个人从来就不知道收敛,不仅谢云蒙和恽夜遥不喜欢他,就连谢云蒙和谢云蒙这样的谢云蒙副队长也痛恨他。

谢云蒙和日本人利用谢云蒙去铲除异己的时候,固然没有人会去得罪他,但是一旦他发生任何变故,立刻会有大批的人排着队去踩踏。

所以谢云蒙表面上因为谢云蒙的失踪大动干戈,实际上,他手下的特工如果看到活着的谢云蒙,也会一枪崩了他。反正这件事最后还是谢云蒙来背黑锅。

现在,派出特工之后,谢云蒙自己也匆匆离开了谢云蒙,他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不对劲,在谢云蒙遭到袭击的时候,谢云蒙曾经确认过谢云蒙的伤势,当时认为这个人就算不死也得去掉大半条命。

没想到之后,谢云蒙居然安然无恙回到了谢云蒙里面,还继续骑在他头上发号施令,连谢云蒙都感到很震惊。

也许是谢云蒙自己没有探查清楚,可是疑惑不会那么容易从一个走狗心中驱除。

坐在褐色汽车里的谢云蒙沉思着,他不相信受伤会是假的,莫名其妙突然倒下,莫名其妙受了重伤,然后又莫名其妙毫发无损地回来,最后再离奇失踪?

谢云蒙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和谢云蒙好好汇报一下,他一定会严查到底的,不光光有可能查出能够真正至谢云蒙死地的证据,而且,可能还会查出谢云蒙背后的组织也说不一定。

谢云蒙从来不相信谢云蒙的背景会那么单纯,他太会隐藏了,为了一分队队长的职务和日本人的信任,谢云蒙必须死死傍着谢云蒙这棵大树。除非他也被日本人抛弃。

‘到时候,谢云蒙如果没有新的狮子老虎的话,我还是有机会上位的。’兀自做着春秋大梦,谢云蒙的汽车即将接近医院大门。

差遣走汽车,谢云蒙用最快的速度来到谢云蒙病房门口,当他毕恭毕敬喊了一声处座夫人之后,刘兰芝才回过神来。

她一直在想着自己丈夫做的事情和谢云蒙离开时的样子,这个女人始终是关心谢云蒙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救过自己丈夫的命。

这些年来,刘兰芝没有理由说自己和谢云蒙不自私,硬是把谢云蒙拉上这条万人唾弃的道路,她无数次反省过。

但是小家在她眼中的存在始终超越一切,以至于她选择性忽略近在咫尺的错误。

叹出一口气,刘兰芝站起身来,她想要问一问谢云蒙谢云蒙的情况,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精打采的闲语。

“你来干什么?谢云蒙。”

“夫人,我来看看处座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处座也需要安静一点。”刘兰芝明显的赶人态度并没有达到效果。

谢云蒙依然厚着脸皮说:“我没什么事情,可以在这里守着,夫人您也累了,要不您先回家休息,我让人送您。”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谢云蒙我让你离开你就离开,废什么话。”愤怒的语言第一次直接从刘兰芝口中说出,可见她有多么厌恶谢云蒙这个人。

‘一个一文不值的走狗,值得自己多费唇舌吗?’刘兰芝想着,转身想要回到病房里面。

谢云蒙一直目送她进入房间,而后‘嘭’地一声将自己锁在门外,他心里不是不气恼,而是这么多年来,忍耐力早就练就出来了。

深吸一口气,谢云蒙在医院长椅上坐下,反正回家也会担心处里事情,索性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合适的话语,等谢云蒙醒来之后,自己也好把话说对了。

让他兀自在医院里等待天亮。皮蛋的大烟馆里面,恽夜遥正和恽夜遥享受着二人世界,这是属于他们难得的清静时光。

虽然看不见爱人,但是恽夜遥依然毫无顾及的斜躺在恽夜遥怀里,因为她知道,身边人一直都在。

“恽夜遥,你说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不清楚,我从来都不数日子,以前是觉得数日子好像就会是在数自己临近死亡的天数一样,现在么…还是无法摆脱这种感觉,我其实很害怕死亡,真的。”

“那你当时还一心一意替我赴黄泉?”恽夜遥微微抬起身体,看向虚空中爱人位置,她可以感受到恽夜遥的手一直在她脸颊上流连。

果然,恽夜遥说:“恽夜遥,不要动,会影响我疗伤的。”

“为什么?”恽夜遥不明白恽夜遥的意思。恽夜遥笑着把她重新搂进怀里说:“你呀!总是那么单纯,我是说你动来动去容易压到我的伤口。”

“哦,那我就不动好了,反正也困了。”

“睡吧,我在呢!这次再也不会消失了。”恽夜遥承诺着。

恽夜遥补充说:“要消失也是两个人一起,我会死死盯着你的,就算你讨厌了,也逃不开我。”

“好啊!悉听尊便。”恽夜遥眯起眼睛,仰起头来,虽然身体因为持续凝聚灵法力还不能动弹,但他脸上的表情显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喜悦。

第四十六章

夜晚的星空逐渐被乌云遮掩,恽夜遥虽然看不见乌云,但是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可以感受到那一隅黑暗所代表的意义。

他和恽夜遥的未来还很长,至少在此乱世之中,他要和恽夜遥白头偕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将面对的道路依然是危难重重。更不要说死亡之后了。

有一件事,恽夜遥不可能告诉恽夜遥,那就是他们只可同生,却无法共死。这一世过后,恽夜遥将为冥界服务几百年,而恽夜遥只能作为普通的灵魂将他忘记,然后转世投胎。

就算是火照花灵,也不可能越权为恽夜遥创造凡间魂。所以恽夜遥一定要好好守护这一生,这是他们唯一的一生一世,没有第二次了。

幸福的感觉如同星空,对恽夜遥的担忧如同乌云,在恽夜遥心中交替出现,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爱人的脸颊和秀发,身边的恽夜遥早已经进入梦乡,那嘴角显露出来的微笑,仿佛有带来一切快乐的魔力,让恽夜遥也不禁露出了微笑。

‘我爱你,永远都不会改变。’恽夜遥轻轻用心念对爱人述说着,他的执着似乎可以潜入恽夜遥的梦境,让好不容易放下心来的女子笑容变得更深。

——

皮蛋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他还是没有办法消化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关系的改变,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从来就不信命的皮蛋此刻第一次觉得命运的力量是如此强大。

‘唉!下次给谢云蒙物色一个好姑娘吧,总不能让他一直都孤家寡人。’皮蛋迷迷糊糊地想着。

谢云蒙的死对于谢云蒙来说是刻骨铭心的,其实皮蛋很清楚,在谢云蒙心目中,给予谢云蒙的位置并不比沈秋霞和恽夜遥少,只是谢云蒙不愿承认而已。

更正确的说,谢云蒙不愿意拖累谢云蒙,他更愿意谢云蒙是那个始终远远看着他的旁观者,那样的心意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爱。如果不爱,不会担忧!如果不爱,不会远离!如果不爱,不会锥心!

皮蛋又叹了一口气,心想:‘也许当谢云蒙走过火照之路的时候,他们两个的心意才会明确表达出来吧。’

眼皮越来越沉重,而心思也如睡梦一样沉重,皮蛋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一切都是那些侵略者的错!‘总有一天,我们会将侵略者赶出国门,一定会的!’

这是在睡着之前,皮蛋脑海中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曾经默默在心里想过的最多的话语。

此刻没有人会叨扰皮蛋短暂的休憩时间,在他的梦中,也许已经看到了未来祖国的繁荣富强!

——

夜阑寂静的时候,谢云蒙里的谢云蒙却没有睡着,他在沉思,也在等待,等待着看谢云蒙的好戏。

谢云蒙要的事谢云蒙自己出卖自己,而且一定要在谢云蒙醒来之前。他知道,只有一个人把谢云蒙泄漏消息的事情说给谢云蒙听,他才会百分之一百相信,那就是刘兰芝。

刚才的第一通电话,谢云蒙其实打到了医院附近街区的某一个地方,在那里接听谢云蒙电话的同志已经撤离,他们会去引诱飓风队的人到同一个地方去寻找恽夜遥的踪迹。

谢云蒙很明白,恽夜遥是陶大春最爱的人,恽夜遥死亡之后,陶大春一定会不遗余力去寻找恽夜遥。而陶大春这个人的计谋,远远不如谢云蒙,所以,谢云蒙可以很轻易引诱他上当。

在谢云蒙的思维中,恽夜遥还是戴笠那边的人,所以无论陶大春有没有亲自到那里去找恽夜遥,只要谢云蒙派出的特工看到飓风队的人,一定会认为恽夜遥就藏在附近。

那么,陶大春看到谢云蒙特工会作何感想呢?他会认为,是谢云蒙带走了恽夜遥,以至于自己没有找到人。这样一来,陶大春怎么可能放走谢云蒙的人。只要陶大春抓到一个,严刑逼供之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会被全部供出来。

陶大春虽然不够聪明,但他也不是傻子,谢云蒙明显是在保护恽夜遥,而且谢云蒙的保护要比陶大春自己给力多了,毕竟谢云蒙可以随时掌握到谢云蒙的动向。

而且,谢云蒙大规模搜捕,陶大春是吃过一次亏的,像他这种特工,绝不会吃第二次亏,所以,这样一来,飓风队就会立刻在上海销声匿迹,全部隐藏起来。

至于谢云蒙本人,那就很好猜测了,他不会傻到自己亲自去找恽夜遥,而且,谢云蒙已经三番四次被谢云蒙戏弄过了,他半夜出去,一定是去医院等待谢云蒙醒来,没有谢云蒙,谢云蒙什么事情也干不成。

在医院里等待的人,除了谢云蒙就是刘兰芝了,当特工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去汇报的时候,就算谢云蒙隐藏得再好,刘兰芝也会察觉到一点什么的。之后免不了只言片语传达进谢云蒙的耳朵里。

谢云蒙是多么聪明的人,一听就会知道谢云蒙坏事了,说得更清楚一点,谢云蒙就算不挨枪子,也要搭进去半条命。

想到这里,谢云蒙不禁露出了笑容,整个身体靠在办公椅上,兀自舒适地闭上了眼睛,开始假寐。

第四十七章

果然不出谢云蒙所料,半夜三更的时候,谢云蒙的特工匆匆赶到医院去见谢云蒙,他们之间的互动谈话,一下子就吸引了刘兰芝的注意。

特别是当特工提到恽夜遥名字的时候,虽然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但刘兰芝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刘兰芝虽然有些恨恽夜遥,但那是谢云蒙刚刚受伤时候的感受,现在冷静了那么久,她自己也觉得并非全部是恽夜遥的过错,那种失去爱人,失去战友的痛楚,刘兰芝不是感受不到,就像谢云蒙受伤的时候,她自己的心也如同撕裂一般疼痛。

现在看来,没有丈夫的命令,那些人也已经在开始对付恽夜遥了,这个时候,自己要怎么办呢?刘兰芝思考着,她拿不定主意。于是偷偷走到门边,继续听外面谢云蒙和特工的对话。

隐隐约约之间,刘兰芝听到了一个地址,她默默把地址记在心里,决定之后自己偷偷去走访一趟,如果真的能够见到恽夜遥,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只是有一种想要见到她的冲动。

刘兰芝很清楚知道,对于谢云蒙来说,恽夜遥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人。如果她想要维护谢云蒙,那就必须放下一切芥蒂,去维护恽夜遥。

可是,一旦跨出那一步,她和谢云蒙之间就不可避免的会出现隔阂,谢云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夫妻二人在这乱世中可以活下来,虽然走错了方向,而且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但他对刘兰芝的的确确是一片真心。

如果刘兰芝真的帮助了恽夜遥,那么对于谢云蒙来说,无异于是一种背叛,亲自去帮助一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任何人都会因此伤心的。谢云蒙早已经疯狂了,为了能够爬的更高,他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体谅亲人和曾经的战友。

刘兰芝一直在回避这种对丈夫‘不正确’的判断,以至于她现在觉得,任何帮助谢云蒙和恽夜遥的行为都是在背叛他的丈夫。

在默默思考之间,门外的声音已经停止,不知道谢云蒙和特工们究竟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刘兰芝维持着同样的姿势靠在门框上,兀自思考着自己的决定。

床上的谢云蒙此刻安静得如同窗外明月一般,刘兰芝的视线不自觉朝向窗外,一轮月光正对着她的脸庞,那月光下,有无数正在熟睡中的普通人家,也有无数躺在街头痛苦呻吟的乞丐,还有着那些为祖国的荣辱而出生入死的战士们。

‘如果你选择继续为祖国而出生入死的话,也许那时候的我,就不会如此害怕死亡了……也许我会为你骄傲的……’

刘兰芝的话语梗在喉间,细微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她心中的天平一如既往偏向于自己的小家,床上的谢云蒙眼皮稍微动了一下,依旧处在昏迷之中。

就在刘兰芝犹豫不决的时候,医院外面的谢云蒙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的手下遇见了飓风队的人,表示他找对了方向,但是,飓风队在这种时候为什么会明目张胆出现在特工面前,而且还正面追击,抓走了他们的人,这种行为本身就不对劲。

谢云蒙坐在黑色汽车里面,腰部向前微弯,双手撑在膝盖上,紧皱的眉头显示出他正在全神贯注思考,飓风队的出现有利也有弊,好处是他们只要摸准飓风队的动向,就能抓住恽夜遥的狐狸尾巴。

坏处就在于自己的人已经被飓风队抓走了,这件事在谢云蒙醒来之前必须解决,最好是能够及时抓到恽夜遥。要不然的话,他自己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如果让恽夜遥逃脱,飓风队必然藏匿起来,到时再想要抓住他们可就不容易了。

思前想后,谢云蒙决定不再征求谢云蒙的意见,立刻带领特工们行动起来,在恽夜遥出现过的区域里全面撒网,势必将恽夜遥抓到。

这样一来,事情的范围就闹得更大了,谢云蒙固然是想抢在谢云蒙醒来之前先立功,好抵消掉自己犯下的错误。但是,谢云蒙期待的也就是他这一招。

恽夜遥根本不在飓风队的手里,无论谢云蒙如何搜捕,都是无用之功。所以这一次,谢云蒙是注定逃不脱惩罚的。

谢云蒙所思所想,此刻也是恽夜遥正在猜测的事情,他怀中的恽夜遥早已沉沉睡去,可是恽夜遥自己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靠着爱人温暖的身躯,恽夜遥在思考接下来要怎样行动。

他已经是可以驱散黑暗的光之驱魔灵了,所以并不像普通人类一样需要每天睡觉,为了恽夜遥,他必须制定好一个长久之计。

目前来说,处境最危险的就是谢云蒙,虽然谢云蒙会看在兄弟情面上放他一马,但是他和谢云蒙之间的信任也会因为保护恽夜遥而土崩瓦解。

可以说这段时间以来,付出最多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谢云蒙,对此,恽夜遥是怀着满腔感激之情的。谢云蒙的胸襟就连恽夜遥也自叹弗如,毕竟自己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爱情,却还能得到他无私的帮助。

这样的战友在之前飓风队中,恽夜遥无论如何都不敢想,正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这个世道已经找不出几个不怕死的人来了,更不要说是为了战友甘冒风险的人。

窗外的月色隐没入云层之间,偶尔有星辰闪烁,恽夜遥专注凝视着怀中如青莲一样的女人,正在疗伤的手渐渐放下,他褪去身上凝聚的力量,让绷紧的神经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伤明天再回复也不要紧,反正死不了。今天就让他好好沉浸在恽夜遥的温柔乡中,待到明天,一切又将有新的开端,他也要比之前更加努力,为了保护爱人和战友,恽夜遥决定身体能够行动之后,就立刻回到谢云蒙,去帮助谢云蒙渡过难关。

第五百四十七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二幕

深沉的夜晚即将过去,每一路人马都在做着各自的打算,而最最危险的那个人正在渐渐苏醒,他虽然伤口很深,但并不在要害,而且未伤及五脏六腑,所以,也是该醒来的时候了。

谢云蒙睁开眼睛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很疼,真的很疼,不仅是伤口疼,就连心也很疼很疼,多年以来对谢云蒙的猜测,在这一刻一同爆发开来。没有任何缓冲的,睁开眼睛的同时,脑海中就充满了一切让他愤怒和不安的事情。

多年以来,谢云蒙就是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度过的,他知道只要乱世一天不停止,他也就一天不能轻松,但跨出了汉奸这一步,他就永远都不可能轻松了,心思渐渐暗沉,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在表面上的嗟叹。

对于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精明的人来说,明白道理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但真正要去做到正确的事情,那就非常困难了,尤其是幸福和利益摆在眼前的时候,像谢云蒙这样的人就更难作出抉择。

瞳孔中映照出素白的天花板,消炎药的味道充斥在鼻腔,这里是医院最隐密的房间,许许多多特工正在房门口为他守护着安全,而他所爱的人就趴在床边,充满倦意的脸庞埋在臂弯之间,毕中良没有回头看向谢云蒙,他只是伸出一只手,轻抚过谢云蒙的发丝,就像年轻的时候一样。

为了这个女人的幸福,他可以付出一切,甚至生命和名誉。谢云蒙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他也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越来越像一个借口了,他早已经沉浸在权力的游戏中不可自拔,如此单纯的理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成为那些残忍行径的借口。

时间五分钟十分钟的过去了,谢云蒙不想从床上爬起来,不想去思考太多的东西,在天还没有亮之前,他需要沉静,需要做好面对谢云蒙,面对背叛的准备。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恽夜遥的问题。

谢云蒙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似乎恽夜遥这个人一直都没有消弥,他的影子好像总围绕着谢云蒙,无休无止。谢云蒙亲眼看着谢云蒙将恽夜遥杀死,这一点不会有错,他确实是死了。可为什么到至今为止?还是会感到一种淡淡的威胁呢!

这种说不清楚理由的事情,是谢云蒙最最害怕的,他不怕狂风暴雨般的欺骗和打压,也不怕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背叛,他相信自己有解决任何事情的能力,只有那些存在于思维中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威胁感,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

不知不觉中抿紧嘴唇,谢云蒙负责人努力将恽夜遥这三个字从脑海中抹去,他告诉自己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已经死了,没有必要再去想。神经渐渐随着这种想法再次紧绷起来,谢云蒙开始深呼吸以缓解自己的紧张。

他不自然的呼吸方式触动了一旁的谢云蒙,本来谢云蒙就没有睡熟,听到异常的声音,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丈夫,所以赶紧睁开眼睛抬起头来,果然,映入眼帘的是毕中良看向她的目光。

“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谢云蒙问道。

谢云蒙摇了摇头,重新看向天花板说:“这几天辛苦你了。”

“夫妻之间说什么辛苦!只要你快快好起来就行。”

“这几天谢云蒙来过吗?”

“谢云蒙天天来,烦都烦死了,他总是问你醒了没有?昨天晚上被我打发回去了。”

“他没说其他的事情吗?”

“没有,好像谢云蒙已经乱套了,我看谢云蒙的脸色挺着急的,没有你的话,他估计什么都干不了。”谢云蒙回应着自己的丈夫,她刻意隐瞒了自己所猜想到的事情,在丈夫对恽夜遥动手之前,无论如何她都要去见一次恽夜遥,这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心脏在怦怦跳着,谢云蒙知道自己的丈夫很聪明,所以,在对他说谎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的,不是像别人一样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失去最亲爱人的信任。

谢云蒙转头对谢云蒙微微笑了一下,那是一个安心的笑容,说明他什么都没有多想,谢云蒙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可是当他视线刚刚转移的时候,谢云蒙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了,双眼眯起,就像一只马上要嗜血的郊狼一样。

谢云蒙这个人谢云蒙很清楚,说他笨的话他不笨,说他精明的话又非常好控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方向非常好掌握,当事人全都出现在过谢云蒙里面。所以要说谢云蒙完全没有头绪,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谢云蒙告诉自己谢云蒙带来了一些消息,并且想要直接汇报给他的话,这绝对是实话。但是现在,妻子居然说他什么都做不了,明显是在说谎,说明妻子已经暗中知道了一些什么,并且还是想要维护谢云蒙,所以,才隐瞒不肯对自己说实话。

这一点谢云蒙倒是不担心,到谢云蒙调查一下,或者私下询问谢云蒙,应该什么都可以弄清楚,但是妻子对谢云蒙的这份心意,谢云蒙感觉总有一天会成为他做事的障碍。

‘我必须想办法切断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联系,抱歉,兰芝,为了我们能够安全,请你原谅我。’心里想着,谢云蒙的脸颊轻轻碰触妻子头顶,脸色也逐渐柔和下来。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此刻就让他们安心享受那暴风骤雨前的宁静,而我们的视线,要回到恽夜遥和恽夜遥那里。

——

凌晨五点多钟,地平线上的晨曦才刚刚露出一点头,天色还非常阴暗,恽夜遥已经在房间里开始忙碌,她在准备待会儿大烟馆里要用的东西,这是她现在的工作,至于工作材料,大烟馆老板同志已经贴心的全都搬进了她和恽夜遥的房间里。

一边忙碌,恽夜遥不停的朝着‘空空如也’的床上露出微笑,此时此刻,这个小女人是最幸福的,因为他的爱人就在身边,同时也在微笑着看着她。

恽夜遥的笑容很温和,充满了包容,就像过去的他一样。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恽夜遥对自己的爱人说:“恽夜遥,再说一遍你当初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好吗?”

恽夜遥只是笑而不语,用手指了指恽夜遥身上的围裙口袋,那里有一个粉红色的小脑袋若隐若现,正在努力将头探出窄窄的口袋边缘,口袋边缘有一圈松紧带,似乎对小家伙的行动造成了障碍。

恽夜遥低头轻轻将口袋边缘扩大一点,小家伙才顺利探出了头,恽夜遥对着它重新问了一遍:“你爱我吗?”

“我爱你!”回答来自于身后,娇小的女人瞬间热泪盈眶,回过美丽的脸庞,看着床上人继续问:“你爱我吗?”

“我爱你!”同样的回答,同样让人幸福到颤栗的语音,让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放下手里的所有东西,不顾一切重新回到爱人的怀抱里,就算是一分钟的甜蜜,她也不舍得放过。

“恽夜遥,你把茶叶末子和烟灰都打翻在地上了,待会你们老板可是要心疼的呢!”恽夜遥调侃着,抱着爱人柔软腰肢的手指尖缓缓流泻出一丝光亮,光亮所及之处,地上刚刚打翻的东西瞬间都消失无踪了。

等清理干净地板之后,恽夜遥轻吻娇俏的女人说:“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早上我就要回谢云蒙,我很担心谢云蒙,谢云蒙一醒来就会对他不利,再加上谢云蒙的事情,这段时间,他就算有谢云蒙的维护,也很难渡过难关。”

“我也很担心,”恽夜遥听到这话,神情也忧郁了起来,她说:“可是你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万一遇到别的恶灵怎么办?还有,冥界不会这段时间找你回去试炼吧!小男告诉我说,接下来的试炼会越来越危险,反正你复活之后也用不上,能不能不要再去了呀?!”

说到最后,小女人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祈求,恽夜遥宽慰着她说:“没事的,你放宽心就行,既然冥界让我回来,就一定会兑现诺言,何况还有我们爱情的见证在这里呢!你只要好好养育它,关键的时候可是会变成很强大的召唤兽哦!到时候,就算是冥界的试炼官都拿我们没办法!”

“真的吗?”

“你不相信我的话?”

“我当然相信你了,恽夜遥,你放心,我一定把它养的肥肥壮壮的!”恽夜遥直起身体来保证着,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等到两个人再次分开,恽夜遥才直面心中的担忧,刚才的话不过是敷衍爱人而已,光之驱魔灵的晋级试炼到底有多危险?恽夜遥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不小心就会魂飞魄散。恽夜遥怀里的小家伙确实能变成强力召唤兽,但是他现在是没有办法使用的。

要等这一辈子完结,再次进入冥界的时候,才能够见到召唤兽的真实面目,让恽夜遥好生养着它,不过是为了分散爱人的注意力而已。

不过比起对谢云蒙的担忧来,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恽夜遥是希望,这段时间最好不要有任何通知信息,让他帮助谢云蒙平安渡过危险之后,再去试炼。

第四十九章

早晨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很快到烟馆里就热闹起来,恽夜遥也被皮蛋叫出去工作了。恽夜遥等恽夜遥离开之后,身体才慢慢从床上飘起来。

连窗扉都没有打开,恽夜遥就来到了户外,他离开的消息,恽夜遥会带给皮蛋的,所以恽夜遥立刻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早晨将近六点钟的阳光还不是很努力,凉丝丝的微风轻拂着每一处地方,恽夜遥因为是驱魔灵,所以对这一切的感受要比正常人淡薄得多,他一路疾行,不消十分钟的时间就接近了谢云蒙大门。

直接从守门的特工和大院里忙碌着的工作人员之间穿过,恽夜遥只是在谢云蒙一楼大厅里停顿了一会儿,感受有没有恶灵在这附近徘徊,绝对安全之后,他就穿墙进入了一分队队长办公室里面。

在此之前,李小男已经在梦中分别给了谢云蒙和恽夜遥火照花的花朵,所以谢云蒙目前是谢云蒙里唯一可以看到恽夜遥的人。

此刻,一分队队长同志还没有从睡梦中醒过来,他的双脚翘在办公桌上,身体向后仰,几乎要把靠背椅压塌,嘴里发出轻微的鼾声,紧闭的眼眸下方,黑眼圈显得很浓重。

恽夜遥知道谢云蒙这几天为了他们的事情弹精竭虑,并没有去叫醒他,而是默默靠在一边等待着谢云蒙自己醒来,在这段时间里,恽夜遥默默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首先,谢云蒙肯定会想办法保护飓风队,在这上面,由于苏三醒之前的出现,恽夜遥和谢云蒙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所以这一次决不能让飓风队再次全军覆没,毕竟他们是上海地区牵制住谢云蒙的最大一股力量。

如果等谢云蒙醒来,恽夜遥得知飓风队也已经安全了,那么他们就等于解决了两大后顾之忧,恽夜遥在皮蛋那里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安全的,不用他们去管。

这样一来的话,恽夜遥的心也可以放下一半,接下来就是要如何保护谢云蒙的问题了,这一点也是恽夜遥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谢云蒙应该已经醒过来,他会把谢云蒙投进地牢之中吗?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谢云蒙,谢云蒙救过谢云蒙的性命,而谢云蒙是重情重义的一个女人,所以有她在,谢云蒙绝不可能把谢云蒙当做犯人一样审问。

那么轻易放过谢云蒙继续观察吗?也不可能,谢云蒙绝对咽不下这口气,谢云蒙当着她的面保护恽夜遥,等于是在向他宣战!以恽夜遥对谢云蒙的了解,这个人自视甚高,眼里揉不得沙子,除非是与自己感情笃深的人,要不然的话,谢云蒙不用等到他醒过来就已经挨枪子了!

既然如此,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让谢云蒙永远也离不开医院里那张床铺,这种办法,此刻的恽夜遥有的是,他的身体微微移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立刻去执行自己的想法。

“恽夜遥,什么时候来的?你的伤还没有好吧?”

谢云蒙的声音突然之间在耳边响起,恽夜遥一愣,发现刚刚还四仰八叉躺着的一分队队长,此刻竟然笔直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刚来没有多久,对付谢云蒙你有计划了吗?”

“为什么不问我飓风队现在的情况?”

“我想在这几天时间里,你是不可能忘记飓风队的,应该早就把他们安排妥当了吧?至于谢云蒙,他也逃不过你下的套。陶大春和谢云蒙都不可能是你的对手,所以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人只有谢云蒙。”

“不愧是恽夜遥,一眼就看穿了所有的事情。不过,对付老毕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老毕必须站起来,这也是我答应过嫂子的承诺。”

谢云蒙一句话,恽夜遥立刻了然他为什么匆匆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了,这个人还真是精明,幸亏不是敌人,否则的话,恽夜遥也不能确保自己能对付得了他。

想法归想法,反驳还是要有的,恽夜遥说:“谢云蒙残害了那么多爱国志士,你难道因为他和你曾经的情谊,就忘了他犯下的罪行吗?”

轻描淡写的指责,却触及了谢云蒙心中最深的隐痛,是啊!不需要,如果说到谢云蒙犯下的罪行,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可是要说到私人的感情和承诺,谢云蒙一次又一次的放过谢云蒙,这些谢云蒙不能不顾。

“谢云蒙其实一直在给国民党高官暗中提供日本人的动向,这些年以来,谢云蒙一边在出卖祖国,一边也在出卖日本人,现在他还不能马上倒下,一旦倒下,日本人这边很快就会有替补的人选上来。”

“并不会影响大局,而我们这边就会失去一个我熟悉了解的人,令我在谢云蒙举步维艰,另外,国民党也会失去一条可靠的消息来源,反而会对日本人有利。”

谢云蒙的解释确实是从大局着想,恽夜遥也无话可说,他最后补充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继续跟在你的身边吧!我不会插手你的行动,但是关键时刻我可以救你的命!还有,我刚才确定过了,谢云蒙周边暂时没有其他的恶灵。”

“在我的伤势没有完全恢复之前,冥界近期也不会招我回去,你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行,至于谢云蒙,我保证,我绝不会对他出手的,就算要出手,也会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决定!”

“谢谢你,恽夜遥。”

一句发自内心的感谢,伴随着一个平淡的微笑,便是谢云蒙做出的全部回馈。恽夜遥无需更多,很快就没入了战友的影子中,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第五十章

很快,除了谢云蒙再也不能醒来之外,这几天消失在谢云蒙里的人都将各就各位,重新回到自己的‘战场’上来。

同仁医院内

早晨8:50,医生已经早早的来查过房了,此刻,谢云蒙正坐在病床上听取谢云蒙的汇报,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已经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

这几天以来,恽夜遥彻底失踪,谢云蒙不知去向,谢云蒙完全没有离开过谢云蒙,飓风队得到消息,抓到谢云蒙的人,现在再想要找到他们,恐怕比登天还难。

本来这一切谢云蒙还有时间可以调查,但是昨天晚上,谢云蒙自作主张,大规模搜捕恽夜遥,闹得人尽皆知,日本人恐怕已经得到线报。谢云蒙这一回如果无法妥善处理,自己也将成为日本人和谢云蒙烤架上的鱼肉。

看着谢云蒙畏畏缩缩、满头大汗的样子,谢云蒙恨不得拆了他的骨头,扒了他的皮。谢云蒙是什么人?这么多年来自己都没有抓住他的小辫子,谢云蒙如何能对付得了?要是自己今天没有及时醒来,让他再闹腾几回,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谢云蒙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勉力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坐直。他一手撑在床沿上,一手紧紧捂着伤口,问谢云蒙:“被飓风队抓到的是谁?”

“是,是一个新来的人,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保证!”

“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那我问你,他知不知道恽夜遥到谢云蒙里来杀我的事情?知不知道恽夜遥是被谢云蒙救走的?”谢云蒙冷笑着问道。

害怕现在侵蚀着谢云蒙的每一寸神经,这个走狗非常清楚,如果不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谢云蒙藏在枕头底下的枪,现在就会要了他的命。

“知、知道……可是处座……”谢云蒙结结巴巴的回答道,他想要找理由为自己辩解,话到嘴边,却被谢云蒙的一声怒吼打断了。

“闭嘴!!”

撕魂裂魄的声音吓得谢云蒙差点瘫软在地上,所有想说的话语全都被打压进肚子里,再也没有一句敢说出来!

这个时候,谢云蒙拿着医生开的处方和药物从病房外面过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谢云蒙在里面弄好,她停下脚步,把身体稍稍往边上撇了一点点,倾听着。

“现在你立刻给我回谢云蒙去,把谢云蒙给我扣押在办公室里,谢云蒙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也不许外出。如果日本人来,就告诉他们我会彻底调查此事,给他们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

“是。”

“把所有的特工都撒出去,全城搜捕飓风队和恽夜遥,要秘密行动,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报。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以放过一个,凡是可疑的人全都带回谢云蒙审问。听明白了吗?”

“是。”

“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找不到恽夜遥的踪迹,你这个一分队副队长就不要当了,到地牢里去待命吧!”

“处座!”谢云蒙几乎快要跪下了,他乞求着说:“谢云蒙电话里说,让那边的人在你醒来之前,把恽夜遥走出上海,恐怕现在已经离开了,我就是把上海翻个底朝天,也没办法在三天之内找到恽夜遥的踪迹啊!”

“蠢货!谢云蒙的话只有你会信!他越是说把恽夜遥送出去了,恽夜遥就越是有可能还在上海。你也不想想,恽夜遥当年是为了谁到谢云蒙里来当卧底的?就算谢云蒙让她走,她也不见得愿意走,如果找不到恽夜遥的话,我和你都没有办法在日本人面前交代!还不快去办?!!”

“是,是。”

谢云蒙赶紧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正巧与走进来的谢云蒙打了个照面。谢云蒙也不理他,对着毕中良问道:“忠良,发生了什么事?看把你气得!”

“没什么,恽夜遥跑了。”谢云蒙重新靠回枕头上,有气无力的对谢云蒙说,他已经习惯对谢云蒙隐瞒自己遇到的麻烦,免得夫人多担心。

谢云蒙也不多问,兀自把药瓶和茶杯往床头柜上一放,一边去拉窗帘,一边对谢云蒙说:“那就赶快吃药吧,医生说受伤的人最忌讳动怒,伤口容易裂开。有什么事不好慢慢解决的,非要大动干戈呢!”

夫妻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各自怀着心事,谢云蒙将窗帘拉起来之后,侧过头瞄了一眼谢云蒙的脸色,他确实气的不轻,连嘴唇都发白了。

谢云蒙坐到丈夫的床边,伸出手温柔地搭在谢云蒙肩膀上,轻叹一声,把手心理准备好的消炎药送到谢云蒙眼前,说:“来,吃药吧,我们家可少不得你呀!以后自己处事行动一定要多加小心,可不能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我知道,兰芝,可是这件事关系到谢云蒙,我真的很难办!”谢云蒙低垂下眼眸,他想要试探一下谢云蒙听到谢云蒙两个字之后的反应,事实上,谢云蒙心里早就有了定数,他从现在开始,要一步一步让谢云蒙和谢云蒙疏远,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以后做事没有后顾之忧。

对于谢云蒙所说的话,谢云蒙不置可否,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是自己亲爱的弟弟,一个是自己深爱的丈夫,她又能说什么呢?

他们夫妻二人在病房里喁喁私语,我们把事情回转到谢云蒙和恽夜遥这边,有了恽夜遥这个守护灵,谢云蒙对接下来的行动放宽了不少心。

他首先在办公室里面,把自己这几天来的安排详详细细讲述给恽夜遥听,然后问:“恽夜遥,老毕今晚之前一定会回到谢云蒙来,听到谢云蒙的报告,他不可能再在医院里呆得住。”

“他一回到谢云蒙,你就没有办法再走出这间办公室大门一步了。”恽夜遥接上谢云蒙的话头说:“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羁押起来。然后秘密布置人员在全上海搜捕恽夜遥。谢云蒙不是谢云蒙,他不可能相信你在电话里的鬼话。你越是说恽夜遥已经被送出上海,谢云蒙就越是会肯定她还在上海。”

“恽夜遥,看不出来,你现在居然也能那么了解老毕。”谢云蒙调侃道,但脸上却没有半分笑容。

恽夜遥回答他说:“不是我了解谢云蒙,而是你和恽夜遥之前的感情一定会影响谢云蒙的判断。他现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说到这里,恽夜遥停顿了一下,看着谢云蒙,谢云蒙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说:“没关系的,我又不是那种好妒嫉的人,你继续说下去吧。”

“我即将复活,恽夜遥与我相爱,这些都是谢云蒙想破脑袋也无法料到的事情。但他知道,恽夜遥当年是为了你才潜伏进谢云蒙的。现在,恽夜遥刺杀他,又是你拼死相救。所以你越是让恽夜遥离开上海,照着恽夜遥的脾气秉性,她越是会不愿意离开。”

“谢云蒙创下了大祸,谢云蒙没有办法跟日本人交代,所以他只能把砝码压在恽夜遥身上。现在对于他来说,找到恽夜遥是头等大事。还有那个被飓风队抓走的特工,谢云蒙必须想办法除掉,要不然的话,一旦谢云蒙机密泄露,他同样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特工倒没那么严重,”谢云蒙说:“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不过是一个新来的喽啰,交代不出什么大事来。我的话就算进地牢也没有关系,嫂子会替我说话的。”

可恽夜遥却摇了摇头说:“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感觉谢云蒙替日本人卖命的目的早就已经变了味。”

“为什么这样说?”谢云蒙回头看着恽夜遥,他从来不愿意相信,那个被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谢云蒙会连自己最后剩下的一点良心都抛弃掉。

恽夜遥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你必须面对事实,这么多年来,谢云蒙的所作所为已经不单单是为了他能够在乱世中生存下来了。他已经变得越来越贪婪和残酷,自从小男死后,你难道还看不透吗?”

“……”谢云蒙沉默了,恽夜遥所说的话一句句敲打在他的心中,是啊!他早就应该看透了。

恽夜遥继续说:“谢云蒙,你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我想这段时间里,谢云蒙如果一直把你禁锢在谢云蒙内,倒是一件好事。最坏的结果是,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离间你和嫂子之间的感情。如果不幸被我言中,他一定会放你有所行动。”

“所以,我劝你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离开这间办公室,明哲保身为上。还有,谢云蒙,我总觉得你这次的计划中好像忽略了一点什么东西,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再好好回想一下,到底有什么没有考虑周全的,我可以去办的话一定帮你办好。”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还有什么呢?”

恽夜遥的话让谢云蒙瞬间也感觉到一种隐隐的不安在心头泛起,可是他从恽夜遥一样,找不到这不安的源头。他们都没有往谢云蒙身上多想一想,只要再多想一点点,就可以猜到谢云蒙有可能会去见恽夜遥,但现在,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立刻想到这个漏洞。

第五十一章

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思考对策,我们的视线暂时离开他们,回到谢云蒙所在的医院。

等谢云蒙吃完药重新躺下之后,谢云蒙帮他换药,然后手里拿着换下来的纱布,走出了病房门,当她轻轻将门带上的时候,忍不住口中溢出一声叹息。

谢云蒙第一次感觉到心脏如此压抑和痛苦,多少年以来,虽然这种痛苦从不曾离开过她,但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沉重过。

爱情已经不能抚平一切,谢云蒙有自知之明,丈夫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那从战场上回来之后,仅存的一点点良知究竟到哪里去了呢?谢云蒙不明白,她真的想不明白?

现在,丈夫就快要连谢云蒙也一起对付了,当年救他的恩情,难道真的抵不过这尔虞我诈的世道吗?谢云蒙想到恽夜遥,这个小家碧玉型的女人,一直都是谢云蒙的软肋。

她不止一次为了谢云蒙威胁到自己丈夫的生命,从这一点来说,谢云蒙是恨她的,而且谢云蒙始终忘不了李小男,那么活泼,像明媚阳光一样的少女惨死在丈夫手里,她无法抱怨丈夫的冷酷无情,只能将一腔恼怒归结到恽夜遥头上。

可是现在,恽夜遥这个女人再次回来了,她不仅想要带走丈夫的命,还想要带走一直以来就像是谢云蒙支柱一样的谢云蒙,她怎能坐视不理?

‘我一定要去见见她,无论如何我要让她放过谢云蒙,忠良和谢云蒙绝不能成为敌人!’心中的话语化作轻声呢喃,溢出谢云蒙的嘴唇,她瞬间有些出神,根本就没有看到,刚刚关上的门扉,又轻轻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双她这一辈子最熟悉的瞳孔从里面一闪而过,带着谢云蒙从未有见过的晦暗之色。

等到谢云蒙离开医院走廊,谢云蒙不动声色回到了病床之上,他一直在盯着谢云蒙的一举一动,现在,他终于知道,谢云蒙真正的想法,她要为了谢云蒙去见恽夜遥。

那代表什么?代表谢云蒙已经知道了恽夜遥所在的地方,对于谢云蒙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惊喜,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抓住恽夜遥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

谢云蒙心里盘算着,他既不能让谢云蒙发现自己想要做什么?又要及时逮住恽夜遥,这件事到底派谁去才好?确实是一个难题。

派谢云蒙去吗?不妥,谢云蒙此刻为了保命,肯定会急功近利,而且他的处事方法是妻子最熟悉的,如果派他去的话,就会被妻子发现,谢云蒙不想破坏自己和妻子之间的感情,他只想要抓住恽夜遥交给日本人。

现在他就像是一叶漂浮在海上的小船,前有狼,后有虎,日本人和国民党,他一边都不能得罪。所以,他两边卖情报,又两边安抚。这样一旦时局发生改变,总有一边会成为他靠岸的港湾,他也不至于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谢云蒙对谢云蒙的深厚情谊,一定会成为阻碍他上岸的海浪。但是,谢云蒙是他小船上唯一的亲人,是他绝对不可以失去的人,所以,谢云蒙至始至终,也不愿意让谢云蒙感受到自己对她一丁点儿的算计。

谢云蒙的名字这个时候浮上谢云蒙的脑海,如果任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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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三幕

有一个地方似乎永远停留在那里,我拼命地想要将它看清,想要回到遥远的记忆深处,寻找自己最美好那一段过往。

凭时间如何飞逝,人事如何变迁,他都一如既往的保存在记忆最美好的角落里。

难忘是弥足珍贵的,即便过往已经无法挽回,我喜欢静静的站在暮色微雨中,任凭脸庞被打湿,那咸咸的‘雨水’似乎可以在刹那间,但在我心底的一切酸楚和无奈。

每时每刻,无论另一个他对我如何上心,如何宠爱,我都无法停止寻找记忆深处的斑点。

我知道那样会伤害一个人,一个善良的爱我的人。

但我只能说“对不起!”,因为有些事情不是时间和优越舒适的生活可以抹去的。

倔强的心情,让我走一步痛一步,没有人理解我为何如此执着,

只有我自己最清楚,那心底深处的伤痛远比生活带来的伤痛要浓烈得多……

第一章过去的回忆一

2006年盛夏,S市

事实上,我的性格并不内向,只是不爱说话而已。父母常年在外辛苦工作,也造就了我独立的生活模式。

我觉得有些事情无需多言,做好就可以了,在学校里我亦是如此。

我叫云怡涵,是一名16岁的高二学生,至于长相嘛,也许是美丽的,因为大家总是这么夸我。

我有一头长及腰际的秀发,它尤其受到女孩子们的称赞,男孩子们看我的时候也总是喜欢多看几眼,但我自己却并不以为意。

站在学校二楼教室中央明亮的窗户前,我轻轻打开窗扉,让微风吹起凌乱的发丝,渐渐陷入沉思。

现在的天气已经入夏,沉闷潮湿的空气让我很不舒服,我喜欢风吹拂脸庞的感觉。

“请问……”

“嗯?什么?”

身后传来男同学打招呼的声音,那声音酥酥的,略显低沉,我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用手撩开一侧的头发,挽到耳后,缓缓回过头来。

在我眼前呈现的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英俊脸庞,眉峰微弯,眼眸修长,眼角微微倒挂,却不影响整体的美观,反而有一种令人迷醉的感觉。

鼻骨窄而挺直,却没有给人凌厉的感觉,在鼻尖上有一颗小小的黑色的痣,嘴唇略显丰润,并不是很薄,十分柔和。

脸型窄窄的,线条顺畅,不像一般男人那样棱角分明,整张脸让人看上去有一种很舒心的感觉。

他看我的眼神陌生而又淡漠,不像别的男孩子总是透着笑意,可能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关系吧。

“你好,”看见我回头,身后的男孩随即开口,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你好像有作业少交了,组长让我过来叫你一下,赶紧到老师办公室去一趟。”

说话间,他的右手习惯性的轻点自己的鼻尖,那双手修长,漂亮,青筋的痕迹在上面淡淡显露。

我一瞬间就被他的容颜和手吸引住了,有些呆愣地在原地停滞了几秒钟。

直到他再次提醒了我一句,我才反应过来,赶紧匆匆忙忙的回到自己桌子前,翻开书包,找出漏交的作业向老师办公室跑去。

这就是我与他的初识。

以前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但是现在我信了。因为从那一眼开始我便无法释怀地一直在想着他,想要见到他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更加浓烈。

我会呆呆的站在音乐教室门口,听着他拉小提琴。那悠扬的声音不管听多久都听不够,那时候完全感觉不到双腿的麻木,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睛和耳朵上面。

我会偷偷计算着他每天上学的时间,然后提前到校门口,站在隐蔽的地方等待着。

假装与他一起踏进校门,如果幸运的话,眼神对接的时候,可以看到她露出微笑的脸庞。

从不敢偶遇或者打扰他,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与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不会唱歌,甚至五音不全;我不会任何乐器,从没有学过,可是他似乎什么都会,所以每一次想要表白心意的时候,我都望而却步。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年可以更加主动一些,说不定就不会错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回忆就像是红酒杯中的冰块一样,隔着醇红的液体,模糊而又浪漫,永远在你把握不到的地方,渐渐融化,随着冰凉的液体一起渗入骨髓。

这也许就是我只喝加了冰块的红酒的关系吧,那液体似乎可以冰封住我的泪水,不让我在眼前温柔的男人面前,显露出过去的痕迹。

第二章过去的回忆二

我们的关系转折点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呢?我轻捻着手里的玻璃杯,在心里反复思考回忆着。

身边的人已经起身离去,我感觉到他什么都明白,只是不说而已。

正因为这样,我才如此内疚,不忍离去。

“离去之后又能怎么样呢?你还能找到如此好的归宿吗?”这是母亲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她始终那么地了解我却又不理解我。

我甩甩头,撇开令人烦恼的思绪,继续让自己沉浸在回忆之中。难得一个人的时光,我总是留给回忆的。

思来想去,我和他真正算是说的上话,应该是从那一件事开始的吧!

还是在教室里,但不是窗前,而是在我的课桌前,那是一个很糟糕的中午。

直到饭前,我才发现自己粉红色的兔子钱包没有带。今天想吃外卖,所以也没有给自己准备盒饭。

我一下子就蒙了,因为我不爱交往的性格,在班级里也没有几个好朋友,就算是好朋友也不好意思开口借钱啊!

我想我在翻书包的时候,神色应该是很尴尬很无奈的,我感觉自己的脸颊也跟着微微烧了起来。

并不是饿肚子的关系,中午不吃饭的话,也许会有同学过来问,要不我就出去逛逛吧。

心里想着,身体就立刻行动起来,我假装要出去买饭的样子,在书包里坑出一个小手袋,握在手心里,就向教室外面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男生迎面撞上了我,因为低着头脚步匆匆,我并没有看清楚他是谁。

就在我们肩膀相碰的时候,一包被塑料袋装着的东西落到了我的手心,幸好我反应够快,随即伸出手接了一下,要不然落到地上就不好了。

等看清楚手心里的东西,我惊讶地张大的嘴巴,毫无形象地回头去看那个撞我的男生。

是他!一瞬间,我心潮澎湃,我感觉自己脸上的灼热似乎已经蔓延到了耳后根。因为,他也在回头看着我。

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我脱口而出问:“你怎么知道的?”问完才觉得尴尬,低下的头。

手足无措之间,我把手里的东西紧紧贴在胸前,感觉身边的同学好像都在看我似的。

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了我,头顶上传来同样低沉酥心的声音:“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是想带给你的,因为一直关注着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没想到那么巧,你真的没有带饭。”

他说话的时候手指着挂在我手腕上的小手袋,原来他是以为我要出去买饭,所以才匆匆忙忙想把自己带的食物给我。

瞬间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与几个月前相比确实有些不同了,那里面不在是陌生而又淡漠,而是透着温柔的笑意。

一点点甜丝丝的感觉渐渐爬上我的心头,我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对上一开始就吸引住我的迷人的眼眸。

片刻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低下头说:“谢谢你!”声音轻地像蚊子叫一样。

“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当,当然可以!”我赶紧回答,怕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手里的红豆面包似乎像他的声音一样酥软酥软的,我把还未拆封的红豆面包放到嘴唇边上,忍不住弯起的嘴角。

为了不让他看见我偷笑,我赶紧离开了他的身边,坐回自己的课桌前。

我不知道身后的他是什么样的表情,我只知道自己现在怎么也停不下脸上漾开的微笑。

从此以后,不再是我一个人偷偷上学跟在他身后了,他会比我更早在学校门口等着我,并与我并肩一起走进校门。

我们变得越来越友好,他是个开朗外向的人,带动着我也变得热情多话了。

同学们都感觉到了我的变化,也渐渐有更多的人知道我与他的友好关系。

一口饮尽酒杯里所剩无几的红酒,我开始有些微醉。翻身躺倒在柔软的布制沙发上面,半闭上眼眸,感觉涂上睫毛膏的眼睫毛刷过沙发表面,停留在眼睑的下方,有些痒痒的。

我的心脏微微跳动着,我用耳朵紧贴沙发听着跳动的声音,继续把回忆拉长距离。

第三章过去的记忆三

我们的关系,就这样不温不火的前进。谁也没有表达心意,却又实实在在地感觉得到那份恬淡的关心。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始终希望出自他的口中,却直到快要上大学之前,都没有听到。

我告诉自己,也许是我们都还太小。但是大学生活就在眼前了,我们还能在同一个校园里每天相见吗?

有一天,在操场上我发现他靠在一个没有人看到的角落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鼓起勇气,走过去轻触他的肩膀,用故作欢快的声音说:“在干什么呢?—”

嗯~不要怪我把他的名字隐去,因为我始终都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为什么?记得他的容颜,记得我们的过去,却不记得我曾经每天挂在嘴边的称呼…

那个时候的事情,就像是电影一样在眼前回放。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柔软的发尾在我眼前,随风轻轻摇摆。

一声问候之后,并没有反应,我想也许是我呼唤得太轻了,于是我又问了一遍,用大一点的声音。

他整个人仿佛刚刚反应过来,轻微的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呢喃一般的声音,片刻才回过头来。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家伙是在偷懒睡着了,我一下子笑了,笑的好甜好甜。

“你居然也会偷懒啊!三好生,我可是会向体育老师报告的哦!”

说完,我作势回过身去,准备离开那个隐蔽的角落,向操场上的众人跑去。

就在回转身体的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手肘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拉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碰触我的肌肤,我的心脏瞬间漏跳一拍,然后又如擂鼓一般跳动起来。

我张了张嘴,没有立刻发出声音,因为此刻的声音是带着颤抖的。

“爱打小报告的女孩子可不招人喜欢哦!”他带着一些玩笑式的口气说,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勉强回过头来,我看了他一眼,故作生气地说:“谁爱打小报告了!是你不遵守上课纪律好不好!”

“好好,那我马上遵守上课纪律,你也不拆穿我行吗?”

“哼!这还差不多。”说完我赶紧离开了角落,撒开腿向操场中央跑去,我怕再多待一会儿让他看出我脸上的红晕。

后来,我好像并不记得他有没有上完体育课,因为那节课老师根本有事不在,是让我们自由活动的。

也许一早,他就知道我是在故意借机和他说话吧。

高考越来越临近了,别人都在担心自己是否可以考好,而我担心的却是,是否可以与他考入同一所大学。

初恋总是那样美好、甜蜜,却又充满了烦恼与忧愁。

心越来越被他所吸引,但却得不到最终的答案,让人不知不觉中牵肠挂肚,又不肯自己亲口承认。

我试了很多种方法,想要知道他的志愿,他却三缄其口,并不愿告诉我他到底填报的哪一所大学。

在无奈之中,我只好顺其自然。

就在煎熬的等待中,我出了一件对当时的我来说非常重大的事故——车祸。

我上学过人行道的时候被一辆拐弯过来的面包车剐蹭到了,虽然身上没有什么大伤也没有骨折,但是一个眼睛却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医生检查下来说,我的右眼可能会失眠,这让我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失明就代表着不能参加高考,无法走进大学校园,无法再与他每天相知相守,而且我还会变得很丑……

多么令人绝望的一件事啊。我在妈妈的怀抱里,我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睡着。

第四章过去的回忆四

很自然的,我错过了那一年的高考,只能待在家里。一只眼睛蒙上了白色的纱布。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邋遢丑陋的海盗。

长发再怎么洗也无法让人觉得飘逸了,就算是坐在窗前,我也感觉自己的头发和自己的脸庞一样变得枯燥而又无味。

那一段时间,我的心几乎被悲伤全部填满了,每天只要妈妈走开一会儿,我就开始流泪。

因为我的眼睛还没有好,是不可以流眼泪的,所以妈妈总是因此苦口婆心的劝导我。

可是心里的水积满了,你不让我从眼眶里宣泄出来,又能如何呢?

后来,我可以外出了,但是我还是不愿意让任何一个陌生人看到我的样子,所以每次外出我总是只走到家门口就停下来。

反正都是到外呼吸新鲜空气,放松心情嘛。家门口与公园又有什么区别呢?

幸好我的家门口有一张老旧的长椅,我就坐在那里,静静的发呆。

我的性格又回到了以前没有认识他之前的样子,不爱多言,发呆和沉思占据了我生活绝大部分的时间。

我数着日子生活着,那段时间我总是想:算了,既然再也见不到他,那就学着忘了他吧!反正我们也从来没有真正开始过。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直到有一天,离长椅不远的小拱桥上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小涵…”

我猛然之间,回过头去。没有蒙上纱布的那只眼睛,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泪水就决堤而出。

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来,模糊的眼前是朝思暮想的脸庞,这一刻,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喜欢已经变成了爱。

爱让我不再害怕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内心,只想要求得温柔的安慰,在那柔软丰润的唇齿间。

他的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一大袋子,很沉的样子。

拎着手里的东西,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

“小涵,这两个月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连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我都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这里,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了吗?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一连串的问话,我无法回答,而我心里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他:“你喜欢我吗?”

走到近前,他放下手中沉重的塑料袋,说了一句让我震惊的话。他的神情好像并不准备我回答他任何一个问题,只是在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没有参加高考,今年我模拟考试的成绩太差了,老师说让我复读一年,好好学习,明年再参加高考。所以我把课本和复习资料全部都带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复习,等明年一起高考吗?”

“…为什么?你在骗我吗?”

“我没有骗你呦,不信你可以去问老师。”他在我边上坐下,然后又像吓到似的,猛地站了起来。

“哎呦!这破椅子上怎么有钉子呀。”

随着他捂屁股的动作,我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终于笑了!”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温暖。

我收敛起笑容,定定的看着他说:“这椅子上,从来没有什么钉子。”

“我知道,我只是想看见你笑。你还记得吗?以前你的笑点真的很低,每次我只要稍微做出一点点滑稽的动作,你就会笑出声来。”他重新坐下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脸庞。

“可是,以前我笑起来很好看,现在不好看了。”

没有期待中的回答,一双修长的手伸过来,我的脸颊和右边的眼睛同时感受到了温暖。

他轻轻捧着我的脸,右手撕去了我一九贴在眼睛上的纱布。

“它早该没用了吧,不要让它再遮着你的眼睛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漂亮。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一句话,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接受。”

“什么?”我的心开始像小鹿一样雀跃起来,却本能地压制着,就好像不压制的话,下一秒它就会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我喜欢你,可以吗?”

低下头,我掩盖住自己泛红的脸庞,反复咬着自己的嘴唇。

片刻之后,我带着饱含泪水的双眸,重新看向他的眼睛,说:“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现在我不漂亮了。”

“我不在乎。”

“因为现在我们都还太小。”

“我会一直保持初心的。”

“因为现在我的爸爸妈妈会反对。”

“我会等到他们同意的那一天。”

“因为现在我的…右眼视力只有0.1……”

“我会用自己毕生的时间让它恢复的1.0,我保证。”

“因为……”

天上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冰凉的感觉渗入我的骨髓,可是脸上却是一片火热。

灼热的泪水爬满我的脸庞,我已经没有那么多理由可以讲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的怀抱里好好的哭一场,直到妈妈下班之前……

第五章过去的记忆五

瞒着父母相爱的日子总是过的那么快速却又无比甜蜜,我们两个啃着面包拼命看书复习。

他骑着自行车带着我上医院检查治疗,拿着大包小包的药不敢上楼,就偷偷找女生在楼下喊我。

看见我妈妈探出头来的时候,还滑稽地躲到大树背后。

多么舒心多么快乐的时光啊!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之下。第二年,终于一起走进了大学的校门,而我的眼睛也感觉好了很多,虽然检查的时候依然是0.1,但我是真心感觉好像清晰的很多呢。

报道的第一天,我用各种理由搪塞不让妈妈陪着我去,因为第一天,我想和他肩并肩,一起走进校门。

背上新书包,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散下一头乌黑的长发,我在镜子前看了又看。

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说:“已经够漂亮了,可以啦!赶快去上学不要迟到!”

“我知道了啦,啰嗦死了!”嘴上在抱怨,但是我的脸上去却笑得无比快乐。

在我即将踏出家门的前一刻,妈妈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然后他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

“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名字呀?”

“妈?妈妈?!”

我惊愕地回过头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妈妈。

“我可不像你爸爸那样神经大条,什么也发现不了!”妈妈站直身体,故作严肃地说。

我其实已经和她长得一般高了,可是妈妈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是喜欢微微俯下身体,好像我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

“妈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

“早就看出来了,每次去检查都说要一个人去,还说我们管的太多让你不够独立,其实都是他陪你去的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哦!你妈妈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是是,我什么都不要想瞒过老妈。”

“那你是承认咯!告诉妈妈,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叫什么名字?”

“妈妈,你不反对吗?”

“这可不一定哦!看你肯不肯跟我说实话了。”妈妈故作姿态地说。

“就是在我摔伤眼睛的那个时候,之前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然后……”

“然后他就一直照顾你,说喜欢你,再然后你就喜欢上他了?”

“妈妈,你真讨厌!不要打断人家说话好不好?”

“这不是打断你,”妈妈一边继续用围裙擦拭着双手上的水渍,一边摆出家长的‘威严’说:“你以为你心里那些小九九能瞒得过我吗?不用你说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你还问!不理你了,我要赶紧上学去了。”

装出生气的表情,我登登登一路向楼下跑去,后面紧跟着妈妈放大的声音。

“把学习放在第一位知道吗?”

“知道了啦!啰嗦死了!”我的回答声和脚步声,隐没在了一楼的楼梯口之外。我能够感觉到身后的妈妈在对着我的背影微笑。

想起这段对话,又让我想起了始终环绕着我的那个问题:我到底是为什么会独独忘记了他的名字呢?

收住回忆的脚步,因为再下去就要接近我与他分离的时刻了,那是我最不愿记起的伤痕。

那也是我太过于幼稚和轻信所付出的惨痛代价,我想到现在他的脸上应该还留着我那天在拱桥上给他留下的印记吧。

那浅浅的伤痕将成为我们两个心中永远的疼痛。而那个短发高傲的身影,我将痛恨她一生一世。

大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我慢吞吞地从沙发上撑起身体,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眸,问:“怎么又没有带钥匙啊?”

意料之中,门外立刻传来男朋友抱歉的声音:“小涵,赶紧来开一下门,我给你介绍两个朋友。”

听到他说带了朋友回来,我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衣衫不整,只穿了一件歪歪斜斜的吊带裙。

于是我对门外喊:“抱歉,等我一下。”

刚想要转身跑向衣柜,耳边却传来了一个酥酥的,略带低沉的男人声音:“你女朋友的名字真好听。”瞬间我所有的动作停滞在了虚空之中。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不,一定是我听错了!一定是的!是我太想念他,所以听错了。’

我强忍住内心的悸动,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换好衣服,打开大门的。反正脑子中一片混沌就是了。

抬眼看去,就像是梦境变作现实一般,那张让我魂牵梦萦的脸庞就在那里,就在我高大的男朋友身后。

瞬间,一个名字从我的脑海中蹦出来,‘恽翼城!’

僵硬的视线再往边上移动,他的胳膊弯里挽着一双细白柔软的手,而手的主人有一头齐耳的乌黑短发和一对明亮如黑珍珠的眼眸。

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的噩梦开始了……

第六章再次相遇

门口所看到的两个人几乎让我瞬间陷入爱和仇恨的漩涡之中。

而他们看我的眼神,其实相同的震惊。

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地影响我的脸色,让我难堪。

片刻之后,我听到了自己男朋友若无其事的声音:“小涵,你怎么了?赶快让客人进屋啊!”

“哦!抱歉…屋,屋子里有点乱,我赶紧去收拾一下。”拼命压抑住颤抖,我说完就掉转头朝屋子里回了进去,不敢再去看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表情。

当我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沙发垫子的时候。门外那朝思暮想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起来你女朋友今天好像不是很舒服,那我们就改天来拜访吧,让他好好休息。”

“那怎么好意思呢?是我邀请你们过来的!”我男朋友的声音听上去很抱歉。

“没事,没事!那我们先告辞了,正好晚上我和媚媚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最终,翼城并没有踏进我们的家门,只是到门口就离开了,而我的男朋友自然是尴尬万分,但我知道他从来都不会责备我的。

听到身后的房门关上,脚步声靠近我的时候,我才总算松了一口气,缓缓抬起自己的身体。

我不想回头,就是背部朝向他的姿势问:“小宇,他们走了吗?”

“……你今天怎么了?”小宇答非所问,但我知道他想要确认心中的疑惑。

“慕筠宇,”我脱口而出直呼他的名字,说:“你知道他的,你一直知道,为什么还要带他来确认?难道我们一起这么多年,你还不放心吗?”

身后的脚步声再次靠近,温暖的胸膛贴上我的背部,双手环绕到身体前方紧紧拥抱。

慕筠宇,这个拥有万贯家财,英俊潇洒又给了我舒适生活的爱我的男人,开始像孩子一样来博取我的心意。

他总是这样,温柔体贴,但却咄咄逼人,别人不知道,可是我的心里却一清二楚。

将我困死在角落里,然后就用温柔甜蜜的爱和迁就来让我心软,多么残忍而又让人无法摆脱的囚笼啊!

像之前很多次一样,我没有挣脱他的怀抱,我是僵硬地站在那里,等待他说话,如同一个听候长官指令的士兵一样。

可是这次出口的,却不是那千遍一律的沉沉爱意,而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小涵,我和他即将成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懂,不懂什么生意,我只知道你是爱我的,…而我即将成为你的妻子。”

“小涵,当我们宣誓的那一刻,我希望能住进你的心里。”

“你早就住在这里面了,永远都不会丢失…”

我抓着她的手捂上我心脏的部位,喃喃地说,在他看不见的我的眼眸里,除了湿润在滚动,空无一物。

再次的相逢,如同再次的噩梦,挽着他手臂的那个女孩儿,就是当年拆散我们的罪魁祸首。

‘他们居然在一起了!’这句话像尖刀一样一刀一刀撕裂着我的心脏,而现在在我胸口的那只手,则正在无情地将‘鲜血’渲染开来。

我闭上眼眸,回转身体,柔软的手臂攀附上现在唯一的依靠。今晚又将是一个情凄意切的不眠之夜,我在心中叹息。

就在我即将沉沦下去的时候,一个模糊的名字突然又跳了出来:媚媚?为什么会叫她媚媚?难道……

第七章视而不见的心

走在前往停车场的路上,白君妍一直故意落后几步,她面前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

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疼痛,白君妍开口质问:“翼城,为什么要叫错我的名字?”

她的话让恽翼城瞬间停住脚步,其实,从慕筠宇的别墅离开之后,恽翼城就一直在等待白君妍问自己这个问题。

“我不想任何人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你这样,会让慕氏集团总经理记错我的名字,以后…我要怎么纠正?”白君妍忍了又忍,还是不能直接对面前的人怒吼。

她爱惨了这个人,甚至害怕因为吵架而失去他。九年来,她事事处处迁就他,都快忘记了自己有多么的高傲。

但是眼前男人的下一句话,终于让她忍无可忍——

“那就说…媚媚是你的小名。”

“翼城,我的爱难道你一点都看不见吗?!九年了,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不想让她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恽翼城一下子回过头来,他的眼睛里没有愤怒,因为和一个不爱的人要如何吵架呢?唯一一次激烈的吵架,至今依然是他心中深刻抹不去的伤痕。

“君研,九年以前我就和你说过了,我们只可能成为朋友。”

“可是,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陪伴在你的身边,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心软过。是块石头也要被我捂热了吧!”

“那不一样,我对她有过承诺的,我不可能违背自己的承诺。”

“可是是她先背叛的,是她先不要你的,你为何还要遵守承诺!她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白君妍的泪水忍不住滑落下来,她实在不明白,自己还要做多少?才能得到这个男人的心。

沉默了片刻,仿佛触到了心中的痛楚。恽翼城重新回转头,继续向前走去。

他无法回答白君妍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对这份感情如此的执着,如此恋恋不舍。

当年,小涵莫名其妙地误会他,他甚至连误会的原因是什么?都一无所知。

两个人争吵不久之后,小涵全家就搬走了,自此以后,恽翼城再也没有得到心爱之人的一点消息。

他痛苦过、愤怒过、无助过,甚至颓废过,可是心中对小涵的爱却始终没有改变,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小涵好好问一问。

但是现在见到了,恽翼城又不敢问了,因为小涵已经属于别人,也许小涵已经忘了他,得到了想要的幸福,那他又何必再去多问呢?

高大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白君妍站在原地,任凭自己的眼泪在脸上肆虐,心里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声。

精致的妆容变得模糊,自己优秀漂亮,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趋之若鹜。可是偏偏这个男人,总是伤害她,忽略她。

回过头看向别墅没有关闭的窗扉,白君妍的眼眸中透出强烈的恨意。

‘都已经和别人双宿双飞了,却还要占着自己所爱之人的心,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把你从他心里踢出去!等着吧!’

在心里撂下狠话,倔强的女人擦干眼泪,挺直身躯,向前方已经快要消失的身影追了过去。

第八章一丝期盼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慕筠宇对我的好一点一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但这始终抵不过恽翼城当年的那一句承诺。

身边的男人睡着之后,我轻手轻脚从床上起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窗外的夜空皎洁,星星点点的月光撒入室内,映照出我落寞的身影。

听着男人微微的呼吸声,我低垂下眼眸,一滴又一滴的清泪,从我眼眶滑落。

如果当年不是我太过于冲动,轻信白君妍的话,何至于如今我们会这样陌生?

我们希望一切都可没有发生,甚至我们都没有考上大学,没有遇到白君妍……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卖,所以我也只能在这里空留余恨。

可他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个称呼——妹妹。

我从没有听说过白君妍有这样一个小名,难道他们不是男女朋友?而是认了兄妹?

不!不可能!筠宇说得很明确,白君妍是他的女朋友,难道是筠宇在骗我?

不过想想也是,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女人。翼城无论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了吧!是我先放开他的,现在的苦果也只能我自己咽下肚去。

“小涵,你怎么了?”身后传来男人没有睡醒的声音。

我回头看去,筠宇揉着惺忪的睡眼,撑起上半身,看着我。

他的眼睛虽然没有完全睁开,但是眼神里却有着明显的疑问。

“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闷,到窗口透透气。”

“你是又做梦了吧?小涵,你的睡眠一直不好,多梦,容易惊醒,要不下次我陪你去检查一下吧。”

我放下窗帘一角,一步走到床边做到他身边说:“不用,你那么忙,我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而且没有那些梦的话,你让我写什么呀?”

微笑了一下,我故作轻松的口气面对筠宇。

我是一个作家和插画家,虽然钱赚的不多也不出名,但是为了我能开心,筠宇还是十分支持我的。

“不要为我瞎操心了,你白天在公司已经够忙了,赶紧睡吧。”

第五百四十九章火照地狱之屋第四幕

本来想安抚筠宇继续休息,没想到他一把把我搂进怀里,我被迫与他一起躺下,我们四目相对,一时之间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间。

筠宇向来不是刨根问底的人,他把我的头贴进自己胸前,片刻之后只说了一句:“睡吧!明天我陪你去散散心。”

我听着他的心跳声,想要开口说一声好,但是一阵不知名的酸楚涌上来,让我怎么也没有办法再说出半个字。

夜越来越漆黑,浓墨遮掩了一切,我紧紧地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再次进入梦境来忘记一切。

第九章临时起意的相逢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的时候,柔软的大床上已经不见了慕筠宇的身影。

睡眠质量很差的我,早晨起床总是感到昏昏沉沉的,是低血压造成的结果。

躺在床上,等脑袋稍微清醒一点之后,我慢慢撑起身体。

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亮整个房间,别墅楼下传来阿姨忙忙碌碌打扫卫生的声音。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牛奶和一个煮鸡蛋,我早上一般吃不下什么东西,所以阿姨总是只为我准备这两样。

一个人靠在床头,思绪万千,我慢慢吞吞的喝光了一杯牛奶,也没有思考出什么实质的东西。

吃完早饭,顺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早晨9:50。

筠宇总是那么早就去公司,他是慕氏集团总裁慕时文老先生唯一的孙子,慕时文现年已经90岁了,早已退休在家,公司的事务全部都由筠宇和他的母亲掌管。

其实,事实上,慕时文老先生是筠宇的外公,早在十几年前,筠宇的母亲就同她常年在外地发展的老公离了婚。

从那以后,对外,筠宇就都喊慕时文为爷爷,他的母亲非常强势,不管是谁提起筠宇和董事长的关系,都不准提到外公两个字。所以渐渐的,筠宇身边的人全都习惯了。

我把思绪从筠宇身上挪开,开始计算着自己和恽翼城两个人认识究竟多少年了?

从2006年高二的时候初识到现在,应该不止九个年头了,具体的日期我已经不清楚了,只能从现在的日期开始往回倒算。

今天是2016年3月21号,我们应该认识了有十个年头,不到一点的时间了吧。

翻身起床,换上舒适的居家服,我拿着牛奶杯离开房间走下楼梯。

“陆阿姨,辛苦了!”我正在楼梯拐角处同楼下的阿姨打招呼。

陆阿姨已经在这栋别墅里打扫了好几年的卫生,非常的认真负责,与人处事也是十分和善。

“哦,是云小姐,你醒了。”正在打扫地面卫生的陆阿姨直起身体,对我报以一个微笑。

走下楼梯,把牛奶杯递到阿姨的手里,我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阿姨,我这几天要出去写生,顺便散散心。你帮我和筠宇说一声,谢谢。”

“好是好,就是我不知道下班之前,少爷会不会回家。”

“没关系,我晚上会再给他打个电话的。”

“哦,好,那祝你玩得愉快!”

“谢谢阿姨。”

交代完之后,我很快收拾起简单的行囊,换上一身宽松地长裙。

我学生时代就喜欢穿宽松的长裙,虽然身材瘦削,但是到现在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没有束缚感的衣服让我感到身心都比较舒服,脚上那双平底的休闲鞋也是如此。

我身材并不高,最多只有一米六一,可我并不崇尚高跟鞋,因为我不想破坏自己姣好的足部线条,让它变得丑陋或者青筋突出。

和阿姨道别之后,我便出门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小背包,肩上挂着一幅小型的画架,手里还拎着一个轻便的小手袋,装着一些必需品,这就是我出门全部的装备了。

站立在外面的草坪上,我深呼一口气,早晨清凉的空气扫除了我的压抑和烦扰。

我准备到别墅区外面拦一辆出租车,轻松出行。在向外走的时候,顺便检查了一下小手袋里的钱还够不够。

我从来不喜欢在身上带太多的钱财,也从不开口问筠宇要钱,因为他主动给我的钱我都花不完,我只有在自己写稿或者画插画赚来的钱不够花的情况下,才会去动用他给我的钱财。

为了这件事,筠宇甚至和我争吵过,他觉得我是他的女朋友,就应该事事处处依靠的他。不过始终他都没有说服我,我还是我行我素,照着自己的意愿去做。

我走路一向不快,闲庭信步地来到马路边缘,就近走到一个公交车站上,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没有出租车的影子。

我便坐在了公交车站的长椅上,拿出手机,翻看着新闻。

在不知不觉之中,一辆乳白色的轿车停在了我的面前。我并没有抬起头来,因此也没有发现轿车的主人正从车上下来并打算走向我的方向。

当我发现他的时候,西装笔挺的男人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们四目相接,我眼中闪烁的是惊讶和不知所措。

“小涵,你…过得好吗?”

第十章

“小涵,你…过的好吗?”

我猛然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不知所措。

也许是我呆愣得太久了,恽翼城再次开口说:“小涵,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眼睛又开始酸楚起来,我赶紧低下头,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还好,你过的好吗?”

“并不好。”

直接了当的回答让我错愕同时又升起丝丝期盼,我一直以为他早就忘了我,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过的不好呢?

“……你和…你和白君妍就快要结婚了吧?”我憋了半天,终于问到。

“她那么漂亮,那么优秀,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就算心里那么爱他,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自己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

站起身来,我定了定神面对他,希望能摆出镇静自若的样子。

翼城还是像大学时代那么潇洒英俊,那双眼眸,一点都没有变。

乌黑的眼珠紧紧盯着我的面庞,翼城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开口。

“小涵,你这是要去哪里?”终于,他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我…想要出去写生,顺便散散心。”

“坐我的车吧!我送你。”

“君研不会生气吗?”

“……她不在。”

犹豫着,我在不知不觉中,回头看了一眼别墅的方向。

“你是怕他看见吗?他一定很爱你吧?”翼城问,语气中似乎有那么一丝异样的感觉,但我不想去弄明白那是怎样的一丝异样。

直至今日,我都无法开口提起当年的事情,当年白君妍的横刀夺爱,在我心里留下了永远的伤疤。

虽然分手是因为我太过于冲动,我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没有想到,翼城真的和白君妍在一起了,这让我的心深深地刺痛着。

我回转视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不是,筠宇他早就去上班了,我只是……”

虽然我说的是实话,但是依然听上去像是在掩饰,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为好。从小到大,我总是不够伶牙俐齿的。

翼城并没有让我犹豫下去,他很快接口说:“小涵,我只是想送送你,并没有别的意思。”

“好。”听到他这样说,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况且我还有那么一点点侥幸心理,也让我并不想拒绝。

我到现在依然搞不清楚车子的品牌,只是觉得白色的轿车很漂亮,走到车子前,停住脚步,等待着他打开车门。

“翼城,你还是那么喜欢白色,就跟你以前穿的t恤一模一样。”我稍稍陷入回忆中,有些恍惚地说。

他微微一怔,随即很自然地继续手里的动作,把我让进车子里之后,随手关上我这一侧的车门。然后自己很快绕过车子,坐到我身边的驾驶位置上。

待到汽车发动之后他才说:“我以为你把我大学时代的样子都忘了。”

“怎么可能会忘?那个时候可是我先爱上你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坐进车里之后,整个人都显得坦白多了。

也许在狭窄的空间之内,好像与外界的世界都隔绝了,让人安心许多。

一眼看见车头前放着的女士香水,我伸手拿起来闻了一下,是淡雅的茉莉花香。

“你不也没忘记吗?我那个时候的喜好。”

他微微笑了一下,一边将汽车平稳的驾驶出去,一边回答我说:“为什么不认为这是白君妍的东西?”

“因为这香水的瓶子式样太过于简单素雅了,不该是争强好胜的她使用的东西,而且,学生时代,他最喜欢的花不是‘舜华’吗?”

“是啊!颜如舜华,君研总是这么高傲和自信,木槿花才更像她的风格。”

听到他的这句感叹,我放回香水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我一向不涂指甲油,十个手指上的指甲剪得平平整整的,就像是小女孩儿的手一样。

看到我不再接下去,他也不再开口,只是认真的开着汽车。

一路上他始终没有问我要去哪里,而我也没有向他提出,我们两个就这样沉默着,一路前行驶向未知的目的地。

——

慕筠宇直到自己的宝马轿车行驶到快接近公司的时候,才想起来公文包里有一份重要的文件没有带。

早晨公司要开会,她的母亲也在,这份文件关系到一个重大的项目,如果不带的话会非常尴尬。

一看手表,早晨8:35,还来得及,于是慕筠宇调转车头向自家别墅的方向开回去。

他绕了一点近路,车子从别墅的后方使进小区,所以云怡涵和恽翼城两个人都没有看到慕筠宇的车子。

匆匆上楼,拿了要用的文件之后,又匆匆准备离开别墅。

这个时候,陆阿姨听到脚步声从厨房探出头来说:“少爷,您回来啦!”

“小涵呢?她去哪里了?”慕筠宇问。

“云小姐说他要出去写生,顺便看看风景,散散心。”

因为云怡涵非常喜欢旅游,时间上有十分空闲,经常会出门写生游玩,所以慕筠宇并没有在意。

和陆阿姨告别之后,慕筠宇一心想着公司的晨会,一路小跑离开别墅。

就在他准备打开自己汽车车门的时候,眼梢突然撇到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慕筠宇的汽车停靠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云怡涵所在的公交车站。

此刻印入他眼眸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打开一辆白色奥迪的车门,而昨晚他还搂在怀里的女朋友,在男人绅士手的遮挡之下,跨进了汽车。

慕筠宇当场呆愣在那,他当然认得出来那个男人是谁?自从他出现之后,慕筠宇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为了防止他们瞒着他私下见面,所以他昨天才会大方地邀请恽翼城和白君妍到家里来做客。

一是让恽翼城知道云怡涵已经是自己的女朋友,二也是要让云怡涵看到白君妍和恽翼城在一起,彻底死心。

慕筠宇很了解云怡涵和恽翼城的过去,他曾经派人私下偷偷调查过云怡涵以前的事情。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相隔一个晚上,他们居然就一同出游了。

慕筠宇感到愤怒在胸中燃烧,手中的文件纸几乎要被他抓烂,直到白色轿车离开很久之后,他还站在那里,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第十一章

我和恽翼城都没有料到,我们偶然同行的场面会被回转的慕筠宇正好看到,引起了他的嫉妒和误会,这为筠宇之后做的那些错事埋下了祸根。

现在我们当然想不到他,汽车里淡淡地汽油味让我有些不舒服,我并不是晕车,只是不喜欢汽油味,所以平时我很少坐筠宇的车。

“你还是对那个有些过敏吧?”翼城发现了我的异常,开口问道。

“还好,现在好多了,我坐筠宇的车慢慢习惯了。”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现在的状况。

恽翼城没有接口,他只是按动了汽车窗户的开关,让我这边的窗户缓缓打开了三分之一所有。

然后,我们有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我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向之前一样无忧无虑地和他讲话了,也许是我们两个都被生活改变了吧。

没有多久之后,汽车停在了一片公园的停机坪附近,翼城走下车来,替我打开车门说:“我们在这里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行吗?”

“好。”我步下汽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简单地说了一个字,表示同意。

翼城却好像开心了不少,我们两个人肩并着肩,沿着停机坪上的小路,一路向前走去。

这里的空气确实让人感到非常舒服,空气中参杂着淡淡的青草香味,我不禁深吸了几口气,闭上眼眸感受。

我一向喜欢大自然的一切,无论是青草还是鲜花,或者是小动物,都能引起我的共鸣。

不知道是翼城没有忘记,还是他突然想起来的,他说:“还记得大学时代你偷偷收养的那只小白猫吗?”

听到他这样说,我睁开眼眸,沉默片刻之后,说:“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在小区的废弃玻璃窗后面发现了它,要不是你把它抱出来,很可能它就饿死了。”

“后来,我们用木板和纸箱给它搭建了一个小屋,藏在你家屋后的空地上,你还天天把自己的盒饭分给它。但最后还是被你妈妈发现了,我们以为你妈妈会赶走它,没想到你妈妈二话不说就将它带回了屋子。”翼城说道这里,脸上带上了微笑,仿佛沉浸在回忆的幸福之中。

但是,这些对于我来说却不是什么幸福的回忆,因为后来,在那个房子里,妈妈生病了,小猫也送走了,而我需要独自一人面对生活所有的苦难,还要面对无情的债主,最终,我连房子都没有能保住。

想起这一切,我的心就会抽搐和疼痛,但是,翼城感受不到这些,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些都是我离开他之后发生的。

那个时候,失去爱情,失去一切的我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是慕筠宇让我重新建立起了生活的信心,所以,我把自己交给了他。

妈妈的病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是筠宇的资助让我一次又一次从死神的手里救回她,所以,妈妈活着的时候一直告诫我,一定不能辜负筠宇,这一辈子都要好好呆在他的身边。

我抬起头来,偷偷看着恽翼城的侧颜,这个人今生今世我只能把他放在自己的心里了,我们错过了一次,就等于错过了一辈子,再怎么后悔都是没有用的。

沉默良久,翼城又开口说:“他待你好吗?是不是比以前的我要好多了?”

翼城始终在拿自己和筠宇比较,我知道他放不下过去的事情,我也放不下,但是有时候放不下也得强迫自己放下,这是没有办法的。

我朝着恽翼城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筠宇他带我很好,但是,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呢?”恽翼城不依不挠地问。

我只能朝着他露出苦笑,说:“你是我过去爱着的人,而筠宇是我现在爱着的人,我没有办法拿你们相比。”

听见了我的回答,恽翼城有一瞬间明显地呆愣了一下,然后,浅浅地微笑从他脸上消失,我明显感觉到翼城被我的话伤到了。

为了缓和气氛,我故作轻松地说:“你和白小姐幸福吗?她从学生时代就一直深爱着你,我可以看出来。”

“我们……”翼城欲言又止,他顿了一下说:“我们现在过得很好。”

“希望你可以幸福,我是真心的。”我停下脚步,转过身体看着他说,我真心希望他可以忘了我,过得很好很幸福。虽然我的心比刚才更痛了。

可是,翼城却没有看向我,继续向前走去,我只能跟在他的后面,我们两个人又重新陷入了尴尬地沉默。

不过,能这样陪着他走一走,近距离地重新见到他,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满足的事情了,毕竟,之前很多年,我都只能在梦中与他相见。

步伐慢慢绕过整个停机坪,我们就快要接近翼城的汽车了,这短暂地相见有可能就要接近尾声,我感到有些帐然若失,脚步也越来越缓慢。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白色汽车边上一抹显眼的红色身影,瞬间停在了原地……

第十二章

半坐在白色轿车车头上的恰恰是我最不想见到的白君妍,这么多年以来,说我不恨她是不可能的。毕竟是她毁了我最美好的爱情。

但是,现在我感觉自己更害怕,害怕与她正面冲突,我们俩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她高傲、冲动、独立、能说会道,而我内向、脆弱、不爱说话、总是依赖着身边的人。

在遇到慕筠宇之前,我甚至觉得自己是绝对无法战胜白君妍这样强势而又独立外向的女人的。

脚步停滞在白色轿车的远方,我低垂下眼眸,尽力掩盖自己不知所措的脸色,而我知道白君妍正用愤怒地目光看着我。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平复一下悲伤的心情,却为何事情会变得如此糟糕,我脑海中居然第一时间想到了慕筠宇,他现在和恽翼城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翼城当然不会说起我们的事,但是白君妍呢?

我不敢往下想,我在感情和生活的道路上一直走得非常艰难,虽然筠宇他爱着我,但是筠宇的母亲却不喜欢我,也正是因为这样,筠宇才在郊区买了别墅,让我与他的母亲分开来住,因为我懦弱的性格,如果一起住的话,根本无法与他强势的母亲相处。

也许是与慕筠宇在一起多年的关系吧,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他早已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不得不害怕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生活。

当我一心一意沉浸在担忧与仿徨中的时候,我听到了恽翼城走向白君妍的脚步声,猛然间,我条件反射般地抬起了头。

恽翼城并没有说什么安慰我的话,只是头也不会地走向车头前打扮艳丽的女人,这让我的心有些刺痛,但我又有什么资格疼痛呢?是我先不要他的,而且现在面前的人才是拥有他的人。

突然之间,我感觉到呼吸开始困难,似乎要面临什么艰难地抉择一样,我在心里拼命告诫自己,谁现在对自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毫无疑问,我再也回不去学生时代了,能够呆在筠宇身边,过稳定的生活,也许我不该有任何其它非分之想。

想起妈妈生前的告诫,我重新低下头准备离开。

当转身跨出脚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逃兵,一个懦夫,所以我的脸一阵一阵地发烫。

“云怡涵,怎么?这就要走啊!现在成了慕氏集团总经理的夫人,把老同学都给忘了吗?”

意料之中充满嘲讽的声音,我不想理她,更正确的说是我害怕她咄咄逼人的气势,我从来没有在气势上战胜过任何人。

忍住心中的疼痛和怨恨,还有因为不愿意面对而带来的羞耻,我背对着白君妍停下脚步,尽可能抬起头来望向正前方的景物,说:“君妍,我怎么可能忘得了你呢?我想我们之间当年的‘友情’你都没有详细和翼城说过吧?”

这句话并不是什么威胁,而是我逃避事情一贯的方法,我总是以痛止痛,这样有时候还真的很管用。

身后立刻传来翼城询问的声音:“君妍,你和小涵在大学时代交过朋友吗?”这一句话大概让白君妍很为难,因为明显她的回答没有立刻接上,空气中流动着一股尴尬的气愤。

“我,我们有的时候课间会说几句话啦,不过很少就是了。”

她的这句话让我一下子回忆起了当年为了爱情,她找我时那张气势汹汹的嘴脸,我不愿意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抬起腿准备再次走人。

这一回,叫住我的终于轮到翼城了,他说:“小涵,对不起,是公司里有点事,君妍才来找我的,如果你想回家的话,我可以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翼城,谢谢你,这里风景挺好的,我准备就在这里写生了,等一下累了我自己会打车回家,就不影响你和君妍的二人世界了。”

“小涵,我想你可能……”

没有等恽翼城再说下去,白君妍急急打断他的话说:“翼城,既然小涵想要留下来,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反正等一下开完会让他的白马王子来接她不是一样的吗?”

白君妍这话其实是在和恽翼城强调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已经是别人的女人这个事实,所以直到我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都没有在听到翼城挽留我的声音。

独自一人找了一张长椅坐下之后,我低头不语,长发掩盖住了我即将哭泣的脸庞,我在心里慢慢舔舐伤口,不断告诫自己要坚强,已经什么都过去了。

直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抚上我的肩膀,之后发生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梦境,让我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一个走钢丝的人,生活和未来的方向又开始变得未知和迷茫。

第十三章久违的拥抱

如同奇迹降临,恽翼城再次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我不清楚那到底代表什么。

坐在长椅上的我呆呆地看了恽翼城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不知道应该对他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恽翼城才终于有了动作。

一把将我从长椅上拉起,瞬间,我的身体就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你当年那么坚决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不能亲耳听到你说,我想我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翼城……”

如此温暖的拥抱,与当年一般无二,我的话差一点脱口而出,但是想到筠宇,我艰难地将它们咽了下去。

“如果……我们能够早一点重逢那该有多好……”双手轻轻推开翼城的肩膀,我头抵着他的胸口喃喃地说。

“如果……在遇到筠宇之前的话……我一定会……但是现在,翼城,一切都已经晚了,筠宇他对我的好我不能够辜负,对不起!无论如何,君妍是爱你的,你也不应该辜负她。”

说完,我抬起头来看着翼城的眼眸,这一回,我看见了明显的悲伤,这让我自私地有一些喜悦涌上心头,因为翼城至少还是在意我们的过去的。

“你只是不想辜负他对你的好,就说明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翼城不想放弃,依然紧紧环绕着我的身体说:“你告诉我,这些年他都为你做了什么?我同样可以做到,君妍的感情我始终没有接受过,所以我不算是辜负她,小涵,我爱的始终是你,告诉我,当年你到底为什么会认为我和白君妍背叛了你,都不肯听我的一句解释。”

“你知道吗?我之后找了你很久,但是你已经搬家了。”

看着翼城急切想要知道的表情,我的心一阵又一阵抽紧,忍不住双手抚上日思夜想的脸庞,正想要开口回答。

突然,一股力量将我猛地拉进了另一个强势的怀抱,然后我看到拳头打上了翼城的侧脸,惊呼毫无预兆地从我口中溢出。

“恽翼城,我告诉你,要不是我母亲看中你公司的资源,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这种小人合作。你以后最好离我的小涵远一点,要不然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筠宇!你干什么!我们只是偶然遇到的而已!”我朝突然出现的慕筠宇大声喊道,我搞不清楚他明明在上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倒在地上的翼城,我想要不顾一切冲过去将他扶起来,但是胳膊被慕筠宇死死拉住,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我感到被抓住的地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筠宇!你冷静一点,放开我!”我怒视着慕筠宇,使劲挣扎想要摆脱他的手。这个时候,翼城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来不及反应,我甚至来不及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眼前的两个男人就毫不留情地打了起来,惊恐中我只知道哭泣,完全没有办法阻止。

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红衣的女人正在朝这边观望着,她的嘴角露出了恶毒的微笑。

第十四章误会解除

我坐在慕筠宇的汽车里,望着窗外,脸上的泪痕依旧潮湿,好像车窗外的风怎么也吹不干一样。

很多事我都不明白,为何白君妍会出现在公园里;为何恽翼城会再次返回我的身边,而白君妍没有阻止他;为何慕筠宇也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无风不起浪,这一切难道是巧合可以解释的吗?

我问自己:我只是想一个人出来散散心,缓解一下悲伤。我没有背叛任何人,也没有做任何事。为何要遭到如此的怀疑?

怨愤和心痛让我的眼泪不停流淌,而筠宇似乎已经气过了头,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在那里把汽车开得飞快。

他和翼城打架之后,两个人都挂了彩,当我想查看翼城伤势的时候,却被筠宇一把拉向了相反的方向,而这个时候,白君妍就像是突然到来,刚刚看见翼城受伤一样,扑倒了翼城的怀中,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事情就这样在不明不白中了结,我甚至不能为自己辩解一句。

许久之后,我们终于回到了家里,在走进别墅大门的一刹那,阿姨被筠宇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脸色惨白,一句话也不敢问。

筠宇依然不顾我的挣扎和疼痛,用力把我拉上楼梯,进入了我们的卧室,他粗暴地一把把我扔到床上,用力关上了房门。

在房门关闭的瞬间,我可以清晰地听到楼下阿姨发出的惊叫声。

“你想干什么?无论你怎么想,我问心无愧!”我冲着筠宇大声说,然后起身就想要离开房间。

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要去哪里?只想着快点离开一个人静一静。

筠宇的行为让我非常愤怒,他从没有如此粗暴过,甚至不问我理由就这样对待我。

就在我伸出的手即将触到门把手的时候,慕筠宇从背后抱住了我。只一秒,我便愣在了原地。

筠宇的头埋在我的肩膀上,我明显感觉到衣服湿润了,而且,筠宇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

“小涵,为什么?”筠宇没头没脑地问我。

“……”

“小涵,为什么你忘不了他?!”这一次,话语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证明了筠宇对翼城有多么的痛恨。

“从你还没有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关注着你,但是那个时候,你的眼里只有恽翼城,后来,好不容易你们分手了,我也如愿得到了你,可是,我很明白,你依然放不下恽翼城。”

“为什么?小涵你告诉我,是不是他昨天的出现让你动摇了?如果你告诉我,我不会强求的……”

筠宇的话让我不得不回过头来捧起了他的头,看着这个大男人愤怒的脸上挂满了泪水,我突然之间莫名的心伤。

我很清楚爱而不得有多么让人痛苦,我自己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慕筠宇这些年为我做了多少事,我怎么可能忘记呢?

如果注定我不能和翼城在一起,那么我就该好好对待这个男人,毕竟他深爱着我,选择不了自己爱的人,那就好好补偿爱自己的人吧。

但是,我依然不能容忍他对我的怀疑,我捧着筠宇的脸问他:“你真的觉得今天我是和翼城约会去了?”

没有办法知道筠宇心中是怎么想的,我只能等待他的答案。

眼前的脸庞逐渐冷静下来,慕筠宇不再像刚才那样粗暴,他将我搂入怀中说:“我不知道,我一想到你忘不了他,一想到你正在他的身边,我就受不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和翼城在一起的?”

“是白君妍给我打的电话,当时我开完早会,带着新企划案的文件正在回家的路上,准备到家好好整理的,没想到半路接到了白君妍的电话,她告诉我说你和恽翼城在公园里,而且电话里白君妍显得很痛苦,好像刚刚和恽翼城吵完架的样子。因为我们的合作项目中,白君妍也是参与着之一,恽翼城的公司,她好像也有份。”

听筠宇一口气解释完,我才恍然大悟,没想到多年以后,我依然无法摆脱这个女人恶毒的手段。

我从筠宇怀中抬起头来说:“慕筠宇,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今天我和翼城真的是偶遇的,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当年我之所以会和翼城分手,也是因为白君妍从中作梗。现在翼城已经和白君妍走到了一起,我们不可能再有任何关系了,所以请你相信我,不要再让我失望一次行吗?”

听完我的叙述,筠宇低头吻着我,将我重新纳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

而我也没有再挣扎,默默地将翼城对我说的话藏进心中,闭上了眼眸……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筠宇会对我撒谎,他根本就不是白君妍叫去的,而是从家门口就跟上了我们,一直在背后看着我和翼城的一举一动。

从这件事开始,我的生活就一步一步走向了被欺骗的深渊,我万万想不到,慕筠宇根本就没有相信我,他第二天就去找了白君妍,居然是去拜托那个女人再次破坏我和翼城的关系的,当时的我还傻傻地认为自己会永远呆在这个骗子的身边。

第十五章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我是慕氏集团总经理慕筠宇,这位是慕氏集团的董事长兼法人代表,也是我的母亲慕燕丽女士。还有这一位”慕筠宇指着自己和母亲身后的一个中年女人说:“这位是我们的市场总监洪霞女士。”

此刻正是第二天早晨,慕氏集团例行会议的时刻,也是慕筠宇与恽翼城和白君妍约好见面商谈合作项目的时间。

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提起昨天打架的事情,当然董事们和慕筠宇的母亲此刻心思都在即将研发的新型产品上面,也不会发现几个小辈握手的时候脸上不自然的神色。

在诺大的会议大厅里面,所有人坐定,然后,市场总监洪女士第一个站起来,她走到投影屏幕前面,开始给大家分析近段时间的市场变动,以及对投资产生的利弊。

恽翼城很认真地听着洪女士侃侃而谈,他对工作总是一丝不苟,从来就是公私分明,不会在上班的时候带上不良情绪。

可是,坐在他身边的白君妍和对面的慕筠宇却不同,他们此刻各怀心事,都没有好好集中注意力。

慕燕丽发现了自己儿子没有专心,于是便用手肘轻轻推了一下慕筠宇的胳膊,悄声问:“筠宇,你怎么了?”

“啊!母亲,抱歉,我没什么!”慕筠宇赶紧收起心事,把注意力集中到洪女士的分析上面。手中资料也顺势打开在桌面上。

看到儿子没有大碍,慕燕丽稍稍放下了心,她对这次的新产品有很大信心,主要是因为看过恽翼城公司拿来的设计图纸之后,感觉非常合心意。才决定要投资开发的。

而且,作为集团董事长,慕燕丽非常提拔自己的儿子,这次她也准备给年轻人铺路,让慕筠宇全权负责新产品的销售和推广,当然,洪霞将作为儿子的助手帮助他着手展开工作。

第五百五十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五幕

春来秋往,夏至冬末,凝聚着我爱你的每一个瞬间。

你的笑颜,如同深秋窗外那一丝丝温润的凉意。

微微透过室内空调的热量,渗入我的皮肤。

我喜欢在深秋的窗前,抱着印有你头像的抱枕,细品一杯红茶,感受那透进来的薄弱的凉意。

每一次看到你笑,心里就充满了阳光,感觉曾经的美丽已渐渐复苏。

夏天的烈日下,手指被汗水黏腻在一起,却还是放不下书写你的笔墨。

直到昏昏欲睡。

我并不是很喜欢夏天,因为夏天总是让人很困扰。

但是有你的夏天,困扰便会缩减许多,因为躺着看屏幕里的你是一种幸福,困是偷懒最好的理由不是吗?

冬天来临,我活跃的季节也就来临了。

每天每天都抒发着对你的爱意,用快乐的心情来平复每一次伤痛。

冰冷的气候是最适合我的气候,也是我最思念你的时节。

春天,对我来说是一年的终结之季,我会拖着疲惫的步伐,到各地去赏花观园,走遍家乡的每一个园林。

这个时候,每一朵美丽的花卉,在我眼里都是你闪亮快乐的眼眸。

风,来来去去,从不停留,我喜欢寻着自己旧时的梦想,在石子铺成的乡间小道上追寻心中的身影。

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呢?我一直都不记得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回忆让我快乐,我却不愿意去追溯回忆的源头,因为那个人是你,我想要永远永远的记在心里。

勺勺,或者的的,我总是喜欢这样叫你,每一个小名字都让我感到无限温柔。

不满足于看见屏幕里的你,我喜欢在散步的时候想象着那些遥不可及,或者无法实现的事情。

比如说至少能够见上你一面,至少能够和你说上一句话。

不过,想象归想象,我却并不真的奢望,因为我已经用笔墨和你相见了无数次了。

在笔墨中的相见,是最美好的。藏在心里的记忆和思念,是最甜蜜的。

希望你每一天都能快乐和幸福,实现自己的每一个愿望,找到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爱自己的人。

我呢,做一个远远的守望者,便是全部的幸福。

透过朦胧迷茫的镜面,我忧郁的眼神遇上了你快乐的眼眸,那是瞬间的改变和幸福。

你永远都是那么快乐,如同秋日里的暖阳,向我传达着源源不断的正能量。

读者总是说,你的文字太悲伤了,你要看到人性好的一面。

我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告诉他们:我看到了,那个最阳光,最快乐的少年。他就是我开心的来源。

永远无法放弃,对你的执着和追寻,那是一种满足,也是一种心灵的幸福感。

是别的任何事物所无法带来的最特殊的感觉。

爱你的心情,让我的世界阳光普照,即便乌云在笔下行走,我也可以感受到灿烂在头顶盘旋。

这就是你给我的力量,永远不会放弃你,亲爱的。

夕阳西下,湖水被映照得艳丽晶莹,我正在湖边,拨弄的手里印有你容颜的包包。

我最喜欢这些小物品了,每一个包包,每一个抱枕,每一个茶杯,甚至是墙壁上的贴片,上面都是你的容颜。

漾开幸福的笑容,我在湖边一个人偷偷微笑。

没有人看见,这是属于我独自的思绪,身边的小小少年已经靠在我的膝盖上睡着。

我轻轻地哼唱着你唱过的歌曲,虽然曲不成调,听进自己耳朵里却也如此美妙。

如花儿一样的少年,愿快乐常驻你心,我抚摸着手中柔软的黑发,在心中默默为你祝福。

非常非常喜欢看到你笑,捕捉到一点点你不开心的容颜,我的心情便会跌入谷底。

所以用尽全力去快乐吧!名为昀的少年,因为你的快乐将让一个远方的人也感受到愉悦的心情?

今年以来,一直在心心念念的期待着,金戈铁马,大漠狼烟掩映下的少年将军。

等待的心情是如此焦虑,以至于在冬天我都感受到了夏天的灼热。

幸好,花儿与少年不负众望,你出色的表现让我频频回顾,让我的心也随之平复下来。

新的节目,新的电视剧,快点到来吧。

看不到你容颜的时刻,笔尖的墨水在渐渐变得淡漠。

浓墨重彩只为你而存在,所以我会永远期待看见你新的一刻,和你给我的每一刻惊喜。

夜访亚马逊,鳄鱼好怕怕?

也许我真的不愿意去想,如何来接近你,如何能让你认得我。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你喜欢行走,每一个到达的地方都会成为过去的记忆。而我,远远看着你的脚步,你每一个驻足的地方都是记忆中最美好的瞬间。

愿想每一次的远游,每一次的隔屏相望,都如同飞悬着的美丽流苏,和地平线上永不落幕的灿烂光辉。

用心感受你的一点一滴,从没有如此的、心念的喜欢一个人。

小小的灰色飞叶,全心全意地向往那独一无二灿烂的星辰。

灰色的飞叶旋转着落到地面,融入泥土,直到消亡也不会改变她注视的目光……

我爱天空的小雨,不知你是否也会喜欢,淅淅沥沥的心情由此而生,点点滴滴的灵感也由此而生。

那是我此生所依靠的不灭。

如同你在我心目中不破不灭一般。

湖心亭上漂亮的月牙船,那是最唯美的住宅,我想象着你划着银色的船桨,去想你所向往的每一个目标。

爱你,我会像海浪一样,轻拂月牙船的船底。

爱你,我会像微风一样,轻推月牙船的船帆。

爱你,我会像暖阳一样,照耀你前进的道路。

想为你做的一切事情,平衡与不平衡之间的摇摆,都充斥着甜蜜幸福。

想象的美好,对我来说永远不会过时。

你对我来说,也永远不会离开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一个人不可能拥有全世界,但我的世界里永远有着一个你。

昀,从第一眼的远望,就被你吸引,无法忘怀。

你就像一道绚烂的光芒,伸出手的爱恋,即便只是一转身的瞬间,我也会为你欣喜或者伤怀。

思念和向往不老,一个人就永远都不会老。

思念和向往着你,心心念念的雀跃,全都因你而来。

你的快乐,引导着我的快乐。让我渐渐飞向那弦夜曲下的奇妙世界。

每一个音符,每一点舞步,我化成童话世界里的小小千寻,寻找你路过的点滴脚印,融入生命的瀚海。

飞檐,玉瓦,深巷里,春风与风铃共舞

杨柳,青花,古宅前,新蕊和旧雅相映

我们手牵着手,走过石桥朱塔,停留在暮色掩映的河岸之上。

我朦胧间伸手摘心,却看见了流动的萤光

那美妙的舞蹈驱散了我渐渐袭来的睡意

茉莉花早已开满枝头,手中拉着的人却依旧无声

“你可曾见过江南最美的季节?”

掌心握得更紧的一些,心意绵绵,桥头岸边,细雨敲打着渔船

你的笑声也在敲打我的心门

最美的季节,最爱的少年,我侧耳倾听风铃在风中起舞的声音

清脆而又悦耳

所有的心事都在铃声中蜿蜒绵亘,如同江南的潺潺流水

金色的针线在我手中一点一点刺绣出鸳色酣梦

小鱼船上的木桨轻轻拍打着我想要合上的眼眸

身边的少年郎何时已经远去,地平线上留下一抹潇洒的身影

细雨下的莲叶荷花,好似重重帷幕,让我看不清渐渐隐去的你的容颜

如梦令,如梦令

你我在水天各一方

思相见,恐相见

今夜雨涨琉璃心?

喜欢在秋日的阳光下,闻香、听歌、写作,然后靠在窗前,背对着阳光好好想你。

仿佛每一个光影的折皱里面,都有一段你的记忆。

越是陈旧,越是深刻,你的身影在每一天的光阴里流动。

要适合寂寞的心灵变得暖意葱茏,让追寻梦想的脚步变得坚持稳定。

风如同你的手,绕过窗缝,抚上我冰凉的皮肤,让我心情舒展。

爱你,不必多言,你的名字已被深深刻在心底。

我在花下构筑我的梦想,以玫瑰为诗,牡丹为韵,茉莉为音,写一些清凉若水的句子,来与你一起品味三寸光阴。

都说最美的是人间四月天,而我愿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与你分享唯美。

爱让我的心停留在你在我心中莅住的痕迹上,久久不愿离去。

就算花期短暂,岁月易冷,给你的相望还会停留在最初的温度。

等红颜不再,微雨结霜,我依然会坚守有你的那片蔚蓝天空。

琉璃心意浮光冉冉,繁华寂寂流年萋萋。

繁花落幕,沉香朵朵,我站在暗香浮动的枝头下面。

用清新温润的词句和你一起感念草长莺飞的季节。

指尖的温情,在虚空中划出美丽的图案,那是只为你而动的流光。

心中的文字,飘扬在细雨蒙蒙的烟尘中,那是只为你而增加的想念。

杏花微雨的青葱岁月,一不小心便走成了划过掌心的恍然如梦。

左手是你的明媚笑容,右手握着自己的浅浅叹息。

在一年一岁的推移中,堆积起走向美丽梦想的层层阶梯。

我来不及整理,来不及凭记,只抓住了蒹葭之尾,留住了你眼中的唯美。

爱你的心意,随着一年一岁的流淌,越发的沉静和浓郁。

如同芬芳的郁金香,盛开的紫罗兰,怒放的秋牡丹。

被梦境花园围绕住的芊芊素手,绕过光阴的细缝,偷偷伸向那心仪的男子。

纯净如春天的小河,浓烈如夏日的艳阳。

在光阴深处,我捧起潺潺流水,任由他们从指尖滑过,点点晶莹中都是你的容颜。

清晨,轻轻打开梦境花园的栅栏门,蝴蝶翩飞到我的掌心。

我问它:“梦中的少年,可曾有留下过脚步。”

蝴蝶慢慢地摇头,又缓缓地点头,然后在空中翩翩起舞,引领我走向繁华深处。

爱他,请不要在意他是否停留过。

爱他,请不要在意他是否相望过。

爱他,请不要在意他远行的脚步中是否有你的陪伴。

爱他,就请你包容他的一切,为他成为天空中一片小小的云朵。

我们都会很深很深的爱上一个,然后期待相依相守、朝朝暮暮、山无棱天地合的誓言

可是,如果只有天荒而没有地老呢?如果没有相濡却只有相望呢?

爱依然会存在,也依然会很深很深,真正能篆刻进你心底的彩虹,绝不会因为距离而淡漠半分。

幸福也许和爱情无关,也许和你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也无关。

很多时候,很多的喜欢和爱是需要深藏在心底的,他们看似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实际上时时刻刻在让你淡忘曾经,淡忘悲伤。

当所有颜色都爬上彩虹的时候,当时所有情愫都涌上心头的时候,你对他的爱便永远也无法剥离心灵深处了。

也许无关,却时刻关心;也许无意,却时刻牵挂;也许无缘,却情深匪浅。

彼岸相思,只为你一人,昀!

此刻阳光正好,竹椅在轻轻摇动,我半梦半醒地坐在春光之下,耳边是洗衣机的转动声,和小小少年的聒噪声。

透过如同镜面一样的光晕,我仔细端详着心中少年的模样。

温暖的笑容就像甜甜的草莓冰激凌一样融化我心。

总是让人感觉那么甜蜜而幸福,仿佛是可以驱走一切阴霾的天使。

“不要再吵了,乖,去睡午觉吧。”皱起起眉头,小小声说,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理睬。

并不在意,因为眼前少年的脸庞越来越清晰。

即便是闭上眼眸,也能感触到金色的灿烂。

温暖的喜欢,轻柔的爱意,多么让人惬意的一个午后啊!

洗衣机开始播放出柔美的音乐,代表它的工作即将完成,小小少年的声音也变的得意,因为他已经完成了他的‘浩瀚工程’。

我转过头来,看着眼前五颜六色的小小城堡。突然之间,仿佛看到了梦想中海市蜃楼。

“再去睡会儿,好吗?”

“好!”甜甜的回答伴随着欢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站起身体走向五彩缤纷的梦境——王子和公主的城堡,我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谁将会成为少年的公主呢?不管是谁,都将得到一份来自彼方的真心祝福。

幸福吧!狠狠的快乐的幸福吧!少年!

此刻阳光正好,竹椅在轻轻摇动,温柔的春光笼罩在上面,四溢、灿灿,五彩斑斓……

此去经年,彼岸花开,山海你知道吗?在拥有温暖阳光的季节里我们偶然相遇,那是最恰逢时光的爱恋。

我看着夏风吹拂过门前的风铃,却等不到与你再次的相遇。

我该去何处寻你?该到何方见你?

彼岸!永远都无法逾越的沟壑,让我伤痛。

山海,我愿为你守候一座空城,里面将装上我满满的爱意。

不管你的生命为谁绽放,我生命的一隅,永远为你停留和绽放。

那一片潇潇暮雨下的梦中人,我…好想你!

晨曦微露,我在院中,抬眼看向青色的枝头。

吐息之间,白雾袅袅,寒风包裹着单薄,片片翠绿化为枯黄,随风飘转。

枝头上,朵朵寒酥凛冽绽放,晶莹剔透的花瓣,一片片映照出你的眼眸。

静谧中、吐息间,思念缠绕上零零星星的雪花,顷刻便随之融化。

那个寒眸星目,雾鬓风鬟,身披璎珞的少年。

青色枝头之上,我看见了你翩舞飞扬的深沉爱意。

行行重行行,与君遥相知。

相去千万里,如同咫尺间。

相望彼岸远,心意无多求。

窈窕依春风,雀鸟落廊檐。

相思日已久,恋慕日更深。

思君令人悦,时光匆匆逝。

怀娟意绵长,静待少年郎。

——改编自《行行重行行》,爱昀

想你,爱你,在远隔千山万水之外。

心,雀跃或者悸动,为屏幕中你的每一滴泪水,或者每一个笑颜。

爱,甜蜜或者忧伤,为笔墨下你的每一次回眸,或者每一声长叹。

无论咫尺还是天涯,无论相随还是过客,无论相思还是相忘,你都是我最灿烂的美好。

我愿为你醉意朦胧,我愿为你痴心沉迷,在无言中感知你的一切。

昀!

声声慢,声声醉,声声入梦,声声不断。

如同百灵鸟对着朝霞唱歌,我把所有的呼唤融入眼中最美的风景,融入心中最炫的云霞。

不变的你的容颜,不变的我的心意!

总是很喜欢听雨,在细细雨声之中隽永浅酌,微醉怀柔,指尖描绘梦中人的脸庞,轻渺而又迷人。

依依脉脉两相随,细雨轻波渺似烟。

轻声吟咏斑斓幻镜,少年如此潇洒如画,微醉之意渐渐涌上我的心头。

亲吻怀中熟睡的脸庞,我将杯中琼酿抛洒入连绵不绝的琵琶弦中,模糊的点点斑斓让我困顿。

声声长,声声短,淅淅沥沥的苍茫寂寥,从天宇之巅直到我的内心。

雨水浓烈了思绪,相思又润泽了春雨。

我合上窗棱,隔绝了窗外的天籁之声。静静倚靠,渐入梦魇。

一帘交叠着一帘的温柔,暗影下纯净的天空,细雨下绵柔的呢喃,大雨将至前徘徊的怯懦。

一层重合着一层的思念,浅暖的阳光入梦入怀,远游的脚步缠眷心田,潇洒开怀,润泽渗透。

那圈圈韵律,阵阵涟漪,点点滴滴的心境都化作我对你飘摇的心绪。

桃花枝下,火红色的衣摆飞扬,映红了你的瞳孔,也晕染了你身上素色的布衣。

残阳如利剑,将你给的伤痛全部篆刻在心头,带下丝丝血肉,触目惊心!

红色的风铃,见证着我对你淼淼不变的心意。

在江南连绵的雨季里,总有眼泪在角落里泛滥;寂寞的春天里才有的美丽风景,那是飞扬的红手绢下难懂的思绪。

泛滥着谁的眼眸,旋绕着谁的裙摆,浅忆岁月中谁在敲响我的心门。

是你,是你独有的魅力,是你独有的笑容,是你独有的潇洒风度,是你独有的我的爱恋和思绪。

我如闲云飘洒在天际,你如鸿鹄翱翔过我的身旁。

想要伸手抓住一丝留存的光芒,却不想你已照亮我的整个梦境。

雪花融入手心的冰冷,是心底渐渐浅溢的温暖。

夜晚爬上窗户的寒霜,是陋室浅浅包容的梦境。

站在冬天的寒风中,我仔细寻觅早春到来的脚步,那是穆静和遥望的期盼。

千山暮雪,我在醉意朦胧中,细数点点岁月。

每一点,每一时的光晕中,都有你朦胧的身影,都有你如梦的笑颜。

我伸出双手,在天地皑皑苍茫一片中,想要接住漫天的雪花。

那是你留在我寂寥的心中,最绚烂多姿的色彩。

我和梦神道过晚安,推开属于自己糖果屋的窗户,袅袅清香向我扑面而来。

在百花凋零的清冷岁月里,这里小桥流水,繁花似锦。

没有人与我同住,有人窥探我的心意。

我为自己泡上一杯香茗,悠然自得地倾听那温润叹息以及翩翩起舞的轻柔脚步。

白衣少年在蒹葭丛中走来,然后路过蔚蓝色的海平面,向我招手。

呡一口清香,我隔着糖果小屋的篱笆,笑得如同枝头盛放的木槿花。

含梦的夜晚,如此短暂却又如此甜蜜……

当第一缕晨光照向透明的时候,我不得不再次向即将远离的梦神道声早安。

翠绿色的四叶草,彩虹一般的七色花,那是童年最美的记忆。

渐渐长大之后,学会的不是细水长流的慢慢感受,而是刹那永恒的一见倾心。

有些东西很奇妙,他不是你平时所能想象出来的状态。

比如在某种境遇、某种需要、某种特殊阶段的特殊心态,甚至是某种不分年龄,不分彼此的感悟错失中,在短时间从心底迸发出一种你喜欢的、满足的、奔放的,甚至是有充足吸引力的感情。

往往这样的感情,这样的依恋和向往,才能‘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少年,当我踏出七色花构造的懵懂世界的时候,遇见了你最美的时光,也遇见了我最深的向往。

少年,你留在我这里的,每一分都是独一无二的印记。

不管有着怎样的心境,不管有着怎样的际遇,也不管有着怎样的憧憬。

任由时光冉冉,你一直一直在我心间。

活泼的少年,纯属的少年,心意隽永的少年,你永远站在离爱恋最近,离拥抱最远的地方。

等我整个身心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我会带着美丽的心情,认真聆听回味和感悟。

闭上眼眸,我就可以看见你留在风中的轮廓。

我一个人写作,从清晨到傍晚;

我一个人思念,从起始到结束;

我一个人跳舞,从日出到日暮;

我一个人吟咏,从你的眉间到我的心田。

人生难求,我们总是对未来充满了各种情绪,但不论是哪一种,我知道我的未来永远伴随着你的身影。

遥远彼方的少年,就算我踏上火照之途的那一天。

也不会忘记曾经照亮我整个身心的星光痕迹。

想和寂寞的午夜说拜拜,烦恼,忧愁,都与我无关。

跟着你的脚步,尽情抒发灵感。

我不要沉默,我要散发光彩。

凭着感觉和听觉,我遥望天际,将七色彩虹编织的梦境,抛向少年所在的方向,直到大汗淋漓,充满了随意坦然的幸福感。

其实你被淹没在人海之中,也不能阻断我对你的千千心意。

有些事不必强求,生活中不能没有乐趣,也不能没有悲伤。

只要这一切是恰到好处的,选择曾经打动自己的就可以了。

一个曾经打动自己的人,一首曾经打动自己的诗歌,一滴曾经打动自己的眼泪,还有那总是在打动我的笑声。

对!纯白的少年,说的就是你。

纷纷扰扰之中,你就是恰好打动我的那一个人。

我每一次都可以清晰记得梦中的美好。

长出翅膀,飞过田野、飞过森林、飞过山川、飞过河流、飞过一切一切,远离喧嚣的地方。

我没有办法停下来,因为在远方的地面上,站着一个欢快的少年。

他向我伸出双手说:“来吧,我们一起分享快乐。”

可是我却不能停留在那一片有他的土地上。

所以我使劲挥起双手说:“尽情的快乐吧!你的笑容就是我的幸福。”

一定要说我爱你

一个少年和一个美丽的女孩儿一见钟情,他们的爱情是那么浓烈,就像早春三月盛开的腊梅花一样。

就算是寒风阵阵,也要迎风怒放。

少年没有钱,也没有可以提供他优渥条件的家庭。

女孩家同样也很穷,但是她却有令人艳羡的美貌,所以,身边不乏身家不菲其他少年。

岁月洗礼,时光匆匆,爱情的浪漫悄悄在生活中退去,随之而来的是相知相守的平淡。

两个人已经步出校园,踏入社会。少年依旧像初识时那样无微不致的关心女孩儿。

可是心里的自卑感,让他没有办法对女孩说出那三个代表着永恒的字词——我爱你。

某一天的清晨,女孩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少年偷偷趴在他的床边,拿着纸和笔不知道在干什么?嘴里还不停的嘀嘀咕咕着一些听不清的话语。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不再多睡一会儿吗?”女孩儿问。

听到她的声音,少年匆忙捡起掉在地上的笔,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满脸通红。

女孩的性格是直爽,并有些急躁的,和少年慢吞吞的性格正好相反。

没有犹豫,女孩一把就抢过少年手中拿着的纸张,凑到自己的眼前。

片刻,对两个人来说如同长久的沉默。

女孩的眼泪决堤而下,瞬间打湿了她漂亮的脸庞和乌黑的头发。

满满的一张纸上,全部都是我爱你,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每一个笔画都饱含着浓浓的深情。

少年没有办法,当着女孩的面说我爱你。所以他只能偷偷地,偷偷地在女孩还没有醒来之前,把想说的我爱你全部都写完,说完。

“傻瓜!我也爱你呀!我一直一直都很爱你。”

拥抱伴随着亲吻落下,女孩儿美丽的眼眸中,幸福如夜晚的霓虹般闪耀。

迷失时,你的眼眸是我的方向

真正要在百忙之中放松下来,享受一下午,睡醒来后的阳光。我想了又想,不知道多久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了。

可是,我并不觉得烦恼和忧愁。因为我的工作,我的一切劳动都与到属于你的那一点点光芒。

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灯火,我从不同角度窥探这个世界的缺憾与不完美。又在时时刻刻的感受着你带给我的震撼与快乐。

回望阑珊处,灵魂的辉煌或者闪烁,我一一经过。路途中不变的只有你樊心似火的眼眸

戴上你给我的枷锁

一个美丽时尚的女孩,他总是喜欢穿一身火红色的裙子。窄窄的裙摆长及膝盖,紧紧包裹住她纤细的长腿,仿佛步子稍微跨大一点就会撕裂一般。

她很瘦,但是这条裙子比她更瘦。

除了裙子以外,还有一头挑染着彩虹颜色的时髦短发和一双常年不变的夥红色高跟鞋。

脸上的妆容很浓,但是绝没有到艳抹的状态。这是一种处于成熟未满,少女以上的状态。

女孩儿,从不带项链或者别的什么首饰。她总是说金属会成为束缚一个人的枷锁。

除了没有一个固定的男朋友,其他的一切,包括工作,女孩儿觉得都还是蛮顺心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同事们看到她戴上了一条纤细美丽的项链,上面的钻石熠熠生辉。

这是你自己买的吗?还是哪位男士送给你的?

它好漂亮哦!你的眼光真不错!

快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你终于愿意接受束缚了吗?

到底是不是男朋友送给你的?快说说嘛!

可不要轻易给自己带上枷锁哦!这可是你说的!

七嘴八舌地聒噪,并没有换来女孩儿任何回答,他只是微笑着伸出手指抚摸脖子上的项链。

许久之后,久到同事们都有点觉得不耐烦了,正准备回去工作,女孩儿这才开口:

“爱,会让金属变得柔软,会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接受对方给予的枷锁。”

所有的同事瞬间回过头来,看到女孩儿,穿着火红色裙子的美丽女孩儿站在公司透明的玻璃门前依旧保持着微笑,而玻璃门的外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准备举起手来敲门……

一杯美味的纯酿,有可能会暴露你的心意。

和心爱的人一起做烛光晚餐的时候,一定要用冰激凌代替红酒哦。

用甜蜜来代替微醺,用浓郁来代替沉醉。

不要担心,清醒时的真心流露。

也不要总是依靠微醉来表达心意。

如果你把冰激凌含在嘴里,清醒的脑细胞与浪漫的气氛并不冲突。

爱一个人就让脑细胞永远清醒的望着他,想着他,念着他。

让他植根在你的心中,像一场美梦,但绝不是宿醉带来的美梦。

而是如冰激凌般甜蜜浓郁的美梦。

沉醉在深入骨髓中的梦境,想你的每一天,都成为我心韵缭绕的脉络。

每当伸出想要接近你的双手的时候,我便有了恍若梦魇的无措。

对你执着的心永远不会更改,困住的年少时光,是隐藏在我心底寥寥的思念。

爱你带给我的快乐,喜欢你带给我的所有风景。

面对纷扰人生,你一路星光璀璨,我一生不停追随。

停不下的脚步,困住了我的年少时光,也带来了你不变的少年情怀。

远离着美好的距离,贴近着魂牵梦萦的心意,祝福着你所有的快乐和幸福。

对你执着的心永远不会更改。

江南初春的雨水,点点滴滴的渗入人心,如同情丝万缕,绵绵密密。

古巷里的小石子路上,寒冷的潮湿空气跟随着你的呼吸和脚步,仿佛下一秒雨水又会从天而降。

远远看去,所有事物显得朦胧而又模糊。走到近前,却又是那么清晰还有色彩缤纷。

绮罗在雨中飘逸,勾勒出曼妙的身材,手中的油纸伞不知不觉倚上肩头。

淡抹的胭脂云霞因为想起你而变得浓艳,不知道是谁的笔墨,勾勒出如此美丽的画面。

画面中最美的不是江南三月的风景,而是你欢快明亮的笑容。

瞬间所有的丝丝雨幕全都褪去,阳光改变了江南潮湿的风韵,手中的油纸伞也从肩头滑落,如同蒲公英一般飞向你所在的天空。

任生命自由穿梭时间角落

与风相伴走上人生漫漫旅途

拥着温暖星光入眠

静静看遍喜乐哀怨

《最长的旅途》只这是我在忙碌中无意之间听到的一首歌,一首温情的,充满对未来美好向往的歌曲。

虽然饱含悲伤,经历了漫长的生离死别,却依然不离不弃,用尽一生去寻找。

歌声中满含着不舍与美好的向往,还有温暖的伤怀。

插上耳机,一边听着醉人的声音,一边开始寻找美妙旋律的主人,于是看了《无心法师》,找到了一个名叫张若昀的演员。

因为他,我喜欢上了那个甘愿为爱付出一切的张显宗。

“张显宗,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

“不是要两情相悦才叫爱吗?”

“两情相悦是能够相爱,可惜,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两情相悦的人。相爱是很难的,更多的是像我这样的人。对于我来说,爱就爱了,谁还会在乎有没有回报呢。”

张显宗把我爱你这三个字凑起来,变成了一个岳绮罗。他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一切,用一辈子去换取一瞬间的美好,无怨无悔。

而屏幕前的我,无意识之间,湿润的眼眶中初薰爱意。

然后开始刻意寻找,刻意注视,渐渐的因为写作从不看电视剧的我,开始每天两集或者三集的追剧。

要想挤出时间来,总不会没有办法的,尤其是为了那个自己喜欢的人。

然后,我的眼眸定格在了《麻雀》,张若昀用他精彩的演技,让我看到了一个拥有无穷魅力的唐山海。

爱而不得,唯祖国与信仰在我心,忠诚、无畏、充满了家国情怀的悲壮,和对所爱之人无法言尽的心意。

这不仅仅是演绎的成功,更是真诚的传达,角色人设的不足在这里渺小如沙粒,我感觉自己眼眸中的每一丝光辉闪耀的都是唐山海挺拔的身影。

从此以后,万年不变,这个人在我心中已经成就了永恒。

“我心里长了一棵毒草,在我把它拔掉之前,我想抱抱它。”

“就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才会害怕错过你。”

当唐山海的脚步渐行渐远的时候,我心中的悲凉却越来越浓烈,仿佛即将要失去一个熟识了百年的知己。

那一段时间的心灵,完全可以用空空荡荡来形容,不管想什么,做什么都好像是空的,好像是悲伤的。

手里的笔墨也越发的凄凉,读者甚至追问我:“为什么你会那样悲伤?”

虽然如此,但还是忍不住要去看心中那人的所有影像,那段时间我好像迷恋上了电视剧一样。

不管是老的还是新的,全都一一翻出来,仔仔细细地去看。只会在屏幕上寻找那一抹无法忘却的身影。

直到,我看到了这抹身影的本色,多么快乐多么阳光多么隽永智慧的少年啊!那是唐山海吗?

不,我不应该质疑的,如若唐山海不是生在那样的年代里,他也应该是如此阳光和快乐的。

自己所爱的人,总是会希望他更加快乐,不是吗?

于是我又迷上的快本和花少,看着他快乐仿佛我自己的心情也越来越愉悦!居然也能开始写半搞笑的文字了,这对我来说可是大跌眼镜的突破呀!

唉!我该怎么安抚读者纠结的心境呢?!

有了唐山海,便有了秦明;有了快乐隽永的少年,便有了忧伤缝隙中那一丝丝逗萌的情怀。

我无法停止,无法不见,日日月月年年,越来越喜爱白衣少年带给我的快乐和感动。

虽然可能他的年龄并不适合称之为少年,可是我就是喜欢这样叫他:名为昀的少年,清爽如雾中云霞的少年,逗萌无敌的少年等等,等等。

反正就是不想,也不愿意停下来,不管他到多少岁,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追法医秦明,整整追了三个多月,为什么是三个多月,而不是两个多月呢。那是因为我忙碌的工作,让我不得不错过一些剧集。

然后把错过的那些都补上去,就成了三个多月了,看完之后,完完全全的意犹未尽,满心满眼的‘第二季什么时候来?’

公平公正的刑警,秉公执法的人民公仆,尊敬钦佩的尸语者。是不是有一种超级激动的感情呢?

反正我是有的,所以,好吧!我又改变了一种状态,每天开始积极研究怎样写出一部好的推理。

那一段时间,用废寝忘食来形容也不为过,我甚至在作家秦明的微博里,一口气问了好多好多关于尸体的问题。

《秦明》之后,即将到来大漠孤烟下的英勇少年,那在久远年代之前让人向往的英雄史歌。

呼~名为张若昀的少年,你到底还能带给我多少惊喜,我为你疯狂,为你痴心,为你挥洒每一点每一滴的灵感,唯一的理由只有那第一眼的深入心扉……

第五百五十一章火照地狱之屋第六幕

有的时候啊,再平淡的心境也会希望来一场温暖的邂逅,期待和好友诉说彼此的心声。

一起听有关情感的音乐,陶醉其中。一起看有关一个人的全部,迷恋其中。一起远离城市渲染,享受其中。

茫茫人海,难觅所爱,但是我却很幸运地遇到了,也看见了,那个纯净的少年,潇洒的绅士,时尚,快乐的男人——谢云蒙。

在最美丽的年华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运,也是一生的守候。

在最冷静的年华思念你,我依然忍不住如少女般迷恋。

在最成熟的年华陪伴你,我依然梦想那遥不可及的邂逅。

在所有的年华里守候你,我时时刻刻沉浸其中,享受其中,快乐其中。

在时光转换中,虽然缘分会善变,虚幻的拥有会从指间流走,平淡的生活始终穿插在人情冷暖的缝隙中。

但是真心所向的人,不会因为时间,岁月而变得平淡,反而会在心中更加浓烈。

我执笔写离殇,心却步步相守。我执笔续残卷,心却刻刻满足。只因为眼中的你是那样快乐!

沙滩旁的海蔚蓝与天际相连,时光里的爱恋明媚与星光相映。

沐雨下的石子路灰白着它的灰白,我踩过的每一步脚印都带着自己的色彩,心灿烂着自己的灿烂,眼中守候着自己的守候。

方向永远在靠近你的平行线上,不离也不弃!

纯白色的执着

第一次进入他为我买的那个新家的时候,当时我才22岁,经历了一番苦难之后,自己的事业也总算是起步了。现在就剩下两个未完成的心愿了。

原本应该是三个的,可是从他结婚的那一天起,就变成了两个。

这是两个我耗费一生也要去完成的心愿。

而我并不愿意在眼前的爱人面前提起,因为事实上他现在与我‘毫无关系’。

坐在新家的沙发上,我的脚在木质地板上有节奏地踩踏着,心里却在想着与眼前的气氛完全不融洽的事情。

我的爱人,那个买房子给我的人,正在很高兴地摆弄着红酒和高脚酒杯。他就喜欢这些东西,成天把自己端得像个绅士一样。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他的呢?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狂欢的夜晚,那个五彩缤纷光怪陆离的夜晚。

我很喜欢在夜晚外出,尤其是初夏刚刚下过小雨的夜晚,微风吹拂,非常的惬意。

在我20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刚刚开始流行舞台剧,那些演员仿照国外的模式在舞台上或是歌舞弹唱,或是演出一些小型的剧目。

那时候大部分的户外舞台会在晚饭之后开始演出,有的是在社区的大广场上,有的是在公园的草坪或者空地上。

我每每散步遇到这些的时候,都会驻足观看,后来便慢慢喜欢上了——只要音乐不是太过于激烈刺耳的话就行。

反正总比在家里睡不着要好得多。

我的睡眠一直非常不好,日夜颠倒,下午的时候容易打瞌睡,晚上却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后来,我的工作越来越忙,经常要加班加点,招待客户。所以也就免去了每天晚上散步的习惯,反正散步和晚上加班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只要不让我晚上独自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就行。

思绪漫游到这里,我听到了爱人的呼唤,不用眼睛看我也知道他正在干什么。

因为新炸好的牛排真的好香好香,我最喜欢这种八分熟的肋眼牛排了。

站起来,我故意走到窗口边上的装饰壁炉台前,欣赏着窗外随风而动的大片花丛。

“这里环境好漂亮,谢谢你。”

事实上,我指望身后的爱人可以放下手中的餐盘,走过来拥抱我,和我一起欣赏风景,电视剧里的浪漫情节不都是这样的吗?

可是身后的人却依旧端着他的臭架子(他并不是故意要在我面前摆架子,可能做老板的人都是这样一副模样吧)。

“快来吃饭吧,牛排凉了就不好吃了。”他一本正经地说,手里依旧在忙碌着我们头一天住在这里的第一顿晚餐。

事实上,如果拿外人的眼光来衡量的话,我的爱人,可以说是一个三好男人了。

长得英俊,身材挺拔,身价不菲,最重要的是他还会做饭给我吃和拥抱着我入眠。

在任何一个女孩子的眼里,他肯定是理想中的男朋友或者丈夫。

可是他却偏偏选择了我,一个没有什么积蓄和财产的寂寞的孤儿,一个无法公开的爱人。

2

刚认识他的时候,被他将近一年的猛烈追求和甜言蜜语所打动,心里埋了太多的希望,也对他的期望值太高了。

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从来不避讳我,除了不会当面介绍我的身份之外,其他的都做得相当好。

甚至还把我带到了他父母的面前,老人家把我当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也正是因为这样,我那不可能的奢望终于被现实给打败了。

“不要再站在窗口了,晚上的风凉,把窗关起来我们吃饭吧。”深沉的男中音用温暖的语调对我说。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挪动脚步走到他的身边。

顺手为我铺开餐巾,递上洗得干净发亮的刀叉,他的动作充满了关心和爱意。

“……明天,我不想去你家了。”我鼓起勇气提出心中的犹豫。

我希望还可以在这纯白色的梦想之家里面呆上一天,独自没有任何人打扰地呆上一天。

可是他却在摇头:“你不去的话,会让父亲母亲失望的。”

‘你都娶了别人了,他们失不失望与我有何相干?’我很想这样回答,可是动了动嘴唇还是忍住了。

我终于还是不忍心他伤心的。

记得他婚礼的当天,我穿着白色的西服,站在身材并不比我矮多少的新娘后侧,那个时候,我希望所有的人都不要看到我的脸。因为我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扭曲和虚假了。

一边吃饭,我一边努力地去除掉脑海中关于他婚礼的一切,不再去想。

有时候适时地转移思绪,对我来说是有好处的。

我长着一张女人看了会觉得清秀干净,男人看了会觉得漂亮略显可爱的脸蛋。总体来说,这张脸给我带来的爱意还是多于麻烦的。身边的男人总是觉得我需要保护,也总是会伸出手臂来保护我。

虽然大多数是出于友好。

除了那个又老又顽固的大叔之外,我有时候想不明白,那么一个势力顽固又长得不英俊的大叔,老师怎么会喜欢呢?

不过,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我还是真心祝福我的老师可以永远幸福开心,因为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三年前,我还是一个穷困潦倒的打工者,每天都在各大招聘市场来回奔波,顶着炎炎的夏日或者凌厉的寒风。

那时候,没有工作就等于是要继续遭周围人的白眼,要继续去亲戚们家里‘蹭吃蹭喝’。

所以,那个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可以养活自己,至少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地生活。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我甚至觉得这辈子都无法再感觉到温暖和微笑了。就在我即将绝望的时候,老师和面前的人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

一个给了我想要的尊重和相对富裕的生活,另一个给了我沉醉其中不可自拔的爱情。

老师总是对我说:“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向前!困难就像禁忌一样,梦想就是躲在荆棘森林里城堡顶上的长发公主,你想要得到长发公主,就得用你的利剑去斩断荆棘!”

你别看我的老师是个女强人,她可是感性得很呢!店里的书架上到现在还有《格林童话》和《安徒生童话》这两套书。

老师常说,她最最喜欢这两套书了,就算白发苍苍,老得走不动了,她也会拿起这两套书来翻一翻,享受一下曾经童年的美好。

每当这个时候,那位势力大叔就会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暖笑容。

我想,那就是爱,所以老师是幸福的。

而老师看向大叔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温暖,这说明老师爱得更加深沉,至少我一直这么理解。

3

牛排的香味一直在笔尖萦绕,我却依然有些呆愣地回忆着老师和大叔的事情。

“泳心,你怎么了?”餐桌对面的男人关心地问我。

他总是那么温柔,却又总是回避问题,让我说不清楚他对我来说到底是幸福还是伤痛。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老师。”我如实回答,在他面前,我很少隐瞒自己的心事。

“哦!元女士,什么时候我得好好请他吃个饭,我可不想让这位大姐觉得我怠慢了她。”

“不用了,老师她不在意这些的,她只要我过得开心就好了……”

我故意这样回答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我话里隐含的意思,不过我想他应该是可以听出来的。

眼前拿着刀叉的手很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眸里露出一丝暗淡。

“泳心……”对面的男人欲言又止,我明白他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面对,毕竟在这方面他总是退却的。

沉默几秒,他的微笑重新爬上了脸庞,说:“泳心,快吃吧,该凉了。”

“好。”

一大口酥嫩美味的牛排塞入嘴里,我却尝不出任何滋味,感觉如同嚼蜡。

最近,因为他结婚的关系,我们不仅见面的次数减少了,他跟我之间聊到感情问题的话语也越来越少了。

刻意回避,死要面子,他总是这样,平时看似混得风生水起,是一位让人羡慕的商界新秀…我不知道该不该用商界新秀这个词语来形容他,反正他生意做得不错就是了。

这几年,我们俩事业发展都越来越快,但是我们的关系却似乎倒流了,他父母的催婚,他的懦弱,女友的死缠烂打,以及我的沉默,都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是,就像人的性格一样,有些事是很难去改变的,只能顺其自然。

餐桌两边,我们就像两个胆小怕事的人一样,谁都不愿意先开口打破沉默。屋子里只有刀叉接触餐盘和酒杯拿起落下的声音。

在持续的沉默中,我的思绪又开始飘远……

很快,简单浪漫(原本应该如此,我希望现在这样形容依然贴切)的小小晚餐接近了尾声。他站起来开始收拾餐盘和刀叉。

等我把餐桌擦干净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挂起抹布,他就突然走过来抱紧了我。

“泳心。”这是他今晚第几次叫我的名字了呢?我觉得他今晚有些特别的担忧。

“……对不起!”沉默良久,他终于说出了心底的那三个字。

这也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三个字。

但是现在我已经无所谓原不原谅他了,因为注定这辈子我是没有办法离开他的。

爱付出了,尤其是像我这样一个寂寞无助的人,付出了还能收回吗?

那就全部选择原谅吧!只要他不离我便不弃。

“算了,你不也是没有办法吗?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在想自己为什么投错了胎,没有办法嫁给你……为什么不能…名正言顺地和你在一起……”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没有办法直面他的目光,我转过头去,心中饱含着无奈和酸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把脸埋进我的肩窝,反反复复地说这三个字,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我完全听不清楚。

木质房门缓缓地关上,把我凄惘的爱意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道渐渐充斥包裹住我的一切。

我没有办法再想象任何事情,那就算了,明天再想吧……

4

早晨明媚的阳光从乳白色窗帘的缝隙中透射进来,我早早起了床,昨晚不知道为什么,被很多奇奇怪怪的梦境弄得无法安心入眠。

总有一种心神恍惚不定的感觉。

把外套披在睡衣上面,我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立刻,刺眼的阳光将整个屋子照得透亮。

‘夏天的太阳总是起得那么早。’听着窗外啾啾喳喳地雀鸟叫声,我在想。

心情平复下来,真希望每天一觉醒来都能这样看着窗外,感受爱人还没有退去的体温。

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熟睡的人,我轻手轻脚地搬过一把椅子,坐到窗前,并把头靠在白色的窗框之上。

似乎是那轻微地声音惊动了他,又或许他同我一样无法深入睡眠,反正我刚刚坐定下来,身后就传来了朦胧慵懒的声音。

“起这么早干什么?今天早上没事,快点过来再睡会儿。”

我叹了一口气,不想反驳,磨蹭了片刻之后,慢慢走回床边,像回归笼子的小兽一样,回到那个自以为宽广的怀抱里。

5

冬夜的大街上,一个紧裹大衣,看不清容颜的男人向前走着。

一个人的思绪,一个人的夜晚,一个人烦恼着,也一个人快乐着。

他就这样在大街上走了很久很久,直到路灯完全亮起,直到路过家门之后又走了很远很远,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觉得今天自己的情绪和思念特别的多,他不想停下来,唯有一直走下去,才能让他暂时忘却不好的事情。

仿佛走到尽头之后,老天爷会为他打开一扇不一样的门扉,一扇让他忘记一切的门扉。

他记得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火照花,有就是红色曼陀罗花是唯一一种自愿留在地狱里的花朵。

白色曼陀罗花代表天空的纯净,红色曼陀罗花代表地狱的阴暗。

‘也许,我只要这样一直走下去,就会看到那火红的地狱之花,给自己的生命画上一个句号……’

‘但是这个句号我真的有勇气画下去吗?’男人一边走一边不停对自己说。

他舍不得老师,舍不得姐姐,舍不得大叔,也舍不得那个刚刚看着他伤心却无法言语和安慰的懦弱男人。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好想好想就这样直接睡过去。

就在恍惚迷茫之间,身边传来紧急刹车的声音。

没有回过漂亮的脸庞,男人此刻只想迅速逃离。他抬起冻得发麻的双脚,开始奔跑……

可是,随着车门‘嘭’地一声被粗暴打开,一个高大急促的身影刹那间向他覆盖过来,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有因为呼吸而喷薄在头顶上方的白雾。

死死抱住企图逃跑的人儿,一件温暖的大衣像枷锁一样将他围困。

在宽广充满歉疚的怀抱里,男人瞬间觉得身体里的水份似乎全部都拥到了眼眶之中,这么多水,眼眶怎么能够承载得下?

于是,他索性把它们全部都释放了出来。

在夜晚寂静空旷的大街之上,一个男人背靠着白色汽车的车门,而他紧抱的怀里,褐色呢绒大衣裹着一个看不清是男是女的人。

这个人紧紧趴在他的胸前,不停地颤抖,抽泣声虽然轻微,却让听到的人肝肠寸断。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两个人所在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只有一地寒夜里留下的冰霜兀自闪烁着泛白的光芒……

半夜雨声,静听爱恋

我很安静地坐在那里,头顶屋檐上传来滴答的声音,撩拨着我纷乱的思绪和放松的心情。

很矛盾的一种存在,无声胜有声。

爱,就像这雨声,时慢时急、时响时沉、时断时续,时高时低,犹如金声玉振。

你知道吗?每当夜晚独坐屋檐下的时候,我总是只想着你。

那些梦境中的文字此刻都已化作飘渺,唯有你沉淀在心中。

思念一个人到底需要多久的时光呢?总是说,时间会让一切变淡,可是,在我心中,时间却让回忆和思念变得更加醇厚浓烈。

感性的人永远无法让进入口中的香醇变得清淡。幸而我选择了感性的生活,感性的工作,才能够日复一日感受你带给我的美好。

留的半夜听雨声,细碎争鸣落琴音。

听海

大海,充满了神秘和诱惑的地方。唯有海边,我才能感受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在靠近,在消弭。

因为,蔚蓝色的地平线就在眼前,仿佛只要走过地平线,原本无法交集的一切就都会聚首。

不知道你是否喜欢大海,在我想象中,你应该是会喜欢的。

如风如海的少年,在生活中,快节奏的奢侈我们已经享受得太多了,我更愿意把海的宁静、海的汹涌、海的美丽,大海的一切一切美好融入到对你的思念中去,享受那缓慢的幸福。

听…这是海哭的声音!听…海笑的声音!听…海诉说的故事!听…海快乐的号角!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愿你我都能快乐每一天。

开怀畅饮,尽情尽兴为你而醉,昀

酒,不能果腹,无法解渴,确实爱最美味的催化剂,我爱酒,如同迷恋对你的爱意。

每一次都想要尽情尽兴地为你沉醉,对抵不过尘世繁琐的纷扰,只能微醺。

放开心意,唱出心声,为你沉醉的何止是那醉酒之后的思绪,而是整个人,整颗心都在沉醉,无论我是否喝酒。

开怀畅饮吧,让自己尽情尽兴的醉一回,学会用最真诚的方式好好享受生活。

昀,我永远与你同在。

花儿与少年真的是超级喜欢第三部的,虽然我不带对任何人的偏见,但是,第三部真的让我感受到了旅行的美好。

美丽的大自然,可爱的野生动物都充分体现的旅行的意义。让人一下子就有一种想走出家门去看一看的冲动,无疑,这对于一档旅行节目是成功的。

在第三期中,最让我惊喜并关注的就是谢云蒙,这个一直充满了活力与正能量的少年。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朝气蓬勃,在团队里,他是认真的,谦虚的,快乐的,就像是大家的开心果。始终贯穿在众人之间,默默付出自己的努力。

一开始,两位候选导游进行激烈竞争的时候,他暖心地为劳累了一天的候选导游亲手做了美味佳肴,并送上最真的祝福和中肯的建议。

在我感觉中,谢云蒙就是天生适合出门旅行的那一类人,他聪颖、快乐、有非常好的处事和应变能力,见解独到,热爱野生动物,无论是独自的行走,还是团队的合作,都难不倒他。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就喜欢自己背包一个人走,去西藏什么的。当你一天只说三个字、四个字的时候,然后你不停地坐在那的时候,你会开始审视自己,人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感悟,你只是反应和行为,变得迟缓了而已;你只是整个人处在一种类似于痴呆的状态而已。”

我也曾经一个人游走,谢云蒙所说的用一个最简单大家都知道的语句来描述就是:话糙理不糙。真的,一个人的时候,尤其实在劳累和孤独的时候,你根本无法有那么多的感悟,迟缓和疲惫会伴随着你,但更多的是对大自然的热爱和对远方的向往。

当听完这段话的时候,我就有了一种想要放下工作,再一次去看看世界的冲动,因为其实那种‘类似于痴呆的状态’在喜欢旅行的人心中是非常美好的,真的。

之后,在跟随团队出发的那一天,我又看到了一个关心大家,努力,谦虚的好团员,在机场,谢云蒙第一个到达,并贴心地为大家搬运行李,每一个人到来,他都会站起来微笑着打招呼,并伸出双手帮一把。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也时时刻刻活跃着每一个人的情绪,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每一件事。

我想,正是因为这样,在后期,导演组才选择了谢云蒙成为新的导游,来带领大家继续旅行。

新晋导游第一天上任就遇到了难题,周末换不到钱,哦~这可是个大问题啊,三个男人跑了一家又一家银行,谢云蒙始终努力和银行工作人员沟通着,不放弃不气馁,直到听到江疏影在房东那里借到钱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安心返回。

返回之后,来不及休息一下,立刻就到房东那里表示谢意,是那么的贴心,那么的有礼有节,让人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想要为他点一个赞。

之后,在与各种野生动物的接触中,谢云蒙也充分显示了自己充满爱心的一面,尤其是与小豹子的互动,让人着实捏了一把汗,可是谢云蒙却乐在其中,非常享受。

每一点每一滴的闪光点,构成了一个优秀的少年,优秀的团队成员,优秀的导游,看好你,谢云蒙;看好花儿与少年第三部,我会持续关注,追随你们精彩的旅途一起行走。

笑容就像一把神奇的钥匙,可以打开心灵那把悲伤的枷锁。笑容就像早上起来天空中微亮的晨曦,不刺眼却很温馨。笑容就像你全力奔跑之后感受到了一缕微风,舒适感立刻随着汗水渗入心扉。

但不是每一个人的笑容都会让我有如此的感受,在我的生命中,除了父母之外,唯有两个少年的笑容是有如此神奇的魔力的。

一个是我怀里熟睡的天使,另一个是远方向往的梦境。

择一人而终老

在人的一生中,可能会喜欢许许多多的事物,有许许多多不同的同伴,但是在众多美好中选择一个,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年华向晚,岁月沉香,终有一天我们会步履蹒跚,鬓发斑白,那时,我们心中还会记得曾经的美好吗?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想去想象那么遥远的事情。

在魂牵梦萦中,趁着年轻与美好,我只想抓住自己所爱的那个人留在静谧时光里的光芒和身影。

永远追随着,相伴着,即便距离遥远,也要不离不弃。

今天重新看了十五年,少年上学时骑着单车迎向对面吹来的风,兴之所至,让发丝和衣襟随风起舞,如同正在飞翔,给人一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我忍不住微笑,随心随性的少年意气,才适合紫罗兰般潇洒精致的青年么

第一次叫他青年,还真是不习惯。

在我心中,昀永远那么意气风发,有着我所没有的一切美好,是因为遥不可及,像梦境一样,才会那么思念,那么爱恋。

深入心扉,我所感受到的一切美好紧紧拥抱,就像是北极的冰川一样,永远不想迎来消融重新开始一切的春天,因为说有过去和未来你的容颜我都不想忘记。

一刻邂逅

落叶不舍与花的邂逅,大地不舍于雪的离别。

邂逅才识爱,离别才知痛。

一刻的邂逅,一生的梦幻,无数次的徘徊,还有数不清的依依不舍。

我在心中挽留那微凉的秋意,你在灯光旖旎下追寻那眼中的美景。

眼波流转中我紧抓住一刻邂逅,将最美好的你深深收藏。

煮酒听雨,缠绵的情意撒落在记忆的书笺内。

相守一生的誓言往往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被吟唱成别离的萧歌。

缘聚缘散,大多数的心灵为之起伏,却从不曾平复。

每一个人都有一方自己所要坚守的心境,任凭风吹雨打都不会改变的思念。

能看到你的容颜,听到你的声音,追随你的脚步,哪怕光阴短暂,相逢匆匆。即便时光老去,容颜不再,这一曲弦音,依然愿为你一人放逐到天涯海角。

拈一束光阴,等一刻邂逅,待到发鬓染雪的那一刻,是否可以依然只为一人倾心?

大漠孤鸿,西风瘦马,择一处空城放歌鸣弦,守一方心境留住韶光。

空城之外,君不知我心;高墙之内,我心悦君兮。

唯愿一人贯长虹,空城终老亦不悔。

生活没有大海般的风浪,激情澎湃要远远少于不惊不澜。

在茶香下风雅,在清风中煮酒,在阳光下畅想,在白云下吟诗,这就是我所感知的生活,所有平淡中的激情。

一个人的自由潇洒终究是抵不过两个人的绚烂烟火。

你在天际留下的流光溢彩,令人着迷,足以点亮我自由潇洒下的绚烂夜空。

烟花易冷,君心不冷。烟花易逝,我心不改。

只愿片刻休憩时,心眸深处君不变。

邂逅是一场遇见与告别,不停交替的盛宴。

幸福是一杯甜蜜与苦涩,相互融合的美酒。

我们都在期待着生命中的某一场邂逅,某一次约定,喝下某个人给与的纯酿,醉卧肩头,无悔此生。

那些美好的,感伤的,快乐的岁月里,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成就了更好的自己。

而你给与的如梦境般的邂逅,在我们心灵深处开出绚烂的花朵,那是人生最美好的幸福时刻。

初夏的脚步临近,大片薰衣草丛里,我执笔描绘太阳的影子。

紫色光晕里有你美好的轮廓,夏光清浅,花意染心。

夏日时光缠绵里,越发的想要靠近你,抚摸你,细看你的容颜。

年华,仿佛在你身上已经停滞。想与你在温柔的紫色花田中,留下共同的回忆,照亮所有不舍徘徊的足迹和绿意盎然的草坪。

盛夏的暖阳,更像是你开怀的笑容,魅力无穷。

花开半夏,我在诗情画意中描绘你精致的容颜,陶醉在如梦似幻的紫色芬芳中,不可自拔。

韶光剪影里,散发着美丽与浪漫的梦境。

栀子花开,青梅泛黄

面若荻花,意蕴相连

一壶碧叶,一盏新醅

淡绿浅红,随意铺展

前世回眸,今生邂逅

千般心事,万种相思

青莲折枝,不染初心

徜徉在温暖潮湿的秦淮河边,那婷婷而立不知疲惫的青莲,俯仰之间,充满了你温润的气息,清浅入心田。

走过芳草菲菲的江南时节,漫天绿叶粉花席卷起万千心结,苦候的心愿,你可曾听见,我可曾明了…

黑夜后的白天,画舫无眠,在莺歌戏蝶,凤飞翩翩中,鸳梦镜湖盈满你不改的容颜。

我折枝为笔抒写心灵的喟叹,只为能飞跃莲心看到你绽放的瞬间。

知己难觅,更难觅的是掠过心灵的那一抹惊鸿。

真心难寻,更难寻的是人生途中那一隅不变等待。

能够遇到那便是莫大的幸福,不求相遇,不求相知,只愿驻足一刻,便是永恒。

如天涯般遥远的少年,我透明的思念,永远在你咫尺之间。

我们相守在岁月最深最美的花海里,盛放在最温暖最甜蜜的季节里,感受着彼此最真切的心意。

虽然你在遥远的千里之外,而我在固步封守的空城之内。可我依然觉得你就是我最近的守望和思念。

默默守护,不变不离。空城守望,亦可见苍远惊鸿。

一生倾听,一世倾诉。

折枝为笔,芬芳弥漫。

点滴心扉,万千感动。

魂牵梦萦,相依相守。

沉沉的心事,不舍的纠结,甚至是无助的孤独,都因你明媚的笑容化开如春天的细雨。

顷刻间,润心悦心,湿润的眼眸为你弯起最美丽的弧度,清唱的嘴角为你如花开般绚烂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我愿化作缕缕春风,环绕在你周围不离不弃,只为触摸你温柔的指尖。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我愿做你脚下的一株小草,沐光饮露,只为一睹你开怀的笑颜。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我愿做雨后天晴温暖的阳光,为你拂去身上沾染的雨滴,只为听到一声迷人的问候。

人生永远不会只如初见,而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遇见。

流年匆匆,最美不过四月,在这如诗如画的季节里,我邂逅了黑色布伞下,那个隐忍坚强的潇洒绅士。

屏幕中,我爱他每一点每一滴的神情,每一字每一句的话语,不可自拔。

渐渐地开始喜欢,隐藏在潇洒绅士背后的少年,那完全不同的快乐与阳光,让我瞬间感受到雨后天晴,如沐春风的快乐。

然后,喜欢变得越来越喜欢,爱慕变得越来越爱慕,迷恋变得越来越迷恋,你甚至成为了我如梦似幻的灵感之源。

一眼万年,亦不过如此;一世沉醉,只为那刹那邂逅。

烟柳画桥,乌船摆渡,我聆听着江南古镇厚重的叹息,心意也随之袅袅如烟。

潮湿的虚空中,回荡飘散着荷叶与莲藕的窃窃私语。

想要听得真切,却无奈木桨击水,烟柳迎风,吹散了细语莺歌,只得作罢。

厚重的叹息依然在继续,我叩开心门,问自己:何时才能与你近在咫尺。

千般思念万种留恋,都只因为你而存在,一杯香茗,一曲禅音,可否让我在流光掠影中,多看一眼你回眸的容颜。

手背上轻盈的脉络,那是划过岁月边缘的浅浅痕迹。

在人生的剪影中,吟诗清唱,丝丝缕缕的情愫就会像沉落在指尖的红丝带一样,缠缠绵绵,兜兜转转,直到缠绕进心灵的最深处,再也无法解开。

薄柔的思绪中,暗香浮动。细细袅袅的言语中,都是你的轮廓。

微风的轻柔,湖水的温度,瘦笔成字,思念成诗。

能够看见的是你的倒影,和自己在岁月沉淀之后的坦然。

一抹清泉,足以解渴;一捧思念,足以填补所有空虚的心境,所以,不求不愿,只为你放空心灵,越过动与静的界限,隔着浮悬的堤岸,将心事化茧成蝶。

在岁月的洗礼中,时光匆匆,爱情带来的浪漫,友情带来的喜悦在生活中都会渐渐退去。

当一切归于平淡乏味的时候,相知相守的定义并非是时刻陪伴左右,而是你爱他到底有多深。

当他成为隽刻在你心中的一行文字、一个印记,当他温柔的眼眸时刻出现在你的脑海中的时候。

那么就算没有时刻陪伴左右,你也会心甘情愿在平淡中,相知相守那无法忘却的背影。

在惺忪朦胧之中,脱口而出‘我爱你’,随即拍拍身边被你惊醒的小王子,莞尔一笑,将差点带出梦境的诗句重新藏入心底深处。

认真的,深刻地记住那一双始终微笑快乐的眼眸。

披星戴月的劳累,只会打开一扇窗。当你迷失在生活的艰辛中的时候,能够看见心头的那么灯光,便是最幸福的时刻。

昀,你就是远方的一抹霓虹,我尝试着向你靠近,向你奔跑。在不断前进的路途中,俯瞰那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灯火。

那么多的缺憾与不完美,都因为你微笑的容颜而变得心满意足。

夜幕降临下来,远方的霓虹变得更加璀璨和明亮,更加让人向往。

我片刻休憩,又大踏步地重新上路。那一刻,你的魅力就是我眼中全部的完美。

失眠时,我喜爱听你的广播,尤其是你阅读法医秦明的那一段。

无助时,我喜欢看你的电视剧,一遍又一遍。

悲伤时,我就死死抱着印有你的抱枕,一直哭到睡着。

因为职业的习惯,我梦如醒,醒如梦,唯一不变的就是对你的喜爱。

我喜欢用声音感知世界,用笔墨描绘梦境,像猫咪一样蜷缩在自己的小窝之中,享受只属于自己的幸福流年。

你深沉充满魅力的声音,永远是我小窝中最美妙动听的音乐。

当灵感枯竭的时候,我脱掉伪装的面具,碾碎岁月沉淀下来的外壳,敞开心扉,用最真实的自己感受对你最真实的喜爱。

美好的邂逅,会永远停留在某一个地方,某一个点上。在你的生命中弥足珍贵。

邂逅会因为思念而难忘,会因为过去而难寻,会因为沉淀而珍藏。

昀,你对于我来说是如此美妙,自从那一眼的邂逅,便成就了永远的沉迷。

你的欢笑和快乐充盈心间,你的美好与幸福感同身受。我永远都想看着你幸福和快乐的一面,因为你的悲伤和无奈也会让我心痛。

每个人都会安静下来,让心灵去承担所有的激情。

坐在书桌边苦思冥想,文字一点一点从笔下流出,又一点一点完全忘记。

喝下一口香茗,拿起印有你容颜的拼图,一小块儿一小块儿铺开在地板上,然后拼成心中的笑容。

新的灵感就会像清甜的甘泉一样涌入心中,每当这个时候,我只想对你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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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七幕

江南的雨季,时时刻刻伴随着我的成长。那渲染了整个城市的淅淅沥沥,让人觉得潮湿而又拖沓。

撑起一把蕉下伞,那厚重的双层雨布和头顶上盛开的巨大花朵,总是让我感觉压抑,但却又别样的想要撑着它去雨中走一走。

人生能有多少个惬意的时刻呢?我希望在我每一个惬意的时刻里,都能够感受到你的存在。

就算只是屏幕中的一抹回眸,广播中的几句闲语,也能让人慢慢放松下来,用心去回忆每一个开心和伤感的日夜。

就这样站在和风细雨之中,感受微凉的空气,撑着头顶略显沉重的雨伞,慢慢咀嚼回味心眸深处的美好瞬间。

有没有试过,在想像中带着所爱的人回到校园呢。

看着他调皮,在一边幸灾乐祸;看着他欺负别人,赶紧上去劝架;和他一起打打闹闹,走过每一个春秋,每一个雨季。

在承载着无数青春记忆的校园里,那最真实存在的甜蜜幸福。

试着想象他吧,让你的思维侵入现实的枯燥。

恍惚之间,少年的身影就会在你泪眼朦胧的眼眸中变得模糊。

手挽着手,在操场上奔跑。肩并着肩,吟唱记忆中最动听的童谣。

每一次考试,都是他向你炫耀分数的时刻。

每一次回眸,他都坐在自行车上向你回头招手。

多么美丽,我们向往的生活啊!那是懵懂的年头、光明的季节、信仰的时期还有希望的春天。

那个时候我们拥有一切,同时也一无所有,这样才能用心感受生活所带来的每一丝甜蜜。

有的时候,就是去铸造一个属于你自己的‘美梦’,你也可以把它叫做甜蜜的‘白日梦’。

感性的思维有的时候会如羽毛般轻盈,并不一定会带来所谓的烦闷与苦痛。

面对迷恋的少年,你可以塑造一个关于爱情的梦境。

面对梦寐以求的王子,你可以塑造如白雪公主一般的浪漫邂逅。

面对天马行空的想象,你可以幻想自己如同哈利波特一样拥有神奇的魔法。

面对恐怖失眠的夜晚,你可以追踪暮光之城中的吸血鬼,还有那躲藏在黑暗馆中的神秘幽灵。

我爱写作,如同深爱自己感性的思维,无尽的想象,有的时候在别人眼中无用的东西,恰恰会成为你改变命运的力量。

云龙王者的传奇,鬼魅屋中的幽灵,阳光下的甜蜜爱情,所有这一切拥有绚丽色彩的‘白日梦’,对我来说都是最珍贵无比的财富。

让自己插上想象的翅膀飞起来,用无比的信心和勇气,让现实的生活和梦境的城堡合二为一,让自己未来的脚步更加坚实而又满足。

一次令人惊艳的邂逅,从此以后目光便能以从对方身上移开。

当他不回头看你的时候,你会假装不经意间看向他,然后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用迷恋的眼神盯着他。

当他回眸,你与他的视线隔空相遇的时候,你会心跳如鼓,假装避开视线或者离开。但是绯红的耳廓会出卖你的心事。

是不是一个很惊艳的爱情故事?

但是这样往往会让你错过本应该得到的东西。

如果爱了,那就鼓起勇气来。

如果爱了,那就从从容容地走过去打个招呼。

如果爱了,那就拿出绅士或者淑女的风范,告诉对方你希望和他成为朋友。

也许从此,你们就可以从陌生走向熟悉,甚至走向婚姻的殿堂。

就算他对你毫无感觉,就算初遇之后依然形同陌路。

但是至少你尝试过了,就不会留下遗憾,虽然有些伤心,不过暂时的伤心一定会过去的。

偶尔为爱冒一次险,带着那种飞蛾扑火或者战士赴死的心情。

以爱为名,给自己足够的信心和勇气,让自己在日后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再无遗憾。

铺开一张小纸条,在上面写上你想对他说的话,然后塞入小巧精致的玻璃瓶内,用木塞子将瓶口紧紧封住。

来到大海边,用力将手中的玻璃瓶泡入汹涌的海水,站在沙滩上看着它飘向远方的地平线。

一份真心的祝福,一份浓厚的思念,一份今生的执着,本随着漂流瓶带来的惊喜,神秘和期待。

明知不会有什么结果,却依然傻傻的享受这份感觉。

也许,大海会将你美妙的未知,送回留下你足迹的沙滩之上。

当下一次面对大海的时候,奇迹般的回到自己手中。

也许,空洞的期待会被一个陌生人捡到,他的想法你无法揣测,也许会得到一丝回应或者...一丝嘲讽。

但那又如何?爱是你自己选择的权利。就算的爱是多么的虚无缥缈,也是值得尊重和期待的。

只要相信,总有一天缘分会来敲门,你就不会放弃对爱的期待和向往。

一个关于推理的随想

有一段时期,我曾经非常沉迷于绫辻行人的馆系列,那个时候新本格派推理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至于更早的时候,我更喜欢的是金田一耕助和矮矮胖胖,脑袋像鸭蛋的波罗先生。

至于福尔摩斯和明智小五郎,当然也全部都拜读过,不过,于我来说,太过于绅士的侦探性格并不是十分悦心。(这句话只是针对侦探的个人性格而言,书自然是一样喜欢的。)

最近的几部推理中,我都运用了本格系列的杀人手法。

本格推理的精华在于同一个地方,不同的迷题,密室和推理,而并非要拘泥于多少字数或者换多少新鲜的地方。

每一章,每一个人物身上都藏着最终解密的线索。故事情节固然可以发展很快,但是会失去组合线索的乐趣

所以读者必须和作者一起运用起你们小小的灰色脑细胞,才能体味出其中的乐趣。

无论如何,我都只想说,推理不是快餐,很大程度上,如果你体会不到解密的乐趣的话,那么推理于你一定会非常枯燥的,真的。

这些都是我作为一个作者的心里话

对于我来说,必不可少的就是情感,迷题,密室和反复思考的乐趣,我也沉迷于此。

曾经,有一部很有名的德国作家的推理,全程都是写了作者与小村庄里的每一个人的对话。

没有跌宕的情节,没有可怖的尸体,也没有那些流行的通俗的东西,甚至都没有提到凶手的名字。

案件完全是从作者和村民的每一句话语中流露出来的线索和情感拼凑起来的。

但是,这部却得到了当年推理大奖的头名,它的名字叫做《谋杀村》。

我不知道《谋杀村》究竟属于什么类型的推理,它是随意的,就像一股清流一样,作者从中表露出了自己所有隐含的情感,和每一个人心中的悲伤。

所有人都被困在那个小小的村庄里,所有人都想对过去的事件和已经结束的战争发表自己的意见,所有人都想对作者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一吐心声。

是啊!这于作者来说,自己与自己书中的人物不就是熟悉的陌生人吗?

主角被一辈子困在那间战争之后无法带来更多幸福的小农庄里,妻子死去之后,他像头困兽一样需要摆脱牢笼,需要新的救赎。

可是他找到的却是另一个命运更加悲惨,更加无法摆脱牢笼的女人。一切的一切,疯狂之后的绝望与伪装,最终依然无法逃脱命运的制裁。

虽然《谋杀村》并不可以定位为本格推理,但是那种禁锢的、封闭的感受,在狭小空间里的疯狂杀戮,却又将罪恶完美地掩盖在阳光之下,不正是与本格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另一个例子,便是《黑暗馆》,书中的作家在参加母亲葬礼的时候,无意之中打听到了那种诡异的房子——黑暗馆,一栋过去和现在都带来厄运的被恶鬼诅咒的房屋。

第一次打开《黑暗馆》书页的时候,我的期待就难以抑制,多么纯粹的新本格派推理理念啊!让人恐惧而又想不断深入,欲罢不能。

信州的深山中,大雾弥漫,独自一人上路,沉浸在那种找不到尽头的空虚绝望之中,然后,连汽车都失去的主角,跌跌撞撞的奇迹般的进入了自己所要见到的风景之内。

爬上塔楼,一跃而下,所有的一切都从这一刻开始,就连记忆也从头开始。

目睹着欺骗,无意识地给与充分信任。目睹着杀戮,就像在大雾中一样无法找到正确的方向。角色之间的互相换位,情感和扭曲,始终穿插在其中。

呼~说了这么多,我也该自己去拿起笔来了!

虽然从来不说这样的话,我今天还是想说一句,不论我的文笔是否合你心意,也不论你是否喜欢推理,看到的话都请点下一个赞吧!就当是为笔者的痴迷点一个赞,谢谢!

在酒吧里,或者在一个可以喝酒的,随便什么地方。

弥漫着温馨浪漫音乐的空间里,有跳动的烛光,有长方形的红木桌子,有精巧的酒杯和散发出绚丽迷人光彩的酒瓶。

想想就已经有些醉了,特别是还有你在身边,潇洒快乐的少年。

你有着不受约束和桎梏的创造性性格,这也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之一。

当然你的容颜无可挑剔,你潇洒的风度让我迷恋。不过最喜欢的还是那不受约束和桎梏的创造性。

充满了未知的少年,期待和向往永远倾注在我对你的感情里。

让我们在酒气迷蒙的空间里,共享那五彩缤纷,装饰精美的鸡尾酒。

小巧的酒杯此起彼落,碰杯之声不绝于耳,还未入口之时,你的笑容就已让我沉醉不醒……

能不能记住那些滑落的光线呢?

能不能守住那些逝去的流年呢?

曾经有个童话故事里说:当你悲伤的时候,你就会喜欢看落日,因为坐在夕阳的余晖下,你孤独的身影会被拉得很长。

可是我始终不明白,拉长一个人孤独的身影,与忘却悲伤有什么关系?

童话故事就是童话故事,他并不能告诉你他所说话语的合理解释,但是你却一定能从他的文字里感受到你所需要的美好。

就像是初恋的美好一般,在遇到少年之前,我从未感受到过如阳光浸润般的恋慕。

真正意义上的一眼万年,也许正是我当初看到你的那第一眼所代表的意义。

坐在山上或者楼顶上,能抹去悲伤的也许并不是那渐渐拉长的孤独身影,而是远方的小河。

在夕阳余晖下闪着淡淡光点的河面上,微风吹过,泛起层层涟漪。

鱼儿在水面上跃起,带动起河水浮光跃金,除了用漂亮来形容,我想不出更合适的词语。

河水就像是一面镜子,一面晃动的玻璃,我赤着脚丫轻轻从上面走过,鱼儿跃出水面亲吻我的衣摆。

我蹲下身体捧起清澈冰凉的河水,想起你乌黑明亮的眼眸,心中升腾起永恒的爱慕,光线与流年中缠绕出只属于自己的金色丝线。

我想要做回自己,这并不是说说而已,我感觉现在的生活烦躁、无助、令人厌倦。

我叫楚云,来自离这座南方城市不远的农村,在这里我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一家私人企业的业务推销员,而且一干就是五年,工资收入也算是不错的了,总比留在村子里的年轻人要好得多。

和我一起在城里打工的哥哥,时常会劝我安心做事,不要胡思乱想,他总是会说:“找回自我又能怎么样呢?好不容易生活安定下来,赶快找个女朋友吧,你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每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我总是用平淡的眼神看着他,不做任何反应,因为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看着哥哥身边漂亮的女朋友,我总是有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这种想法要是被他知道的话,肯定会把我暴打一顿的。每一次在电话里,母亲说的话也总是同哥哥一样,问我什么时候能带女朋友回家。

唉!女朋友,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也许我还没有遇到自己的真爱,所以才会感觉这样寂寥和烦恼。

为了排解寂寞,我开始自学,本来就拥有大专学历的我再加上刻苦努力,自学考试并不困难的就过了,考上了一所外地的大学。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天,我才真正决定要放弃这个城市里的一切,去追寻自己想要的风景,哥哥和母亲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并不赞同我的想法,大学毕业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要重新再去找工作吗?现在没有工作的大学生那么多,到底今后要怎么办呢?

母亲甚至在电话里掉了眼泪,但是决定了的事情,我不想去改变,一向的倔脾气使我让哥哥和母亲非常伤心。

离开城市的最后一天,母亲还是打来了一个电话,让我一切自己保重,而哥哥却并没有来送我,他似乎觉得我这个弟弟太不争气了。

独自一人打包好行李,我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几件衬衫,几条长裤,一点点平时用惯了的小物件,还有一些自己舍不得丢弃的东西,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至于这几年攒下的钱,我把它们存在一张卡里面,随身带着,反正刷卡比带现金容易多了,而且到处都有银行,取钱也不成问题。

虽然告诉自己无所谓,但我还是呆在候车室里面等到了火车即将发车的最后一刻,我知道我是想看到哥哥来送我的身影,但是我失望了,带着这种心情,我坐上了火车,一路颠簸,来到自己向往的新城市。

这是一座比原来所居住的地方要小得多的小城市,高楼大厦和繁华的商业区也没有那么多,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平房和宽阔的街道,还有新鲜舒畅的空气,反倒让我觉得非常开心。

来之前我联系到一家小公寓,在一栋旧楼房的五层,管理员是一个很腼腆的男孩子,有点女孩子的气质,我到达的头一天,他就在自己一楼的管理室里面做菜,闻上去很香,估计平时他就非常会做菜。

我把头伸进管理员室的窗户,向他打招呼。

“你好,我是今天头一天入住的楚云,请问你是这里的管理员吗?”虽然心里已经非常确定他的身份,但我还是问了一下以表示礼貌。

“啊!你好,我是这里的管理员,我叫严木,大家都叫我小木,你快进来吧,外面冷。”管理员立刻回头笑眯眯对我说,看上去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呢。

他是一个并不高大的男孩子,目测大概1米72左右,人穿着衣服看上去瘦瘦的,有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睫毛像小刷子一样,皮肤不是很白,嘴角向上弯起,很俏皮的感觉,脸上唯一感觉有一丝缺陷的就是鼻子,鼻头肉肉的还有些小塌,不过配上他的小圆脸,并不显得难看。这个管理员小木,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可爱。

现在正是12月份,今年的天气冷得似乎特别早,这里一路走过来,路边也有很多积水潭被冰冻了。

呵着白气搓着双手,我跨进管理员室里面,里面开了热空调,一进去以后,脸上就感觉一股热气迎面而来,非常舒服。

“你在做什么菜好香啊?”我有些自来熟地问,与人交往我向来不成问题。

倒是小木显得有些微微腼腆,脸色也有些红红的,他随即把火关掉,拿着平底锅走到我面前说:“是油煎鸡中翅,今天的晚饭,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我这里来吃吧,如果你没有时间做饭,以后我也可以替你准备的。”

“管理员不是一般都很忙的吗?你怎么可能替大家做饭呢?”我有些奇怪地问。

“不是的……”说到这里,小木似乎显得难以启齿,他停顿了一下才说:“其实现在这里的住客,除了一位大姐之外,就只有你了,这栋房子可能快要拆迁了,已经收到拆迁的通知,但不知道会安排在什么时候。”

“什么?”听到小木这样说,刚刚把外套脱下的我一下子有些懵了,这不是在开我的玩笑吗?之前预定这家公寓的时候,可没有人告诉我这里要拆迁。大学四年,我还准备在这里居住四年呢。

这家公寓的房租很便宜,而我暂时为了读书,只能做临时工,如果要重新找房子的话,那可是一大堆麻烦呢。

我一屁股坐在自己靠在墙边的行李箱上,语气里带上了一些恼怒:“那你们事先电话里怎么不说呢?如果这里真的被拆迁的话,你让我一时半会儿到哪里去找房子?定金都交了一年了。”

“对不起,”小木赶紧解释说,“虽然确实是有接到拆迁通知,但是这附近比我们更加老旧的小区,都还没有拆,而且他们也老早就接到了拆迁通知,所以我想一年的时间,这里应该不会有动作的,而且…我们也确实需要一些收入,所以就没用直接在电话里和你讲明白,实在是非常抱歉。”

说完,小木一脸愧疚地向我低下了头。看到他的样子,我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尤其是小木还长得这么可爱。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那就先住下吧,希望一年之内不要拆,要不然我可就真麻烦。”

听到我松口,小木显得非常高兴,他赶紧说:“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好了,要拆也是后面小桥底下的老新村先拆迁,他们如果不动的话,我们绝对不会动的。”

当天晚上,我算是在这栋公寓五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安了家,我唯一的邻居,是住在三楼一号室的绘美,他是一位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士,经常半夜三更出去工作,然后白天浓妆艳抹的回家,卸了妆就开始睡大觉,她几乎所有的饭食和生活用品,都是小木给准备的。

每次看到小木被招之则来,呼之则去的样子,我就觉得这位大姐有些欺负老实人的嫌疑,算了,别人的事我又怎么能管得着呢,我还是好好复习自己的功课吧。

这里其实还是有两个好处的,第一就是屋子很干净,很清爽,虽然小,但是小木收拾得井井有条,我偶尔也会空闲下来,自己收拾一下。

第二个就是非常安静,三楼的大姐晚上要出去,白天又是睡觉的,小木一直住在一楼的管理员是里面,基本上不会影响到我,所以这里非常适合我读书,我也希望不要过早被拆迁掉。

就在我与小木渐渐开始熟悉的时候,开学报到的那一天也到了,我万万没想到,我会在学校里面遇上一个让自己一见钟情的人,而且在这之后,住在我楼下的大姐也偷偷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秘密,这两件事让我左右为难,也开启了我人生中第一段甜蜜而又苦恼的恋情。

初遇

走在沿河的石子小道上面,我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时光,那时候的冬天,母亲总是会拉着我的手送我上学。

我们家离学校非常近,来回五分钟都不用,平时都是一个人或者和哥哥两个人去上学,只有每年下大雪的那几天,忙碌的母亲才会手拉手陪我去上学。

那个时候,围着大树踩雪是我们路上必做的一件事,母亲并不像别的父母一样处处限制我顽皮的行为,她只会微笑着说:“小心点,不要滑倒了。”

我穿的棉鞋都是母亲自己缝制的,外面覆盖着一层防水布,怎么踩也不会湿透。

一边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情,我一边抬头仰望天空,这里的天空蔚蓝干净,就是缺少了一些白色‘花朵’的点缀,有多少年没有在这样的冬天里看到雪了呢?

脚尖在地上捻动着,我做着普通的算术题,可最后还是没有搞清楚到底多少年没有看见过下雪,所以只好作罢。

慢腾腾朝学校大门走去,时间现在还早的很,我又想起今天早上小木给我送来的早餐: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加一个咸鸭蛋,一小碟切好的甜萝卜头。这么暖心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如果哪个女孩嫁了他?保证不会后悔。’

想到这句话,我不禁微笑了起来,和哥哥比起来,小木就像小白兔一样,我的哥哥是一个粗矿,思想大条的人,而且脾气还倔,就像他对待我的事情上面就老是不依不饶。

他的女朋友怎么会受得了这样的脾气,两个人在一起一呆就是五年,想不承认他们是真爱都不行。

我来到这个城市都两个多星期了,哥哥还是没有打电话给我,可能还在气头上,算了,等她自己消气了再说吧。

快要接近学校门口了,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早晨7:45。大概我是第一个来的学生吧,因为眼前的校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就连门卫都说在传达室里面隔着窗户看着我。

今早的温度是零下六度,‘这种天不下雪还真是说不过去。’我一边拉开背包的拉链,再一次检查随身物品,一边继续在心里发出感叹。

“你好,这个是你的吗?”

身后传来好听的男中音,是和我一样的大龄学生吗?我自然而然猜测着,回过头去。

“啊!不是,那个本子不是我的。”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回答说。

“那么,我就交给门卫得了。”

和我打招呼的人很快绕过我向门卫室走去,配合着他的脚步,门卫室的窗户一下子打开了1/3,一个中年妇女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我还以为是中年大叔呢!’

视线看到门卫,我才记起自己连刚才那个人的脸都没有看清楚,不禁有些好奇,把视线调转到匆匆前行的背影上面。

‘哦!好高!’

他的身高最起码比我高大半个头,目测有1米85以上,穿一件纯黑色翻领上衣,很贴身,一条黑色时装裤和一双黑白相间的牛津布皮鞋。

简直像男模一样,相比之下,就算没看到他的脸,自己也感觉相形见拙了。

跟在后面,我维持着自己的步调走到学校大铁门前面,压下心中想要超过他看一眼长相的冲动,若无其事地搓着手等开门。

天气很冷,我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就感觉手指有些疼痛了,出门的时候为了方便,只带了一副薄薄的皮手套,现在十个手指都有些隐隐作痛。

‘这校门难道不能提前一点开吗?’

我在心里抱怨着,但是又不好意思向门卫开口,心里多少有些后悔自己出门早了。

“这里每天都是8:10开门的,还有两分钟,快了。”

好听的男中音又在耳边响起,这一回听上去有些笑意,酥酥的,我居然在一瞬之间被这个声音吸引住了,自己都感到有些愕然。

‘今天早上真是有些不对劲。’暗自揣度着,我赶紧回头看向话语的主人,他就是那个询问我是否丢了本子的人,一身黑色的衣服非常显眼。

“你好,今天的天气可真冷。”我抬头报以同样的微笑,随便找了一句话回应他,正想要报上姓名,突然之间我愣住了。

多么漂亮的一对瞳孔啊!不同的颜色,一个是棕褐色,一个是深灰色,差距看上去挺明显,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异色瞳孔的混血儿,不竟看入了迷,张着嘴,连手指的疼痛都忘记了。

也许是我的反应让他觉得有趣,他一下子笑出了声,一边说;“抱歉,吓到你了吗?我叫罗宇宁,我不是一个混血儿,只是得了虹膜异色症而已,这种病症会让人两眼之间的视力差变大。我就是一个眼睛5.0,另一个眼睛却只有4.4。”

“哦!是吗?抱歉,我对此并不是很了解。我叫楚云,是今天头一天来报到的新生。”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发烫,我移开视线,故意看向别的地方。

明明是被他英俊的脸庞和漂亮的瞳孔吸引了,为什么我要避开不承认呢?又不是充满少女心的小姑娘,我克制住有些紊乱的心跳,越发觉得今早的自己好奇怪。

“你在哪个班?”他继续问我。

“经济学本科一班。”

“是吗?正好是我教的那个班,我是这里的经济学讲师。”

他的话让我感到惊愕,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原来你不是学生啊!”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学生呢?我看上去有那么年轻吗?”

他笑着说,让我有些尴尬,这个时候校门已经打开了,学生们陆陆续续开始增多,他拉了我一把继续说:“别站在这里了,赶紧进去吧,上课前我带你熟悉一下校园。”

“呃…好。”

迈开步伐跟着罗宇宁进入学校,可能是人高腿长的关系,他走的很快,我要用小跑才能跟上。

一路走,一路有很多学生和罗宇宁打招呼,看来他在这所学校里已经工作很久了。

“你是本地人吗?”我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缓解一下自认为的尴尬气氛。

“我不是,五年前才到这里工作的。”他一边把我往印着B栋字样的教学楼方向带,一边回答。

“你是大学一年级就到这里的吗?”

她看上去顶多30岁左右的样子,所以我才会这么问。

没想到他的回答又让我感到一阵心跳,罗宇宁若无其事地说:“我出生在一线城市,干了十年数学老师之后,自修的经济学,然后就一个人到这座城市来生活了。当上这所学校的老师也是因为凑巧而已。”

‘十年?再加上念书,那他今年几岁了?该不会是看不出年龄的大叔吧!’我在心里暗自猜测着,但是却没有开口问下去,因为贸然问人家年龄是不礼貌的。

我一向喜欢和年长的人交往,所以对罗宇宁的好感又更进了一步。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走上了B栋教学楼的楼梯,楼梯和楼道里都被打扫得非常干净,也很宽敞明亮,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拐进二楼之后,他对我说:“你们的教室就在三楼第二间,门上有门牌的,今天会在楼下礼堂给新生举行一个开学典礼,早上10点开始。你先放好书包,去领新书,然后我们在一楼见面。我带你去看一下操场边上的信息大楼和图书馆,那里可以免费上网和借阅书籍。”

“可是,不用上第一节课吗?不是说8点半到9:20要上早读课的吗?”

“今天不用,新来的学生第一天早读的时间会安排熟悉校园,领完书就可以随意走走了。”

“那会不会影响你早上的工作?”我又问了一句。

他似乎觉得我有些婆婆妈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不要紧的,哪来那么多问题,快点去吧,15分钟之后我们在一楼见面。”

“哦!好。”

我的话音还未落下,罗宇宁就转身离开了,他从刚才一样走的很快,一瞬间,我有一种懊悔的感觉。

‘是不是自己确实太啰嗦了,让他讨厌了呢?’

图书馆在操场的西侧,就在电脑教室下面一层,一条长长的阶梯直通图书馆大门。

我和罗宇宁走在阶梯上面,他一直在给我介绍学校里每个月会搞一些什么活动,有些什么特色,还有同学和老师之间的趣事。

身后的操场上熙熙攘攘,好像是在筹备什么运动会一样。

我问罗宇宁:“罗老师,学校要开运动会吗?”

“不是的,是学生们自己组织的运动会,我们这所学校并不像大城市里的学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限制学生的自由活动,学生们可以组织自己的社团或者自发利用节假日举办一些活动,只要不触犯法律,不影响到学校的声誉,学校都不会干预的。”

“真不错啊!我开始喜欢这里了。”

“难道你来之前不喜欢吗?”罗宇宁侧着脸问我,他看上去心情非常好。

不知道是因为我一直红着脸,还是因为我低着头让他感觉比较腼腆,他总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脸,这让我更加难为情。

“不是的,我总感觉所有的学校都一样,严肃、拘谨、没有什么热闹的事情、还有就是老师非常古板等等,没想到这所学校……嗯,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好呢?对了,开明,听你的解说,我觉得这里非常开明而且感觉很轻松。”

“哈哈,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在这里一口气工作了那么多年,家乡的父母不知道催了我多少回,就是不愿意回去。”

说着说着,我们就拐进了图书馆的大门,对面墙上的挂钟显示早晨9点40分。

图书馆里面非常干净,管理员可能有什么事情一个也不再,大厅中央整齐排列着看书的桌椅,左右两边还有两台电脑。

电脑桌的后面再往里就是整排整排的书架了,看上去满满当当的,空气中都是书籍特有的清香。

到了里面,我总算是不用那么拘谨了,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人可以看到我不自然的脸色。

“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我发现你的脸一直很红。”罗宇宁突然问了我这样一句话。

“不,不是的,我…本来就容易脸红……”我忙不迭地解释,为了装作很不在意,我随意靠在一个书架上。

“哎!那里不要靠!!”罗宇宁突然惊叫出声,冲过来一把揽住了我的腰。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嘎啦嘎啦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巨响,书架就毫无预警的倒下了。

就像是倒塌的建筑一样,烟尘弥漫过后,我惊恐地看着一地书籍和散乱的书架框和木隔板,欲哭无泪。

“怎么办?!”我只能问罗宇宁。

罗宇宁一手抱着我的腰,一只手挠了挠脑袋,也在犯愁:“唉呀!这下麻烦了,图书管理员一定会杀了我的!!”

“这么严重啊!要,要不你先回去上课,反正是我不小心弄倒的,我来承担责任。”我慌忙说。比起被图书管理员怒斥和在这里搬书劳动,我更加不想给罗宇宁留下什么坏印象。

“你还真是……哈哈哈哈哈……”罗宇宁突然捂着嘴笑了,他继续说:“你难道没有发现早上图书管理员不在吗?”

“图书管理员不是出去了吗?”我奇怪地问。

“不是的,”罗宇宁突然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凑近说:“早上这么重要的时间,图书管理员怎么可能出去。我们这里教师资源紧缺,所以很多老师都会兼职在别的部门做管理,而我嘛!就是兼职的图书管理员!”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罗宇宁显得很得意。

第五百五十三章火照地狱之屋第八幕

D小区5楼501室的客厅里温暖如春,大功率的立式空调卖力地工作着。43寸的液晶电视里播放着不知道是哪个台的什么节目,吵吵闹闹地,恽夜遥充耳不闻,根本无心观看。他坐在宽大的皮革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窗外寒风凛冽的夜晚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手里茶杯中的红茶早就凉了。

今天下午的场景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一片狼藉的房屋、焦黑的尸体、痛哭晕厥的女人、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男人、被救护车接走的老人和孩子……就像是被黑暗裹挟着的大屏幕电影,那么深刻揪心地环绕着他,让他无处躲藏。

下午当他踏入废墟一般的房间里第一眼看到那具还不满5岁的焦尸时,心立刻就像是被一个公牛一样壮实的拳击运动员狠狠地打了一拳。真想捂住胸口立马逃之夭夭。但他的责任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他只能快速投入工作中,以便掩饰自己无法直视的目光。

这样的场面恽夜遥不管遇到多少次都会像第一次那样感到撕心裂肺和无所适从。

恽夜遥今年39岁,在S城消防大队已经工作了13年了,从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见习消防员到现在沉稳老练的消防大队副队长,他经历了许多次抗险救灾的考验。他在同事们的印像中一直是一个处变不惊,勇敢果断的消防战士。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回到独居的房子里,一切就都改变了,他时常感到深深的烦躁和无助。

他不喜欢这样—不,不是不喜欢消防员这份工作—只是单纯不喜欢这样脆弱的感觉而已。

很多时候,恽夜遥都会感到深深地羞愧,作为一个饱经磨练的消防战士,如此脆弱真的是无地自容。如果让人知道的话……

"唉——"

长长地叹息一声,恽夜遥闭上眼睛躺倒在沙发上,想要好好睡上一会儿。

"哎!!!"

躺下还不到一秒,他就一声惨叫跳了起来。

也许是对被他完全忘记的报复,在他躺下的瞬间,一杯红茶全部倒在了他那件纯黑色的高领羊绒衫上,杯子咕噜噜地滚到地毯上,湿漉漉的茶包甩到离杯子不远的地方。

"真倒霉!"

赶紧从桌上抓起一大把纸巾擦拭着身上和手上的茶水,恽夜遥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

用还抓着纸巾的手捡起地上的杯子和茶包,顺手把杯子放在身边的茶几上,然后茶包和擦过的纸巾被甩进了沙发角落的垃圾筒里。干完这些,恽夜遥脱掉湿了一大片的毛衣和衬衫,连拖鞋也懒得穿上,就光着脚走过铺着茶褐色地毯的客厅(恽夜遥有一到家就脱掉袜子的习惯,所以他家不论是客厅还是房间都铺着地毯。),把衣服扔进卫生间一角的洗衣机里,然后到房间里打开衣柜的门,准备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这时,他无意间瞥见镜子里裸着上身的自己,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镜子里的人虽然已经39岁了,但身材保持得相当不错,不胖不瘦,肌肉匀称有力,肤色健康,双腿修长。虽说不像明星那样耀眼,但也相当有吸引力。恽夜遥的脸也长得不错,他有一双迷人的眼睛,不是很大但眼角含情睫毛浓密,有一种秀眸惺忪、撩人心怀的迷惑感。脸型,讨人喜欢的菱角嘴(上唇较薄,唇角上翘,唇形饱满的一种嘴形。有点像水里的菱角一样。),皮肤也很好。

不过,作为消防战士,这样的脸看上去确实不够阳刚。

而且与身边那些不修边幅的同事和朋友们比起来,恽夜遥平时的生活作风也不够"粗糙",他总是把自己打理得干净清爽,从不抽烟。为此,他没少被朋友们笑话。

可这已经成了习惯了,就像他回家不穿袜子、就像他的同事朋友们戒也戒不掉的烟草一样改不了。如果哪天他邋里邋遢或衣服穿得不舒服,又或者几天没洗澡了头发上都是头皮屑,他就会像吞了死苍蝇一样的难受,做什么都没有劲道……。

"呃!"

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自已居然在对着镜子发呆,恽夜遥不自然地用手挠了挠稍显凌乱的头发。

麻利地穿上棉睡衣再套上一件浅灰色的毛衣,恽夜遥看了一下表,11点差8分。时间已经很晚了。

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有的一点点睡意被驱赶得干干净净。恽夜遥决定再去看一会儿电视。

于是他又回到客厅,做回沙发,正准备拿起遥控板,这时…

"是你告诉我,冬天恋爱最合适,因为爱情可以让人暧和……"手机彩铃响了起来。

他习惯性地迅速拿起了手机……

第二章

黑暗中的街道清冷而又无助,女孩走在长长的未料通道上,心中是无尽的黑暗深渊。

没有人会来帮助她的,没有人会来可怜她的,只因为这张脸,这张丑陋无比的脸!

纤细白皙的手指抚上沟沟坎坎的脸庞,还有那深陷的眼窝,女孩的心里在滴血。

刚才当红色的光芒照亮天空的时候,女孩脑中一片空白,她为什么会那么做?为什么要伤害那个人?

想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就像父母为什么从来不来看她一样。

他们养活她,给她钱,却不愿意来看她!

就像是一个单独圈在笼子里的小鸟一样,女孩需要的从来不是金钱,而是心灵的寄托和亲人的关怀。

这个女孩有着漂亮的身段,腿长腰细,如果光看她的背影,相信大部分的男人都会趋之若鹜。

女孩的手也非常美丽,十指芊芊,手型修长,尤其是她的皮肤,非常的好,几乎白的毫无瑕疵。

但是,老天爷偏偏给她开了一个恶毒的玩笑,女孩有着一双如同骷髅一般深邃的小眼睛和厚的不像话的嘴唇,还有那像男人一样骨峰凌厉的脸型,都让看到她正脸的人瞬间退避三舍。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看到她脸的人没有一个不厌恶她,就算是戴着口罩和墨镜,也没有办法,因为那高耸的颧骨总是让人一眼就对她的容貌失望万分。

再好的身材也敌不过一张丑陋无比的脸庞,女孩彻底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连那个唯一给予她笑脸的人也如此残忍。

红色恶魔的身躯已经胀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可是在女孩的心里,它还在持续壮大,甚至连脑髓都要烧毁了……

——————

“副队,不好了,中心商业街那边的华亿小区199栋刚刚又发生了一起火灾事故,火势蔓延得非常凶猛,我们现在正在赶往现场,你快过来吧!!”

“什么?!”

恽夜遥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手里的遥控板重重扔到茶几上,大声对电话里吼道:

”我马上过来,你们到达之后随时向我汇报情况,知道吗?!!“

”是,明白了!“

把手机往裤兜里随意一塞,恽夜遥一把拉扯掉刚刚换上去的睡衣,也顾不得冷不冷了,直接套上外套就往外冲,连空调也没有关。

等他到达现场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情况有多么的严重。

现在,呈现在恽夜遥面前的火焰已经直冲天际,华亿小区199栋整栋小高层都燃烧起来了,十几支消防水枪对着房子喷洒。

高高的云梯已经架起准备救援,哭声求救声响彻了夜空。

扩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第三章

2016年2月17日,火灾发生当天下午

“妈妈,看见我的记事本了吗?”

19岁的恽夜遥刚刚踏进楼道,就马上转身回到了家门前。

恽夜遥的家住在华亿小区199栋3层2号室,房屋面积76.5平米左右,里面装修得非常舒适和宽敞。

家里的房门没有关上,妈妈正在里面忙着打扫卫生。

恽夜遥今天下午要和同学一起去参加某个大学教授举办的书友会,现在同学妈妈开的小汽车已经在楼下等她了,所以恽夜遥很心急。

那本记事本是她每天必须带着的,恽夜遥的记忆力不是很好,听妈妈说小时候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长大就变差了。

所以恽夜遥出门总是带着记事本。

今天她没有背书包,为了方便,只带了一个手提的帆布袋子,所以一出门就发现重要的记事本没有放进去,这才回转来拿。

“哦,你等一下,我到你房间里去看看。”妈妈放下手里的吸尘器,一边回应着,一边向恽夜遥房间走去。

“你快点,同学都等急了!”恽夜遥在身后催促,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手表,耳边听到妈妈打开房门的声音。

恽夜遥有着一张很古典的脸庞,漂亮,温婉甚至有些严谨。就像是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一般。

她的头发乌黑浓密,但是又很柔软,像暮色森林一样的齐刘海遮住了她的整个额头,与眉毛齐平。后面的长发如浓墨一般几乎遮住了整个后背。

恽夜遥不喜欢把头发扎起来,她喜欢长发飘逸的感觉,并不觉得做事的时候头发披散下来会有什么不方便。

更重要的是,同学们都喜欢恽夜遥的这一头长发。

女孩子嘛,总是有一点虚荣心的,恽夜遥也不例外。在她这个年纪,每一个姑娘都爱美,都喜欢得到赞扬。

很快,妈妈就拿着记事本从房间里出来了。

恽夜遥一把接过它,匆忙向楼下跑去,连和妈妈话别都没有来得及做。

只听见妈妈地声音在楼道里回荡:“绮罗,小心点,不要摔了,晚上早点回来吃饭,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顺口回答着,恽夜遥已经到了一楼楼梯口。

她从来不乘坐小高层的电梯,一来是因为老是听见有人抱怨电梯故障,二来她们家住的楼层比较低,也用不着电梯。

就在恽夜遥刚刚离开楼道的时候,迎面走来的一对年轻男女让她愣了一下。

那个年轻的男人比恽夜遥大不了几岁,好像是住在她二楼的某个住户。

男人长得非常英俊,就像是电视里的明星一样,虽然恽夜遥没有见过他几回,却也曾经偷偷地恋慕过他。

今天,这个男人的身边跟着一个穿着靓丽,身材极佳的女子。

当恽夜遥抬眼看到女子的脸的时候,仿佛遇到鬼怪一般被吓了一跳,赶紧移开视线。

这是一张多么丑陋的面容啊!恽夜遥从来没有看见过怎么丑的女人。

颧骨高耸,眼睛不仅小而且凹陷,嘴唇厚得像是非洲人的嘴,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还一脸迷恋地看着走在前面的英俊男生,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丑陋的外表。

这让恽夜遥一瞬间感到发自内心的恶心厌恶。

别过视线,恽夜遥匆匆从他们身边跑过去,她不想因为这样而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就在她跑过两个人身边的时候,恽夜遥可以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似乎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钟。

第四章

意想不到的事情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恽夜遥现在正在书友会开心地同朋友们交流着,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家的楼房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而出门回头拿记事本的那一刻,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容颜。

恽夜遥的父亲早逝,母女俩相依为命,因为从小体弱,她对母亲的依赖可以说是远远超过了同龄的少女。

残酷的现实已经如同恶魔,向恽夜遥张开了血喷大口。她却毫无知觉,依旧荡漾着甜蜜的笑容。

——

2016年2月17日凌晨2:38,火灾现场

市里的消防队已经全员出动了,消防车几乎将位于华亿小区入口左侧的199栋楼房整个包围。

水柱从四面八方冲向熊熊燃烧的冲天火焰,为了不波及无辜,199栋前后左右的商家和楼房里,人员已经全部撤离。

虽然是天寒地冻,但是,恽夜遥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外套早已经扔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现在楼房里面还有不少居民没有及时撤出,不断有逼到绝境的人带着火焰从高层一跃而下,非死即伤。

没有办法,为了救人,只能采取突击的方案,恽夜遥首当其冲,早已几次进出火场,最后一次突出重围的时候,身上的防护服几乎被火焰包围,为了保护手里的孩子,他只能用身体作为盾牌,紧紧蜷缩起来,贴着地面翻滚到了外围。

严重烧伤的孩子被紧急送往了医院,战友们忙不迭的将恽夜遥身上的火焰扑灭,撕扯下他已经不能再用的防护服,才算保住了他们副队长的性命。

但是,依然有人陷于重围,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火势却没有任何缓解的意思,甚至有借着风向继续蔓延的可能性。

恽夜遥的手部,腿部和背部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和灼伤痕迹,人也已经精疲力竭,医生和护士想为他处理伤口,但被恽夜遥拒绝了。

事故实在太严重了,赶过来的医护人员根本不能再把心思分到他的身上。

双手撑在膝盖上,恽夜遥大口呼吸着焦糊的空气,心急如焚,火焰映照在他闪亮的瞳孔中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愤怒和仇恨在恽夜遥内心沸腾。

第五章

等恽夜遥得到家里发生火灾消息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一点了。

他们今天玩的实在是太晚了,恽夜遥甚至忘记了给妈妈打一个电话。

同学的车载着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华亿小区,坐在车里的恽夜遥心急如焚。

她的手指、嘴唇、心脏、双腿,没有一处不在剧烈颤抖。眼泪从漂亮眼眸里不停滴落,甚至打湿了胸前的长发。

年长的导师和一个女同学分别坐在她的两侧,尽可能安慰恽夜遥。

导师的声音沉稳而又温暖,身边好朋友的声音也充满了浓浓的关怀。

但是现在,恽夜遥什么也听不进去。

她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妈妈!千万不可以有事!千万不可以有事!!等着我回来!!’

她双手合拢在胸前,不停祈祷,心脏颤抖的几乎要停止跳动。脸也惨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事实上,他的导师已经接到了关于火灾情况的电话,心里很明白,恽夜遥的母亲可能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但是这让他怎么跟眼前的小姑娘讲呢?这个小姑娘是那么的优秀,懂事。而且早已没有了父亲。

如果告诉她真相,就太残忍了!导师犹豫了很久,始终开不了这个口。

车子很快回到了恽夜遥的家门口,她一下车,就疯了一样的向199栋楼房扑过去。

冲天的火焰在恽夜遥眼眸里幻化成了红色的魔鬼,但她还是没有绝望。

恽夜遥的心里抱着一丝侥幸:是不是妈妈已经逃出来了,就在人群中等着她呢?

扑到警戒线前面,恽夜遥一双眼睛在人群里四处搜索,寻找着母亲的身影。

她的导师和两个同学紧跟在身后,生怕她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嘈杂纷乱的人群既给了恽夜遥希望,也给了她失望。

希望是因为人群太乱,根本辨不清谁是谁;而失望是因为寻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

恽夜遥继续在人群里疯狂地搜索。她的身体沿着警戒线跌跌撞撞移动。嘴里大声呼唤着她的母亲,完全已经失去控制。

身后的导师和两个同学,只能一边帮扶着她,一边同她一起呼喊。

带着炙热的晚风吹拂起恽夜遥乌黑发亮的秀发。将它们全部掀到半空之中。远远看去,亦如火焰般肆意浓烈。

突然——

恽夜遥一脚踩空,整个人直直向前扑倒下去,身后人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重重摔倒在地。

一双大手及时伸过来托起了恽夜遥娇小的身躯,恽夜遥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直接抱紧了这双大手的主人。

她感受到一阵阵的温暖,从面前的身躯里面传递过来,一下子心里平静了许多。

闭上眼睛,恽夜遥像小兽一样蜷进这温暖的怀抱,直到情绪稍稍平静,这才抬起头来确认怀抱的主人。

映入眼眸的是一张布满污垢,汗水,精疲力竭的男人的脸,甚至上面还带有鲜血和伤痕。

恽夜遥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带着哭腔、颤抖,声音哽咽在喉头,想询问却根本没有办法问得出口。

抱着恽夜遥的正是消防大队副队长恽夜遥,由于他已经进出火场太多次了,必须要休息。

所以现场领导强行让他留在场外,由别的战友代替他继续突击救人。

从恽夜遥一到火灾现场,敏锐的恽夜遥就发现了她。

这个小姑娘疯了一样地四处寻找,嘴里大声呼唤着“妈妈!”,很明显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

所以恽夜遥想帮她一把,不顾疲累挪到了恽夜遥的身边,正好接住即将摔倒的小姑娘。

恽夜遥大声问她:“你母亲是几楼的住户?!”

恽夜遥已经哭得没有办法回答了,她身后的导师只好替她回答。

“她的母亲住在三楼二号室。”

“什么?!”恽夜遥一下子愣住了。

他最后一次进入火灾现场,就是去的三楼。

恽夜遥可以确定,三楼二号室里除了一具女尸,什么人都没有了。

但是恽夜遥不确定那具女尸是不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母亲。

所以他又大声问:“他们家除了母女两个人,还有其他人住吗?”

“没有了!她父亲早逝!家里只剩下妈妈一个人!”

“!!”

一瞬间,恽夜遥的眼眸里,带上了浓浓的悲伤之色。

看来,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希望是要落空了。

恽夜遥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就觉自己似乎比当事人更加疼痛。

冲天的火焰还在继续疯狂燃烧,两个命运息息相关的人因此聚首到了一起。

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正是因为这场火,将他们的未来紧紧绑在了一起。

一切,都将因为这场火焰而重新揭开新的序幕。

第六章

没有办法直接和恽夜遥沟通,恽夜遥只能把她交给边上她的同学,让后把导师叫到一边,详细告知了恽夜遥母亲现在的情况。

听完恽夜遥的叙事,接近退休年龄的男导师长叹一声,眼泪止不住滑落。

他对恽夜遥说:“你让我怎么跟这孩子说呢,她很小就没有了父亲,自己体质又弱,完全是依赖着母亲生活,我怕,知道真相之后,她会崩溃甚至会轻生!”

导师说的不无道理,恽夜遥现在的状况确实是这样的,导师也很难开口。

恽夜遥沉默了,他在考虑怎样做对这个小姑娘才是最好了。

就在现场众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在远离火灾地的某一个街角,一个衣着时尚,身材苗条,但是脸部极其丑陋的女人蹲在那里。

从她的位置可以清楚看到远处张扬的火魔,双手捂着厚厚的没有办法合拢的嘴唇,女人在默默哭泣。

为自己的命运哭泣,为自己的冲动后怕。

她也没有想到,这场火居然会烧得那么旺,不知道要波及多少人的性命。

此刻,女人才意识到冲动是多么的可怕,但是已经晚了。

她不敢回家,不敢看见任何人,仿佛所有人见到她都会把她同火灾联系到一起一样。

把身体紧紧缩进没人看见的角落,女人比刚才的恽夜遥抖得更加厉害。

“我到底干了什么?!”

回想起今天下午的一幕,女人心里居然隐隐又出现了一丝愤怒。

那个英俊的男人在街上对她微笑,扶起跌倒的她,还把她带回家。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对待过丑陋的她,这个男人是第一个。所以女人不管不顾地以为他一定是看上了自己苗条丰满的身材而忽略了自己的丑陋容貌。

当一个得不到爱的人偶尔遇到一点关心的时候,往往会立刻把好心错认为是爱或者喜欢,因为极度缺乏的东西就会极度渴望。

女人是多么渴望有人爱自己啊,就算是一点点喜欢也可以。

但是,随男人来到他家楼下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从楼上像只欢乐的小云雀一样跑下来的美丽少女。

而面前男人看向少女的眼神是那么迷恋,那么情意绵绵……

想到这里,女人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之中,哭声渐渐放大。

刚有一点希望就马上绝望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女人心里想。

‘我的心意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人在意吗?’

到了男人的家门口,女人鼓足勇气向那个男人表白,这是她第一次表白,也是她最后一次表白心意。

她是多么希望可以听到男人温柔的话语,但是,年轻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之后,却说出了残酷的话:

“不好意思,如果我让你误会了的话,我非常抱歉,我只是单纯的想帮你一下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然后男人的态度便明显疏远了。

女人不想放弃,她跨进男人的家门,继续争取,她想:一个可以帮助他的好心人,也一定会包容她的缺点的,只要自己足够心诚,或许男人会看到自己的优点,心软也说不一定。

但是,她错了,没有一个正常男人会接受如此丑陋的女朋友,所以,男人的态度变得越来越不耐烦。

最后更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估计这个男人已经后悔带女人回来了。

他的态度让女人最后的一丝理智瞬间崩溃。

之后她到底做了什么,自己也不记得了,她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血气上涌。

等女人终于从男人家走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躺在了自家客厅的地板上,而一根点燃的火柴就丢在他旁边乳白色的沙发垫子上面……

第七章

一直到2016年2月18日早晨,火灾情况才得到有效的控制,此刻,华亿小区199栋整个楼层都已经焚烧殆尽,没有逃出或者被救出来的人完全失去了生还的希望。

现场的哭声震天,远远盖过了嘈杂的声音,恽夜遥送走邱绮罗和她的导师同学之后,又坚持参与了一段时间的场外救援,现在,他被队友强迫休息,正坐在一棵大树下喘息着。

恽夜遥根本不想停下休息,因为忙碌紧张甚至是搏命可以让他暂时忘却心中如深渊一般的黑洞。

耳边的声音逼得恽夜遥想要用石头把耳朵堵起来,恽夜遥真的有这样的冲动,特别是今天,他更加地难以控制。

为什么?如此凄惨的事情要发生在自己眼前,就像许多年前母亲的逝去一样。

恽夜遥的母亲,一个一生操劳无依无靠的苦命女人,一个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的伟大母亲。

她不是生病而死,也不是自然死亡,更不是死于火灾,而是被人残忍地杀害的,就为了抢劫区区几百块钱。

恽夜遥小时候家里很穷,全靠母亲不停打工供他上学和生活,所以他的母亲对于钱看得如生命般重要,不是贪财,而是需要维持一个家。

恽夜遥把这一切都记在心中,拼命学习来回报母亲的爱,他希望,有一天能靠他的努力让母亲过上不再心疼钱的好日子。

可是,那一天,所有的幸福都终结了,妈妈就躺在眼前,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用一双不会再转动的眼眸看着年仅16岁的恽夜遥。

“显宗,好好活下去,记得妈妈爱你。”这不是母亲的最后一句话,因为真正的最后一句话让恽夜遥这辈子都觉得自己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母亲颤抖的手指着插在胸口的菜刀说:“显宗,把他拔出来。”

虽然还是少年,但是恽夜遥很明白拔出菜刀意味着什么,他坐在地上,缓慢但是坚定地摇头,再摇头,不停地摇头……

“显宗,我为你买了保险。”妈妈已经不能说太多的话了,她的嘴里不停冒出鲜血,但是她还是努力说着:“那些钱足够你完成学业,快一点……我总是活不成了,我……不想拖累你……”

没有反应,也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摇头,最后,当户外警笛声想起的时候,妈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双手抓住菜刀的手柄用力将它猛地捅进了心脏更深处。

她没有力气拔刀,只好捅得更深,结果是一样的。

等警察来的时候,母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是眼眸始终没有离开恽夜遥的脸庞,饱含着深情。

自此以后,在恽夜遥心里,就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每当看到事故现场血肉模糊的或者焦糊的尸体和伤者,恽夜遥都止不住地恐惧,一种被伤害被剜心一样的恐惧。

只有足够的忙碌,才能让他暂时忘记。

双手捧着头颅,恽夜遥使劲回避着满心满眼满耳的恐怖感觉,但却毫无用处,绝望和无助在他心中膨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显宗,你还好吧。”局长的声音传来,瞬间唤醒沉浸在回忆中的恽夜遥。

第八章

听见局长的声音,恽夜遥抬起头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之色,显得非常颓废。

“局长,火灾怎么样了?扑灭了吗?”他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而且眼神里茫然空洞。

明明现场就在眼前,他却还在问现场怎么样了,局长发现恽夜遥的视线根本就没有焦点。

“护士!护士!”局长觉得不对劲,急得满头大汗,拉直了喉咙喊护士过来帮忙。

几个在附近救护车边上的护士赶紧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好像不太对劲,你们赶紧帮他检查一下,要不去医院吧!”

局长见恽夜遥依然呆愣愣地,不管不顾的非要护士赶紧送他去医院。

两个护士试着去扶坐在地上的恽夜遥,这个时候迷茫的恽夜遥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回忆里的恐怖和母亲死亡时的眼神让他太过于专注了,以至于被唤回了意识表情却依然停留在记忆之中。

“局长,我没事……”沙哑疲惫的声音响起,还是可以听的出来那是正常的恽夜遥的声音。

但是局长去更加不依不挠了。

“听我的!你今天必须去,你已经进了几次火场身上的伤也不少了,医药费局里给报销,你给我立刻到医院去检查!”

见局长都下达了死命令,护士们也就放开的手脚,在两个护士和局长本来半推的行动之下,恽夜遥不得不坐上了救护车,很不情愿地随着伤员一起往医院的方向而去。

在救护车里他躺靠在烧伤病人的边上,心里依然是思绪万千,为什么会发生这样严重的事故,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为之?

死了这么多人,还有这许许多多的伤员。整栋楼房估计没有受伤和轻微烫伤的人,还不足总数的1/3。这太过分了。

就算是有一个纵火犯,他一个人能抵的过这么多条性命吗?他一个人能够抚平这么多家庭的伤痛吗?

依然把头埋进手臂之间,这是恽夜遥,逃避现实的最好的办法。

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烦躁和无助,在他的心里无限扩大,恽夜遥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与其这样,还不如留在火灾现场继续救人来的轻松。就算为了救人死了,不还有个英雄之名吗?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伤员还是病人,还是没用的消防队员?

太过于苛责自己的心情,让恽夜遥越来越不好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蜜糖一样,甜入心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刚才谢谢你帮了我,妈妈已经死了,老师同学也走了,你能让我靠一会儿嘛?因为我的牙很疼!”

条件反射似的,恽夜遥应了一句:“好!”

立刻,一个柔软的身躯进入了他的怀抱,被墨色长发覆盖的小巧头颅轻轻在他颈间磨蹭。

痒痒地,却莫名其妙的让恽夜遥瞬间好过了不少。

第九章

恽夜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刚刚认识的人感觉如此亲近,老师和同学都走了,她无法抑制的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就如同母亲的怀抱一样。

越是平时看似不在意的东西,失去的时候就越是伤痛,尤其是那个全世界最爱你的人——妈妈。

开口求助也是在无意识之中的行为,本来自己一个人想要紧紧蜷缩起身体,抵御痛苦。但是突然之间,那高大的身影携带着足够温暖的气息靠近身边,布满了疼痛毫无抵抗之力的身体和思想,就好像找到了铠甲一样,拼命的想要去占据他。

羞耻和矜持,在这一刻仿佛仿佛被驱散的乌云,在恽夜遥脑中消失殆尽,一个简单的‘好’字让她立刻占据了宽厚的怀抱,紧紧相拥,刚刚抑制住的眼泪再一次决堤而出。

“不要想那么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瞬间,恽夜遥感觉它好像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一样。毫无起伏的平白直叙,这样的安慰谁都会。

本来可以继续说下去的,但是脑子里打了个岔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恽夜遥只能像安抚小猫一样,安抚着恽夜遥弓起的脊背。

这时,有一个护士的声音在两人身边响起:“请问,您是她的亲人或者男友吗?”

护士问得非常直接,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恽夜遥抬起头来看向声音的方向,一个还算有些微胖,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污垢和血迹的中年护士正在盯着他看,眼神中透露着关切地神色。

由于坐得很近,她一只手扶着救护车内部的金属栏杆,一只手放在恽夜遥微微耸动的肩膀上。

“其实我……”

恽夜遥刚要开口说出实话,却突然之间被恽夜遥带着哭腔的沉闷声音打断了,她并没有把头从恽夜遥怀里抬起来,轻声说:“他是我男朋友。”

“是吗?那就太好了,”护士好像松了一口气,完全不给恽夜遥反驳的机会,马上接口说下去:“我们正为这事发愁呢,这个小姑娘精神上受到重创,就算住院,也需要一个人好好照顾她帮她走出痛苦才行,但是我们问遍了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说除了母亲之外,她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亲人了。”

“她的老师,同学们呢?”恽夜遥问了一句,因为恽夜遥的事让他明显提起了精神,不像刚才那样颓废了。虽然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据说这栋楼上还住着她另一个同学,所以她的老师朋友们都帮忙去找人了,没有陪他上救护车。”护士说。

“哦,这样啊!”恽夜遥稍稍松开一点抱着恽夜遥的双手,说:“那我要怎么做呢?”

“你先要好好养伤,刚才看消防局长的脸色,都被你那样子吓得发白了。”边上一个年轻一点的护士插嘴说,她是刚才和消防局长一起把恽夜遥架上车的人之一。

她一开口,不仅吸引了对话两个人的视线,就连一直把脸埋在恽夜遥怀里的恽夜遥也抬头看向她。

年轻一点的护士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看不清脸部表情,因为她正低着头在照顾一名躺在担架上的病人。

一般工作,年轻护士一边说:“从火灾现场救出了那么多人,你自己现在身上的皮外伤都数不胜数,要照顾女朋友,也要自己先养好伤才行的。”

第五百五十四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九幕

夜幕下的天空还残留着枪声的余韵,瓢泼大雨却已经冲走了浓浓的火药味。

白发青年躲在岩石后面,表情呆滞让他如同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不,不是如同,他就是一个已经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的战士。

一个被战争最残忍的一面抹杀在现实世界里的战士。

战争向来是一把双刃剑,白发青年没有他同伴那样的战斗力,只能躲藏在一隅。在他的脑海里面,唯独记得一个黑色翻飞的身影。

那个人曾经向他伸出手来说:“来吧,我们一起展开翅膀。”

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一个是拥有一半白色翅膀的怪物,另一个是拥有一半黑色翅膀的逃亡者。

生活继续在给予残酷和疼痛,但是他却觉得越来越幸福了,不仅仅是因为保护。

在离开城镇的卡车上,他开始恍惚,因为研究所里丑恶的面目,也因为注入体内的药物。

之前,他被研究所的人当试验品关了起来,是黑色翅膀拼命救了他,两个人都已经筋疲力竭了。

黑色翅膀和白色翅膀是他们互相给对方的小名,说好了,等到和平来临,要好好把翅膀藏起来一起生活的。

“你还好吗?记得我吗?”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我的黑色爱人。’

“我一定会让你恢复记忆的,我保证。”红色的鲜血印在黑色衣服上,潮乎乎的一大片,那是为救他而留下的印记,让他心疼的印记。

‘你总是为我受伤,我记得你啊,就算忘记全世界,也无法忘记你。’

“要带着梦想活下去,就算我不在身边。”

‘不,和你一起奔向梦想才是我的愿望,你不可以死的。’

温暖的大手抚摸上头顶,他呆滞依然没有一句话,可是心里却不停地在回答黑色翅膀。

不能开口让他苦恼,那也是因为药物的作用。

为什么他们会与众不同?为什么战争的污染偏偏要毒害到他们?

他心中不平,空洞的眼眸中闪着泪光,可以感觉到黑色翅膀在为他拭去泪水……

后来,他们被追上了,他不能动的身体被黑色翅膀藏在了岩石背后,耳边只听到炮火的声音。

好担心!好担心!独自一人冲出去的黑色翅膀!!

好心痛!好心痛!为了他竭尽全力的黑色翅膀!!

‘我爱你!我爱你啊!!我还没有告诉你这三个字呢!!’

御风飞翔,我和你在一起下

大雁南飞,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

父亲和他的朋友没日没夜的赶制出两架新的飞行器,她和女儿两个人就像是奔赴战场的战士一样,整装待发,准备做最后的努力。

必须保护着小家伙们平安飞向南方,所以父亲和女儿两个人除了每天早上例行的训练之外。

还多出了一项任务,那就是驾驶着飞行器跟随提前南飞的大雁,摸清所他们飞翔的路线。

渐渐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家里的大雁们除了那只最小的以外全都可以飞上天。

为此,女儿高兴极了,每次从天空中降落下来,她都会给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爸爸,谢谢你!”

父亲非常受用着每天的福利,他从没有感到过如此幸福。

真正起飞的那一天终于来临了,飞行器的发动机轰鸣,准备向蓝天做最后一次冲刺。

父女两个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互相翘起大拇指,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鼓励。

然后,飞行器跟随在雁群的身后,冲上蓝天。

朵朵白云掠过身边,父女俩感觉自己也变成了大雁,女儿甚至开始向往更遥远的蓝天。

两个人远远地跟着大雁群,守护着他们养大的小家伙们,努力不让任何一个宝贝儿掉队。

可是事情总不会那样一帆风顺的。

就在快要离开农场边境的时候,父亲的飞行器发生了故障,坠落在一片农田里面。

女儿好不容易找到父亲,这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父亲受了伤,右边的肩膀脱臼了,他无法再追随大雁去往南方。

“爸爸,我该怎么办?”女儿哭泣着,失去父亲,她就如同失去了主心骨。

“没关系的,你很勇敢,振作起来!用你自己的力量把大雁送走。”

“快!它们都在等着你呢!”父亲伸出左手指着远方因为他们停留而逐渐降落,望着他们的大雁。

“快走!不要哭了!我没事的,你才是他们的妈妈,你要承担起责任来!”

“快去!”父亲用左手推搡着女儿的身体,督促她,鼓励她。

在父亲的鼓励下,女儿鼓足了勇气,再次驾驶飞行器向南方而去,而她可爱的小家伙们也再一次跟上了其他大雁,排列在队伍的最末端。

忍受着身体的伤痛,父亲努力从地上站起来,这时他远远地看见,一大群人在向他这边走过来。

那是母亲和村子里的村民,他们和父亲会合到一起。

然后,所有人伸出手臂朝向天空,向着女儿远去的方向大声欢呼着,喊着加油。

此刻坐在飞行器里的小姑娘,早已是热泪盈眶……

一个母亲,她做了一辈子为人定制耳环的工匠,终于创办了一家自己的小公司。

后来,母亲老了,她准备把自己的手艺和公司传承给唯一的女儿,一个乖巧、内向、少言寡语的35岁大龄剩女。

听到母亲的决定之后,有一瞬间,女儿十分的慌乱,她怕自己做不出好看的耳环,会毁了母亲的公司。

母亲自然知道女儿的想法,于是,她给了女儿一个条件:

必须在三天之内做出一对漂亮的耳环,然后拿来给她看,如果母亲满意,那么,女儿就可以继承她的衣钵。

其实,母亲是想用这个办法来激励女儿的信心。

头两天,女儿很担忧,什么也想不出来,第三天的凌晨,她在看报纸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抹不一样的‘颜色’。

那是一个紧绷的收敛的美丽女人,一张明星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很美,回眸之间温润清冽,留着利落的短发,一对镶钻的长耳环飘荡在她的耳垂下面。

就是这么一张照片,改变了女儿的一生,她开始有了灵感,开始制作自己的第一副耳环。

当她忐忑不安地拿着耳环来到母亲面前的时候,迎接她的是母亲惊喜的目光——她,被认可了。

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成功,因为照片上的女人。

从此以后,那张报纸上的照片就成了她灵感的来源,女儿做了无数令人赞扬的耳环,名声也渐渐大起来。

直到有一天,一个温润清冽,气质非凡的女子敲开了她的大门……

五十年后的一天,女儿已经垂垂老矣,但身体还很硬朗。也还能做耳环。

同样的时间她坐在同样的地方,等待着同样的人,但这次那个人没有来,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的小姑娘。

小姑娘告诉她,那个人不在了,走的时候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是奶奶你给她的幸福,这一辈子,她都爱着你。”

泪水从老人的眼眶中滑落出来,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模糊了,看不清了。

从此以后,老人再也没有做过耳环,也再也没有爱过任何人。

雾中紫罗兰

黄昏里,我思念你那璀璨若星辰的眼眸,

淡紫色的迷雾萦绕在我的心头,让我无所适从。

只因为爱你,念你。

神秘而又优雅,你在那雾中,向我微笑。

无怨无悔,我用不挫不灭的灵魂来守候你。

你是我灼灼的心意,

你是我源源的灵感,

你是我愿一生守候的淡紫色草桂,

我喜欢你的一切,就像喜欢我现在所说的话语一般。

你的容颜,

足够填补我所有的寂寞和空洞,

令我不计付出全部。

你的言语,

足以阳光我的整片海洋,

令它汹涌澎湃。

你的笑容,

是我心灵深处最美的那一朵紫罗兰,

它将永不落幕……

谢云蒙当然不知道自己脚底下藏着那么大的秘密,他在等着小特工买夜宵回来的时候,一只脚还在砖瓦表面轻微敲击着。这里的伪装做得非常好,在覆盖的砖瓦之间还填充着泥沙,一般敲击根本不可能有中空的感觉。

谢云蒙独自一人在地下深处行走,手电筒的光芒形成一个圆圈,照亮了谢云蒙前进的道路,艰难行进中,他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下一步就要危险得多了,因为前面地牢里有特工在把守,这些特工可不会像门口的特工那样好糊弄,任何人进去都会遭到他们的盘问,而谢云蒙知道自己这张脸是怎么掩盖,都掩盖不过去的,因为他在谢云蒙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这是他唯一不可避免的事情,谢云蒙想着,一只手塞在口袋里,那里有一把小手枪,谢云蒙其实并不害怕开枪,他只是不想轻易杀人,也想把自己开枪的机会留到最最需要的时刻。

方案不是没有,但要牢里的犯人积极配合才行,谢云蒙不能确定谢云蒙给犯人看的那张照片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他现在的所作所为等于也是在欺骗。

照片是瞒着谢云蒙传递过去的,因此他会告诉犯人一个信息,那就是谢云蒙里所谓的‘内奸’,或者说是熟地黄会想办法营救周丽母子,不过犯人也必须守口如瓶,不把他们供出来。

虽然说谢云蒙没有亲口说出这些话,谢云蒙也没有说,但他心里很明白,犯人一定会这样想的,这不是大大的欺骗是什么?但是谢云蒙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让犯人做出有利于他的行动。

这一层恽夜遥现在自然也是不会知道的,恽夜遥心软,所以谢云蒙不仅没有让他知道自己的冒险行动,而且还故意把恽夜遥弄晕,让他好好在家里休息,不要引起特工的任何怀疑。

此刻的恽夜遥,已经被谢云蒙弄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劳累过度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估摸着到第二天天大亮他都不会醒来,而谢云蒙自己,必须赶在黎明之前将所有的事情办完。

密道并不直接通到关押犯人的地牢,而是通到进入地牢的走道入口处,位置十分独特,既不会被门口值班的特工听到声音或者看到人影,也不会太靠近关押犯人的地方,就在电闸旁边的角落处,那里有一个很隐蔽的折角,谢云蒙很久之前就已经观察好了。

不消十几分钟的时间,谢云蒙已经悄无声息的靠立在墙角边上,他朝着地牢大门处看了看,确定那里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然后迅速掩盖好地下的洞口,将地面恢复原状之后,调整一下状态,装作若无其事的朝地牢深处走去。

“把牢门打开,老毕让我来审问犯人。”

“陈队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谢云蒙说,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地牢。”小特工还不算太傻,他对谢云蒙保持着戒备,想用谢云蒙的命令将谢云蒙阻隔在地牢之外。

“我说的话就是老毕的命令,你难道还要跟着我一起到老毕办公室去问一下吗?”谢云蒙眯起眼睛问他,并把身体向一边侧了侧,就像真的要特工跟他去谢云蒙办公室问个清楚一样。

特工犹豫了,如果说放谢云蒙进去,那么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谢云蒙有人庇护,谢云蒙动不了他的话,一股子气肯定会撒到自己头上,说不定自己就会挨枪子。如果说不放谢云蒙进去,万一真的是谢云蒙的命令,那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特工朝谢云蒙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说:“陈队长,我不是怀疑你,实在是谢云蒙今天下了死命令,我也没有办法。你看……”

后面半句话,特工淹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但谢云蒙是什么人,脑子自然比他转得快,立刻说:“你放心吧,我是带着谢云蒙的命令来的,事后谢云蒙绝不会找你的麻烦。

“那……好吧。”

特工让开道路,跟在谢云蒙身后一起走进了地牢,谢云蒙也没有让他离开,自顾自走到犯人面前,当犯人用一种惊愕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谢云蒙开始询问早已准备好的问题。

这些问题都围绕着毕中良想要知道的事情,身后的特工根本听不出任何破绽,当谢云蒙俯下身与犯人面对面的时候,他的手覆盖上了犯人的手背。

刹那之间,犯人感觉一小片尖锐的东西,沿着他的指缝塞进了手心里面,眼神微微闪烁,犯人已经明白了谢云蒙的意图,这个人是来救援的,那么然后呢?

从犯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中,谢云蒙看到了他的犹豫,解脱束缚并不代表可以轻松逃走,何况谢云蒙一定会利用折磨周丽母子来逼他现身,只要他活着,周丽母子就不会摆脱痛苦和死亡的危险。

但如果他死了,周丽反而会成为唯一的线索提供者,那样一来的话,活下去的希望会更大。犯人用眼神问谢云蒙,生还是死。谢云蒙默默在他手背上用指甲轻轻划了几下,这几下组合出来的字,让犯人瞬间湿润了眼眶。

谢云蒙先写了一个‘死’,而后又写了一个‘救’。

当写下第二个字的时候,谢云蒙自己也差点控制不住情感,他知道有些时候,欺骗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这样比他一枪崩了这个犯人还要更加残酷。

一只手依然紧握着口袋里的手枪,谢云蒙看似没有从犯人身上问出任何东西,他撂下几句威胁的话,就跟着特工返回了地牢门口,说:“我现在去跟老毕复命,你好好守在这里,不要出现任何差错。”

“是!”

说完之后,谢云蒙在特工的注视下,慢吞吞向地牢门口走去,他在等待,等待犯人解脱束缚动手的那一刻,这个犯人是个聪明人,刚才那短暂简单的交流,他该知道要怎么做才对!

特工以为什么事都没有了,他背对着牢里的犯人,兀自把注意力集中在谢云蒙身上,也许心里还在研究揣摩这个谢云蒙跟前的红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惜,这是他生命的最后几分钟了,犯人很快割断了绳索,出其不意从背后钳制住他的咽喉,紧握着的手一碰触到皮肤,特工脖子前面就喷溅出了鲜血,谢云蒙给犯人的刀片成为了他杀人的工具。

这个时候,外面大门口的人还没有意识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谢云蒙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去,将犯人手里带血的刀片取走,然后将口袋里的手枪塞给了他,这是一把他从恽夜遥那里拿来的飓风队专用的手枪。

用口型快速对着犯人说:“赶快行动,我们会安排好一切的。”

说完,谢云蒙又像一阵风一样跑回电闸边上的墙角,当他掀开伪装物,跃入地下洞穴的一刹那,上面传来一声枪响,那是犯人将一颗子弹送进了自己的太阳穴。谢云蒙闭上眼睛,狠狠的,几乎要将瞳孔揉碎,他靠在地道墙壁上,听着上面传来沉重的皮靴声,以及特工大吼大叫的声音,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

这眼泪里带着犯人的鲜血,也带着他自己的内疚和痛苦,谢云蒙从不想真心杀人,但为了保卫信仰和爱人,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停顿了十几秒之后,谢云蒙悄无声息回到了值班室地下,他先是侧耳倾听上面的动静,然后将砖瓦一层一层打开,现在大门口和值班室的人,大概已经都被地牢里的枪声吸引过去了,他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可以逃离。

很快,谢云蒙接到消息,整个谢云蒙就会戒严,到时候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冒着谢云蒙有可能还在值班室里的风险,谢云蒙打开地道出入口,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小小的空间里如他所料,一个人都没有,谢云蒙迅速戴上帽子,一跃跳出了地下通道,顺手将地面恢复原状,他弓着腰跑出了值班室,向谢云蒙大门外一溜烟冲了出去。

自己人的汽车早已在街道拐弯处接应,谢云蒙冲出去的背影不可能不被特工看到,所以他的动作必须快,当有特工远远向他追来,枪声四起的时候,谢云蒙已经钻进了黑色的汽车里,平安无事离开了谢云蒙。

最后的结局我们也可想而知,谢云蒙除了拍桌子大发雷霆之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溜回谢云蒙解决掉了犯人,因为谢云蒙同伙开的汽车也是飓风队的,谢云蒙只能把这件事归结于飓风队又一次成功的行动,拼命想着怎么跟谢云蒙还有日本人交代。

当天所有的行动也就这样不了了之,第二天一早,留滞在谢云蒙的人,自然都平安无事的回到了家里,有的人甚至还在心里感谢‘飓风队’的这次袭击。

不过之后大范围搜捕,和对熟地黄的加紧调查也是免不了的,谢云蒙对于自己的失败,会用更激进和残酷的方式去弥补。

一片漆黑的办公室里面,恽夜遥一个人坐在床边墙角里,她不敢睡觉,也不敢去招惹门口的卫兵,第一次,恽夜遥感到恐惧是什么滋味。

每一次行动,都有恽夜遥和陶大春护着她,她从没有孤立无援过,所以也从没有考虑过行动的后果,因为那些后果都是针对别人的,而她,只需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去为自己开脱就行了。

可这一次不同,恽夜遥回家了,谢云蒙也走了,她谁也指望不上,就像是落单的羔羊一样,要独自面对豺狼。

心脏每跳动一下,都能让恽夜遥感到世界末日的脚步临近了一寸,她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开始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头也埋进了手臂和膝盖之间。

就在这个时候,恽夜遥对面的那扇房门轻微打开了一条缝隙,黑暗中一双瞳孔朝里瞄了一眼,随即门缝也悄无声息地合上,外面两个人开始对话。

“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谢云蒙问道。

“是的,谢云蒙,一直都缩在那里一动不动。”门卫毕恭毕敬回答。

谢云蒙伸手拍了拍门框,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对门卫说:“你继续坚持着,如果谢云蒙想要找我,你就带她过来。”

“是!”

老狐狸反背着双手会偷偷离开了恽夜遥办公室门口,可以看得出来,她就快要崩溃了,这对于谢云蒙来说是好事,恽夜遥的情绪越是不稳定,她就越是会露出破绽。

有些事光靠猜测是不行的,必须得到确凿的证据或者口供,谢云蒙要和恽夜遥谈一谈,但要她主动才行,至于谈话的内容,只要恽夜遥愿意开口,谢云蒙就可以套出话来,

故意放慢脚步,似乎把思考弧线也都拉长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从别人那里偷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时间,淡淡的压抑和慌张充斥着内心,谢云蒙喜欢这种感觉,它们能够让他神经紧绷,灰色脑细胞也比其他时间更加精明。

花了整整五分钟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前,他造手找来一个特工,问他:“谢云蒙那边有消息回过来吗?”

“谢云蒙去了舞厅,估计是留宿在里面了,出去的特工说他抱了两个小姐进去之后,开了个包厢,就一直没有出来。”

“那恽夜遥呢?”

“恽夜遥也没有出门。”

“很好,继续给我盯紧了,不要放松。”

“是!”

赶走汇报的人,谢云蒙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第一眼他没有看清楚,当脚步靠近之后,第二眼,谢云蒙看到了自己办公桌上那张出乎意料的东西。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拿起那东西,是一张照片,一张女人抱着孩子的照片。

‘是谁?是谁放在我桌子上的?’

瞬间,给谢云蒙造成恐惧的不是照片本身,而是避开警卫把照片放到他桌子上的人,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今天可以放照片,那明天在他的茶杯里面下毒或者让他挨一颗枪子不是也方便得很吗?

“来人!这是怎么回事?”谢云蒙急吼道。

办公室门外的警卫忙不迭冲进来问:“谢云蒙,怎么了?”

“这个是你拿过来的?”谢云蒙将照片扔给警卫,问他。

没想到警卫居然并不感到惊愕,捡起照片之后,一脸淡定的说:“是刚刚谢云蒙拿过来的,他说他在刘副队长身上找到了这个,刘副队长还在昏迷中,所以我们不知道照片是怎么来的。”

“谢云蒙具体什么时候拿过来的?”

“就是您出去没多久之后。”

“有没有人看到他从刘二宝身上拿到照片?”

“有,好几个特工都看到了,他们是一起去看望刘副队长的。”

“是吗?谢云蒙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他送完照片就值班去了。”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当办公室门再一次关上的时候,谢云蒙才能腾出心思来仔细看那照片,照片上是周丽和孩子,这个女人已经成为了他们的阶下囚,没什么可以在意的。

到是谢云蒙和刘二宝,如果照片真的来自于刘二宝身上,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刘二宝在跟踪谢云蒙的过程中得到的证据。二是他被袭击的时候,有人偷偷放在他身上的。

第一种可能性等刘二宝醒了之后,一定可以得到详细汇报。第二种可能性就很难揣测了,是有人想利用刘二宝暗示他什么?还是,有人想要利用周丽母子误导他的判断?

如果是谢云蒙得到的照片,栽赃给刘二宝的话,那么就与谢云蒙有关系了,谢云蒙这个人谢云蒙清楚,一天到晚一副小市民的样子,他绝没有胆量在这个时候搞幺蛾子。

将照片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不管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云蒙眯起眼睛想着,这些人要想从他手中得到什么好处,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就在谢云蒙为照片的事情揣度的同时,恽夜遥也有所行动了,恽夜遥和谢云蒙回家之后,一直都没有回应过来,恽夜遥已经恐惧到极点,她不想自己成为被抛弃的棋子。

左思右想,恽夜遥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虽然是虚构的,但说不定可以救她,再加上自己舅舅谢云蒙的关系,也许谢云蒙会相信也说不一定。

65上

谢云蒙回进那间狭窄的值班室里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谢云蒙让他去送照片到底是什么目的?谢云蒙自己也想不明白,难道是想用周丽母子来转移谢云蒙的视线?还是想让他大发慈悲,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放过牢里的犯人?

‘这怎么可能!’谢云蒙嘲笑着自己的想法,手摸索着拿起桌上已经凉透的水杯,刚想往嘴里倒,身后的门就被人砰的一下打开,谢云蒙差点一杯水全部都倒在地上,回头看去,进来的人是一个特工,这个特工蜷缩着身体,头上戴着帽子,一头朝他冲过来。

“喂!你小心一点,有什么事情吗?”谢云蒙用力推开特工即将要撞到他的身体,不耐烦地说道,他心里本来就惊疑不定,现在居然又被这小子吓了一跳,当然更加不开心。

闯进来的特工说:“没事,我只是想要告诉你,陈队长回来了,他急着要你过去呢。”

“队长?现在几点钟了?”谢云蒙有些恍惚,问特工。

“你是不是被吓傻了,连时间都不会自己看,墙上就有钟啊!”特工一把抢过谢云蒙手里的水杯,一饮而尽之后,指了指墙壁上方。

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是后半夜2:50,谢云蒙看清楚之后,伸手朝着特工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就往值班室门外走去,谢云蒙肯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不然不会一回来就冒险让特工来找他。不过谢云蒙还有另外一层担心,那就是他刚刚去过谢云蒙办公室,现在如果谢云蒙还没有见过谢云蒙就找他去的话,会不会引起怀疑?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先去了再说!’心里打定主意,谢云蒙故意避开特工投来的视线,一溜烟朝着谢云蒙办公室跑去,无论在何种情况之下,他都是绝对相信谢云蒙的。

可等他到了办公室门口,才得知谢云蒙根本就没有回来,这回谢云蒙真是如坠云里雾里一般,想不明白谢云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回程的时候,由于心里紧张烦躁,谢云蒙还跟夜晚巡视的特工吵了一架,弄得心情更加糟糕。

谢云蒙莫名其妙从值班室里跑出来,莫名其妙跑到谢云蒙办公室门口去,还和特工吵架,这些事情谢云蒙自然很快就会知道。不过他此刻没有功夫去管谢云蒙,因为恽夜遥就在他的办公室里,恽夜遥像个小女生一样哭的稀里哗啦,向谢云蒙讲述恽夜遥出轨的事情。

说了半天,谢云蒙才明白恽夜遥的意思,她抱怨谢云蒙无缘无故给恽夜遥牵线搭桥,制造机会让恽夜遥和外面某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恽夜遥严重怀疑那个人就是谢云蒙。有好几次,恽夜遥瞒着她出去,回来都没有说明是干什么去了,这让恽夜遥非常妒忌和气愤。

要说她讲的这些事情毫无根据可言,也不能这么说,谢云蒙很清楚恽夜遥在接近谢云蒙,他们之前偷偷约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多应该都是谢云蒙制造的机会,这件事恽夜遥不能算是说谎。

但是说恽夜遥真的会喜欢谢云蒙,谢云蒙也不相信,谢云蒙这样做无非是想更接近恽夜遥,了解他的所作所为,至于了解之后得到的情报,是要提供给谢云蒙,还是留着他自己备用,这一点谢云蒙到时更倾向于后者,因为老狐狸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看着恽夜遥哭的像个孩子一样,谢云蒙却在心里冷笑,看来她真的只是把恽夜遥当作了谢云蒙的一颗棋子在使用,她之所以跑来告诉自己这件事,应该是想让自己把怀疑的矛头更倾向于谢云蒙。

不过恽夜遥真的很愚蠢,她在推出谢云蒙的同时,把恽夜遥也一起推到了风口浪尖,同时,她自己是恽夜遥的妻子,不等于她自己也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吗?

谢云蒙隐藏起想法,和颜悦色的劝慰着恽夜遥,让她安心,说自己一定会好好警告谢云蒙,让他不许再帮助恽夜遥出去鬼混。至于是否要放恽夜遥回家,谢云蒙依然没有明确表态。

好不容易送走恽夜遥,谢云蒙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过了后半夜3点钟,他问旁边待命的特工:“牢里的犯人交代谁是内奸了吗?”

“他只是说女人们当中有几个非常面熟,他怀疑其中一个曾经和他们的上司接过头,不过并不能确定,因为当时那个女人进行了伪装。”

“他有没有说谁比较像接头的人?”

“没有,我们再次给他看了每个人的照片,他好像对谢云蒙很感兴趣,反反复复拿着谢云蒙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

“我知道了,你们好好看住犯人,不要让他出事。”

“是。”

谢云蒙其实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犯人不可能那么轻易说出嫌疑人的身份,他不是傻子,告诉自己谢云蒙内部有内奸,是为了保住妻儿的性命,但直接说出内奸是谁?却会适得其反,让妻儿失去利用的价值。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谢云蒙告诉恽夜遥说留下恽夜遥只是因为她是谢云蒙的侄女,可以稳住其他人的情绪。但事实上,恽夜遥才是他的主要目标,他不过是靠这个理由和其他留在谢云蒙的人,来稳住恽夜遥的情绪而已。

谢云蒙的异常行为他自然没有忘记,早已有特工盯上谢云蒙,应该很快就会有报告回来,谢云蒙还是觉得谢云蒙那边不会有值得他关注的情况。

有的时候,变故往往发生在不值得关注的地方,而谢云蒙最善于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谢云蒙自然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他气鼓鼓回到值班室里,就开始琢磨要吃点什么夜宵了,而谢云蒙早已通过他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谢云蒙里面,而且现在就在地牢里。

谢云蒙是怎么回来的,大家只要平心一想,立刻就会明白,他就是刚才闯进值班室,还被谢云蒙打了一个爆栗的小特工。

值班室就在谢云蒙大门口,谢云蒙看准谢云蒙回到值班室的时间,装作从外面回来的特工,直接闯了进去,现在是在非常时期,刘二宝不久前才被袭击,他又是一副慌慌张张,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门口的其他特工自然不敢拦他。

顺利进入值班室之后,谢云蒙没有选择告诉谢云蒙他回来的事情,这是为了保护谢云蒙,就算谢云蒙有所怀疑,只要谢云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谢云蒙还是可以看出来的,老狐狸的揣摩人心很有一套,所以有些事情,不知比知道更好。

谢云蒙也不能在值班室空空荡荡的时候闯进去,这样子他会显得无的放矢,惹人怀疑。

等谢云蒙匆匆离开值班室之后,谢云蒙马上顺势溜进了地牢里面,值班室的地板下早就被他们打通,先开几层砖瓦,下面就是一条直通到地牢的密道,密道入口就在谢云蒙现在吃夜宵的那张桌子底下。

特工将谢云蒙的口信带到了会议室里面,要求所有的女性到大厅集合,却又不肯说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一下,谢云蒙成了最惊恐的人,她管理的可是档案室,要是问题出在泄露机密上,那她想要摆脱干系都难。

不再口齿伶俐,谢云蒙可怜巴巴的看向坐在他身边的谢云蒙,希望谢云蒙能开口说句话,就算只是帮忙问一下原因也好。可谢云蒙只是朝着她微笑说:“没事的,你放心大胆去就行了。”

谢云蒙的这句话里面到底有无深意,谢云蒙不清楚,但她知道谢云蒙队长是最了解谢云蒙的,所以接了一句:“谢谢陈队长。”说完,推开椅子跟着特工走了出去。

在她身后,一个个眼神慌乱的女人纷纷跟上,她们眼神中求助最多的人还是谢云蒙,不过,谢云蒙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知道谢云蒙在虚张声势,目标有可能就是走在最后的恽夜遥。他现在唯一要担心的是恽夜遥,恽夜遥表现怎么样?会直接影响恽夜遥的安危。

那么谢云蒙究竟想要利用恽夜遥做什么呢?是让牢里的人出来辨认同伙吗?谢云蒙没想到的也只有这一条理由了。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恽夜遥自己造下的孽!

要不是她一次又一次怂恿陶大春做愚蠢的事情,破坏恽夜遥的行动,陶大春也不会想到要暗杀自己讨好她,如果不是陶大春的那枚炸弹,牢里的人也不会被谢云蒙逮住,弄出这么多事情来。

不过,在这件事里面谢云蒙觉得自己也有错,撇开当年在黄埔军校与恽夜遥的互动不谈,现在也是他自己在给徐碧晨希望和寄托,虽然现在的事情是谢云蒙要求的,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但如果没有这些的话,恽夜遥不会那么针对恽夜遥。

谢云蒙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恽夜遥冷漠的目光,可是他感受得到那双瞳孔背后隐藏着的热情。那是他绝对不能失去的,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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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九幕

在苍茫的,云烟缭绕的群山脚下,灰白色的小村庄如同山巅的雾霭一般虚无缥缈。

惺忪秀眸透过云雾望向那无边的天际。清晨,穿着翠色的少女徒步登上她所能够攀上的最高点,希望可以看到那天边的一抹霞色。

天地似乎还没有睡醒,如同少女此刻美丽的眼眸,晨光在云雾的遮掩下忽明忽暗,恍惚迷离伤怀。

少女的脸旁没有一丝瑕疵,白嫩似雪,红艳如吐蕊。露珠挂在少女细细地眉间,别有一番风味在其中。

身后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凌乱着,飞扬着,遮掩着十六岁少女的心意……

“绿珠,你在这儿呀,我找了你好久!”

身后传来呼唤的声音,是那久违了的朦胧的思念之声。

绿珠慢慢回转身体,她的美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惊艳感,让人一眼万年,永生不忘。

此刻,看见来人,绿珠浓密睫毛下暗淡的眸光显现出惊喜,迫不及待想要从站立的巨石上撤下身子。

但是上去容易下来难,玉足稳不住娇俏的人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地上。

“啊!”

惊呼之声还未落音,绿珠的身子就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心一点。”

一句对少女绿珠仿佛天籁的话语传入耳中。

“小心一点……小心一点……”

充满磁性的少年的声音,那是绿珠深埋心底的渴望,也是绿珠永不可及的奢望……

紧紧攀附着温暖,充满了青春气息的胸膛,绿珠呼吸到了大地的芬芳和甜蜜。

她抬头看向那渴望,可是,模糊一片,为什么?

为什么?

那么多的思念,为什么不能将渴望重塑?

绿珠感觉到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又从自己的眼眸中滑落了出来。

“绿珠!绿珠!!”

这回是一个苍老的,沉稳的,充满了关怀的声音,这是绿珠多年以来的关怀和爱慕之声。

“绿珠,你又在梦中哭醒了…”

声音的主人抱起她,温柔地抚慰,他的吻落在绿珠额头,无比安心。

稍稍睁开疲累地秀眸,绿珠轻启朱唇,回应着:

“石大人…”

“怎么还叫石大人,要改口了,我已经不做官了。”

“嗯……抱歉。”

绿珠埋进眼前人的怀中,又闭上眼眸,泪痕已经被男人轻轻抹去,此刻刚睡醒的女人如同含苞的花朵,男人不管看几次都看不够。

他默默地守护着手心里的这一抹翠色,心中暗暗决心不让任何人夺走她。

变故

清晨醒来的时候,相公石崇已经不在身边,绿珠轻叹一声,披上一件翠绿薄纱外衣,移步走到梳妆镜前。

看着镜中明显不再是少女的容颜,丰润红艳的唇瓣又吐出一声叹息。

自从那个遥远的少年入梦以来,绿珠的叹息声就越来越多了,她也控制不住自己。

发呆空洞地眼神望着铜镜,绿珠刚拿起桃花梳就又颓然放下了。

她总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特别是眼前,生活随时有可能发生不好的变故,相公已经无权无势了,不知道还能保护自己多久。

这么多年以来,绿珠之所以可以逃过残忍的世道和命运,完全依赖于石崇对她的宠爱。

而绿珠自己呢?她觉得自己是喜欢石大人的,不论石大人是否有钱,又是否有势。绿珠不在乎这些。

她只想有一隅的安逸,保全自己的尊严。

但是,现在石大人被朝中高官排挤,身家性命堪忧。虽然他从不对绿珠提起,但是,聪慧的绿珠可以看出来的。

“唉!”

声声轻叹昭示着绿珠复杂的心境。

她的思绪从石崇身上又飘散到了梦中少年的身上,人不知不觉染上了一层别样的妩媚。

那种如同牡丹含羞,瑰姿艳绝地气韵连石崇都没有看到过。

因此,刚刚踏进绿珠房门的石崇石相公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完全被吸引了视线。

自从绿珠跟随他以来,他就一直可以从这个爱妾身上看到不一样的惊艳和美丽。

她的美艳似乎可以随着思绪而焕发出不同的光彩,对此石崇迷恋无比,这当然也是他无论如何不愿意放开绿珠的根本原因。

石崇并不是一个专一的男人,他有很多妻妾,但是,最爱的也是最舍不得的只有绿珠。

也许别的女人对于石崇来说确实如同一件衣服,但是绿珠不一样,绿珠是灵魂的伴侣,是石崇人生的知己。

伴侣和知己有怎么能够被人夺走呢?

石崇一直都知道绿珠的心事,从在角山脚下的小河边第一次见到绿珠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遥远的少年。

甚至更早就知道。他也知道少年的去向,但是,石崇不能说也不敢说。

因为绿珠是他的灵魂,而少年是绿珠的灵魂,如果说了,那么石崇确定,他就会失去他的灵魂。

“咳咳……”

时辰差不多了,见绿珠还在发愣,石崇轻咳出声以示提醒。

“啊!”

娇俏声音发出的同时,绿珠回过头来,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

“相公,你来啦。”

轻启朱唇,绿珠招呼石崇进屋,但却没有站起身来。

绿珠从来不用在石崇面前小心谨慎,就算是犯错,石崇也从不责怪她。不像别的姐妹,动不动就有性命之忧。

石崇的脾气不算是好的,绿珠的好多姐妹都过得小心翼翼,绿珠总是尽其所能帮助她们,有时也会劝解石崇一视同仁。

就像现在,一个侍妾居然坐着同老爷打招呼,也只有绿珠可以有这样的待遇。

石崇走到绿珠的身边,他虽然已过古稀之年,但是因为生活优渥,家财丰厚,所以身体依然健硕。

一手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一手轻抚上绿珠柔软的后背,石崇开口说:

“今天我在园内设了酒宴,你过来歌舞助兴吧。”

“是,相公。”绿珠的回答一向清减,石崇也不在意,他听过太多的阿谀奉承和刻意谄媚,反而是绿珠的声音更能让他安心。

“那么你快些准备,我在湖心亭等你。”

“嗯好。”

低头轻吻花瓣一样的脸颊,石崇恋恋不舍,就算是片刻的分离,都让石崇感到忧心。

离开房间的时候,石崇停留在门边静待了一会儿。

有些事,他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发生,还有一些事,他希望绿珠永远都不要知道。

但是,命运究竟会如何安排呢?石崇不敢想象……

第三章终章前的忧虑

正午灿烂的阳光照耀在玉宇琼楼之上,尽显金谷园的奢华。

身旁是无数环绕着的奇花异草,有些绿珠甚至都叫不上名字。

绿珠不太喜欢这些,因为太过于奢华,就没有欣赏价值了。

在绿珠心中,角山脚下那简单明媚的山村才是最美的,那里的野花野草如同春天细微的脚步,每一眼都可以让绿珠感受到幸福。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绿珠还没有满18岁之前,她每天都可以感受到幸福。

那时,山脚下有一条小河,就在村子的旁边,那个人,那个少年总是喜欢站在门口望着河水。

绿珠知道,他有着远大的抱负,希望可以建功立业,但是,他又舍不得离开自己。

每一次,绿珠看着父母把少年赶出家门的时候,心里就无比疼痛。

无父无母和贫穷让少年连家都没有,常常要离开绿珠出去流浪。

莲步轻移,绿珠向石崇所在的花园湖心亭走去,一条清澈的小河横隔在百花与湖心亭的中间,小河之上是弯弯的用碧玉铺就的小拱桥。

那是石崇特意为绿珠建造的小桥,因为绿珠最喜欢翠色,所以石崇以翠玉铺桥,以示对绿珠的重视。

绿珠想着,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绿色的呢?

自从跟随石大人以来,绿珠刻意不用和隐藏自己的喜好,许多年的时光,她都想把喜欢的东西留给心底深处那一抹掠影。

绿珠今天特别地想梦中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仿若有一种走到尽头的感觉,很朦胧,却那么真实。

又是一声轻叹,绿珠今天的叹息太多了,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所以绿珠决定等一下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她不想扫了相公难得的雅兴。

抬起眼眸,在浓密睫翅掩盖下,灿若星辰美丽摄魄的乌玉对上湖心亭内石崇苍老的双目,绿珠微微欠身,行了一个见礼。

“绿珠参见相公。”

“爱妾免礼。”石崇一抬手,虽苍老却气势不凡。在石崇的身边,环绕着十几位容颜俏丽的侍妾,她们均跪坐在石崇的脚下,笑意盈盈,时而轻声燕语,如同园内盛放摇曳的花朵。

石崇一直在等着绿珠前来,今天的绿珠似乎有着浓浓地心事,来得也特别迟缓。

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但是石崇更想知道的是绿珠究竟在想什么,那个遥远的少年早就发配到边疆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绿珠是不可能知道的,当年,石崇为了得到绿珠的心,不得已的那些所作所为,随着朝中形势的改变,是否会带来麻烦呢?

石崇兀自担心着,但是,他相信无论如何,当年的少年都不可能再有反击的机会了。

看着隔河相望的绿珠的容颜,石崇有一瞬间无法出声,他呆呆看了片刻之后,才缓缓说:“绿珠,献上一曲吧!”

其实,绿珠最美的是舞蹈,但是,今天石崇不想看她跳舞,仿佛翩翩起舞的绿珠随时会迈开脚步离开一样。

石崇感觉自己真的是老了,老到居然会有这样的担心。

在次弯腰,婀娜地献上一礼,身边仆人已经为绿珠取来琴架和琴凳。

一位女侍轻扶起绿珠娇柔的身躯,将她搀扶到琴凳边缘。绿珠双手挽起随风飞扬的裙摆,坐定娇躯。

随即双手便抚上了价值连城的古琴丝弦。

就在第一个音符即将溢出的时候,园外突然传来一阵粗暴地撞击声和仿佛大门倒塌的声音。

石崇猛地站起身来,眼里一瞬闪出掩盖不住的讶异和惊慌。

该来的终究要来,想躲的终究也无法躲过。

无论石崇如何努力,侵占了不该自己所有的东西,结局必然是偿还。

那黑暗中满溢的泪水,总有一天将化为仇恨,而仇恨会烧尽所有的理智,直到毁灭一切……

第四章震惊

不一会儿,金谷园外的守门人就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老爷!不好了!!”

越是这个时候,石崇告诫自己越是不能慌张。

他站起身来,甩开侍妾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大声呵斥:“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老仆人赶紧跪趴在地连声说:“是!是!”但是佝偻的身体却依然止不住地颤抖。

就在他要向石崇回报门外发生的事的时候,一个沙哑但是异常有力的声音代替了他。

“石大人,还记得角山脚下的牵马人吗?”

听到这句话,石崇猛地一惊,他饱经风霜的内心此刻像是被大锤击中一样。

无力回天的心情充斥着胸膛。

转眼看向对面安坐的绿珠,果不其然,听到角山脚下这四个字,绿珠的脸色突变,人也猛然站立了起来。

衣裙掀到边上的古琴,令它翻倒在地,刹那分为两半。

美丽的眼眸直勾勾看着吐出心中隐晦的男人,绿珠的嘴唇在颤抖。

“你……”

刚说出这一个字,就被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打断了。

这个人就是几天前刚刚害得石崇被免官罢职的谄媚小人孙秀,他现在官封中书令,依附于当今天子也就是当年的赵王司马伦,甚得帝宠。

孙秀其人长得明眸皓齿,颇有几分引人之色,绿珠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所以当年司马伦还未称帝时,就对一直垂涎于己的孙秀横眉冷对。

但奇怪的是,每一次被拒绝之后,孙秀都不像其他人那样死缠烂打,而总是意味深长地看一会儿绿珠,然后扬长而去。

绿珠自然是不明了的,但她也不愿多想,很快抛诸脑后。

今天孙秀进来之后,抛给绿珠的却不是疑惑,而是震惊,因为他居然知道角山,那个绿珠魂牵梦萦的地方,让绿珠不得不重视。

孙秀以一种藐视的眼神看着绿珠,根本不去理睬湖心亭中高高在上的石崇。

把手伸进衣袍内,孙秀准备掏出某一样东西,红色的东西露出了一点边角。

就在即将展示给绿珠的时候,石崇威严中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仿若是要制止孙秀的行为一般。

“孙大人,来老夫府中有何贵干?!”

手中动作没有停下,孙秀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那是即将报仇的快乐。

眼眸看向石崇,紧抿的嘴唇并没有开启,而是带上了一种志得意满的神情。

右手离开衣袍,手掌一翻一抖,一块火红色的方巾就展示在了绿珠的眼前,方巾的边角上用丝线绣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绿色春兰。

只一眼,绿珠的泪水就决堤而出,她踉跄地扑向眼前朝思暮想的东西,却在即将触到的时候,被孙秀往后退的动作一扯,整个人扑倒在地,凌厉的园内山石立刻让雪白额头刻上了鲜红。

“绿珠!!!”

石崇惊呼一声,慌忙从湖心亭中急奔而下,向绿珠的方向扑过来。

无论如何,当年犯错的人是他,他怎么能让绿珠受此侮辱呢?

第五章真相

“绿珠!”

苍老焦急的声音再不能唤起绿珠丝毫关注,她似乎忘记了一切。

眼中只有孙秀手中的那一抹红艳之色。

顾不得疼痛,绿珠用力撑起身子,颤抖着声音问:“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眼眸中是无法言语的对过去的思念。

孙秀看到绿珠的样子,却并没有任何怜惜之意,他扯起嘴角冷笑一声,脸上居然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记起它了呢?我曾经的新娘!”

“什么?!”绿珠的眼眸瞬间睁大,震惊代替了她全部的情绪,甚至眼泪都一下子停留在了眼眶中不再滚落。

“你…你说什么?!!”她除了提问的力气,再也没有别的力量了。

此时,石崇已经奔跑过了与绿珠之间相隔的小拱桥,毕竟上了年纪,他感到一阵心悸,不得不停下扶着桥墩喘息。

石崇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及时将绿珠唤到身边,这样的话,他还能掌控局面。

一手直指孙秀,口中急喊着:“来人呐,把这个无耻小人给我轰出去!!!”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一个家丁也没有出现,站在园中的只有那个不停颤栗的看门人。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石崇紧捂着心口,大声询问,回答他的除了身后侍妾们不安地惊叫声,就只剩下风声和孙秀轻藐而又饱含仇恨的声音了。

“石大人,没有人会再帮你了,他们早已经被我带来的士兵拿下。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等到你把我失去的东西还回来的这一天。”

“不!不……”石崇感到心脏越来越脆弱,不禁弯下了腰,口中只有单调地,不可思议地惊愕之声。

不再去管石崇,孙秀回过头来看向绿珠,这个他朝思暮想爱着又恨着的女人。

走近一些,蹲下高高在上的身躯,孙秀伸出一根手指撩起绿珠线条柔美的下颚。

他仔细看着这张毫无瑕疵的脸,回味着过去彼此的誓言,心中的悲伤早已泛滥成灾,却被他执拗地认为那是仇恨和不屑。

“绿珠,你当真不认得我了?哈哈哈,也难怪,许多年前,你就忘了我,不是吗?”

绿珠心中的猜测在蔓延,但她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只能缓缓摇着头,一双眼眸紧盯着孙秀另一只手中捏着的方巾。

发现绿珠目光所及,孙秀将红色方巾举到绿珠眼前,说:“记得它吗?当年,我为你买的礼物。”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绿珠的手颤抖得几乎撑不住身体,这句话让她仿若瞬间回到了十年前在草棚之中的那一次相会。

也刹那记起了无数次午夜梦回中少年的模样。

过去的记忆上

十年前的角山脚下

年少的绿珠正在一间破草棚焦急得等待着,她在等待她秘密的爱人,一个同样年轻的,生活落魄的少年。

那个少年有着迷人的眼眸,深邃,魅惑,黑瞳中仿佛闪耀着可以征服世界的光芒,永远都是那么自信满满。

绿珠最喜欢的就是那双眼睛了,在面前的时候永远也看不够。绿珠想着:‘不管怎么样,这次都要随他同行。’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绿珠不怕吃苦,她只怕少年突然不回来了。

一年前,绿珠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偶遇了少年,当时他浑身伤痕,似乎是被人殴打所致。

绿珠不忍他自生自灭,将少年藏在了她现在所在的破草棚中,并偷偷卖了家里仅有的两只鸡为他买来伤药。

为此,绿珠被母亲罚在家门外跪了整整一个晚上,但她没有告诉少年,第二天依然一瘸一拐地给他送去粗茶淡饭。

少年问她腿怎么了?绿珠只是说上山采药的时候摔了一跤。

事实上,绿珠家很穷,几乎吃不饱饭,父亲多年前外出之后一直没有音讯,全靠母亲一人帮人缝补度日。

家里的两只鸡是母亲的性命,生的鸡蛋母亲自己舍不得吃,全都留给绿珠。

当母亲含着眼泪质问她的时候,绿珠的心其实很痛很痛,但是她咬着牙不说出原因,母亲最后没有办法,只能罚她跪在门外。

绿珠家里的房子也不比眼前的破草棚好多少,一共两间小小的茅草屋子,连个像样的院子也没有,养鸡的地方只是母亲用断树枝围的一小块门前空地。当天晚上,绿珠就一直跪在那里。跪得膝盖以下乌青乌青的。

后来,母亲心疼她,摸着绿珠乌青的膝盖又哭了好久,这一生,绿珠的母亲过得实在太苦了。

绿珠告诉母亲说:我以后一定会找一个有本事的男人,让您过上好日子。

母亲听到这句话,笑了,可是,她误会绿珠的意思了。

绿珠不是说要找一个能养得活她们的有钱人或者大官,绿珠的意思是要找一个真正有本事能够一辈子照顾她们的男人。

因为绿珠有一点恨父亲,父亲走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想到回来看她们母女一眼,母亲从一个貌美如花的妙龄少女,熬成了现在白发苍苍的模样,全都要怪无法实现诺言的父亲。

所以,绿珠不要不守承诺的男人,也不要没有用的男人。

可是,这个她救下的少年不同,绿珠从他的眼眸里可以看到未来,光明快乐幸福的未来。

所以,在少年伤好之后再一次来到破草棚见绿珠的时候,他们两个就约定了终身。

绿珠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少年,得到了一个永恒不变的承诺和少年灼灼坚定的眼神,义无反顾地信任从此开始。

当时,他们真的都以为可以天长地久的。

就在绿珠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少年轻轻走了进来,他没有呼喊背对着自己的爱人,而是偷偷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红色的方巾在绿珠眼眸前一晃而过,绿珠马上回过头来,伸手就去枪,但是,少年比他更快,迅速抽回了自己的右手。

“给我!”绿珠假装生气。

“我又没说是给你的。”故意调侃着,少年用心观察绿珠的脸色变化。

果然,绿珠真的不开心了,她别过头去,作势不理心上人。

今天的少年虽然依旧衣着破烂,但是人好像清爽了不少,绿珠觉得很奇怪。

生了一会儿气之后,绿珠憋不住了,少年总是这样,一点也不知道哄哄她。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绿珠忍不住问,好奇心让她漂亮的大眼眸在少年脸上停留。

“因为今天我要向一个人求婚,这个,就是买个她的礼物。”少年扬了扬手里的红色方巾。

绿珠心里一下子被什么刺了一下,少年刚才明明说不是买个自己的,那么……

看到绿珠不高兴了,少年不再逗弄她,而是微笑着,轻轻地把红色方巾盖上绿珠的头顶,然后隔着方巾吻了一下绿珠的额头。

“给你的,我发誓,这辈子,我要娶的人只有你一个。”

“真的吗?”绿珠破涕为笑,紧紧盯着少年的眼眸,充满希翼地问。

不是她不能相信,而是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了,绿珠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蹦跳和雀跃。

“真的!跟我走吧,绿珠。”少年提出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但是这句话让绿珠又瞬间犹豫了:“可是母亲她……”

“绿珠,我们会回来的,我答应你,只要功成名就,我们就回来接你的母亲,我会当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孝顺她。”

少年保证的话语在绿珠耳边句句真实,她爱他,愿意相信她所有的话语。此刻,破草屋中呼呼吹入的寒风也让人温暖。

两个衣着破旧的年轻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她们有说不完地悄悄话,枯黄的草叶,屋外属于寒季的野花和山下常年萦绕的薄薄雾霭都仿若在凝神倾听。

少年躺在绿珠的膝盖上,娓娓叙述着自己在外面世界见到的奇闻异事,听得娇小美丽的人儿不停绽放如花笑容。

许久之后,绿珠突然轻启红唇“哦!”了一声,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绿珠?”少年直起身子问。

“已经正午了,母亲该找我了。”绿珠有些慌张地回答。

少年双手把怀中的红巾递给绿珠,再次说:“好好保管,我今夜丑时初刻来接你,到时我们还在这里见面,一定要来,绿珠。”

“嗯,我会的。”乖顺温柔地点点头,绿珠对着爱人做出承若。

少年将恋恋不舍地绿珠带到茅草屋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在,然后说“那你去吧,我等你走远了再走。”

“好,你自己要小心。”说完,绿珠一步三回头朝家的方向而去……

——

独自站在河边的少年衣抉飘飘,破旧脏污的衣服掩盖不住他清朗潇洒的气质。少年一直望着河对岸绿珠所在的两间茅屋方向。他今天一定要带走绿珠,其实,自从见到绿珠的第一眼起,少年就有了拥有她的冲动。

绿珠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无法自拔。

在少年背对着看不到的远方,有一个人也在望着同样的方向,那是一个衣着豪华的富贵之人,他彼时已经富可敌国,他就是十年之前的石崇,当时,他已经年过50,要比现在有权势的多,在朝中为官多年。

石崇同样也没有注意到河边的少年,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将身体隐没在山岩后面,看着不知名美丽女子出现过的地方。

石崇是个极其贪恋女色之人,家中早已妻妾成群,可是,有钱有权的石崇并不满意,他总是借微服出访之名到各地去物色绝佳美女。

今天午后,他的车撵在路过绿珠家门前的时候,无意之中撇见了正偷偷回家的绿珠。

只一眼,石崇便已经无法自拔,踏遍大江南北见过无数美艳姿色的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有如此一见倾心的时刻。

照着石崇以往的性格,他会立刻踏入绿珠家门。我手里的金钱或者眼下的权势,反正不管是什么方法,将绿珠带走。

可就在石崇想要踏下车撵的时候,莫名的犹豫袭上了他的心头,仿若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亵渎这个女子,此生此世,她将是你最好的伴侣。’

“伴侣?”石崇轻声咀嚼着这个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在跟随他的女人身上的词语,此刻突然浮现在脑海中,让他有一种陌生而又温暖的感觉,甚至还伴随着一点点不一样的情感。

石崇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他还是清楚的,放下已经掀开的车帘,石崇吩咐车夫:“走吧!”

他的举动让车夫有点出乎意料,不过自然是不敢问的,很快,村民们眼中极少见到的富贵人的车马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外。

第四章石崇的过往和金谷园的来历

回到府邸之后,石崇便坐不住了,他撇开一切公务,让管家去打听今天所遇女子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朝廷已经派人在催他回转了,石崇本想第二天一早就启程,但是现在,他舍不得走了,提起笔来,石崇要写一封回函给催他回京的官员,讲明继续逗留在关城角山镇的理由。

这里北邻长城,山峦迭起地势险峻,是山匪盗贼出没频繁的地方,所以石崇的理由非常好找。他在回函上写明此地盗贼猖獗,民不聊生,需假以时日劝善惩恶,故而自请治之。还希望侍中贾谧大人将自己的建议代为上书皇帝,批准他留滞此地三月,整顿吏治,安抚百姓。

回函写好之后,石崇自己复阅一遍,觉得无不妥之词,这才让仆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事实上,此时朝廷大权均为皇太后贾南风一人独揽,侍中贾谧深受贾南风宠幸,在京官中间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石崇年轻时从商,其面相饱满头脑精明,又非常会聚敛人脉,所以没过几年就富甲一方。

声名传到京城,被贾谧所知。在一次出京暗访(实则是游山玩水)的过程中,贾谧故意不表明身份,假装一介布衣逗留在石崇府中,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有多精明。

当时金谷园还没有开始建造,石崇的府邸明显没有现在这样豪华,但实际上石崇所拥有的财富,已经是少有人可以比的了。

聪明的石崇第一眼就看出贾谧不是平常之人,所以他大摆宴席,款待贾谧。在席间,石崇故意将自己的财富毫不保留的告知贾谧,并隐晦的表示,自己毕生的愿望便是进京为官,做一番大事。

贾谧此人贪婪至极,他自己没有经商的头脑,却喜欢从商人身上搜刮钱财,当然也会为其消灾。当听说石崇有万贯家财取之不尽的时候,贾谧当即暗示,自己就是来自京城,在京城内只要找对门户,就可以用钱财来换取官位。

当然贾谧不会直接告诉石崇自己的真实身份,让石崇来找自己。而是以感谢石崇的热情款待为借口,将身上一块刻有贾字的玉牌作为谢礼送给了石崇。

石崇当然明白贾谧的用意,看到玉牌之后,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将玉牌藏于衣袖之中,石崇亲自挑出府中最好的一匹高头大马,将金块用布包好,藏于马腹下面,一起送给贾谧,并亲自送出十里之外。

自此以后,石崇便平步青云,一路升迁至荆州刺史,一跃成为贾谧的亲信,贾南风的宠臣。在京城内呼风唤雨,好不威风。

但他不是一个容易得意忘形的人,石崇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因为自己有万贯家财可以贿赂贾谧,所以,他一边极尽奉承贾谧,一边在经营各种生意的同时暗中搜刮钱财。

本就精明的头脑在官商结合的身份护佑之下,更是发挥到极致,很快,石崇的财富就像滚雪球一样壮大起来,除了向贾谧透露的部分,其余全部被他暗中隐藏,以备将来一旦贾谧和贾南风倒台,自己依然可以逍遥自在。

——

石崇遇到贾谧的时候已经四十二岁,贾谧贪财却不好色,但石崇不同,他既贪财又好色,家中美女眷养无数。

但是这些美女不方便带入京城,当时已经有不少官员弹劾石崇生活作风奢靡,贾谧知道此事的时候,也有亲口对他说过希望他能够改一改自己的作风。

于是,石崇思虑再三,决定在自己的家乡,河南金谷涧修建一座豪华的大宅子,取名为金谷园。

然后把所有妻妾美人全部送到金谷园,把那里作为自己休闲娱乐的住所,这样便可以避开京官们的耳目,无所顾忌。

但这件事真正实施起来,并没有如同石崇所想的那样顺利,首先选择金谷园所在地,就大大费了他一番脑筋。

诺大的府邸和园林不能建在城镇之中,山野之外的话又害怕遭到盗贼,山匪的袭击。石崇亲自回到家乡,考察地形,挑来挑去两年有余,才终于定下了金谷园的地址。

彼时他已经四十有八,金谷园才终于开工,为了不让朝廷发现,石崇在自己家里秘密圈养了一批工匠,也就是说就算没有工作可做,也按时发给他们银饷,但不准出外去找其他工作,只准为石崇一个人建园修邸。

由于石崇提出的要求极高,所以金谷园的建造进程非常缓慢,整整三年不到的时间,直到石崇遇到绿珠,金谷园连一半都没有建好。

不过石崇并不着急,他在自己管辖的地区荆州也有一座府邸,让自己的妻妾们暂时先居住于那里,石崇一边借着替朝廷查访四方,广罗人才的名义,到处去搜罗各种美女;一边从各地采购奇珍异宝,充实进还未竣工的金谷园。

这一次到达关城角山镇,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石崇早就听说角山脚下多出美女,只是一直无缘到此地查访,这次无意之中见到绿珠,他怎肯轻易放弃。

所以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留在角山镇,但是石崇没有想到的是,绿珠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所带走,这个人就是少年时期的孙秀。

不过当时,他还不叫孙秀,他有一个更加英武的名字——孙俊忠。

俊忠本是孙秀的字,因其不喜名讳中的秀字,所以用俊忠代替。在孙俊忠二十五岁之前,几乎无人知晓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孙秀。

——

作者的话:

后世对孙秀和绿珠的故事,流传着诸多版本,多数讲述的都是孙秀垂涎于绿珠的美色,借晋武帝司马伦之手杀死石崇,企图霸占绿珠,绿珠不从,跳楼自尽。

在这部里面,我改变了原来的故事模式,除了人物名称和大概框架之外,其余均为虚构,与史实或者传说不符,希望读者不要纠结于此,开心便可。

第五百五十六章火照地狱之屋第十幕

角山镇绿萝村是绿珠出生的地方,就位于角山脚下,这里常年雾霭飘渺,头顶上便是巍峨的山势。角山以平顶出名,顶部淹没在白云雾霭之间,看上去巨石巍峨,颇有仙山琼阁之气。

石崇见到绿珠的当天傍晚,便一人一马独自前往绿萝村,他没有带任何随从的原因是不想让随从奴仆们打扰了绿珠的日常生活。他想要自己先观察一下绿珠究竟是不是像他想象地一样优秀,值不值得他的特别眷顾。

第一眼看到绿珠的时候,石崇就没有把她当作一个普通的女子来看待,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真心想要接近她、保护她的欲望,这是石崇在之前所有女子身上都没有过的体验过的感觉。

‘她真的是特别的吗?’骑在马上,石崇独自思考,此时他已经接近了白天管家为他勘察好的地方。

这是一条小河,河岸对面就是绿珠家的两间破草房,看看天色,正是晚饭时间,远远的村子里面飘起袅袅白烟,家家户户此时都忙于灶台户院之间。

隐隐约约,石崇看见河边有一个挺拔的身影,但他没有在意,因为这里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还是很多的,在河边出现也不足为奇。再说,身影是独自一人站立,而盗匪都是成群结队的,所以石崇并没有把他当作是危险。

离河岸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林间枝叶茂密,紧连山石岩壁,正适合石崇隐藏,所以他催马扬鞭,转到一棵靠近突出岩石的大树后面,停下脚步,但是却没有下马,因为在马上可以看得更远更清楚。

刚才看到的身影已经被他抛诸脑后,石崇一心一意看着草屋方向。希望绿珠可以现身让她再次一睹芳容。

确实,绿珠很快就现身了,但不是在河对岸,而是在石崇的眼前,河岸的这一头。从绿珠匆匆而来的脚步判断,她一定是与某人约好在此地见面。

就在这一刻,石崇想起了方才看到的模糊身影,那明明就是一个男子。这让石崇心中猛地一滞,难道绿珠是那种随意、不检点的女子。

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石崇不动声色,继续躲在岩石后面观察。他不想放弃希望,绿珠的容颜万里挑一,他希望自己是想错了。

“忠哥哥,对不起,我来晚了。”绿珠气喘吁吁,跑到孙俊忠面前已是满头大汗。

孙俊忠赶紧弯腰给她拭去头上的汗水,说:“不晚不晚,绿珠你来了便好。”

他们两个人的举动并无越界之处,但是,在一边的石崇看来,便是绿珠生性轻浮的表现,令他心中怒火陡然升起。

但是,看着绿珠绝美的容颜,石崇不想就这样放弃,于是,他继续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绿珠,准备好了吗?今晚我想带你离开。”孙俊忠(亦是十年之后的孙秀)对绿珠说道。

“可是……忠哥哥,我还是舍不得母亲,她操劳一生,如果我走了的话,她会失去希望的。”

绿珠紧抓住少年的素布衣袖,脸上是犹豫不决地神情,她不想失去孙俊忠,也不想抛下母亲。

“绿珠,我们一定会回来的,我保证。”

“忠哥哥,母亲一生守节,就算父亲一直都没有回来,她也绝不改嫁,如果我与你私自离开,你让母亲今后如何在村中父老面前自处,对不起,忠哥哥,我不能不顾及母亲的感受。”绿珠一口气说完,轻叹一生。

思虑片刻之后,孙俊忠也感念于绿珠与母亲的深情,不忍她们分离。他看着绿珠忧虑的眼眸,心中陡然间产生万般不舍。如果自己出去闯荡天下,留下绿珠一人在此的话,绿珠会不会守住他们的承诺呢?

不是孙俊忠不相信绿珠的感情,而是绿珠实在太美了,垂涎于她的人千千万万,孙俊忠怎能安心离开!

“绿珠,我志在鸿鹄,不能一直留滞于此地,如果我现在离去,你会等我回来吗?”

“忠哥哥,绿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一定会等着忠哥哥的。”

绿珠从怀中掏出孙俊忠白天送给她的红方巾,将它盖在自己头上,然后捧起少年的手送到脸颊边上,继续说:“从今天开始,绿珠便是你的新娘,我愿在此立下誓言,一生一世等待相公回归,此生绝不与他人言笑。”

郑重在绿珠额上印下一吻,隔着红方巾,孙俊忠同样许下自己的承诺,然后二人约定等孙俊忠成就一番事业,便立刻回归故里迎娶绿珠。

等待心心相印的两个人分别离去之后,石崇才从岩石背后现出真身,他已经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绿珠的心看来已经被另一个人牢牢套住了。

但是,这一点挫折难不倒石崇,他是谁,一个为天下仰慕的富豪高官,对付这些平民还是有办法的。

此时,石崇已经完全不想放弃绿珠了,这个女子善良、美丽,如同无价珍珠,她的光芒石崇一定要让她只为自己绽放。

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石崇一鞭子下去,胯下的高头大马便立刻朝着少年离去的方向跟随而去,他要看看这个少年到底居住在哪里,然后派人监视他的行踪,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做铺垫。

石崇要扮演一个知人识才的上官,给少年一个尽快可以实现自己梦想的‘机会’。现在边境地区战事频发,正是用人之际,石崇很容易给孙俊忠安排一个即危险又能够远离绿珠的职位。

只要孙俊忠离开绿珠的视线,石崇便有办法得到绿珠,一边想着,石崇催马加鞭很快消失在河岸边上。

但是石崇没有发现的是,他的管家因为不放心大人一人行动,所以暗中跟随,此刻,他已经领悟到主人的想法,便继续尾随着主人马匹的前进方向一同消失。

第六章过去记忆的终结

之后的事情,石崇不愿意再去回想,是他害‘死’了当年意气风发一心报国的孙俊忠,也是他让绿珠沦为歌姬,再用钱为她赎身,从此将绿珠独霸在身边。

如今年迈风光不再的石崇独自一人站在拱桥边喘息,眼看着绿珠受辱却无能为力,眼中早已老泪纵横。

这么多年以来,石崇爱绿珠已经深入骨髓,就算是要被朝廷处死,他也无法放开绿珠的手。

石崇没有告诉绿珠,这次之所以会被罢官,就是因为他拒绝了孙秀交出绿珠的要求。今天这种情况,石崇可以料想必然是凶多吉少,但他依然不想交出绿珠。

‘钱,对了,我还可以用钱解决问题。’

猛然想到自己唯一剩下的金钱,石崇立马脱口而出,朝着孙秀喊道:“孙大人,如果你能放老夫和爱妾一马,老夫愿意用这座金谷园与你交换,你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到石崇的话语,孙秀发出一阵狂笑,他的笑容里面充满的不平和怨愤。

“金谷园?我倒想问问看,石崇,你建造这座金谷园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嗯?!”

“这个……”

猛然间,不等石崇想出合适的回答,孙秀放开绿珠站起身来。他完全不似刚才那样嘲讽做作的姿态,而是义正言辞直面着石崇说:“圣上早已经知晓你在荆州所做的那些勾当,荆州乃富庶商贾来往频繁之地,你劫取商人财富,收受贿赂,欺压良民,致富不赀,为官不仁,拿着朝廷给你的权力,当作自己聚敛财富的手段,你该当何罪!!”

石崇被他的气势堪堪逼得倒退一步,但是石崇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稳住身形之后,石崇手扶桥栏,大声反驳:“孙大人这是血口喷人,你可有证据?否者老夫就要上书朝廷,反告孙大人一个诽谤诬陷之罪!”

看到石崇死到临头,依然的做困兽之斗,孙秀嗤之以鼻,冷笑一声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在石崇面前抖开走近几步说道:“石大人,圣旨再此,皇上已经拿到了你贪赃枉法的确切证据,你再反驳也是无济于事,还是死了这条心乖乖伏法吧。”

“不,不,我不信,我要看圣旨。”石崇跌跌撞撞从铺满翡翠的小桥前冲过来,想要去抢孙秀手中的圣旨,没想到被年轻的孙秀一下躲过,人收势不稳差点栽倒在地。

此时此刻的绿珠完全无法从震惊痛苦中摆脱出来,她趴在地上,眼眸早已失去之前的神采,不再有那种随着思绪而焕发出的美丽气韵,只剩下空洞和绝望。

“忠哥哥…忠哥哥…忠哥哥……”绿珠不停喃喃重复着孙秀以前的名字,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灵魂都化作言语凝聚在唇齿之间。

听到绿珠的呼唤,孙秀眼中闪出一抹不忍,但是很快就被他掩盖过去。为了复仇,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孙秀告诫自己今天一定要夺回失去的一切,决不手软。

但是,孙秀所不知道的是,绿珠当年为了寻他,也是吃尽了苦头,被石崇差人骗入风尘,以卖艺为生。为了活下去见到孙俊忠,绿珠咬牙受尽屈辱。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天地间,绿珠一介柔弱女子有怎能与高官富贾之人抗衡,她的母亲一生等待父亲回归,重名守节,怎能容忍女儿沦落风尘,当绿珠得到石崇的‘帮助’赎身归家的时候,见到的是角山镇村民的白眼和母亲卷于破草席之内的尸身。

她的母亲是自缢而亡,而绿珠被角山镇的村民赶出家园,自此沦落街边,就算这种时候,面对石崇的淳淳善意,绿珠依然是敬而远之的。

直到前线传来孙俊忠阵亡的消息,绿珠才彻底绝望,她陷入无边无际的抑郁之中,好几次想要了结性命,是石崇一次又一次从鬼门关中夺回绿珠的性命。

渐渐的,时间开始冲淡一切,绿珠也感念于石崇对她的一片痴心,这才以身相许。本以为,一切不会再起任何波澜,但是——

如今,从孙秀和石崇之间你来我往的话语和行为中,聪慧的绿珠怎会一点都看不出听不出当年真相的丝毫端倪,越是了解得更多,绿珠的心就越如同数九寒天一样冰冷。

忠哥哥的恨,石崇大人的爱,此刻都成为了压垮绿珠心头最后一根生命之线的巨石,就在孙秀和石崇纠缠在一起的时候,绿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猛地冲向金谷园最高的崇绮楼,向着楼顶跑去。

“绿珠!!!”

“绿珠!!!”

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爆发出呼喊,石崇毕竟已经风烛残年,他追随绿珠的脚步没跑几步就感到心脏一阵疼痛,整个人倒在身旁奴仆的怀中。

孙秀则一路飞奔,追着绿珠进入了崇绮楼——

第七章崇绮楼上的一跃

崇绮楼内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闪烁出灼灼光芒,就连用于建造楼梯扶手的木料都不下万两白银,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办法吸引冲进楼内的一对男女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关注。

奔跑在前面的美丽女子花容布满了泪痕,头发散乱,绝望让她的步伐不再优雅,而是跌跌撞撞地向崇绮楼顶冲将上去。

在美丽女子的身后,高大俊逸的青年满脸焦急,不知道绿珠想要干什么?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种几乎要让心脏停止跳动的猜测,青年三步并作两步追赶自己依然爱着的人儿。

两个人的狂奔让他们周围的侍女和仆从纷纷惊叫退让,直到楼外一个苍老地喊叫声传进他们的耳中。

“快拦住他们!拦住绿珠!”

这些侍女和仆从们才回过神来,纷纷手忙脚乱地追向崇绮楼上方——

——

窥知当年真相的绿珠,已经再没有生的念想,绝望如同恶鬼一样撕碎她的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原来…原来这么多年,他的忠哥哥还活着!这么多年,对她百般呵护疼爱的石大人竟然是一个骗子!绿珠的大脑一片混乱。他恨石崇毁了她的灵魂,她的爱!也恨孙俊忠没有早一点来找他,现在却居然以一个仇恨者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

世事弄人,命运不由己,绿珠无法承受这一切带给她的打击,玉足磕绊还有额头上伤口带来的钻心疼痛,都远远不如悬在心中抠挖血肉的那一柄‘利刃’所带来的痛苦。

“绿珠,你想干什么?快停下来!”身后孙俊忠的声音此刻听在绿珠耳中,再没有当年忠哥哥那样的温柔和深情,他刚才表现出的仇恨和愤怒足以让绿珠心中的爱鲜血淋漓。

爬上崇绮楼的那一刻,绿珠双脚上的绣鞋早已经不知去向,白色袜子被渗出的血丝染红,看在身后人眼中触目惊心,“绿珠!停下!!”此刻,孙俊忠已经猜出绿珠想要干什么了,他是绝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崇绮楼顶端窗扇大开,根本就没有遮拦,再让绿珠继续前进,孙俊忠就有可能与她天人永隔。

此刻的孙俊忠已经接近绿珠身后,他不顾一切伸手想要抓住绿珠纱裙上的宽袖,但无奈扑了个空,绿珠一个踉跄扑向离自己最近的窗台,半个身体就已经到了窗台外面。

从绿珠的动作可以看出,她完全不顾危险了,崇绮楼顶窗台低矮,外围便是一圈开放式的赏景台,当初如此设计是为了方便在阳春时节观赏金谷园内的美丽风景,现在却为绿珠抛却性命提供了便利。

不顾绿色罗裙被窗台上精雕细琢的花纹钩挂残破,绿珠站立不稳整个人摔到外围的观景台上面,窒息的感觉刹那间包裹住了孙俊忠全身。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没想到他的仇恨居然会让绿珠如此绝望!满以为是绿珠变心在前,自己的辱骂和伤害无可厚非,他的报复最多也是杀了石崇之后,让绿珠带着愧疚,永远囚禁在自己身边。

但是此刻,孙俊忠不想了囚禁了,不恨过去了,他只想老天爷帮帮忙,可以及时救回绿珠的性命。直到眼前,孙俊忠才真正明白,他依然爱着绿珠,像过去一样无怨无悔。

那么多年的痛苦,好像在这一刻全部都烟消云散,孙俊忠嘶哑地呼喊着,用尽全力去抓握自己心爱的女子,可是他的双手无伦如何都无法像心意那要迅速,刹那的交错间,孙俊忠眼前一抹翠绿腾空而起,裙摆飞扬如同绽放的绿兰,在最后一刻,绿珠的美依然无可代替。

孙俊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香消玉殒,等他扑到观景台栏杆上的时候,如果不是朝廷还有牵绊,他甚至会同绿珠一样一跃而下,了结此生。

同孙俊忠一样瞬间心碎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瘫软在崇绮楼大门前的石崇,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绿珠的死击垮了这个一生自信高傲的男人。看着眼前恣意绽放的大片鲜血,石崇心中只有懊悔。

当初为了得到,做了太多的错事,明知绿珠聪颖如明珠,却还要恣意妄为,只因为石崇当年重视的是绿珠的身子,重视的是绿珠顺从他的心意。许多年过去以后,石崇自己的心意早已改变,现在绿珠是他的灵魂,是他不能够失去的爱恋,他又如何能承受如此的残酷打击。

年迈的石崇在众多妻妾和仆从搀扶之下站起身来,他眼神呆滞,渐渐失去意识,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八章变故

当绿珠像盛开的花朵一样拥抱天空的时候,她眼中不是即将夺走自己性命的大地,也不是石崇和孙秀,而是母亲慈祥的脸庞和当年忠哥哥那满怀深情厚意的微笑。

是的,这才是绿珠灵魂所依,这才是绿珠心中深藏的思念。不是石崇,也不是现在的孙秀。

闭上眼眸,绿珠在心中默念:‘我要回到忠哥哥和母亲身边,苍天啊!我乞求您,让我与忠哥哥和母亲永远在一起吧。’

衣抉在风中飘舞,人却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知何时,空中飞舞起漫天花瓣,翠如晨曦,白如暮雪,绿珠的身子在花瓣中逐渐淡抹而去,好像她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而投入大地怀抱的只是那层层束缚的衣物而已,令人唏嘘悲切不已。

——

公元289年冬天

这一年,只有十六岁的绿珠第一次踏出了家门,因为她即将要前往完全陌生的地方成为一个卖艺求生的琴女。此刻绿珠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冬天来临之前,离家多年的父亲终于有了音信,却并不是绿珠母女期盼的消息。

一位父亲的友人路过角山镇,找到绿珠母女,告诉她们:绿珠父亲几年前准备回返家乡的时候,不幸遇到山匪劫道,已经命丧黄泉。

这个消息对于绿珠母亲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一开始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直到那个人拿出绿珠父亲曾经带出家门的东西作为证明,绿珠母亲才完全相信他的话。

从那天开始,家里的处境就变得凄惶无比,本来一心一意等待父亲归家的母亲,从此整日以泪洗面,精神也变得恍惚异常。

没有母亲打理,好好的家,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温暖。还没有满16岁的绿珠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变故,一开始只知道陪着母亲一起落泪。

幸而左邻右舍都是善良之人,他们时常往绿珠家送些米面,并帮助她们照看那几亩赖以生存的薄田,才让绿珠母女不至于饿死家中。

为了尽快让母亲恢复过来,也为了不辜负帮助她们的邻里乡亲,绿珠强迫自己拼命扛起力所不能及的家务,每天天不亮就起身上山砍柴,往家里担水,跟着乡亲们学习如何播种,回家悉心照料母亲,端茶送水。

只要绿珠可以想到的,她都会竭尽全力去做,如同母亲以前一样。

母亲为这个家付出的实在太多了,大半人生从没有得到过心中的幸福,绿珠不想她再因为自己而难过。

其实,听到父亲身亡的噩耗之后,绿珠对父亲的那一点点怨恨早已烟消云散,她现在只想照顾好母亲,照顾好角山镇中这个不起眼的小家。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呆呆坐在窗前,思念她自己的爱人——孙俊忠。

自从年前那次私奔因为绿珠的原因没有成行之后,她原本以为忠哥哥会很不高兴。但是,没想到很快绿珠就再次见到了他的忠哥哥,而且对方出乎意料的开心。

绿珠自然非常奇怪,当孙俊忠告诉她即将要到边疆去从军的时候,绿珠才知道原来爱人即将要远离自己而去,而且不知归期,如同多年以前的父亲。

但是男儿志在四方,绿珠又怎能让他放弃建功立业的机会呢?纵然心中万般不舍,绿珠还是亲手置办了简单的盘缠,送她心爱的人离去。

最后一次见面犹在眼前,月光亦如同爱人明亮的眼眸,那样温柔那样让人向往。绿珠自此每晚都在心中默默祈祷,祝福爱人一切顺利,不离不弃,可以尽快回来与她团聚。

上一辈人的等待已经结束,最后空余无尽的痛苦。绿珠很害怕自己和忠哥哥也会遭受同样的命运。‘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立刻随忠哥哥而去,绝不苟且此生’绿珠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曾经美丽的容颜已不复往昔,皱纹和憔悴布满那熟睡的脸庞,绿珠忍不住走过去,抱紧了母亲瘦弱的身躯,脸上温热的水滴如同珍珠一样滚落。

“娘,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等忠哥哥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刻的绿珠充满着对孙俊忠无限的爱意和期盼,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命运将被另一个男人所改写。

那就是当朝的荆州刺史石崇石大人。

绿珠的父亲根本就没有死于山匪袭击,他早已不知去向,并有人找到过他。

那个所谓父亲的友人其实是石崇派来的,所说的话也完全是石崇的意思,先让绿珠母女绝望,然后石崇才能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

但不是现在,石崇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他必须再做两件事情,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绿珠眼前。

一件是给绿珠母女一份还不完的‘账单’,另一件是给一个为官之前的旧识寄去一封特殊的信函,让她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接纳绿珠,并帮自己好好‘保护’起来。

第九章恶毒之人

石崇本是情场老手,自从那天晚上看到绿珠和孙俊忠私奔未遂,石崇就深知绿珠爱孙俊忠入骨,不是一桩两桩好意可以撼动得了的。

所以石崇才决定给绿珠母女制造一份对她们来说还不完的‘账单’,关键时刻方便他用‘大恩大德’来改变绿珠心中的坚持。

这一年冬天似乎特别的漫长,绿珠母亲的病情刚刚有所好转,灾难就又接踵而至。

那位带回父亲消息的友人即将离去,由于母亲还无法起身,所以绿珠便独自与乡亲们一起前去相送。

送至山海关城城门口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散去,只剩下绿珠一人还未回归。

眼前所谓的父亲友人其实是石崇的一个幕僚,此人姓洛,名叫洛毅,年岁与石崇相差无几。虽然名声不及当时的金谷二十四友,但也算是一位在诗词歌赋方面颇有造诣的名家。

他虽然受石崇之命欺骗绿珠母女,但是看到绿珠母女如今的惨状,心中多少也有些犹豫不决,所以一路上犹豫着并未将石崇第二封书信上的言辞告知绿珠。

此时,两人已行至城门边缘,再不说已然没有时间了,于是他开口道:“多谢梁侄女相送,我这里还有些银两,你拿去维持家用吧!”

说完,洛毅取下随身包裹,从中掏出几锭碎银,递给绿珠。

绿珠生活在角山镇这样的小地方,不要说是银子,就算是成串的铜板也很少能够见到。所以一下子就傻眼了,赶紧双手推拒回去。

说:“洛叔父,这怎么能行呢?我们母女蒙您恩惠,终于得知父亲的消息,已经感激不尽了,怎可再收你银钱?”

“你们现在生活困窘,你一个纤纤弱女子,母亲又卧病在床,何以养家?听叔父的话,赶紧把这些碎银收起来,回家交于母亲好好度日。”

洛毅拿出这些银钱来,事实是打算安抚一下绿珠的心情,也让自己良心稍微好过一点。

当得知石崇要他告诉绿珠,她的父亲在外面欠下巨债的时候,洛毅就明白了石大人这是要逼得绿珠走投无路,最终只能卖身还债,掉入石崇设下的陷阱中。

为此洛毅彻夜难眠,石崇为了得到美人一笑,可说是不择手段,这一点洛毅早就心中有数。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做到如此地步?甚至不顾绿珠家人的安危。

一旦得知丈夫在外欠下巨债,绿珠的母亲一定会承受不了打击呜呼归西!到那时,绿珠万一选择不得以卖身还债,还会遭到角山镇的乡亲们唾弃、不屑。

洛毅实在是不忍心这样做,所以他准备回去告诉石崇,绿珠自从母亲患病以来,每天都有乡邻们轮流过来,帮助她收拾家务,所以自己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告知第二封信的内容。

他把碎银用力塞进绿珠的手心里,正准备头也不回地跨马离开,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城门口人群之中,她东张西望,好像在这里已经等待许久了。

洛毅和绿珠都不认得这个外地女人,所以也没有在意她的存在,没想到此女看到洛毅之后,居然大踏步地迎了上来。

“相公,你怎么现在才到来?我已经等你许久了!”

听到她的招呼,洛毅一时之间满脸尴尬,心中已然明了此女子必是石崇委派来监督自己的。

想着赶紧带她离开,于是接口说:“娘子,不是说不让你来吗?家中到此路途遥远,我一人也可回转。那么,梁侄女,我们在此作别吧,你回家之后好好度日,照顾母亲。”

“是……”正当绿珠要作揖送别的时候,洛毅身边的女子突然之间一把抢过绿珠手中碎银。

嘴里嚷嚷着说:“我就知道你要给这小女子银钱,所以才过来看一看,这小女子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从我们家借走多少银钱?你数得清吗?”

“洛夫人您在说什么?绿珠不明白?”绿珠怔愣在当场,根本搞不清楚眼前的中年女人在说些什么?

她毕竟还未满16岁,年小智短,江湖上的恶毒还未沾染其心髓,一时之间无法将‘洛夫人’的话与自己父亲联系起来。

等到绿珠终于明白‘洛夫人’此话为何意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挨了‘洛夫人’重重地一巴掌,然后,打人的恶妇便拉着洛毅扬长而去。

只留下当街哭泣的绿珠和频频回头眼中满含不忍的洛毅。

洛毅也没有办法,本来想找理由不说的,可是现在被恶妇当面拆穿,如果再次反驳的话,必然会断了自己今后的财路,洛毅膝下有三子,都尚且年幼,而他并没有什么本事,只会吟诗作赋。

如果今后得不到石崇的眷顾,自己与家人也会流落街头,饿死在朱门前。

第十章小小的希望

绿珠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转家门的,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就像生了病一样,看到坐在床铺之上等待她回归的母亲,绿珠恨不得扑上去好好哭一场,但是,她不能,因为刚才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告知母亲。

“绿珠,你还好吗?”母亲见她神情反常,关切地问道。

自从生病以来,在绿珠和乡亲们的悉心照顾下,母亲已经好转很多了。

“是不是看洛叔叔离开,有些难受啊,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若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你父亲亡故的消息。”母亲说着,回过头去擦了一下眼泪。

绿珠赶紧走到床边,她捧起母亲冰凉的双手说:“不要紧的,您还有绿珠,我会像您以前一样好好照顾这个家。”

“可是,绿珠啊!你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到那时,就剩下母亲一个人了,这个家会更加寂寞……”

“不会的,”绿珠把自己的头颅深深埋进母亲怀中,柔声说:“不会的,母亲,我会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绝不离开您。”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哪有姑娘家一直待字闺中的,那样还不得被乡亲们笑死。”母亲腾出一只手来抚上绿珠的头发,温柔地说:“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嫁得近一点,可以经常回来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

昏暗的油灯下面,绿珠和母亲各怀心事,依偎在一起,享受着对她们来说并不会长久的幸福。

第二天一大早,绿珠就辞别母亲出门了,她不想让母亲知道父亲生前欠下债务的事情,只能自己想办法。而绿珠唯一可想的办法就是到乡亲们家里去借。

这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来说,是非常难堪的事情,可是绿珠决定了就不会改变,她骨子里的倔强和坚强此刻已经可以初见端倪。

一个人走在山脚下贫瘠的几亩田间地头,绿珠脚步匆匆,绣花布鞋上已经积满了尘土。从村东头到村西头,绿珠几乎把有可能借到铜钱的乡亲家都走了一遍。

无奈角山村是一个贫穷的小镇,不要说借钱,大家就连自己的肚子也时常填不饱,还要缴上镇里地主的田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后,还是绿珠的大伯给出了个主意,让绿珠到角山脚下去采摘一种名叫不实花的果子,这种果子形状像褐色的蒜头一样,比蒜的个头大一些,果肉甜美,香气浓郁,是镇子里的富人们特别喜欢食用的一种野果。

但是,现在是冬季,这种果实很难找到,如果幸运的话,那么绿珠每年都可以靠着自己的劳动得到一些收入。

听到这个消息,绿珠自然是欣喜万分,所以赶不及回家吃饭,只是拜托大伯给母亲送一些饭食,自己就匆匆前往山脚下去找不实花的果实了。

越是接近角山,空气就越加寒冷,绿珠裹紧自己身上单薄的布衣,呵着白气,深一脚浅一脚在山脚下的雪地里寻找,双手因为要拨开白雪,早已经冻得通红发紫。

可是一想到找到果实就可以一点一点替父亲还上债务,而且还会有铜钱替母亲去镇子里买药,绿珠就感觉所有的苦难都不算什么了。

何况还有远方的忠哥哥在支撑着绿珠的信念,所以现在的绿珠就像是一个‘勇士’一样,希望在她心中熠熠生辉。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阳光西沉,绿珠终于找到了第一棵不实果树,虽然那棵树是那样高大,虽然树上已经有大半枯枝,虽然树上的果实稀稀拉拉,可是绿珠依然非常开心。

她搬过山脚下冻得冰凉的石头,一块一块垒砌起来,然后,站到石头上面,伸手去拉不实果树的树枝,拉住之后就使劲摇晃。

仿佛是上天眷顾绿珠的坚持,在她拼命的摇晃之下,居然真的有不实果子掉落下来,绿珠踉踉跄跄从垫脚的石块上下来,弯腰一颗一颗把果实捡起来,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围兜之内。

然后,又踏雪往家里赶去。

等到绿珠回到家中的时候,大伯母刚刚离去,桌上还放着母亲饭后的碗筷,绿珠赶紧放下怀中的果实,卷起袖子开始洗刷碗筷。

她们的家只是一间漏风的茅草屋而已,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在这同一间屋子里完成。

看着绿珠用冻得像胡萝卜一样的双手从水缸中舀起冷水,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洗刷碗筷,母亲的泪水又滑落了下来。

“绿珠,歇一会儿吧,今天下地你也够累的了。”母亲说。

大伯他们按照约定没有将父亲欠下债务的事情告知母亲,所以一整天母亲都以为绿珠在地头劳作。

“没事,母亲,我可以的,您安心休息就行。”忍着手上传来的刺骨疼痛,绿珠回应道。她确实不在意这些苦难。

如果生活可以像这样维持下去,不再发生变故,而那个被石崇聘请来的恶妇也不再来骚扰绿珠的话,那该有多好。

可是,我们的石大人要得到绿珠,事情就不可能会这样简单的完结,那恶妇和所谓的‘洛叔父’很快会再次出现在绿珠母女面前,而接下来生活的不顺也将最终将绿珠逼入被乡亲们和母亲所不齿的红尘歌坊间去。

第十一章

平静清苦的日子又过了一段时间,在绿珠的不懈努力之下,她终于收集到了一小篮子不实花的果子,虽然这些果子看上去并不饱满,外壳也因为天气寒冷而干燥难看,但是冬天也没有办法再找到更好的果实了。

绿珠只盼望春天快点到来,让不实花树尽快绿叶满枝,结出硕大饱满的果子。

这一天,早晨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外面的道路都给雪封住了,绿珠踏出家门发现根本无法按计划到镇子里面去,只好放下手中的小篮子,回屋拿出雪铲来除雪。

虽然是冬天,但是采摘下来的果子也不能在家里放太久了,有些着急的绿珠奋力想在门前铲出一条小道来。

可是,越是着急,手里的动作就越是不停使唤,很快便累得气喘吁吁。

绿珠想要去向乡亲们求助,但转念想到,大家也都有忙不完的活,自己怎么好意思为了这点事再去给他们添麻烦呢?

就在绿珠对着门前积雪发愁的时候,远处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朝这边走过来。

此书生一看不是本地人,他穿着粗布斜领长衫,背着一个木头书箱,手中打着一把油纸伞,在厚厚的积雪中步履蹒跚,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正在干活的绿珠这边走来。

走到近前,书生轻唤绿珠:“姑娘,请问这里是否有一个名叫孙俊忠的少年?”

听到忠哥哥的名讳,绿珠猛地抬起头来,当她看到面前是陌生人的时候,即刻有低下了头。

绿珠说:“忠哥哥已经离开了,请问公子找他有什么事吗?”

“那姑娘知晓俊忠兄到哪里去了吗?我与他结识已两年有余,此次家中发生变故,便想来找他一同前去投军,”

“忠哥哥已经前往荥阳郡从军去了,他说要在抵御匈奴的战场上像先人一样建功立业。”

第五百五十七章火照地狱之屋第十一幕

但是,就算这样,逸文家家主也不解气,因为死的是他最疼爱的长子,所以他动用政府关系把杀人的罪名安插在了雪妍家唯一剩下的当家人,也就是雪妍姐弟的叔叔身上,让其锒铛入狱。

为了救叔叔,当时仅有22岁的雪妍家长女雪妍美乐不得不忍痛拿弟弟作为交换。

这是她跪在逸文家家主面前求得的条件,虽然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2014年1月29日,雪妍姐弟待在他们唯一所剩的公寓里面等待着逸文家的回信。

两个人对坐在饭桌前,默默无语,桌上摆着两个瓷杯,里面的水已经凉透,对坐的两个人却谁也没有想到要去喝一口。

沉默的对望中,两个人都努力地珍惜着这最后的相处时刻。

“小甄,你还没有过16岁的生日吧?”美乐拉过弟弟的白皙细嫩而又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手掌心中说:“对不起,这么小就要你到别人家里去受苦。”

“没关系的,姐姐你不用自责,这是我自愿的。”

雪妍甄垂下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柔声细语的说。

虽然还未成年,但因为家中的变故,他也开始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感情。

他努力的掩盖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雪妍甄知道姐姐心疼他,可是却没有办法挽回一切,所以姐姐的心比他更痛,更难受。

“姐姐,你放心,我过去之后会努力干活,乖乖听话,尽量不惹任何麻烦。等叔叔出狱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雪妍甄的脸还带着点婴儿肥,白白嫩嫩的脸颊此刻看不到一丝血色,嘴唇微微开合着,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戴上颤抖。

听着弟弟如此“懂事”的保证,雪妍美乐心却更痛了,她知道一个脆弱的孩子要进入一个对他充满憎恨和不屑的强大家族将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她不敢想象她的小甄往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雪妍美乐挪过椅子,一把将弟弟抱入怀中,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弟弟的秀发间,一瞬间自责,愧疚,酸楚和疼痛全部涌上心头,哽咽无语。

感受到雪妍甄还没有长开的身体不停地在微微发抖,她知道弟弟也控制不住哭了,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这时,门口不合时宜地传来的敲门声。

“扣扣扣—扣扣扣——”

雪妍美乐清楚该来的终于来了,她赶紧擦了一把眼泪,放开弟弟。

拿起手边的手帕,替弟弟擦干净哭的一塌糊涂的小脸,小声嘱咐说:“记住了,不管有多苦多难,都要坚持忍耐下来,等姐姐和叔叔发达了,一定来接你回家。”

“嗯!”乖巧的点了点头,雪妍甄小小的身躯坐正在椅子上,僵硬的看着前去开门的姐姐的背影。

就要离开温暖的家,去到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地方,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雪妍甄感觉到自己连喉咙都在颤抖,他努力地克制着,却依然克制不住身体上传来的一阵阵的寒意。

公寓的房门被打开了,没有想象中的很多人进来。

只来了一个年纪很大的管家,管家的身后跟着一个趾高气昂,眼神藐视一切的少年。

他就是逸文家当代家主的长孙—逸文天翼,比雪妍甄大三岁,今年刚满19周岁。

年轻的逸文天翼已经显示出一个强大家族继承人所该有的一切特征。眉眼之间初露霸气,举手投足散发着掩盖不住的桀骜气息,像足了一匹蓄势待发的雪域银狼。

“你就是雪妍甄?”

小小的“银狼”没有理会站在门口打招呼的雪妍美乐,直接就走到了雪妍甄面前。

问话间毫不客气的一把抓住雪妍甄圆圆的脸庞,手上力道很大。

雪妍甄脸上立刻泛红,痛得他小小的哀叫了一声,眼泪汪汪的大眼睛不得已对上了小少爷那灼灼地犀利目光。

“嗯,长得是挺好看。”

手上没有减轻力道,继续卡着雪妍甄脸左右查看,小少爷的脸上倒是显出了些许满意的神色。

这种近在咫尺的侮辱,就像是观赏一件物品一样摆弄着自己的弟弟,让雪妍美乐差点忍不住冲上去把这个小子扔出门外。

但是忍不住也得忍,不忍的话叔叔要怎么办呢?

雪妍美乐死死地咬着牙齿,她甚至感觉牙龈都快被自己咬出血来了。

看到自家小主人的反应,脸上始终没有一丝表情的老管家毕恭毕敬的问:“少爷,现在就带他回家吗?”

“哼!我才不会带一个杀人凶手的儿子回家呢。”

逸文天翼不屑的甩开雪妍甄已经被他卡出指印的脸颊,说:“先把他安排到别馆去,管家,别馆现在应该没人住吧?”

“是的,已经闲置很久了。”

“那好,以后不用再派女仆去别馆打扫卫生了,都由他一个人干。还有,工地上几百号工人的饭菜也由他一个人做,”

回过身来,逸文天翼拿手一指管家继续说:“你每天派人定时给他送东西,过去检查,拿饭菜。不准他踏出别馆半步。卫生没有搞干净或者工人们没吃饱,都要照我父亲定下的家法处置,明白了吗?”

“是。”

没有过多的言语,老管家只是弯下腰,应了一声。

从他的态度可以清楚的看出来,平时这个小少爷在家里是多么的说一不二。

交代完,逸文天翼让老管家拉起还楞楞地坐在凳子上的雪妍甄,带着人就走。

雪妍美乐赶紧抢先一步拦在门口,她急急的问:“那我叔叔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坐牢了,这是你爷爷答应好了的!”

“呵呵!居然还有脸同我们讲条件。我告诉你,逸文家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问!”

冷冷的甩下这句话,逸文天翼用眼神示意门口带来的保镖把人拉开。

被保镖一左一右拉住手臂,迫不得已让出路来的雪妍美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快步离开,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憎恨。

即是恨逸文家高高在上的羞辱,也是憎恨自己的父亲居然干出那样的事,让家人蒙受如此的耻辱。

就在逸文天翼和老管家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那一刻,雪妍美乐突然又喊住了他:

“等等!逸文少爷,我想以一个姐姐的身份求你,不要责打小甄,无论怎样,他都是无辜的……”

“……”停下脚步,逸文天翼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他今后就是我的一条狗了,与雪妍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想怎么对待他都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字字句句中都透露着这个男孩儿冷酷的作风。说完,他就带着所有人迅速地离开了,留下雪妍美乐独自站在公寓门口品尝这痛苦的滋味……

雪妍家付出了全部的代价,所换来的结果就是:雪妍美乐的叔叔由死刑改判为15年有期徒刑。

不过这个结果,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在听完判决之后,雪妍美乐就变卖了所有的家当,一个人远走他乡。

不仅仅是为了离开这伤心之地,她还期待着在其他的地方东山再起,十五年之后有能力回来支持出狱的叔叔和带走被逸文家夺走的弟弟。

但期待和想象是美好的,却代替不了事实,一个人坐在飞机上的雪妍美乐对未来一片迷茫,思绪万千……

第二章

一晃六年就过去了,彼时的雪妍甄已经过了22岁的生日,虽然是男孩,但长得瑰姿艳逸、明眸皓齿、肌肤胜雪。

六年来,他一直被逸文家大少爷关在逸文别馆中,一次也没有出过门,甚至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刚进入逸文家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做事笨手笨脚,因此也没少被逸文家少主责罚。

后来渐渐的习惯了,适应了。

到现在他还是每天承担着繁重的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工作。

每天要做几百号人的饭菜,还要打扫一栋偌大的别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雪妍甄几乎是每天凌晨五点不到就起床,一直要干到半夜十一点多才能休息。

所以他原本细嫩的双手上布满了因干活而产生的裂创,一到冬天就疼痛无比。

就算是如此,逸文天翼也没有放过他,冬天还是照常要干同样多的活,一天也不能少。

大概是因为杀父之仇深深的埋在了逸文天翼的心中,所以他恶劣地对待雪妍甄,就像对待一个仆人一样,完全不把原本与他同等地位的雪妍甄放在眼里。

雪妍甄是个乖巧内向的孩子,什么苦都往心里咽,平时逆来顺受,不言不语,这让他的境况更加糟糕。

雪妍甄已经22岁了,没有读过大学,对外面的世界根本不了解,甚至每天连个讲话的人都没有。

这个样子,如果被逸文家抛弃的话,恐怕他今后在社会上根本没有立足之地,没有任何能力养活自己。

雪妍甄因为常年的劳累和难过,长的要比普通22岁的年轻人瘦小许多,再加上他本来就身体羸弱,所以经常生病。

他实在是太需要一个人来关心了。

每次生病,都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待在大房子里,像小动物一样蜷起身体,躲在被窝里独自舔舐伤口。

但总算生病的时候不用干活儿,管家也会给他带来药物,这也总算是一点小小的关心吧。

——

2020年4月12日

逸文家主馆

这是一栋装修得富丽堂皇的花园别墅,门前是诺大的牡丹花园,一条花间小道从大铁门一直通到别墅正门。

牡丹花是已故的家主夫人逸文奈最喜欢的花朵,逸文奈据说是一个优秀温婉的女人

他原名穆锦奈,当年尤其受到逸文天翼爷爷的喜爱。

逸文奈一生为逸文天翼的爷爷生了两个孩子,都是男孩。

老大便是逸文天翼的父亲,死在了雪妍甄的父亲手里。

老二名叫逸文壬,在逸文天翼的爷爷死后继承了家族企业,目前是逸文家的当家人。

逸文壬年过四十,依然没有娶妻生子,他十分疼爱侄子逸文天翼,把天翼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逸文壬曾经当着已故父亲的面发誓:无论将来自己是否娶妻生子,逸文天翼都会是自己的继承人,决不食言!

逸文天翼天生聪颖,15岁的时候已经跟着叔叔开始了解家族的事物,现年25岁的他在叔叔的调教下俨然已经是逸文家的半个当家人了。

今天,正好是逸文天翼父亲的祭日,一家人从墓地回来之后,都聚在主馆的大厅内一边喝茶休息,一边聊着天。

“天翼,最近那个雪妍家的孩子怎么样了?”

逸文壬突然想起雪妍甄的事,随口问了一句。

见逸文天翼要生气,于玲珑赶紧慌慌张张站起来,向逸文家两代当家道了别之后,尴尬的离开了。

她可不想惹逸文天翼不高兴,丢了晏雨城最有钱有势的大少爷的欢心。

于玲珑走了之后,大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逸文壬也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热茶。

沉默片刻之后,逸文壬再次开口。

“我在想,这些年过去了,是不是应该放到的孩子自由…我前几天去看了一眼,很文静,很乖巧的一个孩子。也已经长大了,你……”

“叔叔,”逸文天翼打断逸文壬的话,不耐烦的说:“今天是父亲的祭日,我不想提他。”

“好!不提就不提”

逸文壬知道逸文天翼心里的仇恨放不下,雪妍家虽然已经败落,但逸文天翼还是始终忘不了杀父之仇。

之后叔侄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天之后,逸文天翼便起身去了公司。

他走后,逸文壬批阅了一些管家送来的文件,感觉累了,便上楼休息去了——

其实,叔叔的话逸文天翼并不是完全听不进去,他只是放不下心里的结,不肯主动提及。

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上,逸文天翼的脑海中浮现出雪妍甄那张漂亮又怯懦的面容,和他总是像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的表情。

想起雪妍甄青涩明亮的眼眸,对不上刚才于玲珑庸俗势利的眼神,逸文天翼就有一种不想放他走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想。

“如果他不是雪妍家的人就好了……”逸文天翼想。

逸文天翼对雪妍家恨之入骨。

他们俩家本来并没有多大的瓜葛,就是因为雪妍甄父亲善妒好胜,才害得他成了孤儿。

逸文天翼的母亲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过世了,天翼一直都和父亲相依为命,父子俩感情极深。

无论是谁,伤了他父亲的命,逸文天翼都会十倍奉还。

但是,父亲死的时候,逸文天翼还小,他没有能够亲手结果杀父仇人的性命,这是他一生的遗憾。

所以,他要把这一切都回报到雪妍甄的身上,让那个杀死他父亲的人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轿车里的空调似乎有些过热了,逸文天翼把西服的扣子稍微松开,以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柔软的座位上。

逸文天翼身材非常匀称,宽肩、劲腰、长腿,穿西装尤其好看。25岁的他,早已彰显出迷人的男子魅力。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雪妍甄,他感到莫名其妙的烦躁。

‘是不是别馆那里出了什么事情?’逸文天翼突然对自己的猜测生出了一种新的想法。

第三章

叔叔逸文壬早就不想再惩罚雪妍家了,从六年前雪妍家败落以后,逸文壬就已经放下这件事了。

他一直想放走雪妍家最后的血脉,要不是逸文天翼坚持,雪妍甄可能早就不在他们逸文家了。

六年来,唯独迟迟放不下仇恨的,就只有逸文天翼了,但是,他迟迟不放雪妍甄的原因难道真的仅仅是仇恨吗?

逸文天翼自己也不愿意去多想,他的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又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甚明了……

担心叔叔会不会瞒着他放了雪妍甄,逸文天翼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他朝着司机怒吼了一声:“快,掉头去别馆!”

正在安心开车的司机,被逸文天翼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大跳,赶紧连声应承:“是!是!少爷!”

迅速调转车头,豪华轿车朝着逸文家别馆的方向绝尘而去……

逸文别馆内

这是一栋带有尖顶和塔楼的仿欧式建筑,彰显着古老的氛围,却并非年代久远。

红瓦和砖墙覆盖着它,外表看起来有些微斑驳,墙上还长着一些爬藤植物,红灰色中混入绿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在其中。

门前诺大的花园疏于打理,花草树木长得稀稀落落,凌乱不堪。

园外的大铁门上挂着一把陈旧的大铁锁,平时除了逸文家管家到来的时候,这把铁锁从不开启。

逸文天翼自从把雪妍甄领到这里之后,就从来没有来过看过,都是管家按照他的命令吩咐在打理雪妍甄的事。

一场意想不到的危机正向着单纯的雪妍甄迎面而来,而此刻的他却浑然不知。

雪妍甄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感觉身体极端不适,像是生病有与平时生病不太一样。

昨晚雪妍甄收拾完所有的家务之后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劳累了一天的他感到浑身无力。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自己一整天下来连一口饭都没有好好吃,身体自然是吃不消了。雪妍甄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他准备去厨房吃点东西,然后赶紧睡觉。

拖着发软的双腿,雪妍甄朝厨房走去,刚踏进厨房门,毫无征兆的,小腹袭上一阵酸麻疼痛。

脚步晃了几下,雪妍甄捂住小腹蹲到了地上。

小腹为什么会疼痛,这个原因雪妍甄自己是知道的,但他不能向任何人说。

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疼痛过了,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了吧。雪妍甄在心里想着。

单手腾出扶在厨房的墙壁上,雪妍甄想勉力站起身体,但是酸软的双腿怎么也不听使唤,试了几次都不行。

最后,疼痛得实在厉害,雪妍甄狠狠地跌坐在了地板上,捂着肚子,头上冷汗直冒。

感觉有什么湿湿的液体从身体里溢出来,雪妍甄心里暗暗叫苦,多年以来的害怕和恐慌再次袭上心头。

‘这下真的麻烦了!’

就这样,一晚过去,太阳再次挂上天空。

等逸文天翼感到别馆的时候,已经是隔天的下午了,他直接就在客厅里看到了一幕可怕的场景。

雪妍甄脸色惨白的倒在木质地板上,白色的T恤灰迹斑斑,里面露出一截不明意义的白色布条,仿佛什么东西松散了。

灰蓝色的裤子和地板上满是血迹。

逸文天翼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家伙自杀了!

怔愣了几秒之后,逸文天翼发现了不对劲,他扑上去一把扯开雪妍甄胸前的衣服。

等到看到里面的场景之后,逸文天翼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焦急和懊恼袭上逸文天翼的心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此刻的雪妍甄,逸文天翼心中隐隐感到一丝疼痛和后悔。

一把抱起地上的人儿,逸文天翼一边向外冲,一边大声朝门外吼着:“司机!司机!快!!送我们去市立中心医院!!”

很快,雪妍甄就被送到了市立第一中心医院的妇科病房内。

经过主任医生的一番检查和治疗,雪妍甄的情况总算是平稳下来。

来到走廊里,主任医生直接把逸文天翼叫到了一边,对他说:“这女孩的情况很糟糕!”

医生的话震惊了站在一边的管家和司机,六年多以来,他们头一次听说雪妍甄居然是个女孩?!

逸文天翼脸色凝重,没有开口,只是继续听着医生的叙述:

“这孩子的身体状况很差,可能是长期劳累和郁郁寡欢的结果。所以……”医生说道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是不好在身后两个人面前开口。

逸文天翼何等聪明,一下就明白了医生的意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医生办公室,关上了房门。

在房间里,医生对逸文天翼和盘托出雪妍甄目前的窘境,并要求他以后绝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了,要不然会对雪妍甄的身体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最好有一个年长的阿姨可以照顾她一段时间,问清楚小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身体上的变化的,还有,问一下她最近是不是一直没有来——,大概有多长时间了。我等一下给她开一点药,回去一定要按时服用,这几天再不能劳累,要好好休息。”

不去管逸文天翼的脸色,医生一口气说完,便低头开始写起了处方。

逸文天翼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的,他除了震惊之外,似乎还有什么正在慢慢爬上心头。

那是一种让逸文天翼不愿承认的感觉。

挥了挥手,打断了身边想要开口询问的人,逸文天翼在管家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话,并把一张处方单放到管家手里。

“是,我知道了。”管家毕恭毕敬弯腰应承。

然后,逸文天翼便疾步离开了医院,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逃跑一样,无助和恼怒还有不知名的情愫围困着他的心情,让他无所适从……

第四章

其实,从到医院开始,雪妍甄就已经醒了过来,他不敢睁眼,不敢面对,姐姐在离开之前告诫过他,逸文家的人全都对雪妍家恨之入骨,如果被他们发现女孩子的身份,后果就会……

雪妍甄不敢往下想,他太害怕了,只能假装继续昏迷。

本来以为一切都可以安然度过,因为逸文天翼从来不来看她或者接近她。雪妍甄以为她真的可以一直瞒下去,直到姐姐前来接她。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雪妍甄就被父亲告知必须装成一个男孩才能够留在雪家,因为雪家后代里没有男孩,这会被其它两大家族耻笑的。

雪妍甄的父亲不仅争强好胜,而且极端重男轻女,他们的母亲因为连生了两个女孩,被父亲赶出了家门,不知去向。

自此以后,雪妍甄就过起了假小子的生活,没有蝴蝶结,没有花裙子,每天被强迫和一群男孩混在一起。

弱弱小小的雪妍甄时常被男孩们打得头破血流,但是父亲却视而不见,总是告诉他:你是男孩,要打回去,知道吗?

雪妍甄怕父亲生气,父亲生起气来的样子很凶,但幸运的是父亲从来没有打过她和姐姐,只是时常告诫她们不能暴露雪妍甄的身份。

因为不开心,因为没有真正的朋友,雪妍甄时常装作生病来逃避和那些男孩子在一起。

这个时候,姐姐就会帮他一起欺骗父亲,虽然雪妍甄知道欺骗是不对的,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样子的谎言一多,父亲索性就让雪妍甄除了上学之外哪儿也别去了,他对外宣布雪妍甄体弱多病,以蒙混她不是男孩的事实。

父亲也想过和别的女人再生一个男孩,可是没有一个女人为他生下过男孩,失望之余,父亲只能用金钱打发了那些情人,让她们带着自己的孩子远走高飞。

当时,以雪妍家的实力来讲,父亲的情人们是不敢不听他的话的。

回想起过去,雪妍甄就止不住的颤抖,她唯一可以倾述心事的只有姐姐,现在,连姐姐都不在身边,雪妍甄的心里闪过一丝绝望。

女孩的身份曝露,不知道雪妍家会被耻笑到什么程度。

雪妍甄担心着,她一直接受父亲畸形的教育,后来又被逸文天翼关起来,完全与外界隔离,根本已经没有了正确的认知。

她只觉得自己女孩的身份是丢脸的,是有损家族名誉的,就算家族已经不再,她也无法打开自己的桎梏。

躺在柔软的病床上,感受到身子已经被打理干净,小腹也不再痛了,雪妍甄却不能安心入眠。

她闭着的眼眸上睫毛在不停颤抖,一直控制不住。

“小甄,你醒了吗?”耳边传来逸文家管家客气的声音。

管家伯伯总是那么客气,不说别的,当雪妍甄干不动或者干不完活的时候,每一次,管家伯伯总是愿意去替她解释,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雪妍甄觉得管家伯伯是这个家里最好的人了。

战战噤噤地睁开漂亮的眼眸,雪妍甄眼泪挂在眼眶里。

“你先别哭,告诉我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性别?”管家问。

害怕是害怕,但是雪妍甄不是笨蛋,她知道瞒不下去了,于是断断续续地说了实话。

等管家听完雪妍甄杂乱地叙述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是真心为这个可怜的女孩子难过。

但是,他拿的是逸文家的工钱,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必须按照逸文天翼的命令办事才行。

稍稍顿了一下,管家开口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能站起来吗?”

来之前管家已经大致向医生打听过了雪妍甄的情况。所以他才会那么问。

“我没事了。”雪妍甄低声回答。

“那好,你换一下衣服,我们这就出院,少爷说要你今晚呆在别馆等他。”

“不……”雪妍甄脱口而出,有些事她还是明白的,害怕在雪妍甄的脸上一览无余。

“你不要胡思乱想,少爷只是想问你一些事。”

“好,我知道了……”雪妍甄的脸红到耳后,低下头认错似地说。

“唉!”再次轻叹一声,管家让新聘的中年妇女走进病房,帮助雪妍甄换衣服,自己则走到了病房外面。

这时,管家的手机适时想了起来,一看是小主人的电话,老管家立刻紧走几步,离病房远一点之后才接起电话。

“年伯,”逸文天翼的声音在电话那一头响起,似乎有些暗哑,管家姓年,所以逸文天翼总是称呼他为年伯。

“年伯,她怎么样了?”

“没事了,现在阿姨正在帮她换衣服,小姑娘一直在哭,很害怕。”年伯实话实说。

“……”电话那一头传来了短暂地停顿,不久之后,声音再次想起:“我晚上还有点事,不去别馆了,你把她安顿好。还有,那些活暂时都不用做了,去定一家饭馆给工人们送饭,卫生的话交给阿姨。”

“是,我知道了。”年伯毕恭毕敬地回答。

第五章

其实,这个时候逸文天翼就在别馆里面。

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手扔在桌子上面,逸文天翼仰面躺靠在了沙发上。

下午发现了雪妍甄的秘密之后,逸文天翼就什么事情也没有心思去做,连公司都没有去。

他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别管里面,心中是抑制不住的烦躁和纷乱。

他感觉到自己仿佛正在被什么东西控制一样。

满心满眼都是雪妍甄躺在地上痛苦的脸庞,她美丽如同扇子一样的睫毛,仿佛时时扫过逸文天翼敏感的神经。

欲罢不能的情绪不断在高高在上的‘王子’心中发酵,让他心烦意乱。

下午——

逸文天翼盯着自己的手指想着。

他的手特别漂亮,手指修长,手背虽然布满细细的青筋,但是,却不影响整体美观,反而给这双手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他把手指摆到自己眼前,回忆起下午用这双手揭开雪妍甄胸前衣服时的情景:

柔软,美丽,如同天使一般的雪白酮体就呈现在眼前。

当遮盖揭开的时候,仿佛逸文天翼心中的迷雾也被揭开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当年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会要求叔叔把雪妍甄作为交换条件留在身边的呢?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报仇?

逸文天翼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如同他不愿意承认,近在眼前的事实一般。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雪妍甄当成是一个男孩儿来看待。

又或许,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雪妍甄是个女孩儿。

叔叔有时候真的要比他敏锐的多,逸文天翼心里想。

他一次又一次暗示、提醒自己。却没有得到自己足够的重视。

现在,逸文天翼终于明白为什么叔叔一定要他放雪妍甄走的理由了。

是他对雪家的恨,还有对雪妍甄这个人的执着,让逸文壬看到了他内心的矛盾。

逸文壬可能觉得,只有放雪妍甄离开视线,才有可能让逸文天翼忘记仇恨,一心看向未来。

“可是叔叔,已经太晚了!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放手了。”

逸文天翼对着无人的空间喃喃自语,他决定了的事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雪妍甄必须留在自己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咬咬牙,逸文天翼直起身体,一把拿过手机拨通了叔叔逸文壬的电话。

此刻是晚上7:50,叔叔应该还没有睡觉。

他要和叔叔谈一谈,好好的,认真的把雪妍甄的事情同逸文壬做一个交流。

不管叔叔怎么想,逸文天翼下定决心要把雪妍甄留在身边。

但并不是说他忘记了父亲的仇恨。

叔叔不是认为他执着吗?那就执着到底吧。

既要报仇,也要雪妍甄这个人。

逸文天翼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心里就想好了叔叔白天问到他的准备订婚的人选。

雪妍甄必须爱上他逸文天翼,然后成为关在这间别馆里没有自由的金丝雀。

看着他同别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这就是逸文天翼想要得到心中所爱,却不肯放弃仇恨的唯一解决方法。

雪妍甄就像是逸文天翼心中盛开的罂粟花,有毒,却又绝对放不开手。

但在此之前,逸文天翼必须得到叔叔的默许,这是一个界限,毕竟他现在还不是逸文企业的当家人。

第六章

几天之后,逸文天翼再次来到了作为别馆的老旧别墅中。

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以往,他从来不削于来到别馆,因为别馆里有仇人的儿子。

现在,他却带着一份心心念念的心意而来,为了这份心意,他在这些天里茶饭不思,心神不宁……

完全已经不像自己了,逸文天翼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心里居然会这么思念一个人。

但是,这个人是否会爱上自己呢?

这就像是生意场上的一个目标一样,是让逸文天翼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清纯,美丽,完美无瑕,她是那么地让人心意淳淳,自从那一天

也许真的是命运眷顾美乐,她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白霜霜的霜梅书屋里面做管理员。

开朗负责而且待人谦逊的雪妍美乐很快得到了白霜霜的青睐,与她成为好友。在白霜霜的介绍下面,雪妍美乐认识了他现在的老公白震霆,一个细心爱护她的好男人。

白震霆今年32岁,是澳大利亚白氏连锁超市第一代董事长白叶军的曾孙,目前是白氏企业的实际当家人,掌管着白氏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和位于澳大利亚、香港和大陆的两百多家连锁超市,可谓真正的青年才俊,事业如日中天。

顺利进入能与逸文家分庭抗礼的家族之后,为了能够早日回归夺回亲爱的妹妹和重整家族,雪妍美乐一直全心全意经营着自己与白震霆的感情。

在外,她是知书达理、美丽能干的董事长夫人,在内,她是贤惠体贴、孝顺可人的贤内助,对白震霆年迈的爷爷奶奶关怀备至。

正因为这些优点,贫穷的雪妍美乐得到了白家上下一致认可,并且被允许可以在思想保守、笃信宗教的白家老两口别墅里自由出入,如同他们的亲孙女白霜霜一样。

确定自己可以利用白家势力对抗逸文家以后,雪妍美乐就再也无法安心留在澳大利亚了。

但是她苦于没有理由说服丈夫回到国内发展,就在这个时候,白霜霜和她讲了一件事,让雪妍美乐瞬间想到了能够回国又不让白震霆起疑心的好办法。

原来白霜霜和白震霆曾祖父的故乡也在晏雨城,第一次随爷爷奶奶回乡探亲,白霜霜就无意之中见到了当时23岁的逸文天翼,他英俊、桀骜不驯的外表,以及未来逸文家当家的地位都让白霜霜无法忘怀,回到澳洲之后,白霜霜发现自己深深爱上了逸文天翼。

她曾经和爷爷奶奶说过,希望回晏雨城定居,但是,老人没有同意,为此白霜霜异常苦恼。本来以为时间会冲淡爱情,毕竟她和逸文天翼也只见过两次,也许人家早就不记得自己了。

但是,两年以后,白霜霜依然无法忘却逸文天翼,甚至思念逸文天翼快要成为一种疾病了,有一次,雪妍美乐陪白霜霜出街购物,她对美乐提到了这件事,美乐当场就拍胸脯说自己会帮助白霜霜去和他哥哥好好谈一谈,因为现在国内形势一片大好,晏雨城又是商业中心,她一直觉得现在正是回国发展的大好时机。

白霜霜哪里知道雪妍美乐是在利用她,对于美乐的一片‘好心’,她自然铭感五内,自此开始,白霜霜的爱便无形中变成了美乐对付逸文家的一颗棋子。

第九章被囚禁的荆棘鸟

当雪妍美乐春风得意挽着丈夫白震霆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雪妍甄却在逸文家别馆内承受着对她这个年龄来说不能承受的痛苦和绝望。

寂寞冰冷的诺大房间里,只有少女一个人在咀嚼孤独,而罪魁祸首逸文天翼早已经离开,到他那所谓的商业帝国扮演自己的角色去了。

“你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玩偶,我需要什么你就得给什么,明白了吗?!”

残忍决绝地话语犹在耳边,在雪妍甄混沌的脑袋里面,这句话就像是恶魔留下的诅咒一样可怕。

难道这么多年的囚禁还不够吗?他们雪妍家也已经付出惨痛代价了,为什么逸文天翼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雪妍甄无法明白,也无法理解逸文天翼的想法,她只是一个落魄人家的女儿,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苦难?

如果可以的话,雪妍甄宁愿去过朝不保夕的贫苦日子,就算是成为乞丐她也不愿意再留在这冰冷的大宅子里。

痛苦,无助和寂寞让雪妍甄无所适从,慢慢地,把身体从沙发上撑起来,手脚都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变得软绵绵的。

现在唯一对雪妍甄来说比较轻松的就是她不用再去干那些杂七杂八的家务活了。

可是无所事事让一个人更加容易钻牛角尖,此刻的雪妍甄像防着一头可怕的野兽一样防着逸文天翼的再次到来。

一个人颤抖着把房间里能关上,能锁上的所有门窗都关紧锁好,甚至把钥匙藏进了抽屉的最底下,把窗帘也拉得密不透风。

雪妍甄才总算是有了一点安全感。

整个人蜷缩回沙发里面,少女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就像一只关在牢笼之中的荆棘鸟一样,无法放声歌唱,无法得到自由……

逸文家本馆大厅

逸文天翼的叔叔逸文壬早已经回房休息了,只留下这个家的少主人和管家年伯还在大厅里。

逸文天翼正在处理当天还没有批完的公司文件,最近有好几个大的项目要发布,光靠逸文壬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所以逸文天翼也要减少玩乐的时间,帮着叔叔一起批阅文件,进行项目开发和各种人员的调度工作。

“少爷,已经很晚了,剩下的这些要不明天再处理吧。”年伯稍稍弯着腰说,他做事总是非常严谨,就像是电视剧里英国的那些古宅里的老管家一样。

逸文天翼并没有回答年伯,他正在为一个项目的开发烦恼,这是一处新兴商业街的建设工程,合作方之一包括本部在澳大利亚的白氏企业。

白氏企业专做超市以及大型商场,而且在这一领域非常有影响力,与他们合作本来应该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是,令逸文天翼烦恼的是,在白氏企业传过来的此次回国与逸文家签约的管理人名单中,居然出现了雪妍美乐这个名字。

当年落魄出走的雪妍美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白氏这样知名企业的高层管理名单中,逸文天翼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是,逸文天翼不知不觉中开始害怕一件事:如果真的是当初的雪妍美乐,那么她这次荣归故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拉垮逸文家族吗?不可能,凭白氏想要打倒逸文家,还差得远呢!那么,难道是想要带走雪妍甄?逸文天翼的双眉紧紧锁在了一起。

‘绝不能让她带走雪妍甄,这件事自己一定要小心了。’他在心里暗自思忖。

明天白氏家族的少主人白震霆就会带着旗下管理人员到公司与逸文天翼及叔叔逸文壬见面,最重要的是看一看那个同样名字的女人到底是不是逸文天翼猜测的过往之人。

第五百五十八章火照地狱之屋第十二幕

对于恽夜遥来说,就算再怎么任性,当此乱世之际,她也有不得不依附和妥协的无奈。在心中叹出一口气,将酸楚和悲伤收藏起来,恽夜遥微微点头准备下车。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名特工向谢云蒙和恽夜遥的方向走过来,谢云蒙立刻拉住恽夜遥,让她稍等一下,而自己则摇下车窗,将头探出去与正在靠近的特工攀谈。

几句话之后,谢云蒙就大致了解了现在谢云蒙里的情况,与自己事先估计的一般无二,当谢云蒙将头缩回车窗之后,原本向他们走过来的特工已经转回谢云蒙内部,去向谢云蒙报告了。

等到特工的身影看不到以后,谢云蒙再次示意恽夜遥下车,还不忘关照一声:“进入谢云蒙之后,一切小心。”

谢云蒙的这句话让恽夜遥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女人的心总是脆弱的,不管平时表面装得有多么坚强,或者多么残酷,她们都有可能为男人的一句两句话而重新感到温暖。

恽夜遥拭去眼角残留的泪水,稍微补了一下妆之后,款款步下谢云蒙的汽车,她走路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点点木讷,既不像沈秋霞那样从容,也不像谢云蒙那样风情万种,而是一种一看就让人觉得不暗世事的,小家碧玉类型的走路方式。

谢云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谢云蒙内部,心中却填满了另一个诱人的身影,挺拔如苍松,却又魅惑如海棠,能将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融合到一起去的,唯有他的恽夜遥。

许久之后,谢云蒙外围已经空无一人,谢云蒙的汽车就停在谢云蒙正门口,而他自己,则已经站在了谢云蒙的面前。

“小赤佬,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你知不知道!谢云蒙刚刚才被飓风队的人袭击过,你还敢在外面磨蹭?!”

谢云蒙故意将谢云蒙的袭击事件说成是飓风队的人做的,就是为了试探谢云蒙的反应,不过这种小伎俩对谢云蒙没有用的,他依然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对谢云蒙说:

“不过就是去约个会嘛,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

“约会?!你和谁约会去了?”谢云蒙一副大眼瞪小眼的表情,怒火好像都要化成实体,喷到谢云蒙脸上去了。

“这个……反正就是约了个姑娘,老毕,你就不要多问了!”

“什么多不多问!老实说,你到底和谁约会去了?!是不是恽夜遥?我看见她刚刚才回到谢云蒙。”

“呼~”谢云蒙假装无奈的样子,呼出一口气说:“我不过是陪她去看个病而已,顺便回来的路上关照一下人家受伤的心灵么,也没有多大的错误啊!而且不是你说要让我和恽夜遥走得近一点的嘛!”

应对不过谢云蒙连珠炮似的询问,谢云蒙把责任往他头上一推,自己仰倒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等待着谢云蒙接下来的炮轰。

“我确实是让你和恽夜遥走的近一点,但不是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单独跑出去约会!他毕竟是谢云蒙的侄女,这种事情恽夜遥闹到谢云蒙那里,你能有好果子吃?”

“而且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要查出熟地黄究竟是谁?日本人那边逼得正紧,小赤佬,你做事能不能稍微给我隐晦一点?”

“是,是,我知道了!”谢云蒙露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伸手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嘴里灌。

两个人都在做戏,谢云蒙的行动是谢云蒙所需要的,他暗地里听之任之,表面上却表现的愤怒,甚至严加指责,这种态度,当然是做给隔墙有耳的恽夜遥看的。谢云蒙指望看到恽夜遥怀疑他老婆出轨之后的反应。

而谢云蒙深知,谢云蒙的这种希望完全就是落空的,因为很快,唐队长该有的反应就会落在恽夜遥身上,他们的下一步计划,还没有开始。

对于身陷牢狱的飓风队成员,谢云蒙和恽夜遥正好利用谢云蒙的多疑让他提前脱离苦海,当然,这里面还要利用到谢云蒙自己的一个特性,那就是不敢开枪。所以只有谢云蒙出马,才能顺利除掉隐患,而不被谢云蒙看出破绽。

有些小小的习惯和恐惧,是要经过多年的积累才能够让人相信的。而这种看似不起眼的积累,正是谢云蒙所擅长的事情。

现在,他一边玩弄着口袋里的打火机,一边听着谢云蒙在耳朵边上怒吼,心却已经飘到了谢云蒙队长的办公室里面。

恽夜遥此刻却在准备去做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去见恽夜遥,刚才,这位冒牌的妻子从他办公室前走过的时候,恽夜遥看到她小心翼翼的目光,就知道谢云蒙也一起回来了。

虽然说,约会是自己和谢云蒙定下的计策,但一想到两个人独处那么长的时间,恽夜遥就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恽夜遥有没有趁机对谢云蒙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她有没有投怀送抱?谢云蒙是如何回应的。

一个又一个小问题在恽夜遥脑海中徘徊,挥之不去,逼得他不得不到恽夜遥那里去一趟,无论如何,探一探口风再说吧。恽夜遥为自己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让人羞耻的妒忌心。

62上

恽夜遥整理好衣服和领带之后,敲响了恽夜遥办公室的门,那有规律的,不是很响亮的敲击声,让恽夜遥立刻猜想到是恽夜遥来了。

“进来吧,门没有锁。”恽夜遥说着,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掩饰刚刚外出回来的痕迹,毕竟恽夜遥也是特工,稍有不慎,会被他看出破绽的。

恽夜遥很了解她的这种样子,所以走进办公室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晃了晃手里的药袋,示意恽夜遥自己给她买了药。

“谢云蒙,怎么不在家里多休息一会儿?跑来上班干什么?”恽夜遥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无聊而已……”恽夜遥随口应答。

“无聊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我的,我带你去兜风,反正下午谢云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恽夜遥平时并不说这样的话,他刻意接近恽夜遥的目的是想要了解一路上恽夜遥和谢云蒙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但恽夜遥的口风也很紧,并没有就恽夜遥的话说下去。

走到恽夜遥近前,恽夜遥把身体靠在桌边刚想继续开口说些什么?房门就再次被敲响了,这一回进来的是谢云蒙,他看到恽夜遥也在,立刻招呼说:“原来唐队长在这里,那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再来吧。”

“陈队长有什么事吗?”恽夜遥微笑着问他。

“哦,我听说唐夫人病了,特地送点药过来。”谢云蒙站在门口说,虽然嘴上说着要走,但他的手却很自然的将背后的门关上了。

“有劳陈队长费心,药我已经买好了,谢谢你。”

“没关系没关系,这些都是同事之间应该做的!”

“趁别人不在,给人家的老婆送药大概不是同事之间正常的行为吧!”恽夜遥装作一个怀疑自己妻子约会的男人说道,但说话的时候,他看着谢云蒙的视线里,那妒忌情绪却是真的。

谢云蒙在心里叹出一口气,迈开步伐向恽夜遥和恽夜遥两个人走过去,一边说:“唐队长这个玩笑开大了,我再怎么花心?也不可能有胆子觊觎谢云蒙谢云蒙队长的妻子,真的只是出于普通同事之间的关心而已。”

为自己辩解完,谢云蒙的人也已经走到了恽夜遥身边,他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恽夜遥的手背,算是一种安慰。

恽夜遥听到恽夜遥的话,所理解的意思与两个男人当然大相径庭,鉴于恽夜遥之前已经向她‘表白’过了,所以恽夜遥认为恽夜遥应该是借着送药的名义,特意来兴师问罪的。

想起自己之前和恽夜遥在汽车里吵架的事情,恽夜遥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她最害怕的就是恽夜遥真的爱上自己,然后纠缠不清,上次恽夜遥说的话已经把她吓坏了,这一次恽夜遥可不想他再来破坏自己和谢云蒙之间好不容易回温的感情。

“谢云蒙,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报告陈队长。”恽夜遥试探着说。

恽夜遥瞬间回转身体,漂亮的眼眸中满是惊愕,他问:“谢云蒙,怎么突然之间就有工作上的事情了?”

“这个……我……”恽夜遥眼角偷偷瞥向谢云蒙,希望他来替自己解释。

这种反应正中了谢云蒙和恽夜遥的下怀,从一回到谢云蒙开始,谢云蒙就发现自己后面跟上了一条尾巴,现在这条尾巴正在办公室门外偷听,那是谢云蒙另行安排的一个特工,他目前正在代替谢云蒙的工作监视谢云蒙。

而特工所在位置不远的拐角处,谢云蒙和谢云蒙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朝他的背影偷看。

两个人不敢开口,但从谢云蒙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她对这些特工非常厌恶,应该很期待谢云蒙能一个一个整死他们。

谢云蒙很快抓了一把瓜子,离开了谢云蒙的身边,他可不能久留,谢云蒙还有很多琐碎小事等着他去做呢。何况让谢云蒙看到他在摸鱼,那就麻烦了。

办公室里,恽夜遥好像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话语之间和谢云蒙两个人也越来越不对付,好像两个人在争风吃醋一样,而恽夜遥的话语则全都是针对恽夜遥的。

最后,恽夜遥不得不怒气冲冲从恽夜遥办公室离开,而谢云蒙则探出头朝办公室外面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关上门,躲在暗处的特工赶紧向谢云蒙办公室走去,准备向他报告刚才看到的冲突事件。

从刚才的反应来看,这个特工的头脑远远不及谢云蒙来的灵活,这种骗三岁小孩的伎俩也能将他唬住,只能说谢云蒙是无人可用了。

恽夜遥还是比他要精明一些的,此刻她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谢云蒙,问:“你是不是故意把谢云蒙赶走的?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暴露我们的事情?”

“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事情吧,你只是去见了见周丽而已,我这样做的目的难道你猜不出来?谢云蒙,你不能再行动了,我故意挑起恽夜遥的妒忌心,让他限制你的行动,只是为了你的安全而已。”谢云蒙每一句话都摸准了恽夜遥的心思。

果然,听到谢云蒙关心的话语,恽夜遥脸红了,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谢云蒙,我想救周丽,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救一个周丽,会死千千万万个同伴呢?你也去救吗?”谢云蒙反问道。

“你们怎么都是一个论调呢?为什么会死千千万万个同伴呢?平时你们也不都是在做危险的事情吗?为什么轮到我头上就有那么多不可以?”

恽夜遥是真的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还在盘算着要向陶大春发出命令,可是恽夜遥已经向陶大春下达了命令,她没有机会再接触飓风队了。

62中

谢云蒙利用恽夜遥的妒忌困住恽夜遥,以限制她的行动,而恽夜遥已经向飓风队发出命令,不到半天陶大春和飓风队的人就会消失在这个城市里,谢云蒙的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么快消息就泄露了。

这其中谢云蒙和谢云蒙也功不可没,但令恽夜遥万万没有想到的事,他的这一次简单利用,最终却害了谢云蒙一条性命,这件事今后会成为恽夜遥心中永远的痛悔。

后话不提,我们先来看眼前,恽夜遥气冲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面,他的情绪全程都被特工看在眼里,并及时报告给了谢云蒙,这让谢云蒙非常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让谢云蒙和恽夜遥之间出现裂痕。

谢云蒙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等待出手的机会,只是恽夜遥和谢云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还有点模糊,需要进一步试探才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看恽夜遥的态度,这个女人是个软肋,谢云蒙早就看出来了,从她那里下手弄得好的话,事情就会事半功倍,连谢云蒙也跑不掉。

不过弄不好的话,自己就会被谢云蒙借机拉下马,所以要步步为营,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可以出手。

谢云蒙目前还在恽夜遥的办公室里,似乎两个人闹得也很不愉快,特工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讲些什么,但是恽夜遥的情绪似乎起伏很激烈。

谢云蒙猜测,这可能是因为恽夜遥在求谢云蒙想办法救周丽,他认为绝对有这样的可能性,恽夜遥和周丽在军校的时候就是好姐妹,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从谢云蒙带恽夜遥去见周丽就可以看出,恽夜遥对周丽还念着旧情。

这样一来,事情对谢云蒙肯定是有利的,谢云蒙的侄女与党国有牵连,这条罪状如果闹到日本人那里,结果可想而知。但现在不能,谢云蒙没有实质的证据,而且,要先解决熟地黄的事情,这个比任何事都重要。

谢云蒙的事情给了谢云蒙一个理由,他决定在处里安排一次大规模的调查行动。而且,他还要借此吓一吓恽夜遥,给恽夜遥和谢云蒙安排一个‘惊喜’!

恽夜遥办公室里面:

谢云蒙不想和恽夜遥就周丽的事情多过于纠缠,万一恽夜遥说错什么话,特工很快就会传到谢云蒙耳朵里,到时于恽夜遥和她都是灾难。

谢云蒙说:“你赶快吃药吧,我先走了,别忘了等一下去唐队长办公室解释一下这件事,我不想引起其他人的误会。”

恽夜遥靠在桌子边上,没有反驳,但脸上的表情早已出卖了她的心思,看着谢云蒙的目光中,重新染上了对恽夜遥的怨恨。

谢云蒙背对着他离开了办公室,不管恽夜遥怎么想,此刻谢云蒙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绝不能让她再有机会私自行动,谢云蒙想,仅仅利用谢云蒙假装的妒忌还不够,自己这段时间必须和恽夜遥走的近一点,而且要挑起谢云蒙和恽夜遥的不和,让谢云蒙多关注她。

谢云蒙信步踱回自己办公室,脸上依然云淡风轻,在关上办公室大门的时候,谢云蒙假装无意朝走廊角落里瞟了一眼,那里正靠着依旧在嗑瓜子的谢云蒙。

“谢云蒙,你在干什么?”谢云蒙不轻不重唤了一声,谢云蒙立刻屁颠屁颠跑过来了。

“陈队长,我不过是跟美娜小姐借了点瓜子消遣一下,你可不要告诉谢云蒙啊!”谢云蒙笑嘻嘻地说。

“我才不管你跟谁借瓜子磕呢!哎!我问你,刚才唐队长是不是去过美娜的办公室?”谢云蒙故意压低了声音问。

“陈队长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这么灵通啊!”谢云蒙故作惊讶,嘴巴张开,下嘴唇上粘着的瓜子壳都快戳到下巴尖了。

“少废话!?”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打听这个不会是为了刚才在你前面回来的那位夫人吧?”谢云蒙装作非要作死的样子,伸长脖子问谢云蒙。

谢云蒙立刻给了他一个爆栗,说:“小声点,你想让谢云蒙听到吗?”

“哎!我说你,你不带这样的,小男小姐对你那么好,你再拈花惹草可就太说不过去了,而且那位还是谢云蒙的侄女,我不能帮你。”谢云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手里的瓜子都掉到地上去了。

谢云蒙也是无奈,对他说:“我不是让你小心一点吗?谁说我要你帮了!就是问你一下唐队长有没有去美娜办公室,你多出那么多废话来干什么?”

“可我得替小男着想吶!小男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你真的不能辜负她。”

“我和她之间的事要你管,快回答问题!难道你下次想没钱给女朋友买衣服和点心?”谢云蒙一副威胁的嘴脸,其实都是做给另一边特工看的。

谢云蒙听到要与他的外快挂钩,立刻偃旗息鼓了,毕竟给女朋友买东西可是终身大事,比他在这里替别人担忧重要得多。他凑近谢云蒙耳边说:“唐队长确实去美娜办公室了,还说要给美娜过生日。”

谢云蒙并没有把声音压得很低,不远处的人要是有心的话,也能大概听到一点,猜测起来不会太困难。

谢云蒙听完,朝谢云蒙意味深长笑了笑,然后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谢云蒙在他身后小声提醒着:“喂,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还有,你可真的不能对不起小男啊!”

谢云蒙只是朝着背后摆摆手,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给谢云蒙碰了一鼻子灰,谢云蒙也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人就把恽夜遥和谢云蒙的风声传出去了,可谓是配合默契。现在,摆在谢云蒙面前的变成了两对秘密情侣,恽夜遥和恽夜遥扯平了,接下来的戏也好做多了。

几个人都在等着谢云蒙接下来的动作,老毕究竟会什么时候将大家聚到一起来开会,这是每个人都在猜测的事情,恽夜遥也不例外。

恽夜遥的妒忌并不会像恽夜遥一样泛滥成灾,他的头脑始终保持着该有的冷静状态,谢云蒙所作所为的目的他都心知肚明,回到自己办公室里之后,恽夜遥就开始思考怎么给谢云蒙过生日了。

这个生日只能留在谢云蒙的调查行动之后,恽夜遥兀自盘算着,现在谢云蒙具体会如何行动还说不准,要和谢云蒙配合好,到时候见机行事。还有一件事,就是秘密文件,一定在谢云蒙的管理档案室中,必须弄到钥匙交给谢云蒙去探查。能一举得到文件内容上报给组织那是最好的结果。

但必须有三个前提:第一,尽力不连累到谢云蒙,就算要连累,也要让她平安离开上海。第二,自己熟地黄的身份不能暴露,不能引起飓风队内部的怀疑。第三,先利用谢云蒙的生日试探一下可行性,最好是能让谢云蒙的人一起给谢云蒙过生日,这件事还得谢云蒙想办法。

提起飓风队,马上就会有一个让飓风队几乎全军覆没的人出现,这个人急功近利,他不仅一出场就对飓风队下了杀手,而且他比任何人都觊觎恽夜遥,甚至为了得偿所愿不惜用尽各种手段,屡次让恽夜遥和谢云蒙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这是谢云蒙继恽夜遥之后,介绍到谢云蒙的第二个‘心腹’,目前还不到他出场的时候,我们的注意力还是要集中在谢云蒙之后的行动上面。

62下

整整一天,除了将受伤的谢云蒙送到医院之外,谢云蒙再来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恽夜遥和谢云蒙在吵架之后都没有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谢云蒙特意派人连谢云蒙也观察了一下,确实很安分,于是谢云蒙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地牢里的飓风队特工身上。

他临近傍晚的时候,到地牢去看了一下,虽然已经上了一些刑罚,不过这个特工也算嘴硬的了,并没有透露任何消息,直到谢云蒙拿出他妻子遗留下来的东西,他才开始害怕起来。

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谢云蒙不动声色开始讲诉周丽的故事,他当然事先做足了调查才会过来,谢云蒙从来都是一个仔细到每一寸每一分的人。

当周丽的故事越讲越多的时候,男人的脸色也越来越惨白,他的嘴唇颤抖着,最后,谢云蒙凑近他说:“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可以等待,如果你考虑好了,就让人来通知我。”

然后狡猾的老狐狸抬起上半身,对身边毕恭毕敬的特工人员补充说:“暂时让他休息一下吧。”

“是,谢云蒙!”

交代完,谢云蒙看似轻松地走出了地牢大门,里面的血腥味实在是让他不好受,等走到没人的地方,谢云蒙停下脚步,迎着阳光深吸了一口气,那里墙边有一个破旧的电闸,用它不知道折磨了多少人,谢云蒙自己看了都觉得心惊胆战。

如果有一天,他也落入敌人之手,也许这个东西就会用在他自己身上了。

‘所以…绝对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可以!’谢云蒙像是祈祷,又像是下决心一样想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出了阴暗潮湿的地方。而那个让犯人心绪动摇的信物,则被他遗落在了地牢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只是觉得他们的爱情有些像自己和刘兰芝的爱情,乱世之中一步走岔,便步步心惊。

阳光总是可以让人心变得平和,就算是即将落幕的阳光也不例外,谢云蒙走出地牢外面的大铁门,正好看到谢云蒙和恽夜遥恽夜遥三个人都聚在谢云蒙门口,准备下班回家,他快步走了过去,对谢云蒙说:“小赤佬,你到哪里去?”

“下班啊!难道今天要加班?”谢云蒙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说。

“今天大家都留一下,晚上开个会。”谢云蒙一脸严肃地说,没有忘记朝恽夜遥和恽夜遥的方向瞥了一眼。

谢云蒙一脸的惊愕,问:“老毕,你又有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地牢里的家伙招了!”

“这个你们等一下就知道了,今天晚饭就在处里解决,你们去通知一下其他人,都到会议室集合,我等一下就去。”

说完,谢云蒙自顾自朝着谢云蒙大楼内部走去,在他身后,谢云蒙和恽夜遥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表情中都带上了紧张,而恽夜遥则一副不太明白状况的样子。

不过,恽夜遥自认为不用太过于担心,因为她毕竟有后台可以依靠,可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个后台此刻正被谢云蒙盘算着利用呢,所以今天晚上,将会是恽夜遥到达谢云蒙之后的第一个不眠之夜。

没有办法,几个人只好跟着谢云蒙一起回到了处里面,他们迎面就碰上里一脸焦虑的谢云蒙。

谢云蒙也是不太相信自己居然会被留下来开会,所以撅着红唇靠近恽夜遥说:“唐队长,你说谢云蒙最近是怎么了?老是这样一惊一乍的,把人心脏病都吓出来了。”话音未落,还不忘用手去勾恽夜遥的胳膊。

恽夜遥看到她的样子一脸冷漠,立刻放开恽夜遥跟着谢云蒙朝楼上走去,在旁人看来,她是因为生气才这样做的,可是只有恽夜遥自己和谢云蒙知道,她是因为不在乎恽夜遥才会如此冷漠。

谢云蒙没有回头,尽量让恽夜遥去做戏,自己一路朝着会议室方向走去,他心中预估着等一下谢云蒙会说什么。

有可能在开会之前,谢云蒙还会向对每个人进行单独询问,如果问到恽夜遥的话,说错话就麻烦了,所以谢云蒙必须借机同恽夜遥先沟通一下,他用眼神示意谢云蒙在身后望风,自己放慢脚步等着恽夜遥跟上来。

楼下恽夜遥敷衍了谢云蒙几句,也跟着一前一后走上了楼梯,谢云蒙的担忧恽夜遥当然想到了,不过看到谢云蒙与恽夜遥靠近,恽夜遥就知道他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心下稍稍轻松一点。

谢云蒙总是能想到他的前头,解决很多烦恼,这段日子以来,谢云蒙虽然做了很多任性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说,如果没有他,自己和恽夜遥不可能这么平安骗过谢云蒙的眼睛。

恽夜遥目光一直看着自己的冒牌妻子,嘴里同谢云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

牢里的人就算是松口,现在也不会造成太大威胁,因为陶大春已经通知撤离了。恽夜遥在想的是导致他松口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周丽,对飓风队每一个特工,恽夜遥都多少做过一些了解,他知道牢里的人和周丽是夫妻,这也是恽夜遥提出救周丽,恽夜遥不同意的原因之一。

他们不可能同时救两个人,无论哪一方独活,对以一个来说都是终身难以泯灭的痛苦。恽夜遥和谢云蒙已经经历了太多失去亲人的痛苦了,他们不忍心看到更多的人承受这种折磨。

63上

很快,所有人各就各位进入了会议室,本以为谢云蒙不用等多久就会到来,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都还盼着今晚能够回家呢。

但是左等右等,当所有人都再无兴致交谈,如坐针毡的时候,谢云蒙还是没有出现,这一次,就连最健谈的谢云蒙也无语了。她坐在那里,眼神不时瞟向一边的谢云蒙,心里大致是希望谢云蒙可以去看一看谢云蒙到底在干什么。

不过今天的谢云蒙似乎并不想回应她的暗示,自顾自坐在那里拨弄着手里的东西,完全看不出来在想什么。反而是恽夜遥先开了口:“陈队长,你认为谢云蒙现在在干什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谢云蒙轻描淡写的怼了回去,在其他人眼里,完全与他平时的风格没什么两样,除了老毕之外,谁也不会放在谢云蒙眼里。

这也许说明了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严重到连谢云蒙都不想插手。也许说明了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谢云蒙在借机试探他们。所有人都希望是后者,因为试探毕竟只是试探,只要谢云蒙满意,他们也就可以自由了。

恽夜遥故意沉下脸,不再理睬谢云蒙,好像从心底里对他反感一样。他微微斜过头看向恽夜遥,正好恽夜遥也在偷偷看向他,一直以来,恽夜遥面对恽夜遥都是温和的,今天却一反常态,眼神中的杀气让恽夜遥生生吓了一跳。

赶忙收回目光,恽夜遥又对上了谢云蒙的视线,这一回,充满了温柔和慰藉,让她瞬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是因为被爱的感觉,无论如何,在这个如同地狱一般的谢云蒙里,只有谢云蒙才是她唯一信任的人。

回报以甜美的微笑,恽夜遥再次低下头,没想到她和谢云蒙的互动被谢云蒙无意之中看了去。

“呦,陈队长,眼睛可不能乱看诺!小心有人会吃醋。”谢云蒙调侃,一双美目斜瞟着恽夜遥的方向。

“美娜,你还不知道我嘛!只要看见美女,我都会多看几眼。”

“是哪位美女吸引了我们谢云蒙队长的目光啊!”谢云蒙不依不挠,就连边上的孙秘书也一起插上来帮腔。

孙秘书说:“是啊,是啊,告诉我们是哪位美女,让我们也一起饱饱眼福!”

“孙秘书,”谢云蒙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还有心情看美女吗?还是想想等一下老毕来了会说什么吧!”

他的这句话一下子让大家回到了惊惶不安的情绪之中,本来开玩笑就是为了缓解压力,这下可好了,几个人都瞬间蔫下一张脸,纷纷闭上了嘴。

孙秘书怏怏坐到谢云蒙对面,越过恽夜遥对恽夜遥说:“要不…唐队长来猜一猜等一下谢云蒙会说什么?”

“谢云蒙来了不就知道了!”恽夜遥看都没有看他,阴沉着脸回答道。

事实上,谢云蒙确实快要来了,但不是他本人,而是特工带来的口信。

此刻的谢云蒙在地牢之中,他坐在犯人面前,好整以暇看着那可怕的伤口,以及痛苦不堪的被缚者,正在等着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有等到了眼前人的妥协,他才好进一步行动。

被缚者并不在意谢云蒙的眼光,换一句话说,他也不用在意,因为他已经是阶下囚了,一个阶下囚在意任何事都没有用。

他只是一味盯着谢云蒙桌上的玉佩看,瞳孔中涣散无光,似是在思念,又好像已经绝望。

谢云蒙开口说:“我想你已经听说了,进了这间牢房的人只有两条路,投诚或者死……”

“呵呵…不用那么费事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这样的答案明显不是谢云蒙想要的,但却是他意料之中的,他露出带着嘲讽的微笑,慢吞吞地说:“一个连身外之物都放不下的人,我不信你能轻易地放下自己的命。”

当一口热茶饮入谢云蒙口中的时候,被缚者的眼神也开始游移不定,他听明白了谢云蒙的意思,不是为自己的生命犹豫,而是为了另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你我,我们每个人都有视若珍宝的东西,我知道这件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应该是他背后的某个人,对吧?”

此时此刻,当谢云蒙再次看向被缚者脸庞的时候,动摇在他眼前一目了然,老狐狸知道是时候了,于是开口说:“等一下,我让你见几个人,如果你知道他们的身份,玉佩背后隐藏着的人就可以活,如果你不知道或者隐瞒他们的身份,那么你视若珍宝的东西就真的没有了。”

一席话让伤者低头不语,但不得不说,谢云蒙的策略又一次成功了。

这个时候,特工跑进来凑在谢云蒙耳边说:“谢云蒙,所有人已经在会议室集合很久了,他们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走,现在就去!”

说完,谢云蒙站起身来,再次走进木架子上面的被缚者,补充了一句:“大家都是中国人,虽有立场之别,并无个人仇恨,我离开这段时间,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两个人只能择其一,你会选择谁?”

主宰者的脚步沉重而又缓慢地离去,而留在地狱里的被缚者只能再次转头看向桌上的玉佩,此刻他眼中不再无光,而是染上了求生者的惊恐和无奈。

泪水没有从男人眼眶滑落,只是在其中晕染,将纯净的白色变得血红,将如墨的黑色变得浑浊。

走出牢房之后,谢云蒙一路无语,一边的特工不停汇报着,可他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最后,谢云蒙只说了一句:“带恽夜遥和处里所有的女人到大厅里去,让牢里的人辨认。无论他指出谁是军统,都立刻逮捕!”

“可是,万一是恽夜遥的话,谢云蒙那边怎么办?”

“这个不用你操心,照做就是!”

谢云蒙眼中杀气正浓,特工不敢多言,只能毕恭毕敬的送走谢云蒙。然后自己立刻前去执行命令。

谢云蒙要吓一吓恽夜遥,让恽夜遥知道厉害,在他心中,死的人绝不能是恽夜遥,最好的结果就是犯人指认出恽夜遥是军统,然后借机扳倒谢云蒙,将恽夜遥握入自己的掌心之中。

这样一来,就算是谢云蒙,也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的行动。退一步来说,如果没有指认出恽夜遥,而是另一个人,也可以顺藤摸瓜,给自己在日本人面前邀一功。

反正无论怎么盘算,除非犯人临时死亡,谢云蒙都不会吃亏。

第五百五十九章火照地狱之屋第十三幕

人才刚刚坐稳,恽夜遥就拨通了陶大春所在书店的电话,寥寥数语,两个人就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与陶大春接头这件事总算是平安避开了谢云蒙的眼睛,恽夜遥也因此安心不少。

在安心之后,恽夜遥想起了还与恽夜遥在一起的恽夜遥,他们两个人现在也应该在返回的路上了吧,不知道周丽的情况怎么样?无论如何,恽夜遥都觉得,为了顾全大局,没有能够救周丽和她丈夫,心里多少有一点愧疚。

所以他想,自己多少应该想办法让周丽的丈夫少受一点折磨。这件事应该怎么做呢?竟然不能活,那就提前赴死吧!周丽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那么她的丈夫也不会愿意独活。

‘等恽夜遥回来,还是要跟他商量一下,也许可以利用一下恽夜遥的身份。’恽夜遥想着,救周丽是恽夜遥的心愿,在这件事情上,让她付出一点点,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是恽夜遥第一次想到要利用恽夜遥去办成一件事,但他还是始终不愿意伤害任何人,所以他非常谨慎地盘算着自己的计划,这其中包括恽夜遥和其他战友,都不能因此而受到伤害。

恽夜遥和恽夜遥都不可以出错,因为他们生活在敌人的眼前,这比面对战场要更加危险,也更加残酷。

事实上,事情已经不用恽夜遥去多费脑筋了,因为谢云蒙的重伤,让谢云蒙将视线投入了谢云蒙内部。谢云蒙跟踪的事情除了毕中良和他自己之外,只有少数的几个特工知道。而这些特工,又有可能将消息泄露给谢云蒙里的其他人。

谢云蒙除了自己和妻子谢云蒙之外,绝对不会信任其他任何人,包括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每一个人,都要经过他的反复盘算和怀疑之后,才能在谢云蒙内立足。

这一点已经成为了谢云蒙的习惯,也成为了他能够在日本人面前保持长期信任的不二法宝,所以,谢云蒙内部有人泄露消息的话,那就必须严格排查,现在的谢云蒙已经在盘算该如何排查众人的计划了。

关在牢里的人绝对不可以被飓风队救走,这是他查出熟地黄究竟是谁的捷径。恽夜遥究竟是出于感情,所以才偷偷带恽夜遥去见周丽。还是另有别的目的?这一点谢云蒙目前还无法搞清楚。

但是,谢云蒙被打只有两个原因:第一,他跟踪的事情被恽夜遥发现了,是恽夜遥故意做的好事;第二,谢云蒙里有人泄露了消息,谢云蒙自己反被飓风队跟踪了。

对于以上两点,谢云蒙不会忽略第一点,但是他更倾向于第二点,是真是假,有些事情谢云蒙必须得防着,因为他身后还有一个更狡猾的老狐狸谢云蒙,一步棋走错,李慕群立刻就会将他拉下台,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此刻,刚刚安排好谢云蒙的善后事宜,重新回到办公室的谢云蒙,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椅里面沉思着,恽夜遥今天所做的事情,谢云蒙可以当做视而不见,就看他下一步要怎么做了?如果他下一步的行为还是涉及到重要案犯,那么在之后的排查中,谢云蒙也绝对不会心软的。

至于恽夜遥,谢云蒙认为他现在的定性还非常模糊,如果说他就是熟地黄的话,谢云蒙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一点没有察觉,还叫自己的侄女嫁给他呢?如果说他不是熟地黄,只是一个依附在谢云蒙身边的汉奸,确实是老狐狸派来监视他的,那样一来反倒不好下手。

谢云蒙眯起眼睛,遮掩住自己狡诈的目光,他的心里隐隐约约还有一点盘算:‘如果能把恽夜遥关起来的话,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完全控制这个人呢?’这个想法令谢云蒙对自己产生一种厌恶,但不得不说,也带来了无限美妙的遐想。

事情顺理成章的一步一步发展下去,正如同恽夜遥所想,现在恽夜遥正带着恽夜遥行驶在回归谢云蒙的路途上,两个人因为刚才恽夜遥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还有哭泣一路无语。

恽夜遥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恽夜遥则是完全猜不透恽夜遥的心思,所以只好以沉默来应对。

当汽车接近谢云蒙门口的时候,恽夜遥终于开口说:“恽夜遥,要不你先进去吧,我们俩在一起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唐队长知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恽夜遥的这句话着实让恽夜遥感到非常伤心,她自己心里清楚,和恽夜遥的关系仅限于名义,并没有事实。她多么想将心中的话讲给恽夜遥听,可是她不能,因为这场婚姻是他的舅舅谢云蒙一手安排的。

恽夜遥和恽夜遥离开看守所之后,谢云蒙的暗探立刻跟在了他们后面,恽夜遥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恽夜遥则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好好利用单独相处的机会,眼睛里根本除了恽夜遥之外什么都没有。

两个人一路行驶,一路聊着天,话题大多是围绕着周丽展开,恽夜遥有意无意回忆起他们的过去,这些话更让恽夜遥很难过。

车子驶进一片小树林之后,恽夜遥停了下来,他看着恽夜遥的侧脸说:“为什么要到上海来?”

“我是为了你而来的,当年的红灯笼,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代表我对你的认可,你是一个优秀的学生。”恽夜遥避开恽夜遥的目光说道。

“只是学生这么简单吗?恽夜遥,我嫁给恽夜遥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感觉?”恽夜遥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期待着恽夜遥可以给予同等回报。

可是恽夜遥不能,他眯起的眼眸中带着怜悯和无奈,恽夜遥说:“恽夜遥,我们都在乱世之中,乱世能明哲保身尚且不易,还如何谈及感情?”

“不,乱世才能见真情,我相信,恽夜遥你不可能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恽夜遥是谢云蒙安插进谢云蒙的一颗棋子,你知道吗,他总是在背后偷偷将你和谢云蒙的事情告知谢云蒙,我……”

“恽夜遥!”恽夜遥的话语突然变得严厉起来,把恽夜遥吓得愣住了,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恽夜遥……不要再说下去了,对这些事我不感兴趣!我希望你明白,无论是谁,只要他和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你就有义务把他当作战友对待!如同我和谢云蒙!”

“……对不起,恽夜遥。我忘了你和恽夜遥是同一届毕业的校友。”恽夜遥低下头去,可是她的瞳孔中却没有显露出多少内疚之色,而是偷偷地观察着恽夜遥,话语中,似乎在试探。

恽夜遥不想去注意她,朝后视镜瞟了一眼,看到了站在大树后的谢云蒙,心想:‘老毕对他们还真是重视啊,看来他是亲自留在谢云蒙监视恽夜遥,这一次对恽夜遥是熟地黄的怀疑,老毕绝不会轻易罢休。’

一边在心里想着如何确保恽夜遥的安全,恽夜遥一边继续和恽夜遥兜着圈子,不久之后,恽夜遥的哭泣声从树林里传出很远,连谢云蒙都不免微微露出一点疑惑的神色,探出身体去偷看。

从汽车的后窗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恽夜遥被恽夜遥搂在怀里,哭得微微发抖,谢云蒙嘴角露出了微笑,‘看来我们的这位陈大队长对女人还真是有一套,连有夫之妇都可以如此轻易勾到手,自己以后可得好好跟他学学。’

——

视线回到谢云蒙内部,谢云蒙依然没有离开办公室,在他的耳朵边上,可以听到档案室那边谢云蒙开心的调笑声,谢云蒙承认,谢云蒙确实是他见过最八面玲珑的小姑娘了,没想到居然被恽夜遥这块‘木头’吸引住了。

想起恽夜遥,谢云蒙就忍不住有一丝小小妒忌的心情,他居然结婚了,这一点确实让人不开心,恽夜遥在谢云蒙心目中一向是如同梦境般的存在,现在这朵海棠花被人摘走了,任谁心里也不会好过。

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接恽夜遥回家的时候,手心中柔软的触感,谢云蒙就感觉自己瞬间被燥热填满胸膛。

‘我到底是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呢?’看着布满老茧的手心,谢云蒙兀自沉思着,连特工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处座,恽夜遥他到谢云蒙办公室里去了,我们怎么办?”

“……没关系,他们也做不出什么大事,今天的监视就到此为止吧,记得回来的时候找人把这件事暗示给恽夜遥,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是。”

特工很快退了出去,谢云蒙收回视线,犹豫了一下,径直朝档案室走去。

恽夜遥计划将恽夜遥骗出去之后,恽夜遥独自去找陶大春,是因为之前的好几件事恽夜遥都绕过恽夜遥直接命令了陶大春,这样下去会很麻烦。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让恽夜遥再找到陶大春。

因此,恽夜遥去的目的就是要让陶大春转移到恽夜遥不知道的地方,而且这件事必须说得严重一点,才能督促陶大春尽快‘搬家’。

至于严重到什么程度陶大春才会着急,那就只有从恽夜遥身上入手了,这也就是恽夜遥答应恽夜遥带她去探监的目的。借恽夜遥的安危让陶大春听话不得不说是一个最最简单的方法。

当天恽夜遥离开恽夜遥办公室以后,谢云蒙里再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除了谢云蒙火冒三丈地抱怨牢里面进了个硬骨头之外,其它就是恽夜遥调戏几句恽夜遥,恽夜遥撩一下谢云蒙这点破事了,谢云蒙就算看见也不会说什么,他不是正想要这种结果吗!

表面的安分隐藏了每个人心中涌动的暗流。不光是恽夜遥和恽夜遥,恽夜遥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与谢云蒙的闲聊中,恽夜遥了解到押解犯人去监狱的正是恽夜遥,也就是说,过两天去探监,她可以单独央求恽夜遥替她拖延时间。只要押解犯人的路上有足够的时间,她就可以让陶大春埋伏将人救下来。

恽夜遥总是有一种将危险的事情想得简单的能力,万一飓风队的人被谢云蒙再次抓到,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可是,恽夜遥却觉得以陶大春的能力,救一个女犯人根本不用花太大的力气。

她这是把陶大春和自己放在了比谢云蒙更聪明的立场上在思考问题。押解途中有可能会遇到救援,谢云蒙怎么可能想不到?再加上是恽夜遥押解,他一定会在一路上埋下很多暗桩,等待着救援的人自投罗网。

谢云蒙暗地里从来没有相信过恽夜遥,而且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有一个代号为熟地黄的军统人员混进了谢云蒙内部,为了查出这个人,他才会放长线钓大鱼,一直在和飓风队兜圈子。

恽夜遥,恽夜遥和恽夜遥都是他的首要怀疑目标。

事实上,这个熟地黄就是恽夜遥,可是却不是他真正隐藏的身份,军统给了恽夜遥一个代号,这个代号掩盖了恽夜遥与恽夜遥共同使用的称号,还有他们共同效力的组织。当然这些军统和谢云蒙是不可能知道的。

现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谢云蒙就是那个螳螂,而恽夜遥是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蝉,恽夜遥和恽夜遥则是正在准备反击的黄雀。这场博弈究竟谁能得到最后的胜利,当然是一目了然的。

时间过得很快,两天之后,就到了恽夜遥带恽夜遥去探监的日子。那一天恽夜遥故意起的很早。

他洗漱完毕来到客厅里,一边往身上套着西装,一边走向恽夜遥的卧室门口。

抬手敲了敲房门,恽夜遥问道:“恽夜遥,今天我送你去上班吧。”

“呃…不用了,”房间里传来恽夜遥有些吞吞吐吐的声音,“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留在家里休息,等会儿你到了谢云蒙帮我请个假吧。”

“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开车带你去医院看一下。”恽夜遥继续说。

不出意料房门里面传来了拒绝的声音:“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会好,你赶紧去上班吧。”

恽夜遥不再多费口舌,他扣好西装纽扣,自顾自吃了早饭离开国富门路的公寓,在路上,恽夜遥的汽车与等待恽夜遥出来的恽夜遥汽车插肩而过。

就在窗户相对的时候,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表示一切顺利,恽夜遥一脚油门,朝着陶大春所在的地方疾驰而去,而恽夜遥依旧吊儿郎当的靠在汽车里等待着恽夜遥。

60下

恽夜遥离开没有多久,恽夜遥就看见恽夜遥从国富门路公寓的大门里面走出来,她今天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头发紧紧束缚到脑后,将自己独特的气质发挥到极致。

恽夜遥向来没有谢云蒙那样的艳丽妖娆,也没有谢云蒙那样的蕙质兰心,更没有谢云蒙和沈秋霞那样从内而外绽放开来的美丽。

但是她有一种小家碧玉、杏雨梨云的感觉,纤细并没有多少凹凸感的身材,精致的小脸型,以及那双总是有些忧郁的眼睛,总是能很好掩盖她那并不算善良的内心。

在乱世之中,这样的一个女人很容易引起周遭男人的保护欲。同样也很容易为自己找到害人之后的合适理由。

恽夜遥了解她,所以对恽夜遥从来也不感冒,他只要恽夜遥躲恽夜遥远远的就行,特工之间最害怕无形的尖刺,而恽夜遥恰恰就是谢云蒙安排在他们身边的一根无形尖刺,恽夜遥必须把她磨圆了才行。

正在思索之间,恽夜遥已经走到了恽夜遥面前,她隔着车窗有些羞怯,说:“恽夜遥,我准备好了。”

“那我们走吧。”恽夜遥话语不多,他打开车门,等恽夜遥坐定之后,立刻发动汽车离开了国富门路。

等两个人的汽车拐过弯,在他们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汽车也发动起来,朝着同样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这辆黑色汽车里面,原本坐着两个谢云蒙安排的特工。每天,都会有人监视恽夜遥和恽夜遥两个人。刚才监视恽夜遥的人已经离开了。现在应该跟着恽夜遥到了谢云蒙内部。而还在这里的人看到恽夜遥居然在恽夜遥出门之后坐上了恽夜遥的汽车,他们立刻兵分两路,其中一个人拦了黄包车回谢云蒙报告。另一个人负责跟踪。

仅仅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坐在办公室里还在想着如何撬开犯人嘴巴的谢云蒙就得知恽夜遥和恽夜遥一起出去的消息。他并没有感到惊讶,还很开心地笑了一下,弄得面前的谢云蒙特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谢云蒙开口说:“你立刻带人到牢房那边去布控,等恽夜遥和恽夜遥到达的时候不要惊动他们,监听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及时回来报告我就行。”

“是,处座。”

特工离开之后,谢云蒙走到一盆植物面前,开始仔细修剪多余的枝叶。这是谢云蒙思考的一种习惯。

他要么就是坐在办公椅上假装闭目养神,要么就是做些细碎的事情来掩盖自己真正的目的。

现在,谢云蒙认为自己已经抓到了狐狸尾巴,恽夜遥回到谢云蒙来安心上班,就是为了给恽夜遥和恽夜遥打掩护。他从来都不完全相信恽夜遥真的会和恽夜遥旧情复燃。问题只不过是他们谁在做戏而已。

如果是恽夜遥和谢云蒙在做戏,那么恽夜遥就只是一个炮灰,从恽夜遥那里谢云蒙打不开缺口。如果恽夜遥就是熟地黄,他是戴笠放在上海的一颗棋子,那么恽夜遥和谢云蒙就是他们想要利用的人,而自己在谢云蒙也要多加小心了。

如果他们都不是,恰恰恽夜遥是隐藏最深的那个人,谢云蒙想,自己应该利用的就不是恽夜遥和恽夜遥的感情了,而是恽夜遥对恽夜遥究竟有几分真情。老狐狸看得出来,恽夜遥放不下恽夜遥,只是没法确定他们的实际关系而已。

但最后一点,也是谢云蒙完全没有想到的一点就是,恽夜遥和恽夜遥早就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而且当年在他眼里并不突出的恽夜遥,现在已经同时成为了他和戴笠两个人的威胁。

视线回到恽夜遥和恽夜遥那里,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早已进入了关押周丽的地方,恽夜遥斜靠在一间像医院办公室一样的房间门口,而恽夜遥正和周丽两个人在里面叙旧。

现在的恽夜遥可谓难得真情流露,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面闪出点点泪光,她双手握紧周丽的手,讲述着自己离开军校之后所经历的事情和对她和周丽之间姐妹情的怀念。

恽夜遥时不时看向两个人,如果恽夜遥一直是眼前这个样子,对于恽夜遥来说,他还是会有好感的。恽夜遥摇了摇头,把注意力集中到上下楼层隐蔽的地方,谢云蒙的特工一定早就在这里布控了,他一定会以为恽夜遥回谢云蒙上班是为了给自己和恽夜遥当掩护。

恽夜遥要的就是谢云蒙这种想法,实际上,恽夜遥和恽夜遥才是恽夜遥的掩护,当恽夜遥回到谢云蒙之后,监视他的人就会放松警惕,而且,谢云蒙也会把视线从恽夜遥身上暂时移开,重点监视他们这边。

这样一来,就给了恽夜遥和谢云蒙行动的时间,谢云蒙会掩护恽夜遥再次离开谢云蒙,去找陶大春接头,其中,不乏谢云蒙的帮助,这一切,恽夜遥已经做好了详尽的安排。

谢云蒙那里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他相信恽夜遥。而谢云蒙那里,当然是给足了好处的,一个漂亮的刘海和与唐队长约会一次,这种好处,让谢云蒙冒天下之大不讳估计她都会愿意。

心中想着恽夜遥现在应该在干什么,恽夜遥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一点整,他该催促恽夜遥离开了,而且他还要兑现自己这边的好处不是吗?

恽夜遥与恽夜遥的好处也是一次不温不火的约会,只是恽夜遥那边会比较开心,而他这边会成为情绪垃圾桶而已。

“对了,恽夜遥知道到哪里去找陶大春吗?”恽夜遥突然问。

“她知道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老是瞒着我偷偷去跟陶大春联系。这个陶大春可是迷恋极了恽夜遥,对她百依百顺。”

“怪不得,我想像陶大春这样的特工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那些愚蠢的错误。”

两个人说话的当口,裁缝铺老板从里屋走了出来,他手中没有端着茶壶,而是拿着一张纸条,是组织上给恽夜遥的,告诉他最近要多注意日本人的动向,特别是那份沈秋霞告诉他的神秘计划,好像已经到了谢云蒙手里。

恽夜遥看完之后,交接到恽夜遥手里,恽夜遥匆匆阅览了一遍立刻就用身边的打火机烧掉了。

然后恽夜遥对裁缝铺老板点了一下头,表示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一定不会出差错,要组织上放心。

简短的交流并不足以充实恽夜遥去通知陶大春撤离的这段时间,他们还必须在谢云蒙特工的面前露一下脸。

让恽夜遥和恽夜遥在这里做戏,我们把视线转移到谢云蒙那里,他现在正坐在谢云蒙宽敞的办公室里,听着谢云蒙的汇报。

谢云蒙刚刚从外面赶回来,给他带回了特工们最新的跟踪信息。

当听说恽夜遥和恽夜遥还有恽夜遥在早餐店发生的事情之后,谢云蒙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很清楚,这两个人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尤其是一向冷静的恽夜遥为什么会为了这点小事同恽夜遥翻脸,难道他和恽夜遥的婚姻是真的?谢云蒙思考着。

还有,究竟是哪路人马会在半路上袭击恽夜遥和恽夜遥,绝对不是他们谢云蒙的人,也不可能是军统的人,难道是针对谢云蒙的行动?

谢云蒙知道谢云蒙这个老狐狸同各方面都多多少少保持着一些关系,虽然他自己也是一样,不过谢云蒙比他藏得的要深得多,这一点毋庸置疑。

谢云蒙在日本人面前阿谀奉承,极尽讨好之能事,日本人之所以对他的幕后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肯定是有好处的。这一点谢云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问题就在于如果那帮人针对的是谢云蒙,就代表谢云蒙肯定在讨好一些人的同时,得罪了另外一些人,这样子一来的话,谢云蒙自己就有空子可以钻了。

谢云蒙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是,这场袭击到底是恽夜遥做得戏,还是真的针对谢云蒙的威胁。他非常希望是后者,可是多疑的毛病又让他怀疑是不是前者。

谢云蒙看出了谢云蒙的心思,在旁边说:“处座您看要不我再加派一些人手盯住恽夜遥?”

谢云蒙沉默片刻,还是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恽夜遥我自己来试探,你们盯紧恽夜遥就可以。”

他始终害怕特工们从恽夜遥身上找出点什么证据来直接送到日本人那里,对于恽夜遥,谢云蒙还是有一些感情的,与其让别人去抓住他的把柄,还不如自己来更加安心。

谢云蒙害怕回到过去的生活,那些战场上的日子,对他们一家来说是无尽的折磨和痛苦,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成为日本人的走狗。

现在,除了家人,他谁也不想保护,不过,恽夜遥已经是他的半个家人了,不是吗?谢云蒙就算自己否认,那谢云蒙那边怎么办呢?把恽夜遥当做亲弟弟的谢云蒙可是付出了真心实意的感情,谢云蒙不舍她伤心。

知道这件事经过这样一搅和,又该麻烦了,但是谢云蒙就是谢云蒙,不是一点点麻烦可以打倒的,他让谢云蒙离开自己的办公室,继续他的监视行动,而自己则向地牢走去。

也许撇开恽夜遥和恽夜遥,从地牢里这个家伙身上入手要来得方便得多,当然,谢云蒙也不可能忘记恽夜遥,对于恽夜遥的安排,他早已了然于胸。

59中

地牢中充满了散发着腐臭气味的湿气,冰冷而又恐怖,谢云蒙只要一跨进这里,脑海中就立刻会浮现出撕裂的血肉、凄厉的惨叫还有那一张张濒临绝望痛苦边缘的残缺容颜。

闭上眼睛甩了甩头,谢云蒙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这些,他是一个汉奸,是一个以自己利益为中心的践踏别人的人,这一点谢云蒙从未否认过,也很清晰地在自己心中有所定位。

可是在这个乱世,他又能怎么办呢?像那些爱国志士一样牺牲自己的家庭和性命吗?谢云蒙做不到,也不想这么做。为了能够两头讨好,也为了日后依然能够活下去!他瞒着日本人,已经卖了很多情报给国军了,这难道不算是一种补偿吗?

谢云蒙心里想着,沉重的脚步在地牢通道里面行走着,仿佛恶魔走在地狱走廊中的声音一样,让每一个关押在阴暗地牢里的囚徒都感到心惊胆战。

不去看那些可怜巴巴的眼神,谢云蒙目不斜视走进审讯室。

里面打手和那‘待宰的羔羊’已经准备就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被绑缚在木架子上面,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看上去那么无助和可怜,只有那一双眼睛还透露出未曾磨灭的坚定勇气。

在门口停下脚步,谢云蒙始终隐藏在口袋里握成拳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闭上眼睛再次调整好自己的心绪,曾经也为祖国流过血的人此刻用恶魔的躯壳隐藏住自己,走进了他来过无数遍的地狱深处……

——

恽夜遥回归用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但她并没有回归裁缝铺门前,而是直接去了谢云蒙上班。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恽夜遥真的以为恽夜遥和恽夜遥两个男人为了她的事情闹得很不开心,她不想面对这种状况;第二恽夜遥虽然任性,但不是傻瓜,恽夜遥在那边半真半假地对着恽夜遥演戏,自己扮演的是一个负气而走的老婆,难道这个角色还会回归原地去劝架吗?

所以恽夜遥不管不顾回到了谢云蒙上班,一回到谢云蒙,她马上向门房里值守的人打听恽夜遥和恽夜遥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当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恽夜遥显得很失望,她咬着下唇,无奈地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其实她知道自己和恽夜遥一直被人盯梢,她担心着通知陶大春隐藏起来的事情会不会连累到恽夜遥。

“恽夜遥,早啊!”身后突然之间传来一个清脆快乐的声音,好像百灵鸟一样。

恽夜遥一听就知道是谢云蒙,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微笑着回过头来,“小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恽夜遥啊!刚才和你分开之后,我一直很但心你和恽夜遥的状况,所以特地买了早点在这里等恽夜遥。恽夜遥,你吃过早饭了吗?”

“啊!呃哦,我已经吃过了。”恽夜遥略显尴尬地回答说,她其实想顺带提一句,恽夜遥也吃过了,不过,她还是忍了回去,等一下让恽夜遥自己告诉谢云蒙来得更好。

带着满腹心事,恽夜遥同谢云蒙打过招呼之后,准备再次转身离去,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两个并排而行的男人在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恽夜遥?恽夜遥?你们怎么?”恽夜遥很奇怪,想问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是一起回来。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问完,看到恽夜遥冷冰冰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好停在那里等着恽夜遥走近自己。

“恽夜遥,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恽夜遥脸上毫无波澜,语气也像冰山一样。

“我…去了哪里不用你管!”被他的情绪一带动,恽夜遥脾气也上来了,说完转身就朝谢云蒙里面走去。

可是就在她转过头的一刹那,她错过了恽夜遥的眼神,那是一种充满了依恋,深情款款的浪漫眼神,也是恽夜遥做梦也想要看到的眼神。

但是恽夜遥目光所及的终点却不是她,而是那挺拔如苍松,美丽如海棠的人儿——恽夜遥。

只一眼,恽夜遥的脸色就不再冰冷,幸福瞬间溢满了每一个角落,却也只是一瞬间,两个人默契地分道扬镳。

一个紧紧跟上恽夜遥,而另一个调笑着与谢云蒙开起了玩笑。

守在门房里的小喽啰当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只是奇怪的瞥了几眼之后,就自顾自干自己的活去了。

恽夜遥很快知道谢云蒙在地牢里面,他不动声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开始思考下一步行动,看来牢里的人骨头挺硬,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供出什么来。

陶大春已经藏起来了,谢云蒙的人没那么容易找到他,现在首先要解决的事情是如何让地牢里的人永远不会开口。

进入了谢云蒙的地牢,就代表这辈子都不要想再出来了,恽夜遥虽然同情和可怜他,不过为了恽夜遥的安全,他必须残忍一点。

祖国和恽夜遥就像恽夜遥的两个家,祖国是他必须要守护和忠诚的大家,而恽夜遥是他温暖的港湾,是比他性命更加重要的小家。恽夜遥不同于谢云蒙,谢云蒙只想顾一头,可是恽夜遥两头都想要保护,而且都绝对不能够失去。

所以恽夜遥所用的心思和脑筋比谢云蒙要多得多,他将自己的无助隐藏进黑暗的角落深处,就连恽夜遥都不让他看见。

而恽夜遥呢?此刻的恽夜遥同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手中端着茶杯,却一口未喝。美丽的眼眸聚焦在虚空之中。

恽夜遥所有的痛苦和无助恽夜遥都清清楚楚,他多么希望恽夜遥可以像自己依赖他一样依赖自己,可是这需要时间,恽夜遥想要保护所有的人,自己需要时间去让他明白依赖的重要性。

现在,地牢中的人已经没有营救的希望了,恽夜遥在想着同恽夜遥一样的问题,必须让他永远闭上嘴巴,要不然除奸队在上海的势力就会全盘覆没。

虽然自己和他们本质上不是同一路人,不过除奸队做的是铲除汉奸的事情,自己有责任保护他们。可是恽夜遥没有具体的行动方案,他缺少一样东西。

地牢里的人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动摇,自己必须有一样可以让他留住信念的东西才行,绝对不能够让谢云蒙得逞。

门口响起了小小的敲门声,很轻很轻,恽夜遥随口说:“进来。”

门扉打开又关上,噔噔噔朝他走过来的人不是心中的恽夜遥,而是恽夜遥,她一副很害怕的样子站到恽夜遥面前,恽夜遥的目光里带上了疑惑。

“恽夜遥,我从陶大春那里拿到了这个。”

没有废话,恽夜遥把一张纸递到恽夜遥面前,上面是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的照片。

恽夜遥的眼睛里破天荒地含着眼泪,一丝情意从她眼神中流露出来,这让恽夜遥非常惊讶。

“这个是……”

“是我在黄埔军校的朋友,就是地牢里那个人的老婆,恽夜遥,我想要救他们,因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

59下

“恽夜遥,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求求你救救她!”

恽夜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确实在恽夜遥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她也有想要真心相待的人。

恽夜遥从陶大春那里回来就知道,不用谢云蒙动手,恽夜遥和恽夜遥也会想办法除掉牢里的人。恽夜遥为了什么她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恽夜遥肯定会为了保护锄奸队的其他同志不惜代价。

本来,这对于恽夜遥来说并没有什么,因为牢里的人她根本就不认识,但是,当她看到陶大春从怀中掏出的女人照片之后,心不知道为什么很痛很痛。

这个女人是被抓者的妻子,自己也已经是一个俘虏了,很快就会被送到别的地方去。但重点不是这里,重点在于,这个女人在黄埔军校的时候,曾经照顾过她,关心过她。

对于恽夜遥来说,黄埔的那一段经历不仅仅是爱上恽夜遥,还有寂寞。一个女人在大多数都是男人的军校中,本身就处于弱势,而且她的功课还不好,除了发报之外,其他都是倒数第一。

如果不是照片中的女人每天鼓励她,恽夜遥想: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挨过去的。

所以,现在就算是求,她也希望恽夜遥能帮他。恽夜遥一向不是一个不能放低身段的女人,只不过不触及内心深处的情感,她不会那么做。而且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始终对恽夜遥保持着一份深深的妒忌,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

“……抱歉,我不能同意!”恽夜遥皱起眉头拒绝,可是他的心却在抽痛,巨大的愧疚感弥漫在恽夜遥心中,为了大部分战友能够平安,他必须忍耐。

可是恽夜遥感受不到这些,她所看到的只有恽夜遥冷酷的外表。

“我们是可以救周丽的,如果知道转移时间和地点,让陶大春在中途下手拦截,我们就有可能成功。”

“那如果陶大春失败,你想过要搭进去多少条人命吗?”恽夜遥转头看向恽夜遥,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

不光是飓风队的,恽夜遥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在那背后,是恽夜遥和组织的人,是整个大局。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恽夜遥突然问。

没有得到恽夜遥的回答,她继续往下说:“不就是获取情报,减少组织损失,然后更加强有力的打击敌人嘛!”

“对!所以我们更应该隐藏自己,不能够轻易暴露我们的身份。”

“我不明白,恽夜遥,你为什么可以如此冷酷?!”恽夜遥眼眶中流下泪水,这是第一次为别人而流的泪水,也是第一次让恽夜遥心软的悲伤。

所以恽夜遥不忍心反驳她,即使她之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致命和冷酷的。但是现在,恽夜遥也绝不会同意她的建议。

“恽夜遥,你太感情用事,我们的任务是找到机要文件,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你难道要用飓风队其他成员的命去换一个周丽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营救周丽就一定要牺牲其他人?”恽夜遥越说越激动:“万一营救不成的话,我们直接撤退不就行了?”

“那如果陶大春被抓了呢?如果他经不住拷打供出我们两个,你要怎么应对?”恽夜遥质问。

可是这句质问引来恽夜遥更大的反感,她觉得求恽夜遥救周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恽夜遥一步一步向二分队队长办公室门口退去,说:“恽夜遥,说来说去,你最终担心的还是只有自己!”

说完,恽夜遥就摔门而去,而当她离开的一刹那,身后恽夜遥两行清泪缓缓从眼眸中滑落,他看着窗外苍白的天空,心中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

‘如果恽夜遥在这里就好了……’

恽夜遥知道自己太依赖恽夜遥了,他也知道不可以这样,可就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要去想那温暖的怀抱。

——

恽夜遥并没有放弃,离开恽夜遥办公室之后,她就不管不顾,直接闯入了恽夜遥那里。

对于恽夜遥的到来,恽夜遥一开始有些震惊,但当他看到恽夜遥手中那张照片的时候,立刻就什么都明白了。

恽夜遥聪明就聪明在这个地方,他能够很快猜出对手的想法,以及他们可能做出的计划,这当然也包括自己的战友,这一点让他在行动过程中,不知道保护了多少人的性命。

‘看来恽夜遥又让恽夜遥为难了。’恽夜遥在心里轻叹一声,尽量保持平和的表情问:“恽夜遥,你怎么了?”

“能帮我救照片上这个人吗?她好歹也是你的学生。”恽夜遥直截了当的说。

“我知道,可是你想要怎么办?”恽夜遥很平静的把问题反弹回去,“这个人可是老毕的俘虏,我无权干涉的。”

“为什么你们说话都这么冷酷呢?”

“那你为什么不担心一下你的战友呢?你把照片给我看,就等于是在暴露你们的身份,难道这一点你不明白吗?”恽夜遥反问。他可没有恽夜遥那么心软,而且谁可以说他这些话不是事实呢?

恽夜遥瞬间呆愣了一下,但是她马上说:“看在当年师生的情分上,我相信你会帮助我的。”

“……”

沉默良久,恽夜遥终于开口说:“过几天,我要带医生去给他们做一个检查,到时你化妆成医生助手跟我一起去吧!记住了,这件事,决不能让恽夜遥和飓风队的其他人知道,而且我答应带你去,不过就是为了让你们见一面而已,其他的我不会参与。”

“……好。那我要怎么对恽夜遥说?”恽夜遥问。

“你就装病吧,恽夜遥会相信的。”

当恽夜遥脚步僵硬离开恽夜遥办公室的时候,他立刻站起来跟出了门,左右看一眼无人之后,恽夜遥匆匆向恽夜遥办公室而去。

对付谢云蒙的计策还没有完全展开,恽夜遥又来了这么一出戏,恽夜遥感觉自己有必要再和恽夜遥重新合计一下,而且,很多事情有口难言,恽夜遥此刻肯定也很难受。

60上

恽夜遥保持着自己独有的步调走到二分队队长办公室门前,同样左右看了一眼无人之后,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恽夜遥以为恽夜遥又回来了,赶紧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擦了擦眼角走过去开门,对于这个冒牌的妻子,恽夜遥总是带着一丝忍让,也许这是因为她曾经是恽夜遥的学生,又或许是因为她至少对恽夜遥的那一份爱是真挚的。

具体原因恽夜遥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刻意去伤害别人。

但是,打开门的一刹那,恽夜遥的委屈一下子泛滥开来,因为门外,站着那个他心心念念的男人,那个把他视若生命的爱人。

“恽夜遥……”

看到恽夜遥的脸色不对劲,恽夜遥赶紧走进房间把房门锁上,然后一把揽住爱人的腰身坐在了沙发上。

“恽夜遥,发生了什么事?恽夜遥到底对你说些什么?”

可是这句问话却瞬间引来恽夜遥疑惑的眼神,他愣了片刻,然后反问说:“恽夜遥你怎么会知道恽夜遥来找我的事情?”

“是这个,”恽夜遥把恽夜遥放在他办公桌上的照片拿到恽夜遥眼前说:“从你办公室出来之后,她就直接跑进了我的办公室,把营救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然后要求我帮助她。”

“什么?她都不知道你到底站在哪一方?!!”恽夜遥美丽的眼眸因为惊愕而睁大,原来,原来恽夜遥是如此不在意自己的性命,甚至可以转过身体就将自己出卖。

“你现在明白了吧,她让你策划去营救,出发点确实是她对姐妹的感情,但问题是,她根本没有考虑你的生死,如果今天我站在老毕的立场上,你所得到的结果立刻就是被关进地牢,然后严刑拷打。”

“恽夜遥让我看在当年师生的情分上帮助她,她以为我对她当初也是有感情的,所以认为,就算我把你关起来了,也不会涉及到她的头上。我一定会想理由替她在谢云蒙面前搪塞。而且,恽夜遥的后台是谢云蒙,就算谢云蒙这一关过不了,谢云蒙也会出头替她说话。”

“你呢?你有什么?所以恽夜遥,以后你一定要听我的,不能再对任何人心软,既然我们是特工,就应该按照特工的法则去做事,如果心软的话,等于是把自己推到铡刀之上,甚至还会影响组织的全盘计划。”

“……我真没想到,恽夜遥居然会……对不起!恽夜遥。我会好好防范她的,那么接下来对付谢云蒙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还有那份绝密计划,你有办法拿到吗?”

“恽夜遥,这件事还是要依靠谢云蒙的作用,绝密文件一定会在档案室存档,无论如何,你都要博得谢云蒙的欢心,我仔细观察过,发现她好像很喜欢你。”

“你是说?让我去吸引谢云蒙,可她是完全无辜的啊!而且我也……”

“恽夜遥,你听我说,我不是说要让你和谢云蒙有什么实际的关系,我只是说让你去博得谢云蒙的好感,然后争取可以在档案室里出入。我知道她是无辜的,组织的原则也是尽量不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但是接近她不代表要把她推进危险的漩涡里,我们可以做一场戏,徐碧晨的事你交给我来处理,既然她可以利用你的心软,那么我就可以利用她过去的感情给她下套,反正恽夜遥背后有谢云蒙,到时候引出谢云蒙这条老狐狸,反而对我们有利。”

“而你,在谢云蒙必须对我保持一定的敌意,然后转而接近谢云蒙,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就是老毕让我接近恽夜遥,离间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我去想办法控制恽夜遥的动向,而你要因为这件事假装生气,和谢云蒙走得更近。”

听了恽夜遥的这些话,恽夜遥沉默了,这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打发了谢云蒙,也让恽夜遥心甘情愿替他们做事,不过现在飓风队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恽夜遥微微从恽夜遥怀里挣脱开一点点,面对着他说:“飓风队那个被捕的人看来是没有存活的希望了,我也不可能冒着暴露飓风队的危险去帮助恽夜遥救人!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过几天会让恽夜遥假扮医生陪我去探监,这件事是事先就安排好的,到时我让她骗你说自己生病了,你不要去深究。”

恽夜遥说到这里,恽夜遥突然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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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火照地狱之屋第十四幕

“对了,恽夜遥知道到哪里去找谢云蒙吗?”谢云蒙突然问。

“她知道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老是瞒着我偷偷去跟谢云蒙联系。这个谢云蒙可是迷恋极了恽夜遥,对她百依百顺。”

“怪不得,我想像谢云蒙这样的特工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那些愚蠢的错误。”

两个人说话的当口,裁缝铺老板从里屋走了出来,他手中没有端着茶壶,而是拿着一张纸条,是组织上给谢云蒙的,告诉他最近要多注意日本人的动向,特别是那份沈秋霞告诉他的神秘计划,好像已经到了毕忠良手里。

谢云蒙看完之后,交接到恽夜遥手里,恽夜遥匆匆阅览了一遍立刻就用身边的打火机烧掉了。

然后谢云蒙对裁缝铺老板点了一下头,表示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一定不会出差错,要组织上放心。

简短的交流并不足以充实恽夜遥去通知谢云蒙撤离的这段时间,他们还必须在谢云蒙特工的面前露一下脸。

让谢云蒙和恽夜遥在这里做戏,我们把视线转移到毕忠良那里,他现在正坐在谢云蒙宽敞的办公室里,听着谢云蒙的汇报。

谢云蒙刚刚从外面赶回来,给他带回了特工们最新的跟踪信息。

当听说恽夜遥和谢云蒙还有恽夜遥在早餐店发生的事情之后,毕忠良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很清楚,这两个人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尤其是一向冷静的恽夜遥为什么会为了这点小事同谢云蒙翻脸,难道他和恽夜遥的婚姻是真的?毕忠良思考着。

还有,究竟是哪路人马会在半路上袭击恽夜遥和谢云蒙,绝对不是他们谢云蒙的人,也不可能是军统的人,难道是针对谢云蒙的行动?

毕忠良知道谢云蒙这个老狐狸同各方面都多多少少保持着一些关系,虽然他自己也是一样,不过谢云蒙比他藏得的要深得多,这一点毋庸置疑。

谢云蒙在日本人面前阿谀奉承,极尽讨好之能事,日本人之所以对他的幕后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肯定是有好处的。这一点毕忠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问题就在于如果那帮人针对的是谢云蒙,就代表谢云蒙肯定在讨好一些人的同时,得罪了另外一些人,这样子一来的话,毕忠良自己就有空子可以钻了。

毕忠良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是,这场袭击到底是谢云蒙做得戏,还是真的针对谢云蒙的威胁。他非常希望是后者,可是多疑的毛病又让他怀疑是不是前者。

谢云蒙看出了毕忠良的心思,在旁边说:“处座您看要不我再加派一些人手盯住谢云蒙?”

毕忠良沉默片刻,还是摆了摆手说:“不用了,谢云蒙我自己来试探,你们盯紧恽夜遥就可以。”

他始终害怕特工们从谢云蒙身上找出点什么证据来直接送到日本人那里,对于谢云蒙,毕忠良还是有一些感情的,与其让别人去抓住他的把柄,还不如自己来更加安心。

毕忠良害怕回到过去的生活,那些战场上的日子,对他们一家来说是无尽的折磨和痛苦,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成为日本人的走狗。

现在,除了家人,他谁也不想保护,不过,谢云蒙已经是他的半个家人了,不是吗?毕忠良就算自己否认,那刘兰芝那边怎么办呢?把谢云蒙当做亲弟弟的刘兰芝可是付出了真心实意的感情,毕忠良不舍她伤心。

知道这件事经过这样一搅和,又该麻烦了,但是毕忠良就是毕忠良,不是一点点麻烦可以打倒的,他让谢云蒙离开自己的办公室,继续他的监视行动,而自己则向地牢走去。

也许撇开谢云蒙和恽夜遥,从地牢里这个家伙身上入手要来得方便得多,当然,毕忠良也不可能忘记恽夜遥,对于恽夜遥的安排,他早已了然于胸。

59中

地牢中充满了散发着腐臭气味的湿气,冰冷而又恐怖,毕忠良只要一跨进这里,脑海中就立刻会浮现出撕裂的血肉、凄厉的惨叫还有那一张张濒临绝望痛苦边缘的残缺容颜。

闭上眼睛甩了甩头,毕忠良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这些,他是一个汉奸,是一个以自己利益为中心的践踏别人的人,这一点毕忠良从未否认过,也很清晰地在自己心中有所定位。

可是在这个乱世,他又能怎么办呢?像那些爱国志士一样牺牲自己的家庭和性命吗?毕忠良做不到,也不想这么做。为了能够两头讨好,也为了日后依然能够活下去!他瞒着日本人,已经卖了很多情报给国军了,这难道不算是一种补偿吗?

毕忠良心里想着,沉重的脚步在地牢通道里面行走着,仿佛恶魔走在地狱走廊中的声音一样,让每一个关押在阴暗地牢里的囚徒都感到心惊胆战。

不去看那些可怜巴巴的眼神,毕忠良目不斜视走进审讯室。

里面打手和那‘待宰的羔羊’已经准备就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被绑缚在木架子上面,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看上去那么无助和可怜,只有那一双眼睛还透露出未曾磨灭的坚定勇气。

在门口停下脚步,毕忠良始终隐藏在口袋里握成拳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闭上眼睛再次调整好自己的心绪,曾经也为祖国流过血的人此刻用恶魔的躯壳隐藏住自己,走进了他来过无数遍的地狱深处……

——

恽夜遥回归用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但她并没有回归裁缝铺门前,而是直接去了谢云蒙上班。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恽夜遥真的以为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男人为了她的事情闹得很不开心,她不想面对这种状况;第二恽夜遥虽然任性,但不是傻瓜,恽夜遥在那边半真半假地对着谢云蒙演戏,自己扮演的是一个负气而走的老婆,难道这个角色还会回归原地去劝架吗?

所以恽夜遥不管不顾回到了谢云蒙上班,一回到谢云蒙,她马上向门房里值守的人打听谢云蒙和恽夜遥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当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恽夜遥显得很失望,她咬着下唇,无奈地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其实她知道自己和恽夜遥一直被人盯梢,她担心着通知谢云蒙隐藏起来的事情会不会连累到谢云蒙。

“恽夜遥,早啊!”身后突然之间传来一个清脆快乐的声音,好像百灵鸟一样。

恽夜遥一听就知道是谢云蒙,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微笑着回过头来,“小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谢云蒙啊!刚才和你分开之后,我一直很但心你和谢云蒙的状况,所以特地买了早点在这里等谢云蒙。恽夜遥,你吃过早饭了吗?”

“啊!呃哦,我已经吃过了。”恽夜遥略显尴尬地回答说,她其实想顺带提一句,谢云蒙也吃过了,不过,她还是忍了回去,等一下让谢云蒙自己告诉谢云蒙来得更好。

带着满腹心事,恽夜遥同谢云蒙打过招呼之后,准备再次转身离去,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两个并排而行的男人在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谢云蒙?恽夜遥?你们怎么?”恽夜遥很奇怪,想问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是一起回来。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问完,看到恽夜遥冷冰冰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好停在那里等着恽夜遥走近自己。

“恽夜遥,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恽夜遥脸上毫无波澜,语气也像冰山一样。

“我…去了哪里不用你管!”被他的情绪一带动,恽夜遥脾气也上来了,说完转身就朝谢云蒙里面走去。

可是就在她转过头的一刹那,她错过了谢云蒙的眼神,那是一种充满了依恋,深情款款的浪漫眼神,也是恽夜遥做梦也想要看到的眼神。

但是谢云蒙目光所及的终点却不是她,而是那挺拔如苍松,美丽如海棠的人儿——恽夜遥。

只一眼,恽夜遥的脸色就不再冰冷,幸福瞬间溢满了每一个角落,却也只是一瞬间,两个人默契地分道扬镳。

一个紧紧跟上恽夜遥,而另一个调笑着与谢云蒙开起了玩笑。

守在门房里的小喽啰当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只是奇怪的瞥了几眼之后,就自顾自干自己的活去了。

谢云蒙很快知道毕忠良在地牢里面,他不动声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开始思考下一步行动,看来牢里的人骨头挺硬,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供出什么来。

谢云蒙已经藏起来了,毕忠良的人没那么容易找到他,现在首先要解决的事情是如何让地牢里的人永远不会开口。

进入了谢云蒙的地牢,就代表这辈子都不要想再出来了,谢云蒙虽然同情和可怜他,不过为了恽夜遥的安全,他必须残忍一点。

祖国和恽夜遥就像谢云蒙的两个家,祖国是他必须要守护和忠诚的大家,而恽夜遥是他温暖的港湾,是比他性命更加重要的小家。谢云蒙不同于毕忠良,毕忠良只想顾一头,可是谢云蒙两头都想要保护,而且都绝对不能够失去。

所以谢云蒙所用的心思和脑筋比毕忠良要多得多,他将自己的无助隐藏进黑暗的角落深处,就连恽夜遥都不让他看见。

而恽夜遥呢?此刻的恽夜遥同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手中端着茶杯,却一口未喝。美丽的眼眸聚焦在虚空之中。

谢云蒙所有的痛苦和无助恽夜遥都清清楚楚,他多么希望谢云蒙可以像自己依赖他一样依赖自己,可是这需要时间,谢云蒙想要保护所有的人,自己需要时间去让他明白依赖的重要性。

现在,地牢中的人已经没有营救的希望了,恽夜遥在想着同谢云蒙一样的问题,必须让他永远闭上嘴巴,要不然除奸队在上海的势力就会全盘覆没。

虽然自己和他们本质上不是同一路人,不过除奸队做的是铲除汉奸的事情,自己有责任保护他们。可是恽夜遥没有具体的行动方案,他缺少一样东西。

地牢里的人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动摇,自己必须有一样可以让他留住信念的东西才行,绝对不能够让毕忠良得逞。

门口响起了小小的敲门声,很轻很轻,恽夜遥随口说:“进来。”

门扉打开又关上,噔噔噔朝他走过来的人不是心中的谢云蒙,而是恽夜遥,她一副很害怕的样子站到恽夜遥面前,恽夜遥的目光里带上了疑惑。

“恽夜遥,我从谢云蒙那里拿到了这个。”

没有废话,恽夜遥把一张纸递到恽夜遥面前,上面是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的照片。

恽夜遥的眼睛里破天荒地含着眼泪,一丝情意从她眼神中流露出来,这让恽夜遥非常惊讶。

“这个是……”

“是我在黄埔军校的朋友,就是地牢里那个人的老婆,恽夜遥,我想要救他们,因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

59下

“恽夜遥,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求求你救救她!”

恽夜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确实在恽夜遥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她也有想要真心相待的人。

恽夜遥从谢云蒙那里回来就知道,不用谢云蒙动手,恽夜遥和谢云蒙也会想办法除掉牢里的人。谢云蒙为了什么她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恽夜遥肯定会为了保护锄奸队的其他同志不惜代价。

本来,这对于恽夜遥来说并没有什么,因为牢里的人她根本就不认识,但是,当她看到谢云蒙从怀中掏出的女人照片之后,心不知道为什么很痛很痛。

这个女人是被抓者的妻子,自己也已经是一个俘虏了,很快就会被送到别的地方去。但重点不是这里,重点在于,这个女人在黄埔军校的时候,曾经照顾过她,关心过她。

对于恽夜遥来说,黄埔的那一段经历不仅仅是爱上谢云蒙,还有寂寞。一个女人在大多数都是男人的军校中,本身就处于弱势,而且她的功课还不好,除了发报之外,其他都是倒数第一。

如果不是照片中的女人每天鼓励她,恽夜遥想: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挨过去的。

所以,现在就算是求,她也希望恽夜遥能帮他。恽夜遥一向不是一个不能放低身段的女人,只不过不触及内心深处的情感,她不会那么做。而且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始终对恽夜遥保持着一份深深的妒忌,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

“……抱歉,我不能同意!”恽夜遥皱起眉头拒绝,可是他的心却在抽痛,巨大的愧疚感弥漫在恽夜遥心中,为了大部分战友能够平安,他必须忍耐。

可是恽夜遥感受不到这些,她所看到的只有恽夜遥冷酷的外表。

“我们是可以救周丽的,如果知道转移时间和地点,让谢云蒙在中途下手拦截,我们就有可能成功。”

“那如果谢云蒙失败,你想过要搭进去多少条人命吗?”恽夜遥转头看向恽夜遥,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

不光是飓风队的,恽夜遥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在那背后,是谢云蒙和组织的人,是整个大局。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恽夜遥突然问。

没有得到恽夜遥的回答,她继续往下说:“不就是获取情报,减少组织损失,然后更加强有力的打击敌人嘛!”

“对!所以我们更应该隐藏自己,不能够轻易暴露我们的身份。”

“我不明白,恽夜遥,你为什么可以如此冷酷?!”恽夜遥眼眶中流下泪水,这是第一次为别人而流的泪水,也是第一次让恽夜遥心软的悲伤。

所以恽夜遥不忍心反驳她,即使她之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致命和冷酷的。但是现在,恽夜遥也绝不会同意她的建议。

“恽夜遥,你太感情用事,我们的任务是找到机要文件,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你难道要用飓风队其他成员的命去换一个周丽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营救周丽就一定要牺牲其他人?”恽夜遥越说越激动:“万一营救不成的话,我们直接撤退不就行了?”

“那如果谢云蒙被抓了呢?如果他经不住拷打供出我们两个,你要怎么应对?”恽夜遥质问。

可是这句质问引来恽夜遥更大的反感,她觉得求恽夜遥救周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恽夜遥一步一步向二分队队长办公室门口退去,说:“恽夜遥,说来说去,你最终担心的还是只有自己!”

说完,恽夜遥就摔门而去,而当她离开的一刹那,身后恽夜遥两行清泪缓缓从眼眸中滑落,他看着窗外苍白的天空,心中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

‘如果谢云蒙在这里就好了……’

恽夜遥知道自己太依赖谢云蒙了,他也知道不可以这样,可就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要去想那温暖的怀抱。

——

恽夜遥并没有放弃,离开恽夜遥办公室之后,她就不管不顾,直接闯入了谢云蒙那里。

对于恽夜遥的到来,谢云蒙一开始有些震惊,但当他看到恽夜遥手中那张照片的时候,立刻就什么都明白了。

谢云蒙聪明就聪明在这个地方,他能够很快猜出对手的想法,以及他们可能做出的计划,这当然也包括自己的战友,这一点让他在行动过程中,不知道保护了多少人的性命。

‘看来恽夜遥又让恽夜遥为难了。’谢云蒙在心里轻叹一声,尽量保持平和的表情问:“恽夜遥,你怎么了?”

“能帮我救照片上这个人吗?她好歹也是你的学生。”恽夜遥直截了当的说。

“我知道,可是你想要怎么办?”谢云蒙很平静的把问题反弹回去,“这个人可是老毕的俘虏,我无权干涉的。”

“为什么你们说话都这么冷酷呢?”

“那你为什么不担心一下你的战友呢?你把照片给我看,就等于是在暴露你们的身份,难道这一点你不明白吗?”谢云蒙反问。他可没有恽夜遥那么心软,而且谁可以说他这些话不是事实呢?

恽夜遥瞬间呆愣了一下,但是她马上说:“看在当年师生的情分上,我相信你会帮助我的。”

“……”

沉默良久,谢云蒙终于开口说:“过几天,我要带医生去给他们做一个检查,到时你化妆成医生助手跟我一起去吧!记住了,这件事,决不能让恽夜遥和飓风队的其他人知道,而且我答应带你去,不过就是为了让你们见一面而已,其他的我不会参与。”

“……好。那我要怎么对恽夜遥说?”恽夜遥问。

“你就装病吧,恽夜遥会相信的。”

当恽夜遥脚步僵硬离开谢云蒙办公室的时候,他立刻站起来跟出了门,左右看一眼无人之后,谢云蒙匆匆向恽夜遥办公室而去。

对付毕忠良的计策还没有完全展开,恽夜遥又来了这么一出戏,谢云蒙感觉自己有必要再和恽夜遥重新合计一下,而且,很多事情有口难言,恽夜遥此刻肯定也很难受。

60上

谢云蒙保持着自己独有的步调走到二分队队长办公室门前,同样左右看了一眼无人之后,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恽夜遥以为恽夜遥又回来了,赶紧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擦了擦眼角走过去开门,对于这个冒牌的妻子,恽夜遥总是带着一丝忍让,也许这是因为她曾经是谢云蒙的学生,又或许是因为她至少对谢云蒙的那一份爱是真挚的。

具体原因恽夜遥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刻意去伤害别人。

但是,打开门的一刹那,恽夜遥的委屈一下子泛滥开来,因为门外,站着那个他心心念念的男人,那个把他视若生命的爱人。

“谢云蒙……”

看到恽夜遥的脸色不对劲,谢云蒙赶紧走进房间把房门锁上,然后一把揽住爱人的腰身坐在了沙发上。

“恽夜遥,发生了什么事?恽夜遥到底对你说些什么?”

可是这句问话却瞬间引来恽夜遥疑惑的眼神,他愣了片刻,然后反问说:“谢云蒙你怎么会知道恽夜遥来找我的事情?”

“是这个,”谢云蒙把恽夜遥放在他办公桌上的照片拿到恽夜遥眼前说:“从你办公室出来之后,她就直接跑进了我的办公室,把营救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然后要求我帮助她。”

“什么?她都不知道你到底站在哪一方?!!”恽夜遥美丽的眼眸因为惊愕而睁大,原来,原来恽夜遥是如此不在意自己的性命,甚至可以转过身体就将自己出卖。

“你现在明白了吧,她让你策划去营救,出发点确实是她对姐妹的感情,但问题是,她根本没有考虑你的生死,如果今天我站在老毕的立场上,你所得到的结果立刻就是被关进地牢,然后严刑拷打。”

“恽夜遥让我看在当年师生的情分上帮助她,她以为我对她当初也是有感情的,所以认为,就算我把你关起来了,也不会涉及到她的头上。我一定会想理由替她在毕忠良面前搪塞。而且,恽夜遥的后台是谢云蒙,就算毕忠良这一关过不了,谢云蒙也会出头替她说话。”

“你呢?你有什么?所以恽夜遥,以后你一定要听我的,不能再对任何人心软,既然我们是特工,就应该按照特工的法则去做事,如果心软的话,等于是把自己推到铡刀之上,甚至还会影响组织的全盘计划。”

“……我真没想到,恽夜遥居然会……对不起!谢云蒙。我会好好防范她的,那么接下来对付毕忠良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还有那份绝密计划,你有办法拿到吗?”

“恽夜遥,这件事还是要依靠谢云蒙的作用,绝密文件一定会在档案室存档,无论如何,你都要博得谢云蒙的欢心,我仔细观察过,发现她好像很喜欢你。”

“你是说?让我去吸引谢云蒙,可她是完全无辜的啊!而且我也……”

“恽夜遥,你听我说,我不是说要让你和谢云蒙有什么实际的关系,我只是说让你去博得谢云蒙的好感,然后争取可以在档案室里出入。我知道她是无辜的,组织的原则也是尽量不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但是接近她不代表要把她推进危险的漩涡里,我们可以做一场戏,徐碧晨的事你交给我来处理,既然她可以利用你的心软,那么我就可以利用她过去的感情给她下套,反正恽夜遥背后有谢云蒙,到时候引出谢云蒙这条老狐狸,反而对我们有利。”

“而你,在谢云蒙必须对我保持一定的敌意,然后转而接近谢云蒙,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就是老毕让我接近恽夜遥,离间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我去想办法控制恽夜遥的动向,而你要因为这件事假装生气,和谢云蒙走得更近。”

听了谢云蒙的这些话,恽夜遥沉默了,这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打发了毕忠良,也让恽夜遥心甘情愿替他们做事,不过现在飓风队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恽夜遥微微从谢云蒙怀里挣脱开一点点,面对着他说:“飓风队那个被捕的人看来是没有存活的希望了,我也不可能冒着暴露飓风队的危险去帮助恽夜遥救人!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过几天会让恽夜遥假扮医生陪我去探监,这件事是事先就安排好的,到时我让她骗你说自己生病了,你不要去深究。”

谢云蒙说到这里,恽夜遥突然打断了他,

紧走几步,恽夜遥靠到窗帘边上,轻轻掀开一点窗帘缝朝外望去。

原本应该停着黑色汽车的拐角处现在空空如也,谢云蒙的特工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而谢云蒙也完全看不到踪迹。

皱紧黛眉,恽夜遥放下窗帘,又回到屋子里。

一边思考着谢云蒙到底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目光一边在屋子里不停寻找。如果谢云蒙有什么特殊安排的话,一定会给自己留下点什么。

果然十几秒之后,恽夜遥的目光落在桌上凉水杯的底下,在透明的水和玻璃下面,可以隐约看到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白色便签纸。

把便签纸拿到手中,打开还没有看上几眼,恽夜遥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这家伙还真是狡猾,不愧是连毕忠良都无法参透的人,看来今天的行动会顺利很多。’

安下心来,恽夜遥用打火机将便签纸烧掉,然后在屋子里稍微做了一点准备,就拿起公文包,带上房门离开了公寓。

58中

谢云蒙和恽夜遥刚刚离开国富门路公寓的巷口,还没有拦到黄包车,就被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混混袭击了,他们看上去像乞丐一样,手里拿着棍子和刀具,但是没有手枪,一看就不是谢云蒙的特工。

恽夜遥被他们推倒在地,谢云蒙一边护住唐夫人拼命反抗,一边将大声呼喊求救,可是在当下这样混乱的形势中,路上没有行人敢出头帮助她们,都怕惹祸上身,纷纷避之唯恐不及。

袭击谢云蒙和恽夜遥的混混头目蒙着面,根本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就在他拿着棍子想要亲自对两个女人下手的时候,从巷子里飞奔出一个男人,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混混头目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整个人朝着一侧扑倒下去。

其他混混一见这种状况,立刻朝来人围拢了过来,可是,他们哪是救场之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这些个混混就东倒西歪躺在马路中央了。

谢云蒙趁着这个当口,赶紧从地上扶起恽夜遥,问:“恽夜遥,你受伤了没有啊!”

“没,没有,谢谢你。”恽夜遥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回答说。

等到恽夜遥站定,谢云蒙回过头来找帮助他们的人,没想到看见谢云蒙笑嘻嘻的站在那里,样子比那些小混混正经不到哪里去。

谢云蒙马上收敛起准备道谢的微笑,调侃说:“原来是陈大队长救了我们啊!你来得真是及时,我们还没被打死你就来了!哼!”

谢云蒙也不介意她的话,兀自凑上去想要帮着一起扶恽夜遥,却被谢云蒙一掌拍开,说:“陈大队长,注意一下影响好不好?不要老是对唐夫人动手动脚的,小心唐队长要你好看!”

“我只是好心想扶唐夫人一下,相信唐夫人不会介意的吧。”谢云蒙不理谢云蒙,凑近眼前问恽夜遥。

这个时候,恽夜遥的脸颊早已红透了,听到谢云蒙这样说,赶紧回答:“不会的,不会的,谢谢陈队长。”

“那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我知道有一家早点铺子的油条豆浆很好吃,我带你们去。”谢云蒙趁热打铁邀请恽夜遥和谢云蒙。

“哼,我才不去呢,气都被你们气饱了。”谢云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顺手拦了一辆黄包车,就自顾自离开了。

恽夜遥还想要叫住她,却被谢云蒙一把拉住,谢云蒙笑着说:“没关系的,小男可能是因为刚才的袭击心情不好,等一下就没事了,我们两个先去吃早饭。对了,你一直跟着唐队长吃欧式早餐,一定已经吃不惯油条豆浆了吧?”

“哪有,”恽夜遥其实也希望谢云蒙离开,这个时候,她松了一口气说:“我还是像学校里那个时候一样,喜欢吃油条豆浆。只是恽夜遥他一定要吃欧式早餐,我才不得已陪他的。”

“是吗?那太好了,要不我们叫上唐队长,让他也一起试试中式早餐怎么样?”谢云蒙一边陪着恽夜遥向前走,一边问。

“那个……恽夜遥应该还会再晚一点出门,我想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去吧。”恽夜遥当然不会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犹犹豫豫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朝早餐店出发。在他们身后,有两双眼睛正凑在一起观望。

“唉!我说你呀,刚才干嘛不下手重一点?踢他几脚给唐队长出出气也好呀!”这是谢云蒙的声音。

而他身边那张男人的脸,分明是皮蛋的,只听到皮蛋在说:“我哪敢呀,到时候打伤了谢云蒙追究起来,我可担当不起。”

“皮蛋,看不出来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谢云蒙一脸惊讶的回头看皮蛋,却对上了皮蛋那张重新蒙起来的脸。

“你干什么啊!现在还要蒙面……”谢云蒙一脸不可思议。

“嗯嗯嗯嗯嗯!”皮蛋也不回答他,而是扬着下巴朝前面嗯嗯个不停,示意谢云蒙往前看。

原来是行动出的黑色汽车,他们已经缓缓跟上了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

“看来你真的是越老越胆小,这些人也不会回头看咱们俩,真是的。”谢云蒙一边摇头,一边准备离开。此时皮蛋也招呼他那些躲在路边茶棚里的手下们赶紧离开现场,接下来的事情,谢云蒙和恽夜遥会搞定的,他们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皮蛋的袭击是谢云蒙事先安排好的套路,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谢云蒙特工的目光,让他们把这件事去报备给毕忠良。

在谢云蒙刚刚抓到军统特务,还没有审讯出什么名堂来之前,为什么会有人去袭击恽夜遥?袭击恽夜遥就代表和恽夜遥有关,更进一步来说,就代表和谢云蒙有关。毕忠良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

谢云蒙脑子非常清楚,与其让毕忠良暗地里拼命怀疑恽夜遥和自己,还不如索性把事情摆到台面上来,拉上恽夜遥和谢云蒙一起垫底,军统行动搞的越大,就越不可能是恽夜遥和恽夜遥两个人可以左右得了的,牵扯出谢云蒙,毕忠良再怎么样都得忌惮三分。

再加上自己混在里面搅浑水,让毕忠良跟着兜圈子,他就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到某一拨人的身上。而且,谢云蒙决定了,通知谢云蒙逃跑,也不能够让恽夜遥去,得要恽夜遥去。这样的话,谢云蒙的嫌疑就会更大,最好让毕忠良和谢云蒙在日本人面前掐起来,自己和恽夜遥才能够安然脱身。

反正都是怀疑,让他怀疑的多一点,总比把目标集中在单个人身上要好得多。

接下来,谢云蒙和恽夜遥要演一出吃醋丈夫的好戏,恽夜遥在早点摊逮住恽夜遥和谢云蒙,恽夜遥发一通火之后,将事先写好的小纸条塞给恽夜遥,告知她谢云蒙的危急状况,让她故意装作生气离开自己和谢云蒙去通知谢云蒙,而恽夜遥和谢云蒙则当街对峙,演好后面的戏码给谢云蒙特工看。

这些当然还是不够了,这只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而已,至于后手,那就要等回到谢云蒙之后,看谢云蒙如何表演了。反正毕忠良这一回要想不栽都不行。

58下

一路上忽悠着恽夜遥来到早餐摊前面,谢云蒙装作好好先生的样子帮她拉椅子、买早点,跑来跑去忙碌不已。

这样的举动看在周围人眼里,完全是一个丈夫对老婆的细心呵护。

恽夜遥当然没有往深处想,她心中的爱意完全被谢云蒙引发出来,笑容都变得越发甜蜜可爱。

‘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下来就等恽夜遥上场了。’谢云蒙在心里面暗想,脸上依然一副关心的样子,极力讨好恽夜遥。

就在恽夜遥美滋滋的享受着幸福的时候,恽夜遥出现在了街道拐角处,恽夜遥没有发现,可是谢云蒙一眼就看到了。

他趁着恽夜遥不注意,朝恽夜遥使了个眼色,表示一切已经搞定,大戏该上场了。

恽夜遥当然心领神会,抓紧手里的公文包,大踏步朝早餐摊这边走过来。

走到近前,恽夜遥二话不说就一把拉起恽夜遥,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恽夜遥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恽夜遥。

“恽夜遥,你怎么……”

“谢云蒙我警告你,以后离恽夜遥远一点,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谢云蒙那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恽夜遥话语一出,谢云蒙马上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唐队长,你不要误会,刚才我和唐夫人遭到了一些混混的袭击,我为了安慰她,所以才请她过来吃早点。”

谢云蒙的无辜自带痞气,在路人眼中就是无所谓,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感觉。

恽夜遥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种戏在军校的时候就不知道练习过多少遍了),完全是一个想要破口大骂又怕有损形象的丈夫模样。

“我老婆我自己会安慰,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

说完恽夜遥作势拉着恽夜遥的手就要走,却被恽夜遥一下子挣脱开了。

恽夜遥对恽夜遥一向任性,在外面也没有例外,“恽夜遥,你想要干什么?胡乱冤枉好人有意思吗?!我不过是同陈队长吃顿早饭,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你是我老婆,随便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你觉得应该吗?”

“我什么时候随便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了?”恽夜遥回怼,她也开始生气了。

这个时候谢云蒙看准时机插进来对恽夜遥说:“我和唐夫人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如果唐队长非要在这里造谣生事的话,那陈某也不怕奉陪到底。”

“呵,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倒都成了我的不对了。那好,既然陈队长想要奉陪到底,我们就好好说说清楚。”

“恽夜遥!!你不要再闹了!!”恽夜遥在边上忍不住怒吼,却突然之间感觉到好像有一样什么东西塞进了自己手心里。

抬头一看,恽夜遥居然在谢云蒙转过头去的瞬间朝自己使眼色。

‘难道恽夜遥是故意的,是军统出了什么事吗?’恽夜遥赶紧偷偷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

是一张对折在一起的小纸条,上面写着:‘恽夜遥,谢云蒙有难,你赶紧装作生气离开,通知谢云蒙藏起来,要快,否则后果严重。’

恽夜遥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恽夜遥的用意,她看了一眼谢云蒙那边,发现谢云蒙根本没有看向他。

‘谢云蒙,抱歉了,等回来再找你解释。’

恽夜遥心里想着,突然之间朝恽夜遥脸上猛的甩了一个清脆的巴掌,然后拎起自己的小包就朝街上跑去,嘴里还发出一连串哭声。

这一记耳光,把恽夜遥也打蒙了,没想到恽夜遥演戏还真是地道!说打就打。

而谢云蒙心里那个心疼啊,看着恽夜遥脸上五个手指印显现出来,又不好上去帮他揉揉,真想往恽夜遥背影离开的方向扔颗手榴弹!

‘算了,算了,不能破功,还得和恽夜遥继续演戏呢。’

谢云蒙只好安慰自己,两个男人在街角继续吵架,为恽夜遥打掩护,幸好黑色的小汽车一直停在街道另一边,并没有因为恽夜遥的离去而跟着一起离开。

这个时候,早餐店后面的裁缝铺老板因为吵闹声跑了出来,他是谢云蒙的一个暗桩,其实早已经观察了很久了,现在估摸着该自己出来圆场了。

“两位先生,两位先生!不要再吵了,要不到小店去坐坐,消消气。小老板愿意给你们泡上一杯茶,怎么样?”

等到病房里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谢云蒙越想越不对劲,这个谢云蒙,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这么高调地在恽夜遥面前秀恩爱,太不正常了。

谢云蒙很清楚自己与恽夜遥的事情,也跟她讲过与她之间的事情完全是为了迷惑毕忠良的耳目,两个人不可能在一起。

当时小男虽然有些难过,但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呀?为什么今天她要在恽夜遥面前……

突然,谢云蒙的眼前一亮,自己怎么那么愚蠢,刚才看恽夜遥的脸色他就应该明白了。

肯定是恽夜遥和谢云蒙串通好的,要不然,恽夜遥不会那么平静,连一个小动作都没有露出破绽。

但是,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想着,谢云蒙的脸色渐渐变红了。

他在心里小声抱怨:‘恽夜遥啊!你怎么可以把那种事去告诉谢云蒙呢!就算他是沈秋霞的妹妹,也不可以什么都和她说嘛。’

谢云蒙想到恽夜遥肯定是为了自己做那件事太过于频繁了,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才串通了谢云蒙,来让他收敛一点的。

想通之后,谢云蒙安下心来了,他放松地躺回床上,双手枕在脑袋地后面,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就让嫂子误会去吧,他也正好不用解释了,那件事以后自然得继续办,他可不想忍受没有性福的日子,至于恽夜遥和谢云蒙,就来一个将计就计,让他们两个哑口无言。

小小的主意在谢云蒙心中开始形成,他嘴角的弧度也渐渐拉大。

想到那件事,谢云蒙不禁又想到了恽夜遥做那件事时微微泛红的诱人身体。

就像谢云蒙自己说过的,恽夜遥确实非常有那方面的天赋,尤其是那里,柔软,有弹性,不管做多少次,都还是那么紧致,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谢云蒙想象着那里被慢慢扩开时美景,里面玫红色的媚肉不停一张一缩,就像是呼吸一样,每次都自动将自己吸得紧紧地。

还有,在眼前微微颤动的双峰,简直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景,谢云蒙想到这里,口水都快要留下来了。他伸手摸了摸嘴角,闭上眼睛继续享受着这难得的无人打扰地美好时间。

恽夜遥温暖的口腔和那个隐秘湿润的地方,让谢云蒙下半身在不知不觉之中支起了小帐篷。

幸好盖在被子里,要不然的话,让偶尔进出的护士看到,估计谢云蒙的脸就没地方搁了。

很快,思想不纯洁的人就进入了浅睡眠状态,梦中,他依然拥抱着自己的爱人,享受着美妙的幸福时刻。

直到,大力推门的声音将他惊醒,属于毕忠良的声音突然之间传入耳朵里:“谢云蒙,我抓到在你家里按炸弹的那个人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开始审讯,你也一起来。”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将谢云蒙的美梦打醒。

‘什么?毕忠良这么快就抓到军统的人了?那恽夜遥不就有暴露的危险了吗!!’

谢云蒙脑中第一时间想到了恽夜遥,他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从床上坐起身子,果然,眼前走进病房的就是毕忠良。

没有注意谢云蒙的反应,毕忠良一脸兴奋,他还在继续说:“谢云蒙,你都不知道,那些军统有多么愚蠢,我用了一个简单的办法,就轻松逮住了人,到时候,那个人一招供,我就可以端了他们的老窝。咱们辛苦了那么久,是该高枕无忧一段日子了。”

强迫自己的脸色恢复镇定,谢云蒙仔细听着毕忠良的每一句话,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急于发表意见,很可能就会给毕忠良发现破绽,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先听听情况再说。

谢云蒙还不知道,这一次,他和恽夜遥与危险就差了一步之遥,幸好那个军统人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要不然,他们就都会成为毕忠良的待宰鱼肉……

56上

被毕忠良抓住的那个军统特务,就是偷偷潜入谢云蒙家安装炸弹的人,谢云蒙的直属手下,是谢云蒙最信任的人之一。

他在逃离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妻子送给他的一块玉佩落在了里谢云蒙家公寓不远处的一个小弄堂的拐弯处,被谢云蒙捡到了。

谢云蒙立刻将玉佩交到毕忠良手中,这正中了老狐狸的下怀,他听了谢云蒙叙述的见到玉佩的过程之后,立刻决定,要利用这个玉佩试一试谢云蒙和恽夜遥,老狐狸始终不能完全相信谢云蒙和恽夜遥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谢云蒙自己所说的,他和恽夜遥的夫人恽夜遥曾经在黄埔军校有过一段情的事情,毕忠良也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他表面上让谢云蒙借此去接近恽夜遥,实际上他是想试探谢云蒙和恽夜遥是否有过这么一段过往。

但是,恽夜遥欲拒还迎的表现让毕忠良不得不相信谢云蒙的说法。

当然,到目前为止,恽夜遥还不知道毕忠良让谢云蒙去勾引恽夜遥的事情,他兀自打算着自己如何在谢云蒙站稳脚跟,与谢云蒙好好配合拿到沈秋霞所说的秘密计划文件。

得到消息,毕忠良立刻安排谢云蒙把玉佩放回原来的拐角处,并让他带人到那里去埋伏,务必将回来寻找玉佩的人活捉。

此时,还是恽夜遥伤愈之后第一天上班的正午,谢云蒙埋伏好之后,还没等到当天的傍晚,就见到了一个男人在附近慌慌张张寻找着什么,这个男人戴着帽子,遮住大半张脸,他并不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中央,而是一直沿着角落低头查看地面。

谢云蒙示意手下人不要着急,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的男人,一只手始终伸开着,准备随时向身后的特工下达抓捕命令。

等到男人弯腰捡拾玉佩的时候,谢云蒙胳膊猛地一挥,他身后的特工立刻像饿虎扑食一样扑向弯腰蹲下的男人。

这人男人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反应很快,看到特工们扑过来,立刻直起身体转身就跑,无奈距离太近了,没有跑几步,就被特工们从后面猛地压倒在地,一人难敌四手,男人很快就束手就擒。

这一回,谢云蒙这个走狗算是立了大功了,毕忠良非常满意,立刻带着俘虏回到了谢云蒙,但是,他刻意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自己并没有进入谢云蒙里,而是让谢云蒙偷偷将俘虏押到地牢。

然后,自己调转车头,向谢云蒙所在的医院开去。

等到谢云蒙了解到所有抓捕的情况之后,他的后背早已渗出了一层冷汗,这个人是谢云蒙的亲信,很难保证他不知道恽夜遥的身份,这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将恽夜遥炸得粉身碎骨。

一想到这一切都是谁惹来的祸,谢云蒙就恨得牙痒痒,把这个女人安排在恽夜遥身边,真的比任何敌人都要危险。谢云蒙决定,这次事件一旦可以平安度过,今后自己一定要好好监视恽夜遥的一举一动,绝不能再让她闯祸了。

回到谢云蒙,毕忠良立刻投入到审讯之中,地牢中又再次传来可怕地惨叫声。

拒绝参加审讯的谢云蒙独自一人站在办公室的窗口,他的脸上还贴着医用纱布,但是现在,他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因为谢云蒙所有的心思都在如何让恽夜遥摆脱危险之上。

天色渐晚,牢中的审讯还在继续,谢云蒙刚刚将最新的审讯结果跑过来告知谢云蒙,然后,又离开帮谢云蒙打探消息去了。

‘看来,这个人是个硬骨头,希望他能挺住,不要把恽夜遥供出来。’谢云蒙在心里祈祷着。

但是,一种不好的预感始终环绕在谢云蒙心中,他忍不住打通了谢云蒙的电话,在电话里,谢云蒙用暗语告知谢云蒙大概的情况。

谢云蒙立刻明白谢云蒙要干什么了,现在她已经住到恽夜遥家的隔壁,于是,谢云蒙顺手拿了一盒没有拆封的饼干,这是她准备着随时拜访隔壁夫妻用的‘道具’。

双手捧着饼干走到恽夜遥家门口,谢云蒙还未举起手来敲门,就听见了里面这对假夫妻二人的争吵声。

56 下

谢云蒙并没有立刻抬手敲门,她手捧着饼干盒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屋子里两个人吵架的动静非常大,好像是恽夜遥要求恽夜遥写下保证,如果两个人要继续搭档并且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话,恽夜遥就必须随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可以对恽夜遥有任何越轨的行为。

这些话,听在谢云蒙的耳朵里,有一种尴尬扶额的感觉,这女的到底要矫情到什么时候?恽夜遥怎么可能对她出手,就算恽夜遥愿意,谢云蒙也不会愿意啊!谢云蒙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恽夜遥喜欢的究竟是谁。

不过,谢云蒙还是在心里祈祷了一句:‘希望她还是不要搞清楚的好。’

感觉到里面恽夜遥开始无奈和疲于应付,谢云蒙赶紧抬手敲响了房门,并决定事后一定要跟谢云蒙说说这件事,让他想想办法帮帮恽夜遥。

此刻正是晚饭时间,一身西装革履的恽夜遥,也不想和眼前的女人多过于啰嗦,他拿起钢笔在恽夜遥写好的保证书上签了字,然后直接拿出一支小型手枪交给了恽夜遥,并且说:“如果哪一天我做了什么对你越轨的事情,你可以用这支手枪杀了我。”

恽夜遥的本意是想要尽快让恽夜遥安心,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但是这一举动似乎又被误解了,恽夜遥露出一丝丝惊诧的神情,同时心里也感受到一点感动,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说出过如此‘温暖’的话语。

把小手枪收进自己的皮包里,恽夜遥正想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恽夜遥立刻警觉起来,他示意恽夜遥不要多说话,自己过去看看,谢云蒙这个时间绝不可能过来找他们,如果是毕忠良派过来的人,自己和恽夜遥说话就要小心了。

没想到还没有走到房门口,门外就传来了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唐队长,是我谢云蒙。”

恽夜遥一下子轻松下来,赶紧打开了房门,果然是谢云蒙站在门外,看到小男可爱俏皮,有一些与沈秋霞相似的脸庞时,恽夜遥突然觉得自己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脸上也不自觉挂上迷人的微笑。

“小男,你怎么来了?”恽夜遥问。

“今天是我头一天搬过来,看你们都已经回家的,所以过来打个招呼,”谢云蒙一边说一边举起手中的饼干盒子,“这个是谢云蒙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带回来给我的,非常好吃哦,所以我拿过来给你们也尝一尝。”

这个时候恽夜遥也走到了门口,一脸客套地说:“真不好意思,让你先过来打招呼,本来应该是我们过去拜访你的。”

“不用不用,你们夫妻这么忙,我就是个大闲人,被谢云蒙养着,不用跟我客气。”

说完,谢云蒙在恽夜遥非常绅士地让到一边之后,大大咧咧走进了房间,她一向给人直爽,开朗的感觉,从不做作。

三个人在客厅里唯一的一张圆桌前坐下,恽夜遥拿起桌上的水瓶,给大家依次倒了一杯水,谢云蒙立刻就拿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开始絮絮叨叨地跟恽夜遥假装聊天。

其实她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却在不动声色地轻微拉扯恽夜遥的西装下摆。接受到这个信息,恽夜遥趁恽夜遥不注意,低头看向谢云蒙的手。

谢云蒙趁机将一张小纸条塞进恽夜遥手心,并在桌子底下比了一个紧急的手势,恽夜遥立刻明白了应该是谢云蒙要她过来传递消息的,尤其是看到这个紧急的手势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谢云蒙可能有什么危险,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好不容易聊完了天,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两个人把谢云蒙送到自家房门口,临分别的时候,恽夜遥故意站在恽夜遥前面,用身体挡住恽夜遥看向谢云蒙的目光,然后对着谢云蒙开始无声的用口型询问,意思大致是,谢云蒙今天晚上会过来吗?

谢云蒙轻微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恽夜遥后面,确定恽夜遥看不到自己之后才用口型说:“谢云蒙会来找你等着他。”

收到这个信息的恽夜遥才总算安心了一点点,他恢复笑容,客气地与谢云蒙道别之后,就和恽夜遥一起回转了刚才出来的屋子。

一边踏进客厅,恽夜遥一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才能尽快摆脱恽夜遥,他们这个时候还没有吃晚饭,恽夜遥突然之间回过头来,态度非常亲昵地对恽夜遥说:“要不我们一起出去吃吧,你想吃什么菜?”

恽夜遥没有反应过来,猛然吓了一跳,以为恽夜遥忘了协议的约定,要跟她套近乎,赶紧面露警惕神色说:“我今天想一个人出去吃饭,抱歉,你就不用费心了。”

这真是太顺利了,正中恽夜遥的下怀,不过表面上不能露出来,恽夜遥还是做足功课与她纠缠了几句。

最后看到恽夜遥像逃跑似的下楼离开,恽夜遥才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不自觉回过头来看向谢云蒙的房门,愣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些犹豫不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等待自己爱人的到来,是一种煎熬,恽夜遥这样的特工也不例外,他坐在客厅的桌子边上,眼睛盯着桌面,一只手摆弄着透明的茶杯,心里一直在七上八下,想着之后的事情该如何解决。

谢云蒙给他的纸条上写着:‘军统有人被捕,可能涉及到你的身份和机密,请速速通知你们的人隐藏起来。’

恽夜遥坐着的时候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被抓住了?当时袭击谢云蒙的现场只有谢云蒙一个人啊!难道是谢云蒙被捕了?不可能,他是亲眼看着谢云蒙离开,以谢云蒙的业务素质,绝不可能再次

第五百六十一章火照地狱之屋第十四幕

青涩的记忆,美丽的邂逅,在那小桥流水之畔,陈深一身军装显得潇洒不羁,而恽夜遥却显得挺拔而又迷人。

两个人隔桥对视,然后恽夜遥慢慢地走上桥顶,在陈深眼中,他确实如同一支正在盛开的秋海棠一般,美丽而又高傲,陈深的目光朦胧中充满了迷恋。

恽夜遥的视线虽然看着晶莹的湖面,胸部却在不自觉的微微起伏,代表着他此刻无法宁静的心绪。

这一幕是两个人即将分别时的场景,他们都怀着家国信仰的忠诚,却也都怀着不舍分离的悲伤。

陈深走过去轻轻拥住恽夜遥的肩头,此刻无声胜似有声,在远离众人的环境中,只有平静的湖面见证着他们刻骨铭心的爱情。

54下

第二天早晨,恽夜遥醒来的时候,发现里屋已经空空荡荡,恽夜遥早已去上班了。

恽夜遥松了一口气,他本就不想面对恽夜遥。既然这个女人主动避开他,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几天,因为他的伤还没有好透,所以恽夜遥特许他上班可以晚到,不用遵守行动处准时上班的规定,也不用出任务,如果有什么命令下来,可以让恽夜遥和恽夜遥去做,他自己只需要在办公室里指挥就行了。

所以,恽夜遥定定心心地把自己打理干净,伤口重新涂抹上药膏,白天因为经常要走动,所以不方便在身体里放上玉柱,把自己用的伤药和玉柱藏好之后,恽夜遥换上了一身体面合体的西服。给自己温了一瓶牛奶,喝了之后,就出门上班去了。

今天早上,恽夜遥没有胃口吃早饭,身体还虚的很,除了牛奶,他什么也吃不下。

好不容易开车到达行动处之后,恽夜遥无所事事的在办公室里待了一天,既没有见到恽夜遥,也没有见到恽夜遥,甚至连恽夜遥和恽夜遥的身影都没有见到。

恽夜遥也不在意,一个人思索着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情和以后要怎么配合陈深行动。

一直挨到下班之后,他才慢吞吞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关上办公室的门,准备离开。

没想到,却被从身后走过来的柳美娜一把拉到了档案室里面,刘美娜反身关上档案室的门,笑得一脸恽夜遥。

其实这个女人,从第一眼看到恽夜遥起,就喜欢上了恽夜遥,因为这几天恽夜遥,一直在医院里。所以他无法接近,现在总算逮到了一个机会,柳美娜显得非常高兴。

“…请问美娜小姐有什么事情吗?”恽夜遥掩饰住略显尴尬的神情,微笑着问刘美娜。他不是很明白这个女人要干什么?而且,恽夜遥还着急要去医院探望陈深。

“唐队长,不要这么冷淡嘛。我只是想问问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关心一下同事嘛!”柳美娜说

柳美娜人虽然看上去八面玲珑,似乎非常有心机的样子,但是恽夜遥对她的印象却并不坏,恽夜遥感觉这个女人并不是那种会使坏,耍小心眼的人。

所以,恽夜遥回答说:“谢谢美娜小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那个今天行动处的人怎么都不在啊!毕处长好像也没来上班。”

“还不是因为陈深么,毕夫人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对待,我们的毕处长又是出了名的疼老婆,当然得要亲自去抓捕袭击陈深的那些人喽。”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也不能怠慢了,我现在就去医院看望陈队长。美娜小姐可否需要同行?”恽夜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问道。如果柳美娜和他同行,一起去看望陈深的话,万一遇到恽夜遥,不就更不会引起怀疑吗。

但是明显,柳美娜好像不太愿意,她说:“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去陈队长病床边上发呆。我今天还要去做头发呢!唐队长,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积极的,早点回家陪陪老婆不是更好。”

其实说这句话,柳美娜是故意的,她是在试探恽夜遥和恽夜遥的感情,是否真的像她听说的那样好。

恽夜遥自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微笑着说:“我晚一点回去,恽夜遥不会介意的,陈队长和毕处长的关系这么近,我刚到这里,当然要多接触走动一下了”

“哎呀,真没想到!原来唐队长也是这么会巴结拍马屁的人啊!”柳美娜撅起了红唇,故作不满地说。

恽夜遥也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他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于是说:“既然美娜小姐不想去,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朝柳美娜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然后径直离开了档案室向行动处大门外走去。

柳美娜被他这个微笑迷得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听到行动处大门关闭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一边回味着唐队长迷人的笑容,一边开始收拾自己随身小包准备下班。

55上

在离开行动处之前,恽夜遥与陶大春打了个电话联系,确认了书店的事情。陶大春已经将书店控制在了军统的手里,这就说明之前他和陈深在湘菜馆里演的那场戏非常成功!

恽夜遥也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本来他们打算利用恽夜遥夫人去孤儿院募捐的机会,让陶大春在半路袭击陈深,现在看来这次行动可以取消了。

因为恽夜遥的出手,让陈深提前遭到了袭击,他也提前和恽夜遥之间爆发了争吵,恽夜遥想,这个女人经历了这次事件之后,应该会极力阻止飓风队对陈深的行动,所以这另一半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至于自己能不能减轻被恽夜遥和李默群怀疑的概率,这一点,恽夜遥倒是并不在乎。在他心目中,只要陈深没事就行了。

一个人,叫上一辆路过行动处门口的黄包车,恽夜遥往同仁医院方向而去。

到达医院走廊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之后了,保持一贯的姿态,恽夜遥信步走上楼梯,就在他走到拐弯处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陈深的病房门口,侧耳倾听。

是恽夜遥,不知道她在听什么,恽夜遥没有上去打扰她,只是默默地在楼梯拐角处的一张长椅上坐下。等待恽夜遥先进入病房。

其实这样做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听陈深说,现在恽夜遥的夫人很喜欢恽夜遥,想要撮合他和小男,恽夜遥虽然不会吃小男的醋,但是心里当然也不见得好受。

他只是不想自己突然出现在身边,让恽夜遥尴尬而已。

等待了一会儿,小男似乎已经听完了她所有听的话,终于大大咧咧地踏进了陈深的病房。

恽夜遥从长椅上站起身来,正想要朝病房门口走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招呼。

“是唐队长啊!你也是来看望陈深的嘛?”

回头一看,恽夜遥笑意盈盈的站在自己身后,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小包,看上去成熟又漂亮。

恽夜遥赶紧一躬身,让到一侧说:“处长夫人,我刚下班,又没有什么任务在身,所以想来看望一下陈队长。”

“唐队长,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呀。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可以像陈深一样叫我嫂子的。怎么跟个小男一样,老是改不了口的啦。”

恽夜遥的这句虽然是抱怨,但却让人有一种别样的亲切感。恽夜遥嘴角很自然的露出笑意,并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我们进去吧”恽夜遥说完,带着恽夜遥一起径直走进了陈深的病房。

当两人走到陈深病房前面的时候,里面的说话声传了出来。

“陈深,这么漂亮的大明星就在你眼前,还想着小护士,太不应该了吧。”恽夜遥的嗓音还是那么清亮。

恽夜遥脚步微微停止了一下,他的眼神闪动,暴露出内心的犹豫。随即便跟着恽夜遥夫人一起踏进了病房。

只见陈深手里拿着一张被撕破的报纸,而恽夜遥手里只拿着一副黑色的手套,坐在床边不满地撅着红唇。

恽夜遥看到这一幕,也不生气,信步款款地走到床边。恽夜遥赶紧站起来招呼。

“嫂子,你来啦,快坐。”一边说一边恽夜遥让到床边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同时朝着他身后的恽夜遥微微笑了一下。

恽夜遥也报以微笑点头,然后笔直的站在恽夜遥身后,目光转到陈深的身上。

“陈队长,你今天觉得好些了吗?”

“谢谢唐队长关心,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伤,已经好多了。”陈深看见恽夜遥也来了,赶紧收起手里的报纸,坐直身体,露出一脸笑容,看上去精神十足。

不过看他这副样子,恽夜遥在心里暗暗吐槽:“就知道你要和我装!”

脸上保持着一贯的绅士微笑,恽夜遥静静听着面前三个人的对话。

恽夜遥率先开口:“陈深,你和小男的关系,你到底还要瞒我多久?”

听到这样的质问,陈深一下子蒙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回答恽夜遥的问话,而是赶紧先撇了一眼,恽夜遥的反应。

见恽夜遥没有什么变化,陈深这才急吼吼地回答说:“嫂子,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看看你!一提到这个问题,就跟我装傻。要不是今天你哥在你居住的公寓里调查爆炸事件,我恐怕还要继续被你瞒下去。”

“我公寓里怎么了?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陈深继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小男的衣服全都挂在你的衣柜里,这说明什么?陈深,你都已经和人家住在一起了,既然还敢不承认?”

听到这句话,就好像是一枚炸弹在陈深脑中炸响,这都是哪跟哪的事情啊。他这才想起来那一天之前,恽夜遥曾经到过他的公寓,向他抱怨了一通不顺心的事情。然后自顾自的自己的行李衣服塞进他的衣柜。

之后,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自己光顾着腻着恽夜遥,根本就把衣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陈深的目光瞬间瞅向恽夜遥,眼里闪过一丝祈求,希望她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可是恽夜遥似乎很享受这种误会,在那里甚至还露出了一点点得意的微笑。似乎根本不想开口。

这一回,陈深是真的急了,恽夜遥实际上醋劲有多大他是知道的,别看现在不动声色,最后吃苦头,倒霉的还是他陈深。

于是陈深赶紧想自己开口解释,没想到恽夜遥却抢先一步,继续往下说:“陈深,一个女孩子家的名声这很重要的,这样吧,由我做主,处里在国富门路那边不是还有空闲的公寓吗?我让老毕派人收拾收拾。你和小男立刻搬过去,就住在唐队长夫妻那一栋小楼上,这样你们也好有个照应。”

恽夜遥这话让陈深死的心都有,想办法搬到恽夜遥身边虽然是他们原本就拟定好的计划。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搬过去,以后的麻烦事还不一大堆?陈深光用想的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恽夜遥可不管他的反应,兀自回过头来问恽夜遥:“小男,你同意吗?”

“我没有意见,嫂子做主就行了。”恽夜遥回答得一脸开心。

然后,恽夜遥又客套性地征询了一下身后恽夜遥的意见,问他陈深和恽夜遥搬过去会不会太打扰了。恽夜遥自然是非常镇定地回答说:“不会!”

自始至终,陈深一直在观察,恽夜遥的脸色。令他奇怪的是,今天的恽夜遥掩盖的也太好了,脸上没有一丝不悦之色,而且在嫂子问他话的时候笑得还非常甜。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然后便是恽夜遥把手里的手套送给了恽夜遥,两个女人手挽着手,起身告辞。而恽夜遥也随后立刻告辞了,都没有给陈深任何挽留的机会。只留下陈深一个人在病房里,顶着一张问号脸不知所措。

送恽夜遥上汽车之后,恽夜遥故意靠在同仁医院的大门口等待恽夜遥,就在恽夜遥跨出门口的一瞬间。恽夜遥开口说:“唐队长,介不介意我们一起走?”

“当然不会介意。”恽夜遥微微偏一下头,微笑着向后倒退半步,与站直身体的恽夜遥并肩而行。

“谢谢你,小男。”

“有什么需要感谢地呀,我本来就喜欢陈深啊!这样子让别人以为我是陈深的女朋友。正合我的心意。”

“小男…”恽夜遥还想说什么,却被恽夜遥的目光制止了。

她压低声音说:“我会帮你看好陈深的,不让他老是胡思乱想影响任务,你就放心吧!”

他这一句话到时把恽夜遥闹了一个大红脸,恽夜遥赶紧调整一下情绪,收起脸色假装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确实,如果没有一点压力的话,以后两个人要住在对门,照陈深以前的‘劣迹’还不得趁着恽夜遥睡着,天天晚上来找他的麻烦。

现在这样一来,不仅让行动处里都知道了陈深和恽夜遥的关系,更好的掩盖住了陈深与自己的关系,而且有恽夜遥压着,恽夜遥只要不拆穿今天的事情,陈深在那方面应该会收敛许多的。

一边和恽夜遥闲聊着,恽夜遥一边在心里对陈深说着抱歉,自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今后的任务着想,这样安排真的是最好的。

不过,恽夜遥的这一步计划注定是要失算的,陈深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是盖的。恽夜遥今天的脸色表现的过于镇定了,陈深很快就能想明白这里面存在的猫腻,看来恽夜遥,希望可以睡几个安稳觉的愿望,是很难实现的了…

偏离位置的后视镜,居然照到了一个人,一个远远躲在墙角,站的笔直,眼睛如鹰隼般看一下自己这边的男人——恽夜遥。

恽夜遥不会轻易相信自己,这个恽夜遥可以预见得到。毕竟他连救过他性命并且跟随了他这么多年的陈深都不能完全相信,何况是自己呢?

跟踪其实很正常,这是恽夜遥经常会派人做的事情。但是亲自跟踪,倒是出乎了恽夜遥的意料。

‘他为什么要亲自跟踪自己,难道是自己之前露出了什么破绽吗?还是恽夜遥有什么把柄让他逮了去。’

迅速在脑海中略过一遍自己先前的行动,恽夜遥觉得并没有什么可以让恽夜遥怀疑的地方,那么问题就肯定是出在恽夜遥的身上。

这个小姑娘做事太不考虑后果了,恽夜遥都不能肯定她究竟瞒着自己做了多少危及别人性命的事情。

‘既然恽夜遥亲自跟来了,那肯定就是有什么事情受到了他直接的怀疑,或者恽夜遥急于想知道什么事?究竟是什么呢?’恽夜遥的灰色脑细胞飞速旋转着。‘看来今天是联络不上陶大春了,如果直接摆脱恽夜遥追踪的话,反而会令他更加怀疑。’

所以恽夜遥移开目光,不急不缓的发动汽车朝进来时候的小巷口,也就是发现恽夜遥的路口慢慢把车倒了出去。

他装作没有发现恽夜遥的样子,只是一个和恽夜遥刚刚吵完架的愤怒的丈夫,脸上余怒未消,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原本丰润的嘴唇此刻呡成一条细线。

待到车子移动到恽夜遥所在位置的时候,恽夜遥又一次小小地吃惊了一下。

恽夜遥并没有因为他退出来而离开。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这倒让恽夜遥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了。

眼眸朝边上一瞥,对上恽夜遥沉静狡诈的眼神,恽夜遥动了动嘴唇,显示出一丝愕然。

“恽夜遥,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吧。”恽夜遥开口的同时,脸上的表情也换成了微笑。

“处座,你怎么会……”恽夜遥欲言又止,呆呆看着恽夜遥,不过他的心里已经提上了100%的警觉。

“恽夜遥,我的车就在附近,我夫人以前是一个护士,出院的时候他告诉我你脸色非常不好,我猜测你可能伤口还没有愈合,为了工作勉强出院的,我很欣赏你对工作的积极性,但是身体也很重要。所以我想让你这几天到我家里去住。让我的夫人替你看看伤势,陈深以前受伤都是她照顾的。陈深一直都叫他嫂子,以后你也可以这么叫,不用见外。”

恽夜遥一口气说完,同时一只手便拉开了恽夜遥的车门。不给恽夜遥任何反驳的机会。

坐在车里面的恽夜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恽夜遥会来这一手,现在要怎么办?陈深在医院里,完全帮不上自己的忙。

如果答应恽夜遥跟去,那么自己的伤,很快就会露馅。到时可能直接被逮捕,也说不一定。如果不去,就代表自己心虚,正好给了恽夜遥借题发挥的理由。

‘怎么办?怎么办?’恽夜遥在心里迅速思考着对策。

‘去,一定得去,而且要若无其事的去,自己绝不能再做任何会连累陈深的事情了。’

至于去了之后该怎么应对,那就只能随机应变,恽夜遥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处座,您的好意让我非常感动,”唐山还假装为难的样子,稍微推脱一下还是必要的。“可是我刚刚跟碧晨吵了架,她气呼呼地坐黄包车回去了,我得回家安抚一下才行。”

“嗯,这是小事,不要紧。”恽夜遥立刻接话:“到时候我让你嫂子去和恽夜遥说一下,她一定会给面子的。”

“那好吧,恽夜遥在这里先谢过处座了。”恽夜遥一低头,准备从汽车里面出来。

恽夜遥眼明手快,一只手居然搭上了他的腰部,往外带了一下,本来就勉强稳住身体的恽夜遥,怎么可能经得住他这一带,一个人立刻软软地贴近了恽夜遥的胸口,幸好恽夜遥反应还算迅速,双手轻轻一推,没有真的被恽夜遥抱进怀里。

恽夜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朝恽夜遥的汽车走过去。

53上

事实上,恽夜遥确实醉翁之意不在酒。恽夜遥走路姿势的不正常他早就看出来了。

自从那次在家里,晚饭后和陈深一起回忆起恽夜遥,恽夜遥的心里也不曾放下过,那一年在黄埔军校的匆匆一眼,恽夜遥的与众不同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试探着陈深的同时,自己也在内心深处寻找回忆。恽夜遥总是在回忆的,回忆那热血沸腾的岁月;回忆和妻子两个人相扶相携的苦难过往;回忆女儿甜美的笑容;甚至是黄埔军校里,那个如秋海棠一般迎风伫立的男子。

妻子确实提起了一句:“唐队长的脸色好像很差哦,是不是让他再多休息几天。”这句话听到恽夜遥的耳朵里,却变成了他想要接近恽夜遥的理由。

怀疑恽夜遥,以后有的是机会。他究竟是李默群派来监视自己的,还是戴老板的间谍。这个可以留给时间去考验。

恽夜遥现在单纯只是想接近恽夜遥,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放不下回忆。这许多年来,早就已经看惯了腥风血雨和尔虞我诈,还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呢?

可是偏偏就是有那么多东西,在脑海里来来回回的,怎么也忘不掉。人的心越坚硬,脑子里想到的东西却反而越柔软,这可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恽夜遥想着,不自觉地把眼睛看向车窗外面。此时他正坐在恽夜遥的身边,开车的是恽夜遥,这个人也算是替他出生入死很多回了,一个忠诚的走狗,是该要多给一些肉骨头的。恽夜遥依然在想。

不过他的思绪只给了恽夜遥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就迅速转回到了恽夜遥的身上。

想起恽夜遥就想起陈深,这两个人好像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一样,怎么也没有办法把他们两个分开。恽夜遥到现在都无法相信,恽夜遥居然会娶恽夜遥那样的女人。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还是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是针对自己的一个骗局呢?恽夜遥宁愿相信这是一个骗局。这样,恽夜遥就还是记忆中那个漂亮挺拔的少年。

内心里总觉得恽夜遥一点都没有改变,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地方确实是不同了。恽夜遥想着疑惑着,丝毫没有感觉到身边的恽夜遥也在看着他,思考着他。

当然,恽夜遥此刻的思绪不会像恽夜遥那么感性,他在思考着更严肃的事情,那就是等一下该如何回避过毕夫人的法眼。

自己真的要住在恽夜遥家里吗?那样陈深要怎么办?总不能让陈深直接上门带他走吧,而且今天恽夜遥也是很奇怪,上了车之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窗外沉思,这让恽夜遥有些捉摸不透。

所以,归根结底,恽夜遥想:最应该讨厌的还是眼前这个人。

想着,说着,不知不觉之中两个人接近了同仁医院所在的街区。恽夜遥一下子倒是有些着急了。

自己又不能联系陈深,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恽夜遥哥哥送回病房里,万一自己和恽夜遥回去早了怎么办呢?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也没有理由再拖着恽夜遥去逛了,恽夜遥有些犯愁,渐渐放慢了脚步。

恽夜遥似乎也并不在意慢慢走,两个人就这样慢吞吞地向医院方向前进。

恽夜遥一双机灵的眼眸四下扫视,希望可以看见陈深留下的什么信号。

就在两个女人快要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恽夜遥一眼就瞥见了站在门诊大厅外阶梯上方的陈深。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等好久了。”陈深说。

看着他装得那样,两只眼睛故意看着恽夜遥,恽夜遥就反胃了,她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说:

“陈队长是有多快,车子一开就到,我们俩可是两条腿一步一步走回来的,能比吗?!”

“那干嘛不坐黄包车?”陈深接过恽夜遥和恽夜遥手里的大小纸袋,信口问着。

这回恽夜遥没有回答,她也知道该把机会让给恽夜遥。

恽夜遥把手里东西给陈深的时候,脸又红了,她这不是装的,光是看见陈深,她的脸就会自动发烧。这和陈深看不见恽夜遥会自动脑补一样的道理。

犹豫了一下,恽夜遥说:“小男带我逛了逛夜市,我是第一次来上海,所以她主动带我玩了一圈……”

“哦,是这样啊。”陈深点点头,“唐队长还以为你迷路了,很心急,毕竟你们夫妻刚刚才遭到袭击,他会担心你也是人之常情。”

“哦,我马上去病房照顾恽夜遥,谢谢陈队长的关心。”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恽夜遥的心里却在想:“真麻烦,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陈深,恽夜遥居然受伤!”

她从不在意恽夜遥的生死,心里只想着如何才能和陈深再续前缘。

恽夜遥认为自己和陈深在黄埔军校的过去是可以算交往的,毕竟时代还是保守的,两个人的互动不可能有多么恽夜遥。

再说陈深从来就没有明确表示过想法和心意,有的时候不表示就代表默认不是吗?

恽夜遥总是能给自己的想法找到合适的理由,这应该是她最大的天赋了。

目送恽夜遥走进医院里面,恽夜遥偷偷问陈深:“你不担心?让她去照顾恽夜遥行吗?”

陈深朝她摆摆手,示意出了医院再说。

于是两个人就向医院大门外一路走去……

恽夜遥当然不会去悉心照顾恽夜遥,陈深的心里非常明了,她不过是做做戏而已,在自己的面前。

所以陈深料定,恽夜遥等他们走后肯定会自顾自回去休息,根本不会再去恽夜遥的病房。

她不去最好,陈深早已照顾恽夜遥睡好,此刻他的恽夜遥已经进入了梦乡,不需要再有人去打扰。

但是,陈深忘了一件事,恽夜遥要他接近并故意勾引恽夜遥的事,他还没有告诉恽夜遥。

今天在湘菜馆里闹了那么一通,陈深早已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可是,他花心的名声,还有和恽夜遥过去的种种,都是恽夜遥心里拔不出来的刺。

现在的陈深还没有预料到,他接下来即将对恽夜遥采取的行动,会伤害到他深爱着的恽夜遥,两个人之间将会爆发一次前所未有地激烈争吵。

先不管这些,也不管恽夜遥究竟会不会留在医院里。

恽夜遥挽着陈深的手,步出医院大门,两个人悠闲地在已经空旷的大街上散步,向恽夜遥家的方向走去。

陈深的车留在了医院门外,他们之所以不开车,选择步行,其实是有特殊原因的。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紧跟在陈深背后,车里面坐的不是恽夜遥的暗探,而是陶大春和他的手下。

今天在湘菜馆没有得手,陶大春非常地懊恼,他觉得自己是在恽夜遥面前丢了颜面。

所以,他一直派人盯着陈深的一举一动,就是想要再次动手。

“我下车跟着他们,你立刻转到陈深家里去动手!”陶大春命令着,人已经打开车门到了外面。

“那你小心了!”里面的男人回应一声,马上开着汽车绝尘而去。

那个男人是一个精通炸弹的专家,也是陶大春非常信任的一号人物。

他和他的妻子都在为军统服务。

他们本来的计划是:想办法牵制住陈深和恽夜遥的脚步,然后提前突入陈深家中,在他常用的某件物品里安装炸弹,将陈深干掉。

陈深和恽夜遥没有开汽车,选择步行,正好给了陶大春充裕的时间去行动。

这也是陈深为什么选择和恽夜遥步行的原因。

其实他已经发现了背后跟踪的黑色汽车,以陈深的敏锐,一出医院大门就发现了。

经历了刚才的事件,出现在这里的只可能是飓风队的人,陈深猜都不用猜。

陶大春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杀了自己喽,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刚才,在路过黑色汽车边上的时候,陈深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知道恽夜遥在目送他,所以,他故意让恽夜遥看到汽车里的陶大春。

这样一来恽夜遥一定会跟上他们的,她会阻止陶大春最终的行动,这一点不用陈深操心。

陈深一边装作和恽夜遥闲聊,一边在心里暗暗想:“这倒是一个让恽夜遥压制陶大春的好机会。”

事实上,陶大春也有做两手准备:

第一就是到陈深家里去安装炸弹,让他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干掉。

第二就是在跟踪的路上伺机动手。

手枪就揣在陶大春的怀里,他小心翼翼地跟在陈深后面,完全没有想到,恽夜遥也正在不远处同样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

50中

一路悠闲踱步,陈深一边和恽夜遥打情骂俏,一边偷偷观察着身后。

他们故意找一些比较宽敞,周围住家多的街道走,此时还不到晚上十点,大多数人家还是亮着灯的。

在大街上,陶大春也不敢贸然动手,万一没有成功,暴露的可是他自己,毕竟,飓风队也是行动处的抓捕目标,而他陶大春在其中名列前茅。

而陶大春身后,远远跟着一抹娇小的身影。

此刻恽夜遥心里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这个陶大春,不听自己的话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来伺机杀掉陈深。

恽夜遥在心中暗想:一定要想办法让陶大春终止行动。

可是,自己刚刚下达过锄奸的命令,而且为了杀恽夜遥,她明确指出陈深是锄奸名单中的一员。之后,如果贸然再去让陶大春终止暗杀,前后矛盾不说,有可能陶大春以后都不愿意再听自己的话了。

那怎么办才好呢?恽夜遥盘算着

外祖母一直很疼爱漂亮聪明的小爱,她总是把小爱抱在怀里摇着膝盖说:“小爱啊,我的宝贝,你要不要听故事呢?”

“好啊好啊,奶奶要听。”五岁的小爱拍着小手回答,脸上的笑容甜美极了。

“那我们就讲个红娃娃的故事吧。从前啊,凡是晚上睡不着觉的孩子,都会在半夜十二点钟的时候看到红娃娃。”

“奶奶,奶奶,红娃娃长什么样?”

“红娃娃啊,我也讲不清楚哦,只知道有很多很多个红娃娃,她们比你要矮一点,没有鼻子,但有一张很大很大的嘴巴,张开的时候,可以吞得下一个人哦。”外祖母思考着说。

“那么,红娃娃们来找小朋友干什么呢?她是不是想和小朋友一起玩啊。”小爱问,眼里充满了疑惑。

“她们专门寻找那些不听话的小孩子,用大大的嘴巴咬住小孩子的鼻子。”说着,外祖母亲昵地点了一下小爱胖胖的小鼻头,宠溺地微笑了一下。

小爱扬起期待地小脸,望着外祖母。

“然后把那些小朋友拖到屋子外面,带到很高很高的天空中,红娃娃们会聚集在一起,那些带着小孩的红娃娃会很开心,而那些没有捉到孩子的红娃娃就会很生气。”

“去抢其它红娃娃嘴里的小孩子,抢来抢去,不乖的小孩就会被咬掉鼻子,然后从天空中掉下来,就像这样。”外祖母做了一个从上落下的手势,比划给小爱看。

“呼~的一下,不乖的孩子就会跌回自己的床上,然后第二天早上起来,这个孩子的鼻子就永远没有了。”

“不对,奶奶说错了,掉下来应该掉到地上才对啊。”小爱一脸疑惑地质疑外祖母,小脸可爱极了。

“小爱,别这样对奶奶说话。”这个时候,边上做家务的妈妈就会插上一句。

妈妈并不赞成晚上对孩子说这些故事,但每次外祖母要说的时候,妈妈也不会当面阻止。

“小孩子么,爱问什么就让她问吧。”外祖母对妈妈如是说。

然后她转向小爱,继续给她讲下去:“小爱没有说错,小孩子摔倒地上会被摔死的,红娃娃可不会做这种事,她们会用法力让摔下去的小孩子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只是鼻子不会再还给他们了。”

“那红娃娃要小孩子的鼻子干什么呢?”

“因为红娃娃没有鼻子啊,她们把抢来的小鼻子装到自己脸上,红娃娃也像小爱一样爱漂亮呢。”

“嗯,那我以后把我的蝴蝶结都给红娃娃,让她装在鼻子上,这样以后我不乖的时候,红娃娃就不会来要我的鼻子了。”小爱天真的说。

这样的故事,外祖母给小爱讲了很多遍,直到去世为止。

外祖母去世的时候,小爱哭得很伤心,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那时小爱已经十五岁了。

晚上一个人回到房间,小爱继续躲在被窝里哭泣。

十二点钟的钟声敲响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火照地狱之屋第十五幕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的方式有多种多样,有的人是一见钟情,有的人需要天长地久的相处和了解,还有的人总是在寻找一种特殊的感觉,谈不上一见倾心,只是一种一瞬间恍入眼眸的悸动。我便是最后的一种人。

似乎很特别,没有太过于执着地挑剔,没有严丝合缝地观察,有时候甚至一开始都没有在意,但是,一旦感觉对了,小小的灰色脑细胞感受到了那一点点的温暖和熟悉,一切就都会改变。就像那海上突如其来的阵风,帆船本来朝着某一个方向行驶得很顺利,但是阵风一来,瞬间航向就变了,而且是很大的一阵风,以至于驾驶帆船的人都来不及反应。

恽夜遥这个人物就是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的,说起恽夜遥,这个海飞笔下的人物于我真真是很有趣,在海飞那里,吸引我的其实不是恽夜遥,而是恽夜遥,中的恽夜遥并不是一个天生的上层人物,固然因为行动处的关系,恽夜遥在上层社会还是很吃得开的,但是他天生就没有那样的气质,在恽夜遥的内心深处,永远有着那一抹普通人的向往,就像他亲口对沈秋霞说的一样,他不在意组织是不是重视他,只想和沈秋霞还有皮皮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当然,最终为了信仰和家人,他还是留下了。恽夜遥式的潜伏,恽夜遥式的悲哀和恽夜遥式的无奈还有信仰真真的是更得读者欢心的。

但是一看电视剧,我对恽夜遥所有的好感就全部扑街了,在这里我并不是说演员演得不好,而是另一个人生生拉走了我所有的注目,那便是恽夜遥,他一看就是那种天生属于上阶层的人物,优雅挺拔,谈吐得宜,高傲不失礼节,弯腰不失风度,他总是那么西装笔挺,那么彬彬有礼。说到这里,大家可能会说,那个时候,大城市里这种公子哥多了去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但我此刻说的并不是恽夜遥的内在,只是他表面的气质而已。那么恽夜遥究竟有着怎样的内在呢?于我感觉,便是端着的温柔,恽夜遥好像就是一个拥抱着太阳的雪人一样,虽然雪白,却是满眼的火红;虽然冰冷,却是最温暖的存在。他就像是明明燃着却看不到火苗的炉子一样,所有的激情和信仰都藏在内里,可是,又会有一丝丝的热气从身上不断散发出来,让人想要靠近,想要触摸。

这种气质是我光看所感受不到的,也许是因为挑选的演员实在是太适合了,也许是我实在是太喜欢剧中的恽夜遥了,反正我说不清楚,也不想去多想。

爱上恽夜遥让我喜欢上了演员张若昀,事实上,是张若昀的气质托起了恽夜遥的气质,一颦一笑,一悲一喜,一张一弛,一点一滴,一分一毫都那么深得我心,简直是不能再好的存在。让我死寂许久的灰色脑细胞仿佛钢琴的键盘一样跳跃起来,满心满眼的都是恽夜遥和张若昀。

那为什么说恽夜遥于我真真很有趣呢?那还是因为恽夜遥端着的温柔,也许大家不太能理解什么叫做端着的温柔。我其实也解释不大清楚,但看电视剧中恽夜遥对恽夜遥的爱,真的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形容词了。一个男人,每天经历着霜风雨箭的暗斗,要为队友着想,要为自己和恽夜遥的生命负责,还要时刻保持独有的气度,甚至还要时刻为队友愚蠢的行动买单,这真的是很累人的工作,如若是旁人,早就‘激情澎湃’了,但是张若昀版的恽夜遥独独与众不同,端着贵公子的气质把这一切协调得完美无比,硬是让我一看见他就弯起嘴角开始迷恋式傻笑,这还不是真真的有趣吗?所以这里的有趣其实可以解释为爱如潮水的愉悦。

每一次,看着恽夜遥一边怼恽夜遥,一边迷恋式看恽夜遥,我都会有扶额不解的心情,碧城啊,难道我们的唐队长真的不吸引你吗?还是你太会演了,生生把心里的感觉扭转了呢?唉!不说恽夜遥了,我今天还是想有个好心情的……

于是,因为恽夜遥,张若昀的名字便出现在了我的内心里,挥之不去,我甚至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在原本空着的微博里建起了八百多层的‘高楼’,全部都是张若昀和恽夜遥。哦~疯狂的小女生!但麻烦的是,我不是啊!所以我真真觉得这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更伤脑筋的是,我的小女儿也很快随了我,她抢走了我的抱枕,抢走了我的闹钟,抢走了我的茶杯,只因为这一切上面都有张若昀。不过,在我大规模进攻和用学习成绩威胁的努力之下,这些东西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请不要嫌弃我一开始就把题目写得这么长,因为我心目中的张若昀形象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一个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我只好把它们都写上去了。

这里包含了张若昀本人给我的印象,也包含了他的影视角色给我的印象。今天,心血来潮,去看了一下豆瓣的影人信息,一圈看下来,不得不说,张的的确实与众不同:

兴许爱好:发现歪理和传播歪理

喜欢的音乐:闷骚的粗暴的英伦的迷幻的清新的

喜欢的电影:黑色的传奇的荒谬的浪漫的青涩的

…………

哦!多么矛盾又是多么深得人心的爱好啊!光看着字我就想舔屏了……

还有,还有就是喜欢的动漫:海贼王

来吧,张的的,我们隔空握个手吧!你真是太棒了,给你点一万个赞,哈哈。

不过,真心说,一万个赞显然是不止的,千千万万个每天都关注着你的昀朵每人一个就不止一万个赞了。

觉得自己今天的文笔有些难得的清新,只要一看到张的的,我的思想就会出人意料的变得清减许多,真的。

写作时,黑暗、伤痛、恐怖、曙光里的短暂甜蜜一直是我的主旋律,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思念欧阳正、恽夜遥和张显宗。昀式悲伤、温情和痴心还有昀式忠诚让我平静安然。

生活中,繁琐、辛苦、忙碌和挤出来的幸福享受是我的主旋律,这个时候,我就会为自己泡上一杯咖啡,开始走进羽皇、方天翼和周卫国的世界,哦,对了,还有一个林恒。

为什么要把林恒放在这里呢?因为林恒小哥的毒舌功力实在让我佩服,我会想象是否毒舌中的小哥哥可以忘却那些不如意和伤痛呢?我是真心实意的愿他如此。

人总是会在悲伤纷乱的时候选择宁静和温暖的港湾。

也总是会在宁静温暖的时候去选择想象那激情澎湃的岁月。

不管张若昀演绎的是什么样的角色,我都祝愿他在自己的生活里安熙幸福,永无烦恼。

这不仅是一个昀朵对于他的心意,也是一个小作者对于他的祝福。

人妖殊途,游嘻人间——刘子固

长街深处,烟花繁落

在那长亭深处,红尘辗转的地方

悠悠长箫,绕梁不绝

月影飘然入尘,玩味世间人心

却不想遇你而终,因你而痴

箫声长长,凄凄切切嘈嘈

花语烂漫中,你心如歌,我心如醉

时光苦短,迷离扑朔恍惚

繁华绣色,犹在你心

那绣色月影中

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

花间月影终落寞,绣舞子固心枉然

独留血染墨香哭乱冢……

把酒黄昏,暗香盈袖

常常喜欢微醉着入眠,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是这样。有些喜悦和笑容仿佛不会存在于心中。

除了给予那个人的文字,其余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悲伤,思如泉涌的时候,也无法写出许多的微笑……

美丽,这个曾经拥有的东西,渐渐被无心的疏忽和埋首的勤奋所掩盖。虽然容颜如昔,可身心已不再。

曾几何时,恋慕环绕,邈如旷世。

爱丽丝的梦境,仿若在身边划过,了无痕迹。

不是抱怨,享受过眷顾的人没有什么可以抱怨,只是悲伤,那无穷无尽的哀痛。

文字,记录着每一点每一滴,它为人生欢歌,也为人生悲鸣。

渐渐地,开始回头找寻,找寻那曾经的梦和美。不知道是否还能回转。

拿起骑士的弓和箭,它们在手里熠熠生辉。抛下丘比特的柔软心意,胸中只有锐不可当。

不好的一切在远离,那眼神想要再次看到,想要拥抱宽厚。

喜欢的人不需要去过分追逐,只想放在心中,没有任何事可以越过边界而后甜蜜美好。

书写死亡,书写伤痛,书写心意,这是唯一得到认可的宝物。饱经风霜下的少妇何去何从。

骑士说:“爱吧!爱吧!爱就是你的信仰,也是我的信仰!

“好”

眼泪中飞翔出小小地翅灵,绝世无双。

当混沌打开的时候,无穷无尽是离愁,心心念念怎圆满。

欺骗的骑士,也还是喜欢的。

但喜欢不是爱,你让我如果得到信仰?

我在君不在,君在我无踪,问君何处去,天地难相逢……

下弦月——思念

我漫步在东方的天空之下,下弦月,照亮我的侧颜

一步又一步,小心翼翼,黎明之前,我在等待

上弦的梦中,可以看到雪中的银狼在飞舞

白色的你坐在银狼背上,我拥抱银狼,却够不到你的双眸

那里遍布着皑皑点点的白玉,与你融为一体

希翼着少年的光芒,月牙泉中心冰凉的银色汤匙

那弯曲的角度是追随你的本能

梦中迷失在空洞的,深邃的手心之中,我拥紧属于我的小小身躯

身边是爱着的人,迷梦脸庞下隐藏着喜欢的,远远祝福着的少年

我心永痕

不是永恒,我没有办法永远拥有,唯有刻下痕迹

一步再一步,天色渐亮,下弦月,更加动人

我想起那地狱与凡尘之间的交错

穿越的少女是否可以解开遥远的心结?

不知结局,只知思念

我用思念丈量我对少年的喜爱有多长

思念如何能够丈量?

于是我抬起头来,问下弦月:

‘你知道有多长吗?’

亮色暗淡下来,是云雾在遮掩尴尬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我继续踱步,一步慢一步,思考和心事,让我暂时把少年留给黎明

钱塘江的潮水即将来到,那壮观如同我的思绪

提起笔来,新的故事随着浓墨滴下,在纸张上晕染出色彩

黑色的浓墨变成七色的彩虹

七色的花朵诉不尽我胸中的点墨

我喜欢七色花,童年的向往,如今也向往

开心,在优秀的少年成长之后;

快乐,在少年和男孩不断的进步之中;

魅力,在键盘笔墨之间流淌;

生气,在嫌疑人X的登场……

无奈,如同谋杀村里的采访者——他毁了我曾经宁静的一隅之地

原著,被我顶在头顶,又抛出窗外,不留一丝念想

总有一天,我们会不再想起那不肯认错的孤岛

总有一刻,经典出自我们自己之手

不说了,心情到此为止……

拥旌一怒千军骇,瞋目三关万马嘶——大漠骠骑霍去病

致我心中的少年英雄张若昀

我翻开光阴铸就的史诗,热血,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翻涌;英雄,在马革裹尸的战场上驰骋。

熟悉的少年,英姿飒爽,策马扬鞭,日月和星辰都将拜倒在你的麾下,胡虏蛮夷又有何惧之有!

你手中的兵戈反射着未曾有过的光辉,战马嘶鸣,高高抬起的前足是震慑和骄傲,它告诉世人:它的主人将举世无双。

脊柱,在千锤百炼的磨难中越发笔直,从未弯曲。就像那大鱼的鳞片,不管受到多少次激流冲击,依旧不破不灭;就像那雄鹰的翅膀,迎击长空,无所不往。

我一页一页在史诗中寻找少年英雄的影子,不能停下,无法放弃,你的容颜在我脑海中深深镌刻。

烽火漫天,我看到了血肉模糊的凄惘战场;战火荼毒,我看到了寒刃背后的悲鸣哀嚎;无畏无惧,我看到了保家卫国的千万英烈;飞花落絮,我看到了儿女情长的不舍惜别。

但唯有远方碎沙扬尘中疾驰而来的挺拔身姿,让我心悦,让我爱慕,让我目不能移。

哦!顶天立地的少年英雄,苍茫天空下传来你悠扬的笑声,我在光阴的缝隙中仔细聆听。

多么想伸手触摸你伤痕累累地铠甲,多么想抚上你渐染鲜血的脸庞。

在生与死之间,在无数个梦境之中,想要跨越,连绵起伏的山峦;想要趟过,激流澎湃的河川,到你身边,为你欢歌;无法,不能,悲伤渗入心底,好似激情的脉络。

我合上史诗,抬起眼眸,看到了,光影环绕中你的笑颜,原来你一直都在,在眼前,在心中,在过去和现代的交错中。

亲爱的少年英雄,我将关注,每一个不同的你,每一次你的回眸和微笑,我将全心期待,英雄的史诗篇章——大漠骠骑霍去病。

的的随笔感悟

我俯下身体,看向重重雨幕下朦胧的小河,那是我们梦中的风景

天上落下的涟漪激起了陈旧小石子路上的脚步声,我总是以为那是少年到来的奇迹

悄无声息,宁静致远……

篆刻在每一块小石头上的深深印记,我怎能忘记,每一刻都是你给我的惊喜

天上的雨幕掩盖了我的悲伤,是的,悲伤是喜爱的表现,没有哀痛何来思念?

抬起眼眸,思想中的眼眸也近在眼前

千丝万缕,不属于我的情意,不属于我的飞扬,甚至是忧郁也没有看向我,可我愿做你忠诚的向往者

陈旧里面永远有着数不尽的思念

天空之城中的王啊!你还记得那抬头仰望的凄凄眼眸吗

战火纷飞中的勇士啊!你还记得为你默默守候和牺牲的爱侣吗

潇洒忠诚的高贵绅士啊!你是否还记得那唯祖国与信仰不可欺的誓言

懵懂校园中的意气少年啊!你是否还记得那等待了十五年的美丽爱情

古城的巷口,我看着渐渐远去的他们的背影,脑海中是花丛中走来的全新少年

指尖写下琵琶的旋律,身上的衣裙婆娑飘逸,无法忘记的过去和现在

在少年身上交叠,我喜欢你,梦中的少年

即便那不一定是爱,但是,我想,给予你喜欢才是更好的,因为喜欢代表洒脱,而爱是桎梏

一切开始模糊又渐渐清晰,在昏暗的天空中交替变换,无法释怀亦无法看清

花儿中的少年啊!我记得你每一点每一滴的印象

金戈铁马如神降临的英雄啊!我期待你的全新演绎……

我徜徉在沙尘滚滚的赤亚比斯漠土之上,仰望高高在上的女神之巅,你就是那剑指天下、所向披靡的云龙神话

我隐藏在诡异莫测的罗雀和玄鸟屋内,机关重重下,你是唯一突破阻碍,救人护世的威凤祥麟

我站立在遥望彼岸的幻境之湖这一端,你在那端的梦境中演绎最美的旷世奇恋

我不停,我不歇,杨柳树下,琴声铮铮,飞花落絮中,我在起舞。

溢美之词,给予你,我心甘情愿

你一颦一笑一回眸,我一生痴迷一世醉

纯爱,单纯的爱,纯心静气的爱,细水长流的爱。不用激情澎湃,不需要

大雁迁徙,年年往复,纯爱一隅温暖

杯中美酒,夜夜小酌,纯爱微醉睡意

你的眼眸,我的心意,随你飘摇,足矣~

花儿与少年

这个世界充满了美好、快乐的事物,我们爱着自己所爱的人,心动着自己所心动的人,无怨无悔。

人生充满了未知,而旅行可以给你我休憩的空间和力量,随心纵意,说走就走,来一场快乐无比的行走比什么都好。

放开了心情,才能更加理解生活,感知未来,赞美过去和现在。善良的心意,单纯的美好都在行走中涌现。

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少年,勇敢飞翔的少年,我将你刻入最深邃的记忆中,用眼眸随你游走,逍遥无倦。

只愿随鲲鹏万里翱翔,不愿如燕雀独恋暖巢。

愿你的生活充满一切惊喜,愿你的梦想永远都能实现,唯愿你一生快乐,无忧无虑。

御风飞翔,我和你在一起上

我总是很记得电影的经典桥段,很久很久之后都不会忘记,即使它隐藏在了记忆的角落,我也能的关键或者特定的时刻把它翻找出来。

有一步电影,名字早已忘记,那是关于飞翔和爱的故事。

那是在一个飞行器还没有发明的年代,父亲喜欢天空和鸟儿,非常地喜欢,每天都在和同伴研究怎样制作飞行器。对家庭的付出全部依靠母亲。

为此,女儿是叛逆的,无助的,很不自信的,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排斥父亲。

并不是因为母亲的抱怨,母亲是一个善良、温和的好妈妈,她从不说父亲不好,而是一直在维护父女之间的爱和亲情。

父亲对飞机的兴趣和关注大大超过了他陪伴女儿的时间,这才是女儿真正不满的原因,可是,一开始,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有一次,女儿救下了一群大雁幼崽,可能是因为大雁妈妈被猎人射杀的缘故,我记忆中并不是很清晰,或许这部电影的开始情节我并没有仔细看。

反正,女儿成了这些大雁幼崽的新任“妈妈”,它们听她的话,和她亲近,如同真正的亲人。

每天清晨,女儿都会在牛棚的一角草垛里面唤醒她的‘孩子们’,然后命令她们排好队跟她去晨跑。

睡眼惺忪的小家伙们一听到‘妈妈’的声音,个个立刻精神百倍,扑棱着还没有长齐羽毛的小翅膀,随着女儿奔向外面广阔的大世界——他们家的农场周边。

“嘎嘎嘎…”

欢快地叫声此起彼伏,女儿爱这样的感觉,它们重视她、爱她,这才是最关键的,至于其他?管他呢!爱咋咋地!

女儿想象着自己也成为了一只大雁,和‘孩子们’一起翱翔在天际。

当她每每回首看到父亲坐着简易飞行器在天空中试验飞行的时候,她总是会驻足观看,而当父亲的视线转向她这边的时候,又会快速躲进草丛或者田地里面。

哦,对了,还有一直很弱小,连走路都不稳的小家伙,我们可不能忘了它,每一次,跟不上大队的时候,最小的那只大雁总会急得大声叫唤,然后,女儿就跑回来抱起它。

一边极速追上队伍,一边说:“谁都不可以掉队哦,加油!”

她每次都说一样的话,每一次,羸弱的小家伙都会大声回应,好似对长官说‘是!’的勇敢士兵一样。

渐渐地,女儿在长大,幼崽也即将可以展开它们的天使之翼了,南飞的季节即将来临。父亲想到了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那就是,大雁们不可能一直生活在农场里,它们需要南飞,很快它们的同伴和朋友都会路过农场上空,必须让家里的大雁和大队会合,一起南飞。

属于天空的翅翼已经成熟,却还未绽放过一次。如同心怀抱负的年轻人,空有本领却无从发挥一样。

在一次家庭的晚宴上面(父亲是个感性的人,他总是喜欢把简单甚至寒酸的晚饭称之为晚宴,对此,女儿嗤之以鼻),父亲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立刻遭到女儿的反对。

她不想失去那份重视的快乐,自私占据着她的心灵,但是,同时她也是善良的,在回绝父亲的时候,女儿低下头,可以看见她眼中的犹豫和仿徨。

御风飞翔,我和你在一起中

那次晚饭之后,女儿虽然表面上维持着和大雁之间的互动,但是一个人的时候,尤其是夜晚,一直在默默地望着天空,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母亲非常理解女儿的感受,但是她也心疼不能合群的大雁,所以,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母亲开始说一些关于大雁的迎合女儿想法的话给父亲听,然后父亲就会提出反驳,这些意见,一边的小女孩全都记在了心中,她变得越来越不开心了。

终于有一天,女儿找到了父亲,鼓起勇气说:“让它们学飞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好!”父亲非常开心地答应了,他觉得女儿在长大,在成熟。

父女两个人经过很多次失败的试验,终于做出了两个‘大雁妈妈’飞行器,表面就像是巨型的风筝一样,‘风筝’上父亲请了一个会画画的朋友画上了大雁的羽毛。

试飞的第一天,飞行器就大致完成了它的使命,在空中一圈又一圈引诱着大雁宝宝们跟随起飞。

虽然大雁宝宝没有飞起,但结果是喜人的,他们开始向往天空,开始每天晨练都跟随飞行器,而不是原来的‘大雁妈妈’。

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女儿已经可以熟练掌握飞行器了,她和父亲成天在空中翱翔,越来越喜欢飞的感觉。

可是,大雁们却一只也没有学会飞翔,尤其是那只最小的,依然连队伍都跟不上。

远方的大雁已经在天空中陆续会合盘旋,女儿开始气馁了,他扔下飞行器,一个人躲到草垛之中,默默地承受来自内心的不快和自卑。

在她看不见的远处,母亲走到依然坐在飞行器里面的父亲身边,说:“你让他难过了,不该答应了她却做不到。”

“不,我并没有放弃,这只是暂时的困难,真的,小家伙们会飞起来的。”

“可是她不像你怎么想,你该怎么安慰她?”

“等等吧,为了小家伙,我相信她会振作起来的。”父亲微笑着说,脸上没有任何不快。

之后的几天,父亲独自承担起‘晨飞’的工作,每天都在空中带领着大雁们做着一次又一次失败的尝试。

终于,一周之后,女儿再次加入了,此刻,大雁南飞还未开始,还有希望。

她驾驶着飞行器冲上天空,不停大声呼唤鼓励自己的‘孩子们’,甚至喊得喉咙都哑了还在呼喊。

一圈又一圈,女儿不肯从天空中落下来,她抱着必胜的决心,继续努力着。

最后,在父亲的惊呼之中,承载着女儿的飞行器冒出浓烟,一头栽在金黄色的玉米田之中,发动器发出很响亮的爆破声音。

父亲急疯了,他从没有这样绝望过,穿过层层玉米地,父亲甚至恨这些玉米怎么长得这么好,这么浓密,让他看不到自己心爱女儿的身影。

一段时间之后,总算上帝保佑,父亲找到了女儿,她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眼里流满了泪水。

幸运的是,发动机提前脱落了,掉在女儿所在的位置很远的地方,并没有伤到女儿。

父亲向上帝发出感谢之声,抱起女儿哭得泣不成声,他第一次感受到女儿其实比他的梦想要重要得多。

另一边,恽夜遥打完电话之后,很满意恽夜遥在电话里的反应,她甚至觉得,恽夜遥有可能马上就会赶到恽夜遥家门口,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确定他是喜欢恽夜遥的了。

走出歌舞厅,叫了一辆黄包车,恽夜遥吩咐车夫赶紧照她说的方向走,毕竟她爱着恽夜遥,她也怕恽夜遥被陶大春失手炸死。

很快,车夫气喘吁吁地把恽夜遥送到了目的地,恽夜遥很快在一处墙角处找到了正在蹲守的陶大春,她冲上去一拍陶大春的肩膀。

“大春,你怎么在这里?怪不得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恽夜遥装得很紧急的样子问陶大春。

陶大春以为事情就快成功了,于是马上邀功说:“我在恽夜遥家里按了炸弹,恽夜遥和恽夜遥现在都在里面,等一下两个人都可以解决。”

“什么?”恽夜遥故作惊讶,说:“山海让我通知你们,暂时先不要对恽夜遥动手!”

“为什么,恽夜遥不是头号汉奸吗?”陶大春有点无法理解。

恽夜遥也不跟他解释,就说:“我也不知道,是山海命令我来通知你的,我怎么可能猜到山海想的是什么呢?!”

另一边,恽夜遥打完电话之后,很满意恽夜遥在电话里的反应,她甚至觉得,恽夜遥有可能马上就会赶到恽夜遥家门口,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确定他是喜欢恽夜遥的了。

走出歌舞厅,叫了一辆黄包车,恽夜遥吩咐车夫赶紧照她说的方向走,毕竟她爱着恽夜遥,她也怕恽夜遥被陶大春失手炸死。

很快,车夫气喘吁吁地把恽夜遥送到了目的地,恽夜遥很快在一处墙角处找到了正在蹲守的陶大春,她冲上去一拍陶大春的肩膀。

“大春,你怎么在这里?怪不得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恽夜遥装得很紧急的样子问陶大春。

陶大春以为事情就快成功了,于是马上邀功说:“我在恽夜遥家里按了炸弹,恽夜遥和恽夜遥现在都在里面,等一下两个人都可以解决。”

“什么?”恽夜遥故作惊讶,说:“山海让我通知你们,暂时先不要对恽夜遥动手!”

“为什么,恽夜遥不是头号汉奸吗?”陶大春有点无法理解。

恽夜遥也不跟他解释,就说:“我也不知道,是山海命令我来通知你的,我怎么可能猜到山海想的是什么呢?!”

恽夜遥从很久以前就爱着恽夜遥,不是少女的冲动或者情怀。恽夜遥虽然比她大了很多岁,但恽夜遥的感情也不像恽夜遥,是那种对师长的恋慕。

她爱的是恽夜遥这个人,这个忠勇的抗日战士,恽夜遥一家包括姐姐都已经死在了日本人和汉奸的屠刀之下,她满怀的都是仇恨。

是组织和恽夜遥的救赎让她有了今天,所以,与其说她爱恽夜遥,不如说她爱的是恽夜遥那不变的信仰。

而恽夜遥自己的信仰也绝不会改变,她已经做好了为信仰牺牲的准备,就像姐姐一样。

耳边听着恽夜遥谈论恽夜遥在军校时的琐事,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但恽夜遥的心中却在诅咒。

这个女人刚刚还想杀了自己,难道不应该诅咒吗?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恽夜遥爱的人,难道不应该诅咒吗?

想起恽夜遥,恽夜遥就心疼不已,她不会像其他爱恽夜遥的女人一样去妒忌恽夜遥。

因为姐姐曾经和她聊起过恽夜遥这个人,虽然没有怎么见过,但是从姐姐的话语中,恽夜遥十分喜欢恽夜遥的为人。

他有着同恽夜遥一样不变的信仰,这是在这个吃人的时代里唯一难能可贵的宝物。

姐姐说过:“山海是个唯祖国与信仰不可欺的真正的战士。”

瞧瞧,连恽夜遥都没有表扬过的姐姐都对恽夜遥的评价那么高,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妒忌他的幸福呢?

所以,归根结底,恽夜遥想:最应该讨厌的还是眼前这个人。

想着,说着,不知不觉之中两个人接近了同仁医院所在的街区。恽夜遥一下子倒是有些着急了。

自己又不能联系恽夜遥,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山海哥哥送回病房里,万一自己和恽夜遥回去早了怎么办呢?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也没有理由再拖着恽夜遥去逛了,恽夜遥有些犯愁,渐渐放慢了脚步。

恽夜遥似乎也并不在意慢慢走,两个人就这样慢吞吞地向医院方向前进。

恽夜遥一双机灵的眼眸四下扫视,希望可以看见恽夜遥留下的什么信号。

就在两个女人快要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恽夜遥一眼就瞥见了站在门诊大厅外阶梯上方的恽夜遥。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等好久了。”恽夜遥说。

看着他装得那样,两只眼睛故意看着恽夜遥,恽夜遥就反胃了,她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说:

“陈队长是有多快,车子一开就到,我们俩可是两条腿一步一步走回来的,能比吗?!”

“那干嘛不坐黄包车?”恽夜遥接过恽夜遥和恽夜遥手里的大小纸袋,信口问着。

这回恽夜遥没有回答,她也知道该把机会让给恽夜遥。

恽夜遥把手里东西给恽夜遥的时候,脸又红了,她这不是装的,光是看见恽夜遥,她的脸就会自动发烧。这和恽夜遥看不见恽夜遥会自动脑补一样的道理。

犹豫了一下,恽夜遥说:“小男带我逛了逛夜市,我是第一次来上海,所以她主动带我玩了一圈……”

“哦,是这样啊。”恽夜遥点点头,“唐队长还以为你迷路了,很心急,毕竟你们夫妻刚刚才遭到袭击,他会担心你也是人之常情。”

“哦,我马上去病房照顾山海,谢谢陈队长的关心。”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恽夜遥的心里却在想:“真麻烦,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恽夜遥,恽夜遥居然受伤!”

她从不在意恽夜遥的生死,心里只想着如何才能和恽夜遥再续前缘。

恽夜遥认为自己和恽夜遥在黄埔军校的过去是可以算交往的,毕竟时代还是保守的,两个人的互动不可能有多么激情。

再说恽夜遥从来就没有明确表示过想法和心意,有的时候不表示就代表默认不是吗?

恽夜遥总是能给自己的想法找到合适的理由,这应该是她最大的天赋了。

目送恽夜遥走进医院里面,恽夜遥偷偷问恽夜遥:“你不担心?让她去照顾山海行吗?”

恽夜遥朝她摆摆手,示意出了医院再说。

于是两个人就向医院大门外一路走去…

恽夜遥从很久以前就爱着恽夜遥,不是少女的冲动或者情怀。恽夜遥虽然比她大了很多岁,但恽夜遥的感情也不像恽夜遥,是那种对师长的恋慕。

她爱的是恽夜遥这个人,这个忠勇的抗日战士,恽夜遥一家包括姐姐都已经死在了日本人和汉奸的屠刀之下,她满怀的都是仇恨。

是组织和恽夜遥的救赎让她有了今天,所以,与其说她爱恽夜遥,不如说她爱的是恽夜遥那不变的信仰。

而恽夜遥自己的信仰也绝不会改变,她已经做好了为信仰牺牲的准备,就像姐姐一样。

耳边听着恽夜遥谈论恽夜遥在军校时的琐事,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但恽夜遥的心中却在诅咒。

这个女人刚刚还想杀了自己,难道不应该诅咒吗?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恽夜遥爱的人,难道不应该诅咒吗?

想起恽夜遥,恽夜遥就心疼不已,她不会像其他爱恽夜遥的女人一样去妒忌恽夜遥。

因为姐姐曾经和她聊起过恽夜遥这个人,虽然没有怎么见过,但是从姐姐的话语中,恽夜遥十分喜欢恽夜遥的为人。

他有着同恽夜遥一样不变的信仰,这是在这个吃人的时代里唯一难能可贵的宝物。

姐姐说过:“山海是个唯祖国与信仰不可欺的真正的战士。”

瞧瞧,连恽夜遥都没有表扬过的姐姐都对恽夜遥的评价那么高,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妒忌他的幸福呢?

所以,归根结底,恽夜遥想:最应该讨厌的还是眼前这个人。

想着,说着,不知不觉之中两个人接近了同仁医院所在的街区。恽夜遥一下子倒是有些着急了。

自己又不能联系恽夜遥,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山海哥哥送回病房里,万一自己和恽夜遥回去早了怎么办呢?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也没有理由再拖着恽夜遥去逛了,恽夜遥有些犯愁,渐渐放慢了脚步。

恽夜遥似乎也并不在意慢慢走,两个人就这样慢吞吞地向医院方向前进。

恽夜遥一双机灵的眼眸四下扫视,希望可以看见恽夜遥留下的什么信号。

就在两个女人快要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恽夜遥一眼就瞥见了站在门诊大厅外阶梯上方的恽夜遥。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等好久了。”恽夜遥说。

看着他装得那样,两只眼睛故意看着恽夜遥,恽夜遥就反胃了,她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说:

“陈队长是有多快,车子一开就到,我们俩可是两条腿一步一步走回来的,能比吗?!”

“那干嘛不坐黄包车?”恽夜遥接过恽夜遥和恽夜遥手里的大小纸袋,信口问着。

这回恽夜遥没有回答,她也知道该把机会让给恽夜遥。

恽夜遥把手里东西给恽夜遥的时候,脸又红了,她这不是装的,光是看见恽夜遥,她的脸就会自动发烧。这和恽夜遥看不见恽夜遥会自动脑补一样的道理。

犹豫了一下,恽夜遥说:“小男带我逛了逛夜市,我是第一次来上海,所以她主动带我玩了一圈……”

“哦,是这样啊。”恽夜遥点点头,“唐队长还以为你迷路了,很心急,毕竟你们夫妻刚刚才遭到袭击,他会担心你也是人之常情。”

“哦,我马上去病房照顾山海,谢谢陈队长的关心。”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恽夜遥的心里却在想:“真麻烦,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恽夜遥,恽夜遥居然受伤!”

她从不在意恽夜遥的生死,心里只想着如何才能和恽夜遥再续前缘。

恽夜遥认为自己和恽夜遥在黄埔军校的过去是可以算交往的,毕竟时代还是保守的,两个人的互动不可能有多么激情。

再说恽夜遥从来就没有明确表示过想法和心意,有的时候不表示就代表默认不是吗?

恽夜遥总是能给自己的想法找到合适的理由,这应该是她最大的天赋了。

目送恽夜遥走进医院里面,恽夜遥偷偷问恽夜遥:“你不担心?让她去照顾山海行吗?”

恽夜遥朝她摆摆手,示意出了医院再说。

于是两个人就向医院大门外一路走去…

第五百六十三章火照地狱之屋第十六幕

恽夜遥从怀中拿出一支鲜红的玫瑰,递到恽夜遥低垂着的眼睛前面,说:“恽夜遥,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却什么也没有送你,对不起,希望这枝玫瑰可以让你开心。”

看着递过来的玫瑰,恽夜遥虽然心里不愿在恽夜遥面前这样,但也只好装装样子。

她抬起目光勉强笑了一下,接过玫瑰凑近笔尖闻了闻,说:“很香啊。”

“你喜欢就好。”这话恽夜遥是勉强才说出口的,此刻的他已经快坐不住了,身子微微向恽夜遥的方向靠近,要不是恽夜遥在后面帮他支撑着,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恽夜遥是多聪明,她赶紧将恽夜遥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恽夜遥,好羡慕你哦,唐先生真懂浪漫,哪像我们家恽夜遥,只会给人剃头。”

听到她抱怨,恽夜遥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但心里早已五味杂陈。

刚才,恽夜遥确实看到了飓风队的负责人陶大春了,他就是那个端菜的服务员。

其实,这只是陶大春所有掩护工作中的一个而已,他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看见恽夜遥和恽夜遥。

这个陶大春虽然对党国很忠诚,但是却是个一心一意喜欢恽夜遥的单相思,此次,上级告诉他说恽夜遥和恽夜遥同为代号是‘熟地黄’的军统潜伏人员,是为了给飓风队提供情报派来的,陶大春不知道有多高兴了,他一直思着念着恽夜遥。

所以,一见到恽夜遥单独找他,就什么也不顾了,只要是恽夜遥说的,他都去做,反正对飓风队来说,多杀一个人也没什么。

恽夜遥告诉陶大春,恽夜遥和恽夜遥都是恽夜遥的人,希望他可以借这个机会除掉这两个人,哪怕是一个也好。

恽夜遥不得不把恽夜遥说进去,因为恽夜遥经常跟在恽夜遥后面,谁都知道他是恽夜遥一分队队长。

其实,恽夜遥说去上卫生间,却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角落里观察恽夜遥的动向,她想:

如果恽夜遥站起来走开,她就让陶大春动手,先结果了恽夜遥,省得她碍眼;如果恽夜遥没有离开,她就不去找陶大春,装作若无其事地回来。

结果恽夜遥真的如她所想的离开了,恽夜遥心中一阵雀跃,立刻找到陶大春安排行动。这就有了后来陶大春送菜暗藏杀机的一幕。

可是,恽夜遥毕竟还太嫩了一点,陶大春并没有完全听她的话。

陶大春想在恽夜遥面前表现一下,所以他决定一定要把两个都干掉,恽夜遥交代完任务走后,陶大春马上安排几个人暗中观察恽夜遥那一桌的动向,他要逮住恽夜遥和恽夜遥都在的时候动手。

恽夜遥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她兀自乐悠悠地回到了座位,发现恽夜遥还没有回来,正一心一意地等着陶大春来动手。

结果左等右等直到恽夜遥回来都没有看见陶大春的身影,这让他万分焦急,但又不好再次离开。

那恽夜遥又是怎么回事呢?以恽夜遥的精明,他很早就知道恽夜遥喜欢恽夜遥,尤其是今天看到恽夜遥接近恽夜遥是那个女人的神情,恽夜遥其实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但他不能像恽夜遥那样明显,因为会拖累恽夜遥。

“新的我穿不惯,这件最舒服。”恽夜遥看似没有什么表情,实则眼眸中柔意满满。

恽夜遥当然不会知道他们的互动,她兀自在边上装出一副憨憨的表情说:“就是啊,我不知道说过恽夜遥多少次,他都不肯买一件新的!”

“那你可要小心了。”恽夜遥走近她,一手撑在恽夜遥头侧,吊儿郎当地看着她说。

恽夜遥被恽夜遥突然地靠近吓了一跳,有些结巴地说:“小,小心什么?”

“男人啊~”恽夜遥收回手,继续说:“如果他一直不肯抛弃一样东西,就说明这样东西在他的心中地位很高,也许是初恋情人送的也不一定,你不防着一点的话,小心唐队长变心哦。”

一边说,恽夜遥脸上的笑容在扩大。

“你说什么呢!?”恽夜遥立刻替恽夜遥打抱不平,“恽夜遥你丫不要破坏人家唐队长和夫人的感情好不好。”

然后她转向恽夜遥,说:“唐夫人你不要听他瞎说,唐队长那么绅士,那么好,一定不会变心的。”

“呃…哦嗯!”恽夜遥被他们调笑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傻傻地应声。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恽夜遥觉得自己也该告辞了,心里的担忧卸下,恽夜遥觉得轻松多了。

“唐队长,唐夫人,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唐队长安心养伤,队里的事物我会先代劳的。”

恽夜遥收敛笑容,少有认真的说。

“好!那有劳陈队长了,我回到队里一定请你喝茶。”

“好啊!陈某求之不得,再见!”

恽夜遥朝恽夜遥和恽夜遥挥了挥手,拉起恽夜遥的手便离开了病房。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探讨着晚上去吃什么,恽夜遥的目光随着恽夜遥移动,一直到他消失在门外依然不愿回转。

恽夜遥观察着她,这个女人看来爱恽夜遥爱得不轻,这样也好,至少她会为此而在恽夜遥面前保护自己。

恽夜遥忽略掉内心的不满,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要不要撵恽夜遥回去。

没想到他还未开口,恽夜遥就说:“恽夜遥,我给你带了燕窝,你记得喝,我,我先回家了。”

话音未落就急急地想要离开,恽夜遥有些愕然,问她:“恽夜遥,你没事吧,昨天的伤好了吗?”

“好了,”恽夜遥自顾自穿上外套,既然恽夜遥已经走了,那她在恽夜遥面前也没有必要那么做作了,所以恽夜遥恢复了一脸冷漠,说:“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

说完便急匆匆提步离去,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

恽夜遥沉默着,目送她离去,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一丝不安,她不会是去追恽夜遥了吧?

可是她有什么理由去追恽夜遥呢?况且恽夜遥不是也在吗?

甩甩头,恽夜遥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关于恽夜遥的一切,只要不威胁到恽夜遥安全,他都懒得去理……

恽夜遥确实是去追恽夜遥了,刚才恽夜遥说话时的接近被她执拗地解读成了恽夜遥依然念着旧情。

虽然当初恽夜遥没有正面回复她,而且也看得出来恽夜遥只当是个玩笑,但是,恽夜遥的一颗心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心心念念着恽夜遥,恽夜遥的一切举动对她来说都别有意义。

看着恽夜遥和恽夜遥手拉手,恽夜遥心里燃起了熊熊妒忌,这妒忌不光是只针对恽夜遥。

恽夜遥也是,虽然恽夜遥是男人,但是,恽夜遥总是觉得他和恽夜遥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感觉,恽夜遥觉得他们过去一定有些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所以,她特别讨厌恽夜遥,只要是两个人单独相处,恽夜遥就会刻意对恽夜遥冷漠。

同时,恽夜遥也想用冷漠的态度来试探恽夜遥,如果恽夜遥不在意,那么他的心一定是另有所属;如果恽夜遥在意,觉得有损他男人的尊严,那就代表恽夜遥心里没有鬼,恽夜遥心中的疑惑也多少可以放下一点。

匆匆喊住一辆黄包车,跟上恽夜遥与恽夜遥坐的黄包车,恽夜遥紧紧盯着他们的去向。

此时,恽夜遥与恽夜遥正在对话。

“恽夜遥,你干嘛当着恽夜遥的面去惹恽夜遥,不怕他生气啊?”恽夜遥小声问。

“……”恽夜遥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和恽夜遥约好要知无不言的,我不想在他背后去调戏任何女人,尤其是恽夜遥,今天没来的急把恽夜遥的计划告诉恽夜遥,你过几天搬过去之后想办法帮我递个纸条吧。”

“嗯!”恽夜遥手一伸,朝恽夜遥努努嘴。

“你干什么?”恽夜遥有些惊讶地问。

恽夜遥装作不耐烦地戳戳他,说:“工钱呀!叫人办事难道不给钱啊!再说了,你今天突然叫我出来,戏都没拍完,今天的工钱也要算你的。”

“你还不如去抢劫!”恽夜遥翻了翻眼皮,怼恽夜遥。

“快拿来!”恽夜遥直接就把手伸进了恽夜遥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来塞进口袋,还人畜无害地朝他微笑了一下。

恽夜遥气得都不想理他,把头偏向另一边。

两个人表面看是老吵架,其实恽夜遥一直宠着恽夜遥,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刚才的钱就是故意放在口袋里让她拿的,恽夜遥知道恽夜遥不会和自己客气。

黄包车停在一家湘菜馆的面前,门面还算大气。

恽夜遥下车付了车钱之后就自顾自大步朝菜馆内走去,后面的恽夜遥一边跟着他,一边大声喊:“哎!你等等我啊!干嘛走那么快!”

这一切,都被恽夜遥看在眼里,她让拉车人把黄包车停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等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步跟进了湘菜馆。

进入湘菜馆之后,恽夜遥左右张望着,里面人来人往,已经客满了。

恽夜遥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一个清脆的声音朝她打招呼:“唐夫人,这么巧,你也来吃饭啊。”

“嗯,可惜没有座位了……”恽夜遥低头回答,她故意回避恽夜遥的目光。

恽夜遥依旧大大咧咧毫无顾忌,似乎她什么都看不出来一样,说:“那就跟我们一起吃吧,我们桌子大。”

假装犹豫了一下,恽夜遥才迈步向两个人走去。

这期间,恽夜遥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恽夜遥,他不带任何感情地直盯着这个女人,想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而此时的恽夜遥,确实在脑海中酝酿着一个计划,她准备绕过恽夜遥向飓风队的人传达命令。

恽夜遥和恽夜遥在军统里共用一个代号——熟地黄,所以她下达的命令和恽夜遥一样有效。

恽夜遥走到近前,恽夜遥已经贴心地为她拉好位置。

“来,唐太太你请坐。”

“啊!谢谢。叫我恽夜遥就可以了…”

恽夜遥开口说,她压根就不想听到唐太太这三个字,尤其是当着恽夜遥的面。

等对面两个女人都坐定之后,恽夜遥想要开口。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恽夜遥,恽夜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盯着恽夜遥看。

虽然曾经是他的教官,但是,恽夜遥感觉自己还是不能完全看透这个女人的内心,这让他怀揣着一丝丝地害怕和担忧。

恽夜遥每时每刻都与这个女人在一起,万一她有害恽夜遥之心,那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恽夜遥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不可以松懈对恽夜遥的防备。

而此刻的恽夜遥,也在偷偷观察恽夜遥,她发现恽夜遥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自己,心里自然而然地涌上甜蜜,今天的恽夜遥似乎对自己特别关注。

在恽夜遥的时候就主动靠近自己,现在又……恽夜遥感到一阵羞涩,脸上泛起了红晕。

怕恽夜遥看出来,恽夜遥低下头去。

“恽夜遥,你要说什么就说,怎么光张嘴没有声音的!像不像个男人?!”恽夜遥看他们两个扭捏的样子,心里就烦,扯着嗓子怼恽夜遥。

“轻点,轻点,我不像个男人难道你像啊!”恽夜遥朝她斜了一眼,没好气地说。

然后不去理气鼓鼓坐下来的恽夜遥,把表情沉静下来,又看向对面的恽夜遥。

“恽夜遥…听说今天是你和唐队长的结婚纪念日。”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在恽夜遥耳中听来却仿佛是妒忌的表现。她总是把恽夜遥的一切都想象得那么有情于己。

不过这也正常,谁让恽夜遥爱惨了恽夜遥呢。

低着头,恽夜遥假装不敢直视恽夜遥的目光,嘴里软软糯糯地突出字句:“陈,陈队长是怎么知道的?”

“是刚才唐队长亲口告诉我的,他说本来想给你买一束花的,可是遭到了袭击,所以没有买成,他还在担心你是不是会不开心。”

听到恽夜遥这么说,恽夜遥用最小地声音嘀咕了一句:“就他多事。”

这句话没有逃过边上恽夜遥的耳朵,恽夜遥有些厌恶地偷偷瞄了一眼恽夜遥,随即又恢复以往没心没肺的常态。

恽夜遥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保持着沉默等待恽夜遥的下文。

但最终还是嘴快的恽夜遥接了下文:“真的啊!唐太太,太好了,刚好我和恽夜遥帮你们庆祝!哎!唐太太,你喜不喜欢吃鱼啊?”

“嗯。”恽夜遥点了一下头,随即又说:“还是叫我恽夜遥吧。”

恽夜遥并不接她的茬,而是转向服务员说:“那个,麻烦帮我们每种鱼都来一份,记这位先生帐上。”一边说着,一边一指恽夜遥。

恽夜遥瞬间感到哭笑不得。

等赶走了服务生,恽夜遥得意洋洋地转头看向恽夜遥,目光里似乎在说:‘哼哼!我今天一定要吃穷你。’

但此刻恽夜遥却没有了心情同恽夜遥对话,因为她发现恽夜遥看那个服务员的眼光有些异样。

果然,服务员走后不就,恽夜遥就站起身来,说:“不好意思,我去一趟卫生间。”

“好。”恽夜遥依然人畜无害地朝她微笑着应答。而恽夜遥却做好了跟过去的准备。

恽夜遥走出视线范围,恽夜遥立刻站起身来。

“哎!你干什么?!”恽夜遥有些奇怪地问他。

“坐在这里别走开,刚才的服务员不太对劲。”像自言自语似地轻轻丢出这句话你,恽夜遥随即离开桌椅。

恽夜遥沉默地看着恽夜遥走向后厨方向,脸色也不再嬉皮笑脸,凝重了起来。

交代完恽夜遥,恽夜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后厨门口,一看没人,又立刻拐向饭店员工的休息室,又没有。

这会恽夜遥有些急了,他迅速折回恽夜遥所坐的饭店一楼大厅。

恽夜遥已经回转,正坐在恽夜遥边上有说有笑,而那个饭店服务员却不见踪迹。

“恽夜遥,你回来啦!”恽夜遥看见恽夜遥,快速地站起身来向他打招呼,眼神却向另一个方向撇了撇。

恽夜遥立刻会意,装作刚上完厕所的样子回到座位前,趁拉座位的时候迅速向恽夜遥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里的一张小桌上坐着四个男人,都是一副底层劳动者的样貌,帽檐压得很低,一边吃饭,一边偷偷向自己这里观望,一看就是军统的走卒。

但是其中依然没有刚才看见的那个服务员。

恽夜遥坐定下来,趁着恽夜遥吸引恽夜遥注意力的当口,眼光在饭店大堂来回搜寻着,确定军统有没有其他人在这里。

就在此时,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了恽夜遥的视线范围之内:

一个就是刚才的服务员,他端着一盘热气腾腾鍀红烧鱼向恽夜遥他们走来。

而另一个人是从饭店大门外进来的,他一出现也急急地向恽夜遥这边而来,甚至忽略了自己走路的异样。

一看见第二个人,恽夜遥立刻又从椅子上反弹起来,眼神瞬间带上关切,因为那是他的恽夜遥。

而恽夜遥的举动又被恽夜遥全部收入了眼底,这让恽夜遥更加讨厌恽夜遥,讨厌到恨不得除掉他。

只见恽夜遥匆匆走到恽夜遥和坐着的恽夜遥之间,此时那个服务员也正好走到那个位置。

看见恽夜遥,那个服务员明显愣了一下,恽夜遥乘机一把抓住他端菜的手臂,说:

“等等!这鱼好像没做熟吧,我太太肠胃不好,不能吃夹生的东西,拿厨房重新做去!”

“这个……”服务生有些犹豫,目光明显在向恽夜遥那边瞟。

此刻的恽夜遥却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兀自瞪大眼睛一脸担忧和不解,眼光停留在恽夜遥的身上。

服务员没有办法,只好把鱼端回了后厨。

等服务员一走,恽夜遥似乎有些脱力地向边上一把椅子坐下去,脸色非常难看。

近在咫尺的恽夜遥赶紧一把揽过恽夜遥的腰,扶着他慢慢坐下,生拍恽夜遥触到伤口。

不过,恽夜遥当然不可能看见,因为聪明的恽夜遥用身体挡住了两个男人的动作,替他们做了掩护。

“恽夜遥,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的伤不要紧吧?”恽夜遥在恽夜遥背后关切地问,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到恽夜遥这边的情况。

“我还好。”恽夜遥一边调整,一边轻轻推开恽夜遥的手,并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等恽夜遥退开之后,恽夜遥追问恽夜遥:“你怎么过来的?你的伤还没好,医生发现了怎么办?”

“我感觉闷得慌,就跟医生请了假出来吃饭,本来想追上你一起去红磨坊吃的,没想到在这间饭店门口听见你的声音,于是就进来了。”

都是些普通的就诊患者和护士,偶尔也会有医生出现,恽夜遥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开始有一丝丝不好的想法。

任何一个资深的特工,都是极其敏感的,尤其是对周围若有若无,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因为生活在豺狼之中就算是普通人也会被磨砺地疑神疑鬼的。

虽然用疑神疑鬼这个词不太好听,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在这一点上,那些汉奸走狗们其实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比抗日救国的战士们还要多一份惶恐,多一份随时被普通群众乱棍打死的惧怕。

恽夜遥当初在做剃头匠的时候玩世不恭是事实,世道不平,他只能安于一隅。但是在他有了信仰,并且失去了那么多亲人以后,已经完全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精明的、细致的、深藏不露和嫉恶如仇的人。可我还想说两个词,那就是‘满腹心机’和‘疑神疑鬼’。

我知道这两个词是贬义词,但这里我想把他当褒义词来用,真的是褒义词。如若没有‘满腹心机’,恽夜遥如何周旋于豺狼之间?如若没有对某些事某些人的‘疑神疑鬼’,恽夜遥如何一次又一次拆穿敌人的阴谋呢?所以在这里它们绝对是褒义词,而且是特工和间谍们专用的褒义词。

恽夜遥的大门外绝大多数都是医生和护士还有病人,恽夜遥的特工却没有看见几个,还都一副敷衍任务的样子,这本身就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上海汪伪恽夜遥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处长和两个行动队长先后遭到疑似飓风队的袭击,而且都住进了同仁恽夜遥。

在这样的情况下,恽夜遥一定会派人团团围住同人恽夜遥的周围,严格检查出入的每一个可疑人物,以保障不会受到二次袭击的吧。

但是,恽夜遥门口的状况明显是在敷衍了事,恽夜遥内心的弦一下子绷紧了。他有一种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的感觉。

出于本能回过头去,眼光对上恽夜遥所在病房的窗户,玻璃窗虽然紧闭着,但是窗帘并没有拉紧。

影影约约地,从窗帘的缝隙中,恽夜遥看到恽夜遥床边坐着一个人,不是恽夜遥,是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恽夜遥很陌生,但又有一丝似曾相识,恽夜遥看不清他长什么样,透过窗帘只能看到男人的部分背影。

移开目光,恽夜遥思索着还有谁会去探望恽夜遥,他知道恽夜遥在上海没有亲人,然后恽夜遥和一二分队副队长都已经去过了,不会再去。

恽夜遥可以排除,恽夜遥的普通特工不会去,还会由谁呢?

突然,恽夜遥想到了一个人——恽夜遥,恽夜遥不是以恽夜遥的表外甥女婿的身份来的吗,那么出了这样的事,恽夜遥一定会派人来探望恽夜遥和恽夜遥。

以恽夜遥的谨慎行事,他不会亲自来,但他的秘书是一定会来的。怪不得自己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感觉熟悉呢,他不就是昨天在饭桌上刚刚见过的恽夜遥秘书吗!

恽夜遥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明显一瞬间慌了一下,很快有收敛会去。

恽夜遥只有两次露出过这样的瞬间破绽,没有控制好自己,一次是大哥死的时候,一次便是现在。因为他联想到了恽夜遥。

恽夜遥昨天提前来上海,他是怎么跟恽夜遥说的,用的是什么理由?自己怎么蠢到没有问清楚呢?也许是自己认为恽夜遥不至于连个理由都编不好,所以就忽略了。

恽夜遥气得想把自己暴打一顿,恽夜遥的理由可能很完美,但恽夜遥可是比恽夜遥还精的老狐狸,他不会因为理由完美就百分之一百相信恽夜遥的。

刚才恽夜遥和刘二宝都在恽夜遥里,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万一其中一个遇上了恽夜遥秘书听到些什么怎么办?万一恽夜遥派秘书来表面上是探望恽夜遥,实则是来可以透露些什么的呢?

恽夜遥越想越后怕,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回到恽夜遥病房去探个究竟。

但他此刻不能去,去了只会给恽夜遥平添一份嫌疑。恽夜遥脚上闲庭信步,实则心里已然火急火燎。

所有的灰色脑细胞都调动起来,飞速旋转着,恽夜遥在为恽夜遥思考一个过得去的理由,同时也在思虑着怎么才能将理由没有破绽地传递到恽夜遥那里。

最佳人选便是刘二宝,只有通过刘二宝的口传过去恽夜遥才会相信,这倒不是说恽夜遥有多信任刘二宝,而是刘二宝这个人太好掌握,恽夜遥几乎已经把他看了个透彻,而且,如果恽夜遥了解到恽夜遥早到上海的事,十有八九派去调查的也是刘二宝,所以借刘二宝的嘴去替恽夜遥掩饰是最合适的。

恽夜遥对自己的痴情,恽夜遥很受用,很开心,也无比的幸福,但是这次他实在是鲁莽了,可鲁莽地只有恽夜遥吗?自以为是做出报复行动的自己不也是吗!原本毫无破绽的行动此刻在恽夜遥看来简直成了暴露恽夜遥的导火索。

踱到恽夜遥门外没有人看见的小巷里,恽夜遥狠狠给了自己一拳,打在脸上红肿的伤口上火辣辣地疼,他不会真的责怪恽夜遥,因为恽夜遥是他的命,但是他会真的责怪自己,恽夜遥现在剜了自己的心都有。

‘要赶快想办法弥补,’恽夜遥靠在小巷的砖墙上思索:‘如果确实如自己所想,那么刘二宝可能会去哪儿呢?换句话说他的第一个行动目标会是哪儿呢?’

时间紧迫,恽夜遥必须在刘二宝回恽夜遥报告之前逮到他,该怎么做?

很快,恽夜遥就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但是这次他不准备私自行动,他已经尝到了和恽夜遥两个人不沟通好就行动的苦头,以后他们是一条线上的特工,所以更需要知无不言。

恽夜遥不是一个只知道感情的傻瓜,恽夜遥不可以暴露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信仰,恽夜遥是双重间谍,也就是说明里是军统的卧底,实则是我党的特工,他可以同时了解军统和汪伪两方面的情报。

恽夜遥这条线当初就是为了保恽夜遥而埋下的伏笔,虽然他被闲置了三年才启动,但这三年实则是在等,在等着和恽夜遥会和,更好的完成任务。

当初,离开延安的时候,这个任务是恽夜遥自告奋勇得来的,一来他确实和恽夜遥颇有渊源,容易赢得信任,二来就是为了恽夜遥,为了掩护和保护恽夜遥更好地完成任务。

恽夜遥早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但他一定会保恽夜遥平安回到延安,这是他早就对自己下好的死命令。

事实上,恽夜遥并不用那么着急,他低估恽夜遥了。

恽夜遥虽然给了恽夜遥一个不轻不重地理由,但是还没有蠢到不留后招,幸好恽夜遥没有先行动,而是决定先秘密和恽夜遥沟通,这为他接下来的行动免去了很多多余的部分。

现在恽夜遥秘书和恽夜遥还在恽夜遥的病房里,恽夜遥不可能马上回去见恽夜遥,再说联络也并不需要直接见到面,傍晚的时候给严医生办公室打个电话就行了。

恽夜遥估计,恽夜遥的秘书就算把消息透露给恽夜遥或者刘二宝,也一定不会明说的,只会装作无意中说起,而恽夜遥或者刘二宝就算因此起疑,也不能当场追根问底。

所以目前大致可以猜想恽夜遥还不知道恽夜遥提前来上海的原因。那么他一定会分三个方面调查:首先就是查一下恽夜遥在上海有没有亲戚,借此排除恽夜遥探亲的可能性。

第二,他一定会派人去恽夜遥家里安装窃听器,而且恽夜遥今后的一举一动也一定会有人监视。

第三,恽夜遥会想办法弄清楚昨天下午自己到底是和谁在一起的。恽夜遥知道恽夜遥对恽夜遥一直有心,而且一直怀疑自己和恽夜遥的关系。

恽夜遥从没有真正信任过恽夜遥,就像恽夜遥从没有信任过恽夜遥一样。

万幸的是,恽夜遥秘书也也不可能知道恽夜遥来上海的真正目的,只要昨天没有人发现跟踪的恽夜遥,这一点恽夜遥也就无从知晓。

想到这里,恽夜遥决定索性先回恽夜遥一趟,探探老毕的口风。

在回恽夜遥的路上,恽夜遥绕道去了一趟福寿烟馆,找到一个外号叫‘皮蛋’的人。

这个皮蛋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可以说是恽夜遥带起来的秘密‘行动小分队’中不可或缺的一员,此人会做各种炸弹,精通爆破和反爆破,在追踪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在福寿烟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恽夜遥和皮蛋两个人看似混在人群中无聊地抽着香烟,毫无交流,实则不停在用暗号交流对话。

恽夜遥简单告诉皮蛋事情的大致起因,当然其中略去了自己和恽夜遥恽夜遥的片段。并告诉他刘二宝可能会去的几个地点,让皮蛋先帮忙盯上刘二宝,及时将他的行动信息汇报给自己。

看到皮蛋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恽夜遥掐灭了香烟,头也没抬径自走下了福寿烟馆门前的台阶。

等恽夜遥走远,皮蛋朝左右望了望,也掐灭烟头消失在人群之中。

一路上,恽夜遥一直在想着恽夜遥为什么没有主动告诉自己他到底给恽夜遥编了什么理由,不应该啊,恽夜遥一向不会隐瞒自己的,难道这个理由有什么难言之隐?

恽夜遥有些捉摸不透,这几年来,恽夜遥确实成长了不少,至少表面上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显露出情绪了,这从昨天饭局上就可以看出来。

但是是什么样的理由导致他连自己都不愿意说呢?恽夜遥有些想不通。

他甩了甩脑袋,不再去多想,反正很快就会知道了。

一回到处里,恽夜遥便径直来到恽夜遥的办公室内,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刘二宝此刻竟然站在恽夜遥办公桌前面,并没有离开。

把震惊的情绪收敛进内心深处,恽夜遥揣度:‘难道他们没有遇到恽夜遥的秘书?还不知道恽夜遥提前来上海的事情?’

‘不,不可能。’恽夜遥看到刘二宝回避他的眼神,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恽夜遥向来很会掩饰,做足戏份是他的习惯。

保持着上海浮夸公子哥儿的步调,恽夜遥踱到恽夜遥办公桌对面,也不打招呼,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斜靠在椅背上,还不停龇牙利嘴抚弄着脖子上的伤口。

看到他这幅样子,刘二宝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恽夜遥没好气地朝他一瞪眼,“笑什么笑!”

刘二宝赶紧忍住,朝着恽夜遥点头哈腰,一脸的尴尬。

“好了,没你的事儿了,你赶紧带人去恽夜遥那边守着,决不能再发生什么意外了。”恽夜遥适时替刘二宝解了围。

“是。”

如获大赦,刘二宝赶紧离开了处长办公室。

“他不是早该去恽夜遥那边布防了吗?怎么还在这里?”恽夜遥看似不经意的问恽夜遥。

恽夜遥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瞪着眼睛一脸气恼地指着他说:“你不要命了?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你还敢一个人跑来跑去,不是让扁头带人保护你回家休息的吗?扁头呢?!”

“没~事。”恽夜遥故意拖着长调应付恽夜遥:“我就是个小喽啰,这条命不值多少钱,倒是你,这段时间得谨慎一点儿了。”

恽夜遥双眼紧盯着恽夜遥,手上缠着的纱布隐隐透出血迹,他问:“你觉得真的是飓风队干的?”

“怎么不是?我们昨天才打掉了他们的一个行动小组,他们进行报复也是很正常的。”

“就这么简单?!”恽夜遥追问。

恽夜遥不由得抬眼看着恽夜遥,说:“难道还有什么吗?”

“确实,飓风队报复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恽夜遥没有说下去,他沉思着,等待恽夜遥接下去的反应。

恽夜遥重新靠回椅背,捂着伤口的手拿下来,问:“难道你在怀疑恽夜遥?”此刻的恽夜遥心悬得紧紧地。

一会儿之后,恽夜遥终于开口:“恽夜遥昨天带来的六个军统已经审讯完了,都是无足轻重的小喽啰,你觉得飓风队会为了这些小喽啰搞这么大的报复行动?”

“那可不一定,也许他们带着什么重要的情报呢,飓风队的人不是一向擅长伪装吗,再说情报是李主任提供的,他一定事先掌握了什么线索,反正我觉得这些人不像是泛泛之辈。”

恽夜遥随意地阐述着自己的意见,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不管是不是泛泛之辈,反正恽夜遥你都要给我盯紧了!”恽夜遥突然指着恽夜遥说。

“怎么了?”

似乎摸不清恽夜遥在想什么,恽夜遥反问。

两手交叠在桌子上,恽夜遥继续说:“戴老板的做事风格我还是清楚的,我查过恽夜遥的履历,没有任何破绽。”

“没有破绽那你还怀疑他?”

“越是没有破绽越是值得怀疑,小赤佬,我让你盯紧了你就去做,哪来那么多废话。”

“不是……”恽夜遥偏过头去,眼神变得游移不定,似有难言之隐。

“其实,有件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什么?”恽夜遥侧头看着恽夜遥的眼睛,表情疑惑。

“在黄埔十六期的时候,恽夜遥是我的学生。”

“这个我知道,档案上有,怎么了?”

“不是……关键是我跟她好过……”恽夜遥低下头舔着嘴唇,显得很为难。

恽夜遥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问:“为什么早不跟我说?”

“本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来着,这不是发生了袭击事件给耽搁了嘛!”

“这件事恽夜遥知道吗?”恽夜遥问。

恽夜遥挠了挠耳朵尴尬地说:“我不清楚,不过恽夜遥应该不会告诉他。”

“恽夜遥已经结婚了,这样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我倒不这么觉得……”恽夜遥忽然换了一种表情,似笑非笑。

“你想说什么?”恽夜遥警惕起来,人也不再懒散得靠着。

“我觉得你可以跟她走得近一点。”

“别开玩笑了,小男会生气的。”

无视恽夜遥回避的态度,恽夜遥步步紧逼:“没跟你开玩笑!你和恽夜遥接近,就可以从她嘴里多了解恽夜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还是怀疑恽夜遥?他可是恽夜遥亲自带过来的…”恽夜遥坐直身体靠近恽夜遥问。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管他是谁带过来的,进了恽夜遥都要质疑三分,除非他和你一样是我兄弟!”恽夜遥刻意把兄弟两个字说得很重,两眼始终没有放过恽夜遥的任何一个反应。

“唉!…好吧,我听你的。”

“你记住了,一个人破绽越少就越危险,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恽夜遥站起身来,拍了拍恽夜遥的肩膀,径自离开办公室而去。

恽夜遥目送恽夜遥离去的背影,心里暗骂:“狡猾的老狐狸!”

从表面上看来,两个人的对话恽夜遥似乎主导一切,实际上却是恽夜遥达到了自己的目地。

恽夜遥转过身,把脸对着办公室的窗户,细细品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表情如释重负。

恽夜遥还是不放心刘二宝,怕他在自己面前露出破绽,所以才特意招回他,演了一出双簧,给调查恽夜遥的行动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至于恽夜遥为什么会料定一向肆意旷工的恽夜遥会回恽夜遥,当然得归功于恽夜遥离开恽夜遥时同几个恽夜遥的‘兄弟’聊了一会天的结果,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来监视的。

这些都说明恽夜遥还不知道恽夜遥是为什么目地提前来到上海,不然的话他大可以不必绕圈子,摆上台面来直接调查就可以了。

现在他瞻前顾后地找理由,防着恽夜遥,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恽夜遥暂时还是安全的。’恽夜遥心里想,何况还有皮蛋在盯着刘二宝。

同时,恽夜遥还借着与恽夜遥的师生关系,顺势捏造了两个人曾经交往过的事,为恽夜遥搬到恽夜遥隔壁居住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恽夜遥本来就知道恽夜遥喜欢他,这一点他在当她老师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恽夜遥就算知道阵深说了慌,恽夜遥也有办法糊弄过去,这种小姑娘,稍微给点甜头就能搞定,不用担心。

而恽夜遥这里,恽夜遥可以说让恽夜遥搬过去就是为了更方便接近恽夜遥和监视恽夜遥,理由正当而又合理。

喝了几口茶,恽夜遥才慢步踱出恽夜遥的办公室,迎面遇上恽夜遥马上要供职的总务科科长,他是恽夜遥的亲戚,恽夜遥朝他打了个招呼,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锁上门,他便立刻给恽夜遥打了一个电话,让恽夜遥在家里等他。

正在拍戏的恽夜遥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毕竟恽夜遥的事要比拍戏重要多了,再说演艺公司不给工钱也不要紧,恽夜遥会补上的。

挂了电话,恽夜遥独自靠在办公椅上琢磨着,两手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手指不停交替跳动着,恽夜遥就维持这个动作一直等到有人从他办公室门前经过。

“呦!是美娜啊!”恽夜遥打开办公室门,故作惊呀地调戏柳美娜。

“陈队长,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不在家里休息,还跑到恽夜遥来上班,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敬业。”柳美娜调侃他,颇具风情的眼眸朝恽夜遥扫了几下,一脸甜腻的笑容。

“我看你刘海长了,想着过来给你剪头发啊,你可是恽夜遥的一枝花,每天都要漂漂亮亮才行。”

“陈队长可真会说话,对了,你现在要去哪儿,该不会还想去约会吧?”柳美娜一语中的,恽夜遥就是希望她这样问。

第五百六十四章火照地狱之屋第十七幕

黑夜就像巨大的披风一样,笼罩住他脚下的一切事物,浓重如泼墨般的暗色几乎要让所有生物都感到害怕和无助。它在压制、在嘲笑、在讽刺那些自不量力的诡行者。

忍受着身体的伤痛,父亲努力从地上站起来,这时他远远地看见,一大群人在向他这边走过来。

这句话飘荡在残缺枯黄的枝叶之间,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听得到,可是现在的他还能够明白些什么呢?

“快走!不要哭了!我没事的,你才是他们的妈妈,你要承担起责任来!”

一片宽阔碧绿的草坪,总是会让人有惬意舒服之感,当人们抬起疲累的脚步,在绿草和湖面之间的小道上走过,微风会带走一切烦恼和忧愁,就算是绝望的心情,也会在这片宁静中得到一丝慰籍。

现在身体所有的感觉都离他而去了,剩下的只有仇恨,蚀骨的仇恨几乎要将他吞没。

那蕾丝花边来自于某一个可爱女孩的裙子,她胖嘟嘟地小手就垂在身体两侧,雪白皮肤上有十个如同透明水晶一样的指甲。湖边的风吹拂起女孩垂到腰际的长发,让它们不断高高扬起,仿佛永远不能停歇一般。

圆圆的银色目光此刻也不再有怜悯,他扬起丑陋可怖的面目似乎要将唯一的光亮全部吸收进身体里,牙齿不停‘咔嗒咔嗒’响着,这是一种惩罚,一定是透明的湖底映照出同样的裙摆,可是却反了。湖底那带有蕾丝花边的裙摆向上敞开着,一双脚清晰映照在那里,白色的,好似白玉一般纯净无瑕,但那裙摆遮住的脸庞却再也无法展现出以往的甜美微笑。

可是,他所爱的人却不这么想,他所爱的人,是一个有着英挺身姿,时常微笑着为他泡咖啡的善良人。无论什么事都先为别人着想,但恽夜遥知道,他的婚姻让爱人失望和怨恨。

润细腻的脸庞上,一双眼睛乌黑得如同永夜。薄唇轻抿,唇瓣中央点着少许的玫瑰色,然后向两边晕染开来,既不显得突兀,又配合着脸庞,让人感觉到无限爱恋。

一只手随意搭在椅背上,袖子轻轻挽起,露出里面繁复的白色蕾丝衬里。另一只手仿佛要托腮,可却又没有碰到下巴,停留在虚空之中轻轻抓握,玫瑰色的指尖在顶端碰触,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梦想一般。

她的妻子叫什么名字事实上他一直都没有记住过,所以每一次称呼只能用亲爱的来代替,恽夜遥对于不放在心上的人,从来就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男人一向受不了女人太聒噪,他自己深爱着的人就是个宁静娴雅的女子。男人觉得,女人的外表无关乎漂亮与否,最重要的是内在能让他感到美丽。

女人似乎不想就这样放过恽夜遥,带着嘲笑的口气说:“我不是说过了吗?叫我小欣,总是亲爱的亲爱的,让人感觉就像你总是在敷衍我一样!你看,我已经穿戴完毕了,我们一起出门吧。”

每每想到此处,都会有一股酸楚从男人心中涌上来,他总是用不好的东西来解决这种感受,不过现在,男人也知道不好的终归要抛弃,所以他慢慢开始控制和减少自己的悲伤了。

一开始,房间里还是女人处于上风,可是渐渐的,恽夜遥的声音开始激烈起来,甚至带上了愤怒,那是一种充满无奈和屈辱的愤怒。

两个人今天的衣着打扮也非常相似,可爱漂亮的天蓝色抹胸裙,圆头蝴蝶结小皮鞋,齐耳短发,一圈空气刘海洒在额前,配上圆润细腻的脸庞和如同乌黑夜空的墨色瞳孔,真的是美到让很多男人都能一见钟情。可是两个人偏偏都喜欢自己的老板罗意凡。

一切发展的太快,也太突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恐怖和血腥!而是突然爆发,又突然平息了,十几分钟之后,当恽夜遥整理着领带走出公寓大门的时候,隔壁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目前是一位非常有名的舞台剧演员,有着自己的舞台剧团须罗凡尘,甚至还工作室。不过这一切至少有一半要归功于刚刚恽夜遥口中陆绘美的父亲,他是一位财富非常丰厚的企业家。

听到这句话,中年妇女马上摆出一脸过来人的表情说:“哎呀!宁先生不是我说你,要好好珍惜老婆,不要总是晚上出去,你知道女人一个人在家会担心,会害怕的!要多体贴一点在家里等你的人嘛!”

明天和后天两天,两姐妹将在自己新命名的席登斯别墅中举办一场小型聚会,会请很多圈内外的朋友来捧场,这样子的家庭聚会怎么能少了他们的老板兼心仪对象罗意凡呢!

他感到寒冷刺骨,10月份的天气应该还非常舒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恽夜遥就是觉得浑身冰凉,就算把车子里的空调开到最大,他也无法让自己温暖起来,因为那是从内心深处直接传导出来的寒气。

她们这一路上可是一点都没有停歇,拼命用各种各样的话题来吸引罗意凡的注意力,不过罗意凡借着开车的理由,一次也没随了她们的心意。

思绪退回到两个小时之前,恽夜遥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自己和他约会的小屋,那是恽夜遥倾尽所有送给爱人的礼物。

微微皱起眉头,那是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罗意凡又不知不觉又想起了自己的所爱,那个时候,所爱之人总是喜欢用那双小巧纤细的手抚平自己的额头,却从来不开口问为什么。

她就是这样,从来不抱怨,也从来不争夺,罗意凡总是想:要是当年她争取一下的话,自己是不是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痛苦了呢?可是这种想法又让罗意凡自我鄙视,哪个女人又能忍气吞声到那种程度呢!所以最终还是自己的错。

用颤抖地手拿出钥匙,恽夜遥迫不及待进入了装修一新的屋子内部,玄关处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拖鞋,和那个人的皮鞋,恽夜遥瞬间心中一阵窃喜,他果然像答应过自己的一样,在这里一直守着两个人艰难但是幸福的爱情。

连皮鞋都来不及脱掉,恽夜遥向客厅方向冲进去……

9月份的天气真的非常舒适,恽夜遥赖在被窝里根本不想爬出来,今天说起来只有晚上的一个聚会,听继母说要在那里住上几天,认识一些比他大腕的明星,然后想办法和人家混熟,照小学生的话来说就是共同进步!

恽夜遥最讨厌这些繁琐的应酬了,除了和刑警谢云蒙在一起行动,他就只想一个人到处走走,去寻找经常在梦境中出现的另一半生命。对于恽夜遥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型的加湿器。这时候,恽夜遥才感觉有一股暖气包围在身体周围,他想肯定是恽夜遥一个人在家打开了空调,怕空气过于干燥,所以才打开厨房里的加湿器。

带着兴奋的心情,恽夜遥几步跨进房间里面,嘴里还在喊着爱人的名字。

可是找遍了房间、客厅和厨房,他的恽夜遥却始终没有出现,人就像是那加湿器中散发出来的白烟一样,消失在空气中无影无踪。刚刚还充满喜悦的心情,现在如同掉进冰窖中一样,变得僵硬而又无助。

今晚的活动,恽夜遥早就约了他一起去了,其实并不是陪着去那么简单。谢云蒙因为案子的事情出差到恽夜遥所在的城市,偏偏这件案子的嫌疑人涉及到几个边缘小明星,他们当然是这次恽夜遥要去参加的聚会中的一员,所以邀请谢云蒙其实是在帮助他破案。

不过具体是什么案子,不管恽夜遥怎么问,谢云蒙这次都坚决不告诉他。恽夜遥也是感觉非常奇怪,所以这次会帮忙,当然是藏了一点私心的,就是窥探一下刑警先生不能说的秘密呗!对于刑警谢云蒙的秘密,恽夜遥向来厚着脸皮也是要查探出来的。

恽夜遥瘫软在客厅地板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巨大的绝望中。难道就这样跟一个不爱的人生活一辈子吗?不,他绝对不愿意!

‘对了,还有那个地方,那个森林里的诡异之地,月光照耀下的莱卡翁别墅。’恽夜遥强迫自己相信,一定可以在那里找到心心念念的爱人。

很多很多次,少年或者青年的恽夜遥询问父亲这个话题,可是父亲却总是以沉默来回答他,这让恽夜遥多少与父亲之间产生了一些芥蒂。

‘不要走了,我累了……’梦中的恽夜遥低声嘟囔,他面前虚幻的人完全不理会他的要求,继续前进着。

没有交警,没有拦路者的高速公路上,恽夜遥的汽车几乎要飞起来了。路边监控不停朝他拍着照片,可是恽夜遥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他要见到恽夜遥,用最快的速度,用最真诚爱意挽回恽夜遥。

爱情的火焰因为失去而燃烧到了顶点,他映红了男人头顶这片天空,甚至连一直跟随着的皎洁月光,此刻也变得像鲜血一样通红,让人无法直视……

恽夜遥要前往的地方,是离市镇很远的森林大道,那条路在郊外很远的地方,就连高速公路都无法企及。

看正面,就会立刻发现她们两个是双胞胎,因为不仅有着一样的容颜,而且两个人脖子上还挂着一样的挂饰,耳朵上带着一样的耳环,甚至头上的装饰帽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们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梳理在脑后,结成一个发髻,看上去干净清爽。头顶斜戴的帽子式样非常老式,看上去像三四十年代大家闺秀们喜欢的类型,现在早已经不流行了。

在城市里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恽夜遥就遇见了恽夜遥,一个肯真正听他诉说心声!真正爱他的男人。

但幸福的日子是短暂的,很快他们的关系就被恽夜遥爷爷知道了,是每周都到市区为恽夜遥打扫卫生,收拾宿舍的仆人告的密。

从此以后,恽夜遥的生活中就充满了监视和屈辱,甚至影响到了恽夜遥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打倒他们的爱情,恽夜遥相信总有一天,爷爷会老去,那个时候,莱卡翁别墅将成为他和恽夜遥避开一切风浪的港湾。

正对门左边的那一位开口说:“甜心啊!后面的脸是不是太可怕了?哎呀!居然还有小刀和毒酒!!”这位的声音听上去酥酥软软的,不像是老妇人的声音。

正对门右边的那一位接着说:“酥心啊!乌云和闪电太破坏气氛了!我们小姐应该是配玫瑰花的!!”这位一张开嘴,立刻露出一口像小孩子一样的蛀牙,连门牙都只有半个。

然后他们就异口同声带着一点恼怒,问送花进来的工人说:“请问寄这两幅画来的老板真的没有搞错吗?为什么没有给我们小姐送玫瑰花?”

嘴里询问着,胖嘟嘟的中年妇女脚步并没有停下,而是熟门熟路地换上拖鞋,直接朝女主人房间里走去。

反正只有一个房间么,这也省去了找人的麻烦。乐呵呵的庞太太满以为会看到一个同样冲着她微笑,嘴里说着请进的年轻女子。

但事实远比这恐怖得多,当庞太太前脚刚踏进房门的时候,她的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罗意凡和恽夜遥恽夜遥两姐妹到达的就是席登斯别墅,一栋颇具中式风格的两层别墅,单层占地面积有600多平方米,是一般普通市区别墅的2到3倍左右。

这栋别墅外观和普通别墅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走进内部,就会被浓重的红木原色和花鸟装修风格所包围,走进大门直接就是四四方方的玄关,玄关两侧放着两扇三折的半透明屏风,上面画的是月下仕女提灯图,粉色薄纱裙的仕女,配上皎月和梅花,手中提着一盏红色的小宫灯,尽显温柔和美丽。

屏风后面的小空间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两个大花瓶,花瓶里插着长长的花枝,白色和褐色相间的花枝一直延伸到屏风顶部,就好像给仕女添加的背景一样,不仅没有违和感,还看上去非常相配。

血的味道铺满了整个房间,甚至已经蔓延到了中年女人的脚下,房间里柔软的地毯失去了它平时那种素雅的颜色,变得鲜艳无比。那颜色就像是大朵大朵盛开的地狱之花一样。

中年女人的大脑一片空白,视线集中到房间的中央,那里赫然躺着一具已经僵直,不会再有任何动作的女人身体。

鲜血不是从她的胸口、脖子或者头部以下的任何地方涌出来,而是从她那张原本美丽的脸庞上,不停向外流淌。

罗意凡自己也喜欢中式风格,但是他是简约派的,而恽夜遥恽夜遥两姐妹正好相反。

客厅的内部以木结构装修为主,采用的是仿红木。屋顶呈圆弧形向上拱起,在与下面墙壁的接缝处,平铺着一层木质框架,而木质框架的每一格空间里,都装饰着一幅透明的双面刺绣,图案以淡色系雀鸟花卉为主,每一幅都不一样,非常别致和美丽。

再往下客厅呈巨大的四方形,站在玄关和客厅的交接处向内看去,正对面朝南,整个一片墙壁都是透明玻璃构成,墙壁外面延伸出小型的休息室,休息室里阳光充足,完全可以在里面舒适地做日光浴。

当警察敲开源西大道195栋302室房门的时候,医生正从里面把一个半昏迷状态的肥胖中年妇女向外抬出来,她就是案件的第一发现人。不过这个中年妇女现在完全无法向警方作出任何陈述,因为她已经惊吓过度,需要紧急治疗才行。

看来里面的尸体绝对是恐怖之极,刑警队长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捂住口鼻,高大的身体让开到一边,等医生将人抬出去之后才和助手一起站到了房门口,他的助手是一个美丽干练的女孩子,名字叫做枚小小

旋转楼梯尽头正对着东侧墙壁,首先是一扇木框小门,小门上面有卫生间的标志,上部木框稍稍向两侧延伸出一点点,与两边的画框和木格线连接。

小门南侧挂着两幅小小的油画,下面画的是幽静玫瑰花园一隅的景色。小门往北的墙壁上,一整条木格线将墙壁整个分割开来,然后是几乎占满东侧墙壁中间1/3空间的透明墙壁,它与南侧墙壁的玻璃不一样,上面半部分是全透明的,而下面半部分是印花玻璃,印满了盛开的花朵和雀鸟,这里没有可以进出的移门,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我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呀,我们都还没有见到尸体,这间客厅也是普普通通的,一点破绽都没有,怎么会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呢?”枚小小问道,确实如她所说,两个人还什么具体情况都没有了解呢!

可是,这位刑警队长却坚持要枚小小先到邻居家去询问情况,甚至自顾自走进发生凶杀案的屋子,然后居然把枚小小一下关在了门外,弄得女刑警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位平时风风

这样设计完全是为了打开不让油烟味进入客厅和休息室,不过做饭的人要稍微辛苦一些了。

我们再沿着东侧墙壁向北走,相隔一步的跨度,才是一扇真正的玻璃窗,左右移动的窗扇外框呈乳白色,窗框四个角上稍微有一点点粉红的花朵装饰,窗帘是蓝色丁香花图案,带着卷曲淡雅的花枝,也是好看极了。

窗台前面有一张小茶几,小茶几基本没有实际用途,上面只放着一个黑色的节拍器,但窗框和茶几都擦得非常干净。

第五百六十六章火照地狱之屋第十八幕

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是女警也只好认命,走到现场左手边的第一间屋子门口,抬手敲了敲房门。这间公寓正是庞女士的家。

——

现在,恐怖诡异的屋子里只剩下男人一个人,他开始轻轻地移动脚步,小心翼翼不碰到任何家具,男人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像中的侦探那样,有那么发达的灰色脑细胞,他是看见了一样不同寻常的东西,才会做出如此不同寻常的反应!

在茶几前面是一圈半包围式的布质沙发和一张红木餐桌,红木餐桌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放着大托盘、茶壶茶杯一类的东西,凸显出家里人都喜欢喝茶的习惯。上层每天都会有一些水果和精致小点心,装在漂亮可爱的印花盘子里面。当然这些东西有着罗意凡的监督,除了水果之外,其它都是美华美乐两姐妹只能看不能吃的。这件东西给他的打击,无疑可以用晴天霹雳来形容,但是他不能说,虽然说出来是他的职责所在。可是他必须先想一想,真的必须想一想,自己是否可以承担说出来之后的一切后果。

‘那样一个聪明睿智的人,甚至有时候连自己都猜不透想法的那个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布质沙发包围在餐桌的东、南、西三面,东侧和西侧是比较普通的长方形沙发,柔软的沙发套上面,图案当然是花团锦簇;南侧是稍大一些的靠背沙发,整体呈褐色,靠背顶端和沙发底部镶嵌着乳白色的花纹,沙发上的靠垫是褐色偏棕红色,上面当然也用偏白的丝线绣出了花纹,四个角上还有可爱的流苏装饰。

在旋转楼梯的正下方,也有一对双人沙发,是那种半圆形的,很厚的,非常柔软舒适的类型,靠背可以照顾到人的整个头部,线条非常流畅。那对单人沙发同长方形靠背沙发的坐垫一样,整体呈褐色偏棕红色,与它们中间的小圆桌倒是非常匹配。

任由脑海中的思绪蔓延!男人顺手脱掉脚上的皮鞋,穿着袜子的双脚正想要跨进房间里面,猛然间却看到了自己脚上,是一双带条纹的灰色袜子。

于是男人又顺手脱下了袜子,然后才进入房间。小心翼翼绕开鲜血遍布的地方,一点一点挪动着靠近尸体。

那张脸已经全毁了,根本看不清是谁?身份辨认只能靠身上的证件和之后的DNA鉴定,不过根据报警人陈述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家的女主人无疑。

宁钥的黑色汽车已经开上了漆黑的森林大道,这条路两边完全没有路灯,只能靠汽车的大灯辨识前方路况,但宁钥依旧把汽车开得像飞起来一样。

焦急的心情让他忘却了一切危险,其中也包括有可能迷路这种状况。

‘小步说过,只要沿着森林大道一直开,就会到达莱卡翁别墅。’宁钥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虽然他来过这里一次,不过当时根本没有想着记住路,或者以后还会再来。

单人沙发中间的小圆桌上面也放着一套茶具,精致茶壶和三四个杯子整整齐齐摆放在圆形托盘之上,看上去干净得毫无一丝灰尘。

客厅的其他墙壁上还分散挂着美华美乐几张大幅的艺术照,而早晨刚刚送过来的两幅《悲剧女神》油画,现在正被暂时靠在客厅西侧墙壁上,等待甜心和酥心奶奶找到合适悬挂或者摆放它们的位置,这个家里所有的事情美华美乐从来不管。

他使劲做着深呼吸,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的路面,那些粗壮的树根甚至已经延伸到了路面中央,有好几次,宁钥都差一点撞到树根上,没有办法再继续前进。

每越过一个障碍,他都感觉自己背上的冷汗似乎要浸透衬衫,头发也变得湿湿黏黏的,贴附在额头上难受极了。

‘小步为什么还要选择回到这里?这种地方!这种像墓地一样的地方早就应该铲平了!’宁钥在心里诅咒着莱卡翁别墅,右脚却猛踩油门,汽车轰鸣着继续向前驶去。

电话机斜斜的挂在床头柜一角,不停发出嘟嘟的声音。恽夜遥也知道自己起床气来了就六亲不认,手边拿到什么东西都会砸,所以他从不在房间里放易碎品,比如花瓶瓷器一类的东西。

平静的一天总是从收拾房间开始,恽夜遥花了15分钟收拾好自己弄乱的床铺,然后捡起手机来看看有没有摔坏,接着便穿着大一号的拖鞋到卫生间洗漱去了,拖鞋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

回想起刚刚和妻子吵架的过程,宁钥简直感觉与那个女人要再多生活一天都是生无可恋的。

‘她不知道怎么样?应该还在气得喷火吧!算了,管她呢,现在我只想要呆在小步的身边!’害怕失去小步的情绪,让宁钥的大脑几乎要疯狂。

太阳穴越来越疼痛了,伴随着神经的跳跃,宁钥感觉仿佛有人用筷子或者更加尖锐的东西,正在一下一下使劲戳他的太阳穴。

渐渐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眼前仿佛涌出了浓雾一般,将闪亮的灯光遮掩住,地上的树根也越来越密密麻麻了,宁钥的汽车几乎要因为它们而翻倒。

‘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狭窄?小步说这条路一直都是很宽阔的呀!’疑惑的阴影终于出现在了宁钥脑海中。

但是已经晚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前面拐过弯,完全想不起来的那种。宁钥腾出一只手来敲着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能缓解一点混沌和疼痛,但是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恽夜遥在家从来就不修边幅,他的家也秉承着简单舒适的原则,没有过分装修,什么东西都放在伸手可得的地方。以前和父亲住在一起的时候,继母总是给他准备好一切,所以现在没人照顾,便只好竭尽所能让生活琐事变得简单一些。

恽夜遥虽然头脑聪明,但是他的生活能力却并不怎么好。不像谢云蒙,别看表面上五大三粗,事实上做家务和做饭的能力要比恽夜遥厉害得多。

黑色的恶魔身影正在向他笼罩下来,仿佛下一秒,带着尖锐指甲的粗糙双手,就会扼杀这个坐在汽车里的男人,将他所有的一切全部夺走……

终于,宁钥面前再也没有路可以走了,刺耳的刹车声以及树枝刮过车窗的声音如同利剑一般,刺入车内男人的大脑中,让他更加痛苦。

瞳孔已经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了,紧握方向盘的双手也在不停颤抖,撞击迫使宁钥的心脏几乎要扭曲到一起,他甚至害怕心脏下一秒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被撕碎。

在学校的时候,如果继母因为忙没有来得及给恽夜遥准备午饭的话,他只要一个电话,谢云蒙就会多带一份午饭到学校去,而且次次都做的很好吃。那个时候,恽夜遥还不知道这些饭菜是谢云蒙做的,总是夸奖他的母亲手艺好。

直到两个人都工作了,恽夜遥才明白谢云蒙其实会和他的母亲轮流做饭,而且两个人做的饭都差不多味道。

黑色汽车的车头狠狠撞在大树上,瞬间被粗糙的树干劈开,前窗玻璃也被震得粉碎。方向盘上的安全气囊根本没有喷出来,宁钥感觉仿佛有恶魔的手指越过他的头部,死死堵住了安全气囊的出入口,让他的额头重重撞击在方向盘上,瞬间鲜血迸流,染红了碎裂的车窗玻璃。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宁钥口中喊出了小步的名字,这个名字直到死亡,他都不会忘记……

手臂上和腿上的伤痕还没有完全遮掩起来,诡行者讨厌这样的感觉,讨厌乌云将改变他的光芒遮掩。夜幕下的森林中,所有白天隐藏起来的生物都在渐渐苏醒,吸血昆虫叮满了诡行者裸露出来的伤口,让他痛痒难忍。

‘可恶,刚刚恢复一点点就……’暗夜里如同恶鬼的人抬头望向天空,他在心中咒骂着。但是毫无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恽夜遥今晚要去参加的是女演员美华和美乐双胞胎姐妹举办的幽静花园聚会,地点就在专门为舞台剧《悲剧女神》而建造的幽静玫瑰花园主题公园里面。

幽静花园聚会要连续举办两场,第一场聚会从16号傍晚一直举办到17号傍晚为止;第二场聚会时间是从18号傍晚到19号傍晚。聚会的参与人员都可以免费在幽静玫瑰主题酒店里面住上一晚。

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双手交叉抱到胸前,尖锐的指甲狠狠卡进快要糜烂的伤口之中,鲜血再一次顺着手指缝隙滑落。剧烈的疼痛让诡行者暂时忘却了双腿上那些吸血昆虫给他造成的痛苦。

艰难抬起脚步,诡行者用尽全身力气继续向前移动,每走一步,整个人都仿佛要摔倒一样向边上倾斜,肩膀不停撞在身边的树干上,少数完好的皮肤也因此开始血肉模糊。

两场聚会由美华美乐的女经理人主持,而她们两个并不会全部到场,根据时间安排,妹妹美乐出席第一场聚会,而姐姐美华则会出席第二场聚会,也就是今天恽夜遥晚上要去参加的那一场。

恽夜遥认识美华美乐倒是有一段时间,因为他和这两个姑娘一起拍过电视剧,不过,恽夜遥从来都没有见过美华美乐的幕后老板,只听说他叫罗意凡,是S市有名的舞台剧演员,现在名声非常大,还有自己的剧团和工作室。

不久之后,前面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是一辆黑色的轿车撞在了树干上,那么就一定会有人在附近求救,诡行者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我终于熬过来了!我终于可以活着报仇了!’心中的这两句话让他充满了力量,不知不觉中,脚步变得快了很多。

终于快要接近车窗,那碎裂的车窗背后是否有一双陌生眼睛正在惊恐地望着他呢?那个人会救他吗?还是会把他当成怪物一样抛弃?!

至于这次罗意凡的舞台剧为什么会在恽夜遥家乡首演,这一点恽夜遥也不想搞清楚,他不过是去混个脸熟而已。再说聚会是为姐妹花明星举办的,老板会不会出席还不一定呢。

当头颅凑近车窗的时候,还没看清里面的状况,耳边就传来断断续续地呼喊声,那是一个男人临死之前的挣扎。

刹那间,如同鲜血一般滚烫的东西爬满了诡行者伤痕累累的面颊,不仅是身体上,连眼眶和心脏都感到了钻心的疼痛。

‘我这是在哪里?我到底是在哪里?为什么会这么痛?为什么?!!……老天爷,你到底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好不容易把自己打扮一新的恽夜遥匆匆下楼,他今天穿的非常正式,铁灰色接近于黑色的西装三件套,上面有隐隐约约的条纹。

最里面一件白色衬衫打底,然后是铁灰色带花纹的领带。衬衫外面一件修身西装马甲,将恽夜遥的好身材完全表现出来,同样修腰的铁灰色大V领西装外套只有一颗纽扣,左边胸前用银色丝线绣着一朵巨大的玫瑰,玫瑰上面还有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

西装外套的右边袖口也绣着一朵相同式样的玫瑰作为装饰,铁灰色条纹的西装裤完美勾勒出恽夜遥修长的双腿,一双黑色皮鞋采用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与他身上的西装形成完美搭配。

这些衣服当然不可能是恽夜遥自己准备的,继母早就替他准备好放在家里了。每一次恽夜遥的穿着打扮,都是继母挑选和置办的,这也是为了他能够吸引更多的粉丝,恽夜遥本人对于这方面根本不会去考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丝细小却很绵密,像密不透风的帘幕一样打击在黑色汽车的各个部位,发出沙沙的声音。

车门上遗留下来的鲜血和碎肉也在慢慢被冲走,融入车轮底下的泥土之中。那些泥土,因为森林的关系十分松散,雨水落下的时间一长,就形成了一个一个小水洼。

趴在方向盘上的男人逐渐醒来,已经干涸的血迹让他的眼皮很难睁开,疼痛和眩晕更是让男人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努力用手支撑着身体,男人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寒冷从皮肤外面渗透进来,浑身都在微微颤栗。

之所以下楼那么匆忙,是因为他和谢云蒙约定的时间就快要过了。

演员人刚刚跑到楼梯口,远远就看见刑警已经靠在汽车边上等着他了,刑警有一辆还不错的黑色汽车,因为恽夜遥不怎么会开车,所以两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全都是刑警开汽车搭载他。

刑警谢云蒙今天也穿了一套深色修身西装,不过式样要比恽夜遥的普通很多。裹在他1米85的高大身材上面,除了比恽夜遥大出一圈之外,倒也妥妥的腿长腰细男模身材。

混沌的脑海中挤出一丝清醒,男人把自己的额头和眼皮在方向盘柔软的皮套上刮蹭着,一小块一小块褐色的物体,从刮蹭的地方掉落下来。终于,眼睛可以睁开了,虽然还是很模糊,但至少可以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景物。

慢慢撑起身体,瞳孔机械般地转动着看向周围,‘太好了,我还是在自己的车子里!’男人确定方位之后,心里居然涌起一丝幸运。

他的腿部传来剧烈刺痛,男人一度以为自己的双腿也因为撞击受了伤,可是当他努力活动了几分钟之后,才发现,这仅仅是因为长时间压制,神经麻木所造成的疼痛。

美华美乐两姐妹真的是对罗意凡痴迷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居然在自己的别墅里设置了一间‘赤眸鬼神’之屋。不过这间屋子从来就没有人使用过,那种用舞台剧中场景装饰的屋子,罗意凡是绝对不可能去住的。

他目前使用的一间客房就在旋转楼梯顶上第一间,非常普通的房间,也是整个别墅中装饰最简单的一间。

房间总共20平米左右,整体色调为浅黄色,搭配色泽清亮的松木家具,和少量的顶部雕花装饰,给人的感觉非常舒适优雅。里面摆放着两扇屏风,全部搭配房间的色调用松木制成。

‘这样一来,行走就没有问题了,我必须去求救,到车子外面去。’男人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奋力活动自己的双腿,以便让他们能够更早迈开步伐。

十几分钟之后,车门被哐当一声打开了,穿着皮鞋的脚踏进潮湿的泥地里,溅起的泥水将崭新的西服裤子弄脏,男人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他只想快点找到人求救。

一踏出车门就踉踉跄跄向前走去,手中并没有忘记拿上平时随身携带的黑色小皮包,那里面装着一样男人绝对不可以丢弃的东西,比那些身份证件和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一扇在进门的位置,上面的图案是古朴素雅的莲花和瑶琴;另一扇摆放在窗户与床之间的位置,稍稍倾斜,以便让阳光透入房间里面,上面的图案是竹亭山水。两扇屏风全都是半透明的,图案有如雕刻在上面一样。

房间靠近门边折角放着一盆翠绿的万年青,长得已经很高了,花盆是白色的。这间房间最突出的部分是中间的一张大型双人床和靠近南侧紧贴着墙壁的衣柜和书桌。书桌是镶嵌在衣柜内部的,方位正对着床另一头的窗户,所以采光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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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火照地狱之屋第十九幕

衣柜靠东是两扇雕花的仿古双开柜门,可以放置衣物;靠西侧一半底下2/3是书桌、和小型书架,几本书象征性的摆放在那上面。顶上有两扇小门,不过从来没有使用过里面的空间。

大床的设计非常漂亮,古典气息浓郁,就连上面的床单和被褥都是定制的,印着与屏风相辉映的竹与剑。

从这间房间往北走,是一条宽阔的走廊,两边总共还有四个房间。与罗意凡客房子在同一排,也就是楼梯对面的房间按从南到北的顺序是:罗意凡房间、‘赤

‘穿过这片森林,会到达什么地方?’男人一度想要往来时的路回去,可回头的路上也全部都是树木,根本没有办法分辨方向。

所以男人放弃了,他准备向前走试试看,也许前进路途会更短一些。

不去管这样做的后果会如何?在男人的内心深处,始终还留存着想要找到那栋别墅的愿望,那里现在变成了唯一可以找到希望的地方。

脚下的树根和枯枝烂叶,严重影响着前进速度,男人的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似乎只能看到被月光照亮的地方,那一点一点晶莹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也成为了此刻飘渺不定的灵魂所有的依靠。

眸鬼神’之屋、甜心酥心房间。

与楼梯在一排的只有两间房间,因为楼梯口占去一个房门的位置,接下来是一个空房间,那里也是备用的客房,最后是美华美乐的房间,她们就住在甜心和酥心两位奶奶的正对面。

双胞胎老奶奶和双胞胎女演员的房间我们这里先不介绍,女生的房间就让她们自行打开之后再来观察吧,接下来就要重点介绍一下那间‘赤眸鬼神’之屋,这在此次案件中非常重要。

‘我就快要到了,请你一定,一定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男人在心中祈祷着,大脑渐渐开始越来越清醒,身上的疼痛也更加清晰了。

他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只是额头上一大块皮肤被磕破了,血流了一脸而已。这当然要归功于方向盘上那块软软的皮套,替他减轻了不少伤害。

男人现在顾不得去感谢什么皮套,也顾不上去咒骂那没有弹开的安全气囊,他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快点到达那个可以得到救助的地方。

脚步越来越凌乱和匆忙,在不知不觉之中,男人被引导到了一小块空旷之地,那里有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洞穴,好像是新近才被人挖开的。

‘赤眸鬼神’之屋完全是按照地狱房间的样子来装饰的,进入房门之后,两边的墙壁前半部分被设计成好像厚厚的岩石一样,颜色也由黑色和灰色交错出恐怖的阴影,岩石之间敞开的空间被做成了圆拱形,圆拱形的顶部还装饰上了一块铁栅栏,仿佛客人踏入其中之后,它就会从上而下降落,将‘猎物’关进‘地狱’中。

铁栅栏其实是木头做的,刻意被刷成铁锈的颜色。在往里,床铺就在房间的正中央,就像一个随时会有恶魔爬出来的熔岩巨洞一样。床单和被褥全部都是熔岩的颜色,没有床腿,床架被做成了围绕着熔岩的岩石块。

洞**外堆积着许许多多泥土,泥土上赫然有一个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挖开过的轮廓。

混沌的瞳孔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东西,男人很快接近洞穴边缘。突然,在毫无防备之下,他猛地一脚踏空,整个人栽向被挖开的泥土之中,一瞬间半个身体就被淹没在了泥土下面。

此刻的男人感到一股真正的绝望,从他心头快速升腾起来。居然会接二连三遇到事故,自己到底要倒霉到什么时候才算是结束?

挣扎的身体让越来越多的泥土朝他身上涌过来,最后,男人只剩下手臂和头颅还露在洞穴外面。沙哑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呼吸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困难。

大床周围看似并没有其他家具了,其实不然,在门正对面的右手角落里,有一个好像铁质的巨大牢笼,牢笼顶端一直延伸到屋顶方位,远远看去,里面仿佛关着一具被恶魔撕碎的人类尸骸。

事实上这就是一个衣柜,牢笼边框和恐怖的尸骸都是印在上面的立体图案而已,衣柜的门是向墙壁里面移动的,把手放在牢笼正前方,稍稍用一点力从左往右移动,门就会打开并缩进墙壁里面。

沿着这个牢笼左侧墙壁,越过两幅鬼神装饰画,便是一个黑漆漆的长方形箱子,很像是一个废弃物,这种东西人们往往会想象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物体会钻出来?可事实上,这就是一张桌子,只要把上面半部分用双手向自己身体方向移动一点点,它就会自动缓慢的向斜下方降落下来,直到碰触到地面为止。

黑暗的房间里一片安静,连银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会放大无数倍。简陋狭窄的床铺上,‘他’慢慢从梦中醒来,心中奇迹般地一点负担都没有了。

‘至少在进入天堂的最后一刻,我确定了他的心意,这就足够了。’‘他’想着,双手摸上自己缠满绷带的脸颊,那里传来剧烈地疼痛。

“为什么……天堂里还能……感觉到痛苦?”干裂的嘴唇中溢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十分嘶哑难听,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因为您还没有死。”

等到上半部分接近地面的时候,使用它的人就可以发现这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面周围的污垢和血迹全都是印上去的,反正只要你能忽略掉这些,这张桌子就是非常干净的。

椅子就在桌子内部,使用的时候,只要把桌子正前方一块轻轻往里一推,正方形椅子就会自动会弹出来。

大床左右两边的墙壁和家具之间空隙中露出来的部分墙壁,都被做成了像砖墙的样子,古老陈旧,颜色灰暗,缝隙中夹杂着鲜血,真的就像地狱里衍生出来的房间一样。地上铺着斑斑驳驳的地毯,那颜色就不用我介绍了,反正配合着整个房间一起体现出独有的恐怖元素。

一个和蔼可亲的说话声将‘他’的梦境点破。‘他’转头看到了站在身边的人,那张脸曾经无比熟悉,可是现在,却感到厌恶和陌生。

“原来是你啊!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是的,我一直守在这里等待您回归,因为当年的错误,我很抱歉。”

“你没有必要道歉,我也是犯了错误的人,与你没有什么不同。”

“不,您只是被欺骗了,而我愿意和您一起惩罚欺骗者。”

听到这句话从对方口中说出来,躺在床上的‘他’身体猛地一震,心中的惊愕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原来这一切早就有根源了,那么好吧,既然你要我成为一个‘复仇者’,我就如你所愿!

这次新建的玫瑰花园顾名思义,应该是静谧和美丽的代名词。不过人们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却没有多少静谧的感觉。

在幽静玫瑰花园的入口处,拱形大门装饰上点缀着白、粉、红、橙、黄五种颜色的玫瑰花,全部都是用的真花,这里聘请有十几个园丁,其中两人就是专门负责每天更换幽静玫瑰花园和公园外围的花朵装饰,让每天的游客都可以看到最漂亮的花朵。

走进花团锦簇的大门,便是一条欢迎大道,这条欢迎大道建设的非常特殊,它其实是一大片宽阔清澈的人工湖,几乎占满了公园正前方的整块地面,两边排列着整齐的花圃,人工湖的最前端,左右各站着一尊悲剧女神塑像,栩栩如生。

暗色瞳孔直愣愣盯着眼前那张虚伪的面容,‘他’在纱布后面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那不是感激,而是嘲讽,嘲讽眼前这个贪婪的‘恶鬼’。

‘他’回转过头颅,看着天花板对那个假惺惺的人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了,怎么惩罚欺骗者呢?”

“您会好起来的,在这段时间里,我会负责照顾您和监视那些被救到别墅中的人,并将他们的动向一一向您报告。”

“那个人在哪里?”

“他就在您以前常住的房间里,而且还在昏迷之中。”

“好好照顾他,等我好起来再做打算。”

两个外表华丽的悲剧女神站在底座上,美丽的脸庞微微仰向天空,一个手中拿着一柄精致的小刀,小刀就被她紧紧保护在双手手心中,仿佛是不想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受到伤害一样。这一尊雕像的寓意代表着善良。

另一个则捧着一瓶甘甜的陈酿,瓶口微微倾斜,清泉从瓶口内不停注入人工湖中,她的寓意代表着净化。

引领游客的工作人员会给大家介绍这两尊悲剧女神代表的含义,然后将带着美好心愿的人们引上人工湖大道,这是一条宽阔的透明大道,走在上面就仿佛走在湖面上一样。

大道下面的支点是交错分布的圆形石墩,非常稳固,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狭小的公寓走道里挤满了警察,他们忙忙碌碌地勘查现场,提取现场邻居的口供。指挥着一切的刑侦队长谢云蒙站在发生凶杀案的公寓门口,正打电话同分局长汇报着情况,而他的助手枚小小则是所有人中最勤快的一个,已经不知道里里外外跑了多少回了。

当枚小小再次从公寓内部跑出来的时候,谢云蒙挂上电话叫住了她,“嗯…小小,小遥马上就会过来,外面正拉着警戒线呢,你辛苦一下到外面去接一接他。”

听到这句话,枚小小瞬间停住的脚步。谢云蒙知道因为几年前的事情,她不喜欢和恽夜遥见面。但是没办法,因为人手紧张,谢云蒙自己又走不开,所以只能拜托女警。

当人工湖两旁的探测器感应到有人经过的时候,立刻就会开启喷泉设备,呈拱形的水柱会从两边交错喷出,越过整个湖面,在人工湖大道的另一边注入湖水中。

喷泉排列十分整齐,就像是列队欢迎游客的仪仗队一样。在喷泉启动的同时,优美动听的钢琴曲也会洋溢在湖面之上,让人更加舒适和惬意。

游客们享受着音乐和喷泉走过人工湖大道之后,门口的引导人员就会回到自己原来的岗位上,继续迎接下一批游客。而刚刚进入第一批游客就已经来到了巨大的花海广场之中。

花海广场就包围在大片的玫瑰花田地中,广场中间的地面由砖石铺成,镜头中央的玫瑰花丛中有一个闪耀发光的悲剧女神宝座,女神宝座的上方缠绕着带刺的水晶玫瑰,每一朵水晶玫瑰都有一百颗施华洛世奇水晶构成。

“我不去,他的脸不是在警局里混得很熟吗?让他自己进来得了。”

“你知道凶杀现场是不可以让无关人等进入的,就算是熟人也不行,抱歉小小,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要不我打电话让左澜去接他一下,你看行吗?”

“不行!!”听到左澜的名字,枚小小明显生气了,她猛地转过头来对谢云蒙吼:“不许支派左澜,她又不是咱们警局的人!!我去!下次再这样,你小心我把人打晕了拖进来!!”吼完,枚小小大踏步向电梯口走去,一路上气势十足,身边的年轻刑警们纷纷避让。

这些水晶玫瑰按照颜色分为三个层次,从上到下分别是粉红、黄色和橙色,玫瑰下面是漂亮的雕花座椅,座椅的四个脚被真实的玫瑰花所掩盖。

花海大广场长700多米,宽380多米,总体呈椭圆形,占地面积总共两百多亩。在悲剧女神宝座正前方,搭建着一座豪华的舞台,这不是一座临时舞台,而是永久性的。

事实上,花海大广场也可以被认作是一个露天的舞台剧表演广场,这一点是罗意凡和陆绘美两个人想出来的创意,用公园剧场的形式吸引游客,不仅是他们自己的剧团,其他有名的舞台剧团都可以来这里演出。

‘唉!局长把她调回来简直就是要我的命嘛!’谢云蒙在心里抱怨着。不过,让谢云蒙稍稍安心的是,至少枚小小身边还有一个左澜可以守护她,也算是对过去的一种补偿了。

那么现在我们的侦探恽夜遥在什么地方呢?他正在奋力‘抢修’抛锚的汽车。他自己没有买车,这是刚刚从邻居手里借来的,恽夜遥的邻居是他的一个影迷,所以非常乐意把二手车借给他。

本来邻居好心想要送他到目的地,但是恽夜遥拒绝了,因为要去的是凶杀现场,怎么可以让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跟他一起去呢?

整个幽静玫瑰花园到这里就算是游览了其中的一半,而花海大广场正后方的另一半,便是豪华的幽静玫瑰酒店,这座酒店总高29层,最底下是酒店大厅,大厅里有各种游乐设施。

第二第三第四层为餐厅和包厢,第五层是一个室内大剧场,也用作舞台剧演出,整个剧场可以容纳30多万观众一同观赏。剧场上方所有的楼层全部都是客房。

到此为止,此次悲剧女神杀人事件的所有场景,已经全部详细介绍过了,那么接下来,我们美丽的幽静玫瑰公园就要迎来最后一位故事主要角色了。

恽夜遥是市的人,虽然近几年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S市,和谢云蒙还有莫海右在一起,但是出门的话,不是以上两个人开车接送他,就是坐出租车,根本没有怎么自己开过车。

现在是半夜,到郊区的路途上根本看不到出租车的影子,恽夜遥急得团团转,抛锚的汽车被他一鼓捣,顺势居然冒起了烟,更加没法儿开了。

恽夜遥的心情可以用火急火燎来形容,他左顾右盼着拼命在马路两边张望,可是似乎老天爷故意和他作对,马路两头没有一辆汽车过来。

这是一位外表冷酷,和恽夜遥长得很像,却又有本质上区别的法医先生,他的名字叫做莫海右。至于,

年轻的法医先生并不在受邀宾客名单之内,但他的退休老师年语却是此次聚会的重要人物。年语是国内少有的易容化妆师,同时也是一位容貌复原专家和法医学专家,现在是罗意凡的专用特效化妆师。

虽然这个工作和他的地位并不是太匹配,但这份工作能让年语老先生接触到形形色色不同容貌的人,为他正在进行的新研究提供素材,所以也就欣然接受了。

恽夜遥在马路边上冻得瑟瑟发抖。虽然现在不过是十月份,还没有到寒冬时节,但晚上已经冷风习习,恽夜遥匆匆忙忙被叫起床,脑袋都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出了门,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和一条西装裤。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打电话给小蒙说明一下情况吧!’虽然很不愿意去让忙碌不堪的谢云蒙担心,但是目前恽夜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因为年语不喜欢这种聚会,而且他还要进行研究,所以就拜托担任法医工作不到三年的年轻徒弟莫海右前来参加。事实上莫海右也不喜欢参加聚会,只是碍于老师的面子不好拒绝而已。

莫海右的家在S市,他搭了早班火车到这里,并且提前买好了晚班火车,准备露一下脸打个招呼就离开,回家好好研究他的尸体解刨学。

第五百五十七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二十幕

就在他低头拨电话号码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紧急刹车的声音,恽夜遥抬起头来一看,刚才还焦虑的脸色立刻笑逐颜开,因为面前的黑色汽车里坐着的居然是他的小左。

恽夜遥赶紧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向小左跑去:“小左,你怎么来了?”

“不要叫我小左,我是被调派到现场去的法医,总局让我去帮你那个大块头刑警的忙!”莫海右说话依然是冷冰冰的,但现在的恽夜遥已经习以为常了。

“太好了,总局局长总是那么英明!”恽夜遥发出一阵欢呼,就想往汽车后座上钻。

黑色汽车很快到达新建的幽静玫瑰主题公园大门口,谢云蒙一下车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大片花海之中,忍不住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这地方建设的还真是漂亮啊,看来砸了不少钱下去吧!”谢云蒙说。

“很快就能收回来的,罗意凡现在正当红,而且《悲剧女神》马上就要展开全国公演了,大部分城市都会去。这里建设的剧场和酒店,也会被‘赤眸鬼神’的粉丝们挤得密不透风。”恽夜遥说的是实话,以罗意凡在演艺圈的上升势头,这种事根本不在话下。

坐到副驾驶来。”莫海右说,并移动身体为他打开了副驾驶边上的车门。

不一会儿之后,恽夜遥就坐进了温暖的汽车内部,他的手刚刚从车门上收回,就被莫海右一把拉了过去,捂在自己手心里面,莫海右问:“在路边站了多久?手都快冻成冰块了。”

恽夜遥感到瞬间脸上热乎乎的!不过他极力掩饰着说:“没有,只有一会儿小左你就到了。”

“系好安全带,拿着这个。”莫海右从自己身上脱下西装外套,披上恽夜遥的肩头,看着他穿好之后把一个像暖手宝一样的东西递给他,再帮着恽夜遥把座位上的安全带系好,才一脚油门发动了汽车。

“反正我也搞不懂这些,我们进去看看吧!对了,今天晚上应该是第二场聚会了吧。”谢云蒙接着问道。

恽夜遥一边和他并肩向公园内部走去,一边回答说:“是的,第一场聚会是由《悲剧女神》的双胞胎女主角之一,妹妹美乐担任东道主;第二场聚会则是姐姐美华担任东道主,而全程负责主持和迎宾事宜的是她们的经理人范女士。”

“哎!我不是听说这两姐妹是罗意凡工作室旗下的签约艺人吗?这个范女士也是罗意凡工作室的员工吗?”

“不是,范女士是专门打理两姐妹影视剧这一块工作的,而舞台剧由罗意凡的挂名女朋友陆绘美帮她们打理。”

他和谢云蒙两个人自从罗雀屋事件之后,总是有意无意自觉保护着恽夜遥,仿佛他是家里祖传的什么宝贝一样。事实上这种保护,双方都是很受用的。

恽夜遥说:“小左,抛锚的汽车扔在那里没关系吗?”

“我已经帮你打电话给拖车公司了,你不用担心,而且你那个邻居我也通知他这件事了。”莫海右说,他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开心。

恽夜遥终于放松下来,他在生活方面一向依赖性很重,本来只有继母一个人宠着他,倒还好。现在多了两个大男人里里外外帮忙,恽夜遥的生活自理能力就可想而知了。

“哦,原来是这样,你为什么说陆绘美是罗意凡的挂名女朋友?他们在电视杂志上可是亲密的很呢!”

“那是因为你不经常看电视和杂志,难得看见一次当然会以为他们俩的感情很亲密。其实不然,我虽然没有接触过本人,但是罗意凡从外表上给我的印象,感觉绝对不会喜欢像陆绘美这样的女生。”

“我还是不太明白,不喜欢谁看外表就能看得出来的吗?”谢云蒙对这方面神经一向大条。

恽夜遥也不准备和他过多纠结在这个话题上,随口说:“反正就是一种直觉吧,因为罗意凡看陆绘美的眼神总觉得很冷漠,而且有种回避的态度在里面。”

恽夜遥无意之中转头看到莫海右的脸色,有些担心等一下他会和谢云蒙起冲突,于是补充说:“其实小蒙是想派人来接我的,是我自己逞能拒绝了,所以这件事不怪小蒙。”

“闭嘴,不许在我开车的时候提那个大块头刑警的事。”莫海右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恽夜遥只好不再说话。

汽车在空旷的道路上疾驰而去,此刻,枚小小已经到了公寓楼下在等待着恽夜遥。她其实心里已经不再抱怨过去的事情,毕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女生。只是有一点放不下面子而已。

枚小小别看她身材娇小,却是一个能力很强的女警。也是警局里唯一可以打赢谢云蒙的人(事实上和她一起训练的时候,谢云蒙因为内疚经常放水,再加上枚小小的格斗技能确实很强,所以常常是刑侦队长先趴下。)因此枚小小在总局和分局其他同事之间也得到了一个秘密称号:野蛮女神。

听到这里,谢云蒙也不再问下去了,因为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人工湖大道的前面。

看见有几个打扮时髦的女孩,正在人工湖上一边行走,一边吓得尖叫,谢云蒙无奈地摊了摊手说:“小遥,要不要你也尖叫一下,我很乐意背你过去。”

“……小蒙,在公众场合打人是很丢面子的,请不要强迫我这么做……”恽夜遥带着一大滴冷汗,回答了谢云蒙这个有点让人生气的冷笑话。“刑警先生最好还是严肃一点,这样会让人感觉很有气场,等一下关注你的女孩子也会增加哦!”

“算了吧!我可不想挨小小的拳头。”谢云蒙对这种提议嗤之以鼻,率先向人工湖大道上面走上去。

天空还没有泛起鱼肚白,宁钥就睁开了眼睛。胸口窒息般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心情也不再紧张,剩下的只有劳累加上睡眠不足所产生的肌肉酸痛。

宁钥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狭小的房间,就跟他在源西大道上住的房间差不多大小,从宁钥的角度看不到地板,因为他躺在大床里侧,而房间里家具摆放紧密,几乎没有多少走路的空间。

紧靠着大床边缘有一扇铁框窗户,三开的,但是只有两边的窗扇可以打开,而中间的1/3窗扇好像是固定在窗框上的,因为宁钥看不到打开的把手或者插销,用手推了推,也没法移动。

房间里所有的光源,全靠这扇窗户,淡淡的晨光只越过半张床铺,其它地方都还处在黑暗之中。宁钥挺喜欢这样的感觉,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和小步一样喜欢躲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就像藏起头颅的鸵鸟一样。

他们两个可不需要什么向导,恽夜遥从幽静玫瑰主题公园建成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来逛过了,因此可以说是熟门熟路。

“嗯…请问两位是恽先生和谢警官吗?!”

两个人身后传来沉静优雅的女中音,恽夜遥立刻回过头去,看到说话的女人之后,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客套性的笑容。

“是范女士啊!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恽夜遥夸赞说。

这让谢云蒙在身后偷偷翻了翻白眼,恽夜遥这种虚假性的客套话,他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表面上还是要尊重一下东道主的,所以谢云蒙也立刻带上微笑,和范女士简单打了一声招呼。

三个人互相客套几句之后,范女士立刻进入了正题,她说:“今天恽先生和谢先生可是聚会上很重要的客人呢,美华小姐特意关照我要好好接待,所以我一直在公园大门前恭候二位。”

躺在床上,宁钥的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他呆呆望着窗户外面,借着那一点点晨光,他在欣赏自己心中的风景,窗外的景象一点都没有收入瞳孔,反而是内心深处的记忆在一幕一幕反映出来。

曾经两个人的世界是多么美好,他们窝在出租屋中,一有空就下象棋,小步其实根本就不会下棋。总是捣乱和悔棋。可是那种任性的行为就算是再做一百万次,宁钥也不会觉得厌烦,两个人还因此总是哈哈大笑。

想到这里,宁钥的嘴角也不自觉泛起笑容,‘我有多久没有这样甜蜜地笑过了呢?’宁钥想着:‘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想到后来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反正自从小步爷爷发现他们的关系之后,就一直过得很艰难。

“辛苦了。”恽夜遥非常有绅士风范地说。

“恽先生不用这么客气的,这些都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范女士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笑容,她们做这个工作的人,早已经习惯每天面带微笑了。

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个人便一起踏上人工湖大道。

一边欣赏着两旁优美的风景,恽夜遥一边问:“要移植这么多玫瑰花过来,一定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吧?”

“事实上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因为罗先生就有一个室内玫瑰花园,非常大,这边几乎2/3的玫瑰花都是从他那里移栽过来的。”范女士回答说。此刻她和恽夜遥并排走在前面,而谢云蒙则紧跟在他们后面听两个人寒暄。

“啊!原来如此,我总觉得拥有玫瑰花园的人应该是美华美乐两位美女,没想到居然是罗先生,他怎么会去种玫瑰花呢?”

自己既没有钱也没有能力,只能靠打工的微薄收入养活小步。他曾经一度以为,小步失去爷爷的那份生活费之后,很快就会和他分手。想想也确实如此,像小步这样一个名画家的孙子,怎么能够长久忍受苦难的生活呢!?

可是,宁钥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小步居然挺下来了,而且不是一年,而是整整十年,和他在一起整整吃了十年的苦。

在这段时间里,小步从来都没有和他抱怨过,从来就没有想要离开过。宁钥因此也更加坚定自己的爱情。他拼命攒钱,用自己的第一份积蓄加上老家父母留下的遗产,还有姐姐的一份资助开了一家小公司。

可是没想到,公司刚刚营业不到三个月,钱就全部亏损殆尽了,还欠下了外债。宁钥为此几乎想离开这个世界。最后还是姐姐的规劝和小步的爱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重新振作起来。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有一次访谈中罗先生自己亲口说,之所以建造玫瑰花园,其实是为了他最爱的人能够高兴,罗先生真的很爱陆绘美小姐呢!虽然在访谈中他没有提到女方的名字,不过大家早已经心知肚明,除了陆绘美小姐还会有谁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恽夜遥并没有接下去,只是微笑了一下,以示认同。事实上,恽夜遥心里在想:‘恐怕你们都被他骗了…这个人绝对不可能喜欢陆绘美的……’

不过这种事情只是他自己的直觉,不会当作一个话题去炒作或者八卦的,恽夜遥进入演艺圈之后,基本上是零绯闻,他也最讨厌那种为了提高自己的热度,拿别人的隐私话题去炒作的人。

不知不觉之中,三个人已经到达了人工湖的尽头,这个时候,范女士无意之中提到了一个人。

可是困难摆在眼前,不解决根本不行。所以宁钥瞒着小步,同意了以前公司老板女儿小欣的追求。

小欣对他表示好感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宁钥一开始还能坚决拒绝,但是后来,看在钱的份上,他也就妥协了。

他想要等公司进入正轨,能够盈利了,自己就找理由摆脱现在的妻子回到小步身边。后来,公司开始赚钱了,他却依然摆脱不掉,因为80%启动资金都是老婆拿出来的。如果分出那么多钱的话,公司马上就会倒闭。

接着,公司盈利的钱越来越多,可再多依然是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宁钥舍不得。所以给小步买了房子补偿他,可是,宁钥心里很清楚,要不是因为爱他,小步绝对不会选择等待。

本来以为,小步爷爷死后,会有一笔财产在等着他们,可是没有想到,小步的爷爷居然只留了一栋森林中的破旧别墅给他,其他什么也没有,就连这栋别墅的所有权,都要等到小步满30岁的时候才能拥有。

“你们16号没有来参加聚会还真是可惜了,那一天可是大腕云集呢!最最意想不到的是,年语老师居然邀请了一位法医来参加聚会哦!”

“法医?这可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恽夜遥立刻来了兴致,就连他身后的谢云蒙也不再东张西望,看向范女士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位法医先生真的非常冷漠,我招待他的时候,连话都不说,只是拿了一杯酒就一个人走到角落里去了,后来等我忙完一圈再想去找他,居然连人影都没有了。”

“哦,那这位法医先生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啊?”恽夜遥问。

“我不清楚,因为9月16号的时候,我临时有事等所有客人到齐之后就离开了聚会现场,后来到底怎么样了?法医先生走没走我都不知道!”

至于小步爷爷的画作,早在他生前就已经全部售出了,售出的钱在哪里遗嘱中根本就没有提,是花完了还是捐出去了,小步都不知道,因为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回家,所以等于没钱。

这一回宁钥最后的指望也没有了,只能维持着不幸福的婚姻在更深的漩涡里苦苦挣扎……

想到这里,一声叹息从宁钥口中溢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你醒了吗?身体感觉怎么样?”

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听上去年纪也不小了。宁钥转过头来,看到一个穿着中式衬衫,黑色裤子和一件橄榄绿色外衣的老伯。老伯保养得很好,容貌看上去顶多六十出头,但是看他花白的头发却又像是已经七八十岁了。

“那么后来是由谁主持的呢?”

“是美乐小姐亲自主持的,我们美乐小姐非常有主持天赋,等这次巡回演出结束,电视台有好几个活动要邀请她参加呢!而美华小姐则会向歌唱方面试着发展。”

“那我祝福她们的星途越来越顺利!”恽夜遥真心说道。

“谢谢。”

范女士回答完这两个字,三个人就已经置身在宾客们的包围之中!恽夜遥和谢云蒙朝前面看去,巨大豪华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座椅就在不远处,座椅前面围了不少女演员在那里指指点点,一边畅饮,一边发出开心的笑声。

范女士为恽夜遥和谢云蒙拿来两杯鸡尾酒,然后就离开了,和其他宾客互相敬酒寒暄起来,谢云蒙等她走远之后说:“这位范女士还真是八面玲珑,做经理人这一行的估计都这样吧。”

“老伯,您是?”

“啊,我是这个家的托管人,名字叫做卫新荣,你就当我是这里的管家就行了。”老伯笑眯眯地说,看上去很好说话。

宁钥也不能太没有礼貌了,毕竟他并没有受太重的伤,于是撑起身体恭敬地说:“我叫宁钥,谢谢您在森林里救了我。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莱卡翁别墅,不是我救的你,而是我们家小主人。”

“莱卡翁别墅!!那,那么你们家小主人叫什么名字?!”宁钥迫不及待地问,眼中闪出希望之光。

“大概是吧。”恽夜遥把手里的鸡尾酒递给谢云蒙说:“不过范女士可以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恽夜遥从来不喝酒,因为酒精会对他起到某种不好的作用,这一点谢云蒙也很清楚,所以每次遇到喝酒的场面,只要谢云蒙在就会代劳。

一口气喝完恽夜遥杯中的鸡尾酒,然后把空杯子递还给演员先生,谢云蒙问“在那个水晶座椅前面的都是当红女明星吗?”

“那些大概都是二线三线,甚至更差一点的女演员,这次聚会的来宾并不限制条件,所以这些女明星当然趋之若鹜喽!如果能够吸引住某个知名人物的视线,就能一步登天了。”

也许卫新荣老人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并没有显露出惊讶的神色,依然保持着微笑说:“我们家小主人名字叫做苏步,不过这几天他出去了,要两个星期后才能回来,他希望你在这里等待他。”

“小步真的是这样说的吗?那么,那么老伯您知道我们的事情喽!!”宁钥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人一下子变得精神了许多。因为从管家的话语中能够听出来,小步并没有放弃他。

老管家冲他点了点头说:“是的,宁先生在这里的一切都由我负责,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和我说。这里还有两个女仆,一个负责卫生,另一个负责做饭洗衣。我们每天早晨九点吃早饭,午饭时间不固定,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定,晚饭是晚上八点钟准时,还有,小主人希望宁先生可以抽空给家里打个电话,省得家里人担心。”

“还真是复杂,小遥你这个性格是怎么在演艺圈里混到现在这一步的?”谢云蒙有些不解地看着恽夜遥。

“我不是靠自己,虽然演技上自认为还可以,不过说实话,我并不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而且能够上位完全是靠我继母在打理,自己也并没有付出多少努力。”对于谢云蒙的问题,恽夜遥从来能说实话的就绝不说场面话。

闲聊当中,不知不觉开始有一些人插上来同恽夜遥说话,都是一些导演、制片人或者演员等等,谢云蒙感觉自己逐渐插不上嘴,于是他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有一对空闲的桌椅可以让他休息,于是他轻轻碰了碰恽夜遥的后背,然后指了一下桌椅的方向,示意他自己过去清静一会儿。

恽夜遥一边说着必要的客套话,一并冲谢云蒙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的,我知道了,卫伯伯您知道小步具体几号回来吗?”宁钥现在不管卫新荣说什么都会答应的,因为他一门心思都在小步身上。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宁先生身体好一点的话,可以在家里随意逛逛,熟悉一下。这里是小主人的房间,包括他的书房你都可以随意出入。如果你不愿意等了,想要回家,那么小主人让我亲自送你出森林。”

“不,不,我愿意等小步,我会留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就麻烦您了!”宁钥赶紧表明心意,并对着老管家鞠了一个躬。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现在是早上四点二十分,宁先生你还可以睡一会儿,等一下早饭好了,女仆会来敲门的。对了,这里手机没有信号,而且在救你的时候,小主人发现你的手机摔坏了,所以你可以用家里的电话,没关系,你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就行。”

幽静玫瑰花园第二场聚会就在一片祥和中开始,很快东道主美华小姐会来到舞台上来致辞,但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事,诡异的阴影正在逐渐笼罩上美丽的玫瑰花园。

而在幽静玫瑰大酒店中某一个封闭的地方,已经发生了一桩恐怖杀人事件,我们的法医先生并没有离开,他和几个当事人被困在酒店里面两天一夜没有人发现,身边还有一具失去了上半身的血腥尸体。

如此人流量巨大的酒店,凶手到底是怎么杀人并将目击者封锁起来的呢?而我们的悲剧女神又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呢?也许下一秒,血腥就会代替祥和,让我们陷入恐怖的泥潭之中。

管家说完,对着宁钥微微欠了欠身体,走出房间门外。

当房门被关闭的时候,宁钥才想起来仔细观察一下眼前的房间,这里很简陋,根本不像是一个别墅主人的房间,要不是宁钥非常了解小步的性格,一定会以为卫管家在说谎的。

‘小步果然回到了这里,看来我是来对了,幸亏没有走回头路。’宁钥在心里庆幸着,手摸上布满灰尘的桌椅,他一点都没有产生怀疑。

这里的每一件家具上面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听刚才管家的口气,苏步应该已经回来有一段日子了,为什么他房间里的家具上还会有那么厚的灰尘?难道他一直都没有住这间屋子?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席登斯别墅中忙碌了一天的人终于安顿下来,就是晚饭的时候有些不愉快,罗意凡硬是没有让美华美乐如愿以偿吃到可口的食物,所以两位小姐撅着嘴巴在那里生气了好久,直到新的客人到来为止。

新来的客人有两位,其中一位是特型演员,现在粉丝也非常多,这个人名字叫做何言,二十六岁,马脸配上小眼睛,与英俊潇洒的标准相距很远。不过他天生有一种独到的气质,是别人模仿不来的,而且身高体型和罗意凡差不多,也算是给自己的外表扳回了一城。

另一位是个小有名气的导演,名字叫做卫骏,他最近导演的几部电视剧,在网络上非常走红,所以也成为了美华美乐的朋友。卫骏先生对美华很有意思,不过因为自身已经40多岁,比美华大了20岁以上,所以不好直接开口追求。只能以朋友的身份慢慢来。

但是这些现在都进不了宁钥的脑子,他在思考着如何跟妻子解释清楚这件事,然后立刻聘请律师离婚,就算把公司所有的财产一次性划归到妻子名下,现在的宁钥也不在乎了。有了小步,连森林中的莱卡翁别墅在他眼里,都变得那么可爱而又温暖。

‘小步,早点回来,我会和你在这里相守一生,我会一辈子宠着你,什么都听你的!’

让宁钥一个人在房间里享受幸福带来的冲击,我们的视线从小步房间的窗户向外延伸出去。

宁钥现在所处的房间在一栋三层小楼的顶层,小楼是砖瓦结构,整体呈灰褐色,砖墙外观已经完全磨损,长满了青苔和不知名的植物。甚至阳台一侧还长出了一颗小树,树冠将阳台东南角完全覆盖住,占掉了大概五分之一的行走空间。

来到席登斯别墅之后,座位还没有焐热呢,卫骏就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好动的美华到处走,想方设法逗她开心。而何言的性格则同罗意凡比较合得来,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喝茶,偶尔聊上几句倒也十分惬意。

最最忙碌的就要数甜心酥心两位奶奶了,她们晚饭过后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收拾家务,一个在厨房里面洗刷,而另一个则仔仔细细开始打扫起卫生来。

并不是大家不想帮着两位老人家干点活,而是挨骂次数多了也就不做了。怎么说呢,两位奶奶有个特殊的癖好,那就是自己做的活不喜欢别人插手,一旦别人要抢过去做的话,他们就会越看越不顺眼。

这件事情上就连对美华美乐也是一样的,美华从小就比美乐要懂事一点,大学时候经常会偷偷帮奶奶们做掉一点家务,但结果是常常挨骂,甚至比从来不干活的美乐还要不受待见。

阳台下面是别墅的大门,向里缩进很大一段,整个阳台外侧边缘用四根粗壮的木柱子支撑住,木柱上面也是斑斑驳驳,看上去十分陈旧。

整栋莱卡翁别墅耸立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上,正面朝南,对着河水。小河边上有一条砖瓦砌成的低矮堤坝,可以防止人在无意之中落水。

阳台位于三楼正前方,从小步房间的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全貌。是东西向的,小步房间在最西面。依次往东还有两间房间,房门外面都贴着门牌。中间住的是卫管家,而最东面,也就是窗户被小树树冠挡住的那一间住的是两个女仆。

往下两层正南方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除了一楼的大门之外,其余全都是砖瓦墙壁。因为一层和二层的窗户开在东面,而不是南面。

后来,美华就学乖了,在家里和美乐一样变成了个小懒虫,这样一来,两位奶奶反倒是舒心了,不再啰嗦她。

两姐妹在甜心酥心的照顾和宠溺之下长大,脾气自然是任性得不得了,与他们相比,真正的企业家千金陆绘美就显得成熟多了。不过,这几年在罗意凡的大力调教下,这两个小妮子也收敛了不少。要不然的话,罗意凡可不会给她们演出机会。

座钟敲响八点钟的时候,罗意凡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对正好在她身边打扫卫生的甜心奶奶说:“甜心夫人,我先回房间去了,麻烦您睡觉前帮我把放在门口的酒瓶清理一下。”罗意凡喜欢喝洋酒,自从开始戒除那个特殊癖好之后,酒就成为了罗意凡消磨思念的必备品。

二层整个是一个简单的客厅,几乎没有装饰,看上去像是猎人小屋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猎人小屋里都是被做成标本的动物,而这里都是活蹦乱跳的小动物。

比如某个打开的大抽屉,里面铺满了稻草和树叶,在这些东西之间,三只雏鸟嗷嗷待哺,而敞开的窗扇间,两只成年斑鸠正在飞来飞去,带回食物喂养雏鸟,满屋子叽叽喳喳的鸣叫声却没有一个人感到讨厌。

再比如,某个满是绒毛的地垫上,一只野兔正在酣睡,它周围都是啃剩下的胡萝卜和马铃薯,甚至滚到了房间中央,清晨打扫卫生的女仆走过差点绊倒,却只是冲着小兔子微微一笑,没有去打扰它的清梦,轻手轻脚将食物放到地垫边上之后就离开了。

“罗先生,晚上还是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甜心奶奶劝他。

“我知道的,谢谢你,甜心夫人。”

说完,罗意凡对着何言点头微笑一下,便大踏步向楼梯方向走去,他另一边的美乐想要跟着他一起上去,却被美华挡住了。

“姐姐,你干什么呢!”美乐不满地说。

可美华并不在意妹妹的态度,她有些冷淡的瞟了一眼自己妹妹,等罗意凡消失在楼梯上之后,才让开身体,自顾自继续同卫骏聊天去了。在某些地方,美华显得要比美乐沉静得多,但是在大部分时候,两个人表面上看来还是一模一样的。

美华的行为明显是在阻止美乐单独和罗意凡相处,甜心奶奶其实也看出来了,她等美华离开之后,小声对美乐说:“等一下我让你去罗先生房间门口收酒瓶,你把握住机会好好接近罗先生,美华那边我替你瞒着。”

还有与黑色毛披肩融为一体的黑色猫咪,在蓝色风铃上荡秋千的小松鼠,简直就是森林中的童话世界,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严谨老画家的隐居之所。

之所以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在老主人死后,托管人卫新荣应小主人苏步的要求改造的,苏步从小就是个内向却充满了丰富想象力的孩子,而且特别喜欢动植物。

也许在卫新荣和女仆们心中,现在的莱卡翁别墅才是它该有的样子才对,所有人在这里工作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卫新荣替苏步管理着一小笔储蓄账户,虽然不多,但每个月的利息也够莱卡翁别墅使用了,他们的支出大部分是用于房屋保养和维修,实际上所有食物和水都来自大自然。

眼睛瞟向姐姐那边,看见美华正在说话,没有注意她们这边,美乐松了一口气。

心情好起来的美乐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她索性坐下同何言聊了起来。何言文化水平很高,对各种事物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完全不是美乐这种水准可以聊到一起去的,所以没说上几句,美乐就不耐烦了,自顾自开始摆弄电视机。

何言也不生气,将剩下的茶水喝干,然后问甜心奶奶:“酥心夫人去了厨房好久了,要不要让她出来休息一下?你们两个忙到现在也应该累坏了。”

“不累不累,”甜心奶奶摆着手连声说:“这里的家务我们都干了几十年了,早就习惯了,要让我们休息下来倒是会生病。对了,何先生,上头只剩下一间客房,等一下你们要怎么住呢?”

“没关系,我和卫先生已经说好了,我们在同一间房间里将就一下就行,反正只要住上一天,明天晚上的聚会应该正常举办的吧?”

年纪稍大一点的厨娘来自农村,在别墅后面开垦了一大片田地,种的蔬菜他们和动物一起吃都吃不完。水也是屋前小河自给自足的,不过当然不可能直接饮用,屋子里有小型的净水设备。

每天清晨,年轻一点的女仆都会到河边去提水,净化之后再放上灶头烧开,储存进十几个热水瓶中,再将两个电热水壶全部装满,以保证一家人有充足的水可以喝。

他们不用煤气,烧的是灶头,用的是木柴。至于电,在地下室有发电器,足够一家人用的了。家里有一个电话,这是唯一与外界通信的设备,也在二楼客厅中。

“那个自然,明天你们和罗先生一起出发去幽静玫瑰花园,回来的时候可要跟我们好好说道说道,我和酥心还没有去过呢!”甜心一边整理着桌上的茶盘,一边说。

何言显得和惊讶,他问:“幽静玫瑰花园都已经建成那么长时间,二位夫人怎么会还没有去过呢?”

“我们得打理这个家呀,怎么能出门哟!你们玩的开心就行了。”

“哦……”对于这种解释,何言有点不能够理解,因为他自己的奶奶和眼前二位老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何言的奶奶时髦、爱打扮,经常出去旅游,所以在何言思想中,老人就应该是像她奶奶那样子的,一天到晚守在家里不是太寂寞了吗?

不过,何言没有说出口,而是转移了话题,开始聊起最近美华美乐的舞台剧

从别墅大门进入一楼,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一间储藏室,中间好像玄关一样直通向楼梯,中间的墙壁和二楼客厅的墙壁以及楼梯两边都挂满了苏步爷爷的画作(仿制品),也全部都是大自然的景色,与现在房子内的布置相得益彰。

清晨已经来临,房子里越来越热闹,而得到好消息的宁钥也不可能再睡觉了,他想好怎样跟妻子小欣交代之后,就穿好外衣,准备下楼洗漱。

用于洗漱的卫生间在一楼储藏室与楼梯间隔处,就跟一个房间差不多大,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设备也很齐全。跟城里普通人家的卫生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第五百五十八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二十一幕

在公寓楼下,枚小小等了十几分钟之后,顺利接到了恽夜遥和莫海右,本来打算发火或者欺负一下恽夜遥的枚小小这回是彻底没戏了,因为她可不敢惹‘冷酷’的法医先生。

谢云蒙虽然武力值高,但是他不敢真正对女生动手,而且在谢云蒙面前,枚小小有气的话还可以撒一下,毕竟谢云蒙有愧于自己;而恽夜遥只有在破解杀人事件的时候才会显露出睿智和不可侵犯的一面,平时脾气一向温和;只有这位法医先生,是枚小小害怕的,在他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很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小计谋,枚小小领教过一次,差点没吐血,自此以后就学乖了。

演出,顺口说了一些赞扬的话,等甜心奶奶端起茶盘离开之后,何言走向楼梯底下小桌子两边聊得正嗨的卫骏和美华道了声晚安,便也上楼睡觉去了。

此时,甜心也去了厨房那边,客厅里只剩下卫骏和美华。他们两个人似乎忘记了时间,一直在客厅里坐了很久,久到当甜心奶奶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那里。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甜心奶奶问了一句:“大小姐和魏先生还不去睡觉吗?”

美华回应说:“我们再聊一会儿,奶奶你们先去睡觉吧,那个酥心奶奶还没有忙完吗?”

“她马上就结束了,大小姐你们等一下也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巧刚刚离开,好像是二楼的某个住户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所以谢云蒙自己过去询问了。

莫海右并不在意谢云蒙在不在,他一步跨进客厅里面,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法医工具箱打开,开始检查和做准备工作。还站在门口的枚小小刚想要离开,却因为恽夜遥的一句话停顿了一下。

“小小,谢谢你带我上来。我们应该有三年多没见过了吧?这次你要一直在分局工作吗?”恽夜遥其实说这些话也是无心之举,他不过是想与枚小小缓和一下关系,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而已。

可是,听到枚小小耳朵里就变了味道,好像自己的回归让恽夜遥担心了一样,枚小小有些愠怒地说:“不用你操心,我只是临时调来而已,你还是管“好,我知道了。”

美华说完,甜心就自顾自上楼去了。

这里我们有必要说明一下,甜心奶奶从厨房里出来之后,和美华说话所站的方位。

一开始甜心并没有注意到美华和卫骏,而是直接走上了旋转扶梯,直到走到旋转扶梯中间的时候,也就是美华他们两个头顶上的时候,甜心才注意到底下的人还没有上去睡觉。

在这个位置上,甜心只能看到美华的正面和卫骏的背影,并不能看到卫骏的脸,而且甜心的眼睛患有白内障,所以视线比较模糊。但是卫骏发出的声音,她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大概到晚上12点的时候,整个屋子里的灯终于全部都熄灭了,这证明大家都已经睡着了。

好自己的那些破事吧。”说完,女警就头也不回走掉了。

恽夜遥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在感情方面,他一向是迟钝的。他知道枚小小最后那句话指的是什么。三年多以前,自己为了与刑警和法医两个人都能保持合适的距离,所以假装和爱着罗意凡的陆绘美交往。

两个人自以为是的行为最终弄得一地鸡毛,大家都伤透了心。不过幸好,恽夜遥和陆绘美及时挽回,现在,他有着两份关怀,两个知己,而陆绘美也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结局总算不负所望。

就剩下枚小小未有归属了,恽夜遥看着女警落寞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

“小遥,你不用担心的,她身边不缺保护者。”莫海右头都没有抬,却清清楚楚揣测到了恽夜遥的心思,开口说道。

夜晚,一切变得诡异而又朦胧,在出奇的安静中,任何事情都显得特别突兀,半醉的罗意凡躺在床铺上,他完全没有舒适和柔软的感觉,这并不怪床铺,只能怪那个从小呵护他长大的人,此刻却再也不愿意给他温暖的怀抱。

罗意凡一想起心中美丽娇小的身影,就控制不住想要麻醉自己,这种生活真的是一种折磨,有再多的钱再舒适的环境也没用。

完全没有睡意,罗意凡索性撑起身体,披上一件外套准备在电脑前消磨一点时间,他一般会早晨起床,和晚上睡觉之前练一练舞蹈基本功,半夜的话还是算了吧,何况他现在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就在罗意凡的双脚刚刚碰触到地面的时候,一种奇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很轻,仿佛什么坚硬的东西从走廊地板上拖过,发出咔啦咔啦像是铁器摩擦木板一样的声音。

‘是谁?这么晚了在干什么?’罗意凡很疑惑,他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所以立刻向房门走去。

咔啦咔啦的声音断断续续,但确实有人在外面,罗意凡将房间里的大灯打开,然后猛地一下拉开房门,对外面说:“是谁在那里?”

一瞬间,刚刚还存在的声音消失了,灯光照射进走廊里,昏暗朦胧中什么人也没有。

罗意凡蹲下身体,仔细观察地板,那上面赫然有五六条被锐器划伤的痕迹,而且划得很深。

不像是刀,刀口应该更细更光滑才对,罗意凡判断应该是比较粗一点的三角形铁条一类的东西。之所以会想起铁条,因为划痕里面留下了明显的红褐色铁锈“真的吗?小左,是谁?是总局的同事吗?”恽夜遥一边走进房间一边问。虽然问题傻傻的,但是一踏进犯罪现场,恽夜遥的整个人却已经改变成另外一种状态,变得严肃、沉着、敏锐,那种慵懒和温和的气息正逐渐在被一种颖悟绝人的气质所代替。

他对案发现场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观察和分析能力,现在,恽夜遥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这间公寓所吸引,他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拿上自己房间的钥匙,罗意凡沿着划痕向前走去,他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危险,所以并没有顺手关上房门。

划痕并不长,就在那间‘赤眸鬼神’之屋的房门口被‘切断’了。应该是延伸进房间里面去的,因为门框正下方还可以看到划痕留下的凹槽。

罗意凡很奇怪,这间屋子从来没有被人使用过,难道是里面的什么东西要更换了?可是这样想也不对!要更换东西的话,怎么会在半夜12点之后呢?而且白天的时候完全没有听甜心酥心两位提起过呀。

就在罗意凡想要从钥匙圈中找出‘赤眸鬼神’之屋的钥匙,进去看个究竟的时候,突然之间——

“啊——”

莫海右自然是了解他的,况且也懒得回答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反正谢云蒙以后会和恽夜遥解释的。而且这些年来,恽夜遥一直是警方的特聘顾问,时常跟着他和谢云蒙进出犯罪现场,也做出了不少精准的推理,帮了很多忙。所以自顾自做好准备工作之后,莫海右直接带上法医助手就往房间里走去,留下恽夜遥一个人在客厅中。

沉下心来,恽夜遥开始思考面前的问题:这是一间条件简陋的小公寓房,客厅和房间都很狭窄,除了与普通住家完全不搭调的华丽装修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公寓房间应该是第一凶杀现场。这里位于三楼,从眼前的房门看进去,房间窗户正对着大马路。而且案发的时间是晚上七八点钟,这个时间段公寓大部分住客都还没有休息,马路上也是人来人往。

甜心夫人,酥心夫人,是你们在里面吗?!!在的话就赶快回答我!!”

罗意凡一边朝房间里面大声呼喊,一边迅速找出那把特殊的小钥匙,插进了‘地狱房间’的钥匙孔中……

第八十七章恐怖衣柜中的血腥尸块下

随着门锁被扭开的声音,罗意凡踏进房间内侧,这间屋子每次进来都都能给他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虽然已经刻意模仿地狱的场景了,但是却介于那种真实恐怖和游戏之间,并不能充分带动人的情绪。这也是罗意凡不喜欢这里的原因。

为了安全起见,罗意凡把房门打大,然后站在原地向内部看去。房间里的场景一点都没有改变,就是中间的岩浆床铺上似乎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长长的,不停扭动的东西,整个被麻袋包裹着,看体型像是一个——

罗意凡几步跨到床铺前面,伸手就解开了那东西顶端的扎绳,然后迅速拉下麻袋。

如果犯人从房间窗户攀爬上来,一定会被人发现,所以从房间进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那么还剩下两个进入点,客厅大门和窗户,首先,这间客厅空间狭小,却放置了很多大件的家具,比如宽大的双人皮质沙发;占满整个南面墙壁的电视柜和大屏幕液晶电视,它们前面还有一张长方形梨花木餐桌,做工相当精细。墙角还放着最近刚刚上市的豪华空调,这款空调恽夜遥自己也买了一个,因为颜色非常好看。以上种种,可见这户人家收入颇丰。

但为什么要住如此狭窄的小公寓呢?难道这些家具和电器都是用来打肿脸充胖子的?恽夜遥从口袋里拿出白色手套,这是谢云蒙之前特别给他准备的,犯罪现场可不能随便留下指纹。

戴上手套,恽夜遥拉开电视柜上层的其中一个抽屉,这是一个长方形抽屉,很大,抽屉把手是金属制成,小小的金黄色圆环镶嵌在雕刻精美的装饰物上面。抽屉中只有几本经营管理类的书籍和几张电器的说明书,恽夜遥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放在餐桌上面,继续朝抽屉里面看进去。

“甜心夫人你怎么会在这个里面?”罗意凡问道,麻袋里面探出的头颅让他一眼认出是甜心奶奶。区分这两位老太太非常方便,只要看她们的牙就行了。甜心有蛀牙,而酥心没有。

甜心奶奶此刻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不停颤抖,还在断断续续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像是要说什么,但又讲不清楚的样子。

“甜心夫人,你先冷静一下!我现在就带你离开。”罗意凡说着,就要抱起甜心奶奶的身体。

可是甜心却挣扎着不让他离开,而且粗糙的右手手指还拼命指着什么地方,似乎是想要罗意凡去确认。

但是她的手颤抖的好像秋天大风中的落叶一样,罗意凡根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于是他暂时放下甜心奶奶的身体,一双锐利的眼眸在房间里仔细搜索起来。

抽屉前半部分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了,恽夜遥把整个抽屉拉到底,抽屉居然一下子从木框中掉了出来。伴随着一张照片也一起飘落下来。

照片上是一个清秀的男人,年龄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很白,脸部线条没有什么棱角,五官也看上去很柔和。就像是那种上了很多年学还没有工作过的青年人。恽夜遥感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青涩不谙世事的神情。

但这并不是这张照片最吸引恽夜遥的地方。照片上有很多像是被牙签或者更细小一类的东西扎的小洞,全部集中在男人的颈部和心脏部位,密密麻麻的甚至连男人穿着什么样的外衣都难以分辨。

床铺、桌椅、壁画、砖墙和岩石的顶端都没有不对劲的地方,然后…视线慢慢转向角落里的衣柜,那是这间房间最恐怖的一个存在,立体僵尸活灵活现描绘在如铁栅栏一般的衣柜门上。

罗意凡感觉有什么地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以前这幅画的颜色有这么鲜艳吗?’他一边自问,一边缓步靠近那恐怖的画面。

事实上,平时的罗意凡对这些并不敏感,但是今天很奇怪,有一股寒气从罗意凡脚心慢慢向上升腾起来,渐渐开始控制他的心神。也许是甜心奶奶的状况影响到了他。

眼眸中的颜色渐渐变深,‘赤眸鬼神’正在显露出它本来的面目,红色的瞳孔渐渐映照出同样鲜艳的物体,立体的图案也在渐渐变得真实……

“啊啊啊啊啊——”

将照片放在餐桌上,恽夜遥伸手在抽屉夹缝中来回摸索着,由于男人的手不像女人的手那样纤细娇小,再加上电视柜内部框架之间本来距离就狭窄,所以恽夜遥摸索得异常吃力。

冒着手臂被卡住的风险,恽夜遥终于从最底部的缝隙中用两个手指的指尖夹出了一块方木板,这块方木板很小,只有人的手掌那么大。不过很厚,很坚硬,上面也是密密麻麻扎满了小洞。

恽夜遥将照片放到木板上面,果然,所有的小洞都重叠在了一起。然后恽夜遥从桌上找了一根牙签,用足力气朝着照片完好的地方扎下去,伴随着‘咔擦’一声,牙签头部断成了两截。

刹那之间尖叫声再次响起,一下子打乱了罗意凡原本的步调,他回过头来,看到甜心整个人从床铺上直立起来,像疯了一样,又像是被人控制一样把上半身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剩下的一半麻袋从她身体上滑落,里面显露出来的不是甜心的下半身,而是血肉磨糊的尸块,甜心整个人好像是尸块上面累积起来的一尊半身雕像,随着底下肉块的四散滚落,老太太也逐渐稳不住身体,剧烈颤抖着倒在地板上。

鲜血像潮水一样从麻袋中喷溅出来,随着尸块一起散落到地板各处,甚至连岩石假体内侧和砖墙上都一瞬间溅上了鲜红的液体。

罗意凡好像看见一朵巨大的地狱之花在眼前绽放!将地狱里的残忍恐怖表现得一览无余!

“甜心夫人!!!”好不容易发出声音,罗意凡向房门口冲出去,必须立刻赶去报警。鲜血和尸块的的确确是真实的,在搞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之前,必须先让警方介入。

在即将临近房门的时候,罗意凡感觉到昏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速从自己身边一闪而过,速度快到罗意凡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样子。

脚步没有停下来,人稍稍倾斜,视线跟着黑影最后向房间内部瞥了一眼,一张阴森骇人的面具脸在罗意凡眼前放大,惨白的牙齿上布满了鲜血,瞪的像铜铃一样大的眼睛向外突出,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一样。

面具发出一阵刺耳的磨牙声!消失在罗意凡背后。罗意凡感到有谁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控制不住脚步整个人差点摔倒在门外的地板上,还好他基本功扎实,一个侧翻,双脚在墙壁上借了一下力之后,险险站稳了身体。

这个时候,周围的房门发出一连串的声音陆续打开,美华、酥心、何言还有卫骏从房间里面冲出来,尤其是酥心奶奶,她急得睡衣都被钩在门框上扯破了,因为刚才她也听见了好像是甜心的惨叫声。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甜心奶奶急促地问。

“呼—先别问那么多,甜心夫人,你立刻去打电话报警!美华你和……美华!你妹妹呢?”

“好硬啊!看来某个人对着照片里的男人恨意不小!”

“你说什么?小遥,发现什么了吗?”客厅门口传来谢云蒙的声音,随即刑侦队长的脚步声向恽夜遥这边靠近过来。

恽夜遥顺手拿起木板上面的照片递给谢云蒙说:“这个,是我在抽屉夹缝里发现的,它应该藏在那里很久了,你看上面被人密密麻麻地扎了很多小洞,我是在想,扎这些洞的人可能非常憎恨照片里的男人。还有,这块木板,也是在抽屉夹缝底部发现的,上面的小洞和照片能够重叠到一起。说明照片是被垫在木板上面进行破坏的。我刚才用牙签试了一下,根本扎不透,所以破坏照片的人应该使用的是钢针或者铁钉一类更硬的东西。”

谢云蒙接过两样东西将它们分别放进证物袋中之后说:“我们会检验照片和木板上的指纹,小遥你看到过房间里的尸体了吗?”

“啊!我,我妹妹昨天晚上就出发去玫瑰酒店了呀,说是和几个朋友约好的!”美华匆匆忙忙回答。

一听到美华的话,罗意凡马上爆发了,他的声音响到整栋屋子好像都在颤动:“美乐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罗先生你不要生气,是我同意美乐小姐去的,我看她前段时间累坏了,所以让她偷偷去散散心,我,我真的不是刻意要瞒着你的,可……”酥心奶奶立刻解释,老夫人的样子看上去害怕极了。

罗意凡知道自己不能乱了方寸,他拼命控制住心里的恐惧,打断酥心的话语说:“好了,美乐不在这里的事情就到此为止,美华你立刻回到房间里去,把门好好锁上,注意自己的安全,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可是,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美华还不死心,想要弄明白。

“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我让你去你就去!”罗意凡暴吼一声,美华被差点吓哭,只好匆匆跑回房间里面,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罗意凡如此激动的样子。

“还没有,小左正在房间里检验尸体,我不想去打扰他。”

“他怎么来的这么快?是和你一起来的吗?”谢云蒙问,一双眼睛盯着恽夜遥看。

“可以这样说吧,我本来是想问邻居借一辆车自己开过来的,但是没想到路上汽车抛锚了,正好遇到小左,所以就一起来了。”

‘这家伙还真是无孔不入。’谢云蒙在心里咒骂一声,随即两个人的话题又回到凶杀案上面,谢云蒙说:“你跟我一起来听听楼下邻居提供的证词吧,也许能从中分析出更多的东西。”

“好。”

刚听到美华房间传来反锁的声音之后,罗意凡就转头对其他人说:“甜心夫人,你也不要愣在这里了,你的房间里应该有电话吧?”

“是,是的。”

“那么现在也请你立刻回到自己房间里,把门反锁上,然后立刻报警。”

“那之后呢?”甜心奶奶问。

“之后就像美华一样,呆在房间里好好保护自己。”

“卫先生,请你守在美华和甜心夫人的房门口,第一,不准任何人出入;第二,我现在所处的这扇门,如果有人从里面向外撞门的话,立刻告诉我们,绝对不可以耽误。”

罗意凡说完,动手死死锁住‘赤眸鬼神’之屋的房门,并且还从对面房间里移出一个矮柜,将房门抵住。卫骏和何言都看不懂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从罗意凡的神情中,他们可以明显感受到,那间‘地狱之屋’里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恽夜遥答应一声,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向门外走去,而此刻房间里的莫海右正在仔细检验着尸体脸部的伤口。

“记录!”莫海右对身边的法医助手说,他一向言简意赅。法医助手赶紧脱下手套拿起笔和本子。认真听莫海右接下去要讲的话。

“脸部总共27条创口,大部分都集中在额头和眼睛部位。伤口重叠交错,内侧软组织出血现象非常严重,创面周围红肿,伴有炎症,确定为死前伤害。受害人应该在短时间内遭受到猛烈攻击,立时毙命。”

“眼睛内部晶状体和玻璃体都被完全破坏。根据刀口形状,眼睛和眉毛区域应该是剔肉刀下半部分接触到的地方,凶手用力程度和刀面宽度都是最大的,眉骨和上半部分鼻骨粉碎性骨折。”

何言也是个思维很敏锐的人,他没有多问,而是等待着罗意凡点名,不过,何言的眼睛一直在观察罗意凡全身,‘没有鲜血,他身上很干净啊……难道是我的猜测错了?!’

卫骏却没有那么好支配,他突然反驳说:“你都不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凭什么指挥我们?莫名其妙被吵醒!太……你!你的眼睛!!”话语到一半戛然而止,卫骏用一种极端恐怖的眼神,看着罗意凡。

因为此刻,罗意凡正用血红如同鬼神一样的双眼看着卫骏,那表情仿佛随时随地会吸干他的血一样,卫骏感到浑身汗毛直竖。

‘这家伙真蠢!’何言有开始在心中揣度:‘赤眸鬼神之名可不是胡乱起的!’

不过现在这种状况,何言想也只有自己可以打圆场,于是他一把拉过卫骏说:“卫骏,罗先生是个会胡乱生事的人!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先照做,等警察来了不就什么事情都知道了吗?”

“尸体嘴唇部分的皮肉被完全削去,脸部中央有一个模糊的血手印,初步鉴定凶手是按住死者脸部致使其无法反抗,再切割唇部皮肉的,所以未有伤及其它部分。鼻子中央的伤口确定是死后再砍上去的,周围皮肤未见红肿以及变色。”

“看手印的形状,可以确定为右手,所以凶手是左手持刀行凶,初步判定为左撇子。目前凶手留下凶器的目的不明,凶器把手上也有一个血手印,但不完整,五个手指指尖部分比较清晰,手掌中间部分被大量鲜血涂抹过。根据这个手印的形状,可以进一步确定凶手是左撇子。”

莫海右滔滔不绝地说着,用带着塑胶手套的手翻动尸体,寻找新的证据,他的手从死者脸部和颈部转移到敞开的领口之间,说:“死者有明显的整容痕迹,脸部颈部都注射过玻尿酸,完好的皮肤呈现肿胀现象,是玻尿酸导致的后遗症,并非死亡导致。”

何言的话让卫骏找到了台阶下,于是他摆出一副不甘不愿的神情坐到了‘赤眸鬼神’之屋前面的矮柜上,说:“那好,我就在这里等着警察来。”

罗意凡没有时间和他多啰嗦,对何言说:“我们两个去搜索所有楼上楼下的房间,而且要把这栋房子所有对外的出口全部锁住,只有警察来了才能开门。至于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你们很快就会知道!!”

“好,我听你的!”两个高大的男人马上分头行动起来,罗意凡挨个检查剩下的房间和卫生间,何言则跑到楼下先去锁闭门窗。

罗意凡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把他看到的面具凶手围困起来,让警察来一个瓮中捉鳖。这个人一定在刚才的屋子里,擦肩而过的时候,罗意凡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声,以及快速行动带起的风声。

‘赤眸鬼神’之屋除了大门之外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逃离,甚至连窗户都没有。只要外围的卫骏不让他突破,凶手就一定跑不了。

“这说明,死者死亡时间还非常短,大概范围是今晚的7点30分到9点之间,前后误差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窗户开着,通风效果很好,房间里湿度也不高,没有特别的外界因素影响死亡时间。”

“死者面朝西侧的大衣柜,背朝东侧墙壁。大衣柜门完全打开,现场勘察人员有没有提取衣柜上面的指纹?”莫海右问助手,这位助手很早就在现场帮忙了。

“有,外侧把手和柜门上的指纹都已经提取了。”助手回答说。

“我说的是衣柜门内侧的指纹,还有,衣柜内部也要仔细检查,衣服上的毛发都要提取进行化验,确定其主人身份。现在尸体可以搬出去了,房间里立刻让检验科的同事回来再做地毯式搜查,尤其是床底和衣柜内部,还有地毯周围,一寸都不能放过。”

“莫法医你是说犯人有可能藏在衣柜中?”边上的助手一边收起笔记本,一边问。

“现在还不能确定,要等所有的检验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知道答案。”莫海右回答完,脱掉满是鲜血的手套,兀自朝房间门外走去,他要而且,罗意凡此刻最担心的并不是甜心奶奶那具恐怖的尸体,而是美乐。刚才他看见从房间衣柜里也不停地有鲜血流出,这些鲜血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不可能是假的。

那么衣柜里到底关着的是死人?还是死去的动物?罗意凡迅速退出房间的目的就是要确定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除了甜心之外还在不在?可居然真的少了一个美乐。

美乐根据酥心的说法是昨天他们睡觉之后出的门,而罗意凡认为,凶手不可能事先藏在房子里,一定是从外围突入的,那么方法就很可疑了。别墅所有的门和窗都没有被破坏过,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么凶手袭击美乐,杀死她并利用她的钥匙进入房子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这也是罗意凡最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现和自己的初步推断结果同恽夜遥以及谢云蒙先沟通一下。再听一听谢云蒙从证人那里得来的口供。”

此刻的谢云蒙和恽夜遥正在楼下202室同一位老妇人交谈,这位老妇人已经年过八十,腿脚几乎处于瘫痪状态,声音也因为牙齿缺损的原因有些口齿不清。两只眼睛很明显已经是白内障晚期了,眼黑部分覆盖着大片阴影。但是老妇人的精神却非常好,坐在一辆半自动的轮椅里面,身边有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照顾,老妇人介绍说这是她的小女儿。

老妇人坐在窗边,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子,中年妇女还在厨房里忙绿。恽夜遥和谢云蒙坐在老妇人面前的布艺沙发上,正在听着她讲述。

在巨大的花海广场上,莫海右独自一人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慢慢喝着鸡尾酒,他今天并没有特别去更换行头,因为平时莫海右也经常穿西装,今天不过是找了一套比较新的穿出来而已。但他的气质依然看上去比广场上大部分男明星都要好。

无聊的客套,大量的废话以及从自己身边走过满脸通红叽叽喳喳的女士们,莫海右感到一切都是那么枯燥无趣,让人提不起兴致来。

他微微偏着头,眯起眼眸将小小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放到服务员的托盘中,整理了一下自己向后梳理的头发,准备去酒店里休息一会儿。在这里站得久了,脚也酸了。

正当莫海右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是刚才那个非常热情将他带到这里来的范女士去了哪里,虽然莫海右并不是想和范女士套近乎,但是这个问题依然让他稍稍运用了一下自己的灰色脑细胞。反正总比发呆要好。

“楼上那家人家啊!男的姓宁,女的我不知道姓什么,搬过来也就两年多的时间吧。303室的小庞,呃…就是那个晕过去的目击证人。经常要到我家来帮忙,她很了解那户人家,我知道的这些事也都是小庞告诉我的。”

“听小庞说,宁先生很不顾家,经常晚上出去和朋友下棋,他好像很迷恋下棋。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小庞说宁先生和那位下棋的朋友关系非常不一般,我猜啊!绝对是个女的,要不然小庞不会那么说,她可不是喜欢胡说八道的人。”

“奶奶,302室那户人家经常会吵架吗?”谢云蒙问道,而恽夜遥一直仔细倾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倒是不清楚,我没怎么听到过他们吵架,小庞也没有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情。对了,宁先生好像开了一家生意很不错的小公司,我女儿一开始总是对小庞说宁先生是个会赚钱的男人,后来,小庞才告诉他,宁先生公司大部分的启动资金都是他老婆拿出来的,而且是这几年结婚之后才开始赚的钱,之前好像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一度撑不下去差点倒闭呢。”

范女士告诉过他自己是这场聚会的主持人,那么这么多重要的宾客都在花园里,她应该不会随便离开的,再说过一会儿主角美华小姐就要上台致辞了,她更应该留在现场维护秩序啊。

莫海右用漫不经心的眼神环顾了一下花园里的所有人,完全没有范女士的身影。会不会是去后台了呢?也许是帮‘悲剧女神’做准备工作了?大概吧!

有点随意的胡乱推测着,莫海右并没有把这种想法当回事,缓步向唯一通向酒店的小道走去。

小道隐没在花丛之中,只要走进去1/5左右,花海广场里面的人就基本看不到了。莫海右一边驱赶从花朵上飞舞过来的蜜蜂,一边自顾自走着。

突然之间,耳边传来了好像是女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哎!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还没……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不行,主人都快要出来了,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只有今晚的时间才可以。记住了,今晚8点钟之后,一定要待在五楼的圆形大剧场,因为那特殊的设备已经装上,所以从明天开始展会禁止一切人出入,包括酒店的服务员,正好帮我们隐藏那个……”

“反正,小庞说宁先生依靠他老婆才有的今天,所以对于宁先生夜不归宿的事情,小庞一直都觉得愤愤不平。她也给宁先生的老婆出过很多主意,但是都没有效果。”老妇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她颤抖的手端起身边茶几上的蜂蜜茶,准备喝上一口。

看着老妇人颤巍巍的样子,恽夜遥赶紧帮她托住茶杯底部,老妇人轻声道谢之后,喝了一口茶,然后等恽夜遥帮她把茶杯放好之后,才继续开始讲。

“事实上,宁先生夫妇自从搬来之后,夫妻感情就不是很好,我们做邻居的都可以看出来,宁先生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有点,嗯……怎么说呢?也不是那种纯粹的闷葫芦。我觉得是他天生不喜欢和陌生人交往。他的老婆倒是很会打交道,小庞经常和她两个人一起去美容或者做指甲头发什么的。”

“那么今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楼上有什么异常的声音吗?”谢云蒙问。

第五百五十九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二十二幕

老妇人沉思了一会儿说:“没有,哦,你们等一下。”然后她按铃叫来了女儿,问:“我们今晚出去散步是几点钟?”

“嗯,是晚上七点五十分出去的,八点二十分左右回来的。”她的女儿说。

“好像我们在门口有遇到一个人从电梯里出来,那是谁啊!”老妇人继续问,她因为眼睛不好,距离稍微远一点就看不清楚了。

“就是宁先生啊!您忘啦,他离开的时候还同我们打过招呼呢。”

“阿姨,那个时候是几点钟?”谢云蒙马上插嘴问道。

“呃…大概是八点二十分不到一点吧,我是回家之后才看的手表,回到家是八点二十分准时,所以在电梯门口的时候,应该相差两三分钟左右吧。”中年妇女回答完,卫生间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音乐声,大概是洗衣机里的衣服洗好了,中年妇女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好,我明白了,绝对不会搞砸的,你放心!”

“那你快走吧,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们。”

对话完毕之后,两个人就朝酒店的方向一前一后匆匆离开了。而他们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的莫海右已经将这段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凭着刑警和法医的本能,莫海右直觉这两个人密谋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花丛挡住了她的视线,他只能从声音上面分辨这是两个女人在说话。至于其它就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她们两个提到了酒店五层的圆形大剧场,那自己今晚就过去看一看,反正也无伤大雅,在明天之前把这件事弄个究竟再走,如果确实是犯罪的话,就一定要拿到证据交给当地警方。

打定主意之后,莫海右加快脚步,跟着前面两个身影向幽静玫瑰大酒店而去。

谢云蒙和恽夜遥也不阻止他,继续同老妇人交谈,而莫海右此刻已经站在了202室门口正准备敲门。

第一百二十六章公寓里的调查下

莫海右敲门的时候,正巧中年妇女垫着小凳子在往窗户外面的架子上晾毛毯,猛然听到敲门声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今天都来了好多回了,真是的。”她抱怨着,将手中的毛毯往椅背上一搭,擦干净手之后就匆匆去开门了。

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中年妇女一下子愣在了当场,眼前的人明明在里面和自己母亲交谈,怎么会又换了身衣服出现在门口呢?难道是双胞胎?

中年妇女一时之间有些懵,所以并没有马上开口打招呼。莫海右看到她这个样子,知道她把自己和恽夜遥弄混了,于是开口说:“我的名字叫莫海右,是警局里的法医,和刚才来的并不是同一个人,我有事要找他们两个,能不能让我进去?”

进入幽静玫瑰酒店之后,周围的一切又变得热闹起来,莫海右径自走到总台服务小姐面前,冷冰冰地问:“请问五楼的圆形大剧场怎么走?”

“啊!”总台服务小姐正在桌子底下摆弄着什么东西,听到有询问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却没想到被莫海右冰冷的气场给吓了一跳。

不过她的业务素质还算是好的,立刻调整情绪挤出一丝微笑说:“先生,圆形大剧场要后天才能开放,现在正在为《悲剧女神》首演做准备工作,所以是禁止参观的,非常抱歉。”

“那么说现在里面的人员很多喽。”莫海右随即问道。

总台小姐搞不明白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地回答说:“不是…因为大部分布景都已经装上了,所以今天就只有几个工人在里面工作,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呃……好,好的,莫…法医。”中年妇女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赶紧让开身体请莫海右进去。

屋子里的结构同楼上差不多,而且房门因为有客人开着,所以莫海右一眼就可以看到坐在窗边的老人和恽夜遥的半个身体,他对着中年妇女道了一声谢之后,准备脱鞋进入。

中年妇女赶紧阻止他,“不用的,法医先生,不用脱鞋,你看我自己都还穿着外面进来的鞋子呢!”

“哦,那就打扰您了,阿姨。”

两个人的对话声传进房间里面,恽夜遥随即探出头朝门口张望,看到是莫海右来了,他立刻跑出来说:“小左,验尸已经结束了吗?”

“还没有,只是得到了一些初步结果,今天晚上要加班,还有一大堆东西需要检验,有些事情要等到尸体解刨之后才能确定。”莫海右随口回答说。

这个时候,老妇人所能提供的情况已经讲得差不多了,谢云蒙也站起身来礼貌地说:“谢谢您,您提供的信息非常有用,那么我们告辞了。”

“不,我是被委托来测试特殊设备的,但我完全不知道剧场在哪个方向?”莫海右信口说了一个理由,他想看看刚才那两个人口中的特殊设备是不是指舞台剧要使用的东西,还是指什么别的?”

没想到他这样一说,总台小姐立刻来了精神,说“您终于来了,今天就一直在说要有人来测试新设备,但是这个测试的人到现在都没有露面,我们正在着急呢,现在好了,您终于到了,我立刻带您去五楼。”

“不用这么麻烦,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莫海右抬手制止总台小姐的动作,说道。

“可是,进入圆形大剧场需要特殊的磁卡才行,而我身上只有这一块,要是给您的话,我等一下都没法带别的客人上楼了。”总台小姐有些犹豫,她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磁卡展示给莫海右看。

莫海右说:“没问题的,我只是测试一下,一会儿就下来,你先给我就行了,等一下如果影响到你工作的话,我会跟你们的领班解释的。”

门口的莫海右和恽夜遥见谢云蒙已经问完,也不再朝公寓里面进去,两个人就站在门口等待谢云蒙。莫海右的右手很自然地轻轻搭在恽夜遥的肩膀上。

站在厨房门口的中年妇女看着恽夜遥和莫海右,都忘了要继续晾衣服。两个人身高一样,体型一样,容貌更是一模一样,要不是一个将刘海放到额头上,看上去神情比较柔和;而另一个完全把头发梳到脑后,气场严肃冷漠。中年妇女还真是认不出他们谁是谁。

很快,三个人离开202室回到了楼上凶杀现场的客厅外面,由于莫海右的要求,此刻现场房间里又开始热闹起来,有好几个警员在里面重新搜索。

谢云蒙靠在走廊一侧,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之后,对莫海右说:“先说说看你的发现吧。”

见客人都这样说了,总台小姐也不能再反驳,于是把磁卡取下来交给了莫海右,并重申了一遍磁卡很重要,希望莫海右好好保管之类的话。

莫海右点头应承,接过磁卡之后就立刻朝着总台小姐指出的方向走去。

酒店有大小两个电梯间,其中的小电梯间有左右两排电梯,总共六部。而这两排电梯之中有三部电梯通往五楼圆形大剧场。因为不想让舞台剧的布景在开幕之前就遭到破坏,所以酒店人工取下了这三部电梯上面的指示牌,准备等到后天再重新安放上去。

莫海右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厅,并不往最近的一个电梯间进去,这是酒店的大型电梯间,里面包括客用电梯、员工用电梯以及搬运物品的电梯等等,而这些电梯往往都是通向圆形大剧场楼上面客房的,与底下完全没有关系。

总台小姐告诉他,要穿过大厅另一个方向的蓝玫瑰咖啡厅,里面有一条宽阔的走廊,而小电梯间就在走廊中间。

“首先,尸体的大部分伤口都集中的额头和眼睛附近,可以初步估计,凶手的身高比受害者要高出很多。其次,受害者是面对着大衣柜向后倒下的,凶手很有可能当时就躲在大衣柜中,这样很容易对打开柜门的人发动突然袭击。”莫海右回答。

“当然,也不能排除凶手是受害者熟人的可能性。所以每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我都让检验科同事重新搜查指纹和皮屑还有毛发等等东西。我们现在需要确定的是房间里除了被害人和他丈夫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我也是这样想的,还有吗?”谢云蒙问。

“还有,从被害人脸部和凶器手柄处找到两个不完整的血手印,脸上的手印是横向的,我判断应该是凶手在切割受害者嘴唇的时候,用手将她头部按住才留下的。但是这里有一点说不通,如果是用力按住受害者的话,手印应该非常清晰才对,绝对不可能是残缺不全的。而且,脸上的血手印不像刀柄上那样容易处理。”

之所以要这样设计,就是为了区分住房的客人和去剧场观赏的客人,宁静的咖啡厅可以成为舞台剧观众们很好的休憩之所,电梯间安置在咖啡厅的里侧,也方便观众中途下来买饮料什么的。

很快,法医先生就站在了小电梯间的门口,那是一扇半自动移门,按下开关之后,移门缓慢地向一边打开。

莫海右的视线逐渐从缝隙中看到内部,突然,他轻轻向还没有打开的那一侧移动了一下脚步,将大半个身体遮掩在电梯门后面,并且跟着电梯门开始一起移动,脚步放得很轻很轻。

原来,莫海右看到了里面有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虽然不能够确认脸部,但是那头发和那身场面化的正规打扮,绝对不会错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是亲自搬运一个这么大的箱子,难道不能使用工人吗?’莫海右的疑惑显而易见,里面的人一定是一个在这个酒店里能够说得上话的人,所以莫海右才会这么想。

“凶手留在受害者脸上的是右手手印,以此推断,他应该是左手握刀,而刀柄上留下的也确实是左手手印。这里还是不能够完全定论。因为刀柄上的手印只有五指指尖位置是清晰的,其它部分都和血水混在了一起,我尝试过将表面未干的血迹分离开来,不过里面显露出来的掌心印记很浅,几乎看不到。”

“凶手行凶一定会用力握住刀柄,要不然他没有办法使上力。我怀疑,凶手有可能将自己原先的手印抹去之后,再将被害人的手放在上面印出指尖痕迹,因此掌心部分才会那么浅,而且残缺不全。”莫海右说完,看着谢云蒙等待他开口。

谢云蒙说:“我们这边的调查结果几乎都围绕着男主人宁钥。第一点,宁钥有晚上出去同某个朋友下棋的习惯,而且经常夜不归宿,这里的房客们都怀疑有可能宁钥在外面结交的是个女人。但是从来没有人看到过这个人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电梯门的突然打开,让里面正在费力弄箱子的人回过头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死死盯着逐渐开大的门缝。

可是,门全部打开之后外面什么人也没有。里面的人不死心,还是走到电梯门口向外张望了一番,直到确定走廊里确实一个人也没有,她才继续关上门回去完成自己的工作,不过明显变得更加焦急了。

当电梯间里变得寂静无声之后,莫海右才缓步从走廊底部小小的拐弯口走了出来,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刚才在花园走道里的两个女人,和现在在电梯里的人肯定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莫海右猜测,这很有可能是一桩刑事案件。

因为那个箱子的某一个地方,粘着一些很不好的东西,这些东西足矣让莫海右充满警惕。

“第二,宁钥和老婆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她的妻子经常向邻居诉苦,几乎一到三层的住户都知道宁钥不关心老婆这件事。现场第一目击证人庞女士同宁钥的老婆非常要好,听庞女士的老公说,今天晚上她约了美容师准备到宁钥家中同他老婆一起做美容什么的。”

“晚上八点十几分的时候,他们听到宁钥家中有激烈地争吵声,所以庞女士就赶紧出门看看,结果遇到宁钥正好也出门,当时宁钥身上应该没有血迹,或者庞女士应该没有注意到宁钥有什么异常,所以她还在门口同宁钥交谈了几句。宁钥离开之后,庞女士才进入他的屋子。”

“第三,202室的老婆婆有晚上出去散步的习惯,今天她和女儿八点二十分之前回公寓的时候,还在楼下电梯口遇见了匆匆离开的宁钥,他们有互相打招呼,根据老婆婆的女儿说,当时她并没有发现宁钥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神情也很平静。”

聚会开场致辞原定在晚上八点钟准时开始,可是所有人等到九点钟,东道主美华小姐依然没有现身,舞台上除了临时聘请的主持人在那边聒噪之外,什么重要的人物都没有出现。

这让恽夜遥很奇怪,像这种盛大的聚会难道也会筹备得这样不周到吗?而且对于美华美乐来说,这次可是非常重要的转折点,关系到她们今后是不是可以继续在须罗凡尘舞台剧团坐稳首席女演员的位置。

宾客之中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有些导演和编剧表现出很不满的神色,认为美华小姐是在故意怠慢,毕竟昨天来的都是业界大腕,今天就大不如前了。

恽夜遥穿梭在人群之中,到处寻找,可是就连美华美乐的经理人范女士都不见踪迹,这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

“所有证人提供的证词至少在时间上是吻合的,初步判定,宁钥八点十分之前与老婆因为他晚上出门的事情起了冲突,八点十分到十五分之间遇到庞女士并交谈了几句,八点十七分到八点二十分之间在一楼电梯口遇到了楼下的老婆婆和她女儿。在这段时间之内,宁钥都表现得非常正常,没有人怀疑他。”

“八点十五分左右,庞女士进入宁钥家中,好像当时大门没有关紧,她是直接进去的。然后在八点二十分左右庞女士看到了恐怖的尸体,当场被吓得晕死过去。这里面可以得出两个推断:第一,宁钥是杀她老婆的凶手,在杀人之后假装若无其事同邻居交谈,然后逃之夭夭。我们目前已经派出人手全市搜捕宁钥,并紧急通知了所有车站、机场、高速公路上的收费站严格筛查,防止宁钥离开本市。”

“第二种推断就和莫法医你刚才说的大同小异了,假设宁钥离开的时候,他的妻子还没有死,那么凶手就只可能是藏在房间里的某个人,但是宁钥离开和庞女士进入房间只有短短五分钟的时间,这个人是如何利用这么短的时间行凶的呢?我认为几乎没有可能性。”

‘他们到底去哪里了呢?’恽夜遥想着,正要继续往花丛中的小道走去,身后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猛的回过头一看,原来是谢云蒙,看来这家伙也感受到气氛不对了,所以才会过来找自己。

谢云蒙问:“小遥,发生了什么事?”

“美华没有按时出场,而且她的经理人范女士也离开很久了,我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那我们就去酒店里看看,你知道他们住在哪一间客房吗?”谢云蒙问。

“不清楚,这些事怎么可能告诉受邀请的宾客呢!不过我们可以去酒店的大堂里找一找,一般化妆间都不会是在很高的楼层。”

“好,是走这条路过去吗?”谢云蒙并不是很熟悉花园里的环境,问道。

“嗯,小蒙,你要不先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看看,等一下回来给你信息。”恽夜遥犹豫了一下说,他怕美华突然看到警察会尴尬。

“还有逃跑也是个问题,当时公寓内外还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外面的马路上人流量也很大,这个凶手就算成功杀了人,他也不可能在逃跑的时候避开所有邻居。我和刑警们楼上楼下以及周边的人员都问了一遍,没有人见到过陌生人。”

“那么会不会是住在这附近或者就住在这栋公寓里的熟人呢?”莫海右问道。

“也不太可能,宁钥夫妇是两年多以前才搬来的,这里的邻居里面没有和他们以前认识的人,当然,这一点之后还要仔细调查每一个公寓住户以及周边居民个人信息才能确定。”

谢云蒙说完,和莫海右两个人同时看向一边的恽夜遥,他一直在倾听和沉思,到现在几乎没有发表过意见,这可不像是他应该有的表现。

但是谢云蒙可不管这些,他没有耐心等什么消息,于是直接否定了恽夜遥的建议,说:“我和你一起去,看一眼没什么大不了。”

“那…好吧,我们走。”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被玫瑰花掩盖住的小道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离开。

今天的花园小道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恽夜遥眼眸扫过两旁的花朵,很多玫瑰花都断了,有的花枝甚至直接躺到了地面上。应该被清理干净的小道,此刻也是花瓣和落叶遍布,而且远远看去,酒店门口的迎宾似乎都不在,空荡荡地让人感觉更加不安。

“小蒙,不对劲,这些花太奇怪了!”恽夜遥停在小道中央说,他的手指扶起一根被折断的花枝,玫瑰花枝上满是尖锐的刺,恽夜遥手指不小心从刺上划过,立刻发出‘嘶’地声音,应该是手指尖被划破了。

虽然谢云蒙和莫海右都看着恽夜遥,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埋头沉思的样子。恽夜遥站在谢云蒙身边,整个侧面肩膀和面颊都靠在刑警的肩头,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总是无意之中依靠着刑警。

莫海右也没有太介意,他现在紧盯着恽夜遥的脸色,发现演员紧皱着眉头,还在轻轻啃咬右手的大拇指尖。不像是分析案情的样子,而是像回忆什么事情却又想不起来的样子。

莫海右冲着谢云蒙努了努嘴,示意他小遥好像反应不对。谢云蒙马上稍稍抬起上半身,低下头去看恽夜遥的脸色。没想到他这样一动,恽夜遥居然重心不稳,后脑勺差点撞在墙壁上。

还好谢云蒙的行动反应快,一把将人抱住,等他站稳之后,才放开手。

“小遥你到底……”谢云蒙想问恽夜遥到底怎么了,突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改口道:“你不会是认识这栋屋子里的主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莫海右马上插嘴问道,他严肃的眼眸看向谢云蒙。

谢云蒙把他的手从花枝上面扯下来,说:“这种花像荆棘一样扎人,最好不要去采。”

“……”

“小遥…你怎么了?”

“……”

恽夜遥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看,越凑越近,手指上有一个像针刺一样的伤口,鲜血不停从里面涌出来,滑落到手心,可是恽夜遥看的不是这些,他看的是自己手腕和手臂的地方。

“小蒙,这花上有血……”

“有血很正常啊!你的手指不是刚刚被划破吗?”

“不是,是黑色的血,有人在这花枝上涂了毒……是氢氰酸……在我之前肯定有人先中过毒!!”

“什么?!!!”

谢云蒙震惊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恽夜遥整个人就猛的向后一沉,伴随着抽搐和急促的呼吸声,躺倒在谢云蒙紧急伸出的手臂之间。

还好谢云蒙的行动反应快,一把将人抱住,等他站稳之后,才放开手。

“小遥你到底……”谢云蒙想问恽夜遥到底怎么了,突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改口道:“你不会是认识这栋屋子里的主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莫海右马上插嘴问道,他严肃的眼眸看向谢云蒙。

这个时候,谢云蒙却显露出了一点点尴尬的神色,令莫海右更加困惑不已。

“事实上,我是第一个到达的刑警,刚才趁着房间里没有人的时候,我将一件东西藏进了衣服口袋里,就是这个。”谢云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有一个领带夹,做工非常好看,领带夹表面雕刻着生肖的图案,是一只兔子的样子。

谢云蒙继续说:“我知道这样做违反规定,但当时我以为小遥和这件事有关,因为担心所以将东西藏了起来,准备问清楚小遥再送到警局里面。莫法医你还记得去年你生日的时候,小遥送过你什么东西吗?”

恽夜遥最后一刻分析的没有错,确实是氢氰酸毒液,因为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苦杏仁味道。

“小遥!!小遥!!!”

大声疾呼并没有将恽夜遥的意识唤醒,反而引来了花园中的人群,有几个人走上小道朝这边看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问道。

“麻烦你们赶快去找一找有没有医生在场?我的朋友突然生病了,很紧急!!”

接收到谢云蒙的话,刚才询问的中年人立刻向花园方向跑去,可以听到他一边跑一边大声询问有没有医生之类的话。而小道上则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朝谢云蒙这边观望。

谢云蒙反应很快,他喊完人去找医生之后,自己立刻把恽夜遥伤口中的血拼命往外挤,希望可以多少先帮他排出一点毒素,然后一把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先从衬里上撕下一条干净的布条,将恽夜遥整个手腕上方扎紧,布条勒进肉里,暂时抑制住了毒素在血液中的运行。

“是一个雕刻着山羊的领带夹。”莫海右马上回答说:“难道你是说……这个证物袋中的领带夹也是小遥买的?”莫海右感到很不可思议,转头看着恽夜遥。

谢云蒙把自己警服外衣的纽扣解开,里面衬衫领子上赫然也夹着一个领带夹,上面雕刻着一条小小的盘龙。

他说:“这是去年年底我生日的时候,小遥买给我的,莫法医你仔细看一下,我的领带夹和这个证物袋里的领带夹是不是非常相似!同样的品牌标志,同样的款式外形,除了上面雕刻的生肖不同之外,其他都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莫海右已经完全明白了谢云蒙的意思,他问恽夜遥:“小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一下!”

“小左,你先不要生气嘛!去年我确实买了三个,哦不,是四个领带夹,其中的两个在你们俩过生日的时候当做了礼物,一个我自己留下了,最后一个确实是证物袋中的这个,但是并不是送给这家男主人的,我也确实不认识这家的男主人。”

最后谢云蒙想也没想就用整件西装裹住刚才扎伤恽夜遥的那一片玫瑰花枝,用力将它们连根拔起,扔在地上。

氢氰酸是很容易挥发的毒液,所以为了保留一点证据,必须尽量减缓它挥发的时间,等医生过来检查。有了西装的遮掩,氢氰酸的气味就会裹挟在衣服里面。谢云蒙脑子很清楚目前应该怎么做。

但是花园有医生的几率不会很大,所以等了两三分钟之后,谢云蒙决定直接朝酒店那边去,他抱起恽夜遥,将他痉挛的身体紧紧护在自己怀里,朝酒店急奔而去,当然也没有忘记带上裹满玫瑰花枝的西装。

几大步跨到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谢云蒙将西装朝一个垃圾桶后面一丢,然后带着恽夜遥迅速进入了酒店。

——

酒店大堂里人来人往,门卫们正在帮客人一个一个的搬运行李,这也就是为什么大门口都看不到门卫的原因。可能是客人太多了,他们来不及工作。

谢云蒙不管这些,直接撞开身边拦路的人,冲到总台服务小姐面前。引得大厅里的客人们纷纷带着惊异和恼怒侧目。

“那是怎么回事呢?”谢云蒙的问话比莫海右稍稍缓和一些,他相信恽夜遥不会在他们两个人面前说谎。

“是送给了一个叫苏步的男生,小蒙小左,你们还记得从去年开始,我就减少了影视剧的拍摄工作,空下来的时间除了在你们身边帮忙和学习之外,我还兼职了一份表演课老师的工作。那是应一个演艺圈朋友的邀请才做的。”

“本来想只是帮忙,而且只做四五个月而已。所以就挑了一些比较贫困的学生,并没有指望收他们费用。其中一个就是苏步。苏步大概25岁左右,非常聪明,不管什么样的表演一学就会。而且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能模仿各种动物的形态和叫声,达到了那种惟妙惟肖的程度。”

“快,快帮我在酒店里找一下有没有医生!!我的朋友生病了!!”

谢云蒙的表情和声音一下子感染了年轻的总台服务小姐,她立刻拿出话筒对大厅里的人喊道:“各位,请问有没有医生在场?如果有的话请尽快到总台来。

话筒是连接着楼上楼下所有广播的,所以总台服务小姐这样一喊,就等于是饭店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兴致满满的宾客马上纷纷回过头来看向总台,这个时候,从人群中同时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位40多岁的中年人,个人不算很高,但气质不错,穿着一身灰色条纹西装,头发梳得服服帖帖,看上去非常干净清爽。另一个就是美华美乐的经理人范女士。

40多岁的中年人第一个跑过来,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一名导演,姓卫,父母都是医生,所以也会一点医术,他问谢云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要立刻查看他怀里的恽夜遥。

可是却被谢云蒙挡住了,谢云蒙说:“抱歉,情况有些特殊,能不能先找个清静的房间,我们到了房间里再说。”

“我教苏步学习表演是去年三月份的时候开始的,那时候你们两个都很忙,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们这件事。到五月份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6月12号不是小左的生日吗!那个时候我就想到要买领带夹了。刚巧苏步的生日是五月底,所以我就买了四个领带夹,将其中一个送给了苏步。当时是想,学期就快要结束了,既可以当作生日礼物,也可以当作送别的礼物。因为苏步告诉我说,他很快就会离开市区,回到爷爷留给他的房子里居住。”

“后来,我就把这件事完全忘记了。我也不明白小蒙为什么会在凶杀现场发现我送给苏步的领带夹?”恽夜遥说着,又陷入了沉思,莫海右看得出来他还没有把话说完,所以阻止了想要开口的谢云蒙,示意谢云蒙等一下再发表意见。

范女士立刻在背后插嘴说:“清静的房间我这边有,我们直接去美华美乐的化妆间就可以了。”

“这不会影响美华小姐吗?”谢云蒙就起眉头问了一句。

“不会,美花小姐早就离开去花园里了,现在化妆间里是空的。”

“什么?!!你说美华小姐早就去花园了?”谢云蒙非常震惊,不过他立刻又收敛自己的表情说:“那好吧,范女士,你立刻带我们去化妆间,到时再说。”

范女士被谢云蒙的反应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她是个聪明人,这种人关键的时刻不会拆台。

站直身体,范女士让围拢过来的服务员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去,然后带着谢云蒙他们和医生紧急往化妆间而去。

美华美乐的化妆间安排在酒店三层头一间包厢里面,一走出电梯往左手拐就可以马上看到,化妆间的门打开着,里面堆着好多粉丝送给美华美乐的礼物还有花束,中间是一个化妆台,很大的那种,台面上化妆品被凌乱堆放着,还有一支口红滚到了地毯上。

好一会儿之后,恽夜遥果然接下去继续说:“我记得苏步曾经告诉过我,他有一个爱人整整相处了十年,但是现在这个爱人已经结婚了,所以他才准备回老家生活,远离伤心之地。可是我始终想不起来他说的这个爱人叫什么名字?我记得他告诉过我一次的。”

“是不是叫宁钥?”莫海右问。

“我就是不清楚才一直在想啊!”恽夜遥回答说:“刚才小蒙提到了好多次宁钥的名字,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却始终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从苏步那里听说的。你们知道演艺圈每天要认识的新人很多,有些名字我根本不愿意去记,所以很多都忽略过去了。”

谢云蒙接上演员的话头说:“看来,这个苏步很有可能与宁钥认识,而且,我怀疑,他就是经常晚上和宁钥下棋的那个人。”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莫海右说:“毕竟与我们相似的人很少。我这样说并不是否定你的意见。对此,我们必须详细调查。小遥,你还记得宁钥原来的住址吗?”

范女士第一个跑进房间,把礼物和地上的口红稍微收拾一下,然后谢云蒙将恽夜遥抱到大沙发上面,让他躺平。

谢云蒙一放下人,就立刻伸手解开了恽夜遥胸前的西装纽扣,让他稍微舒服一点,因为恽夜遥一直在不停无意识地吸气和抽搐。而且越来越剧烈,整个人呈一种强直状态。

谢云蒙对卫导演说:“其实我的朋友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毒就涂在花园中的玫瑰花上面,有一股很浓的苦杏仁味道,我们猜测是氢氰酸毒液。”

卫导演和刚刚关上包间门的范女士一下子被谢云蒙的话弄蒙了,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那,那我该怎么办?帮他吸毒吗?”

“这个我已经做过了,而且已经将他的手臂扎紧,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不要紧,我想小遥很快就会醒来,具体的等几分钟你们听他讲吧。”

在门口的范女士此刻却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她冷汗盈盈,脸上布满了恐惧,而且握“记得,”恽夜遥马上回答说:“他住的那栋房子与这里距离并不是很远,我估计来回一趟顶多20分钟左右。苏步还对我说过,他在市区的住房是他爱人买的。”

“那我立刻派刑警过去,小遥,等一下你把那里的具体地址,告诉过去的人就可以了。”谢云蒙明显比刚才轻松了很多,他一开始就是看到了恽夜遥买的领带夹,才把枚小小拦在屋外,心里一直担心恽夜遥和这户人家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暗自松了一口气之后,谢云蒙立刻去安排警员,公寓走廊里暂时只剩下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

莫海右说:“小遥,除了苏步的事情之外,我相信你不可能对案件没有一点分析和推理吧,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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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二十三幕

恽夜遥也猜到小左会这样问,所以脸上并没有诧异的神色。他说:“我刚才在杀人现场的时候,大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以及房间里的尸体位置。事实上,我更倾向于第三者凶杀这个说法。我觉得宁钥如果真的将妻子残忍杀害的话,在门口突然遇到邻居情绪不可能那样镇定。而且之前很多人都听到他和妻子大声吵架,宁钥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激动。”

“我不否定宁钥有过激杀人的可能性,不过,我有几个疑点:第一,凶杀现场的那把剔肉刀能够一刀将头颅插穿,绝对不可能是一把很钝的刀。可是我刚才检查了一下厨房里的刀具,不仅一把都没有少,而且每把刀的刃口都非常钝。你要知道,一般人家不可能经常去磨刀,尤其是一个老公经常不在家里,独自一人吃饭的女人。这一点说明有可能凶器并不是这个家里的东西。”

“那后来为什么改行了呢?”

“因为从小就很喜欢拍电影,有一次拿着自己的作品去参加某一个比赛,获奖之后,就正式走上了这一行。”

“哦,范女士,请你放轻松一点,其实我们所要说的事情和你并没有具体关系,只是希望你等一下能够配合我们做点事。”谢云蒙转向范女士说。

“好的,我会全力配合的。”范女士明显让人感觉到话语中有些颤抖。

为了活跃气氛,谢云蒙随口问:“对了,到现在我还没有请教二位的大名呢,方便的话能告诉我吗?”

“我叫卫骏,是美华美乐的朋友,但是有点惭愧,现在在业界中并不是很出名。”卫导演马上自我介绍说。然后把视线投向范女士。

坐在他旁边的范女士看上去脸色比刚才更加差了,而且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落下来,她支支吾吾着说:“我……那个……你们就叫我小范就行了……”

“第二,我在电视柜的抽屉夹缝里,发现了被扎烂的苏步照片,照片被反复拿铁钉一类的东西戳刺,破损都集中在人物身体上面。当时我把照片给小蒙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小蒙我认识照片上的人,不是要故意隐瞒他,而是我很担心苏步,害怕小蒙会因为苏步和宁钥的事情认定他们两个的杀人嫌疑。”

“怎么说?”莫海右问到。

“事实上,我早就看出苏步和我是同一类人,当然,我只是指感情方面而已。先不论苏步究竟是不是和宁钥下棋的那个人,照片至少可以证明苏步至少和这家人认识,而且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人对他非常憎恨,憎恨到经常要对着照片出气。”

但是她这样的回答明显是不能够让人满意,谢云蒙逐渐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阴沉。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下一秒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范女士的话让身边的卫骏也对她产生了疑惑,问:“范女士,你说出自己的名字不就行了吗?”

“她不知道,所以才说不出口!”

这个时候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个声音比谢云蒙稍微清亮一点,一字一顿都体现出主人现在沉着冷静的头脑。

谢云蒙立刻回过头去说:“小遥,演得很棒,手指还痛吗?”

“不痛了小蒙,你立刻逮住这个女人,可能美华和真正的范女士已经被她和同伙藏起来了,我们必须尽快救人!”

就在恽夜遥刚刚想从沙发上爬起来的时候,范女士突然之间不顾一切向包间门口扑去,可是,她的动作怎么可能快过训练有素的谢云蒙?

“是宁钥吗?不太可能,首先他结婚之后公司业务非常繁忙,很少有时间可以回家。其次,一般不会有人把仇人的照片带到外面去进行破坏。最后,照片是塞在抽屉后面的夹缝里,很隐蔽的那种。宁钥不在家,家里的一切都是他老婆在打理。所以最有可能藏照片和憎恨苏步的人就是宁钥的老婆小欣。因此也可以进一步断定,苏步与宁钥之间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一个对老公有怀疑,不自信,妒忌心强的女人怎么可能一直忍受着老公的背叛,而不做出任何反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第三,苏步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个很温和的年轻人,他感性,不偏激,做事也会冷静分析和周到考虑。这种人往往不会因为爱人突然结婚就马上生出杀人的念头。”

不到十秒,范女士的胳膊就被谢云蒙反剪到了背后,整个人蹲在地上完全动不了,头也垂得低低的。

她用一种带着恐惧的哭泣声对演员和刑警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两个人在哪里?是有人花钱让我来演戏而已!”

“说,是谁花钱雇佣你的?”谢云蒙质问她。

“不认识,我没有见过他的面,只在电话里听到过两三次声音!”范女士依然在极力狡辩。

直到恽夜遥将自己的手机屏幕送到她眼前之后,这个女人的身体才急速瘫软下去,她嘴里瞬间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泪水决堤而出。

“这是罗意凡发给我的求救信息,虽然我们之间从没有见过面,但是今天聚会中,他知道我会带一个刑警过来,所以我就成为了唯一的求救对象。”

“苏步确实告诉我他离开是为了爱人结婚。但是当时他和我说话的样子并没有多少伤心痛苦,而是很平静,甚至让人感觉有一些轻松和自信。因此我觉得这个家的女主人才是真正要被抛弃的人。我知道小左你注重证据,但我还是必须要这样说,苏步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被痛苦打击而离去的人。”

“如果苏步离开的原因不是因为宁钥,而是为了要避开他老婆的骚扰呢?那事情就大不相同了,宁钥在结婚之前经济状况糟糕,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据我所知,苏步的经济状况也不好,他没有固定工作。从这方面来看,有可能苏步早已默认了宁钥的婚姻。那么我们就可以倒过来分析,真正要采取杀人行为报复的恰恰是宁钥的老婆小欣。苏步的无所谓只会更加刺激到小欣。”

恽夜遥收回手机继续说:“这封短信说明,罗意凡在某个地方已经遇到了危险,自己脱不开身,所以只能想办法请求外援。而他最可能在的地方只有你知道。”

“你不是真正的范女士,但我可以肯定,你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你以为我们刚才在花园里什么都没有做吗?我收到短信之后,立刻传送给了小蒙,而小蒙到这里来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一桩杀人案,我们立刻调查了范女士和美华美乐平时可以经常接触到的人,发现其中有一个名字叫叶琳的女助手这段时间请了长假,但是却没有呆在家里,或者到外面去度假,她的家人居然以为她还在上班。”

“原来刚才谢警官一直坐在角落里发信息,是在和警察局联系!”身后的卫骏说道。

“是的,这一位就是叶琳,你平时只是一个替美华美乐倒茶送水的小助手,范女士当然不可能刻意来告诉你自己叫什么名字。”

“也就是说逃避的人不可能杀人,咄咄逼人的失败者才有可能采取过激的方式来维护自己权益,对不对?”莫海右听到这里才插了一句嘴。

恽夜遥回答说:“是的,但是现在,死亡的是失败者,就等于把苏步和宁钥两个人推到了风口浪尖。没有人比他们更有动机和理由去杀死小欣。再假设去年8月份的时候,苏步根本就没有离开本市,只是换了个地方居住将自己隐藏起来,那么结果将会对他们更加不利。如果两个人都没有离开本市,那之后警方很快就能找到他们,除非苏步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足不出户,或者周边没有任何一个邻居。要不然的话,他的去向很快会调查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是瞒不下去的。”

“而且我现在担心的不仅仅是他们是否可以逃脱罪责,我担心……”

恽夜遥说道这里,身后传来了刑警的声音:“小遥,莫法医,刚才接到消息,目击证人已经苏醒了,而且她提供了一些特别的线索。”

恽夜遥说到这里,卫骏又插了一句:“请你们等一下,既然她是美华美乐的跟班,那么说明美华美乐都出事了咯!”卫骏问这话的时候显得非常紧张。

恽夜遥回过头去对他说:“我也不是很清楚,罗意凡只在短信中提到了美乐的名字,我估计美华现在和他在一起。”

“哦,那就好多了。”

卫骏的话让恽夜遥有些奇怪,他问:“你是不是喜欢美华小姐?”

“呃…是的,我已经喜欢美华小姐好几年了,要不是身份上还不够格,我早就表白了。”卫骏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那你知不知道前几天罗意凡和美华都呆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受邀来参加第二场聚会,平时根本就没有多少机会见到美华小姐,美乐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卫骏说。

“好吧,卫先生,鉴于此次案件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为了保护当事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把具体内容告诉你。希望你能够理解。”谢云蒙此刻已经将叶琳的双手和双脚绑住了,他站直身体对卫骏说。

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同时看向谢云蒙,恽夜遥问:“小蒙,什么线索?”

“宁钥从去年七八月份开始,出去下棋的次数就大幅减少了,尤其是今年的八月份到十月份,他一次都没有出去过。目击证人是宁钥妻子小欣的闺蜜,平时经常帮着她监视宁钥的行动。你发现的那张照片之前小欣给目击证人看过,上面的洞确实是小欣因为泄愤而扎上去的,她早就知道了宁钥和苏步的事情,不止一次说过要让他们两个生不如死这种话。”

“目击证人还证实说,照片是小欣一次偷偷跟踪苏步拍摄下来的,照片中的背景是郊外很远处的森林大道,两天之前,目击证人在回家的时候看到小欣的汽车往森林大道的方向去。宁钥和妻子使用同一辆汽车,所以她不能确定当时汽车里坐的到底是谁。”

“能不能请你到外头帮我们平复一下大家的情绪,就说小遥的病已经没有大碍,让大家不要再关注我们这边了。”

“好,好的,我一定不会泄密的。”卫骏连忙点头应允。

正当他匆匆忙忙向包间门口走去的时候,谢云蒙又补上了一句:“还有,麻烦你暗中帮我们找一找美乐小姐到底在哪里,如果有消息的话,请及时通知我们,但绝不可以让在场的其他宾客知道美乐失踪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

说完,卫骏就带上门离开了包间,门外只听到一连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听上去非常急促。

打发走卫骏之后,恽夜遥和谢云蒙坐了下来,谢云蒙赶紧帮恽夜遥解开系在手上的西装布条,恽夜遥有些心疼地说:“这回你要怎么跟小小交代?恐怕又要挨打了吧!”

“没事,她那两下花拳绣腿,我不过是挠痒痒而已。让着点女孩子总没错的。”谢云蒙打着“还有一件事,刚刚外围的警方传消息回来,一个多小时以前,在郊区公路上,发现了宁钥所开的汽车,行驶方向也是森林大道,而且宁钥严重超速了。”

恽夜遥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匆匆对谢云蒙说:“小蒙,刚才那张照片还在你身上吗?”

谢云蒙点点头,把照片掏出来递给恽夜遥。接过装在证物袋中的照片,恽夜遥只看了一眼,就说:“苏步一定在森林大道方向,你们看这张照片的背景。”

刑警和法医同时凑过头去,照片上的背景确实是夹在茂密森林中的一条泊油路,泊油路后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而且还可以看到,在森林尽头的缝隙中,隐隐约约露出一栋方形房子的轮廓,好像还有小河。

“这里也许就是苏步爷爷的房子,”恽夜遥指着照片中的房子轮廓说:“小蒙,你知道郊区有这样一栋房子吗?”

“不清楚,居然建在森林大道后面,应该是非法建造的私人住宅。但是宁钥如此着急赶往苏步居住的地方,难道不是因为他犯了案子想要躲起来吗?”谢云蒙皱起了眉头说。

哈哈敷衍了过去。

然后,两个人看向还瘫软在地上的叶琳。恽夜遥开口说:“叶小姐,要扮演一个比你大了十几岁的女人很不容易吧?不过我不得不说你的演技还真是很棒,一开始你出来迎接我们的时候,我完全没有看出来你不是范女士,大概你平时很注意模仿她的言行。”

“但毕竟你只是一个模仿者,所以,当所有宾客都到齐之后,你就立刻离开了人群来到饭店里面,这间饭店是罗意凡和陆绘美的父亲两个人合资的,你在这里当然可以随意支配服务员和门卫,门口的门卫我想也是你支开的,对不对?”

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恽夜遥也没有指望叶琳现在会开口,自顾自继续往下说:“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们到这里没有多久就会知道这么多?当然不可能是凭空猜测的,就像刚才我说过的一样,小蒙之所以会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一起凶杀案。小蒙,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说说具体情况!”

谢云蒙说:“去年的1月15日,在S市城区宝丽大道159号办公大楼里面,一个女白领无缘无故上吊自杀,最后警方确认这是一件谋杀案件,并逮捕了他的上司,原因是他们两个有情人关系,但是后来,经过连续的审讯和调查,发现很多疑点都和这位上司粘不上关系。于是我们马上调整了调查方向,秘密在公司里查找其他的嫌疑人。”

“我们发现,在事件发生不久之后,死者的一个竞争对手就莫名其妙辞职了,那个人就是你,我们在档案中查到了你的照片,虽然现在你和当时多少有一点区别,而且还化了浓妆,改了姓名,但是我相信我们并没有认错人,一个人的身高体型和气质是没有那么容易可以改变的。”

“当时死者上吊的时间正好是早上上班之前,而那天除了她之外,你是最早上班的,你早上去做了些什么没有任何人看到。我们还调查得知,你私自挪用公司的款项用作炒股,亏损了不少,这些应该都被死者给知道了吧,所以你才不得不杀人灭口,对不对?”

恽夜遥说:“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找不到应该在某个地方的苏步,着急才赶往森林大道的,这张照片中的背景隐含的意义我们可以分析出来,宁钥的妻子一定也可以分析出来。”

“小蒙,我还是认为宁钥没有必要杀人,他和苏步明明可以等待,为什么要急于杀人,事情太过于一边倒了,宁钥再傻也不可能想不明白杀人带来的后果。杀死小欣的另有其人,很可能就是小欣自己的同谋。我现在很担心苏步的安慰,他和宁钥的背景我们一定要仔细调查,我预感真凶的目的不仅仅是妒忌杀人或者过激杀人这么简单!”

谢云蒙说到这里,满以为叶琳会立刻认罪,没想到她突然之间用恶狠狠的目光看向两个男人,并且吐了一口唾沫说:“笨蛋!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人?我不过是被真凶雇佣来的帮手而已,我绝对不会认罪的!”

谢云蒙差一点没被她气疯,正当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恽夜遥却突然制止了他,问叶琳:

“你说什么?你是真凶雇佣来的帮手?真凶是谁?是不是美乐和范女士已经被你们杀了?”

恽夜遥这话一下子让谢云蒙也紧张起来,如果当事人已经被杀,那么他们的如此精心安排的行动还有什么意义?

恽夜遥看出谢云蒙的心思,对他说:“你先别急,我也只是猜测,这个叶琳看来还藏着别的秘密,所以她才不肯说实话,但是既然她提到真凶,那么我想这里至少隐藏着一个带着杀人目的来的罪犯,我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必须冷静。”

宁钥带着愉悦的心情很快来到一楼,森林中的空气充满了泥土和树叶的芬芳。宁钥来到一楼梯口之后,闭上眼眸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直到感觉胸中残留的不安全部散尽之后,才准备拐弯进入卫生间。

从楼上下来,一路上宁钥并没有看到卫新荣和两个女仆,他也并不在意,大部分家庭里的人早上都是最忙碌的,尤其是像这种与世隔绝的家庭。

只是在路过客厅的时候,宁钥很好奇地停留了一会儿,看到满客厅的小动物,他感觉这真的是很像小步的作风。他的小步感性而又温和,他对各种事物优秀的模仿能力应该就是源自于这些美丽的小动物。

不过,宁钥不明白为什么小步的爷爷如此冷漠古板的一个人会建造一座这样温馨美丽的森林小屋。

想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就像他永远也不清楚妻子为什么总是执着的喜爱着他的原因,一个既没有钱也没有地位,还自私的普通男人。

“这样吧。”谢云蒙迅速站起身来说:“小遥你在这里继续调查叶琳,我立刻去通知当地警方,让他们派便衣到花园和酒店里来,在不打扰客人的情况下,先进行酒店内部的搜索,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确认范女士和美乐小姐的状况。”

第九十二章被刺杀的男人上

2013年9月16日凌晨4点钟

一片漆黑之中,戴着面具的身影趴在地板上,他就像一只靠在地上爬行的蜥蜴一样,高高拱起的背部上有一条明显的突出,一直延伸到身体后方很长的一段距离之外。

黑影面部朝下,磨牙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不停发出来,仿佛正在啃食着什么东西,地上的鲜血和尸块早已经融合到一起,高高低低散乱在黑暗之中,根本分辨不出样子来。

角落里的衣柜早已经打开,在一片鲜红和僵尸头颅的衬托之下,两条人腿赫然滑倒在衣柜门外。这两截人腿发出恶臭,还盖着像裙子又像纱布一样的东西,露出的脚趾几乎全部腐烂了。腿的上半部分没入衣柜之中,仿佛整个身体是依靠在僵尸的怀里向外倾斜的。

宁钥甩甩头,让自己忘了妻子的问题。他前脚刚刚踏进卫生间的大门,身后就传来了木桶撞击地板的声音。回头望去,一个漂亮的美少女正在费力往屋子里面提水,就像是古代大家族里的小女仆一样。

宁钥赶紧跑过去帮忙,等他从美少女手中接过水桶的时候,明显感觉女孩的身体向后缩了缩,而且一脸惊恐的表情。

“我来帮你吧!”宁钥微笑着说。

没想到仅仅几秒钟之后,他面前的美少女就蹲在地上拼命尖叫,好像他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很快,厨房里就探出来一个满脸皱纹的脑袋,楼梯上也传来的急促地脚步声。

“怎么了?腾腾!”

尸体的上半身一直没有暴露在视线范围内,好像在衣柜之中挂住了,又似乎……这具尸体根本就没有上半身!!

鲜血和腐臭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而面具人居然完全没有受到它们的影响,继续自顾自在地板上摸索‘啃食’。

这个时候,房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是什么人在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面具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这个声音吸引住了,他微微抬起头来侧耳倾听,十几秒钟之后,面具人开始向房门口的方向移动。

没有站起来,双手双脚他不在地板上,与鲜血和尸块接触的时候发出粘腻的水渍声——

一点一点,距离逐渐接近,面具人听清楚了外面是谁的声音?他突然之间颤抖了一下,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惊慌,而是一种奇怪的表现,随即他的嘴里就发出似笑非笑的‘喝喝’声,听上去扭曲到几乎不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身后明显是托管人卫新荣的声音。宁钥赶紧回头解释:“啊!不,不是的!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想帮她提水而已,没想到……”

本来以为卫新荣会责怪他太鲁莽了,或者至少抱怨几句。

没想到卫新荣居然一脸很正常的表情,先是甩手让厨房里探出头来的老婆婆回去工作,然后几步跨到蹲在地上的美少女身边,一把拉起来说:“有什么可怕的?人家只是想帮你做事!这位是主人家的朋友,要在这里住几天,你以后看见打个招呼就行了。”

没有回答声,也没有预料之中的尴尬微笑,这位名叫腾腾的美少女听完卫新荣的话,还是用警惕的眼神看了一眼宁钥,然后伸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水桶,快速离开了,由于动作太过于激烈,水桶里的水甚至有一些泼到了宁钥的身上。

卫新荣说:“很抱歉,腾腾他曾经受过刺激,非常害怕见到陌生人,思维与正常人有些不一样。你以后看到她就当没看见一样,不用去帮她忙的。因为腾腾住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能够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是猎物……呼呼呼……又送上门来一个,我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弯曲像利爪一样的双手攀附上房门内侧,手指间还不停有细碎的东西向下滑落,那些恶心的东西被面具人伸出舌头一点一点舔食着,仿佛一丝一毫都不舍得浪费一样。

“噗嗤……啪嗒……啧啧,真好吃”面具底下发出了细微沙哑的声音。

手指不停地在门上划拉着,黑暗中面具人看不清门锁的方位,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甚至已经开始发出兴奋的呼吸声……

——

卫骏一个人坐在‘赤眸鬼神’房间门口,他其实也很害怕,虽然屋子里的灯都已经打开了,但是自己背后究竟有什么东西呢?

想要看一看的好奇心和恐惧的情绪在他心中激烈斗争。如果看一眼的话,万一房间里真的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自己该怎么应对呢?但是不看的话,总觉得靠在门板上的后背阴森森的,一个人根本无法安下心来。

“额,好的。”宁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有些后悔自己多管闲事的行为,好心办了坏事确实让人很尴尬。

宁钥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腾腾向厨房里走进去的背影,心里的并不讨厌这个小姑娘,从他身上,宁钥似乎看到了初中时候的小步,那么瘦弱那么无助,就像一只受尽欺负的小白兔一样。

“……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帮助她”当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卫新荣赶紧对着宁钥连连摆手,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哎呀!你可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腾腾是个油盐不进的小姑娘。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开导过她,连专科医院都住过好几回。就是因为完全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才到这里来工作的。腾腾除了对小动物们好之外,其他人根本就和她说不上话。”

“连卫伯伯您也是吗?那您平时给家里人安排工作该怎么办呢?”宁钥回过头来,好奇地问。

耳边仿佛听到有什么悉悉嗦嗦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卫骏环顾四周,他无法确定声音的来源,只能从木头柜子上站起来,犹豫着敲了敲酥心奶奶的房门问:“酥心夫人,您还好吗?”

“……我还好……”酥心奶奶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怎么连贯。

卫骏又问:“您报警了吗?”

“……”这个时候里面停顿了很久,才又发出酥心奶奶的声音:“那个……电话线……”

“喂!酥心夫人,您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进来看看?”卫骏其实听到酥心奶奶这样的反应,自己心里也害怕的要死,只是想要用确认酥心的安危来宽慰一下自己。

卫新荣苦笑了一下,说:“这个家哪用安排什么工作哟!每天的活都是固定的,除了修理房子的时候会有外面聘请的工人过来,其他时候几乎都是各干各的。”

“我告诉你呀!维修工人过来的时候,不仅是腾腾,就连厨房里的老厨娘都会躲起来,小主人在家的时候还行,这些年小主人为了你们的事情不回家,真的很让我烦恼呢!”

“抱歉,是我们两个太任性了!不过我还是很感谢卫伯伯你对我和苏步的理解。”宁钥对着卫新荣微微低头表示自己的感激。

见他精神状况还可以,卫新荣问了一句:“额头上的伤还痛吗?”

“这个啊!”宁钥用手摸了摸包着纱布的地方,说:“您不提,我还真是没有想起来!现在不碰的话都没有什么感觉。”

“那就好!看来草药起到了作用,你赶快去洗漱吧,再过一会儿早饭就要好了,在二楼客厅和猫咪还有小狗一起吃饭。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让婆婆送到你的房间去。”

但是里面的人似乎是故意在吓他,又停顿了好久之后才说:“卫先生,我真的没事,只是刚才电话线被我自己不小心弄掉了,我立刻就拨打警察的电话,你们放心吧!”这一回声音很连贯。

卫骏终于松了一口气,对酥心奶奶说:“那好吧!酥心夫人我就在门外,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立刻喊我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

敲过酥心奶奶的房门之后,卫骏又走到美华房间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问:“美华小姐,你现在还好吗?”

“我很好,你们没有调查出什么来吗?”美华的声音很快就从房间里传出来了。

“还没有,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罗先生和何先生两个人都到楼下客厅里去了,等他们上来应该就可以知道情况。”

“那个,酥心奶奶报警了吗?”美华接着问。

“还没,酥心奶奶刚才说把电话线给弄掉了,应该是刚刚找到,现在正在拨电话吧!美华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立刻呼叫我,我就在门口。”

宁钥赶紧表示:“不介意的,我和小步一样特别喜欢小动物,洗漱完我就到客厅里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卫伯伯您尽管开口就行了。”

“宁先生真是个好说话的人呢!快去吧!我也要回上去工作了。”说完,卫新荣微笑了一下,便自顾自回楼上去了,宁钥则匆匆跨进了卫生间。

——

阴暗的小隔间里面,漂亮的姑娘独自一人坐在绿箱子的边缘上面,这是一口道具箱!以前,帅气的小主人经常用来藏那些不可以被老主人发现的东西,现在,她依然完好的保留着,把它们当做是自己的秘密。

想起小主人偷偷带自己出去玩,回来被老主人训斥的样子,姑娘就觉得心里夹杂着酸楚和甜蜜,如同总是藏着一颗话梅糖一样。

这个姑娘有着童话公主一般的大眼睛和长睫毛,小小的菱角嘴带着粉红色,虽然发际线有些高,但长而凌乱的头发完美地遮掩住了这一点,反而有一种特别的孤寂之美。

“好,我知道了。”

最后得到一样的应对之后,卫骏感觉自己也安心了不少,但是他不准备再坐到‘赤眸鬼神’屋子的房门口去了,准备从自己房间里搬一把椅子出来,坐在美华小姐的房间门口。

卫骏缓步走进了自己所住的那间客房,视线全神贯注停留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靠背椅子上。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一条像蜥蜴一样的黑影,正在从房门缝隙中一点一点挤出来,而房门前面的木头柜子已经被他推得斜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木头柜子摩擦地板的吱嘎声卫骏和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听到。

黑影一寸一寸地将自己转移到房门外面,然后沿着地板向卫骏背后爬去。如果这个时候,卫骏哪怕是稍微向后瞥上一眼,他也就可以立刻躲避或者反击,但是,偏偏没有,而楼下的罗意凡与何言两个人正在全神贯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抬头看一眼楼梯上方。

她的身材纤细,穿着倒是并不寒酸,一件格子衬衫外面套着一件圆领的米黄色条纹毛衣,衬衫领子翻出在毛衣外面。下面穿着黑色的裤子,胸前系着围裙,围裙上还有好像是什么公司的广告,但广告词和图案都已经磨损了,大概用了很长的时间吧!

姑娘在这个家里工作已经很长时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直在等待,这种等待是没有尽头的,也没有明确的目的性,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

也许是那个像大哥哥一样的小主人,也许是能够打开自己内心大门的人,也许……就是外面那个小主人在信中提到过无数次的人。

那些信件,她都非常完整地保留着,隐藏着,不让任何人知道,因为有些人真的很可怕,尤其是昨天晚上偷偷在地下室门口看到的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现在想起来都感到浑身战栗,短暂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外面有人在喊姑娘的名字。

诡异的时间,诡异的事件,诡异的杀人凶手!一双沾满了碎肉和鲜血的手慢慢摸上门边斜靠着的雨伞,那布质黑色雨伞的伞尖在抬起的一刹那闪出寒光,直直对着房间里正在弯腰搬起椅子的男人后背……

——

“罗先生,我已经将所有的门窗都从里面反锁了,你在干什么呢?”何言对着休息室里面的罗意凡说。

罗意凡此刻正想往厨房方向走去,听见何言的说话声,从落地玻璃门一侧探进头来说:“我去厨房那边看看,你要不上去问一下酥心夫人警察什么时候来?”

说完,罗意凡就准备回到休息室里面,没想到何言一把拉开客厅和休息室连接的玻璃门,说:“我从刚才就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事情奇怪?”

“你身上为什么一点血迹都没有?”何言用手一指罗意凡那件高级西装的胸口,问他。

她站起身来,恋恋不舍地再次看了一眼绿色的箱子,检查一下它上面的锁是否锁紧了,这才向小隔间的门外走去。

第一百三十章和斑鸠在一起的身影

“腾腾,不要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了,小时候是小时候,长大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你不可能指望一个十几年都没有回家的人。而且,他还那么特殊。”弯腰勾背的老婆婆一边忙碌着一边劝导在她身后发呆的腾腾。

小女仆这个样子已经维持了很长时间,她除了干活之外,经常莫名其妙发呆。

婆婆苍老的声音唤醒了仿若在梦境中的腾腾,她身体微微一震,回过神来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又闭上了嘴巴。

老人无奈摇了摇头,继续自己手里的活不再去理睬腾腾,每天的时间,她们都在如此孤寂和冷清的环境中度过。

“这个……”罗意凡一时之间也被问得愣住了,确实,被何言这么一说,自己也发现衣服上居然没有血迹。“不可能啊,我刚刚明明碰触过尸块和鲜血!”

“是谁的尸块和鲜血?”何言马上问道,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是甜心夫人的,但我并不能确定。”罗意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何言不太明白,继续问:“为什么说你不能确定?你是真真实实看到甜心尸体的吗?”

“不,我只看到了甜心夫人上半身和很多尸块,当时甜心不知道被谁装在了麻袋里面,我抱起她的时候,她还有自主意识。但是之后,从麻袋里又滚出来很多尸块和鲜血,我就看到甜心夫人的上半身躺倒在血泊之中,正当我要出去求救的时候,从房间门口突然进来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黑影,他和我擦身而过,之后我就把门锁死了。”

老婆婆是因为没有子女,亲人也都离去了,所以才会选择在莱卡翁别墅工作,这里至少有和她一样孤独的人,所以她并不会认为是一个人在生活。而那些所谓城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总是喜欢成双成对,或者一群人一起出入,反而让婆婆觉得自己是被孤立的个别人。

事实上,腾腾的感觉和婆婆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腾腾住进这个家里的时候还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孩子,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家给与的,包括悲伤和寂寞。

过了一会儿,婆婆终于将早饭做好,并准备好了午饭需要的材料。她对腾腾说:“快端出去吧!客人和孩子们一定都饿坏了。”

婆婆所指的孩子们,就是那些在客厅里上蹿下跳的小动物们,尤其是那只喜欢躺在黑色地垫上的黑猫,是她们两个人的最爱。猫咪总是更受女生们的欢迎,不是吗?

木质的托盘看上去已经十分陈旧,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面制品,还有牛奶鸡蛋一类的东西。与普通人家的早餐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量多一些而已。

“你难道都没有确认一下甜心夫人到底死了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确认,我亲眼看见甜心夫人倒在血泊之中的。”罗意凡有些生气地说。

可是何言不依不挠,继续问:“我觉得你刚才的那些话根本就不可信,你既然接触过甜心夫人的尸体,而且尸体还被切成了尸块流了那么多血,你怎么可能身上一点都没有沾染到?而且你看你的西装,根本连个折皱都没有,一个和凶手擦肩而过的人会这样吗?”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的话是很有道理,可是这些我现在还没有办法解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已经把实话告诉你了,现在我要去厨房查看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到楼上去和卫骏先生呆在一起吧。”罗意凡说完,完全不理会何言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态度,自顾自朝厨房里面去了。

腾腾用双手将托盘托起来正准备离开,犹豫了一下,又回头说:“婆婆,你说他来了,是不是就代表他也快要回来了?”腾腾用了两个他,很明显不想把两个人的名字说出来。

“唉!我说你呀……怎么就一直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呢?算了算了,快去吧!等再过几年,你到了出嫁年龄,我来和你卫伯伯说说,给你好好找个婆家,回城市里生活。总也窝在这个地方,会毁了你的一辈子!”

婆婆后面那一大段话,腾腾几乎都没有听见,为了避免更多的啰嗦,腾腾已经端着餐盘走到了厨房外面。

看着熟悉的阶梯,腾腾轻声呼出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向楼上走去。她的心情没有人可以了解,她是那么喜欢,用全身心喜欢着十年前的苏步。而且始终认为,无论经过多少年,苏步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都不会改变。

从来没有人这样质疑过他,而且罗意凡本身的脾气也不能说不任性。反正等警方来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他究竟是不是在说谎?也不用他自己解释。

何言本来想抓住机会再刨根问底一下的,没想到罗意凡反应这么激烈,他也只好往楼上走去,心想:实在不行,自己呆在房间里等警察过来,反正就算真的发生了凶杀案也与自己毫无关系。

就在何言走到楼梯半中间,也就是视线可以看到楼上大部分走廊的位置时,突然之间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向他压迫过来,何言猛地一愣,随即便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带着一张恐怖面具的男人,面具上沾满鲜血的牙齿和突出的眼珠似乎在向何言诡异地微笑。

男人胸口有一个黑色的,顶端闪着寒光的东西突出来,‘哐’地一声,那东西一下子架在楼梯顶端的铁栏杆中间,整个面具男就这样斜斜地被固定在了楼梯上方,一张恐怖的脸直面着何言向上扬起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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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二十四幕

此时在客厅里,宁钥独自一人逗弄着斑鸠,他饶有兴致地把散落在鸟巢边缘的小虫子捡起来,放进雏鸟的口中,就像是母鸟喂食一样。

清晨的阳光投射在他身上,从背影看去,瘦削的男人如同站在光影中的守护天使一样。腾腾走到楼梯平台拐角处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美丽的场景。

她回忆起当初苏步也是这样喂鸟的,不禁脱口而出:“苏哥哥……”

宁钥应声回过头来,看到是腾腾,这回他不敢再贸然上前了,只是在光影中冲着腾腾泛起了微笑。这笑容在腾腾眼中亦如同当年苏步的微笑,令小女仆更加陷入梦境之中。

把餐盘放在房间中央的大桌子上,也不管猫咪和小狗会不会爬上去抢食,腾腾好像一个梦游的人一样靠近宁钥,并向他的脸颊伸出了双手。

“苏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这次留在腾腾身边好不好?”

“你说什么?”直到小女仆走到近前,宁钥才意识到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腾腾的眼神中带着迷恋和呆滞,一双美丽的瞳孔直盯着宁钥看。

“苏哥哥,我爱你!”

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就像是一剂猛药,一下子让屋子里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点,刚刚去厨房门口的罗意凡迫不及待转身,脚步踉跄地向客厅奔去,甚至差一点撞在玻璃门框上面。

而屋子里美华和甜心奶奶估计吓得魂都要掉了,因为她们房间里甚至连尖叫声都没有传出来,只传出了两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一个像是电话机摔到了地板上,而另一个则像是摔烂了花瓶一样的东西。可见惨叫对她们造成的惊吓有多大!

罗意凡还算是这群人中比较冷静的,他脚步刚刚接触的旋转楼梯的底部,嘴里的吼声也立刻跟上了。

“何言!!往后退!!!当心那家伙身上的凶器!!!”

听到罗意凡的吼声,何言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向楼梯下面退去,人基本上站不稳,几乎是摔到了楼梯底下。

罗意凡伸出手一把托住何言的后背,不过他也留了一手,在单手托住何言后背的同时,身体稍稍向楼梯栏杆处倾斜了一下,避开致命部位,以避免何言突然出手袭击。

当腾腾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宁钥的身体就猛地直了起来。他用力拍了一下小女仆的肩头,大声说:“请你清醒一些,不要胡说八道!”

从梦境中被拍醒,腾腾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失态,她像一个被烈火围困的人一样拼命向楼下逃跑而去,完全不敢看宁钥那张惊愕中带着愤怒的脸庞!

宁钥确实很生气,小步是他一个人的,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小步难道在这里还会有其他的伴侣吗?不,不可能,宁钥相信苏步对感情是忠诚的。

看腾腾的样子,有可能不过是暗恋而已。想到这里,宁钥情绪稍微缓和一些,一提到苏步的事,宁钥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知道别人也喜欢苏步的时候,就算是单纯的爱慕者,宁钥也会妒忌到不行。

没有心情再喂鸟了,宁钥离开窗户边上,朝着餐桌走去。卫新荣自从在楼下与宁钥交谈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厨房里的婆婆也还没有算正式认识过。

因为根本没有看到凶手是谁!所以现在每个人都值得怀疑。

罗意凡视线迅速扫过何言的双手和口袋,没有凶器,他松了一口气,转而向楼梯上方看去。

那里倾斜着的人确实是先前看到的面具人,那张面具只要看上一眼,便很难再忘记,实在是太恐怖恶心了。

让何言退到客厅安全的地方,罗意凡大踏步跨上楼梯,此刻,他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楼上男人的面具脸上,他要看一看,这个人究竟是谁?

身体还没有完全接近,手就已经够到了面具人的脸部。‘啪!!’地一声,罗意凡的手重重打在男人一动不动的脸颊上,面具立刻应声而落,僵直的男人也随着打击一起向走廊内部倒下去。

由于走廊的宽度不够,男人的头重重地磕在墙壁上,留下一滩血迹之后,又向后翻倒,背部的凶器磕了一下地板,最后呈面朝‘赤眸鬼神’之屋的状态侧躺在走廊地板上。

看着餐桌上正在幸福享用食物的猫咪和小狗,宁钥脸色温和下来,摸了摸黑猫弓起的脊背,他拿起一个馒头送进自己嘴里,热乎乎的馒头松松软软,宁钥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他和小步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小步那温暖的脸颊和手心,就如同现在嘴唇之间的美味早点,软糯而又清香扑鼻。小女仆腾腾的梦境似乎转移到了宁钥身上,爱在他心里泛滥成灾,无法抑制思念所带来的甜蜜感。

直到……

“宁先生啊!你都快吃到手指了,早餐真的有这么香吗?”带着愉悦感的苍老声音响起,宁钥才回过神来。

眼前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年龄看上去大约70多岁。

她的双手揉搓着围裙,眼睛眯成一条缝,正在看着宁钥手中的馒头残渣。似乎因为自己做的食物如此受欢迎而感到很开心。

“啊!我,这个……好吃,婆婆你做的馒头真的太好吃了!”宁钥憋了半天,才将赞美的话讲出来,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是太出丑了。

宁钥站起身来给婆婆拉开一张椅子,将贪嘴的小狗轰到桌子底下。

由于走廊的宽度不够,男人的头重重地磕在墙壁上,留下一滩血迹之后,又向后翻倒,背部的凶器磕了一下地板,最后呈面朝‘赤眸鬼神’之屋的状态侧躺在走廊地板上。

插在他胸口的凶器很长,就像一个支架一样,将整个僵硬的人体支撑成一个怪异的姿势,而男人的双腿更是不自然的扭曲在了一起。

随着距离逐渐接近,男人的脸部展现在呈现在罗意凡面前——

“卫骏?!!”

当男人的名字从罗意凡嘴巴里脱口而出的时候,在客厅里发呆的何言突然之间整个人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如同死灰一般。

倒在地上的人确实是卫骏,那个40多岁的,正在追求着美华小姐的新锐导演。

而插在卫骏心脏部位的凶器,居然是他自己房间里的那把黑色雨伞,雨伞尖锐的金属头从卫骏胸前凸出很长,黑色的伞布上已经被鲜血浸透,背后没有没入身体的伞柄和伞裙上面也丝丝缕缕布满了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

看来是没有存活的希望了,罗意凡拼命控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具。这张面具里侧沾满了从卫骏口中喷出的鲜血!说明有可能在被杀之前卫骏脸上就戴着它。

逐渐稳定下来的头脑中,罗意凡在思考着:卫骏真的是凶手吗?

第一,如果被杀之前卫骏真的带着它,那就证明,至少卫骏手中有这样一张面具,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帮凶或者主谋!按照这个思路来看,先前被自己关进房间的面具人,应该是在自己与何言离开之后,就被卫骏放出来了。

罗意凡看向‘赤眸鬼神’之屋被打开了1/3的房门,和门口自己刚才搬出来的,已经移动了位置的木柜子。

如果从房间内部向外推的话,木柜子在地板上移动一定会发出声音的,这种刺耳的声音他们不可能听不到,就算楼下的人听不到,房间里的美华和酥心奶奶也一定可以听到。

这就进一步证明了,有人从房间外面开门把面具人放了出来。假设真的是卫骏放出来的,那么他们下一步要怎么做呢?

“哎呀!不要轰他们!这些孩子很乖的。”婆婆赶紧将小狗抱进怀里,坐下说道。

“婆婆,很抱歉,你们都还没有来我就先吃上了。”宁钥说话的时候脸色显得很尴尬。

老婆婆此刻低着头,一边掰着馒头喂给小狗,一边说:“没关系,没关系的,这个家里的生活就是那么随意,不要用条条框框来约束自己,开心就好。倒是我要替腾腾跟你说声抱歉。”

“这小姑娘胡说八道话,请你不要介意。她没有坏心的,只是小时候接触的人太少了。只有管家、我和小步,还有小步的爷爷,所以才会那样依赖小步。等有空的时候,我给他好好说道。”

“是吗……我并没有介意,让您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你是小主人的朋友,不用跟我们这么客气,老是道歉哪像个男人啊!小心小步回来嫌弃你哦!”

“哈哈,婆婆你可真会说笑,一点都不像卫伯伯说的那样难相处。”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老婆婆的主动攀谈显得异常融洽,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吃饭,甚至把楼下的腾腾和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忙碌的卫新荣都忘在了脑后。

应该就是趁着自己与何言在楼下的时间,将美华和酥心奶奶骗出房间后杀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两个人的目的应该就是杀死这间房子里所有的人,包括何言与罗意凡自己。当然前提是余下的四个人中除了罗意凡自己之外没有凶手的帮凶了。

第二,卫骏自己并没有面具,而是凶手在杀死他的一刹那,将面具直接按在他的脸上,接住从他口中喷出的鲜血!

但是这样一来说不通的地方就多了,凶手是怎么从房间里面出来的?罗意凡可以肯定面具人已经被他关在了房间里面,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面具人要从房间里面推门出来,就要先突破两道关卡:解决门锁和防止门前柜子移动的时候发出声音。

这两道关卡第一道还有解决的方法,门锁是从外部被锁住的,只要凶手身上藏着钥匙,就可以从内部打开;但是要阻止门前柜子与地板发出摩擦的声音,他就必须把柜子搬起来。

应该就是趁着自己与何言在楼下的时间,将美华和酥心奶奶骗出房间后杀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两个人的目的应该就是杀死这间房子里所有的人,包括何言与罗意凡自己。当然前提是余下的四个人中除了罗意凡自己之外没有凶手的帮凶了。

第二,卫骏自己并没有面具,而是凶手在杀死他的一刹那,将面具直接按在他的脸上,接住从他口中喷出的鲜血!

但是这样一来说不通的地方就多了,凶手是怎么从房间里面出来的?罗意凡可以肯定面具人已经被他关在了房间里面,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面具人要从房间里面推门出来,就要先突破两道关卡:解决门锁和防止门前柜子移动的时候发出声音。

这两道关卡第一道还有解决的方法,门锁是从外部被锁住的,只要凶手身上藏着钥匙,就可以从内部打开;但是要阻止门前柜子与地板发出摩擦的声音,他就必须把柜子搬起来。

这种丑陋的样子,怎么能够走出去?万一让他看到,会不会在心里嘲笑和厌恶自己呢?

‘不,我不能够再退缩懦弱!’男人拼命甩着头,想让自己的心坚强起来。脖子和肩膀处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重新开始渗出鲜血,男人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皮肤上细微的撕裂声。

他要让自己不在乎这些!不在乎丑陋、不在乎疼痛、甚至不在乎生死!月圆之夜的莱卡翁早已住进了他的身体里面。让他变得没有感情没有爱,只有尖牙和利齿,将伤害他的人统统撕碎!

‘我一定要忘掉爱,可是我该怎样当个欺骗者呢?!’男人向幽暗的地下室里摸索回去,一边思考着。

他需要在某个人面前当欺骗者,又需要让另一个人看到他强烈的报复心,只有这样,另一个人才会帮助他实现计划。可是还需要一个能够帮助他实现欺骗的人。男人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孤独而美丽的身影。

这个根本不可能做到,首先,他推开门出来的时候,就必须要移动柜子了,如果没有卫骏的帮忙,完全不可能不发出声音。

其次,就算他顺利出来了,要用什么方法躲过卫骏的视线,骗开美华和酥心奶奶的房门呢?这个又是一道十足的难关,基本没有希望做到。

所以,卫骏无疑应该是真正凶手的帮凶!等他骗开两位女士的房门,杀死她们之后,真正的凶手在将他灭口!

罗意凡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美华和酥心奶奶已经遇害了?!!

他已经完全忽略掉楼下的何言,立刻冲到美华房门口,一边大声敲着门,一边对着里面吼道:“美华!!美华!!你在屋子里吗?!!”

“……呃,我在的,意凡。”美华战战兢兢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确实是他本人。

罗意凡松了一口气之后说:“美华,呆在里面别动,不听到我的声音绝对不可以开门!!”

15岁之前,这个身影始终围绕在他的身边,那么体贴,那么忠诚,甚至爱得毫无一点瑕疵。现在,他必须要利用这一份两小无猜的感情来实现计划。

愧疚开始一点一点在男人心中弥漫,甚至冲击着他的大脑。可是男人并不打算退缩,也并不打算因为愧疚而停止利用。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希望一个人幸福,但是现在那个人的幸福中,已经不可能再有他的存在了。

右手轻轻抹去即将打湿绷带的温热液体,男人坐到的床沿上面,开始用手拆解身上的绷带。为了要尽快好起来,他必须一天换很多次药,每一次换药对他来说都是涅盘重生的过程,那么痛苦却又充满了希望。

现在男人看到鲜血流淌而出,已经不会眩晕了,他甚至能把那鲜红色的液体送进嘴里品尝一下。除了味道不一样之外,温热的触感仿佛是在品尝一杯浓醇的咖啡。男人越来越喜欢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嗯,我知道了。”

然后罗意凡又马上冲到酥心奶奶门前,如法炮制,对着里面喊:“酥心夫人!!你在房间里吗?!!”

“……我在,罗先生,我在的!”酥心奶奶也同美华一样,停顿了片刻之后才回答,估计也是吓坏了。

“酥心夫人,你也同美华一样,不听到我的声音绝对不可以开门!!”

“好,好的,罗先生!!”

“对了,你有联系到警察吗?!!”这是罗意凡此刻最最关心的问题了,可是酥心奶奶的回答让罗意凡瞬间失望。

“没有,我……那个,电话线断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抱歉到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可见酥心真的是急得团团转。

罗意凡不能浪费时间,他马上说:“算了,我回房间拿手机报警,你保护好自己。”

“哦,好,好的!”

确定两个女人的安危之后,罗意凡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烈,为什么卫骏会在死在美华和酥心的前面?难道凶手杀红了眼?还是根本就是卫骏因为害怕而背叛了他?

‘好了,管家就快要来了,今天就让他好好监视这家里新来的成员吧!其他的等以后再说,不用着急,不用着急的……’男人像是在制定计划又像是在宽慰自己一样。他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却没有任何声音。因为他内心的声音,已经足够让自己感到‘震耳欲聋’了。

双手持续在身上小心翼翼动作着,男人给自己拆换绷带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当然不希望任何人打扰自己。绷带底下的丑陋,甚至比缠上绷带之后还要恐怖许多,这种令人厌恶的样子怎么可以出示在别人面前。

就算是自己熟识的人也不可以,男人又想起了莱卡翁(狼人)的传说,那是他小的时候,爷爷最喜欢画的题材。不过那些画都被爷爷藏了起来,除了他之外谁也没有看到过。

回忆给男人带来了一些灵感,‘或许财富就藏在那些关于狼人的画中!对了,它们就在……呵呵,爷爷还真是精明!看来这一回,那个人注定要两手空空了!’

说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罗意凡一时之间也无法解释,他只能在心中祈祷警察接到自己的电话之后,能够快点来。

转身冲向自己的房间,罗意凡出来的时候房门是开着的,所以他看也没看就直接进去了——

“嘭!!!”地一声巨响,罗意凡整个人狠狠撞在门板上,被反弹出好几步远,后背差一点就撞在了墙壁上面。

“!!!这怎么会?!怎么可能!!”

罗意凡此刻的震惊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的手死死地握着,指甲都几乎要掐进手心里面去,疼痛让罗意凡总算还能保持一点清醒的头脑。

他立刻转身去敲美华的房门。

“美华!!美华!!你的手机在不在身上?!!在的话赶快打电话报警!!”

“……”

可是这一回,房间里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了,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还有另一个房间发出的惨叫声。

戴着面具的嗜血者站在某一个房间的中央,他的脚边铺满了从自己身上留下来的鲜血,而在他的头顶上,一个女人的尸体正挂在房顶上面晃荡着,舌头吐出很长很长,已经完全僵硬了……

想到这里,失去了绷带的丑陋面目露出笑容,这笑容逐渐扩大,伴随着男人如同恶鬼一样的笑声,在地下室里回荡……

——

年老的管事者正在小心翼翼地朝那破旧的,废弃已久的屋子里前进,他手里拿着一只白色蜡烛,蜡烛油不停滴落在斑斑驳驳的金属底盘上,甚至有些滴落到了管事者的手指上。

可是却没有被引起足够的重视,因为管事者的注意力全都被眼前昏暗房间里正在忙碌的人吸引住了。

里面的人在想什么?里面的人准备做什么?都是此刻管事者心心念念想要知道的此刻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楼下客厅里的电话机报警,但那部电话真的还可以用吗?罗意凡与何言接下来要怎么办?如果实在万不得已,他们还能从这栋席登斯别墅中离开吗?

凶手究竟是谁?一切的一切又是从何而起?是谁的仇恨在引导杀戮?又是谁的双手在指挥一切?

现在还没有人可以参透所有的这些事情,不仅是罗意凡,席登斯别墅之外,被剧场围困的莫海右,与假冒范女士对峙的恽夜遥和谢云蒙,还有那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卫骏’,我们的谜团已经全部铺开,接下来,就要靠侦探们灰色的脑细胞去解决了。答案也许就在不远的前方等待着我们!

紧捏着蜡烛架子的手心里渗出汗水,那黏黏腻腻的感觉慢慢充斥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让管事者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他换了个手拿蜡烛,把原先那只手的手心在自己衣服上反复刮擦着,仿佛要把什么不好的东西从手心里去除掉一样。

手掌摩擦衣服发出沙沙的声音,这引起了屋子里忙碌者的注意,因为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稍微有一些响动就很容易传进耳朵里。

“伯伯,是您吗?”屋子里的人问道。

“是我,我来给你送早饭,今天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所以晚了点。”管事者回答说。

“可是您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我连您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因为那个男人苏醒了,而且,他还遇到了腾腾。”

“什么?腾腾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屋子里的男人明显有些惊慌失措,他努力控制着自己问管事者。

莫海右回到电梯间门口等待着,里面的人还在费力摆弄着那只大箱子,莫海右可以听到翻动箱子时发出的撞击声,以及里面人的沉重喘息。

他并不着急,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把箱子搬到除了剧场以外的其他地方,首先,箱子某一个地方显露出来的特殊物体,那是绝对不可以让其他人看到的。

其次,根据总台小姐的介绍,这边的电梯间有三部电梯只能够通往五楼的圆形大剧场,另外三部电梯也只通往二楼到四楼之间的包间和餐厅,根本到不了楼上的客房。

搬着那样一个大箱子,还装着不可告人的东西,里面的人如果进入包间楼层简直就是找死,因为这个时间段的客流量非常巨大。

虽然总台服务小姐说,圆形大剧场里面也有几个工人在忙碌,不过那么大的地方,要刻意避开别人视线把箱子藏起来的几率,可比其他楼层要大得多了。而且还可以说箱子里有不能拆开的道具,普通工人绝对会相信的。

露出破绽。”

“这确实是件麻烦的事情,要不你想办法解决一下吧,只要让她们没法开口就行了。”

“具体要怎么做呢?”管事者犹豫着问道,他心中有一些打算,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屋子里的人思考片刻说:“带腾腾到我这里来吧!至于婆婆你自己想办法就行了,反正那个人对这栋房子并不熟悉,他的活动范围很有限。”

“好吧,我尽我所能去办。”管事者说完,便在陈旧的床头柜上留下白色蜡烛,和一个装着食物的盘子,还有一些看不清楚的瓶瓶罐罐。

然后,他就离开屋子朝楼上走去,昏暗的空间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看着手腕上的手表,莫海右假装靠在墙边休憩,避开咖啡厅服务员投过来的目光。大概十一二分钟左右,楼梯间里面终于传来了电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莫海右立刻站直身体,再次按下了半自动门的按钮。

当眼前的不锈钢阻隔移开之后,果然里面如预期一样空空如也。莫海右并没有着急坐上电梯,而是关上大门开始仔仔细细搜索电梯间内部。

地上有箱子拖拉过的痕迹,不过不明显,这种大理石的地面并不容易留下划痕,而且花白的颜色也阻碍了视线。

莫海右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沿着浅浅痕迹向前移动,痕迹非常忠实地延伸向其中一部电梯门,在欢迎光临的地垫上面还留下了两条白白的划痕。

可以确定,刚才的人一定是从这部电梯上去的。莫海右抬头一看,电梯上面的标示牌果然被拿走了。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去了圆形大剧场。

证实自己的判断之后,莫海右按下电梯的上升键,一声不吭等待着。这部电梯下来的时间很长,好像在上面被什么人占用了。不过莫海右并不着急,他在心里揣度着,上面那个人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还有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如他所想象的那样东西?

早晨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从房门缝隙中投射进来的一点点光亮很快就偏离了位置,地下室里此刻变得像夜晚一样黑暗。

男人已经替自己换好了所有伤口上的绷带,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他不能睡很长时间,因为时间长了伤口就会结痂,再要运动的话会更加痛苦,而他小腿处的神经也有损伤,所以需要靠锻炼来恢复。

让管事者带小女仆到他身边来,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让腾腾照顾他,并且装作无意之中被发现真实身份。以便之后的计划腾腾能够死心塌地帮助他。

这并不困难,而且有人照顾,伤势也会恢复得快一点。等到过一段时间,他可以自由出入别墅内外的时候,一切就可以顺利开始了。

地下室中的绷带男反反复复思考着他的每一步计划,希望可以得偿所愿。那些碍事者必须全部除掉,而且要用最稳妥的方法。

作为法医,莫海右有着过硬的业务知识,工作经验也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某些东西就算是破碎了,只要有一部分让他看到,还是能够基本识破的。‘但愿这一次自己错了!’莫海右在心中祈祷着,脸上依然保持着毫无表情的样子。

但他藏在口袋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因为一旦他的判断没有错误,这就是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必须马上通知当地警方封锁酒店和公园。

就在灰色脑细胞急速转动的时候,电梯缓缓地降到了莫海右面前,开门的声音唤回了莫海右的思绪,他提步跨进电梯内部,背影很快就消失在缓缓合上的金属门里面。

就在莫海右离开的十几秒钟之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电梯间外面探进头来,他的脸上满是担忧和恐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莫海右刚刚进去的那扇电梯门。白色的手机握在双手中,手指颤抖着不停在上面飞舞。

‘不好了,有人看见……上去了,在……的后面。应该是被发现了,赶紧想办法!’

从餐厅中疯了一样逃跑的腾腾一头钻进厨房后面的小储藏室里,她要赶快进入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空间,那个隐蔽的,绿色方形‘牢笼’。

是的,就是那口隐藏着所有小时候秘密的绿色大箱子。这个家里,属于腾腾的空间,只有那一小块。其他地方都是小主人和管家先生的。

虽然管家先生对莱卡翁别墅没有继承权,但他不是管着房子里所有的事情吗?这种权力对于腾腾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来说,根本就和主人的权利没有什么两样。

用颤抖的手打开箱子上面精致的小锁,腾腾迫不及待躲进了箱子里。里面的空间很大,小时候玩过的玩具盒还有小主人苏步寄给她的信件,都整整齐齐码放在一侧的角落里,剩下的地方足够躲藏两个像腾腾一样娇小的女孩子了。

慢慢地将箱盖盖好,腾腾终于感到一股安全感包围住了自己的全身。她尽可能缩起身体,让这安全感更加浓烈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所有的一切腾腾都不想去知道,宁钥刚才凶巴巴的眼神把她吓坏了。腾腾甚至以为那个人会因为妒忌打自己。

‘……是谁?’

‘不认识……啊!对,对了,是那个演员,那个叫恽夜遥的演员,我在电视上见过他。’

‘你确定?’

‘应该吧,因为我只看到侧脸,不过真的很像。’

‘他不是18号晚上才来参加聚会吗?你看错了吧!’

‘不太可能,真的和电视里很像,五官、脸型、身高、甚至体型都很像。’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在花海监视,不要走开。’

‘哦哦,你们小心,他刚才肯定看见……在搬箱子,而且我觉得他可能也发现了箱子里装着什么。’

‘不一定,你别太紧张,我会想办法试探他,实在不行就干掉他塞进道具里。还有,那三部电梯不要再让人出入了,你去把电源切掉。’

‘可是会不会影响其它电梯?’

‘不会的,电源总阀是分开的。’

‘好,我这就去。’

短信对话到此为止,电梯间门外探进来的头颅急匆匆缩了回去,向蓝玫瑰咖啡厅的方向快步走去。

可是,他所走的方向错了,配电室应该在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莫海右刚刚躲藏的地方才对。那个接收到神秘人物命令的人,难道不知道配电室的位置吗?这真的让人匪夷所思。

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忙碌了一个早上的小女仆开始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今天箱子里的味道香香甜甜的,腾腾使劲吸了几口气之后,大脑就开始混沌了,她不明白这香味是哪里来的?可是也并不介意。也许睡一会儿起来,箱子外面的一切就都恢复平静了。

双手环抱在蜷起的膝盖上面,腾腾把脑袋埋在臂弯中间,细小的鼾声从她鼻息之间传导出来,不凑近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绿色箱子的盖子如果不锁住的话,会稍稍往上翘一点点,不明显,但足够小女仆呼吸了。

而在箱子的外面,此刻储藏室门口赫然站立着一个身材挺拔魁梧的人,这个人一直在倾听,直到确定腾腾真的睡着了之后,才小心翼翼打开箱盖。

他伸出两只手来,这两只手非常诡异地缠满了绷带,就连手指上都是一圈圈的白色布条。有些还粘着血迹,稍微有些破损;另外一些则像新的一样,好像是刚刚换上去的。

让跟踪者前去执行他的行动,我们把视线转回到莫海右这边,电梯顺利到达圆形大剧场的一侧,进去之后,并不能马上看到整个剧场,而是看到了一小段装饰豪华的扶梯,和上面同样华丽的平台。

莫海右沿着扶梯上去,一路都在观察木箱留下的痕迹,在这里除了一些刮蹭下来的小木屑和某种东西的碎末之外,划痕几乎看不到了,那是因为地面的坚硬程度超过了木箱子。

某种东西的碎末只有莫海右可以看出来,他小心翼翼寻找着,从口袋里掏出镊子和很小的证物袋,一边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一边仔仔细细把那东西与地面上的灰尘分隔开来,用镊子一点一点刮擦起来涂抹进证物袋内侧。

越来越多的证据开始证实莫海右心中的猜测,这让他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到底是谁在安排酒店和花园中的犯罪事件,他们想要干什么?

站起身来,莫海右走上楼梯平台,宽阔的平台中央斜向上方便是万众期待的舞台剧剧场了,还有那包围的剧场,层层往上延伸的观众席。

他手心里有一圈绷带松开了,露出里面鲜红色的伤口皮肤,看上去皮肤创口好像裂开了,上面还抹着黏黏的药膏,有种很恶心的感觉。

缠着绷带的手探了探小女仆的鼻息,确定没有事之后,就将腾腾打横抱起,朝厨房外面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腾腾睡得很死,被人这样搬来搬去居然也没有惊醒!也许是箱子里的神秘香味造成的,但是它们好像没有对搬运腾腾的人起到任何作用。

因为要从大箱子内部将娇小的女孩子抱起来,抱她的人大半个身体也必须进入到箱子里面,打开的箱子里香味依然很浓,所以只能说它们也许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效用。

抱着腾腾的人一路畅通无阻走进了卫生间边上的某个房间里,这时宁钥和婆婆还在餐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楼上楼下发生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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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二十五幕

让跟踪者前去执行他的行动,我们把视线转回到莫海右这边,电梯顺利到达圆形大剧场的一侧,进去之后,并不能马上看到整个剧场,而是看到了一小段装饰豪华的扶梯,和上面同样华丽的平台。

莫海右沿着扶梯上去,一路都在观察木箱留下的痕迹,在这里除了一些刮蹭下来的小木屑和某种东西的碎末之外,划痕几乎看不到了,那是因为地面的坚硬程度超过了木箱子。

某种东西的碎末只有莫海右可以看出来,他小心翼翼寻找着,从口袋里掏出镊子和很小的证物袋,一边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一边仔仔细细把那东西与地面上的灰尘分隔开来,用镊子一点一点刮擦起来涂抹进证物袋内侧。

越来越多的证据开始证实莫海右心中的猜测,这让他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到底是谁在安排酒店和花园中的犯罪事件,他们想要干什么?

站起身来,莫海右走上楼梯平台,宽阔的平台中央斜向上方便是万众期待的舞台剧剧这条伤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如果仅从局部来说的话,伤口的存在看上去并不丑陋。

熟睡中的绷带男翻了一个身,也许他已经习惯于柔软的大床了,翻身的幅度很大,可是现在他身体底下,是狭窄到几乎只够一个人平躺的木板床。这种床铺要大幅度翻身的话,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摔到床底下去。

而绷带男的命运也是如此,整个人像一个沉重的麻袋一样从床上滚落下来,床板边缘刮蹭到伤口,以及后背摔落在地上时所产生的疼痛,瞬间将他唤醒。地下室空间里一下子充满了绷带男倒吸凉气的声音。

“嘶!!好痛啊!!”

可是疼痛只是小小地提醒,更加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绷带男好不容易在地上翻过身体,准备硬撑着站起来。

转过头颅看到身边景象的第一眼,他的上半身就像脱力一样,瘫软在了地上,双手颤抖得几乎没有办法将身体重新撑起来。

本来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色,此刻更是如同白纸一般。嘴唇张大到几乎变形,被双手死死捂住,发出无声的惨叫。

还是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莫海右像寒冰一样的眼眸,随着脚步的前进一点一点扫视剧场内部,充满悲剧色彩的装饰和布景已经全部搭建起来了,应该费了好几个月的功夫才做成现在这样,光从外表上来看主办方确实非常用心。

但莫海右可不关心这些,他在布景和装饰之间寻找刚才的木箱子,与这些大型的道具相比,刚才那个木箱子完全可以用毫不起眼来形容,它可以藏在任何一件布景或者道具的后面。

就在莫海右伸手抚上观众席最底下的那一排座位边缘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严厉的声音喊道:“喂!那位先生,赶快离开这里,今天剧场还没有开放。”

耳朵接收到来自陌生人的信息,但并不代表莫海右要听从,他继续自顾自朝剧场内部走去,手沿着光滑的栏杆一路摸索过去。

“喂!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严厉的声音变大了,而且带着恼怒,因为莫海右刻意把背部对着他,朝反方向走。

或许是正巧在一楼干活,又或许是听到了地下室里不对劲的声音,年老的管事者匆匆从楼上冲下来。

当他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也愣住了,这明明是他刚刚才送到地下室的小女仆腾腾,那张美丽可爱的小脸还与沉睡时一模一样。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小女仆,就被人一刀捅在了心脏上面,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

还不止如此,那满身的刀口就如同眼前的绷带青年一样可怕。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管事者吓得不敢在往里面前进,他抬眼看向蜷缩在小床边上的绷带人,此刻那个人像只无助的麋鹿一样一边呕吐一边颤抖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管事者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可是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于是他不管不顾自己向地上躺着的尸体冲过去,就在这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还恐惧到毫无反应的人,居然猛地扑向尸体,并且死死将尸体包住,一双眼睛开始充满警惕和疯狂地看向管事者。

‘他在隐藏,隐藏某些不能够让我看到的东西!’管事者瞬间生出这样的想法。他觉得,腾腾的死十有八九是眼前人失控做下的事情。

质问的人终于忍无可忍,大踏步朝莫海右的方向冲了过来。莫海右则镇定自若等待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第一个,男的,大概30岁左右,看衣服应该是工人,没有特殊的地方……’

在心里鉴定完毕之后,莫海右的眼眸转向那个想要用粗糙肮脏的手拍他肩膀的人,那双手因为主人看到法医的容貌而停在半空中。

“你是……”30岁左右的男人只疑惑了几秒钟,然后像是认识很久一样,突然就微笑了起来。倒是让莫海右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你是恽先生,啊!大明星啊!第一次见到本人,真是太荣幸了!”男人瞬间微微弯腰,那双肮脏的手凑到了莫海右面前,又即刻慌慌张张拿走,在身上寻找着可以把手擦干净的东西。

“恽…先生……”莫海右心里开始有了一个主意,他看着眼前的人,等待他继续往下说,不经意间,右手抚上头顶,将自己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往前拨弄着。不一会儿,刘海就垂下来遮住了额头,这也无意之中更像恽夜遥了。

当然,莫海右的意思只是想让刘海将自己的脸变得更加难以辨识,他当时还不认识恽夜遥呢。

“恽先生,这次你也会在舞台剧中扮演角色吗?!”

“那就要看主办方的意思了,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接受到邀请。”莫海右好像变了一个人,眼神也不再冷若寒冰,他的隐藏演技属性开始慢慢显露出来。

‘既然能够认识一个熟人,那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很多了。’莫海右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小心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我就说这几天大明星们都来了,多少能够见到一两个?真是没有说错!我女朋友可喜欢你演的电视剧了。不过,恽先生,很抱歉,我还是要请您离开这里,因为现在这个剧场的很多布景都还是不能泄露的秘密,让观众知道可以来这里的话,舞台剧就没有神秘感了。”

“我知道,我不会泄露出去,是罗先生同意我可以是先来参观一下的。”

“你先不要这样,现在其他人都在二楼,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事情。你冷静一点,把经过告诉我,我来想办法处理腾腾!”心中有了想法之后,管事者马上做出了对应的行动,他是那种脑子很灵活的人,就算是年纪大了也没有影响多少。

也许是一直在做家庭管理者积累下了对突发事件很强的处理能力吧!管事者向前伸出双手,然后慢慢弯腰蹲下身子。

他的双脚就站在地下室门框外面,因为他知道,现在如果贸然前进的话,里面的人或许会作出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时候的管事者已经非常确定杀腾腾的人是谁了?但这个人他必须保护。

“我会保护你的!请相信我,你要知道那个人对你犯下的罪孽还没有偿还,你不能现在就自暴自弃,一定要坚强起来,知道吗。”

试图要让地下室里的人放松下来,管事者一边说着,一边尽量表现出人畜无害的样子。

“哦,是吗?那你就看一下吧,不过,不要碰那边角落里用布包裹着的东西,那是新型设备,还没有安装和测试,其它的你可以随意参观。”男人很诚恳地说,手指向不远处舞台左手边的一大堆道具。从莫海右的方向看过去,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莫海右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应:“谢谢,我大致看一下就会走,很不好意思,耽误你的工作了。”

“没事没事,等一下大明星给我签个名,就算是补偿吧,怎么样?”男人显得非常开心。

“对了,你贵姓啊!”莫海右刻意避开这个话题问道。

“我姓田,你叫我小田就可以了。”

第九十五章被困下

小田离开之后,莫海右走到舞台前面,确实,除了那一堆新型设备之外,其他的道具和布景都没有遮掩住。也许是刚刚安装好,在等待舞台工作人员来确认吧。

果然,言语和表情起到了一些作用,再加上管事者本来就是里面人熟悉的家人。所以那双充满了惊恐抗拒的眼睛逐渐冷静下来,然后呈现出虚脱和迷离的感觉。

管事者知道这一回可以了,他保持着蹲立的姿势,一点一点向地下室里面挪进去,为了不重新刺激到眼前的人,他挪动的速度很慢很慢。

终于,两个活着的人靠近了,而他们中间的那具尸体已经被绷带人抱进怀里,那双手用力环绕着腾腾的后背,把那致命的伤口遮挡在手臂之间。

“让我看看行吗?”管事者小心翼翼问道,他的手向小女仆伸过去,意外没有接受到什么反抗。

直到手指尖端碰触到那沾满血迹的衣服之后,管事者耳朵里才传来绷带人的声音。

“伯伯,您赶快拿工具来把这地上的所有血迹都擦干净。其他的您不用管,尸体我有办法处理,您只要不对外面的人透露半个字就行了。”

这声音异常深沉和冷漠,当管事者因为惊愕而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到的不是自己曾经熟悉的温柔孩子,而是目露凶光的丑陋‘野兽’,这让管事者瞬间有一种尽快远离这里的冲动,因为害怕被‘野兽’撕碎,他踉跄着连续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稳定住自己的心神。

莫海右的视线一刻不停搜索着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必须在舞台剧开幕之前把这件事解决掉,要不然影响会非常巨大,莫海右也不想浪费了老师年语辛苦工作的成果。

舞台整体形状呈倒梯形向前延伸,顶端正对着莫海右刚才下来的平台,那个平台又向两边延伸,拐过舞台下方之后,便可以看到并排在一起的三部出入电梯了。

巨大的倒梯形两边各排列着六组聚光灯,每组两排,每排三个。聚光灯方形的头部架在架子上,架子和外壳都是黑色的,空缺的地方没有办法藏任何东西。

梯形舞台前部和中央部可以看到三处明显有分割线的地方,那里大概是升降台,再往后就被幕布挡住看不清楚了。

莫海右走上舞台,在疑似升降台的地方用脚踩了踩,纹丝不动。看来要瞬间将什么东西藏在这个底下也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在走过的舞台表面的时候也仔细看了一下,没有自己想要的证据。

仆的尸体一动不动。

他的头低垂在怀中人的肩上,一点点呼吸声都听不到,两个人如同两具雕塑一般停留在屋子中间的地板上,任由鲜血将他们洗礼!

——

将时间再往前推一点点,推移到挺拔魁梧,双手缠满绷带的男人把腾腾带走的时间。

腾腾睡得很沉,男人行动也似乎非常肆无忌惮!好像根本不害怕腾腾会突然醒来。他快速朝着自己要去目标前进,完全不顾及小女仆的双手和双脚在门框和桌椅边缘所产生的磕碰。

在一楼卫生间边上,也就是厨房正对面的房间底部,男人暂时将腾腾放在沙发上,自己走到某个家具的前面,用力推了一下,家具内部发出沉闷地摩擦声,微微向一侧倾斜了一点。

就是这一点点,让男人确定了自己所要找的方位。他开始在同一个地方用力推,双手上的绷带因为用力过猛,纷纷松散下来。不过此时,男人已经不在意了。

很多年前,男人要推开这一处只有他和房屋设计者才知道的密室,是很轻松的;但是现在,他却感到异常吃力,也许是年龄的关系,又或许是常年没有使用这里的关系吧。

反正不管怎么样,男人顺利进入了隐藏在房间后面的密室之中,他没有立刻将腾腾带进去,而是站在入口处停留了好一会儿,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再过一个小时左右,二楼上的婆婆就该下来做午饭了。

男人必须抓紧时间,他倾听了一会儿,密室之中完全没有动静。然后用手人穿过,莫海右有点奇怪,舞台剧开始之后,工作人员在里面该怎么行动?

不过这不是他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所以也就瞬间忽略过去了。

大型道具看上去一目了然,也没有任何遮挡,自动忽视掉上面天花乱坠的装饰,莫海右用了两三分钟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箱子,可以打开的道具里面也都是空的。

于是莫海右准备移步向另一头走去,那里正是堆放新型设备的地方。

人紧贴着舞台边缘向前移动,脚步看上去随意轻松,莫海右尽力掩盖自己心中的焦急。视线不经意间从舞台后方围拢着的幕布底下扫过,厚重布帘边缘并没有与舞台板紧密结合。

在外部灯光的照耀下,一双小巧的藏青色皮鞋,和一圈长及脚裸的华丽裙摆呈现在法医眼前。里面的姑娘正在向反方向移动脚步。

看那双脚一步一蹲的走路样子,非常可爱而且…充满了一种喜悦的感觉,莫海右停下脚步,又仔细看了一会儿,直觉还是告诉他这个人可爱而且充满喜悦!

“小姐,悲剧女神是这么开心的吗?”

平静恬淡的声音从幕布外面传进来,立刻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她有着圆润细腻的皮肤,一双乌黑有如夜空一般的眼眸,闪烁的眼影和睫毛膏让人感觉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一样。

小巧的红唇上轻点着淡雅的唇妆,光看嘴唇的话,确实有一种悲伤哭泣过后的感觉,但这是化妆造成的效果。因为女孩整个脸部此刻正散发着轻松快乐的光芒!证明她的心情也是同样的轻松和快乐。

这种心情大概在她不知不觉中传达到了双脚之上,而且非常明显,所以才会让莫海右有相同的直觉。

在墙壁上敲了敲,有等了片刻,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这一回男人放心了,他回到密室外面,抱起腾腾的身体进入密室,并将墙上的一副装饰画向斜上方移动了一点点,身后与家具连在一起的大门就立刻关闭了。这个时候,男人完全安下心来,用更快的速度向着密室通道里面走去。

走下阶梯之后,男人探头朝唯一的房间里面看了一眼,一切都如同他想象的一样顺利,男人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将小女仆放在地板中央。

‘好好先来一场精彩的表演吧!我会为你隐藏一切的,直到你的影子也在这个家永远消失为止!’男人在心里想着,目光离开地上小女仆美丽的面容,几分钟之后,他的身影就从密室中完全消失了。

——

黑暗中的等待者假装闭目沉睡,耳朵边上突然传来轻微墙壁摩擦地板的声音,他知道那个人来了,并且带来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睁开眼眸,等待者的瞳孔依旧像以前一样清澈明亮。他保持着平躺的姿势,仅有瞳孔在微微转动。

大概三四分钟之后,耳边重新传来了细微的声音,这一回应该是关门声。然后,无所顾忌的脚步声就传了进来,等待者赶紧重新闭上眼眸,他还不忘将自己脸上的绷带整理了一下,以免露出破绽。

外面人进入到房间里的路程很短,仅仅一分钟不到,一个横抱着娇小身体的男人就进入到等待者在的空间里面,男人先是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将怀中的姑娘放在地板中央,在房间里又停留了一分多钟才离去。

等待者紧闭着眼眸,装作睡着的样子直到来人远离之后,才从小床上撑起

见里面的人没有回应,莫海右继续说:“女士,既然我已经开口了,能否赏光见上一面?”

“请问您是?”细腻如同歌唱演员一样层次分明的语音从女孩站立的地方传导过来,不得不说,这样的声音,大部分男士都会很喜欢。

不过莫海右并没有回答她,女孩在里面询问的方式让他感觉到有些不礼貌。就算是不认识的陌生人,打过招呼之后难道不应该先出来问声好吗?

这个女孩可以在舞台上练习,就证明她是《悲剧女神》舞台剧的其中一个演员。现在从她高傲的表现上,莫海右又可以确定她绝对是舞台剧的主角之一!

等了十几秒之后,女孩大概也觉得有些难为情,所以就掀开幕布走了出来。

瞬间,莫海右仿佛看见一个18世纪末期年轻的宫廷贵妇向自己款款走来,那种美,无论是用笔墨还是用语言,都无法完美地加以形容。

“暗夜中的悲剧女神,果然不同凡响。”莫海右轻声赞叹,不过他马上话锋一转,说道:“可我似乎看到了你悲伤外壳下,一颗欣悦的心……美华小姐。”

“……先生你认错人了,我是美乐才对。”美乐走到舞台中央停下脚步,她此刻脸上洋溢着微笑。“为什么会认为我是美华呢?”

“因为你们两个人的海报。”

“可是海报上面并没有标注名字不是吗?”

“可是,美华却更像悲剧女神不是吗?”

“你可真是奇怪,恽先生,刚刚还说我很开心,现在却又说我比美华更像悲剧女神。一位优秀演员的直觉可不能这么差哟!我是美乐,一个比姐姐更像悲剧女神的人!”

“你认识我吗?”

身体。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姑娘,然后走到姑娘身边坐下了,低头闻了一闻姑娘的嘴唇,等待者皱起眉头好像发现了什么。

‘该怎么办呢?’等待者想着,他必须有所行动,绝不能拖延到婆婆进入厨房之后。

来不及多想,等待者从身上拿出一根细小的缝衣针,这是他事先藏在身上的备用工具。将缝衣针的针头对准姑娘的指尖,他咬了咬牙,用力刺了下去。

指尖上剧烈的疼痛很容易刺激到神经,很快地上的姑娘就有了反应。等到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等待者迅速转过身体,用背部对着姑娘的视线。她不能够让姑娘看到自己丑陋的模样,会坏事的。

用姑娘朝思暮想的声音问她:“你醒了吗?”

“……我,我这是在哪里?”

“你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认不认识我!”

“啊!你是……”姑娘刚刚想要把名字说出口,就被等待者打断了。他说:“我就是你现在想到的那个人,我被某些人用恶毒的方法伤害了,你愿意帮助我吗?”

直接了当的问话,证明等待者对眼前的姑娘会帮助自己这件事很有自信。果然,姑娘看到他背上的伤口和绷带之后,当场哭出了声。

“别哭,别哭,会让外面人发现的,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的这副样子,你现在必须听我的,我们要赶快行动起来。”

姑娘很听话地抹了一把眼泪说:“那么我可以干什么?”

“当一个死人!”

“!!!”

“久仰大名,恽先生的电视剧我可是看了不少哦!你什么时候想要进军电影和舞台剧市场呢?”

“那就要看我的经理人怎么安排了。”

“这可不像一个上进的年轻人说的话,恽先生,我没有去外面招待客人,你们应该都觉得很奇怪吧!”

“确实,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要比姐姐更像悲剧女神,所以必须努力练习呀!在这即将空无一人的剧场里面,才是悲剧女神应该呆的地方!”

“可是我想,在你的生命中已经没有悲剧了,也许你扮演喜剧女神会更加贴切一点。”

“你可真不会说话,尤其是面对一个美女,难道就不应该说一句让她高兴的话吗?就比如说……你比你的姐姐优秀多了,或者你真的演的非常棒之类吹捧的话,我不会矫情的,我喜欢听这些。”

“可我已经吹捧过你了。”莫海右一双眼眸微微低垂,似乎不想再看美乐惊艳的脸庞。

“就是那句果然不同凡响吗?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吹捧我姐姐呢!”美乐稍稍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

“随便你怎么想!”

“你这人怎么这样冷漠?会不招女孩子喜欢的?”

“我不需要。”

“是因为追求你的人很多,所以才不需要吗?”

两个人的话渐渐偏离主题,美乐也走到了莫海右身边,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同

恽夜遥的说法虽然谢云蒙并不是十分赞同,但是鉴于他以前每一次依靠直觉推断出来的东西都很正确,所以谢云蒙准备按照两条主线去行动:第一就是尽快抓捕宁钥,并全面调查他所有的人际关系;第二就是立刻与恽夜遥两个人驱车赶往森林大道后面,寻找那栋照片中的老房子。

因为完全没有地址可寻,两个人必须进入森林调查,需要很长时间,所以谢云蒙还是像罗雀屋事件的时候一样,跟局长申请由莫海右和枚小小全权负责凶杀案的调查,直到自己和恽夜遥从森林大道那边回来为止。

局长已经很熟悉他们的办事方式,这三个人的组合破获过多起悬疑重重的重特大刑事案件,所以立刻就批准了谢云蒙的请求。为了莫海右能够更方便的工作,局长从分局内另外再调派了两个资深刑警当他的助手,米小东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谢云蒙就带着恽夜遥上路了。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六点钟,为了恽夜遥能够早早起床,谢云蒙还特地让他住在了自己那边,这让莫海右多少有些不满,但是以法医的性格,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在谢云蒙纯黑色的汽车里面,恽夜遥看着窗户外面,一直没有说话。谢云蒙在认真开车,早晨前往郊区的高速公路很拥挤,所以他也没有搭理恽夜遥。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无语,很快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谢云蒙的汽车也已经开上了比较偏远的郊区公路。这个时候,路况比刚才好了很多,谢云蒙才开口说:“小遥,你一直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必要生气!”恽夜遥声音懒散地回答。他依然看着

莫海右聊起一些演艺方面的话题,比如说恽夜遥最近刚拍过的电视剧或者广告等等。

莫海右的回应变得越来越少,美乐脸上也显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互相质疑的阴影在两个人之间逐渐扩散开来。

这个时候,小田也忙完了手中的工作,正在向两个人的方向走来,当看到美乐的时候,小田似乎很震惊:“美乐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问话让莫海右愣了一下,跟上问道:“难道美乐小姐是偷偷躲进幕布后面的吗?怎么连小田都没看到你?”

“恽先生,我只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一身戏服的样子……”美乐的解释听上去很勉强,而且并不完整。有点像那编不下去的谎言一样。

莫海右观察着她,心里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东西,所以并不想要再说下去。

但是小田却不这样想,他带着一点兴奋的表情,匆匆跑到美乐面前说:“美乐小姐,你可真漂亮!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本人呢!太漂亮了!”小田说话的时候搓着双手,他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看得出来非常非常喜欢美华美乐两姐妹。”

‘是啊!这么漂亮的女孩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莫海右心里想着,不过,谁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否认同这句话。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发现美乐小姐在剧场中的这件事让莫海右稍微改变了一点点之前的想法,现在,有一个更实用的计划正在他脑海中酝酿,而且可以好好利用眼前这两个人。

“小田,剧场中还有其他工人吗?”莫海右问。

“啊!没有了,我是最后一个,马上完工之后我也要离开了。然后剧场就该封闭起来等待首演的那一天。所以,你们最好也尽快到外面的聚会现场去。”小田

窗外急速飞驰的风景没有回头。

谢云蒙问:“难道起床太早,你还没缓过来?”

“笨蛋!你闭嘴吧,我不想说原因!!”恽夜遥难得骂一回刑警,效果还是不错的,谢云蒙马上闭上了嘴巴。

至于恽夜遥为什么生气,他不说,我们也不好胡乱猜测不是吗?所以跳过这个,我们继续跟着谢云蒙的汽车向森林大道前进。

事实上,虽然名字叫做森林大道,但是一个多小时以后呈现在两个人面前的并不是一条想象中的宽阔大道,而是差不多像城市住宅区之间小马路那样程度的一条柏油路。两边密密麻麻都是树木,估计深入到后面会越来越窄,最后进入森林之中。

恽夜遥已经开始认真观察路况了,他开口问谢云蒙:“小蒙,你指南针带了没有,待会儿要是进入森林迷路的话会很麻烦。”

“没关系,我有更好的方法。”谢云蒙很有自信地猛踩一脚油门,汽车飞驰过两旁树木,向前疾驰而去。

恽夜遥转过身体去翻谢云蒙带来的背包,看到里面有一卷很长的绳子,他立刻就明白了谢云蒙等一下要用的方法,确实很靠谱,所以恽夜遥也就没有说什么,拉上背包拉链之后,继续靠坐在椅子上思考案情。

“小蒙,如果人真的不是宁钥杀的,那么凶手有没有可能迅速将被害人脸部砍烂之后,再躲进衣柜里掩人耳目?”恽夜遥问道。

谢云蒙没有马上回答,顺手往嘴里叼上一支烟,准备点火的时候却被恽夜遥一把抢了过去,“刑警队长先生,我在问你话呢!而且抽烟对身体不好,你总是受伤已经让人很担心了!”

给人的感觉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员工。

莫海右随意点了点头,把视线移向别处,任由小田继续和美乐去搭话。

时间现在已经过了晚上9点30分,外面的聚会现场估计因为女主人的缺席,肯定会非常混乱,主持人范女士或许已经到处在找美乐小姐了。

莫海右与舞台边缘的两个人拉开距离,回到观众席的最下层,那里墙壁边缘有一排电源开关,莫海右一个一个仔细看着上面的标识,分辨这些开关到底是控制哪里的电源?

有些开关朝下,肯定就是代表它们正关闭着。少数的向上扳起,大概就是舞台顶上照明灯的开关。

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索到最后一个开关的边缘,莫海右心中便大致有所了解了,他离开剧场中心,回到了电梯前面的平台上。

“恽先生,你要走了吗?”小田在后面大声喊道:“等一下,我们一起走。”

“好。”莫海右回过头简单应承了一声,继续向电梯方向前进,但他没有直接走向拐弯的阶梯,而是站在了阶梯上方等待后面的两个人。

好像已经放弃了寻找箱子的事,莫海右在沉思,眼眸似乎朝着电梯的方向,又似乎没有。

——

在空旷、宁静、仿佛要将人吞噬的空间里,一个沉默冰冷的男人独自与它抗衡着,在男人眼中,有些东西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有些东西还处在模糊之中。

后面向他跑过来的两个人,她们面对他的真的是自己的本来面目吗?到底谁是刻意在阻挠他的那个人呢?男人的灰色脑细胞在飞速旋转着,努力将恶魔欺骗的皮囊揭去,寻找其下掩盖着的事实。

偏头看了一眼早上总是脾气不好的小遥,谢云蒙说:“你管得还真是宽,平时你也这样管着那个法医吗?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犯人不可能有时间做那些事的!!”

“怎么不可能?!首先,血迹铺满了整个房间,是喷溅状的,而且衣柜上比其它家具上面更多,这一点你不可否认吧!按照行动的原理来讲,犯人冲出衣柜,用足力气向被害者头部连续砍杀,然后回到衣柜内部躲藏。就算行动时间只有五分钟,那也是有可能的呀!!”

“那么衣柜中为什么没有血迹?犯人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行动,他的衣服上首先会喷上大量血迹,退回到衣柜中之后,那些血一定会染在衣柜内侧和其它衣服上面。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不是吗?当然毛发皮屑的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你可以认为你的推断还有理由存在!”

“如果犯人穿了女主人的衣服呢?在退入衣柜之前迅速将衣服脱掉,等目击者昏迷之后,再将可能留下自己证据的衣服一起带走。”

“小遥,那就更不可能了,姑且不说公寓周围的人一个也没有看到陌生人,就是犯人真的这么做了,那他为什么不带走衣柜里所有的衣服,这些衣服和他本人紧挨在一起,更有可能留下线索不是吗?”

“可是小蒙,宁钥没有必要杀人,他可以等待的!而且小步也并不着急啊!”

“你有证据吗?!”

“我……”

“小遥,你的直觉我承认很敏锐,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正确的,但是,凶杀案并不是靠直觉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任何疑惑我们都要得到绝对的证据才行!也许我以前真的是太纵容你了,就像法医先生说的那样,你应该多注意

面前大片的金属板上方,本该闪亮的数字,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灰暗。

‘楼下有老鼠在咬猫的尾巴,说明楼上的老鼠也已经知道猫来了,不过,他们还不可能发现隐藏在黑猫外表下的其实是白猫!’男人冰冷瞳孔中的神色变得更加难以琢磨,插在口袋里的手始终紧紧握着小小的方形物体,手指在上面飞快移动着。

还有搬运箱子的神秘人,花园里悄悄讲话的两个女人,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如果在这个剧场中的话,那么他所要面对的老鼠可就太多了。

现在自己必须等待,等待楼下那只老鼠落入牢笼,行动才能够全面展开。

——

小田一边小跑,一边关照着穿着长裙的美华小姐,生怕她被绊倒。两个人花了五分多钟才到达莫海右身边。

“抱歉,让你久等了。”

小田打过招呼之后,立刻跑向电梯前方准备去按朝下的按钮,可是手指刚刚接触到按钮,他就发现电梯上方的指示灯不亮了。

“怎么回事?这电梯停电了吗?”小田非常惊讶,他用力按了几下按钮,发现真的毫无用处,就连上下的箭头灯都不亮了。

回头看向后面的两位演员,小田无奈地说:“恽先生,美乐小姐,你们两个稍等一下,下面的工作人员可能以为我们已经离开,所以把电梯电源给关掉了,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重新打开。”

“这边电梯的电源和其他电梯是分开的吗?”莫海右问。

“是的,通往剧场的电梯是单独用电源,客房和员工用电梯的电源是连在一起的。”小田解释着,右手已经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

第五百六十三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二十六幕

犯人留下的实质证据,不能老是用直觉来左右行动!”

“……我没有用直觉来左右你们的行动!!反正小步是清白的,你看着吧!我一定会证明我是对的!!”恽夜遥开始真的生气了,原来这么多年,小蒙还是不信任他。

其实谢云蒙带他来森林大道就可以证明他并没有不相信恽夜遥的话,只是不想武断下结论而已,但是两个人的说话方式都欠妥,所以导致气氛越来越僵持。

地上开始坑洼不平起来,谢云蒙停下交谈,认真观察着路况,一些大树的根部延伸到马路上面,因为森林大道的后半段几乎都被泥土覆盖了,而且确实如他们所想的那样越来越窄。

此刻的恽夜遥也不再怄气,开始仔细看着路面,不过他的注意方向与谢云蒙有所不同。

“小蒙,小心有岔道,尽量碾过所有的树根障碍一直保持直线行驶。如果实在过不去的话,我们就下车步行。”

“好。你坐稳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森林中的找寻上

两个人是第一次来森林大道,完全不了解莱卡翁别墅的状况,其实恽夜遥对路况的判断是正确的,在越来越多的树根之间,确实隐藏着一条小岔路,这条路也就是导致宁钥出车祸的原因。

但是它才是前往莱卡翁别墅的正确道路。宁钥当时迷迷糊糊地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拐弯了,而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都很清醒,根本不可能走错。这也导致了他们阴错阳差要在森林里绕上一个大圈子才能看到莱卡翁别墅。

就在这个时候,莫海右突然跨到小田边上,向他手中看了一眼,然后说:“你的手机没电了。”

“我的手机……”小田想要反驳,可是猛然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他非常震惊地看向莫海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的手机早就被人动了手脚,而且美乐小姐,你也没有带手机到这个剧场中来,对不对?”

美乐被突然问道,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说话有些磕磕绊绊。“我…我带了……就在……就在舞台边的箱子上。”

“没有了,不信你自己去看看,舞台边任何一处箱子上都没有小包或者手机这样的东西。”

“恽先生,难道你认为我是在说谎吗?”

“不是,是有第三者拿走了你的手机,并且这个第三者还有机会摆弄小田的手机。”莫海右语出惊人,一下子让面前两个人都愣住了。

但他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下说:“我到楼下准备坐电梯上来的时候,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跟踪了。下面的电梯应该是被人故意弄掉电源的,小田,为了把我们困死在这里,他们不可能让你有机会打电话。”

“你,恽先生你是不是入戏太深?做梦了呀!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而且还是在这么热闹的酒店里。”

“我是不是做梦你很快就会知道,现在我需要你们两个立刻帮我寻找一个长方形的木头箱子,还有,这个剧场里根本不止我们三个人,你们可要小心了。”

莫海右的话就像拥有魔法一样,将恐惧和惊疑的情绪撒向面前的一男一女,他们刚刚还轻松的脸色,此刻变得凝重而又畏怯,尤其是美乐,小脸上仿佛胭脂

当然也不可能发现宁钥损坏的汽车。两个人按照恽夜遥的话一直向前行驶,直到完全不能再前进了,他们才决定放弃汽车步行。

小心锁好汽车上所有的门窗之后,谢云蒙把带来的绳子系在汽车保险杠上面,然后一手拉上恽夜遥,一手缠绕着绳头开始前进。

用这种方法,只要确定身后的绳子是直线的,就可以很轻松知道自己有没有走偏。

“小遥,跟紧我!”

“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以后你要是早上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就每天五点钟让你起来陪我训练!!”谢云蒙带着开玩笑似地语气威胁说。

恽夜遥嘟囔着:“就你厉害,我可以把这个工作让给小小吗?我很乐意看她怎么收拾你!”

“小小回来不过是临时的,左澜那边好像最近工作并不多,所以总局才让她过来帮忙。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小小和左澜买了新房子了,等这段时间案子结束,我要过去帮忙装修。”

“哦,那我也去,顺便祝贺一下乔迁之喜。对了小小和左澜平时不都是月光族吗?她们哪里来的钱买房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小小父母老家的房子拆迁了吧,我听左澜说起过一次,她还为此很难为情,因为房本上写了她们俩的名字,但是左澜却并没有拿出多少钱来。”

“照她们俩的处事方式,又不可能一次性把房款付清,多出来的贷款左澜供不就扯平了。”恽夜遥说。

的颜色都被吓得变白了。

莫海右不动声色移步到美乐身边,低头靠近女孩的耳边说:“告诉我你姐姐的情况,也许这会很有帮助。”

也许是莫海右脸色实在是太过于冰冷了,美乐向后倒退几步,靠近小田身边,而她身后的小田此刻就像看着一个精神病人一样看着莫海右,他还是怀疑莫海右是因为演戏而走火入魔了。

确实,突然之间说出这些话,好像刚才还宁静平和的剧场中马上要发生血腥恐怖事件一样,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马上相信。仿佛是吓唬小姑娘的恶作剧。

将美乐保护到身后,小田的脸色不再像刚才那样亲切,他说:“恽先生,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我们也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但请你不要这样吓人好不好?”

“解决的办法就是你们现在立刻和我一起寻找一个原色的大木箱,上面有一些人工开凿的小洞。找到之后,你们就可以确定我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如果再耽搁的话,我想,我也不能够保证后果是什么?”

说完,莫海右与小田擦肩而过,一张小小的卡片瞬间落入小田工作服的口袋里。

到底两个人会不会帮莫海右一起寻找所谓的大箱子,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当小田偷偷撑开口袋看到莫海右给他的东西时,那种刹那间恐慌的眼神,是无论如何也假装不出来的。

第九十六章反转的真相上

2013年9月18日晚

谢云蒙匆匆离开包间之后,恽夜遥关上门,回过头来的他却出乎意料将绑缚

两个人就这样瞎聊着,倒是完全忽略了步行中的劳累。至于案情,拿谢云蒙的话来说,找到可疑的现象再分析也来得及。况且他们也不想再吵架。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两个人前方还是没有看到什么房子,除了树还是树。谢云蒙有些不耐烦了,说:“要不我们换个方向走走?”

“万一迷路了呢?”

“看我的。”谢云蒙从背包里拿出小刀,一刀就割断了绳子,然后把连接着汽车的那一段绳子绑到树干上,让它保持绷直的状态,反正绳子也不会被小动物给吃掉。

做好这些之后,他有将剩下的绳子一头也绑在刚才的树干上,另一头拿在手里,依样画葫芦拉起恽夜遥朝另一个方向走。

恽夜遥这个时候才发现谢云蒙的这段绳子还真是长得离谱,他仔细一看,不禁笑出了声,原来谢云蒙买了很多条长长的消防用绳连接到一起。怪不得他要带这么大一个背包呢!

“那么多绳子你一个晚上是怎么弄来的?”恽夜遥问。

“我托朋友给送来的,只是可惜今天锻炼身体的时间全都用来系绳子了。”谢云蒙回答说。

“那你叫我一起起来系不就行了?”

“你?!算了吧!你那起床的脾气,我又不是没有领教过。弄不好绳子没系上,我倒是先有可能因公殉职。”

“哼!不理你。”

第一百三十六章森林里的找寻中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前面的森林变得不再那么浓密,甚至偶尔还会遇到

住叶琳手脚的绳子都解开了。

“你…你难道不怕我逃走吗?”刚才还负隅顽抗的女人此刻一脸蒙神,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她站在原地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恽夜遥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定定心心坐到叶琳对面,然后说:“叶女士,坐下说话吧!”

“不,我要离开,立刻!”叶琳作势要向包间门口跑去,可是恽夜遥在身后的一句话让她瞬间停下脚步。

“叶琳,如果你现在逃跑的话,就会坐实你在去年的办公室凶杀案件,和现在美华、范女士失踪事件中的犯罪事实,你愿意吗?”

“……难道你认为这两件事不是我干的?”叶琳反问,可听得出她的语气在颤抖。

“不,你只是帮凶,真正的凶手给了你某些好处,让你替他混淆事实。我相信去年和现在的这两桩案子,真相都是如此。”

“叶女士,请坐。”恽夜遥再一次说。

这一回,邀请没有再被驳回,叶琳沉默着坐到了恽夜遥对面的化妆椅上。

恽夜遥问:“为什么要冒着被控杀人的风险去帮助那个真凶?你应该很清楚已经有人死亡,你就再也脱不了干系了。为什么没有及时收手?告诉我实话,让我帮助你。”

“……恽先生,如果我说了实话,你真的会相信我吗?如果我说了实话,你真的会帮助我吗?”叶琳的眼底开始湿润,带着悲剧色彩的表情慢慢爬上她的脸庞,但语气中依旧充满了不信任。

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为了能够得到叶琳口中的事实,恽夜遥才想办法

一些被砍伐出来的空地。

“我们会不会已经接近了那栋房子,看这里的情况,新近才有人来过。”恽夜遥蹲在一个树桩前面,树桩的横切面看上去还很新,绝对是不久之前才被砍伐掉的。

谢云蒙也不能确定他们现在究竟在什么位置,只是站在空地中央左顾右盼。在视线范围内的不远处,他可以看到另一块稍大一点的空地,谢云蒙说:“要不我到那边的空地再去看一看!”

“我也去。”恽夜遥马上站起身来跟上刑警先生。他可不想在森林里被什么怪物吃掉,恽夜遥很怕这种东西,尤其是月圆之夜会变身的狼人一类吃人怪物。传说中它们不是经常出现森林中吗?

“小蒙,莱卡翁的故事你听说过吗?”想起吃人怪物,恽夜遥就势问道。

谢云蒙根本不知道莱卡翁是什么东西,他摇摇头说:“没有,怎么了?”

“莱卡翁就是狼人啊!”

“是在月圆之夜会由人变身成狼的那种吗?”

“不是不是,普通的狼人是在月圆之夜由人变身成狼,而莱卡翁不同,他是由狼变成人的。”

“你怎么会研究这种东西,难道最近要拍狼人电影了?”

“哪有!只是想起来才和你说说的。我们赶紧走吧,我觉得在这片森林里,或许可以先找到一些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还是想着怎么先找到别墅吧!这里除了树木和泥土之外,你还能找到什么?”谢云蒙回应说。

恽夜遥却不这样认为,他继续说:“小蒙,线索有可能就是在树木和泥土之

支开谢云蒙独自面对眼前的女人,这也代表着他将独自面对万一推理发生偏差所带来的危险后果。

刚才花枝上的氢氰酸可不是做假的,恽夜遥就是闻到了苦杏仁味儿,才会停下脚步。那些氢氰酸还残留在玫瑰上面,说明涂抹他们的人离开没有多久,而这个人真正的目标是谁?恽夜遥必须搞清楚。这些一定和叶琳背后的真相有关。

“恽先生,我发现你好像有一双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哼!帮助真凶确实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情,因为他也帮助了我,而且是将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所以替他承担个罪名也就不算什么了!”

“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是一命换一命,我无话可说,但是如果将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正是将你推到死亡线上的那个人怎么办呢?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能那么准确知道你的信息?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过程,但是我猜想,一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一定是遇到了很多挫折和拒绝之后才会这样,那个时候,埋在你心灵深处的痛苦,帮助你的人是用什么方法才知道的呢?”

“是我身边的人告诉……”叶琳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红艳的嘴唇半张着愣在那里。

“是你身边的人告诉他的吗?问题是,呆在你身边更容易帮助你的人,为什么要转弯抹角?把你的事情告诉一个第三者,再让他来帮助你呢?我们就从你炒股失败这件事说起吧。”

“我想挪用公司款项炒股的人确实是你,你有想过什么弥补的办法吗?”恽夜遥继续问。

沉默了一两分钟之后,叶琳终于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她开始认真回答恽夜遥的问题。

间。还是我们刚才争论的话题,究竟宁钥和苏步是不是凶手!现在我们两个都不说任性的话,来好好分析一下,行吗?”

“好,你说。”谢云蒙停下脚步,靠在树干上面看着恽夜遥。

“宁钥离开公寓的时候曾经对目击证人说过,让她进去陪陪自己老婆这样的话,说明他当时并不害怕目击证人看到房间里的景象,这是为什么?我认为一个凶手,无论他是不是即将逃跑,都会极力阻止别人进入凶杀现场的吧!所以宁钥的反应肯定不是正常反应,这一点你首先应该同意,对不对?”

“是。”谢云蒙简单回答道。

“而且目击证人从自己家里出来之前还能听见宁钥和他老婆激烈的争吵声,昨晚她也说了,宁钥老婆的声音非常尖利,所以她才出来看看的。那么我们假设目击证人出来之前,宁钥老婆还活着,然后,她出门就正好看见宁钥出来了。这之中,小蒙你认为杀人时间有多少?还不到五分钟吧。”

“确实,在听到证人证词之后,这个问题很困扰我。”

“如果宁钥是个配音演员,我相信他模仿老婆的声音没有多大问题,但宁钥明显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模仿老婆说话这一点可以排除。”恽夜遥说。

“那么,再往下推断,宁钥如果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干掉老婆,我推测的陌生人在五分钟之内杀掉房间里的女人也就可以成立了。宁钥老婆被人在额头和眼睛部位疯狂砍杀那么多刀,凶手出于什么目的要如此摧残受害者呢?我觉得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他没有太多时间来确认致命部位而已。头部一般是致命部位中最容易锁定的,只要往大脑前方用力砍下去,不死也得残。”

“凶手的目的明显是奔着杀人去的,小左的分析是,从刀口深度来看,凶“当时我遇到了巨大的经济困难,其实这也怪不得别人,我是个不太会合理经营自己生活的人,自从独自居住之后,总是控制不住要去花钱,不知节制的买东西,本来我的工资就不高,父母留给我的那一部分钱很快就花完了,虽然我一直告诫自己要控制要收敛。可看到好看的东西就像上瘾一样忍不住要去买。”

“在身无分文的时候,我也会拼命节俭,拼命工作。可是一旦身上有钱,我又会陷入以前的漩涡之中。以此往复,我就这样一边厌恶着自己一边生活着,痛苦和无助一直伴随着我,甚至不敢和男同事往来。”

“后来,我开始在网上借贷,当然这些借贷还保持在我每个月拿到工资之后可以按时还上的状态中。有一次,我独自在公司附近的小饭店里吃饭,遇到了一个股票经理人,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我自己是做什么的…”

“那个股票经理人是男是女?”恽夜遥打断叶琳的话问道。

“是男的,人差不多比我高一点点,很瘦,脸上还蓄着胡须。容貌……是很不起眼的那种人,具体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叶琳回答说。

参考她的话,恽夜遥思考着:听上去不像是女人假扮的,那么说明犯罪份子中至少有一个男人。

叶琳继续往下说:“我们熟悉之后,他才告诉我自己是一个股票经理人,并且可以帮我操作股票还清那些借贷,甚至还可以让我每个月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我鬼迷心窍,居然完全相信了那个人的话。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没有问一下。”

“后来我们就一直在微信上联系,他一开始积极给我操作,确实也赚到了一些钱,但那些远远不够。后来,从股票开始往下跌了以后,联系到他就越来越困难了,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他要欺骗我这么一个穷光蛋,而且我投资进股市手是个力气很大的人;从刀痕集中区域来看,凶手的身高一定比宁钥老婆高得多,是男人行凶的可能性比较大;还有刀口分布杂乱,很多都交错在一起,说明凶手砍杀的时候非常急促。就以上几点,我认为陌生人行凶的可能性要高于宁钥。”

“你想一个人在疯狂砍杀被害者之后,一定会浑身鲜血,气喘吁吁的吧!就算宁钥当时是穿着老婆的衣服行凶,身上没有血迹,但是,第一,公寓里除了她老婆穿在身上的衣服之外,其它衣服裤子都没有沾染上血迹,包括宁钥自己的衣服也是,那么他行凶的那件血衣去哪里了?目击证人的证词很明确,宁钥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皮包,比钱包大不了多少,里面根本不可能装衣服。”

“但是陌生人的话,他要怎么避过所有人逃跑呢?”谢云蒙说。

“如果陌生人伪装成某些送货人员呢?比如说外卖、快递人员等等。”

“不可能,这方面我们都调查了,首先,宁钥老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从来不吃外卖,就算做美容也是出去做的,当天是因为邻居庞太太有事不能出门,才第一次找美容师傅上门服务。其次,快递一般是在早上或者中午送达,我们也问过楼道里的其他人家,昨天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没有快递人员到来。第三,从窗户出去更不可能,窗外正对着大马路,凶手要是爬出去,立刻会被人看到。”

“综上所述,我只能认为宁钥和陌生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但是也都有不合理的地方。”

谢云蒙的话也有道理,何况恽夜遥现在还有很多疑惑要解决。他只能一步一步提出假设。

里面的钱,根本就像是别人的一个零头。在那个人失联之后,我曾经跑到股市中去询问过一些老股民,他们大多数投资的钱都比我多好几倍。”

“虽然如此,但那些钱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了,甚至其中还包括我向老板预支的半年工资,他这样一来,就代表我半年的借贷全部都还不上了,那样的话,我所做的事情就会被家人全部知道,我的生活也会变得糟糕不堪,当时的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一点,为了联系上他,我又在微信上告诉他说我想办法筹到了一笔钱,可以增加投资。”

“果然,一说这话不到半天,他就回信了,问我能够投资多少?我就对他说之前的那些投资能不能先还给我一些,可是他说完全办不到,因为那些钱套牢在股市里面了,我们在微信上吵了半天,最后他说只要我再给他一笔钱,他就保证可以为我翻本。”

“正当我在犹豫是不是应该相信他的时候,第二天上班老板就交给我一笔钱,让我去银行存入他的账户。”

“你是出纳吗?”

“不是,我根本就不是财务室的员工,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很奇怪,但后来我了解到,那天会计和出纳都出去了,而老板又马上要出差,所以可能是紧急之下,碰巧我在办公室里面,一般老板让自己员工去存个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也就没有再往深处想。”

“后来呢?”恽夜遥用房间里的热水壶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叶琳,问她。

“后来,就不用我再说了吧!就是那笔钱被我挪去炒股了,一个星期之后,出差回来的老板发现钱并没有存进他的账户里,立刻大发雷霆将我叫到办公室里,我当时就意识到事情瞒不住了,于是和盘托出,拼命祈求老板不要报警,只要他“小蒙,我们现在先不管凶手是如何逃离的,来说说作案动机!宁钥是为了公司不至于倒闭才和老婆结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而苏步和宁钥的关系现在我们也已经很明了了。那么从正常人的思维来看,宁钥等到还清所有债务,公司走上正轨之后,他一定会想办法摆脱现在的老婆。所以他和小步没有必要急于杀人,等待就可以了。”

“但是等不起的反而是宁钥妻子,她已经知道小步的存在,而且还跟邻居太太抱怨这件事,为什么?明摆着是在破坏宁钥的名誉,邻居太太性格活跃,喜欢交朋友,这种消息她是藏不住的,很快不仅自己小区里,宁钥的朋友之间甚至是公司里都会知道。”

“就这一点来讲,我不否认宁钥有杀人嫌疑,但是,有一件事小蒙你注意到了吗?邻居太太在几个月之前就知道了有苏步的存在,为什么到昨天案发的时候,周围的邻居还是一个也不知道宁钥究竟为了什么出去下棋?难道不是很不和常理吗?”

“难道邻居太太觉得这种事传出去不好,所以才没说?或者……宁钥买通了邻居太太?”谢云蒙猜测说。

“对,就是那个或者,宁钥一定发现了老婆在背后嚼舌根,但是他又没办法制止老婆,所以只能从邻居太太身上入手,只要给点钱能封住嘴的话,宁钥还有什么必要非得杀人呢?这就是我始终认为宁钥不是凶手的一部分原因。”

第一百三十七章森林里的寻找下

“我可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恽夜遥说:“就从我昨天晚上那个观点说起,小步离开原先的房子不是因为要回老家,而是因为要避开宁钥老婆的骚扰,肯宽限一些日子,我一定可以还上的。当时我还把希望寄托在那个股票经纪人的身上。”

“他答应过我一个星期之内一定可以回本,现在食言了,我必须想尽办法向他要回本钱。最后老板答应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让我去筹钱。”

“那笔钱到底有多少?”恽夜遥问。

“3万。”

“3万?!难道说3万就把你逼到了活不下去的境地吗?”恽夜遥问。

“呵呵!你们这些赚得盆满钵溢的人怎么会理解穷人的感受呢?我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不要说欠3万,就算是欠3千我都会活不下去。”恽夜遥的问话让叶琳瞬间落下眼泪,但是她又能怪谁呢?一步步走到今天,还不全都是自己的错!!

恽夜遥很明显感受到叶琳心中的那种屈辱和悲伤,虽然他可以冷酷地告诉叶琳,她不值得同情,但是,恽夜遥选择的是理解。也许有的时候,人并不能很好地去控制自己的生活,但是如果给一个机会,让一个人可以将被自己毁坏得一塌糊涂的生活再重新修复起来,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除非那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她的人生才是不值得同情的。

恽夜遥对叶琳说:“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他没有在这句话前面加上任何的附加条件,因为他知道理解和宽容,真的能够挽救很多人的性命和人生;也会让很多人付出他们的信任。

叶琳的惊讶和感动溢于言表,但挥之不去的戒备心理,让她说不出直接表达感激的话。

“你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你就那么能确定我对你说的全部都是实话?”

那么,他的离开宁钥一定是知道的,从宁钥大幅减少出去下棋的次数就可以看出来。”

“宁钥希望妻子认为他和小步的感情已经逐渐冷却了,这样才能稳住妻子,几个月的时间,给小步租一个隐蔽的住处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不过我更倾向于宁钥会给小步在别处另外买一套房子。你们最好调查一下宁钥最近有没有从公司账户上提取大额现金,或者他的银行信息中有没有新近办理的大额借贷等等。”

“只要有,而且没有迹象说明宁钥把这笔钱用到了自己家里面,那么小步留在市区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他们一定购置了别的住处准备长期隐藏。既然是要长期隐藏,又买通了邻居太太,宁钥就更没有必要去杀人了。”

“昨天的调查中,大部分邻居都表示近几个月没有听到宁钥半夜出去的脚步声,那么我们就算他根本没有出去。但是你想想,一对恋人几个月没有见面,电话也不能经常打,撇开想念不谈,宁钥肯定也会担心小步等不下去。这样一来,他昨晚非要出去的目的就解释得通了,昨晚上他是想去确认小步还在不在新房子里面,结果小步一定不在。”

“有可能小步和宁钥留了什么信件,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留下。但是只要人不在,就足够让宁钥无法平静了,我觉得宁钥在小步身上付出了很深的感情,当然这一点也来源于你们俩总是诟病的直觉。宁钥有可能还去小步原来住的地方找过了,没有看到人,他才会那么急匆匆赶往森林里的房子。”

“说明这里是小步最后能来的地方。宁钥进入森林大道之后直到今天早晨,警方都没有看见他回出来,如果说宁钥是杀人凶手,躲进了小步的房子里面,希望警方找不到他是可以说得通。但是他要躲藏怎么会一路超速行驶呢?这“我可以确定,不过不是因为感觉,或者猜测,而是因为对线索的推理和分析,但是最终对杀人案件的判断结果,还要等你把接下来的真相全部告诉我才能得出。”

“好,我选择相信你,但有一点,我必须先声明:如果我口中所说的真凶,确实也像我一样万不得已,那么,我希望你也能像帮助我一样帮助他。如果这个真凶像你说的那样陷害了我,然后再假惺惺的回过来帮助我,那么我便会毫不保留的将他的一切罪恶都告诉你们,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听完叶琳的话,恽夜遥实事求是说:“就算你不和盘托出,我想我和小蒙也有办法查到真正的事实,只不过多费一些周折而已。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对我们毫无保留,事实上,这样能节省下不少挽救受害者性命的时间。”

包厢中两个人在继续对话,他们并没有刻意压低或者控制音量,那是因为外面有谢云蒙在控场,可是,恽夜遥忽略了,也可以说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卫骏也是假的。

真正的卫骏已经在2013年9月16日凌晨,死在了席登斯别墅中,就在美华和酥心奶奶的房间外面。

此时此刻,饭店中的假冒者正在偷偷遣回恽夜遥和叶琳交谈的包厢门口,混在其他包间的客人之中,想要听一听包厢里到底在说些什么。

——

谢云蒙急速赶到酒店大堂之中,利用自己的刑警证件,找来了酒店管事的经理。然后单独将案件的情况和他说清楚,让他在不惊动其他客人的情况下,配合等一下便衣警察对美华和范女士的搜索行动。

并告诉了经理便衣警察将会以什么方式与他联络,酒店经理当然是立刻一一应承下来,并且他还当场用自己替换了总台服务小姐,准备随时监视大门口进出的所有人。

“所以,宁钥进入森林大道绝不可能是为了躲藏。第一,他想找到小步这一点已经可以肯定;第二,还是要回到老问题上,他为什么那么着急?仅仅因为小步离开了吗?除非小步明确表示不和他再交往,要不然怎么可能急到需要半夜闯红灯和超速的地步?毕竟他还有地可寻。”

“这就要牵涉出我的另一个猜测了,小步可能有危险。这里的猜测小蒙你可以作为参考,我也不能没有证据就胡乱定论。假设宁钥的老婆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她又知道了小步老家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小森林中,那么宁钥老婆为了情敌彻底消失会做什么呢?”

“她会使用各种手段破坏小步和宁钥的感情,甚至不惜杀人。也许小步身边的某个人早就成为了她的帮凶,宁钥老婆靠自己根本不可能把小步骗出来,因此她有可能会来找森林中的小屋,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将小步的事情告诉他的家人,让家人出面去阻止小步和宁钥。如果不行,再采取其他手段也来得及。”

“再假设宁钥妻子已经找到了小步的房子,在与他家人接触过程中,发现某个人对小步也有杀心,那么她一定会与那个人结成同盟关系……”

“等等,小遥。”谢云蒙插嘴说:“一个人从小长大的家里,会有亲人想要置他于死地?这种概率很渺茫的吧,你也不能用巧合来带过。说说看为什么会这样想。”

“这个要等我了解了小步的家人才能具体分析,不过,现在我可以简单说一说:首先,房子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而且还没有到警察局去登记住址,说明房屋的主人要么性格孤僻,喜欢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要么就是想要隐藏什么,比如财产。因此,这样的家庭里是绝对不可能住着亲戚的,顶多也只会有几个打理家务的人。”

酒店的总台正对着大门口,那扇巨大的玻璃旋转门无论进来任何人,都不会逃过总台的视线。

谢云蒙安排好酒店内部的事情之后,让酒店经理去等待自己的同事,本人则迅速穿过花园小道,来到花海大广场上。

这时广场上的客人还在为美华没有现身的事情议论纷纷,有些人已经准备离开聚会现场回家去了。

谢云蒙并不去和这些人周旋,而是直接站到了露天舞台中央,拿过为美华小姐准备好的话筒之后,谢云蒙对着台底下大声宣布:“先生们女士们,请大家稍安勿躁,我的名字叫谢云蒙,是受美华小姐经理人范女士的委托,来跟大家说明情况的。”

“美华小姐因为发生了一些特殊的情况,所以要延迟一段时间和大家见面,现在饭店内五楼的剧场正在排演一场临时舞台剧,那是美华和美乐给大家准备的一个惊喜,希望所有人能够再等一等,等一下范女士就会出来将大家领进剧场之中,并且为了表示歉意,看完舞台剧之后,美华美乐小姐会双双现身!并在饭店二楼大堂举办一场豪华的舞会,舞会上所有酒水一律免费。”

这些话,事实上都是恽夜遥事先教好谢云蒙的,谢云蒙对这种事情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当然这段讲话起到了它应有的作用,宾客们纷纷转怒为喜,年轻的男士和女士甚至一瞬间充满了期待。居然因为美华小姐迟到多出来这么多活动,而且还能同时见到两位美丽的‘悲剧女神’,当然能够对他们产生足够的吸引力。

“再进一步推测,正常人大部分都不会愿意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工作,如果不是性格问题的话,那么目的性就复杂了。”‘

“你是说有可能小步爷爷建造这里的房子是为了隐藏财产,而目前在房子里的居住者,其中就有知道这笔财富并且伺机要从小步手里夺取的人?这也扯太远了吧,小遥你知道吗!你总是有一种把简单案情越变越复杂的能力。我都不清楚该怎么说。每一次与你探讨案情,我都觉得自己需要两个脑袋来分析,一个思考简单的案子,另一个跟着你绕圈子!”

“小蒙,我是真的在认真思考!”

“我也是,而且比你认真多了!”

恽夜遥发现他们又要开始斗嘴的时候,及时止住了话头。今天谢云蒙很怪异,总是在和他找茬。恽夜遥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谢云蒙的眼睛说:“小蒙,你是不是在怪我昨天没有第一时间跟你说我认识苏步的事情?”

“没有,昨天和法医先生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说过自己认识苏步的话吗?”

“可是拿到照片的时候我隐瞒了你。而且我回避你和小左商量这件事,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快走吧!”

谢云蒙说完,自顾自向前走去,恽夜遥也只好跟上。他们两个人已经到了另一片空地上,脚步还没有站稳,就看见了不远处挖出来的大坑,还有那些散落在泥土上的褐色鲜血。

谢云蒙负责在外面安抚众人,恽夜遥则一心一意听叶琳说出她背后的真相。

在叶琳穷困潦倒几周之后,她所有的事情已经对家人瞒不住了,来自公司和家庭的压力几乎要把她压垮。

坚持几个月身无分文,每天被指责唾骂的生活之后,叶琳再也无法忍受,准备在自己的出租屋中自杀,自杀之前,她将身上剩下的所有零钱都汇总起来,准备到陌生的地方去吃一顿最后的晚餐。

在路上,叶琳被一个开着汽车的女人撞倒了,这个女人戴着可以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和墨镜,根本分辨不出模样。

女人并没有因为撞人惊慌失措,或者直接驾车逃跑,而是立刻下车将只受了一点轻伤的叶琳扶进了自己的汽车里面,一定要将她送往医院去治疗。

女人的热情让叶琳难以拒绝,只能随着她一起离开现场。在路上,叶琳甚至在想,这个女人开着豪华汽车,一定是个有钱的人,如果刚才那一撞自己可以死在车轮之下,那么是不是就不用再背负债务和指责了?

身边的女人也许会出钱葬了她,然后再给她家人一大笔赔偿,不仅可以还清那些债务,甚至就连父母的养老钱都足够了。

叶琳也想过,自己如果假装受了重伤,敲诈那个女人一笔钱会怎么样?但是,这个方案很快就被她否定了,不要说过不了医生那一关,就算是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这样做就算成功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会无法释怀。

坐在汽车里胡思乱想的叶琳,根本没有听清楚肇事者究竟在和她说些什么?直到戴着口罩的女人将自己的口罩拿下来,大声喊她为止。

叶琳在这个时候发现,身边的女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双胞胎舞台剧明星,美华和美乐姐妹中的一个,不过她当然分不清是哪一个!

第五百六十四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二十七幕

谢云蒙心里咯噔一下,想:“该不会又被小遥说对了吧!”他一把拉起恽夜遥就往泥坑的方向冲过去。

恽夜遥和谢云蒙的胡乱分析逐渐在不知不觉接近真相,在他们讨论和寻找的时候,莱卡翁别墅中也正在上演着凄惨的杀人事件,宁钥和小步最终的命运将会如何呢?真的有那一笔恽夜遥凭空猜测出来的财产吗?而场外的莫海右现在究竟又在干什么呢?他的发现应该不会比森林中的两个人少。

第一百三十八章琉璃的指引上

宁钥和厨娘两个人依旧在早餐桌上交谈,他们兴致高昂,不知不觉中窗外的阳光已经投射到了餐桌上面。厨娘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突然之间站起来说:“哎呀!时间过得真快,宁先生,不好意思,我不能再说了,厨房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

“那我跟您一起去帮忙吧,反正我也没有事。”宁钥跟着站起身来说,顺势看了一下手表,早晨九点十分。

厨娘赶忙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大男人进厨房像什么样子,你就在这里和孩子们一起玩一会儿,等吃完午饭,让卫先生带你去森林里逛逛。他会去砍一些家里所需要的木料,有时候还会帮我采些野菜回来。”

说完,婆婆就急匆匆下楼去了,宁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一楼拐弯处,心里想起了自己的汽车还在森林里面。他重新坐下,刚刚吃饱的黑猫居然自来熟地跳到他膝盖上面,还仰起头来朝着宁钥喵喵直叫。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哦!”宁钥随意哄着小黑猫,目光却没有集中在它身上。

他还在想着汽车该怎么处理,黑猫看到面前的人注意力没有放在自己身上,居然伸直身体,用前爪去挠他的下巴。

女人自我介绍说,自己是美乐,接着说了一大堆关心叶琳的话。

让叶琳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么漂亮的明星居然如此平易近人,她只是一点点擦伤,却给予了如此之多的关怀。

一个人在失意悲伤的时候,一旦接触到来自外界的关心,无论是真是假,她都会当做真的去接纳和感动。叶琳也没有例外,当时,听到美乐嘘寒问暖的声音,叶琳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趴在汽车里哭得稀里哗啦。

在美乐的询问之下,叶琳断断续续将自己所有的遭遇都告诉了她。之后美乐表示出万分同情,还坚持陪同叶琳回到了破旧不堪的出租屋里,为了防止叶琳轻生,美乐甚至陪着她到很晚才离开。

之后的几个星期里面,叶琳一直可以收到美乐的鼓励短信,也让她有勇气重新开始上班。

但这之中有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叶琳公司的老板在出事之后,虽然百般逼迫叶琳还钱,却没有做最应该做的两件事:第一,将叶琳盗用公款的事情报警;第二,炒了叶琳的鱿鱼。

第一个行为完全不合理,哪有被偷了钱的人不去报警?除非这个人是傻瓜。

第二个行为也解释不通,如果说老板是为了害怕叶琳消失或者逃跑才选择不予解雇,那他更应该及时报警啊,让警察控制住叶琳不就行了?而且那么大公司的一个老板,会为了区区3万块钱,害怕某个员工逃跑吗?

恽夜遥感觉这里面一定有蹊跷,这个公司老板他本身就是死者的情人,因为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和叶琳挪用公款的事情,所以警方才没有对他进行深入调查。但是现在看来,真相又该重新反转了。

这一招很奏效,宁钥吃痛往后一缩,瞬间回神,抬手摸了摸下巴,幸好黑猫的爪子是修剪过的,下巴上没有伤痕。

宁钥以为黑猫是想让他拿什么东西或者要自己陪它聊天,所以摸了摸黑猫的脑袋,摆出一副和它逗趣的模样说道:“小家伙,你想要干什么?”

“喵!”黑猫盯着宁钥叫了一声,然后直接窜到地板上,面对着一楼楼梯方向走了几步,回头继续对宁钥喵喵叫。

“你是想带我去什么地方吗?”宁钥俯下身体问道,他觉得这只猫真是有趣,居然能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如此热络。一般家猫不都是很怕生的吗?

看着小猫窜到楼梯口,等待着他的样子,宁钥想:“跟它下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汽车等一下问问管家先生该怎么办就行了。”

一猫一人就这样跑到了楼梯下面,宁钥还没来得及跨下最后一步台阶,就看见黑猫呲溜一下窜进了厨房对面的一扇房门里面。

这是一扇木头房门,式样非常老旧,现在在城市里已经看不到了。木头房门的顶端带有两扇小玻璃窗,玻璃窗的一角已经破损,黑猫就是从破损的地方钻进去的。

宁钥顺势走上前敲了敲房门,里面立刻传来‘咔嗒咔嗒’地声音,好像是什么人在拨弄锁头,但好久都没有打开。一会之后,宁钥又听到了脚步声,于是他喊道:“抱歉,有人在吗?”

这声音没有把屋子里的人叫出来,反倒是把身后厨房里的婆婆吸引了出来,婆婆很奇怪地看着宁钥说:“宁先生,那里从来不住人的,你有事吗?”

“婆婆,我是看见黑猫进去了,所以想把它抱出来。”

“哦,这样啊,你直接开门就可以了,那扇门从来不锁。”婆婆说完。随即自己回恽夜遥将自己获知的情况全部发短信告知了外围的谢云蒙,谢云蒙去安排重新启动对叶琳前雇主的调查,这个不是恽夜遥可以干涉的事情,他继续往下听叶琳的陈述。

“重新回到公司上班之后,我发现一切都好像改变了,老板也不再对我冷眼相向,更没有再提起欠款的事情。虽然办公室里的同事和亲戚们依然离我远远的,不愿意和我接触,怕我向他们借钱。但是总体来说,生活的氛围要比之前好太多了。”

“后来我才得知,美乐小姐居然替我还清了那3万元欠款,还有预支的半年工资,所以从当月开始,我就可以领到生活费,这样一来只要省吃俭用,网络上借贷平台的账也可以一点一点结清了。这对我来说无疑是迈向新生活的巨大改变,我当时对美乐小姐简直感激涕零。”

“你是怎么知道美乐小姐替你还清债务这件事情的?”恽夜遥问叶琳。

“是有一次老板让我送文件到办公室,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老板在打电话,所以就站在门口等待,没有敲门,当时我听见老板提到了美乐小姐的名字,而且还说什么3万块钱已经收到了,叶琳这个月的工资我会开给她的,等等之类的话。”

“也就是说,是老板让你去送资料,而且在你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故意打电话让你听到。”

“为什么他要故意说给我听呢?是生怕我会辜负美乐小姐的一片好意吗?”叶琳有些想不通恽夜遥的话。

恽夜遥说:“不是的,是因为这件事根本就是美乐买通他做的,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你老板绝对是故意引诱你上钩,才让你去存入的3万元钱,说不定之前的股票经纪人,也是他们的同伙,从头至尾,你都被算计了。”

宁钥伸手转动了几下门把手,纹丝不动,明明是锁上了,为什么婆婆会说这扇门从来不锁呢?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想再问一下婆婆,转念一想算了吧,于是朝房间里说:“小猫,你要不出来我就走喽。”

然后假装向楼梯上面走去,还把脚步声弄得很响。果然,不到一分钟,黑猫就从原来的地方窜了出来。它一口咬住宁钥的裤腿使劲向后拉扯。这个行为让宁钥开始警觉起来,为什么这只小猫非要他进入那个房间呢?

这里的动物应该都是小步的宠物吧!难道小步在房间里?不过宁钥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小步自从和他在一起以后,就很少回家了,家里的宠物十几年不见还能和主人很亲近吗?而且猫毕竟是猫,怎么可能知道他和小步的关系呢?

‘也许是我太思念小步了,才会老是胡思乱想。’宁钥苦笑着摇摇头,准备弯下身体去抱起黑猫。

就在他蹲下的一刹那,刚刚那扇打不开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卫新荣笑眯眯地从里面走出来。宁钥两手之间的黑猫一看见他,马上挣脱束缚朝楼上快速逃走了。

宁钥很奇怪地盯着黑猫看,直到管家的声音传来:“宁先生,很抱歉,我刚才在修补墙壁没有及时过来开门,你有什么事情吗?”

“他是想要把那只黑猫抱出来,刚才黑猫窜进房间里去了。”婆婆在厨房里帮宁钥回答。

卫新荣转头看了一眼厨房问道:“婆婆你也在啊?”

“不,我不相信,美乐小姐算计我一个人没钱没地位的穷人干什么?”叶琳腾的站起身来,对恽夜遥说道,她对这个事件越来越糊涂了。

“叶女士,你先稍安勿躁,美叶小姐为什么要算计你?目前我还没有办法得到答案,不过,等小蒙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我想,我们就可以离事实更近一步了,现在,为了尽快找到美华和范女士的踪迹,我希望你一定要相信我,全力配合我们行动。”

真相的反转让不仅让叶琳完全无法接受,就连我们这些旁观者,也已经迷惑了。这些事情真的是美乐做的吗?参与案件的人如此之多,美乐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越来越多的事件正在三个时间点上不断发生,而我们的侦探、刑警还有法医却依然在漩涡之中摸索寻找着事件的突破点。

第九十八章烈焰中的救赎上

空空荡荡的巨大别墅里,钟声缓慢地敲响了四下,恐怖女神的身影笼罩在整个屋子里。窗外的天空还没有被阳光照亮,依然处在一片漆黑之中。

罗意凡独自一人像木头一样站立在卫骏的尸体边上,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昨天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七个人,短短的几个小时,就只剩下他与何言两个人了。

这种局面罗意凡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接受,他已经非常努力在调整自己的状态了,现在要怎么办?房间里的美华和酥心奶奶绝对不可以不管,但是,要怎么管?罗意凡脑子里只有一团乱麻!

‘不能谎!我现在不能慌!!’罗意凡不停地警告自己,他知道现在唯有冷静的头脑才能保住剩余者的性命。

“是的,我今天和宁先生聊得太久了,所以下来晚了,抱歉,我会准时做好午饭的。”

“不用了,今天中午我们到顶楼阳台吃烧烤,算是给宁先生办一个欢迎会,那里空气环境都好,你只要把洗干净的食材都端上去就行了,等一下我去准备烤架和桌椅,餐具也麻烦你一起带上去吧。”卫新荣似乎忘了宁钥的存在,自顾自和婆婆说着话。

宁钥并没有着急,而是一直在盯着卫新荣看,他是一个心思细腻的男人,而且也不笨。刚才明明自己和婆婆说话之前,卫新荣的脚步就已经朝门口走来了,如果要开门的话,那个时候就应该打开了。为什么会拖到现在?

而且刚开始敲门的时候那拨弄门锁的声音,宁钥现在想起来绝对是黑猫干的,这只黑猫想要替他开门,却被屋子里的人阻止了?房门从一开始就锁着,一直在这个家生活的婆婆却告诉他房门从来不锁?

还有,卫新荣应该是这个家里动物们最常见的人,黑猫为什么连他这个陌生人都不怕,却那么害怕如此熟悉的人,难道卫新荣平时对这些动物不好?可是据他自己说,他和小步一样都很喜欢动物。

眼神中的疑惑越来越浓重,宁钥暗自下定决心找机会再来这里看看,也许真的会被他发现一点特别的东西也说不一定。

最后再瞥了一眼卫生间旁边的房门,宁钥假装不在意地对卫新荣说:“卫伯伯,那我就先上去了,等一下我到阳台给你帮忙。”

“哦!好好,我们待会儿再聊,我让婆婆多准备一些好吃的,下午带你去森林里找野兔,婆婆煮得兔羹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尝尝。”卫新荣显得很客气。他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宁钥的表情变化。

通红的瞳孔又开始移动起来,罗意凡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看到楼梯底下的何言。

‘何言呢?!!’罗意凡猛地一激灵,立刻大声吼道:“何言!!何言!!!”

“我,我在,我在客厅沙发这边。”何言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客厅里传过来,罗意凡大步跑下楼梯,果然看到何言站在厨房透明玻璃窗的边缘,背对着自己,好像正在全神贯注看着什么东西。

“何言,赶快搬两把椅子上来,我们两个要把美华和酥心奶奶的房门砸开!!”

“罗……啊啊啊啊啊!!!”何言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浑身在刹那间筛糠似地抖动,本来笔直的双腿变得扭曲绵软,而且不停有水渍从裤子边缘滑落到地板上,何言仿佛已经被吓傻了一样。

“何言!何言!!你怎么了?!!快说话啊!!!”罗意凡感觉连他自己都已经没有办法控制情绪了。

人像疯了一样扑向何言背后,一把扯住男人后领将他掀翻到客厅最大的沙发上面,罗意凡几乎用足了全身的力气。

下一秒,他就被男人脸上的表情给吓住了!那种表情就跟见到了恶鬼一样,脸部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血液仿佛已经从男人的身体里被抽干,因为他的脸白得像纸一样。瞳孔扩散,黑色的部分翻进上眼睑中,白色眼球向外突出,喉咙里更是惊吓到连完整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何言也算是一个睿智的男人,就平时的言行来说,某些地方和罗意凡非常相似,同样是可以冷静处事的人。可是现在,这个一开始还能跟上罗意凡节奏,保持冷静的男人居然也吓到了这副模样。罗意凡简直无法相信。

‘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啊!!到底这里又发生了什么事?!!’高大男人的头颅拼命转动,在四周搜寻着恐怖的源头。

打过招呼之后,宁钥迅速转过拐角来到卫新荣看不见的地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着楼下两个人的对话。

这个时候厨房里的婆婆正在问起小女仆腾腾的下落:“卫先生,你看见腾腾了吗?”

“小姑娘怎么了?我没有看见她。”卫新荣回答。

“腾腾刚才在楼上好像和宁先生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宁先生因此生气了,所以腾腾又像过去一样把自己藏了起来。”

“那就等她自己出来吧,出来就没事了。”

“不是的,今天时间特别长,以前腾腾只要十几分钟就会出现,可是我和宁先生在楼上呆了超过二十分钟下来,她都没出现。”

“腾腾到底和宁先生说了什么?”

“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要不卫先生你等一下自己去问吧。”

“我问谁?算了吧,既然腾腾的话让宁先生不开心,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去提起了。腾腾如果等会儿自己出来最好,要不然婆婆你空闲下来的时候找一找吧!”卫新荣说完,脚步声开始往楼上前进。

宁钥听到他上来,立刻跨进客厅里面假装抱起黑猫逗弄着。这只黑猫真的很有灵性,不仅没有惊慌,还配合着宁钥摇起了尾巴,甚至把脑袋埋进宁钥的怀里。

“宁先生,它真的很喜欢你呢!”卫新荣一边上楼一边赞叹着。

宁钥回头礼貌性地笑了一下,说:“是啊,我第一次到这间客厅它就和我很亲昵,我还没有看到过这样不怕陌生人的猫咪呢!”

“不是它不怕,而是你从一开始就被他认为是家人了。”卫新荣说。

片刻之后,‘赤眸鬼神’的瞳孔定格在了眼前与厨房相隔的玻璃墙壁上,那是一面分为上下两层的玻璃墙面,上层是全透明玻璃,擦的非常干净;下层是磨砂玻璃,挡住了橱柜以下的所有部分。

罗意凡从来没有仔仔细细看过这面墙壁里的景物,现在,他的眼眸一点点凑近,逐渐贴到那层全透明的玻璃上面,额头与玻璃墙紧密贴合,挤压出圆圆的印记,红色瞳孔机械式的在眼眶中一点一点移动,映入瞳孔中的那副场景想不让人疯狂都难!

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正悬挂在厨房的屋顶中央,看上去她是被吊死的。舌头吐出很长很长,面色青紫,原本习惯紧紧梳在脑后的头发,此刻散乱在脸颊上,显得更像一个恶鬼。

女人的眼睛里,嘴巴里,甚至是鼻孔里,都有鲜血流淌到惨白的皮肤上,那些鲜血早已经干涸,变成了仿佛中毒一样的黑褐色,尸体早已经腐烂,大群的苍蝇围着女人上半身嗡嗡直飞,不停叮咬着她千疮百孔的皮肤。

但这还不是更可怕的,还不是将何言下到那种地步的根本原因。

红色的瞳孔继续向下移动,定格在厨房所能看得到的那一部分地面和琉璃台上,大大小小的肉块和被撕碎的内脏,几乎铺满了视线所能涉及的任何一处地方,鲜血像喷泉的水花一样,喷得到处都是。

墙上,天花板上,地面,灶台,连不锈钢炒菜锅里都有。这些所有的血肉以及内脏,都来自于女人缺失的下半身。

也就是说,悬挂在天花板顶端的只有半具尸体,而另外半具尸体,则像是塞进碎肉机里一样被捣碎了,而且还胡乱撒在厨房里面,这一切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罗意凡根本弄不明白!

他的话让宁钥愣了一下,赶紧问:“为什么?”

“因为小步啊!之前的十来年,你又不可能一直陪着小步,老爷活着的时候知道你们的关系都不允许小步踏入家门。后来,小步想家的时候,一直是我偷偷接他回来住几天,以前瞒着老爷很困难,老爷过世后就方便一些了。”

“每一次回家,小步最喜欢的就是这只黑猫,他常常一个人抱着黑猫给它看你的照片,还老是说:‘看看,这是以后要和我生活一辈子的人哦,你必须认得他,知道吗?’…唉!”说道这里,卫新荣摸了一下眼角,才继续开口:“你们两个人吶,不是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老爷的病有一半是被你们气出来的。如果你们能够好好回家给他道个歉,或许他老人家还不会过世得那么早!”

“……我很抱歉,卫伯伯。”对于卫新荣的抱怨,宁钥只能用抱歉来回答,他能说什么呢?小步爷爷当时对他们如此强硬的态度,让他们怎么敢回家呢!但是无论有什么理由,小步爷爷过世他都是有责任的。

见宁钥脸色尴尬,卫新荣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说:“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看我还在提。算了算了,你们现在可以幸福就好了,等小步回来,你们就住在这个家里吧,等小步满三十岁,老头子我把这个家交给他以后,就该回城里去养老了。”

“您为什么不留下来呢?我想,小步会很希望您留在这里的。”宁钥抬起头来说,他的手始终温柔地抚摸着黑猫。

“老了还留在这里不是给你们添麻烦吗?再说腾腾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她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照小姑娘的心性,留在这里只会给你们的感情造成障碍,还不如我回城里给她找个好婆家呢!只是小姑娘这个病,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嫌弃!”

他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大脑也被搅碎了,变成了一片一片没有思维能力的血块和血管,在空洞的头颅里翻滚着,无法呼吸的感觉和从身体内部涌上来的呕吐感,让罗意凡几乎要像何言一样栽倒。

转过身体,胃液伴随着食物的残渣从食道里面争先恐后涌出来,罗意凡趴在窗户前的小茶几上,几乎将自己的胃部全部掏空之后,才有力气重新站起身来!此刻他整个人都是虚脱的。

但是始终有一个小小的灰色脑细胞在不停告诫他:‘挺住!一定要挺住!要不然就谁也别想活着出去了!!’

勉强撑住最后一丝理智,罗意凡走到沙发上的何言面前,他们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再去找手机那只能是送上门给凶手宰杀的鱼肉,必须从眼前的大门逃出去,既然不能打电话,那就开车去报警。

就算现在被凶手逃走了,罗意凡想,法网恢恢,终究有一天,凶手必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所以他伸手拉起吓到失神的何言,将他的一条胳膊扛在肩膀上,两个人就准备从大门突破出去。

最后的希望就在眼前,只要能出去,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杀了这么多人的凶手,能够让猎物轻易逃脱吗?

这怎么可能!几分钟之后,一声猛烈的爆炸声响起,火焰像恶魔的舌头一样从厨房里延伸出来,舔舐着整栋别墅里的每一个角落。

是有人打开了厨房里的煤气阀门,并且将厨房所有对外的门窗全部关死,也就是说,煤气已经在厨房里整整囤积了半个晚上,只要稍微遇到一点点摩擦,就会瞬间爆炸。

“腾腾也许只是常年留在这里太孤独了,等我的公司再好一点,我来替她想想办法,找一个能照顾她的男人。”宁钥这句话是真心的,他确实非常可怜腾腾这个小姑娘。

“那就太好了,”卫新荣马上说:“要不我们一起上楼去准备烤箱和桌椅吧,顺便再给你多讲讲这个家过去的事情。怎么样?”

“好啊,不介意我抱着小黑吧?”宁钥问。

“小黑?”卫新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宁钥指着黑猫继续说:“就是它啊!”

“哦,它不叫小黑,我们都习惯叫他琉璃,这个名字还是小步起的。因为它的眼睛。”

“眼睛?”宁钥把小猫的头抬起来仔细看了一下,果然,猫咪的两只眼睛非常特殊,一只是灰绿色,像美玉一样;另一只如同五彩琉璃。宁钥忍不住脱口赞叹:“好漂亮的猫咪!”

“是啊,正是因为这双眼睛和小步脖子上的琉璃项链很像,小步才这么喜欢它。”

卫新荣的这句话唤起了宁钥的回忆,琉璃项链是他刚认识小步的时候送给他的,当时宁钥还是个打工族,为了这串项链花光了自己半年多的工资,之后连续两个多月都是靠借钱糊口,还不敢让小步知道。

想到这里,宁钥不知不觉笑出了声。原来这只黑猫是小步那个时候收养的呀!看来管家说得没有错,它真的可以算是宁钥的家人了。

“宁先生,你突然笑什么?”走在前面的卫新荣回头说。

“啊,不,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小步,我们赶快走吧。”宁钥催促着,走

而凶手之所以将厨房变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就是为了不让其他房间里的人闻到煤气味,及时避免危险。

但是全封闭的厨房,凶手又是怎么点火的呢,能在如此精准的时间,在最后的幸存者即将逃跑的时刻让煤气爆炸,真的有这种可能吗?而且厨房里的那些苍蝇又是怎么回事?全封闭的地方苍蝇是怎么飞进去的?

很快,火焰与晨曦一起升上天空!席登斯别墅被疾驰而来的警车和消防车团团包围,十几条水龙向着屋子猛烈冲击,与高高腾起的火焰抗衡着!

渐渐的,火势转弱,消防员穿着厚重的防火服冲进了残缺不全的现场,去寻找是否还有幸存者!

房屋后面,在人们视线顾及不到的一大片阴影中,黑色厚重的人影正在努力向前爬行,他并没有朝着救援的方向而去,而是朝着偏僻的,无人光顾的地方躲藏了起来……

第九十九章烈焰中的救赎下

好不容易远离炙热的火焰,黑色人影背着同伴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潮湿和冰冷让他的思维开始冷静下来。

现在看来,原本的想法很大程度上需要改变,他太过于急躁了,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让那个人有机会逃脱。

事实上,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可惜当时他的脑子没有及时转过弯来。懊恼和屈辱的情绪此刻裹挟着黑影的大脑,他发誓,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绝对,那个人绝对熟悉席登斯别墅里里外外的结构,并且能够经常在席登斯别墅中排练。

而凶手之所以将厨房变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就是为了不让其他房间里的人闻到煤气味,及时避免危险。

但是全封闭的厨房,凶手又是怎么点火的呢,能在如此精准的时间,在最后的幸存者即将逃跑的时刻让煤气爆炸,真的有这种可能吗?而且厨房里的那些苍蝇又是怎么回事?全封闭的地方苍蝇是怎么飞进去的?

很快,火焰与晨曦一起升上天空!席登斯别墅被疾驰而来的警车和消防车团团包围,十几条水龙向着屋子猛烈冲击,与高高腾起的火焰抗衡着!

渐渐的,火势转弱,消防员穿着厚重的防火服冲进了残缺不全的现场,去寻找是否还有幸存者!

房屋后面,在人们视线顾及不到的一大片阴影中,黑色厚重的人影正在努力向前爬行,他并没有朝着救援的方向而去,而是朝着偏僻的,无人光顾的地方躲藏了起来……

第九十九章烈焰中的救赎下

好不容易远离炙热的火焰,黑色人影背着同伴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潮湿和冰冷让他的思维开始冷静下来。

现在看来,原本的想法很大程度上需要改变,他太过于急躁了,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让那个人有机会逃脱。

事实上,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可惜当时他的脑子没有及时转过弯来。懊恼和屈辱的情绪此刻裹挟着黑影的大脑,他发誓,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绝对,那个人绝对熟悉席登斯别墅里里外外的结构,并且能够经常在席登斯别墅中排练。

想到这里,脑海中跳出了两个人的身影,不,应该说是两个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但他却依然弄不清楚到底谁是谁?问题就在于这里,下手、逃脱以及周旋的是同一个人!也能够知道大致的身份,可却还是搞不清楚到底是谁?

呼—,躲藏好的黑影呼出一口浊气,把身上的人往地上一放,也不去管他到底醒了没有,自顾自陷入了沉思。

现在必须求救,但是马上向外面的消防队员和警察求救吗?绝对不行!那样的话只会把自己套入彀中,事情很快就会摆上台面,唯一的幸存者根本摆脱不了杀人嫌疑!而且,身边的人还不知道是好是坏,万一他恶意陷害,自己到时要怎么办?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个时候被束缚住手脚的话,一切就都完了,

伸手开始胡乱摸索地上人的口袋,本来是随意检查一下的,却没有想到居然从衬衣口袋里摸索出了手机,看着那一闪一闪的光芒,黑影感觉希望又在眼前了!

疑惑的眼神看向同伴还没有恢复过来的脸庞,‘他是因为害怕所以忘记了报警,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黑影在心里猜测着。

救他出来是出于自己的良心,但如果他想要袭击自己,那么就立刻让他到河里去喂鱼。黑影的眼眸微微眯起,无意中显露出来的赤色越来越浓重。

这不是他第一次落到如此危险的境地,想起那间黑暗的小酒吧!想起那些差点要了他命的东西,黑影突然觉得,某些危险并没有远离他的身边,而是始终在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想要控制他的生活。

‘不!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彻底消失,消失在我和姐姐的面前!’黑影在心中以自己和亲人的名义起誓着。

突然,一个灵感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不能够得到,不能够让它自动消失,那就用毁灭来彻底铲除!’

老人家走出厨房,在房子周围又找了一大圈,甚至菜地里都去了,也没有看到腾腾,这个时候,已经快要接近上午十点钟,婆婆觉得再不拿食材上去,管家就要等急了,于是只好放弃找腾腾,赶紧回到厨房里面。

——

上午9点30分过后

寻找小女仆的老人刚刚离开房屋到外面没多久,某个房间里的密室大门就再次打开了。

黑影在同伴的帮助下,离开那阴暗可怖的地方,回到自己熟悉的空间里,回过头来,黑影看向还不能从里面出来的同伴,脸上一抹晶莹之色久久不能褪去。里面的同伴并没有黑影这样感性,他挥挥手,示意黑影赶紧行动起来。

随即,黑影的身后就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刚刚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一样,让黑影感觉恍惚不敢相信。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黑影决定为了那个人坚强起来。

轻手轻脚跑到房门口朝外张望,黑影不敢碰到屋子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怕身上的脏污在这些东西上留下痕迹。

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黑影松了一口气,继续前进,一溜烟窜进了厨房。厨房里婆婆不在,但是桌子和灶台上摆满了各种没有烹饪的食材。今天婆婆好像准备得特别多,看时间快到中午了,她一定会很快回来。

黑影想着,环顾四周为自己寻找临时的藏身之所,不管藏在哪里,婆婆回来都会看到的,不免令人有些焦急。突然,黑影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我真是笨蛋,有绿色箱子我还找什么藏身的地方啊!’

对了,是这个道理,那个人也一定是这样想的,这些年来,大量的相处时间让他足够了解那两个人,或许,从那些对话中,黑影可以分辨出正确的目标!对!就是正确的目标。

同时,黑影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18号,有个演员会带着一个特殊的人去参加幽静玫瑰花园里的聚会,可以向他们发出信号。

就在黑影拿起手机,快速按动的时候,被他扔在地上的人逐渐清醒过来,一双混沌的眼睛看向坐在地上的黑影,突然之间眼眸中闪现出前所未有的疯狂和愤怒。

“该死!你这个恶魔!一定是你!!”

爆发出嘶哑的怒吼!地上人爬起来扑向黑影,将他一拳打倒在地,然后两个人就在河边草丛中扭打起来,黑影手中的手机飞到很远处的一小片草坪上,屏幕上的亮光还在闪烁着,但文字却没有写完——

‘范、乐有危险,请告知刑警先生,……’后面的话语,便是黑影所能想到的真相,可惜却没有写完。

攻击者的愤怒还在继续!但身手却没有黑影那样灵活,一个疏忽,黑影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只手的手肘就已经扼住了攻击者的咽喉,死死将人锁住之后,黑影抓住短暂的机会,将自己的判断简单传达给攻击者。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他们当时是根据你……”

“嘘!你想现在就被逮捕起来吗?那个人炸房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所有的证据,现在一切都被火焰吞噬了,你只能听我的!”

这句话让攻击者沉默,他冰冷的身体松懈下来,从黑影的臂弯间滑落到草坪上。并不是因为愤怒已经消失,而是因为恐惧和悲伤超越了愤怒。

黑影立刻往小仓库里面走进去,绿色箱子安静地放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黑影回归一样。黑影站定在绿色箱子前面,纤细的手在口袋里摸索着,可是,要找的小东西哪里都没有,黑影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

钥匙呢?那把一直在身上的小钥匙呢?黑影开始不知所措,在小仓库里兜起了圈子。

“你是在找这个吗?”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问话,压得很低,却足够让黑影惊恐至极。

没有等黑影反应过来,门口的人就一个箭步冲到黑影面前,粗糙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捂住黑影口鼻,那只手上也绿色箱子里同样的香味。

黑影在来人怀中死命挣扎,却依然无法挣脱束缚,几分钟之后,昏迷的身体被重新抱出仓库,而那个袭击者走到大冰柜的面前,一把将冰柜拉开,直接把黑影扔了进去,冰柜里面的食材刚才都已经拿出来了,现在装下一个人正好。

“你不是希望用死亡来换取爱情吗?那我就成全你,我美丽的天使……”

随着冰柜门关上的声音,袭击者从桌上端起一大盘食物,很快消失在门外,厨房里再次变得一片寂静。

——

“卫先生,你的烤架准备好了吗?我把食物都拿上来喽!”下面的客厅里传来了婆婆的声音,她端着一大盘食物正在朝上走。

“我来我来。”宁钥赶紧放下手里刚搬出来的一把椅子,下楼去接过婆婆手中的大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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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二十八幕

“宁先生,真的太感谢你了。”婆婆笑眯眯地道谢,在上楼的时候,她看见了宁钥脚边跟来跟去的黑猫,说:“呦,琉璃什么时候和宁先生这么熟络了?”

宁钥只是笑笑不回答,倒是卫新荣在一边说:“琉璃好像和宁先生有天生的感应能力,不管宁先生想做什么,琉璃都能知道。”

“真的吗?能不能让老婆子我见识一下。”婆婆弯着腰坐到附近一把椅子上面,乐呵呵地说,她上楼到现在始终都显得很开心,好像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从老婆婆脸上完全看不出对腾腾的担心神色。

既然老人家要看,宁钥也就表演了一下,他朝黑猫看了一眼,然后看着盘子里的一个野草莓,果然,黑猫琉璃毫不犹豫向野草莓方向跑去,不一会儿,就叼着野草莓跑回来了,轻轻把红色的果实放在宁钥手心里,琉璃睁大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眼神中似乎有一丝得意。

宁钥也对琉璃的表现很开心,他把野草莓上的叶片摘去,然后塞进琉璃嘴巴里,看着黑猫嘴角边流出来的红色汁液,宁钥拿起餐巾纸温柔地替它擦干净。

琉璃的吃相简直和小步一模一样,这令宁钥又陷入对爱人的思念之中,流露出夹杂着幸福和悲伤的眼神。

旁边的婆婆是过来人,她看出了宁钥的心思,小声说:“宁先生,你是想小步了吧!”

“是的,我很想他。”宁钥吸了吸鼻子,回答说,他从来都不喜欢对别人回避自己的感情,除非迫不得已。

黑影继续说:“你会游泳吗?”

“会……”

“那就一起走吧,我知道有个人正在附近的研究中心,我们可以去找他,因为这个人今天晚上也要到幽静玫瑰花园去,而他会改变我们的模样,我相信,真正的答案一定会在幽静玫瑰花园找到。”

“……看来没办法了,你先走,我跟在你后面。”身边的人回答说,警惕和恐惧在他瞳孔中一直都没有消失。

——

当早晨的阳光将河岸全部照亮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消防队员和警察正在全力搜索房子周边,他们从房子里找到了烧焦的尸块和人体,确定这是一桩性质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

将尸块全部收集起来之后,警方发现了三个死者,两个是上半身,还有一个是被当胸穿透的男尸。

大火被扑灭之后,警方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整栋房子里面搜集有可能幸存下来的线索和证据,但结果非常不乐观,屋子里的证据确实如黑影所说的那样,已经被火焰全部都吞噬了,只剩下一片焦黑。

但是,警方从屋后的草坪上,以及小河边缘,发现了有人行走和打斗过的痕迹,而且还提取到了两双完整的男士皮鞋脚印,可以确定,有两个男人逃出了屋子,并且通过渡河逃跑。新成立的专案组立刻开始着手调查这两个人的身份。

警方这边紧锣密鼓地展开调查,而离开的人正在全力赶往一处更大的建筑物中,他们要在消息传播开来之前,赶到那里找到一个特殊的人,这个人一定会相信他们两个的话,并且帮助他们。

在这些年中,他和小步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宁钥自己都不想去记起来。所以宁钥迅速调整好心态,换了一种口气说:“婆婆,卫伯伯,厨房里还有东西要拿上来吗?我去吧。”

“嗯…还有几瓶我自酿的果子酒和一小托盘冻肉,要不还是我下去吧。”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没事,我去。”宁钥说完,带着琉璃一溜烟朝楼下跑去。

事实上,他是想要下去看看刚才琉璃进入的那个房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开。实在不行的话趁着拿东西的当口看一下其它房间里的状况。宁钥现在太想知道琉璃刚才带他到那个房间去的目的了,他相信小步的黑猫一定是想让他知道什么事情,而管家卫新荣在刻意掩盖。

带着琉璃匆匆回到一楼,宁钥拍拍琉璃的脑袋,小声在它耳边说:“你如果想让我看到什么的话,那就赶快带我去吧!”

黑猫琉璃好像听懂了宁钥的话语,它‘喵呜’叫了一声,从男人怀中跳到地上,可是这一次琉璃在阶梯前面的地板上停留了好几分钟,并没有选择卫生间边上的那扇门,而是一头朝厨房跑了进去。

宁钥也不管琉璃朝什么方向前进,他紧跟在后一起进入了厨房,环顾一圈,厨房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宁钥有些疑惑地看向黑猫。

只见它毫不犹豫扑向灶台边上的大冰柜,而且用爪子在冰柜盖板上面拼命抓挠。

而这栋建筑物的名称就叫做——尸体容貌复原术实践与研究科学院。此刻,一个成功忽悠自己徒弟的老头,正在一脸惬意地喝着茶,而他的脑子里还在不停思考着自己最新的研究课题。

第一百章猫和老鼠的游戏:开端

2013年9月16日晚上10点

美乐感到非常奇怪,小田突然之间开始帮助‘恽夜遥’说话了,而且不再认为演员是个疯子。

为此,美乐开口催促了几次小田想办法向楼下传递信号,可是都被小田装模作样忽略过去,而且‘恽夜遥’也开始爱搭不理,不和她说话,这让还没有多少危险意识的美乐非常生气。

她一个人坐在观众席的入口处,看着‘恽夜遥’指挥小田到处搜索那个所谓的大箱子,心里根本不相信他们会有什么结果。

就在美乐无所事事东张西望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裙摆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而且勾得很紧,一下子根本无法挣脱。想想换上这样一身裙子,本来就是一件麻烦的事。现在又没有办法换回原来的衣服,美乐就感觉很懊恼。

为了超越美华,她才逮住一切机会偷偷练习的,可是现在,一直都不出去的话,外面的人要怎么办?她可是有些担心了。

心事的助力让美乐脾气变得烦躁起来,她用力开始扯自己的裙摆,毫不顾忌裙摆有可能会被撕裂。反正罗意凡有的是钱,让他重新去定制戏服好了。

可是,拉扯裙摆产生的感觉,让美乐开始害怕:这不像是挂在钉子或者钩子一类的东西上面,而像是有一双手在与她抗衡,向反方向拉扯自己的裙摆。

小姑娘猛地站起身来,漂亮的眼睛看向座位底下,这个剧场里设置的所有座位都是舒适的沙发椅,椅子宽大,边缘厚实,所以不站起身来的话,根本没有办法看到椅子底部。

宁钥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一把撩开黑猫的身体,伸手就打开了冰柜……不可思议的诡异事件就在宁钥眼前出现,那惨白的肌肤、浑身血污的样子、被冻到青紫的双手,蜷缩在一起的身体都让僵立的男人有一种心脏瞬间爆裂的感觉。

五分钟之后,男人抱着冻僵的人儿离开了厨房,向莱卡翁别墅外面跑去,而他们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沉默而又忠诚。

——

婆婆和卫管家已经在楼上等了差不多快要十五分钟了,婆婆很担心,正准备往楼下去看看,卫管家的脸色也很难看,但是他没有准备离开阳台,因为烤架上的东西已经摆放好了,要是没有人看着的话,就会烤糊。

“婆婆,你赶紧带着宁先生上来,这边都要开饭了。今天还真是奇怪,先是腾腾莫名其妙躲起来就不出来了,宁先生也是,下去拿个食物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卫新荣抱怨着,明显有些不开心。

婆婆赶紧宽慰他:“卫先生,也许宁先生遇到了腾腾,正在和她说话也不一定啊!”

“你真是老糊涂了,腾腾看到宁先生还不跑得比兔子还快?说话?她除了你和小步之外,还能和谁说上话?别傻了,快点下去看看吧!”

“好好,我马上去。”

婆婆应声往楼下去,身后又传来卫新荣的声音:“以后不要老是和宁先生唠嗑,这个家过去的事情尤其是老爷在时候的事情最好少让他知道。”

“是,我知道了。”

就在婆婆一脸无奈叹气的当口,楼梯下面突然传上来急促地脚步声,很快,宁钥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拎着两瓶果子酒冲了上来,还差点撞到婆婆。

“哦呦!!宁先生啊!你是怎么了?去了这么久?”婆婆被他吓了一跳,马上问道。

美乐漆黑的瞳孔一下子对上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地上的男人不停地眨着眼睛,美乐差一点惊叫出声,她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当然这差一点惊叫出声是有原因的,因为美乐把自己看到的男人,误认成了罗意凡。不过也难怪,谁让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对泛红的瞳孔呢?这可是老板的标配。

可是再定睛一看,美乐差一点没从观众席上摔下去,她战战噤噤地问:“你,你到底是谁?躲在这里干什么?”

因为害怕,美乐的声音显得非常尖锐,完全失去了刚才歌唱时的动听和优雅。

莫海右和小田听到了美乐的惊呼声,两个人同时回头向观众席这边跑过来,冲在前面的小田还大声呼喊着:“美乐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别怕,我们马上过来!!”从焦急的口气中可以听得出来,小田确实非常在意美乐。

这个时候,莫海右却停在了半路上,因为他口袋里藏起来的手机正在发出震动。莫海右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偷偷回过身去查看。

几秒钟之后,背对着小田和美乐的莫海右脸色比刚才更加阴沉了,是老师年语传过来的简讯,看来事态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在简讯中,年语向他透露了两个人的身份,而这两个人此刻已经潜入酒店,并隐藏了起来。

其中一个人,应该就在这圆形大剧场中!

莫海右重新转过身体,视线扫向对面的人,此刻,小田已经将美乐扶下了观众席,小田的身高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但可能是由于一直弯腰摆弄器械的关系,他总是喜欢微微驼着背,弯着膝盖。

观众席那边本来的两个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站在座位之间,由于地面高低和栏杆的关系,莫海右没有办法一下子判断出那个人有多高。

“对,对不起!”宁钥喘着粗气说;“刚才琉璃遇到了一只小野猫就跑出去了,我去追它才拖延了时间。”

“唉!琉璃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跟着外面的野猫去疯,宁先生你也是的,琉璃它认得家,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用去追,让琉璃自己回来就行。”婆婆一边抱怨着,一边弯腰用拳头轻轻在琉璃头上敲了一下,以示惩罚。黑猫明显向后缩了缩身子,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

宁钥护着琉璃说:“婆婆,这也是它的天性,别怪它。”

“宁先生啊!烤肉和蔬菜都好了,你们快上来吧,别在楼梯上说话了。”管家的声音传进两个人耳朵里,他们赶紧回到阳台上,一顿特殊的午饭终于在稍显紧张的气氛中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章莫海右的单独调查一

莱卡翁别墅外围:

案发第二天中午,莫海右已经站在了小步家的客厅中,当然这里不是小步现在居住的家,而是去年八月份搬走之前的那个家。

房子位于一个普通小区里面,二楼,现在处于闲置状态,小步走后,一直没有出租出去。

这里房产证上登记的是小步和宁钥两个人的名字,也算是可以变相证明他们俩的关系了。听中介公司说,宁钥是这里的实际管理人,在中介挂名出租也这个男人长着一张四四方方小眉小眼的脸庞,看上去比小田丑多了,不过表情却很憨厚,感觉也像是一个工人。他的肩膀和上半身都很宽厚,身上穿着比小田破旧得多的工作服,而且式样也完全不一样。

‘这两个人到底谁是工人?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的人,应该不会穿不同的工作服吧!’莫海右暗自揣测着,向三个人的方向靠近。

走到近前,他才听到站在观众席上的那个人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岩峰,是这里的工人。”

“工人?那我怎么没有见过你?而且你为什么要藏在观众席底下吓人?”小田质问的声音非常严厉,不禁让莫海右带着些微好奇看向他。

岩峰显得很着急,他不停眨着眼睛说:“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正准备离开剧场,就在观众席边上关灯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往这边座位底下扔了一个东西,你知道要是出一点差错的话,负责人就会扣我们的工资。所以我想看看被扔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是掉下来的某个零件就要找到损坏的部分,马上安装下去。”

“可就在我弯腰蹲下去的时候,好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边说,岩峰一边还用手使劲的揉着眼角。

莫海右看了一眼他的眼角马上插嘴说:“你不要再揉了,那里已经发炎了,越揉越严重。”然后他走到美乐小姐身边问:“美乐小姐,请问有干净的手帕吗?”

“呃!有的,你等一下。”美乐此刻被接二连三的事情给弄蒙了,她也不再矫情,伸手就在裙子的褶皱缝里面摸索着,原来那里是一些隐藏着的小口袋,里面可以装上演员的必备品。

房子里空空荡荡,一样家具都没有,墙角积满了灰尘,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来打扫过了。

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莫海右的脚步继续向房间里移动。房间其实也同客厅差不了多少,只是扔着几个靠垫和一些散乱的布条,还有一个矮柜,打开来看,矮柜里面全是没有用的东西。好像是搬家剩下的垃圾。

‘看来,这里提供不了什么东西了。’

莫海右想着,这一回,他的判断倒意外倾向于恽夜遥。他也认为宁钥杀人的可能性很小。

莫海右命令刑警们同时调查宁钥和他妻子小欣两方面的人际关系,而且,恽夜遥说的宁钥可能在别处买了房子将小步藏起来,还有宁钥妻子有可能对小步抱有杀意,这两点莫海右都想到了。

比起谢云蒙来,莫海右虽然表面冷酷,但是内心却更贴近恽夜遥,甚至两个人思维经常可以毫无沟通就做到同步,这也是血缘关系带来的好处,只不过莫海右至今不愿承认这一点罢了。

不愿承认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从一开始就成为一个局外人,有些时候,看似占优势的地方反而会成为无形的阻隔。莫海右害怕,真的很害怕,对他来说,这比一具恐怖的尸体要可怕多了。

可是这种害怕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品味其中的酸涩。

现在,从房子里走出来的莫海右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的太阳莫名温暖,就连冰冷的法医也为之动容,他在楼道口停留了几秒钟,才招呼外面等待的刑警一起离去。

从其中一个小口袋里拉出一条真丝手帕,美乐递给莫海右。

莫海右接过手帕之后,走到岩峰面前说:“给,用这个擦眼睛,比你那双脏兮兮的手要好多了。注意不要用力去揉,会让眼角膜受伤。”

“谢,谢谢。”岩峰很诚恳地道谢之后,依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可能他真的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是一个想下班的小工人。

小田问莫海右:“难道你相信他吗?”

莫海右说:“我也不清楚,暂时就让他跟我们在一起吧。”

“可是,万一他动手袭击我们怎么办?”小甜还是不依不饶。

他的这句话让岩峰很生气,大声说:“我真的是这里的工人,而且老早就应该下班了,哪有这闲工夫来袭击你们?”

“他说的很对,小田,我们还是顾好自己吧。”

莫海右的话又开始让人难以理解,但碍于刚才他给自己看的东西,小田也不好多发作,所以只能闭上嘴巴。

他把美乐小姐拉到自己身边,狠狠瞪了一眼还站在观众席上的岩峰,两个人向剧场的另一边走去。一边走,小田一边保证说:“美乐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可是他身后的美乐却皱起了眉头,那双好看的眼睛不停瞥向观众席上的岩峰,似乎认识这个人,却又没有办法把他的身份说出口的样子。

莫海右则选择了另一个方向,走向舞台后面的幕布,被孤立的岩峰根本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冲着莫海右喊:“喂,这位先生,你们到底是谁?发生了什么?”

“这个剧场的电梯停电了,现在完全没有办法下去,我们正在想办法和下面联络,你身上有手机吗?”莫海右停下脚步问他。

警车平稳行驶在街道上面,为莫海右开车的正是枚小小,因为米小东出任务了,而枚小小现在是莫海右的破案助手。

“莫法医,有什么发现吗?”女警问道。

“还没有,房子里全部搬空了。他们不可能再出现在这里,要找到苏步新的住处才行。”莫海右回答说。

汽车内部的后视镜里面照射出枚小小有些诧异的脸庞,她问:“莫法医,你真的确定苏步在别处还有房子?宁钥为了和苏步在一起杀了妻子是明摆着的事实。我想,他和苏步一定都已经躲到森林里面去了。”

“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宁钥的老婆也脱不了干系,我们先回警局,看看其他方面的人员有没有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还有打电话给小东,让他调查两件事:第一,调查宁钥去年八月份之前有没有从公司或者银行提取大笔现金的记录,如果有,查清楚这些钱的用途。第二,调查全市的中介公司,查找去年有没有用宁钥或者苏步名字购买的房子。”

“好,一回局里我就联系小东。”枚小小立刻回答,虽然不太明白莫海右的思路,不过,她还是很相信法医先生的破案能力的。

莫海右的话语从来不多,交代完案子的事情之后,他就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如果能顺利找到苏步另外的住处,那么事情就会有所突破,是否是宁钥杀人,那里一定会得到莫海右想要的证据。还有苏步,他在这桩案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是帮凶,还是完全不知情?

事实上,不用莫海右他们费力去找,事情很快就会迎来转折,因为在离莫海右和枚小小所在位置的不远处,一栋五层建筑里,某一住户家里正在冒出焦糊的味道,这间房屋的年轻男主人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看见人了。

‘有没有刚才就不能问啊!非要我开了口才问。’岩峰有些不满,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说:“没有,我把手机和东西都寄放在下面咖啡厅的柜台里了。”

听到岩峰的话,莫海右摆摆手说:“那你就在观众席上坐一会儿吧,等一下事情解决了,我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说完,也不去管岩峰有什么反应?莫海右一跃站到了舞台上面。

此时的他从背影看上去,和舞台上的明星主角并没有任何两样,挺拔修长,柔软稍显凌乱的头发垂在后脑勺上,在头发与西服领口之间露出一点点后颈,脚步沉着而优雅,早已没有了刚才瞬间表露出来的小小慌乱。

莫海右行走的方向正是美乐呆过的幕布后面那一小块空间,大概想去看看那个后面有没有隐藏着他想要找的东西吧。不过,这个举动却引起了美乐的注目,小姑娘把视线从岩峰身上调转回来,瞳孔里带上了异样的神色。

莫海右这一举动无疑是说明了他也在怀疑美乐,任何一个性情高傲的女孩都会忍不住对此生气,美乐当然也不例外!

“恽先生好像连我们两个都怀疑呐!”

美乐突然之间开口让正准备开始重新搜索的小田愣了一下,随即说:“也许恽先生只是不想要遗漏掉任何一个地方,你不要胡思乱想。”

“舞台的最后一层幕布底下就那么一点点空间,我出来的时候他也应该全都看到了,有什么必要再去检查?根本就是说明了他一直在怀疑我们两个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美乐很明显说了谎,她从幕布后面出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只掀开了一点点,而且当时莫海右在舞台下方,根本不可能看到全部。

“喂!我是莫海右”

刚刚回到警局门口还没有下车的莫海右,突然接到了局里的同事打给他的电话。

“莫法医,刚才有人报警说,怡馨园小区五栋102室里有焦糊的味道,而且男主人已经有三天左右没看到人了。我们刚刚了解到,这家的男主人就是苏步。”

“好,我马上过去,幸苦了。”

挂断电话,不用莫海右再多说,枚小小一脚油门,警车又疾驰了出去。

怡馨园小区建造了没有多少年,里面的楼房外观还很新,从小区西门进入,五栋在直向行驶的最后一排。进入楼道口就可以看见102室的大门了。

此刻大门前的闲杂人等已经被警方疏散得差不多了,莫海右和枚小小是在接到报警电话二十五分钟之后才赶到的。这个时候房门已经被强行破开。警察从厨房里发现了一个烧干的加湿器。

这是一种加热型的喷雾加湿器,没有自停功能,所以内部已经被严重烧坏,而且电线也在冒烟,再晚一些的话,恐怕后果会非常严重。

让枚小小指挥现场工作,莫海右自己独自一人在每一个房间里走动着,这里与刚才的房屋状况明显不同,到处都充满了生活痕迹。阳台上还挂着晾干的衣服,厨房里微波炉的灯亮着,里面有剩下的饭菜,还没有馊掉。加湿器最起码运行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房间里和客厅里能打开的家具都打开着,尤其是大衣柜和床底下,里面的衣服和东西被人胡乱扔在地上,很明显表示有人在之前来到这里翻找过什么,橱柜抽屉也开着,不过东西没有拿出来而已。

小田想了想说:“美乐小姐,再等等看吧,反正清者自清,不管什么事最后真相大白就好了。”

“哼!”美乐不满地撇过头去,小田也听说过这两位小姐任性,所以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在道具中小心翻找着有没有没上过漆,并且上面有小洞的箱子。

远处的岩峰已经跑到电梯口确认了莫海右所说的话,现在正垂头丧气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等着莫海右他们想办法与楼下联络。

——

外面的天色已经被浓墨晕染,参加聚会的人早已各自回家,这一次聚会当然是不欢而散的,那些匆匆赶来参加聚会的宾客都非常气愤!

因为不仅当天的东道主美乐小姐,就连主持人和招待宾客的范女士,八点钟之后都一直没有现身,把他们全部晾在花海广场上不管不顾,到最后连酒水也不上了。简直就像是被人当猴耍一样。

这当然没有人受得了,尤其是那些有头有脸有名气的人。所以不到九点钟,众人就纷纷作鸟兽散,气鼓鼓地回家去了。有些还准备第二天到美华美乐的签约公司去投诉,并且退掉购买的舞台剧门票。

而饭店里大部分都是准备观赏几天之后演出的观众和粉丝,倒是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十点钟一过,饭店大堂就安静下来了。大家纷纷回自己的客房看电视休息去了,只剩下晚班服务员忙忙碌碌地在大厅和游戏区里面打扫卫生,收拾残局。

至于圆形大剧场,所有人都认为它应该已经被封闭起来了,所以没有任何人去关注和检查。

抽屉开启的方式让人觉得很匆忙,几乎每一个木头‘容纳箱’都斜挂在框架里面,用手推一推,有的还卡住了。不到五分钟,莫海右已经非常确定宁钥昨天晚上一定来这里找过苏步。

但是,宁钥昨晚不可能像莫海右这样冷静,所以,他无法从这些生活痕迹中分析出隐含的信息。

莫海右走到房门口,对枚小:“提取房子里所有的指纹,然后立刻带到警局里去确认身份信息,我需要详细的报告!这里的现场就交给你了。”

“是!”

当枚小小匆匆去忙的时候,莫海右已经回到了警车里面,他把车门车窗都关上,一个人陷入沉思。

看情况,苏步是在宁钥昨晚到达这里之前不久才离开的,这一点厨房里的剩菜就可以完全证明。那剩菜不可能是宁钥留下的。

苏步没有带走任何生活用品,说明他要么是临时离开,被什么事牵绊住了,所以没能回转;要么就是被什么人强行带走的。

不管是临时离开,还是被人强行带走,莫海右都很担心苏步的生命安危。假设宁钥的一颗心在苏步身上,苏步也很确定宁钥最终会回到自己身边。那么,苏步就不太可能会起杀人的念头。

宁钥妻子知道苏步的存在会怎么想?对于自己丈夫的这种感情,莫海右认为恐怕没有几个女人可以平静接受的吧,这已经不是单纯第三者的问题了,对于宁钥妻子来说,一定会感觉是一种极其恶劣的欺骗行为。

那么,宁钥妻子的杀人动机就要比苏步强烈得多。

剧场楼下的咖啡厅倒是24小时营业的店铺,虽然已经这么晚了,但是依然有三三两两的客户在里面喝咖啡聊天,咖啡厅里为了迎合午夜时分的浪漫气氛,开始放起了温柔的钢琴曲。

但是值夜班的服务员,却没有心思去听这些东西,他的眼睛不停瞟向电梯的方向,似乎在担心着些什么?手指也不安地在柜台下面敲击着。

将视线拉近,我们可以看到那个服务员的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观察之下,居然和两天之后第二场聚会上出现在恽夜遥和谢云蒙面前的‘卫骏’颇为相似。

只不过斜戴的服务员帽子遮住了他一边的眉眼,再加上灯光的阴影,稍稍让人有些不太能确定而已。

——

莫海右伸手掀开深红色的幕布,走进刚刚‘悲剧女神’小姐呆过的地方,站立在与美乐相同的位置上面,他开始分析和思考到现在为止的所有事情。

他必须有个单独的空间,把自己和外面那三个人隔离开来。

本来,跟踪到这个圆形大剧场的目的只是想要单纯确认木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现在年语的短信让一切都不同了,莫海右必须认真思考和分析,找出藏在这个圆形大剧场内部和周边的所有‘老鼠’

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法医必须站在胜利的一方,要不然的话,抓住罪犯就有可能要费一些周折了。根据老师那边某个可信任者的证词:疑似罪犯的人,有可能在两场聚会过后就会立刻飞往国外。

目前当地警方,也已经接到老师的报警电话,正在安排便衣人员进入公园和酒店展开调查!但具体情况怎么样?莫海右此刻还完全无法了解,他必须先破解这个剧场里的谜题,才能与外面的人会合,并把自己的推理和分析留给当地警方作为参考。

目前的假设有几点:第一,苏步有没有可能是被宁钥妻子单独约出去谈判的?莫海右认为这不太可能。因为苏步躲在这里就是为了避开宁钥妻子。宁钥和苏步肯定事先合计过处理方式,对于这种事情只能冷处理。也就是苏步躲起来不见面,而宁钥尽可能装作不再与苏步交往的样子稳住妻子,以免她做出过激行为。

那么第一点就可以排除了,第二,宁钥妻子利用某一个苏步认识的人将他骗出来。据初步调查,苏步在这个城市里并没有什么亲人,熟识的人也只有宁钥一个而已。那就要延伸到苏步在森林里的家了,那里的居住者有些什么人暂时要等待恽夜遥和谢云蒙的消息。

因为调查组发现这些人根本就和那栋房子一样,在市区里一点身份信息都没有登记过。他们好像一直都躲在那里从来没有出来过。森林大道附近的警员回馈说,最靠近那里的外围居民也从来都不曾看见过森林大道里有人出来和进去。

基本上大家都认为那里就是与世隔绝的地方,除了动物之外不可能有人去。恽夜遥和谢云蒙进入森林之后,警局就一直有人在森林周边等待,随时接收命令和配合行动。

如果宁钥妻子利用的那个人就在森林中的房子里面,那么他的身份就复杂了,苏步爷爷是知名画家这件事。莫海右也是刚刚早晨才从警员口中知道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谢云蒙和恽夜遥这件事。

一个知名画家,生前画作价格不菲,为什么孙子之前一直在城市里过得很贫穷呢?只可能是因为苏步和宁钥的事情,这件事放到任何家庭都会遭到强烈反对。更何况苏步爷爷名声在外。

如果能在这里面找到什么实质的证据,那就更好了。而且现在看来,实质的证据不仅仅是木箱子里那一点,还有一个活着的人,他应该就是凶手的一部分,对!这个人不是帮凶,也不是完整的凶手!他是凶手的一部分,其他的部分必须依靠他们的努力,才能拼凑起来。

(这样说,大家也许会觉得很奇怪,但是我必须用这种表达方式来说明凶手的特质,其实这也与凶手为什么一定要把某些被害者变成尸块的原因有关。)

不去管外面的三个人会有什么样的行动,莫海右闭上那双与恽夜遥一模一样的眼眸,思绪开始在整件事中来回穿梭。

首先是在花园里遇到的那两个说悄悄话的女人,自己当时没有办法靠近,所以看不清楚她们在干些什么?但是大体可以猜测出,这两个人应该是邀请来的客人,不可能是饭店本身的女服务员。

这一点从她们头发上的装饰就可以看出来,这两个女人头发上都别着价值不菲的宝石发卡,而且还梳着漂亮的发型,饭店里的女服务员都是统一着装,统一短发,所以,可以撇清女服务员在这场事件中的嫌疑。

而且作为女服务员,在如此忙碌的时刻,一定会被领班指派得团团转,不可能会有一个人有空到花园里来说悄悄话。

然后就是这两个女人的对话,如果跟案件挂钩的话,她们两个人的对话就可以引申出很多意思了。

比如第一个人问:“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有?”她言下之意所要准备的物品,可以是案件中某样必须要使用的东西,也可以是某个被他们隐藏起来的被害者尸体,或者还可以是某个他们正准备要欺骗被害者进入的圈套!

第二个人回答的话明显说明,她还没有准备好,但是已经快接近成功了,所以还需要最后一点点时间。

听到回答之后,第一个人的语气显得非常焦急,她口中所说的主人应该就是此次聚会的东道主美乐小姐,当时时间接近八点钟,也正是美乐小姐出来与大家见面的时间。

第五百六十六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二十九幕

再进一步分析,苏步爷爷在城市里没有任何储蓄账户,那么他的财产就应该都藏在那栋没有人知道的森林房子里了。这说明苏步爷爷建造那栋屋子就是为了躲过某些人的眼睛,将财产藏起来。

继续延伸下去,这个某些人会不会就在森林小屋中伺机对苏步不利,而苏步毫无防备地就被他骗出去了。

宁钥妻子毋庸置疑一定会找到苏步家里去,让家人阻止苏步不恰当的感情是一个妻子能用的首选办法,这样也可以让苏步在自己亲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分析到这里,我们可以看出,莫海右很多想法已经与恽夜遥重叠了)。

假设苏步妻子遇到了伺机谋夺财产的人,那么他们之间就有可能产生一种互相利用的同盟关系。这件事就像莫海右一开始说的那样,宁钥的妻子绝对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她的死就是自己的贪婪和妒忌造成的。

第二点需要证据来佐证,首先必须得到眼前房子里所有的指纹,验证这里是不是只有苏步和宁钥出入。因为苏步很多年都没有回家,能够将苏步欺骗出去的人,必然是经常与他保持联系的人。

要不然的话,以苏步那样特殊的状况,他对多年未见的家人也会保持着一份警惕。被他们知道和宁钥的关系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来到苏步的住处,并且知道苏步和宁钥的关系,甚至帮过他们两人的忙。

其次,莫海右觉得自己有必要联系一下恽夜遥和谢云蒙,将自己需要他们做的事情告知两人。因为森林中也需要搜索一下,如果他们真的合谋骗出了苏步,而且是在晚上,杀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也许苏步在宁钥妻子被杀之前就遇害了,那么宁钥妻子的死亡就有可能是灭口,真正的凶手想要嫁祸给宁钥。

而根据第一个人说的,‘今晚8点钟,一定要待在五楼的圆形大剧场。’这句话,莫海右可以肯定,这两个女人至少其中之一,离开花园小道之后就立刻上了圆形大剧场,所以她们之中并没有搬运箱子的那个人。

为什么这么分析呢?因为当时两个女人手中并没有沉重的物品,这个不用具体看到她们的行为,看她们离开时轻松走路的样子就可以确定。

莫海右是离开花园小道之后立刻询问了总台小姐,前往圆形大剧场的。当他到达蓝玫瑰咖啡厅后面时,已经快要8点20分。这说明两个女人其中之一应该早已到达了圆形大剧场内部。

而且,她们在他进入电梯间之前,根本就不可能抢在他前头把箱子从外围搬进电梯间。如果是箱子当时已经在电梯间里面了呢?事实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第一,事先将箱子放在电梯间里,有可能被上下的工作人员发现,甚至探知其中的秘密。

第二,莫海右到电梯间门口的时候,已经要接近8点半了,如果两个女人其中之一还在电梯间里摆弄箱子的话,那么就和她们所说的必须要到达的时间出入太多了。

现在可以确定,花园里说话的两个女人和电梯间里搬运箱子的人都和案件有关,问题就要看,老师那边传递过来的凶杀事件,是否和此次酒店里行动的犯人是同一批人。

如果是同一批人,那么他们的行动速度可就够快的了,那边的大虽然还不知道凶手进入和离开公寓的方法,但是莫海右确实越来越倾向于宁钥是清白的这个说法。所以他立刻拨打了谢云蒙的电话,这种事情要简单说清楚只能与谢云蒙联系,如果他打电话给恽夜遥的话。肯定又会听到一大堆推理分析,然后自己也会越说越复杂。

很快,谢云蒙那边就接了电话,莫海右只是简单说了三点,第一,立刻让森林外围的警员进入森林全面搜查有没有杀人或者埋尸的痕迹,不过绝对不可以让森林房屋里的人发现。

第二谢云蒙和恽夜遥务必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弄清楚森林房屋里所有人与苏步的关系,尤其是要注意这几年和苏步经常有联系的人。第三,查找宁钥下落的同时,找一找房子里隐藏的财产。然后莫海右把苏步爷爷的身份信息告知了谢云蒙。至于这三点的原因,莫海右说等见面之后再一起说明。

谢云蒙听完之后,对莫海右说了他们目前的发现,莫海右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推测走上正轨了。

谢云蒙的原话是:“莫法医,森林中不用警员再进入了,我们已经找到了埋尸的坑洞,没有尸体,但是有人爬出来过的痕迹,泥土上留有大量血迹,我和小遥已经把泥土和血迹样本交给森林外面的警员带回去了,估计下午他们就可以带着样本回到警局。”

“还有,在坑洞周围发现了两个人的手印和脚印,可以初步确定为两个男人,我们发现坑洞前面有受伤的人走过留下的血迹,与森林房屋所在的方向相反。警员沿着血迹已经找到了宁钥的汽车,汽车发生过事故,方向盘和车门外围都有血迹,说明宁钥也受伤了。汽车内外的所有证据警员也在加紧收集,一完成就会赶回警局。”

如果是同一批人,那么他们的行动速度可就够快的了,那边的大火是16号凌晨烧起来的,16号接近下午老师才接到的消息,现在是16号的晚上。凶手杀完人将自己收拾打理干净!再立刻开车前往幽静玫瑰公园。然后将这里的计划全部安排好,开始实施。

要知道这两个地方的距离可不是一点点,光是汽车以正常速度往返,莫海右就估计要三个多小时。所以这个凶手的行动,真真是莫海右做刑警这几年来见过的最给力的了。

同时,这又说明了,凶手一定事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且一定是能够经常性接近美华美乐身边的人,对她们的居住地点和工作地点都非常熟悉,并且可以频繁出入。这一点非常重要,大大缩小了嫌疑人的界定范围。

花园中的两个女人还提到了酒店服务员,她们自己不可能,但是会不会买通了某个女服务员?替她们监视或者当眼线呢?这让莫海右又想起了底下那个跟在他后面的‘老鼠’。

事实上,躲在电梯拐弯处的时候,莫海右就已经发现了他,而且非常清晰的看到了他的容貌。根据他表现出来的情绪和行为,莫海右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围雇佣者,他至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有可能知道已经有人死亡了。

那么分析就要倒过来想了,不是凶手雇佣了酒店里的某个人替他当眼线!而是某个人本身就是凶手的帮凶!提前混进新开张的咖啡厅里面作为内部眼线,帮助凶手完成他的计划。

这个推论基本上不会有错,接下来就是进入这个圆形大剧场之后发生的事情,现在有一个疑问:小田和岩峰,究竟谁才是剧场里遗留下来的真正工人?这上面小田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因为很明显,他和美乐小姐之前就认识,虽然小田说,他是第一次见到美乐,但是美乐小姐的神情却好像对他很熟悉,应该是以前排练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过。

“我和小遥目前还没有找到森林房屋的正确位置,我们决定以迷路者的身份进入房子去调查,到时会随时和你反馈消息的。”

“好!”莫海右挂上电话,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四十分,他立刻下车找到枚小:“小小,我现在必须开车回到警局,谢警官他们在森林里找到了很多证据,下午我需要做大量检验工作。这里交给你,还有你要随时与米小东保持联系,第一时间将所有的调查结果反馈给我。”

“是,莫法医,你放心吧!”

一个是经常会在剧场里排练的女演员,一个是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安装维护的工人,美乐会看到小田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美乐却对岩峰表现出了完全陌生的态度!并且非常害怕他的存在,那种感觉,不仅仅是因为裙摆被他抓住的原因。莫海右现在想的是:对这两个人的不同态度,到底是美乐刻意的表演,还是她真实的想法。这一点对判定两人身份来说非常重要。

莫海右还始终抱着一份疑惑,在他眼前的到底是美月小姐还是美华小姐,两个悲剧女神一般无二。虽然莫海右只看见过两人的巨幅海报,但是从整体气质上,莫海右一直倾向于眼前的人更像美华小姐。而他刚刚进入圆形大剧场的时候,与女演员的对话中,也充分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法医先生始终没有从幕布后面走出来,似乎他发现了什么一样?

外面的三个人渐渐处在不安和疑虑的漩涡之中,连舞台中央的大灯此刻也显得昏暗不堪,在他们都看不到的死角里,某个人的手指正在慢慢摸向观众席边缘的那一排电源开关其中的一个。

电源开关大部分已经都朝下了,只有少数几个还朝上开着,每一个开关上面都有一块小小的玻璃盖,那是为了防止观众走动的时候无意之中按到。

现在其中的一个玻璃盖被无声地打开了,纤细的手指就像毒蛇一样蜿蜒着摸向里面朝上的按钮,然后猛然之间用力按下。

谢云蒙挂断电话,对恽夜遥说:“是莫法医,他让我们做三件事,具体原因没有讲明。第一件和你刚才说的一样,我们已经做了。他会立刻回警局对我们搜集到的证据进行分析检验,我想今晚之前应该就会再次接到电话。”

“第二是让我们隐藏身份进入森林里的房子,这一点也和你说的大同小异,我估计他做出的推测很可能与你一样。他需要我们注意房子里有没有这几年与苏步一直保持联系的家人,看来莫法医那边可能得到了新的证据。”

“还有,莫法医证明了你的猜测,就是森林小屋中可能存在大笔财产。他说的第三件事就是调查房子里隐藏的财产。外围警员调查出,苏步的爷爷是已故知名画家,生前画作价格不菲,而且在他活着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作品都卖出去了,银行信息显示苏步爷爷没有一分钱积蓄,而他在市区里也没有房子,所以很有可能所有的钱都藏在森林房屋里面。”

“呼…现在看来,我确实把问题想简单了。好吧,我承认你们的推测方向是对的,下来要怎么做我听你的。”

“小蒙,我们是时候该去拜访苏步的家了。”恽夜遥说,他听谢云蒙说话的时候一直蹲在泥坑边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可是,目前我们还不知道房子究竟在哪里!”

‘啪’地一声,圆形大剧场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刚刚还能勉强保持安静的人,哪里承受得起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怖,立刻男人和女人的尖叫声,仿佛要将空气撕裂一般响了起来,剧场里三个人一片混乱,跑来跑去的脚步声、撞击东西的声音、怒吼声、美乐小姐的求救声,紧跟着尖叫声响起,就像是一首杂乱不堪的交响乐。

但是却少了一个人,那个站在幕布后面,仅有一双皮鞋露在外面的人此刻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就像烟雾进入空气中一样,那双皮鞋所在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恶魔自以为摆脱了唯一可以看穿他的人,更加肆无忌惮,罪恶之手借着黑暗再次伸向那毫无防备的无辜者。

但是,隐藏进黑暗中的法医却在一步一步向他靠近,那双代表的正义的双手!即将紧紧扼住残忍恶魔的颈项,将他从黑暗的披风下拉进刺眼的阳光之中,让他的一切罪恶再也无法躲藏。

可这就真的是全部了吗?不,还不是,远远不是,小小的疏漏将让恶魔的另外一部分遗留下来,直到演员和刑警的出现,才会为整个事件画上句号。

第九十一章花园和酒店中的线索

现在看来,卫骏本人的的确确是死在了席登斯别墅之中,因为仿冒者无法骗过罗意凡和美华小姐这两个人的眼睛。

还有一点可以提前跟大家透露的是:罗意凡与何言应该没有死,要不然年语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真正的凶手是不可能去找毫不相干的人来讲述事实的。既然年语已经和莫海右联络上了,那么也就是说,这位尸体容貌复原术和特效化妆的大师,很可能帮助罗意凡与何言两个人改头换面,潜入玫瑰花园酒店之中,一起查找真相。

“已经知道了,小蒙你看,在血迹的反方向,泥土上有什么?”恽夜遥站起身来指着地面上说道。

谢云蒙几步走到恽夜遥身边,蹲下身去仔细观察。乍一看地面上好像什么痕迹都没有,但是用手翻开满地的落叶,许多七倒八歪的小草就映入了眼帘,可以看出明显是被人踩踏所致。

恽夜遥继续说:“这些小草被隐藏在了树叶和泥土下面,说明之前一定有人从这里走过,但是走过的人很仔细地将脚印都清除掉了,还覆盖上了落叶。而且这应该是一个老手做的。

确实,被掩盖的地方做得非常自然,与边上的落叶和泥土混为一体,如果不扒开来看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这里曾经有人走过。谢云蒙赞赏地看了一眼恽夜遥说:“小遥,你可真仔细。这就说明了是一个住在这里的人掩盖了脚印,他有可能是救走苏步或者宁钥的人。”

“是的,但也有可能是想要杀死他们的人!小蒙,如果第一次杀人未遂,并发现这个人还活着,凶手会怎做?”恽夜遥问道。

“嗯…照常理来说,如果凶手的真面目被害人知道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趁其不备再次对被害人动手。如果凶手的真面目还没有人知道,那就有两种选择了,第一,还是再次找机会杀了被害人,以免被警方得到什么线索。第二,在没机会再次动手的情况下,凶手选择直接逃跑,被害人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警方就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调查证实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凶手一定会逃的远远地希望警方找不到他。”

果真如此的话,那16号之后的幽静玫瑰公园和玫瑰大酒店可就热闹了,越来越复杂的案情,它的根源在哪里呢?目前除了叶琳所说的那一部分之外,主要的原因我们还完全没有了解。

当然,警方展开调查之后,这一切破解的希望就在眼前了。

也许聪明的读者已经发现,现在所有的局势都开始反转,我们已经很难说清楚,到底是凶手把侦探们围困了!还是侦探把凶手包围了!我想大家应该会很倾向于后者,我自己也是如此。

精彩的布局仅仅是一种形式而已,看着猎人一步一步把猎物逼入死角,揭开所有隐藏的秘密才是真正的乐趣所在!我始终是这样认为的。而现在,探寻秘密的脚步越来越接近,我们狡猾的老鼠即将开始一点一点曝露出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隐藏的秘密!

——

2013年9月18日晚

卫骏悄无声息地靠近恽夜遥和叶琳所在的包间门口,三楼此刻还非常热闹,每一个包厢都处在客满状态。但是喝酒的客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开着门坐在包厢里面谈笑风生!

可以看得出,其中二十几岁三十岁不到的男士和女士很多,几乎都是美华美乐和他们的老板罗意凡三个人的忠实粉丝。没有几个人认识名不见经传的卫骏,这也给他行动带来了便利。

有意无意地靠在门框边缘,卫骏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侧耳倾听房间里两个人的说话声。因为恽夜遥和叶琳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而且包间的隔音也不好,所以,卫骏大致可以听到七八分左右,这样一来,恽夜遥的推理方向,他也就可以了解得很清楚了。

“那么假设被害人认识凶手的真面目,但又不知道他就是凶手,也就是说,是熟人作案,但被害人遭到袭击的时候没有看清楚这个熟人的面目。然后再加上一条,凶手没有办法离开凶杀现场附近或者警方的监控范围之内,小蒙你认为这个时候凶手会怎么做?”

“…我想,凶手会扮作救援者亲自来救出被害人,让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以迷惑被害人和警方的眼睛。”谢云蒙说。

“是的,小蒙,所以苏步和宁钥如果真的在森林房屋中,真的受伤了,那么救出他们的那个人就是最值得我们怀疑的人。我可以肯定,沿着这些树叶底下的痕迹,我们绝对可以找到目标。”

两个人确定方向之后,迅速消失在空地前面的森林中。谢云蒙这一回并没有带上绳索,他们把余下的绳子都留在了空地上面,绳头延伸到森林边缘为警员们指明了前往莱卡翁别墅的道路。

——

早晨10:20,莱卡翁别墅周边

这个时候,宁钥、卫新荣和婆婆的午餐时间还没有结束,他们所在的阳台正对着门前小河,正前方一目了然。但是两边树木挡住了他们向左右方向看的视线。

因此他们完全没有看到从房子一侧走出森林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正是恽夜遥和谢云蒙。

一切都非常顺利,当里面两个人即将离开包厢的时候,卫骏及时离开,将自己隐藏进下楼的电梯之中。

恽夜遥当然是一无所知,他打电话给谢云蒙,让他安排一个便衣警察在包厢里陪着叶琳,自己则离开三楼,回到了一楼大厅之内。

这个时候,谢云蒙也正好从花园外面进来,两个人一碰头,就立刻坐到了大厅的角落里,恽夜遥把刚才叶琳说的所有话重复了一遍给谢云蒙听,然后说出自己对于那桩案件的判断,也就是说,去年的办公室杀人事件,嫌疑人应该是公司老板,那个欺骗叶琳买股票的人和美华美乐这两姐妹,甚至还有美华美乐的老板罗意凡。

恽夜遥相信叶琳只是这间这桩事件中一个用来承担罪名的棋子而已!

“可是如果美乐和范女士真的死了!那就是两桩杀人事件,难道真凶要叶琳同时承担这两桩杀人事件的罪名吗?她的动机呢?”谢云蒙问道。

“我认为对于真凶来说,叶琳只要有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动机就行了,这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能把自己撇清。你想,去年那桩案件只有叶琳一个人有杀人时间,而其他的人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再加上叶琳欠钱的事情,她就成为了主要嫌疑目标,而真正与被害者有纠纷的公司老板却退到了幕后。”

“我并不是说公司老板不是凶手的棋子,他和那个股票经纪人同样都是被利用者。凶手费尽了心思,他觉得一个嫌疑人根本无法完全保护自己,所以就给自己包了很多层保护壳。首当其冲的就是叶琳,然后是与被害者有纠纷的公司老板,如果叶琳说出真相的话,那么首先要审问的是那个欺骗她的股票经纪人,再从股票经纪人提供的线索中顺藤摸瓜。可是我相信你们根本就从所谓的股票经纪人口中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谢云蒙看了一眼房子的全貌,耳朵边上已经听到了不远处有人交谈的声音,于是对身后的恽夜遥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拉着恽夜遥的手朝房屋后面走去。一边还不忘观察发出声音的人在什么方位。

“应该有人在阳台上交谈,我们得先在屋子四周兜一圈看看,以便之后可以应对突发状况。”谢云蒙小声对恽夜遥说。

“我知道,你看,后面种着一大片菜地,还有一个柴房。”恽夜遥用手一指屋子后面的矮木房。那里看上去是用木头拼起来的小屋子,矮得估计比普通人家的小狗房子高不了多少。

谢云蒙问:“你怎么知道那是柴房?难道不是狗屋?”

“小蒙,你真是,你看那小门里不都放满了劈好的木材吗?看样子是每天用来烧火的!”

“啊!我只看见了小屋的样子,居然没有注意到里面放着的东西。”谢云蒙这才恍然大悟,有的时候第一眼感觉真的会骗人,这一点都不假。

就在两个人即将接近菜园的时候,恽夜遥无意之中转头看了一眼森林方向,居然发现那里隐隐约约好象斜靠着一个人。

“小蒙,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因为恽夜遥是远视眼,所以他看见的事物谢云蒙根本看不清楚,于是刑警说:“过去确认一下。”

两个人又改变方向,朝屋后森林走去,果然,接近之后谢云蒙看到一个小姑娘躺在那里。小姑娘后背靠着一棵粗大的树干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从头到脚只露出一个头来。

谢云蒙走过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说:“还活着,不过脸上皮肤冰凉冰凉的,好像是冻坏了,所以才被人裹上了毯子。”

“这怎么可能!只要他在本市居住过,我们就一定有办法找到。就算是他逃到了外省市,你认为现在警方的缉捕能力,有可能会抓不到吗?”谢云蒙对自己所说的话有十足的信心。

可是恽夜遥却依然在摇头,他说:“小蒙,我不是在说抓得到抓不到的问题,如果这个股票经纪人是真实存在的,那以你们的能力绝对可以抓到;但是如果他根本与凶手扯不上关系呢?如果他只是一个烟雾一团泡沫呢?”

“你是说叶琳在说谎?”

“不是,叶琳所说的话,我相信90%以上都是事实。”

“那你是说有人假扮了股票经纪人?”

“更正确的说,是有人吸引了股票经纪人。”

“小遥,你倒是说说清楚呀!这样拐过来拐过去的,你让我怎么搞得懂你在说些什么?!”谢云蒙火爆脾气一上来就怎么也收不住,声音大得让旁边几个休息的客人都禁不住往他这边看。

“小蒙你不要着急,听我说下去你就明白了。你想股票经纪人要与叶琳接触,必须要告诉她微信号、联络方式,做什么期货和股票的这一类基本信息吧?就这些方面,事后警方调查起来,怎么可能不知道股票经纪人是假扮的?这样一来的话,警方的视线很快就会从第一嫌疑人的身上转移开来,他们欺骗叶琳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警方会想不明白利用叶琳当棋子这种老套的套路吗?”

“凶手既然能够安排那么多棋子来保护自己!他就不可能想不明白这一层的。所以凶手做了两手安排,第一就是用恩惠来堵住叶琳的嘴,当然,这不是一个十分保险的做法。因此他就在欺骗这一步上加了一层保险,首先,叶琳自己并不是一个控制能力很好的人,她经常入不敷出,而且迷恋网购。还欠下了一些网贷。这一点很容易就能打听得到,所以说选择叶琳就是因为她很需要钱。”

“但是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恽夜遥说;“小蒙你要不想想办法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可难办了,警员现在都在外围,而且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屋子,她会不会是这个屋子里的人?要不我们带着她一起进去?”

“绝对不行,如果是屋子里的人将她丢弃在这里的话,那我们带着她回去不是会引起犯罪嫌疑人怀疑吗?”

恽夜遥抬头看着房屋背面,那里三楼有三间屋子,看样子是主人家住的房间,最靠近右手边(东侧)的窗口外面挂着晴天娃娃,还晒着被褥,应该是做家务的佣人或者年轻女孩用的房间。

从打开的窗口看进入,里面的布置也很符合女性房间的样子。当然这些谢云蒙是看不清楚的。恽夜遥回头解开小姑娘身上的毯子一角,果然,她围着围裙,一副小女仆的打扮。

“小蒙,看到三楼最右边的那个房间了吗?我猜那应该是这个家里女眷住的房间,要不我们偷偷把小女仆藏到那里去。”

“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我们又不知道那个房间是不是属于这个小姑娘!”谢云蒙有些犹豫。

“哎呀!小蒙,冒一下险啦!再说了,如果这个小姑娘真的是被凶手扔在森林里自生自灭的,那么她突然之间出现在楼上的房间里,也足够凶手吓傻了。到时,我们进入房子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你注意保护着房间里的人,关键时刻要是真的出现嫌疑人的话,也方便给他下个套呗!”

“就你鬼点子多!跟那个法医一模一样。”

“小蒙你难得说我和小左一样哦!那你是真的觉得小左就是我哥哥?”

“这个时候,只要遇到一点点赚钱的希望,叶琳就会立刻变身为一个求助者,去抓住机会。凶手可能盗取了某个毫不相干的人的账号,然后把叶琳的信息买卖出去,做股票和做期货的人鼻子都很灵敏,尤其是那些挤在夹缝中的非正规小公司,只要一家知道了叶琳的信息,很快其他的公司也都会知道。这件事也有可能是叶琳的老板去做的,如果真的是老板要除掉自己的情人,那么他就等于有把柄抓在真凶手中,无论如何都不会自己把真相供出来的。”

“所以,股票经纪人是真的,但绝对不是正规公司的那种。骗叶琳投资,然后钱套牢之后,失去联系,这都是正常的套路。警方就算查到了,这件事谁也联系不到凶手的头上去,因为很多人都是因为这样被骗取的钱财。事后顶多是非法公司被查封,追回一部分受害者损失而已。至于他们的信息是从哪里来的?这可是一笔杂乱的帐啊,每天流入那么多信息,他们怎么可能说得清楚叶琳这一笔是从哪个地方流入的?”

“等到这些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凶手早就改头换面,甚至逃到国外去了,这个凶手至少是个有足够的金钱支持自己做这件事的人!我想他可能在犯案之前,就已经将自己全部的退路都安排好了。”

恽夜遥说完,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两位‘悲剧女神’我相信绝对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小蒙,必须把她们列入嫌疑人的范围之内,还有她们身边的人,包括那个罗意凡。”

“目前所有的嫌疑人,以及叶琳口中提到的人,我们都会仔细深入地调查……”谢云蒙说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他立刻站起身来,说:“小遥,你等我一下。”然后就跑到饭店大门口外没有人的角落里去接电话了。

“我要是能找到证据的话,我还真希望他就是你亲哥哥。”谢云蒙说,其实他还有后半句话,那就是:这样我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但是这句话,谢云蒙不可能说出口。

小姑娘的体重并不重,甚至可以说偏向于瘦弱。所以谢云蒙没花多少力气,就将她扛在了肩头。

问题是要如何扛着人爬上三楼,幸好,楼房后面两侧都有树木,而且都长得比房子还高。谢云蒙爬树可是一把好手,恽夜遥从小就见识过了。

他让恽夜遥在楼下盯着有没有人突然打开房门,房门在关闭状态下,只要他们不发出太响亮的声音,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行动。

谢云蒙一手扶稳肩上的小姑娘,靠单手和双脚迅速爬上了房子右侧的大树,那速度简直和猴子有的一拼。恽夜遥也是很陶醉看着他的刑警先生如此能干又勇敢。

直到谢云蒙将小姑娘藏进房间里,回到恽夜遥面前,他还没有回过神来。谢云蒙用手在恽夜遥眼前晃了晃,说:“喂!你在想什么?该不会刚才一点都没有替我把风吧?”

“怎么可能!!”恽夜遥赶紧否认,不小心提高了一点音量,马上被刑警先生捂住嘴巴。

“嘘!你轻一点,好了,小姑娘被我藏在床上的被窝里,暂时希望不要有人进房间。我们赶紧绕到前面去敲门吧。”

说完,两个人一前一后向房屋正前方走去,这个时候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了。走到房屋左侧(西侧)树荫底下的时候,恽夜遥一把拉住刑警先生,说:“你就这样进去呀?!”

“怎么了?”

“多少也应该装得落魄一点啊!哪有在森林里迷路的人这样雄赳赳气昂昂的?”

“那我要怎么办?”

谢云蒙离开的时候,恽夜遥无意之中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居然是当地警方给谢云蒙打来的电话,这让恽夜遥眼眸中又泛起了疑惑的神色。

‘帮助调查去年事件的话,警方应该以短信的方式与小蒙联络啊,为什么会直接打电话呢?再说去年的事件,小蒙不是有好几个同事已经混在酒店之中一起调查了吗?’

不过疑惑的答案恽夜遥很快就能够知道,因为这个电话马上会告知谢云蒙16号发生的席登斯别墅凶杀和火灾事件,让他配合调查。

至于为什么当地警方会要求谢云蒙配合调查,这与去年S市发生的办公室凶杀事件又有什么关系?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当然要等到谢云蒙接完电话之后,我们才能一一知晓。

第一百零二章花园和酒店中的线索二

2013年9月16日晚八点整

一辆出租车匆匆停在幽静玫瑰花园的门口,从车窗里可以清楚看到,两个年轻男人并排坐在后座上面。

其中一个大概不是演艺圈内部的人,样貌举止各方面都很陌生。另一个还是比较有辨识度的,是近几年小有名气的新锐导演卫骏,拍过几部充满浪漫情调的爱情电影!也算是有一点点成绩。

这两个人下车付过车钱之后,那个陌生男人就带头进入幽静玫瑰公园,他们没有在门口观赏风景花卉,也没有去理睬门口作为引导者的工作人员,而是直接就踏上了人工湖大道,向里面走去,一边走,两个男人还一边在交头接耳。

“你学我!弯腰,驼背,把外衣纽扣解开,然后往脸上和衣服上抹些泥土,最好头发上再粘几片树叶,表情看我,要表现出无奈心慌,迫不得已的状态。”恽夜遥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谢云蒙赶紧制止他:“好了好了,你这一套我实在是学不来,要不这样,我把身上弄脏一点跟在你后面,你去敲门你来演戏。我一声不吭就是了。”

“呃,好吧!但你多多少少得表现出一点精神萎糜的状态,知道吗?”

“好,快弄吧!”说完,谢云蒙从地上捧起灰土就往脸上和身上抹。

几分钟之后,两个衣衫凌乱,灰头土脸的男人就站在了莱卡翁别墅的门前。其中一个站在前面,个子稍矮一些的男人伸手敲了敲别墅那扇厚重的木门。

此刻已经快要早晨10:45左右了,阳台上的三个人正在收拾餐盘,卫新荣将烤架里的火碳熄灭,然后把桌椅往自己房间里搬进去。婆婆和宁钥把吃剩下的东西收拾归类之后,放进大托盘里,正准备端到楼下。

这个时候,宁钥听到了一楼的敲门声,他赶紧拿起一个托盘对婆婆说:“我先到楼下去看看什么人。”

“会不会是腾腾回来了?还是我去吧,可能刚才我无意之中把大门给锁上了,小姑娘没有钥匙,所以才敲门的。宁先生你去开的话又会吓坏腾腾了。”

婆婆说完,就率先朝楼下走去!老人家的腿脚还是非常利索的,宁钥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婆婆直到看不见为止,他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一些什么事情。然后又朝管家房门口看了一眼。

第五百六十七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三十幕

见管家没有注意到自己,宁钥迅速探出头朝阳台下面望了一眼,他看见两个筋疲力竭的男人站在大门外面,微微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是无意之中在森林中迷路的人。

宁钥在担心腾腾,害怕她再次自投罗网。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虽然表面平静,但心里一直在忐忑不安。寻找着机会脱离卫新荣和婆婆两个人,单独到外面去看看腾腾的状况。

宁钥相信小姑娘一定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她会被人扔在冰柜里?这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小步又究竟是离开了别墅,还是被人隐藏起来了?这一切的一切现在对于宁钥来说,是最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三章无法达到的幸福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窗都被紧闭的房间里,腾腾一个人醒来,身上厚厚的被窝给她冻僵的身体带来了温暖,也让她脑袋更加混沌。因为药物的作用,腾腾迷迷糊糊地分不清楚状况。

纤瘦的手臂在被褥里面胡乱摸索,嘴里还在喃喃呼喊着心上人的名字。

“苏哥哥…我要救苏哥哥……”

沙哑的声音显得微弱而又无助,还带着啜泣的颤音。腾腾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四五分钟之后,才逐渐恢复平静。

口鼻中残留的香味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淡淡的苦涩。腾腾睁开她那双漂亮的眼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如同刚刚醒来的睡美人。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没有人欣赏到睡美人天生丽质的容颜,也没有人感受到那容颜中充斥着的悲伤孤寂。

卫骏似乎情绪还有一点激动,脸上表情一直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中,而旁边的男人不停地在说些别人听不清楚的话,似乎是想让卫骏冷静下来。

两个人虽然尽力保持着步态平稳向前走,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们都很疲惫,尤其是那个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的陌生男人,不停在小幅度喘着气,似乎刚刚从什么剧烈运动中恢复过来。

进入花海大广场之后,卫骏就坐到了一边角落里,和原先一起进来的同伴分开了。而他的同伴,也就是那个陌生男人,则在人群中穿梭着,似乎在寻找着某个特定的目标。

男人的黑色瞳孔看上去挺大,就像是戴了美瞳一样,不过这也不能确定,可能他原本就是眼黑比较大的那种人。

‘老师也真是,拿临时拼凑出来的东西给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些人看穿?’男人在心里反复揣度着,继续仔仔细细观察每一个人。

他口中所谓的老师,也许是帮他挑选衣服或者聚会佩戴品的人,大概是眼光不怎么好,所以男人才会这样抱怨吧!

此刻整个花园里的人,已经在议论纷纷了,因为快要到东道主美乐小姐出来与大家见面的时刻,所有人都在议论美月小姐今天会以怎样的一副样子出现?现在这位美女和她的姐姐美华,可都已经是女神级别的人物了,在演艺圈中的名声也不容小觑!当然这一切一大半归功于提拔她们的罗意凡。

这个时候,混在人群中的陌生男人视线突然扫过舞台边上的花园小道入口,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背影快速隐没入花丛之中。

‘是他,衣服的颜色,还有身高都和老师说的一模一样。’陌生男人快步跟上刚才那个一闪即逝的背影,走近才发现这个人居然站在花园小道入口不远的地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清醒过来的腾腾没有马上起身,一些不好的记忆在她脑海中回转。

外面的天色依然非常明亮,时间应该还是下午,这让腾腾多少感觉到了一丝安全。从小到大,因为这美丽的容颜,她不知道被那个人带走多少次。在这个家里,她不敢说也不敢讲。

刚刚被抱到这个家里来的时候,那个人承担起来她亲人的角色;逐渐长大之后,那个人成为了她的家庭教师;出入那个人的房间也成为了小姑娘每天必备的功课。

本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事情,一栋孤独的房子,接收了一个孤独的女孩,让女孩有了一个亲人和老师,然后女孩长大,成为这个家里的小公主,并和男主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多么美妙,多么感人的童话故事啊!可惜事实并非如此,故事的前半部分与童话一模一样;可是故事的后半部分,却是噩梦,让女孩痛苦甚至绝望的噩梦!

那个所谓的亲人和老师,却是一个隐藏在暗处嗜好寝皮食肉的丑陋‘狼人’,当这个家里的主人一个死亡,另一个远离的时候,女孩就成为了一只孤独的羔羊,成为了‘狼人’在月圆之夜的食物。

腾腾想起这些来就会头痛欲裂,她不愿意去想,甚至害怕在没有苏步的屋子里安心睡眠。想起苏步,腾腾猛然之间打起了精神。

‘现在好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总算是回来了!只要将他从束缚之地释放出来!恶毒的人就会无所遁形!’腾腾想着,感到浑身逐渐充满了力量,为了心爱的人,她可以放弃一切,直至死亡的那一刻为止。

男人马上装作喝酒的样子停在里面人看不到的花丛边缘,借着自己的身高,那双灵活的眼眸紧盯着里面那个人的动向。可是在这个位置上,他除了能看到自己的目标之外,再往里的道路状况就看不清楚了,也弄不明白目标停在那里到底在看些什么?

花海广场上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充斥在男人耳旁,他静静等待着目标继续移动。

‘我到底要不要主动上去和他打招呼呢?’男人在心里思考着:‘这件事现在还不能在此地公开,就算是老师推荐的人,但毕竟是个法医,真的能够帮助到我们吗?’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惊动眼前的目标,看看这个人接下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很快,两个人就消失在花园小道之内,而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卫骏也跟着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向酒店方向走去,一边走,卫骏的手一边在西服口袋里摸索着,来到花园小道中央的时候,看着四周无人,他居然摸出了一大把像香水贴片一样的东西,这东西很小,每个差不多只有半截手指那么大。

卫骏把它们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捆扎在身边的玫瑰花枝上,而且专挑那些粗壮的,刺比较多的花枝使用,等到手中剩下最后一个香水贴片的时候,卫骏并没有将它同别的香水贴片一样处理,而是把它上面的丝带扯下来,装进口袋里。

他把没有丝带的香水贴片小心翼翼封紧边缘,用钥匙圈上的小刀轻轻在其中的一棵玫瑰花枝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把压扁的贴片塞进花枝中间让它隐藏起来。

做完这一切,卫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收起钥匙立刻匆匆离开了花园小道,他刚才呆过的地方这已经被浓浓的香水味道所包围。

就算是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幸福,她也心甘情愿。

腾腾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由于速度过快,双脚落地的时候,头脑感到一阵眩晕。不过她很快稳住了身体,惊慌紧张的眼眸朝四周望去,腾腾惊愕地发现,这是自己的房间,而且婆婆并不在房间里。

在腾腾印象中,从密室里出来之后,她就跑到厨房里去,准备先假装藏起来,然后等婆婆回到厨房之后,再像以前一样出来就行了。婆婆只会以为他是害怕宁先生所以躲得久了一点,根本不会怀疑其他的事情。

可是,她被发现了,而且之后发生的事情腾腾一点都想不起来。她唯一的感觉只有寒冷,那种彻骨的,几乎要将人冻死的寒冷。到现在,腾腾手指和脚趾还在隐隐作痛。

‘也许是之后婆婆把我带回了自己房间。总之不管怎么样,现在先出去看看情况。如果是婆婆带我回房间的那就最好。还有,我一定要想办法跟宁先生单独交谈一次。腾腾,不要害怕,你可以的,因为只有宁先生可以救你心中的那个人!’

下定决心之后,小姑娘鼓励着自己,将衣服整理一下朝房门口走去。

当她的头刚探到房门外面,眼前突然有一个黑影一掠而过,腾腾被吓得差点跌回房间里去。仔细一看,原来是黑猫琉璃正站在阳台地板上。

黑猫和她向来也是热络的,腾腾总算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小家伙闻到自己的味道,所以才会在房门口跳来跳去。

想起味道这两个字,腾腾一愣,赶紧朝自己衣服上看过去,自己的衣服应该在之前沾满了血污,她刚才居然把这茬忘记了。

可是现在看来,衣服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而且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套了。

卫骏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被任何人看到,在他身影消失之后,几位盛装的女演员正好也到花园小道中来说悄悄话,立刻就被浓郁的香味吸引住了,他们发现花枝上面有香水贴片之后,显得非常兴奋,可能是以为这是主办方准备的一个小小惊喜,所以纷纷用手去拉扯那些香水贴片,仔细看上面写的文字。

“快看!这上面有‘赤眸鬼神’先生的亲笔签名诶!”其中一个女演员突然兴奋地喊叫起来,其余人视线瞬间被她吸引过来,都凑过头去看她手中散发着浓郁味道的小卡片。

这是一种做成纸袋形状的小卡片,是防水的,里面可以装上花的种子,也可以注入香水,作为送给女士们的礼物。一般参加聚会的女士和男士们,都可以拿一个放在上衣口袋里,这样身上就会散发出花香,达到引人注目的效果。

拿到签名卡片的女演员明显开心极了,她想把香水贴片从花枝上解下来,作为战利品收入囊中!但是用力扯了几下,可能是丝带上的结系的太紧了,根本没有办法解开。

这时候旁边一个女演员提议说:“你傻呀,把花一起折下来不就行了吗?这样既可以轻松拿下香水贴片,还可以用玫瑰来装饰裙子啊!”

“对呀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很快,一小片玫瑰花枝就被折得七零八落,这些姑娘还真是手下不留情,每个人都拿了四五个香水贴片,还嫌不够?还在寻找着其他写有签名的小卡片。这时,突然有服务员朝这边走来,姑娘们害怕工作人员说他们破坏公物,立刻跑回了广场上面,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腾腾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跑回屋子里,去翻厨娘放脏衣服的箩筐。果然,箩筐最底下就是她刚才穿的那套血衣。

‘看来真的是婆婆把我带回房间里来的,婆婆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这下我该怎么办?’

正在小姑娘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一大一小两个黑影已经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小姑娘和婆婆的房间,并且把房门轻轻关好。

这两个黑影关好房门之后,没有继续前进,他们一个靠在房门上,另一个蜷缩在角落里,似乎是在等待着腾腾回头发现他们。

——

中午11点不到五分钟

年老的婆婆吃力地拉开别墅那扇沉重的木门,心里抱怨着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顺手把门关上呢!

当婆婆眯缝着那双老花眼看向门外的时候,她突然之间感觉视力都好了很多,眼睛也逐渐睁大,好像看到了什么令她开心的事物一样!。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婆婆常年住在这与世隔绝的森林里,所能看到的男人就只有卫新荣一个,而且他还是一个古板的老管家。

本来见到宁钥已经是觉得英俊潇洒,眼前一亮了。可是没想到站在门外的这两个男人,简直再一次刷新了婆婆对英隽俊美这两个词语的定义。

虽然他们头上身上都是灰土和树叶,但是这并不影响婆婆欣赏风景的心情,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逐渐笑颜逐开。

“请问?您二位有什么事情吗?”婆婆笑眯眯地说。

但是服务员并没有径直向花园小道这边走过来,而是看了一眼就回转身体离开了,可能是在等某一个比较重要的客人吧。

花园内的小小插曲到此为止,我们把视线调转回酒店内部,此时的时间是2013年9月16日晚上8:40左右,也就是莫海右刚刚进入五楼圆形大剧场的时候。那里还暂时没有变成密闭的空间。

卫骏和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影早已经不见了,而酒店一侧的蓝玫瑰咖啡厅里,却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一个喝醉酒的客人突然进入闹事,吸引了当班员工的注意力,这个时候正是交接班的时刻,咖啡厅里也没有几桌客人,看到有喝酒打架的人,中间座位上仅剩的几桌客人纷纷站起来,离开了。

其他客人走后,喝醉酒的人似乎又清醒了一些,他把头上的老式礼帽斜过来遮住半个脸,摇摇晃晃往咖啡厅的卫生间方向走去。

趁着这个时间,咖啡厅白班和晚班的员工匆匆完成交接。当天晚班只有一个服务员,舞台剧要几天之后才开幕,所以大部分服务员都被安排在这个时候休息,等几天之后再上班。

因为醉酒闹事,咖啡厅里显得更空了,当班的服务员打开音乐之后,就趴在柜台上玩起了手机,十几分钟过去,服务员猛然想到,刚才那个醉酒的客人还没有从卫生间里出来。

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服务员立刻放下手机向卫生间走去!并且嘴里还喊着:“先生,你还好吧!需不需要我帮忙?”

里面的人毫无反应,服务员敲了一会儿门之后,发现卫生间的门并没有锁上,于是他就直接进入里面去查看状况。

意想不到的事件就在这一刻发生,卫生间的门很快就被人反锁上了,里面似乎发出了一些沉闷的撞击声,许久之后,穿着服务员制服的人再次回转出来,而那个醉酒的客人依旧没有从卫生间里现身,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偷走掉的?打开的卫生间门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了。

“老人家,我们在森林里迷了路,好不容易才发现你们这里的房子,现在两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了,能不能让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喝口水?”

“哦!原来是这样啊!没事的没事的,快请进。”婆婆赶紧让开身体,请外面的恽夜遥和谢云蒙进去。

恽夜遥立刻表现出非常开心,而且如释重负的神情,朝屋子里面跨进去,谢云蒙也勉强笑了一下,跟着同伴进入莱卡翁别墅。

恽夜遥问婆婆:“这栋房子怎么会建在森林里呢?感觉好偏僻啊!”

“我也不知道哟,我不过是住在这里的一个老厨娘而已,你们要问管家卫先生才能知道哦!”

“那这里的主人呢!方便我们当面向他道一声谢吗?”恽夜遥继续有意无意地搭话。

“老主人过世了,小主人的话也不在家,离开很长时间了。”婆婆说。

这个时候,卫新荣从楼上走下来,他看到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突然皱了一下眉头,问:“你们是……”

“我们是在森林里迷路的人,想在这里歇一下脚,您不介意吧!”恽夜遥赶紧回答说。

卫新荣摇了摇头说:“我倒是不介意,只要你们不嫌这里条件简陋就行了。”

“不会的不会的,森林里有这么好的一栋房子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呢。”

“是吗?那你们就随意吧,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说完,卫新荣就想往卫生间边上的房间走进去,也许是那里的墙壁还没有修复完毕。

恽夜遥问道:“请问您是这里的管家吗?”

“是的,更准确的说我是这栋屋子的托管人。不过你们有什么事的话,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找。婆婆也可以。”

“好的,谢谢。”

“哦对了,二楼是一间客厅,你们可以到那里去休息,不过那里有很多小动物,希望你们小心一点,不要伤害到它们。”卫新荣补充了一句之后,就进入了房间里面。

斜戴着小圆帽的服务员,似乎看上去比刚才高大了一些,回到柜台里面之后,他就立刻把手机关上,扔到了后面几袋咖啡粉的缝隙中,然后像刚才一样趴在柜台上,注视着咖啡厅的入口处,眼睛还时不时瞟向电梯所在的方向,好像这边通往圆形大剧场的电梯里也会走出客人来一样。

在蓝玫瑰咖啡厅恢复宁静之后,时间已经是晚上9:18了,电梯的电源此时早已被人关闭,准备就绪的人已经成功潜入他该去的地方,而下面的人只需要好好替他把守着就行。

——

时间和场景的转换,还有人物的安排,在这次案件中非常重要,从席登斯别墅杀人事件爆发开始,警方就已经有所行动了,而我们的侦探、法医和刑警,还有帮助他们的人,也都介入到了酒店和花园之中。

大家一定要注意人物之间的角色转换,每个人的身份都有可能突然改变,在不断发生的反转之中,谁又是最后那个控制大局的人?那就请读者与我一同来展开思考吧!从复杂纷繁的场景和事件中抽丝剥茧,得出我们所需要的最合理的答案!真的真的非常有趣哦!

第一百零三章猫和老鼠的游戏中

2013年9月16日晚12点左右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凌晨了,剧场里惊慌的声音稍稍安定下来,此刻,小田还紧紧拉着美乐的手,他好不容易将美乐小姐的情绪安抚下来!两个人走到球场一隅的角落里等待着。

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小田也不敢带着美乐胡乱移动,万一真的遇到要对他们不利的人可就糟了。

“在这里比较安全,这四周都有道具,如果真的有人想要袭击的话,也不容易找到我们。”小田在美乐的耳边轻声说着安慰的话。

一直站在边上的婆婆倒是非常热情,对恽夜遥和谢云蒙说:“我带你们上去吧,三楼是这个家里人的房间,所以请你们不要随便进入,行吗?”

“好的,麻烦再给我们两杯水。”恽夜遥说。

“楼上有水杯和热水器,你们自己动手就行了。走吧。”

婆婆说完,带头走上了楼梯。恽夜遥和谢云蒙跟在她身后互相递了一个眼色,然后一起离开了一楼。

他们三个人刚刚离开,卫新荣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的眼神中带着疑惑,一直盯着谢云蒙的背影,仿佛认识刑警,又仿佛是在思考什么想不起来的事情一样。

卫新荣的表现真的非常奇怪,他怎么可能会认得刑警先生呢?如果是恽夜遥的话那还有可能,毕竟恽夜遥是知名的影视演员。可是,卫新荣的目光明明白白是盯着刑警先生看的。

看了一会儿之后,卫新荣好像没有想起什么事情来,他又慢吞吞回到了房间里面,这一回,他没有顺手关闭房门。

从外面可以看到,正对着房门的那一大片墙壁确实损坏了,中间的木料都脱落了下来,在破损墙壁的下面,放着一个木桶和一些用来修复的小块木料。卫新荣拿起木料刷上胶水继续一点一点修补起墙壁来。

美乐感觉上去依然十分激动,不停大口喘着气,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她身上的裙子裙摆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大了,可能是美乐自己刻意将裙摆拉拢起来了吧,毕竟在黑暗中行走,这样宽阔的裙摆确实容易被人拉住,或者绊到自己的脚。

小田继续说:“明天上早班的人会检查饭店里所有的电源,我想如果幸运的话,他们会打开电梯的电源调试一下,看看是不是运行正常。这个时候剧场周边的备用灯也会跟着亮起,我们就可以趁机离开。嗯…如果运气稍微差一点,那就只能等到18号晚上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这里保护你的。”

美乐并没有答话,而是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像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小田只当她是害怕过度了,所以才会这样。

自顾自继续往下说:“这两天我们就只能将就一下,饿肚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希望一切顺利吧!”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小田自己也觉得很懊恼,坐在那里垂头丧气。

这个时候,美乐的手突然之间轻微动了一下,她捏了捏小田的手掌,好像是在确认边上这个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接下来,四周就变得一片寂静,小田再没有说话,两个人就像消失在空气中一样安静地坐在那里。

在他们不远处,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正在寻找着,他没有在黑暗中看到物体的夜视眼,不过他自有另外一套办法可以搜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似乎非常熟悉圆形大剧场内部的结构,很迅速地移动着,一点都没有磕碰到任何东西。很快,脚步就移动到了剧场的尽头,黑影稍微确认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电梯上的拐弯处。

这里没有多少任何东西,空空如也。‘难道他们已经把箱子弄到下

中午11:10

当啰嗦的婆婆离开二楼客厅之后,恽夜遥马上小声问谢云蒙:“下面的小姑娘还好吗?”

“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衣服上全部都是血污?”谢云蒙反问道。

恽夜遥随即摇了摇头,说:“没有啊!我掀开毯子一角的时候只看到她肩膀处的衣服,那里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

“我在把小姑娘藏进被窝里的时候,将她身上的毯子都拿下来了。毯子内侧和小姑娘的衣服裙子上面有很多血污,但是小姑娘并没有受伤,就证明那是从别人身上沾染到的血。”

“有没有可能是宰杀家禽的时候留下的血污?”恽夜遥确认道。

谢云蒙摇摇头说:“我一开始也认为是这样,但是那血是咸的,而且,宰杀家禽也不可能弄得裙子袜子上全都是血吧!所以我认为一定是某个被杀或者受重伤的人留下的血迹,很有可能就是小步或者宁钥。”

“那就糟糕了!说不定小姑娘正在帮助他们,但是被这个家的嫌疑人发现了,所以才会被扔到森林里去。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她被发现了,那嫌疑人为什么没有直接将她杀死呢?”

对于这个问题,谢云蒙目前只能表示他也不知道!

恽夜遥继续说:“应该在我们来之前,这个家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必须搞清楚,并阻止嫌疑人接下来的行动。刚才我大致观察了一下,这栋房子一共三楼。楼上三间房间应该是主人、管家和婆婆还有小女仆的房间,婆婆和小女仆应该是住在一间里面的。”

这里没有多少任何东西,空空如也。‘难道他们已经把箱子弄到下面去了?不,绝对不可能这么快!而且下面的老鼠已经……’黑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调转身体往回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下面突然探出了一双同夜色一样的瞳孔,在黑暗中根本无法发现,还有一点点小小的亮光在瞳孔下方若隐若现,让人感觉异常恐怖。

这双瞳孔的主人似乎早已经发现了黑影,他藏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黑影完全消失,才将发出亮光的东西凑到耳边轻声说:“喂,赶快打开电梯让我下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也许是立刻得到了答复,藏在楼梯角落里的人手中的亮光熄灭了,他抬头看向电梯中间的箭头指示灯,嘴里默念着:“快点,快点,再快点!”焦急的心情让他整个人缩得更紧。有些手忙脚乱地拉扯着身体底下一大片像布料一样的东西。

突然之间,藏在楼梯底下的人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什么人也同时在拉扯他的衣服,而且越来越紧,就像要用绑带把他的身体死死绑住一样。

“谁?是谁?”发出的声音带着哭腔,稍稍比刚才提高了一些,这时我们才听清楚,楼梯底下的人居然是一个女人。

这可就太奇怪了,圆形大剧场里面仅仅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美乐小姐。她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小田身边和楼梯底下这两个地方呢?

小田确确实实拉着一个女人的手,这一点毋庸置疑,再怎么黑暗,他也不可能把女人和男人搞错。

难道是楼底下的人在假装女生?可是听她刚才发出来的声音的确是软软糯糯的女孩子声音,如果是男人的话,怎么可能装得这么像呢?

“而客厅整个占据了一个楼层,下面除了厨房、卫生间就只剩下管家进去的那间小房间了,我感觉不像是住人的房间。反正总体来说,估计这个家也就这么几个人了。”

谢云蒙说:“那我们怀疑的对象就应该是管家和婆婆。”

“不,小蒙,小女仆也不能排除在嫌疑名单之外,光是她一点伤都没受,却被人迷晕昏倒在森林里这件事就非常奇怪。我说过了,这个案子的嫌疑人如果贪恋财产的话,他就不可能离开这栋屋子。所以他一定会先把自己洗白。”

“洗白有各种各样的方法,也许是救出被掩埋的受害者,但万一受害者让别人救走了呢?要知道这个家可不止嫌疑人一个人,而且每一个都是在森林中生活了很多年的人。把自己变成险些受害的人也是洗白的一种方法。”

“可是小遥你不要忘了,刚才森林里的脚印都被人刻意抹去了。”

“我知道,但那些脚印也有可能不是当事人抹去的,也许是嫌疑人事后发现现场被人破坏,再抹去的痕迹呢?现在这种状况,首先,我们要盯紧房间里的小女仆,等她醒来想办法了解她昏迷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然后,要尽快找到小步和宁钥,至少是其中的一个。

“拼图的碎片一定在这个家庭里,但问题是我们要找到能够说实话的人。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不放心!”

谢云蒙问:“什么事?”

“昨天你刚到达公寓凶杀现场的时候,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吗?”

“是啊!”

“这很难说,咱们分析来分析去,在警方到达凶杀现场之前,凶手都没有时间也没有可能逃跑。那就只有警方到达之后了。”

搞清楚这些问题之前,楼梯底下的挣扎和拉扯在继续着,隐藏着的女人不顾一切想要从身后人手中挣脱出来,而身后那个人一声不吭,只是拼命拉扯着女人的衣服和裙摆,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让她离开。

电梯的上下指示灯在这个时候亮起,女人用尽力气扑向电梯准备按下朝下的按钮,可是,身后大力的拉扯让她的身体像弹簧一样反弹回去,后背重重磕在一个男人宽厚的胸膛上面,发出一声痛呼。

几乎在同时,刚刚亮起的电梯指示灯刹那间像被人吹灭的火苗一样熄灭了。女人瞪大不可思议的眼睛,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身体牢牢被身后的男人控制住!女人只能发出一阵一阵细微的悲鸣。

“好了,美华小姐,一切到此为止吧!”随着莫海右说话声响起,圆形大剧场刚刚熄灭的顶灯也重新亮了起来,将所有的黑暗全部驱散。

狼狈不堪的‘悲剧女神’整个人跌坐在楼梯的折角下面,她长长的裙摆和裙子上的丝带,此刻变成了一种束缚,让身后的男人紧紧控制着她。

视线再往后面看,蹲在‘悲剧女神’后面的人居然是,最后一个出现的剧场装修工人岩峰!!

这可是太不可思议了,那么小田身边的人究竟是谁呢?被莫海右称呼为美华的美乐小姐,她的实际身份到底是谁?

这个时候,剧场内部也传来了一声惊呼,那是小田发出来的。“你!你到底是谁?!你把美乐小姐弄到哪里去了?!!”

“你是说,我到之后有人还藏在公寓里?”谢云蒙感到很诧异,他接着说:“不可能的,我几乎把公寓里能打开的所有地方都打开看过了,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小蒙,我不是说一定有,我只是怀疑有这种可能而已。再说,你们真的打开了那间公寓能够打开的所有地方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

“屋顶,你们没有发现公寓的屋顶不是一整块的,而是拼接的吗?”

谢云蒙再一次差点为恽夜遥的脑洞折服,他随手扔了一颗谷子在抽屉鸟巢里面,说:“小遥,凶手连从衣柜出入的时间都不够,还能爬屋顶?再说了,你的想象力是有多丰富啊,那种屋顶看上去像是拼木的,事实上只不过是装修效果而已。里面还是一整块的。不信的话,下次你可以到楼上人家去看看!你说如果有能打开的地方,我们那么多资深的调查人员会发现不了吗?”

“我也只是随便猜猜而已,有时候想法不可能百分之一百都对!就像我,偶尔也会出错的嘛!”恽夜遥撇过头假装观察屋子里的状况说道。

“原来你也会承认自己有错啊!”谢云蒙一边说,一边轻轻用手摘去他头发上掉落下来的一些树叶,眼中的神情变得温柔。

就在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楼梯上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二位看上去真是幸福,你们好。”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羡慕,还有一点悲伤。

恽夜遥和谢云蒙回头向上望去,楼梯上站着一个清淡如雾的俊朗男子,他给人一种宁静、专注的感觉,却又不是存在感太强。

恽夜遥赶紧打招呼:“你好,请问你是这个家的主人吗?”他是故意这样问的,只是想试试楼梯上的男人究竟会如何回答。因为,恽夜遥很清楚的从身边谢云蒙眼神中读出,现在他们面对的这个人刑警先生认得,很可能就是公寓谋杀案的犯罪嫌疑人宁钥。

小田的话音刚落,莫海右就已经回到了剧场中央,他此刻脸色显得很轻松,走向小田身边的女人说:“范女士,你还好吧?”

这位被称作范女士的女人,衣着打扮似乎是仿造了美乐的样子,不过裙子的款式要比美乐简单多了。

莫海右也不去管别人的反应,而是走近范女士继续说:“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装进箱子里?又为什么会躲过那致命的一击?”他说话的时候,手指着范女士太阳穴下面一道很深的伤口,此刻这道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范女士用来捂着它的手帕,也已经染上了一大片红色。

“……你,你是恽先生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到袭击。今天晚上在幽静玫瑰酒店里面安排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我就到公园门口去迎接陆续进来的客人,然后……”

“那个时候是几点钟?”莫海右问道。

“是七点钟左右。”

“七点钟左右?可我来的时间是6:40分,那时候已经有一个自称范女士的人在门口等待了,你们难道没有遇上吗?”

“没有啊,我到花园门口还看了一眼手表,当时是7.03分,门口根本没有其他人啊!”

“当时门口就你一个工作人员吗?”

“是的,不过很快美乐小姐的助理就来叫我了,说是她的衣服发生了一点状况,然后……”范女士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她的眼神开始慌乱,似乎是在极力否认心中刚刚涌起的那个想法。

第五百六十八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三十一幕

宁钥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现在已经快要中午11:30,二位还不打算赶快出森林回家去吗?”很奇怪宁钥并没有正面回答恽夜遥的问题,而像是在催促恽夜遥和谢云蒙离开。

在他说话的同时,恽夜遥和谢云蒙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那是已经将墙壁修补完整的卫新荣和端着热茶上楼的婆婆,卫新荣一手提着热水瓶,另一只手帮婆婆拿着热气腾腾的茶壶。

看见两位老人家送来茶水,谢云蒙和恽夜遥也不好意思干站在那里,只好暂时放弃同宁钥继续交谈,向管家和婆婆迎了过去。

卫新荣笑着说:“你们坐在那儿就行,这个家啊,以前都是我们两个在照顾,已经习惯了。”

婆婆在他后面催促道:“我说卫先生,等到了楼上再说话行不行?老婆子我手里还端着一大盘烫死人的茶杯呢!快走不动了哟!”

“好好,我们上去再说。”卫新荣赶紧加快脚步。

到了楼上之后,几个人每人端上一杯茶水,然后婆婆把托盘放到桌上说:“我去楼上把腾腾叫下来吧!”

这本来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但是恽夜遥发现听到这句活管家和宁钥两个人都明显愣了一下,同时看向准备上楼的老婆婆。

恽夜遥示意谢云蒙不要出声,仔细观察他们三个人的反应,这个时候管家反应过来了,他叫住婆婆说:“腾腾在她自己房间里吗?”

莫海右接下她的话头说:“然后你就在美乐小姐的化妆间里被袭击了,装进了木头箱子里,而且我猜,他们准备在木头箱子中将你杀掉,这样就不会在凶杀现场留下任何证据。”

“不可能!当时我到化妆间的时候,只有助理和我呆在一起,美乐小姐去卫生间了,她的裙子还扔在沙发上面呢!”范女士急急反驳道。

莫海右也不与她争辩,依然淡定地说:“范女士,你先不要着急,你太阳穴下面的伤口很深,暂时我这边还没有药物帮你治疗,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你当时有没有看清楚助理的容貌?”

“她的妆化得很浓,好像是一个新来的助理,具体我没有注意。”

“美乐小姐是你进入化妆间之后才去的卫生间?还是之前就去了?”

“之前就去了,我和助理进入化妆间之后,就一直没有看到美乐小姐。”

“那么,美乐小姐今天是几点钟到达酒店里面的?”

“……美乐小姐今天根本没有通知我她什么时候到达,我只是接到了一个美华小姐的电话,说是美乐小姐提前来了,又在酒店客房里同一些圈外的朋友聚会,所以让我不要去打扰他,只要照顾好下面的影迷和贵宾就行了。”

“也就是说,从你到达酒店开始,一直到出事,你都没有真正见到美乐小姐对不对?”

“呃……是的。可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难道你想说是美乐小姐袭击了我吗?”范女士终于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这一次,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保持冷静的态度了。

“我没有说是美乐小姐袭击了你,我只是想证明自始至终,在这里,你都没有见到过美乐或者美华小姐。还有,你是在美乐美华的化妆间中遭到袭击的这个推测。”莫海右说。

“是啊!我也是吃饭的时候才发现的。”婆婆停下脚步回头说:“难道卫先生你没有发现吗?”

“什么?我发现什么了?”卫新荣的态度明显越来越疑惑。

婆婆叹口气说:“卫先生你还真是不关心腾腾,是黑猫琉璃啊!它小步不在家的时候,不是总和腾腾比较亲近嘛!刚才小家伙一直在我和腾腾的房间门口徘徊,说明它知道有什么人在房间里,而且,我还听见了的房间窗户外面传来晴天娃娃的铃铛声。”

“那个晴天娃娃可是腾腾亲手做的,她不喜欢下雨天,每次下雨,腾腾都会头痛。才做了一个晴天娃娃挂在那里的。只要娃娃的铃铛声一响,就证明外面开始刮风了,腾腾当天就一定不会出去散步。可是今天管家先生,你看外面一点都没有刮风,所以说,晴天娃娃发出响声只可能是小姑娘自己在拨弄它。”

“哦,怪不得到现在我都没有看到婆婆你很担心的样子,”卫新荣恍然大悟说:“原来你早就发现腾腾在什么地方了。那刚才吃烧烤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她叫出来呢?”

“哎呀!卫先生你真是的!腾腾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今天已经受到惊吓了!当时宁先生就坐在房间门外,我能去叫她吗?”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这个天气茶很快就凉了。”

说完,让婆婆自顾自往楼上跑去,宁钥身边的琉璃也一溜烟跟了上去。卫新荣则坐下来开始品茶,他与婆婆之间的对话似乎没有什么破绽,说话时的表现也很平静。倒是宁钥始终盯着两个人在看,一直不知不觉皱着眉头。

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一边跟着卫新荣一起坐下假装品茶。

这个时候其他地方都显得异常安静,小田也已经站起身来,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惊愕,而是一脸淡然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眼神时不时瞟向楼梯平台的方向。

“范女士,现在我们被困锁在了这个圆形大剧场之内,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那就是美华美乐所居住的席登斯别墅已经被一把大火烧毁了,警察和消防员从别墅内部找到了三具烧焦的尸体,现在正在对尸体的死因展开调查工作,所以你必须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回答我每一个问题,这样才能帮助我们警方破案。”

这话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范女士的惊愕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一下子哑口无言,只能张大的嘴巴直直瞪着莫海右那双冰冷的眼眸。

片刻之后,范女士终于回过神来,她大声问:“你不是演员恽夜遥先生吗?你根本没有到过席登斯别墅!你怎么会知道那里出事了?而且警方的信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并不是恽夜遥,我也没有见过那个人,只是刚才在这里的时候美乐小姐把我错认成了这位恽先生,再加上你们也全都认错了,所以我就将计就计,以恽先生的身份与你们交谈!事实上我是S市公安总局的一名法医,我的名字叫莫海右。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小田,我的证件现在应该还躺在他的口袋里。”

莫海右重新伸手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整理到脑后,和范女士一起转头看向边上的小田。

小田也不否认,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比身份证大一点的证件卡,交给范女士确认,坐着的女人来回看着上面的照片和莫海右的脸,简直不敢相信两个人会长得如此相似!她开口说:“太像了,你和恽先生该不会是双胞胎吧?”

“不是,我说过我完全没有见过那个人。”

“哦……法医先生,这个还给你。”范女士把手中的证件递还给莫海右,确认身份之后,她一下子显得拘谨多了,毕竟面对警方人员和面对普通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范女士继续说:“有什么问题请你尽管问吧,我会如实回答的。”

恽夜遥试探着问了一句:“冒昧问一下,那个叫腾腾的人受到了什么惊吓?为什么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没想到回答他的不是管家先生,而是正在向桌子方向走过来的宁钥。

宁钥说:“是我吓到她的,这个小姑娘很怕陌生人,而我今天是第一次到这家里来。”

“其实也不能怪宁先生,”管家接下去说:“腾腾性格太过于孤僻了,这和她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家里有关,事实上小姑娘看见任何陌生人都会感到害怕。”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等腾腾下来我们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恽夜遥问。

卫新荣赶紧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和婆婆都在身边的时候,小姑娘的情绪会相对稳定一些,没关系的。”

“那就好!”恽夜遥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谢云蒙始终默默喝着茶没有插嘴,在这种场合他不想开口。

恽夜遥的视线又转向宁钥问:“宁先生,你也是在森林里迷路的人吗?”

“不,我是这家主人的朋友,今天正好过来做客。”宁钥回答,因为身高比恽夜遥要矮一些,坐下之后低头喝茶恽夜遥看不清他的表情。

抿了一口茶,宁钥抬起头来继续说:“那么说你们是迷路的人喽?进屋子之前有没有看到房屋后面的那一大片菜园?”

这句话很突兀,卫新荣不明白宁钥要表达什么意思,开口问:“宁先生应该没有到过莱卡翁别墅后面吧,为什么会知道那里有菜园?这栋房子里除了婆婆之外,不太会有人去菜园的。而且从阳台方向只看得见小河,也没有办法看见房子后面的风景!”

此时,从灯亮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楼梯底下的美乐小姐和岩峰一直都没有发出声音来。

莫海右说:“范女士,在接下去问问题之前,我想请你到电梯门前去确认一个人。”

“是谁?”

“她自己告诉我是美乐小姐,但是我根据各方面的线索判断,觉得她应该是美华小姐。这件事我还不能确定,所以希望你可以帮助我确认她的身份。”

“那个,莫法医,要说到确认这对双胞胎的事,我也不能够百分之一百说准,毕竟平时并不是天天在见到她们,我还有很多别的工作要处理的。能够百分之一百确定这对双胞胎谁是谁的,除了席登斯别墅里面的甜心酥心奶奶之外,就只有罗意凡先生一个人了。”

“没关系,那就请你和小田一起过去确认吧。”莫海右带着意味深长的语气对两个人说完,就率先向圆形大剧场出口方向走去。

身后两个人只能默默跟着他,在途中,小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范女士说:“用这个吧,你那块已经被血浸透了。还有我不明白,他们到底要怎么在木箱子里杀掉你?又为什么没有成功呢?”

范女士朝着小田苦笑了一下,说:“你问我我去问谁呢?等一下就让这位法医先生来解释吧,我现在脑子里已经一片糊涂了。”

三个人很快拐过观众席上方,来到了应该是美华小姐和岩峰两个人蹲坐着的阶梯拐角处——

“我曾经听小步说起过,他说婆婆种的菜比菜市场买的要好吃多了,所以我猜这栋房子后面一定有菜园。”宁钥解释说。

“请问那位小步是这里的主人吗?”恽夜遥插嘴问道。

卫新荣转头回答他说:“是的,他的名字叫做苏步,不过,目前不在家里。”

宁钥见话题偏离了他刚才的问话,于是又问了一遍:“你们看到了那片菜园吗?”也许是他想了解一下爱人曾经提起过的菜园,所以才会执着着这样问。

恽夜遥回答说:“看见了。”然后他突然站起身来,蹲下身体去抚摸地上的小狗,这个时候小狗正在靠近窗口的地方玩球。恽夜遥蹲下身体之后,上半身的位置正好被桌子挡住了,而且谢云蒙就坐着卫新荣的边上,所以高大的刑警又将恽夜遥抬起的侧脸挡在了背后。

这个时候,恽夜遥的表情完全改变了,变得严肃而又锐利,他对宁钥说:“宁先生,那片菜园里有很多蔬菜哦,尤其是森林边缘种的蔬菜看上去特别漂亮。”

“是,是吗!”宁钥被他表情和语气不统一的样子震住了,停顿了一秒钟才接上话。

恽夜遥笑了笑说:“这只小狗是这里的主人养的吗?我最喜欢小狗了,宁先生你一定很了解他吧!”

卫新荣探过身体看了一眼,对两个人说:“这只小狗确实是小步的宠物,不过它同腾腾一样很怕陌生人的,你们小心一点哦!说不定急躁起来,它还会咬人。”

无法解释的诡异事件再一次发生,这一次就连冰冷的法医,也刹那间变得惊惶和不安,他迅速冲向电梯前面,一下子抱起了地上那具被砍去了头颅的女人尸体!而范女士则发出一声惨叫,当场瘫软在地,只有小田依然稳稳地站在楼梯平台上方,他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剥落下来了,恶魔一样的瞳孔此刻正在看着眼前两个惊慌失措的男女……

——

2013年9月17日凌晨

由于发生了美乐小姐失踪的事,所以酒店和花园里的贵宾差不多全走了。现在蓝玫瑰咖啡厅里面已经空无一人,男服务员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只有那优雅的钢琴曲还连绵不断回荡在虚空中。

在外面的人看不到的电梯走廊中,一个焦虑的男人正来回走动着,并不时看向电梯间方向和卫生间的里侧。

这个人正是咖啡厅值夜班的服务员,此刻他没有戴上帽子,头发也被自己抓得一片凌乱,那张没有遮挡的脸看上去确实和卫骏一模一样。

傍晚的时候,因为醉酒闹事被困住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而且电源也有被人摆弄过的痕迹,男服务员感到自己就快要暴露了,他再也不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在这个咖啡厅里呆下去。

‘被人杀掉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谁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实话?’在心里下定决心,男服务员对着电梯间门口说了一句:“抱歉,我先离开了。”

说完,他就匆匆脱下服务员的衣服,往柜台里面一扔,然后大踏步朝蓝玫瑰咖啡厅外面跑去,完全不顾楼上那些还被围困在圆形大剧场中的人,很快就没了人影。

十几秒钟之后,小型电梯间大门突然发出叮的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工人服装,看上去五大三粗的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他先是小心翼翼东张西望了一番,确定周边一个人也没有之后,男人迅速从电梯间里面转移到走廊里,手里还抱着一个用布包着的圆形物体,挺大的,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这个物体似乎刚刚从水里捞起来,包裹底下不停淅淅沥沥往下滴着水。可是抱着的它的男人顾不上这些,他一点一点挪到走廊连接咖啡厅的边缘,仔仔细细朝大厅和服务台观望着,直到确定一个人都没有,才放开脚步一下子窜进了服务台里面。

“不要紧的,你看它现在很乖不是吗?”恽夜遥的脸色变化得飞快,看到管家就又恢复成了之前温和的样子。

谢云蒙好像这时才觉得就自己一个人不说话有些不妥,于是等管家先生坐下之后,两个人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起来,这也完全转移了卫新荣的注意力。

恽夜遥趁此机会朝宁钥使了个眼色,用手指一指窗外,示意宁钥找个借口和他两个人到外面去。

恽夜遥的想法是:如果宁钥知道腾腾被抛弃在菜园附近,并且不是嫌疑人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照自己说的去做。如果宁钥不知道腾腾的事,也不是嫌疑人,那么他就会弄不明白自己的意图,也根本不会照做。如果宁钥知道腾腾的事,而且真的是犯罪嫌疑人,那么他一定会故意装傻,和自己兜圈子。

对于一个人脸部表情是假的还是真的,恽夜遥确信自己十有八九可以看出来,要不然他这十来年的演员就白当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楼上和楼下

宁钥的反应初步证明了他自己的清白,虽然谢云蒙还是偷偷示意恽夜遥注意安全,但是恽夜遥心里非常确定,宁钥是没有危险的。

宁钥在接收到恽夜遥希望单独交谈的讯息之后,立刻对管家卫新荣说:“我能不能和这位先生带小狗到菜园里去玩玩,我对那里真的很好奇。”

卫新荣犹豫了一会儿,他似乎并不愿意两个人在周围随意走动,但是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最后只好说:“我是无所谓,但是这茶凉了怎么办?”

恽夜遥站起身来说:“没关系的,我们端着茶杯去就行了。”

“……好吧,我就在这里陪一会儿谢先生!”

不过这个男人并没有把手中的包裹也一起带进服务台里面,而是把它暂时扔在了大厅的地板上。包裹坠到地上的时候,滚了几个圈,里面的水流似乎更多了,慢慢向地板两边晕染开来。

男人迫不及待在柜台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他就抱出了一大堆抹布,还有一副打扫卫生用的拖把和拖把桶。

快速把拖把桶拎进卫生间里装满水,然后男人把所有的抹布都垫在包裹底下,还用一层很厚的塑料布将包裹完全包扎起来,防止再有水漏出来。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男人迅速先将包裹藏进了柜台下面,还在空气中喷了一些香水,来掩盖味道。最后,才匆匆忙忙把外面的地板拖干净,直到脏水倒进卫生间里,一切收拾得毫无破绽之后,男人才松了一口气,回到柜台里面换上服务员的衣服开始找自己的手机。

‘但愿他没有把我的手机一起带走!这一回,事情变得严重了,必须想办法联络上外面的那个人才行。’

男人一边想着,一边在各种东西里面快速翻找着,终于,几袋咖啡粉之间露出了手机的一角,男人差点欢呼出声。

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把手机拿到手里之后,立刻拨出了电话号码。

“喂!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

“不是,刚刚有人想调换我的位置,还拿走了我的手机,我只能偷偷潜入到楼上,想跟那个人说明状况,可是她根本就装不认识我。”

“……”

恽夜遥和宁钥刚刚走到一楼楼梯口下面,宁钥就停下了脚步说:“你们二位应该不是迷路的人吧?是不是我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还是去菜园看看再说吧。”恽夜遥觉得在这里说话太危险了。

可是宁钥的下一句话让他停下了脚步,宁钥说:“如果你们真的是为了调查什么而来到这里的话,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找到隐藏在这栋房子里的秘密,我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但我真的很担心秘密中会有我的小步!”

恽夜遥回过头来看着宁钥,他对于宁钥说的话并不完全明白,只是问:“在这里说这些真的可以吗?”

“可以!这里只要压低一些声音,楼上客厅内部是听不到的,我已经试过了。而且,我认为的秘密就在这个房间里面。”宁钥指了指卫生间边上的小房间,那扇门到现在还是关闭着的。

“那好吧,你等一下!”恽夜遥走到厨房门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简单的短信给谢云蒙,意思是在一个小时之内,尽量拖住楼上所有的人,不让他们下来。

谢云蒙的手机早已调成了静音,所以他们可以放心地用短信交谈。果然,不到十秒钟,谢云蒙就回了一个字:‘好’。

重新放好手机之后,恽夜遥对宁钥说:“你老婆已经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小欣她……”宁钥差点脱口惊呼出声,恽夜遥一直在仔细观察着他那惊慌的表情,确实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所以恽夜遥放缓了一些语气继续说:“你刚才一直在三楼楼梯拐角处偷听我们说话,不过,你的队友好像并不给力啊!一到客厅没多久,我就看到楼梯拐角露出来的黑猫尾巴了。”

“后来吗?接着事情越来越糟糕了,圆形大剧场所有的电源都不知道被谁切断了,我一慌神……把,把那个人给杀了!!”

“什么?!!”电话那头声音明显提高了八度,虽然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但声音听上去非常苍老。

“我也没办法呀!当时里面的人已经在开始互相怀疑了!而且……而且还有一个演员,像个侦探一样到处查来查去!!”

“……”

“谁吗?就是那个恽夜遥,我不是一开始就发信息给你了吗?你怎么没有跟楼上的人讲好呀!”

“……”

“现在让我稍安勿躁有什么用?你倒是快点想想办法!要不然的话,我们谁也脱不了干系!……什,什么!烤箱的上面吗?是逃脱用的衣服?好,好,我马上去拿!那我走之后这件事就跟我毫无关系了,我已经把那个人的头颅砍下来带走了,就在咖啡厅的柜台里面,现在下面的人无法分辨他到底是谁?你自己行动快一点吧!!”

说完,男人匆匆挂断了电话,跑向柜台后面的烘烤区,在一台被弃置在角落里的破旧烤箱上面,他确实找到了一个袋子,很薄,像是放着一两件衣服的样子。

心里庆幸着电话那头的人没有骗自己,男人用颤抖的手快速打开包裹,因为紧张和着急,他的脸就凑在包裹上方。里面果然是一套普通的西装和一顶帽子,但是却被大号的塑料袋密封着。

“啊…原来是琉璃,我并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我现在不能信任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宁钥说。

“好吧,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妨直接了当告诉你,楼上那位就是负责调查你家里案子的刑警,而我是他的助手。你妻子死得非常凄惨,目前你已经被警方锁定为第一嫌疑人了,所以,你最好跟我们详细说清楚你离开公寓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要不然可能很快警方就会找到这里来,把你逮捕。”

“可是你们已经到了这里,为什么要装作迷路者,而不直接逮捕我呢?”宁钥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冷静态度。

恽夜遥说:“是因为我的判断,我认为你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小蒙才会同意和我一起先到这栋屋子里来看看情况,他总是相信我的。”

“他对你,应该不止相信这么简单吧?我可以……”

宁钥想要说下去,却被恽夜遥打断了话头。“抓紧时间,不要说废话,小蒙在楼上抵挡不了多久。”

“……好吧,那我就从昨晚的事情说起”

——

中午10:30左右

“砰砰砰…砰砰砰…”婆婆敲响了自己房间的房门,她很确定腾腾在里面,所以没有直接用钥匙开门,而是想让小女仆自己出来。

“腾腾,婆婆把钥匙忘在屋子里了,你能帮我开一下门吗?”

完全没有一点犹豫,男人伸手就一把撕开了衣服上面的塑料袋,猛然之间,一股浓烈的苦杏仁味向他迎面扑来,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男人就一头栽倒在地,浑身像痉挛一样不停抽搐着,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咽喉,拼命在地上打滚。

可是这一回,罪犯下了死手,隐藏在塑料袋里面的氢氰酸足够毒死一头牛,那浓烈的味道几乎将整个烧烤区都填满。很快,地上的男人就不再动弹了,他的脸完全扭曲,口中不停向外冒出白沫和呕吐物,像一个残破的娃娃一样被杀死在了外面人看不到的地方?

2013年9月17日凌晨两点钟左右,一个矮小的女人悄悄靠近了蓝玫瑰咖啡厅的大门口,现在她所有的障碍都已经排除掉了,不可能再有人把罪名联系到她的头上。

女人迅速伸出手将咖啡厅大门关闭锁好,并绕上了好几圈铁链锁,试了试牢固程度之后,这才安心离开。

回到大厅女人立刻恢复常态,匆匆往饭店门外走去,就连门口值夜班的工作人员向她鞠躬问好都没有理睬。

到达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花丛之中,女人就立刻打起了电话,而且不是一通,是好多个电话。每一个电话接通之后,她都只说了一句:“圆形大剧场要重新装修,所以蓝玫瑰咖啡厅也要暂时关闭三天,这几天你就在家休息吧!”

“……好的。”

等了好几分钟,婆婆才终于听到腾腾在屋子里说话,她差一点都以为小女仆依然不想理任何人。

腾腾愿意回答她,就证明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所以婆婆赶紧接上说:“那你快一点,我在下面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哦!”

房间里面这一回很快传来的脚步声,接着腾腾打开房门,露出了她那张老是充满忧郁的小脸。

“腾腾啊!你不要总是这样,光是见了一个宁先生,你就要躲在房间里一上午,那以后宁先生要和小步住在这里的话,你怎么办呢?”

“对不起……”

“唉!总是说对不起!你也改改,多说几句吧!”婆婆一边抱怨着,一边走进房间。

腾腾朝外看了看,抱起地上的琉璃跟着婆婆回到房间里面,还顺手把房门重新关上。

“婆婆,我……”

“你什么?”走到窗口准备拿起洗衣筐的婆婆顺口问道,她的视线依然停留在脏衣服上面,这样小女仆更加确定刚才就是婆婆将她带回自己房间里面的。

“婆婆,谢谢你。”

“谢我什么?腾腾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婆婆停下手里的动作,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向腾腾。

很快女人打完了所有的电话,合上手机。她突然之间好像放下了一切负担一样,把自己整个人深深埋进玫瑰花丛之中,开始喘息和哭泣,完全不顾玫瑰花已经刺伤她的皮肤。

腾腾此刻整个身体靠在门框上,低下头说:“谢谢你把我带回房间里。”

“你说什么?”

“婆婆,那件衣服,一定是你藏在篮子底下的吧?”

“衣服?”

婆婆的手立刻在洗衣篮之中胡乱翻找起来,腾腾的话让她不知不觉心慌意乱。当她的双手从洗衣篮中拿出一件沾满血污的裙子时,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但是腾腾此刻还没有发现婆婆的异常状况,继续自顾自说下去:“我希望婆婆你可以帮帮我,帮帮苏哥哥好吗?”

这句问话没有立刻引来回答,在等待中,腾腾根本不敢抬头看婆婆的脸色。黑猫琉璃很乖地躲在小女仆怀抱里,那双五彩的瞳孔此刻正微微闭起,好像睡着了一般。

房间里的空气显得异常凝重,几乎让腾腾开始喘不过气来,她猜不透婆婆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终于,在腾腾心中再次生出逃跑念头的时候,婆婆开口了:“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什么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腾腾惊慌失措地抬起头。

“我是说你发现小步的事情。”

“我…没有,我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可是婆婆你……”

“不要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猜到你发现的秘密,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婆婆的声音让腾腾感到异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快速检验完尸体,莫海右站起身来,他没有去看瘫软在阶梯上方的范女士,而是转头看向小田问道:“现在你还能够判断出她到底是美华还是美乐吗?”似乎莫海右认为这个小田能够比范女士更加准确分辨出美华和美乐的身份。

小田也不再有之前畏畏缩缩的样子,而是笔直站在莫海右面前,盯着他看,脸上的表情带着诧异。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小田才开口说道:“老师并没有讲清楚我与何言分别扮演了谁?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莫海右实话实说:“但你要知道我是法医,而且也跟着老师学了很多年的容貌复原术,对你脸上的某些化妆痕迹,我还是可以七七八八分辨出来的。再加上这次时间上比较紧张,老师大概没有发挥到最好水平吧?”

“真精明,被你说对了,我不是什么装修工人小田,而是罗意凡。”小田此刻的声音也完全改变了,变得充满磁性和魅力。

“罗,罗先生!!”旁边的范女士惊呼一声,几个小时中让她惊讶甚至恐惧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就连一个普通的装修工人,都摇身一变成了罗意凡,范女士觉得自己还是晕过去比较省事!

“范女士,你不用着急,有我在就等于证明了你的清白。你只要安心在这里等待就行了,我和法医先生会想办法出去的。”说完,罗意凡走到莫海右身边说:“我认不出来,美华美乐是那种极其相似的双胞胎,身高胖瘦容貌,甚至发型都相同。一般分辨他们的方法是靠语音高低。美华的声音稍微低沉一些,也更适合唱歌;美乐的声音则不同,稍显尖锐纤细。”

楼下,宁钥已经向恽夜遥合盘托出他在妻子死前和死后的行为和想法。虽然我们不知道宁钥有没有全部说实话,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宁钥已经和恽夜遥达成了某种互相合作的共识。

楼上,腾腾在紧张的气氛中将自己发现主人小步的事情全盘告诉了婆婆,只因为她认为,婆婆已经发现了秘密,而且是这个家里现在唯一可以帮助小步和宁钥的人。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怀疑目标似乎都已经集中到了房屋的托管者卫新荣身上,卫新荣之前的表现也确实可疑。

而在处于中心点的客厅里面,交谈中的谢云蒙对卫新荣也越来越怀疑,因为卫新荣对这个家的了解程度,以及他所说的小步爷爷的种种过去,似乎都在证明这位老管家是最了解小步爷爷的人。

——

在一桩又一桩事件的延伸中,莱卡翁别墅慢慢迎来了众人到达之后的第一个夜晚,恽夜遥和谢云蒙当然也想办法留了下来。

夜晚,是犯人行动的最佳时机!密室中的绷带人开始不安起来,整整一个下午,管事者都没有来再次看过他,这就等于他得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手边的手表指针已经指向晚上9点钟。

估摸着这个家里的人(不包括恽夜遥和谢云蒙)已经都睡下了,黑影悄悄向一楼方向摸索上去。那扇密室的大门可以从里面通过机关打开。黑影向来都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而已。

常恐怖,她从来没有听到过婆婆这样严厉地说话。

第五百六十九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三十二幕

那份在森林中确定的爱,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紧紧把握在身边了,等了那么多年,在阴暗的角落里像一个被抛弃者一样等待了那么久,终于可以第一次摆脱牢笼,堂堂正正地看他一眼了。

在黑影心中,感情是复杂的,仿徨、喜悦、恐惧和期待让他喘不过气来,但是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仇恨。黑影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对那个人的仇恨。是的,爱和仇恨就像一对亲兄弟一样,在爱的同时,他也恨得咬牙切齿。

这种感情埋在心中太久太久了,直到今天,黑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缺口。他要保护的人和他要惩罚的人现在正住在一个屋子里,这种事情,黑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静心等待。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影刚刚离开密室,他身后的衣柜中就探出了一个男人的头颅,那个男人魁梧挺拔,双手上也同黑影一样缠着绷带。

男人举起事先准备好的凶器用足力气朝黑影后脑勺砸过去,速度快到一般人根本无法反应……

突如其来的恐怖杀戮在黑暗空间中展开,粘稠的脑浆和血液喷溅上刚刚修补好的墙壁!甚至连细微的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十分钟之后,满身血污的人从小房间里离开,他回头锁上了房门,快速朝莱卡翁别墅外面跑出去。而在他身后的楼梯拐角处,很快闪出一个高大的人影,蹑手蹑脚跟上了出去的人。

在莱卡翁别墅的顶楼上,此刻有一个人还没有睡着,那就是住在宁钥房间里的恽夜遥。管家卫新荣和小蒙住一间屋子,他和宁钥住一间屋子。

恽夜遥有点担心隔壁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一直站在玻璃窗前侧而倾听着隔壁的动静,自从和宁钥在一楼沟通之后,他的这种行为同屋人也不会感到奇怪。

“你是说美华唱歌非常好听吗?那么美乐呢?她平时会唱歌吗?”莫海右一口气问道。

“美乐完全不会唱歌,她是那种连音律都分不太清楚的小姑娘,所以这次舞台剧有演唱部分的情节,全部都是美华担纲主演。”罗意凡回答说。

“那么我想,我应该可以确定她的身份了。”

“怎么说?”罗意凡问。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了悲剧女神在唱歌,她躲在幕布后面,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歌声却非常好听。我曾经看过她们两个人的海报,我觉得美华在气质上稍微成熟一点点,并且更像悲剧女神,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认为在这间剧场里排练的人是美华,但我没有证据,根本不可能证明自己的猜测。现在你这样一说,事情就明了多了。”

“原来如此,确实,美乐的歌声不要说好听,不跑调就已经不错了。但我想说的是,美华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因为她已经在别墅中被烧死了。”罗意凡低垂下眼眸告诉莫海右。

莫海右并没有继续就身份问题说下去,而是问罗意凡:“你一开始潜入这间圆形大剧场中的时候,就是为了来找范女士的吧?而且当时你完全没有把怀疑目标对准美华,美乐这两姐妹,对不对?”

“是的,”罗意凡承认说:“我同时也是想来救美乐的,因为美华已经被炸死在了席登斯别墅之中。”罗意凡复述着美华的死,他一直在为自己不得已放弃美华和酥心夫人两个人的性命,感到自责不已!

“席登斯别墅中的幸存者,除了你与何言之外还有谁?”

“还有谁?”罗意凡有些奇怪地复述着莫海右的话,抬起头来。照理说,莫海右是警方人员,接到年语的信息之后,他应该很容易就能知道席登斯别墅中到底死了几个人?为什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呢?

在罗意凡看来,美华和甜心酥心夫人是绝对没有办法从大火中逃出来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确认当时屋子里到底有几个人?如果能得到确切答案的话,我想我就应该可以进一步判断自己所做出的推理是否正确。”

“好吧,我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告诉你,不过,我们不能放任这具尸体留在这里,要不想办法把她搬到上面的平台上吧!”罗意凡带着悲伤的眼神看向电梯前面的无头尸体。

就在刚刚,宁钥还在他身边一起倾听,不过,现在这位主人家的朋友出去上卫生间了,

隔壁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小蒙和管家是睡着了吗?’恽夜遥心里想着。好一会儿之后,才觉得眼皮有些涩,今天在森林里走了那么久也够累的,于是恽夜遥顺手给谢云蒙发出了一条短信:‘注意安全!’然后就准备上床了。

晚上的事情靠他是不行的,他只能动动脑子帮助小蒙,而体力活那就只有小蒙可以胜任了。

就在恽夜遥刚刚坐到床铺边缘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之间响了起来,谢云蒙居然直接给他打来了电话。

光是听到电话铃声,就足矣让恽夜遥警觉了,等到电话里的谢云蒙一开口,恽夜遥差点从床沿边上摔下来!

“小遥,赶快到一楼来,宁钥又杀人了!!”

“啊?!!”

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之后,恽夜遥手脚并用冲到了一楼,谢云蒙刚才的话让他差点晕过去,因为在他心中,宁钥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杀人的。

迅速冲向谢云蒙指着的小房间,恽夜遥下一秒就像一尊雕塑一样呆立在了房间门口。

房间里到处都是喷溅状的血迹,地板中央瘫软着两个男人,一个老男人头颅被砸烂,浑身就像泡在血水和脑浆里一样,只看一眼就可以确定已经死亡了。另一个年轻男人瘫坐在地上,手上胸口都沾满了血,一根粗壮的圆木滚落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圆木顶端也一样有血迹和脑浆。

“什么是‘赤眸鬼神’之屋?”莫海右问道。

罗意凡随即取下了他戴在眼睛里的彩色隐形眼镜,让莫海右看,然后说:“我因为演出舞台剧《鬼神再临》而出名,再加上这双一激动就容易泛红的瞳孔,关注我的粉丝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做‘赤眸鬼神’。美华美乐特地在她们的别墅里修建了一间符合这个名字的恐怖房间,本来是想让我居住的,可是我完全没有这个兴趣,所以一直处于闲置状态。”

“你那双瞳孔应该是异色症吧,不好好治疗的话以后会影响视力的。”莫海右说。

“还行吧,我曾经去看过一次,医生说我的情况非常特殊,普通的瞳孔异色症应该是两个眼珠的颜色不一样,可是我平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在情绪发生变化的时候,眼珠会变得血红血红的,而且演出舞台剧也依靠了这双瞳孔,让表演变得更加真实,如果去治好的话,我估计演出效果就要大打折扣喽.”

罗意凡说完自己的眼睛,不等莫海右接下去,就立刻把话题拉回了15号晚上别墅内部发生的事情上面,他将当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自己的怀疑,详详细细跟莫海右讲述了一遍。

最后说:“甜心夫人和卫骏是死在我面前的,而酥心夫人和美华小姐因为我判断的失误,被锁在了房间里面。房子爆炸的时候,也应该一起被烧死了。那个戴着面具的凶手,至今我依然无法猜测出他具体的身份是谁。当发现厨房里吊着尸体的时候,我同时也闻到了从玻璃缝隙中溢出来的煤气味道。”

“何言当时已经吓到不知所措,而我的状态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闻到煤气味之后,我知道不好只能背起何言向大门外冲去。幸亏厨房朝向客厅的那一边玻璃墙,与大门并不在一个方向上,煤气爆炸的气流大部分从玻璃墙里面冲击出来,才让我们顺利逃过了一劫。”

头颅被砸烂的老男人正是管家卫新荣,而那个瘫软在地上,像傻了一样的人就是谢云蒙口中的凶手宁钥。现场还留下了一段破烂的纱布。似乎是谁包扎伤口时使用过的。

恽夜遥大脑几乎要当机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宁钥半夜骗他上厕所,然后跑下来杀了管家?这也太离谱了,不说,这样做的凶手简直就是个傻子!就说管家先生难道不会反抗的吗?居然让宁钥在几分钟之内砸烂了他的头!!

机械般地转过身体,恽夜遥看着谢云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谢云蒙也知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而且完全背离了原来的想法,足够让他的小遥如此震惊。所以他轻叹了一声,走到恽夜遥背后将还处在呆滞状态的演员拉进怀里,说:“不要着急,再好好想想,任何事只要是人为的,就一定有它的突破口!”

“……这件事,没有突破口!”恽夜遥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语让谢云蒙也懵了,他稍稍放开一些手臂,惊愕地看向演员的眼睛。问:“为什么?”

“因为这个家唯一可疑的人死了!而其他人都没有行动时间。”

“有一个人有行动时间!”谢云蒙眯起眼眸,把声音压到最低,凑到演员耳边说。

“谁?”

“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他已经跑到外面去,我是跟踪他回来之后才发现管家死在这里的,而且那个缠满绷带的人离开之前就是从这间小房间出去的。”

“那么厨房里的死者是谁呢?”莫海右问。

罗意凡摇了摇头说:“这也是我搞不明白的一个问题,如果按照正常进入别墅的人数来说,厨房里的死者就等于是额外多出来的一个人,我一开始以为凶手来自外部,但后来想想,可能性很小,门窗当天晚上都是全部锁紧的,也没有撬痕。但屋子里的人除了提前离开的美乐之外,从其他人的行动时间上看来,几乎不可能去扮演那个戴着面具的凶手。这件事真的是很诡异,我至今都像陷在泥潭里一样,完全无法从中摆脱出来。

莫海右听到这里,沉思片刻说:“我想我能够帮助你做出一些推理,不过,要得到最后的事实,还是要回到现场去搜集更多证据才行。”

“现场的证据基本上都被烧毁了,我现在只希望警方可以从中查出一点什么来。”罗意凡说:“把你的推理讲给我听听吧,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抓出杀害这些人的真凶。”

第一百零五章外部和内部的联合解谜一

2013年9月18日晚

圆形大剧场外部

此刻,酒店大堂里的人已经都陆陆续续回客房睡觉去,有的去了娱乐室,那些留在花园里面的人也被酒店经理安排到了二楼宴会厅,就是为了给谢云蒙与恽夜遥两个人腾出行动的空间。

此刻,演员和刑警的脸色都非常凝重,案子越来越复杂了,谢云蒙被S市总局要求全力配合这边的案件调查,他现在正和恽夜遥商量对策。

“为什么那边总局的要求你配合调查呢?”恽夜遥问道。

可是谢云蒙的话并没有让恽夜遥燃起希望,他指着宁钥说:“小蒙,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逃跑?”

“说清楚一点。”

“你出去到回来总共用了多长时间?”

“大概七八分钟的时间。”

“你觉得在毫无防备之下突然袭击,把一个人的头颅砸烂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说不好,要看行凶者的力气和行动速度,我想快一点的话五六分钟也足够了!”

“然后呢?”

“然后什么?”

“凶手从这里跑回楼上需要多长时间?”

“一分钟就足够了!”

“所以,宁钥为什么不跑?不管他是凶手还是目击者,都会第一时间逃跑的吧!他不跑还坐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只能是他以为杀死管家的人是小步。不信你问他,我估计你得到的只有一个答案:宁钥承认自己是凶手。”

“因此,我还是那个观点,宁钥和小步都不是凶手,这个凶手另有其人!但难题也在这里,除了管家之外,这个家其他人都不可能是之前事件的杀人凶手了!除非我们还能找到额外的人员!”

“小遥,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我还是不能完全赞同你的观点,如果说老婆婆不可能是杀人凶手,这点我相信,但是还有腾腾,这个小姑娘就凭她出现在森林里却没有遭到凶手砍杀的情况来看,就非常值得怀疑!”

说完,谢云蒙放开恽夜遥,绕过他的身体朝房间里面走去。他直截了当开口问宁钥:“宁先生,请你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有一个我们的法医,可能也牵涉进席登斯别墅杀人纵火事件中了,而且,席登斯别墅唯一的两个幸存者现在还没有找到,警方只接到了一通匿名电话。内容是说席登斯别墅有两个幸存者已经混进了这间酒店之中,而且,有一个从S市过来的法医正在和他们一起调查案件的真相。其他的就什么也没有说了。”

“席登斯别墅中一共找到几具尸体?”

“三具。”谢云蒙刚才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所以有些奇怪地看向恽夜遥。

恽夜遥摇摇头说:“你说的是两具半身尸体和一具男人的完整尸体。还有很多尸块。可是这些,并不能证明尸体就只有三具,为什么凶手要把尸体分尸?他的目的是什么?想要掩盖什么,我们现在全都一无所知。而且,叶琳提供的证词可以证明,去年的事件绝对是凶手为了这次杀人事件做的铺垫。”

“我已经把叶琳的事告知了本地警方,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带走叶琳,并提取她的口供。本地警方也认为去年我们市发生的杀人事件和席登斯别墅事件脱不了干系,所以才会同S市总局联络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凶手还完全不知道是谁?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总局的意思是让我秘密在酒店里进行调查,找出隐藏在这里的真凶,还有幸存者和失踪的法医。”

谢云蒙说话的时候紧皱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他继续说:“事情非常棘手,目前还不能将席登斯别墅杀人事件公布出来,所有宾客我们只能留滞到19号晚上聚会结束为止,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要马上开始行动。”

宁钥似乎被谢云蒙唤回了神智,他慢吞吞从地上站起来说:“我刚才从卫生间出来,看见这边的房门开着,想要进来看看。结果遭到了管家的殴打,我在抵挡的时候抢过他手里的木头把他砸死了……”

“正当防卫不慎打死人会把人的脑浆都打出来吗?宁先生,请你对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妻子也是我杀的,现在我已经不想再逃避了,请你们立刻逮捕我吧!”

“宁先生,警方不能听你的片面之词,就对案子下定论,既然你自己承认是凶手,那么也不介意我暂时把你关在自己房间里吧!”

“不介意!你们要怎么处理我都会配合的。”宁钥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他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朝谢云蒙的方向走过来,并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谢云蒙沉默了,他的小遥事事处处都能够一语中的,但是这种正确率让谢云蒙感到无措和不安,他是真的不喜欢这种充满了悲伤和残酷的结局。有的时候,当恽夜遥要将某件事复杂化的时候,谢云蒙甚至有一种想立刻逃离的冲动!

无奈看了一眼宁钥,谢云蒙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摸出手铐,给他锁上之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在了宁钥的双手上面。然后带着他走出房门。

“小蒙!!等一……”

“小遥你说的尸体数量的事我也有考虑过,但是现场所有的证据都已经烧光了,连尸块都烧得萎缩变形,完全不可能拼凑出完整的尸体来。法医部门需要一小块一小块地进行检验,确定是身体的哪个部分,然后再一点一点拼接。这是一个艰难而又漫长的过程,根本不可能在一天一夜之内就确定尸体到底有几具。”谢云蒙说完看着恽夜遥。

恽夜遥问:“小蒙,你们都调查过宾客的真实身份了吗?”

“这个早就查过了,所有人员登记的身份信息,都经过了电脑比对,没有问题。酒店和公园里面能进去的地方也已经暗中搜索过了,还是没有找到法医和那两个幸存者。”

“你是说所有能进去的地方吗?那酒店有没有之前就被封闭的场所?”

“有,大厅右侧最里面的蓝玫瑰咖啡厅,以及咖啡厅上面的圆形大剧场,那两个地方根据酒店经理的说法早在16号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封锁起来了,圆形大剧场是因为怕被观众破坏刚刚布置好的舞台布景,要等到首演那天才能开放。而咖啡厅是因为承包他的老板临时有事,所以要停业两三天左右,但是首演那天也一定会准时开业,因为咖啡厅如果不开的话,就只能用安全出口进入里面的电梯间,观众多的话会很麻烦。”谢云蒙解释给恽夜遥听。

“16号晚上正是席登斯别墅发生杀人事件的当晚,凶手那个时候还在别墅中,根本不可能来到酒店这里,所以我们完全排除了失踪人员在咖啡厅和圆形大剧场里面的可能性。”

听完谢云蒙的话,恽夜遥陷入了沉思。刑警说得没有错,根据时间上的比对,那两个地方确实不可能藏匿着任何人。但是……

门口突然传来了恽夜遥的喊声,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另一个更尖锐地惊叫声给代替了,那是腾腾的声音,小姑娘现在正在恽夜遥怀里像啊疯了一样拼命叫喊。

不,不是像疯了一样,而是真的疯狂了!房间里的一切已经夺走了小姑娘最后的理智,她现在无法思考,也无法冷静,只能一遍又一遍用更加尖锐的声音来宣泄心中的恐惧……

第一百四十七章瘫软在房间里的婆婆

恽夜遥用力抱紧怀中瘦弱的身躯,这是他在当年面对差点为了爱人和亲人付出生命的罗芸之后,第二次为一个女孩感到如此悲伤。

低头不停安慰着拼命挣扎的小女仆,恽夜遥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谢云蒙看着这一幕,停下脚步对宁钥说:“我再问一遍,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谢警官!……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就是杀人凶手!”

“你……”

宁钥不想再多说,也不想再多看,他绕过谢云蒙向楼上走去,刑警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一起上楼。

可是忙乱的众人没有注意到,和腾腾在一起的婆婆已经不见了,她本应该在楼下和恽夜遥一起安慰腾腾的,为什么会离开呢?!

——

年迈的婆婆跌跌撞撞跑回自己房间里,如果说现在还有人可以从这些事件中猜出凶手是谁的话,那就只有婆婆一个人了!

在意识到真相的同时,这位在莱卡翁别墅服务了许多年的老人崩溃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一种结局,所以选择了逃离。

“小蒙,发生火灾的时间是在17号天亮之前,还是天亮之后?”恽夜遥突然问。

谢云蒙愣了一下,随即回答说:“应该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差不多早晨四五点钟左右。”

“小蒙,你赶快叫酒店经理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看着恽夜遥着急的神色,谢云蒙知道他一定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刻站起来想要自己去找酒店经理,没想到被恽夜遥一把按住了。

“你别去…这个凶手太残忍了,他已经犯了那么大一桩案子,无论遇到任何阻碍我怕他都会狗急跳墙……所以,我们不能分开,否则……我会不安。”恽夜遥说到最后四个字,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自从知道席登斯别墅的案件之后,他其实一直处于担忧之中,比起自己,他更害怕好友会有闪失。

恽夜遥非常了解谢云蒙的性格,这个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犯罪分子,都会不顾自身安危拼命抓捕,就像一年之前大雪山上老刑警讲的人质事件,恽夜遥至今都没有告诉谢云蒙,他知道那件事。在老刑警眼中,这是一个好刑警应该做的,可是在恽夜遥心里,却成了每次谢云蒙出警他都会提心吊胆的原因。

停顿了片刻,谢云蒙没有再坚持,而是叫过一个便衣警察交代了几句,让他马上去找酒店经理过来,自己则重新坐了下来。谢云蒙始终对感情非常大条,而且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保护恽夜遥是因为什么?所以并不能完全明白恽夜遥话中的意义。

不过,既然小遥说不安,那他就愿意留下来,除非需要他立刻去抓捕罪犯!

努力避开心中与案件无关的想法,恽夜遥对谢云蒙说:“我想我们必须打开蓝玫瑰咖啡厅和圆形大剧场,进去检查一下。趁还来得及,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就算不可能,也要查过了再下定论。还有,想办法让那个咖啡厅的老板也一起过来接受调查,我认为这很重要。”

身后房门被重重关上,婆婆的身体靠在房门背后再也无力站直,她一点一点向地板瘫软下去,好像身体里所有的血液和骨骼都被抽空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人隐隐约约看到了窗口有一个身影趴在那里,好像正要进入房间。

“你……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意识到身影是谁之后,老人发出了尖叫声。

仿佛要让窗户外面进来的人完全消失在她的眼前,老人不停叫喊着:“出去!!给我滚出去!!快点滚出去!!!……”那声音里充满了悲怆、凄凉和绝望,甚至已经快要和腾腾一样疯了。

趴在窗户边缘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的瞳孔中居然一瞬间汹涌出泪水,连滚带爬翻进房间里,来人怒吼着:“闭嘴!!老家伙,这么多年来!!你欠我的!!如果不是你把我的事情告诉那个老头子,我会落到这般田地吗?!!如果不是你贪恋那个老头子的钱财!!我会离开生活条件优越的城市,被像个犯人一样囚禁在这里吗?!!”

“现在,你居然还想要赶我走?!!!”

黑色的人影扑上来,死死扼住婆婆的咽喉,他心中所有的仇恨仿佛在一瞬间都宣泄了出来,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因为用力而爆出青筋。拼命向下扼压早已弯腰勾背的身体,直到手下的人瘫倒在地上……

——

晚上9:40

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屋子里,谢云蒙一直和宁钥两个人对峙着,他需要宁钥说实话,他需要得到真正凶手的信息,可是无论谢云蒙如何询问,宁钥都不曾再次开口,

“可以,”谢云蒙回答说:“我立刻通知外围的警察去查找蓝玫瑰咖啡厅的老板,让他立刻到酒店里来打开大门。”

“不,小蒙,我们不能等他来,时间很仓促,你必须先破门而入。”恽夜遥显得比刚才更紧张了,他有着很不好的猜测。但现在还无法说清楚。

这话让谢云蒙有些为难,说:“蓝玫瑰咖啡厅是私人承包,完全不属于酒店管理,而且我已经向局里报备过咖啡厅的情况,是本地警方便衣人员一起配合调查的,现在再要找理由强行闯入的话,万一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恐怕会很麻烦。”

“可是,小蒙……”

恽夜遥刚想说什么?两个人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是酒店经理过来了,他一到谢云蒙身边就立刻问:“刑警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那些楼上的客人,我一个也没有让他们离开,现在在二楼大厅的酒会上想玩得正开心,至于费用问题我已经跟酒店老板汇报过了,他说全权由我们酒店承包。”

酒店经理迫不及待回报楼上的情况,他满头大汗,看得出来心里也是非常紧张,发生这种事情,对酒店经营来说是致命的打击,说不定几天之后,他们就会全部失业。对此,酒店的工作人员心中肯定每个人都不好受。

没等谢云蒙开口,恽夜遥抢先问道:“你们的投资人,就是酒店老板,是罗意凡先生吗?”

“是的。”酒店经理马上回答。

宁钥此刻同一个死人没有什么两样,地狱的薄雾仿佛将他整个身体都包裹住了,无论是谁想要撕开那层薄雾,都办不到。

谢云蒙替他难过、替他不值、替他着急,但是眼前的状况让刑警无能为力!因为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拼命想要掩盖罪行的穷凶极恶者,而是一个拼命想要接近死神的绝望者。

是什么导致他如此绝望,难道只是为了爱情吗?不,应该还有别的,也许是背叛。他一定看到了什么?不只是小步那么简单,谢云蒙此刻心中有如一把大火在燃烧,他的灰色脑细胞拼命转动着,思考着如何撬开眼前这个人的嘴巴。

但是刑警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只问了那句他已经问了几十遍的话语。

“小步在哪里?”

“……”

“我们在森林里已经发现了你遗弃的汽车,和好像是埋葬某个人用的坑洞。我们可以确定,小步受伤了,而且伤得非常严重。请你对我说实话。我们之所以隐瞒身份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助你们。”

“我可以猜得出你有顾虑,也知道你害怕我们把小步锁定为犯罪嫌疑人,但是,你所看到的一切不一定是事实,如果你一意孤行,很有可能还会有人死去!小步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不是吗?”

“……”

“宁钥!!如果最终结局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请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办?!如果真相是你的爱人根本没有犯罪!你还会这样一意孤行吗?!!难道你就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考虑事情的可能性?!!”

“还有,蓝玫瑰咖啡厅关闭的时间具体是几点钟?你知道吗?”

“具体不是很清楚,不过我问过他们的员工,好像是说17号凌晨两点多钟接到老板的电话,说是和圆形大剧场一起关闭的,让他们暂时在家休息。”

“蓝玫瑰咖啡厅的老板是什么样的人?你见过吗?”

“没有,只和她通过电话,应该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听声音最起码有……50多岁吧。”

“那么圆形大剧场是什么时候关闭的?”

“是17号晚上8点钟左右,最后一个工人离开的时候还到我这边来登记过。”

恽夜遥回过头来问谢云蒙:“你们已经看过登记资料了吗?”

“是的,所有的登记资料我们都已经调查过了。”谢云蒙一直在仔细听两个人的对话,所以回答得非常快。

打发走酒店经理之后,恽夜遥说:“酒店里现在还没有人知道罗意凡是席登斯别墅的幸存者之一,而且,匿名知情人不是说了吗,别墅里的两个幸存者都已经混进了酒店之中,现在不管他们是不是犯罪嫌疑人,既然酒店经理可以打通罗意凡的电话,我们就可以查到罗意凡此刻的方位,我怀疑,美华、范女士、法医先生都和罗意凡在一起,他们之中就有可能有一个是席登斯别墅中的凶手,所以这些人在一起非常危险。”

“这样,”谢云蒙重新站起身来说:“小遥,你和我一起去,打电话给专案组负责人,汇报蓝玫瑰咖啡厅的事情,查找罗意凡方位的事会有专业人员去处理。只要一获得批准,我们就立刻破门调查。”

“需要很长时间吗?”恽夜遥问道。

“不会的,因为现在所有与席登斯别墅有关的人员都进入了酒店里面,所以专案组的回应一定会非常迅速。”

“……凶手就在你们眼前!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平静冷淡的声音显得不疾不徐,完全没有把刑警好言相劝的话语放在眼里,谢云蒙无名火噌噌往上蹿,可以一会儿之后,他再次压制住了想对宁钥怒吼的冲动。

“好吧!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自己是最悲惨的,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嫌疑人,无论你如何隐瞒,我们都会找出真相的,任何罪犯都休想逍遥法外!因为那是刑警的职责!”

说完这些话,谢云蒙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他需要好好呼吸一下室外的新鲜空气,来恢复快要被宁钥气炸的肺部。

在月光照耀下的阳台上一片寂静,谢云蒙看见恽夜遥就站在不远处。

他走过去拥住正在思考没有注意到他的人,问:“小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在想这个案件的突破口。小左到现在都没有打电话过来,不知道他那里有没有新的证据可以给我们一些提示。”

确实,自从上午接到莫海右的一个电话之后,到现在一点信息都没有,谢云蒙说:“也许莫法医工作还没有完成吧,毕竟有那么多东西需要他一一做出分析检验,也不是一两个小时可以完成的。你不用担心,我想莫法医有什么新的突破,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们。”

“但愿如此吧!”恽夜遥回答。

两个人此刻的位置正在婆婆和小步的房间门口,就在与他们一门之隔的地方,老婆婆凄惨地斜躺在门板背后,而袭击她的人正沿着月光照射的方向,拼命向森林中跑去。

逃跑者的身体似乎肿胀起来了,身上挂满了被撕裂的布条,远远看去如同一只棕褐色的野狼一样。

两个人快步离开了酒店大堂,一边走,谢云蒙一边拨通了警局的电话。而此刻,悄悄躲在娱乐室角落里的‘卫骏’也马上跟在他们身后。‘卫骏’似乎想找机会说些什么?但他很犹豫。谢云蒙刚才提到了罗意凡现在也是犯罪嫌疑人之一这样的话,这让‘卫骏’非常害怕。

事实上,这个假冒的卫骏真实身份还是个谜。他究竟是冒充进来的何言,还是在咖啡厅里监视过谢云蒙的那个服务员,还是另有其它身份,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

2013年9月17日凌晨

圆形大剧场内部

席登斯别墅连续杀人事件的具体情况,谢云蒙现在已经完全了解清楚,他还仔仔细细向罗意凡打听了别墅内部的结构和每一件事发生的时间。

这才开始和罗意凡一起做出初步推理,边上现在只有范女士一个听众,她现在是所有遭到凶手袭击的被害人中最幸运的一个了,居然被装在了大木箱中,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莫海右问罗意凡:“15号晚上在你上楼之前,甜心酥心二位夫人收拾完晚餐的餐盘,然后酥心夫人去了厨房里面洗碗,而甜心夫人留在客厅里面打扫卫生,你可以确定当时没有搞错这两个人的身份吗?”

“绝对不可能,分辨这两位老太太的方法非常简单,那就是一个有蛀牙,一个没有蛀牙。甜心夫人因为爱吃甜食,所以牙齿蛀得非常厉害,而酥心夫人表面上看上去要好很多。”

“这并不能完全说明,她们不可以伪装之后互换身份,如果事先酥心夫人刻意让自己增加蛀牙,而甜心夫人去修复过牙齿。你还能这么确定他们的身份吗?”莫海右提出质疑。

第五百七十章一则新闻带来的问题

新闻报道:

1997年末,漂亮迷人的安谷夫人因为涉嫌对其两个侄女和在证卷交易所上班的丈夫下毒,导致二死一伤,被警方逮捕,讯问中,安谷夫人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并且毫无悔意,表示其丈夫最应该死亡。而两个侄女中活下来的一个则向法院提交了谅解书,证明安谷夫人是在情绪激愤之下,才做出投毒杀人行为的,希望法院考虑从轻判决。

但毕竟死了两个人,而且法官问起安谷夫人为什么事情激动的时候,她和侄女都缄口不语,所以最后,从轻判决的请求没有被采纳,安谷夫人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

这是一则恽夜遥从莫海右家柜子里翻出来的旧报纸上找到的新闻,其中安谷夫人这个名字让他很是诧异,问莫海右:”你知道这个安谷夫人真名是什么吗?“

莫海右给自己泡上一杯茶,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不清楚,好像就叫安谷这个名字。“

”好奇怪的名字啊!“恽夜遥拿着报纸反复研究,说:”她和侄女为什么不肯说出激动的原因呢?这片报道也不完整,查案的过程都没有说,你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莫海右呡了一口茶,说出今天第二个不知道,这令恽夜遥的诧异程度比看到报纸上的安谷夫人都要强烈。

一件过去的案子,而且新闻报道还被收藏在了莫海右的档案柜里,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这怎么可能?

于是恽夜遥的兴致被挑起来了,莫海右越是说不知道,他就越是想要听法医先生讲出些什么来,恽夜遥走到莫海右身边,一把拿过他的茶杯,刚想喝就被莫海右抢了回去。

“喂!你不是这么小气吧,不过喝口茶而已。”恽夜遥撅起嘴唇抱怨着。

莫海右没有看他,兀自又喝了一口茶说:“要喝自己去倒,两个人喝一杯不卫生。”

“你居然嫌弃我!哼,自己倒就自己倒!”恽夜遥假装生气,抬手拿起了紫砂茶壶,他其实并不是要和莫海右喝一杯茶,而是想要引起法医先生的注意,打开话头,可惜,这一招对法医从来不管用。

喝完茶,恽夜遥回头看了看法医这间窄小的档案室,闻到了一股霉味,他说:“既然你不想谈案子,那我就帮你把档案室整理一下吧。”

说完,恽夜遥就想要到厨房去拿抹布,没想到法医先生立刻放下了茶杯,一个箭步拦在他的面前,说:“不用了,我们继续谈案子。”

“真的,那你告诉我安谷夫人的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恽夜遥歪着脑袋,一脸奸计得逞的看着法医,莫海右也只有扶额叹息了,这个小家伙,满肚子的坏主意。

之所以不愿意让他整理档案室,是因为莫海右曾经吃过亏,以前他不了解恽夜遥家务能力的时候,曾经让他一个人收拾过屋子和厨房,结果,厨房差点被淹,客厅成了锅碗瓢盆汇聚地,还毁了他新买的高级地毯,所以从此以后,莫海右再也不敢让恽夜遥帮忙收拾了。

这件事,谢云蒙知道之后,大大嘲笑了一番,当然,莫海右也不会善罢甘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在警局见面的时候,莫海右都称谢云蒙做‘保姆’,弄得其他人诧异不已,而刑警自己则看见他就跑,只有枚小小一个人明白莫海右的意思,还跟着一起嘲笑刑警先生。

所以说,惹莫海右生气是一件极其不应该做的事情,估计刑警以后也不敢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莫海右的讲述上

“算了,我们来谈案子。”莫海右的这句话出口,恽夜遥立刻高兴地咧开了嘴,笑得像个少年一样,那张精致的脸上一脸得意。

莫海右重新坐定,手放在茶杯表面,将杯口遮住二楼一部分,然后说:“我们来谈谈你最感兴趣的安谷夫人吧。”

“我就知道,小左你一定了解这个安谷夫人。”恽夜遥把上半身趴在桌面上,凑近莫海右说。

莫海右只是无奈地叹息一声,问他:“你真的要听?”

“是啊,我想听,小左你快说!”

接收到同伴的回答,莫海右开始了回忆:“那是认识你五年前的一个冬天,我到报纸上所说的城市离去出差,目的是为了一具无名女尸,女尸是在一间废弃仓库里发现的,面目已经被烧毁,身上大部分也成为了焦炭。但第一案发现场不是那间仓库,当时还没有确定案发现场在哪里,只是先要求验尸。”

“我从尸体身上提取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钻石,一颗小到不能再小的钻石嵌在尸体烧焦的皮肉里面,肉眼几乎看不到,我也是在给尸体做全身检验的时候发现的。还有神秘人的一小片指甲,不是尸体本人的,指甲很奇怪,重叠在尸体的脚趾甲里面,因为尸体脚部灼烧痕迹相对轻一些,再加上假指甲没有被烧掉,所以才提取了出来。”

“我当时怀疑,会不会是杀人者故意保留了尸体的脚,就是为了让我们发现这枚脚趾甲,说不定脚趾甲是凶手故意藏在尸体身上的。所以我第一判断,并没有把脚趾甲的主人列为凶杀嫌疑者,而是更倾向于是一个知情者或者被利用者。”

“经过走访调查,我们很快找到了脚趾甲的主人,就是安谷夫人,她刚刚搬到仓库附近的街区居住,看到警察去找她,显得非常惊愕,我们将事件简单告诉她之后,她居然很快承认了脚趾甲确实是她的,而且说,死者有可能是她前几天还见过面的好友,就是在他的新家里见面的。”

“安谷夫人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我们也同你一样惊讶,其实,她的名字不叫安谷,夫人两个字也要加入其中,当时我问他为何其这么个奇怪的名字,她说是自己的父母很喜欢这一类称呼,脑子一热,就给她起了个这么奇葩的名字,不过她至今也已习惯了,并不觉得有多奇怪。”

“对于这种私问题,我们不好多过于调查,提到死者,安谷夫人说,死者名字叫做于月雅,与她已经交往多年,关系非常要好,甚至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于月雅是个很能干的女人,社会关系也复杂,安谷夫人当时为我们提供了很多她的朋友联系方式,我们也很客气地离开了她的家,只是要求她近期不要去外地,随时准备接受调查询问。”

“对于我们的要求,安谷夫人一点也没有提出质疑,一一答应了。她对于好友的死也很伤心,希望能帮助我们找到凶手,绳之以法。”

第五百七十二章莫海右的讲述下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查出凶手是谁了吗?”恽夜遥用双手托住下巴问道,他的小脸红红的,兴致非常高。

莫海右看到他对这桩案子这么有兴趣,也不忍心再拒绝,只能继续往下说:“后来就比较奇怪了,离我们家访安谷夫人仅仅过去了24个小时,就发生了投毒案,安谷夫人接连对她的丈夫和两个侄女投毒,投毒之后她就留在家里等待警察,也没有报警,直到邻居发现门口的尸体,才报了警。”

“当时是什么时间?小左你知道吗?”恽夜遥问。

“当时应该是接近下班的时候,安谷夫人先跑到丈夫的证券所里面去,将砒霜抹在正在办公的丈夫茶杯边缘,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去,回到家之后,又把剩余的砒霜装在果汁里递给两个侄女,他的两个侄女,一个19岁,另一个25岁。警方是在午夜12点多钟的时候将她逮捕的,逮捕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安谷夫人就像丢了魂一样,任由警方摆布。”

“她很快就认罪了,但是认罪的原因一直都不肯说出来,她的侄女也是,不管警方怎样询问,她们都缄口不语。我对这件事很伤心,但因为当时凶杀案不是我主管的,也不在我们警局,所以我没有办法参与更多。”

莫海右说完,端起茶杯来,想要润一润嗓子,同时也想找一个台阶,把话题终结掉,因为之后的事情,他是暂时不想告诉恽夜遥。

就在茶杯边缘,还没有碰到嘴唇之前,他的手腕突然被恽夜遥抓住了,演员先生神秘兮兮的说:“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小左。”

这句话一出口,恽夜遥明显看到莫海右脸上微微红了一下,随即就被他掩盖了过去。这让恽夜遥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莫海右从不吞吞吐吐,他要这个样子,就证明他一定做了违背自己信念的事情,或者稍微触及法律边缘的事情。

对于恽夜遥的‘咄咄逼人’,莫海右也是很无奈,他说:“有时候我真讨厌,你那个不该聪明的时候很聪明,应该聪明的时候,却不聪明的头脑。”

“谁说我应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了?我随时随地都很聪明的好吧!”恽夜遥白了他一眼,回怼过去,他们两个难得有空闲时间,这样轻松的交谈,所以不管莫海右告不告诉他之后的事情,恽夜遥都很享受现在这种状态。

莫海右破天荒的猛灌了一口茶,把喝干的茶杯放下之后,才说:“你猜的很对,我确实做了一件触及法律边缘的事情,那就是私自偷偷监视安谷夫人的侄女,我甚至再往上爬进他们家院子,想要弄清楚隐藏着的事实,当时,一是因为年轻气盛,不愿意留下什么遗憾,或者没有弄清楚的谜题。”

“第二,我是参与验尸的法医之一,我总感觉,砒霜中毒的尸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整个验尸过程结束,我都没有办法得出什么具体的线索?所以只能到安谷夫人住过的地方去查找,我相信,只要能找到线索,就一定可以让警方对此重新立案调查。”

“当时因为我太年轻了,刚刚参加法医工作没有几年,所以我提出的建议并没有被专案组负责人采纳。其实偷偷潜入安谷夫人家里,也有点负气的意味在里面。后来,为这件事我都后悔了好多年。”

难得有一件事能让莫海右懊恼,恽夜遥却并不觉得他做错了,说:“小左你就是太正直了,有些时候,非常情况下的案子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何况当时没有任何人相信你说的话,你一个人偷偷去调查线索,又不是杀人放火,有什么可以内疚的?”

“可问题是,我那样做了还是没有得到任何证据,那件事让我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要不是后来,接连破获了好几桩案子,我肯定会觉得自己不适合干刑警这一行而果断放弃的。”

“幸好,你没有放弃。”恽夜遥用手拍着胸口,假装非常害怕的样子说,他故意压低一侧眼眉,歪过头,挑高另一侧的眉毛,做鬼脸给莫海右看,莫海右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下子,气氛就变得缓和了许多,莫海右说:“小遥,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只能在家里这样哦,到了外面还是得给我严肃一点。”

“好,没问题,到外面什么都听小左的。”恽夜遥扬起头来,非常得意地说着这句话,可是猛然之间,他感觉手背上传来一股温暖。

当真正的诧异闪现在恽夜遥眼眸中的时候,他与小左已经鼻尖对鼻尖了,同样的眼眸互相对视着,一个满怀深情,另一个却有些瑟缩,莫海右问他:“你真的会什么都听我的?”

“是,是的。”恽夜遥咽了一口唾沫,勉强回答。

“那今天留在我这里好吗?”

“……”

莫海右的问题没有得到答复,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许久之后,才听到法医先生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说:“小遥,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让那位大块头刑警见鬼去。”

“小左,你今天是怎么了?说的话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恽夜遥的声音听上去很不稳定,带着喘息。

莫海右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虽然两个人只相隔一张小桌子,但莫海右似乎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他对恽夜遥说:“小遥,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而我不是莫海右,是恽海左。”

这个名字一出口,恽夜遥的眼泪如何再能忍得住?这么多年来,他心心念念盼着能从莫海右口中听到的名字,今天终于第一次被他说出了口,恽夜遥就维持着坐在那里的姿势,一双瞳孔随着莫海右移动,眼泪不停从中滚落下来,一滴一滴地仿若滴在莫海右心尖一样。

莫海右问:“小遥,案子还要再听下去吗?”

恽夜遥呆愣地摇了摇头,放任自己靠在莫海右肩头,心中只有感动,可是在他满是泪水的瞳孔中,并没有看到莫海右那如释重负的表情……

第五百七十三章来信

莫海右其实还有小文没有告诉恽夜遥,但是这个下文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因为他在调查的时候,无意之中窥探到了一件事,那件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在安谷夫人被抓起来之后,她的那个唯一幸存的侄女并没有存活多久,几个星期之后,就因为器官衰竭和并发症离开了人世,这个侄女死后,莫海右还去过一次安谷夫人的小屋,那是在事件过去五年之后。

那里已经被荒废了,连边上的小杂货屋都破败不堪,莫海右记得,以前小杂货屋的声音很好,店主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经常带着粉底圆点的帽子。

这个小姑娘好像身体上有什么缺陷,所以不得不一直带着帽子,她的肩头明显有一个很大的肉瘤,莫海右曾经想要帮她检查一下,不过被人家好言拒绝了,法医也没有办法强迫人家给自己检查。但是令莫海右奇怪的是,这个女孩肩上的肉瘤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和她的头颅差不多,这么大的肉瘤,应该已经压迫到神经和骨骼。

可是女孩的身体还像正常人一样活动自如,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莫海右曾经怀疑过,女孩是不是故意在肩膀上塞了一个什么东西,以便引起过路人的怜悯,到她店里去买东西。

五年以后,女孩已经不在了,而小杂货屋也摇摇欲坠,显出一副快要倒塌的样子,莫海右本以为,那最后一趟勘察不过是寻找一些回忆而已,但事实上,却被他看到了不得了的情景,那就是死神,一个浑身冒火,带着镰刀的死神从熊熊燃烧的房子里走出来,而莫海右经过的房子正面,却看不到一丝火焰。

火焰都集中在房屋的背面东南角上,一大片墙壁被烧得焦黑,却没有波及到近在咫尺的窗户,真的,甚至窗框上都没有黑色的灰尘,令莫海右觉得火焰似乎是一个假象,但是,当法医的手靠近的时候,他又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灼热,燃烧散发出来的灼热。

对于这件事,莫海右至今都没有合理的解释,后来,工作渐渐繁忙之后,他也就无暇顾及当时的案子了,这件事,所以那张报纸就一直压制在档案柜的最底下,直到今天恽夜遥发现。

如果他说出有一栋燃烧着火焰的地狱之屋,恽夜遥一定会毫无顾忌的前往,可是,莫海右总觉得那里充满了诡异莫测的东西,不是他们应该去碰触的,虽然法医先生并不迷信,但他就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圆月已经高高挂上了枝头,恽夜遥也累了,莫海右轻轻将他放置在大床上,自己则带上门走回了档案室,顺手拿起那张报纸,莫海右思考着,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这个案件了,想在想来,那栋房子还是那么诡异恐怖。

正当莫海右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手机突然之间响了起来,莫海右不用打开,就可以猜得到是谁,按了接通键之后,莫海右把听筒放在耳边,“喂,谢警官,你又什么事吗?”

“小遥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谢云蒙直接了当的问,语气中带着担忧。

其实,刑警先生大这个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莫海右家楼下了,他怎么可能放心恽夜遥在法医家住一晚呢?只是不好意思敲门,所以才先打个电话。

刑警的这些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法医先生,他看着窗外说:“上来吧,你的汽车都已经在那边了,小遥就在我的卧室里。”

“什么?你的卧室里?!”谢云蒙差点没跳起来,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心里的不快,赶紧跑下汽车冲到了莫海右家所在的二楼。

进入卧室之后,刑警才放松下来,他大力推门的声音把恽夜遥吵醒了,此刻演员先生正揉着自己的眼睛,坐在床沿上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和裤子都没有脱。

谢云蒙一把拉起演员先生的手说:“怎么这么晚,该回家了。”

“不要,今天说好住在小左家里的,我和小左说好了的。”

“不行,回家住,或者住我那里。”谢云蒙斩钉截铁地说。

看着他那急吼吼的样子,靠在门框上的莫海右不怒反笑,看来这位刑警先生对小遥是铁打的真感情了,自己有何必夹在他们中间如此为难呢?

可是法医扪心自问,离开他们两个他真的做得到吗?答案暂时是否定的,法医先生走向刑警,说:“你先放手,这样子小遥很难受,你没看到他还在迷糊吗?”

“呃!”谢云蒙看了看恽夜遥的状态,确实,还没有完全醒,他索性一把横抱其恽夜遥,带着他朝门口走去,嘴里还在同莫海右打招呼。

“莫法医,我们先走了,再见。”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让他抱走了自己视如生命的人,莫海右在心里嘲讽自己,可是他并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能够给予恽夜遥幸福的人,只有谢云蒙一个。

带走了小遥,等于也带走了他对案件的思考,百无聊赖之下,莫海右跟到门口,顺便检查了今天一直都没有去看过的信箱,出乎意料,信箱里居然有一封信,而信的背面写着——安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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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四章重新出现的安谷夫人

安谷夫人的信:

尊敬的莫法医,你好:

收到这封来信的时候,你大概会觉得很惊讶,我不是已经被这执行死刑了吗?为什么还会给你来信?那就请你把我当作一个不甘心进入地狱的灵魂,来阅读这封特殊的信笺。

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死神一直都没有放过我和我的家庭,当年的一念之差,我不仅毁了自己,也毁了两个侄女美好的未来。至于那个人,你就是我的丈夫,我死不足惜,就算是杀死他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会觉得。

至于原因,我在这里还是不能写下来,请你原谅。我知道当年你为了我的案子,去过很多次我家,也见到过我家的死神,这些都是一个灵魂可以看到的事情。但你走错了方位,是的,你并没有真正进入我家,不是因为你不想进去,而是因为你走错了。

说句可能会让你生气的话,你大概连大门在哪里都没有找到吧?如果这一次,你还能到我们家的话,你能不能够进入房子呢?

那栋房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恐怖之屋,但恐怖的来源并非是我造成的,而是过去留下的罪恶,现在那罪恶依旧在那里飘荡着,它准备吞噬掉我仅剩的孩子们。

莫法医,我以一个无助灵魂的身份请求你,再到那栋房子去看一眼,找一找它的大门,把里面代表罪恶的死神给揪出来,我不希望再看到死亡,我认为,只有你才能阻止死亡,死神的镰刀已经举起来了,我清清楚楚看到,上面沾着还没有干涸的鲜血。

请你一定要到那里去,它还没有被拆掉,还有,去看看曾经的杂货屋,去翻翻杂货屋里的东西,擦干净里面的灰尘,也许你会发现一些什么的。

拥抱在一起的少女正在哭泣,在火照之路的两边,红色的彼岸花幻化成了火焰,灼烧着房子和里面的灵魂,那片焦痕,就是他留下的罪证。

现在,我已经没有能力做任何事情了,莫法医,再去一次吧!求求你了!我将成为把你引入火照之路的向导。两天后的下午两点钟,会有一辆红色的汽车停在你家门口,而我过去最疼爱的那个孩子,就会在汽车里等待着你。

希望你不会被她的真面目吓到,因为她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她无需再隐藏。我也希望你能帮帮她。以一个医生的身份,而不是法医。

那么就这样吧!一个灵魂是没有办法写太多字的,因为时间一长,笔会穿过她的指尖,掉落到她不知道的地方。

最后,祝福你和演员先生幸福!

——

信件的内容就到此为止,最后的落款也是安古夫人,时间就是莫海右看到信的前一天。

手里拿着薄薄的信纸,莫海右陷入了思考,其中有几点非常值得注意:第一,安谷夫人说她死后,死神一直都没有放过她和她的家庭,可是据莫海右所知,安谷夫人的家已经荒废了,里面在没有住着其他人。

第二,安谷夫人说莫海右并没有真正进入过她家,甚至连她家的大门都要找到过。可是在莫海右的记忆中,他进入过很多次安谷夫人的家。

想起当年的罗雀屋,莫海右认为那栋房子也许真的有秘密存在的空间,安谷夫人这么写就是想暗示他去寻找密室。

第三,代替安古夫人写这封信的人是谁?安谷夫人已经被执行死刑,她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写信。所以,一定有一个人躲在那栋房子里,自称为安谷夫人的灵魂,来写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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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死神的来信上

莫海右的思考在继续,卧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寂寞让法医先生无法入睡,他索性靠在床头拿出了一支烟,莫海右并不经常抽烟,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只有在一个人到时候,他才会拿出一支来,香烟的味道可以让他安静下来,不过只是味道而已,莫海右从不把烟真正吸入肺腔,他知道那样不好。

轻轻把香烟横梗在鼻子底下,莫海右闻了闻烟草的味道,然后把它叼在嘴里,却不点燃。

‘现在还不到点燃的时候,我得先去看看再说。’

自言自语说着,透露出心中的想法,他想要一个人再去一趟安谷夫人的家,并不是因为信件,而是为了了却自己一件心事,当初看到的那个死神到底是谁?

莫海右从不相信有神鬼的存在,但他的的确确看到了火焰中走出来的死神,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他没弄明白的机关。

那栋房子还是不是最后一次看到的样子,莫海右无法确定,令他好奇的是即将来接他的人到底长什么样,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书写信件的人呢?

红色汽车里的特殊女孩,莫海右想象不出她的样子,倒头躺在床上,法医先生回忆着过去看到的一切,决定第二天就去那里看一看,他还清晰记得路线。

不等女孩的汽车到来,避开所有人,独自一个人去那栋像地狱入口一样的房子。既然信件的书写者说他搞错了进入房子的方式,照着莫海右的脾气性格,他就必须自己去搞搞清楚。至于向导,就事后再见吧!

鼻尖的香烟滚落到床铺上莫海右将它捡起来放在枕边,自己则舒舒服服躺在柔软被褥上阖上双眸。

很快,法医先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像跳舞一样小幅度跃动起来,交握在一起轻点着身上的布料。

习惯性的动作和淡淡地烟草香味可以让他更快进入梦想,在梦中,也许莫海右还能见到过去的‘死神’,先来和它谈一谈……

——

谢云蒙带走了恽夜遥,让演员先生没有看到莫海右之后的行动,也让他们无法第一时间知道有火照地狱之屋的存在。

回到自己公寓之后,谢云蒙把人放在床铺上,然后自己回到了客厅里,靠在长沙发上,谢云蒙也开始思考心事。

那也是过去的一桩事件,与安谷夫人事件并没有关联,那是一桩绑架事件,为了拯救孩子,事件中的男主人公受了重伤,后来,谢云蒙听说他死了,心中一直怀疑着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本是一桩很普通的案子,已经很多年没有去想到它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浮现在刑警的脑海中,就在接小遥的时候,他还看到莫海右家放置着一支金黄色蝴蝶花的标本。

那种金黄色蝴蝶花,谢云蒙也曾经见过一次,就在那没有拯救出来的孩子脖子上面,就刻印着这样的一枚图案。不知道是印上去的还是纹身,谢云蒙只是隔着车窗看到一眼,当时车窗里的歹徒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现在想来,莫海右家的金黄色蝴蝶花确实和当初印象中的非常相似,也许莫海右也知道那桩案子吧。

谢云蒙心里想着,迷迷糊糊有些困了,正当他想要站起身来去洗漱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沙发底下夹着的一封信,信封上用黑色大字写着——死神!

第五百七十六章死神的来信下

将近半夜1点钟的时候,莫海右驾驶汽车前往安谷夫人的故居,而谢云蒙则在家里面打开了署名为‘死神’的来信。

信件一开始,没有任何敬语或者称谓,而是直接讲述了一个谢云蒙既熟悉又陌生的故事:

“我是在火焰中重生的死神,很多年以前,有人赋予了我第二次生命,那很重要,因为那等于是把已经死亡的我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我指的并不是身体的死亡,而是灵魂,在不到五岁的时候,我的灵魂就已经在周围人的唾弃厌恶之下消亡了,变得如同焦炭一样乌黑。”

“我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快要对人生失去所有希望,再也迈不开一步的时候,那火焰救赎了我,就是那栋屋子门口的火焰,在那里死神蹲下身体,安抚犹如枯木一般的灵魂。这一幕把我震惊到了,当我走近死神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来,拉起我走向火焰之屋,也许你不能相信,警察先生,但那栋房子确实可以说是存在于火焰中的。”

“我跟随着时间穿过火焰,里面是一条火红色的地狱之路,在地狱之路两边,长满了喷溅而出的红色花朵,这个形容词用得确实不怎么恰当,但那些红色花朵给我的感觉确实是喷溅而出的。它们的叶子细长,向四面八方伸展,就像是战场上被敌人刺穿胸膛的勇士,喷溅出来的鲜血一样。”

“死神抓起一大把花瓣,让我吃下去,当我拒绝的时候,死神对我说:只要吃下去了,我便是可以代替他的位置,不用再在地狱边缘徘徊,甚至可以获得重生。于是,我答应了死神提出的条件,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果然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之前的死神,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雕塑,而我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镰刀,成为了屋子里活生生的死神。”

“至今为止,我杀掉了所有阻碍我幸福生活的人,这些人有的很善良,有的很精明,有的单纯只是想要帮我,而另外一些人,抱着讽刺和看笑话的心态,总之,这些人全部都变成了地下的亡魂,在我的脚下,而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越来越正常,正常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这样‘活着’。”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你讲这些事情?因为我希望你去调查,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你也不要问我是从什么渠道认识你的,我只能说,有一个故人曾经对我的火照地狱之屋非常感兴趣,而且近期,他也会去那里,他将和屋子里的那些人,成为我下一个目标,所以,你可一定要看好身边人,不能乱跑哦。警察先生!”

信件很短,任何具体的事情都没有说清楚,但至少,传达给谢云蒙两个信息:第一,有个人在恶作剧,如果是这样,谁写的这封信很快就能查出来。第二,有个人假扮死神,制造了多起连环杀人事件,至今没有被抓住。

如果第二条成立,谢云蒙认为自己必须马上有所行动,但问题是,信中所说的房子在哪里?他根本无从查起,除非能找到死神所说的故人。

想到这里,谢云蒙突然想起了正在床上睡觉的恽夜遥,这个工人会不会就是小遥?小姚这些年对那些奇奇怪怪的房子,好奇心可不是一点点,如果他真的过去知道有那么一栋房子,现在想要一个人去,对自己隐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是莫海右,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因为法医的脑子要比演员先生冷静得多。

谢云蒙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他只想到了恽夜遥好奇心旺盛,却没有想到,莫海右对自己未有解决的案件,同样抱有强烈的探知欲望,只是法医先生隐藏得更深而已。

第五百七十七章隐瞒

谢云蒙还没有摸到案子边缘的时候,莫海右就已经出发去寻找事件核心了。他是三个人之中最了解火照地狱之屋的人,当年,谢云蒙在那栋屋子里所经历的案子,莫海右很清楚同安谷夫人摆脱不了关系,但是他当年没有说明,所以现在,也不会向他们说明。

独自一人前往,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对于莫海右来说,他需要靠一个人的力量去填埋当年心中被挖开的沟壑。至于恽夜遥和谢云蒙,莫海右不希望他们因此遇到危险。

这是法医先生第一次产生了与之前完全相悖的理念,以前的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绝不会一个人冲动而为。现在,留在法医先生心中的那道坎到底是什么?他应该还没有对恽夜遥说实话,这是导致他决定单独行动的根本原因所在,有很多事情正在慢慢改变,或许,与莫海右开始调查自己父母当年发生的事情,有也有着一定的关系。

恽海右和恽海左的母亲,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的父亲要三缄其口,不肯告诉儿子真话,这些秘密的一角,正在被莫海右慢慢揭开,而他心中的疑团也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有些时候,情感和理智同在天平上,也许当天平倾向情感一方的时候,悲剧或者错误,也由此发生。

但是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莫海右,只能由着他,等待事情的发展。

——

谢云蒙坐在床边,他看着爱人的睡颜,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能吸引他的东西都变得平淡了,好像有一层阴影,蒙在他的心中,不光光是那封死神的来信,他在想恽夜遥到底发现了什么样危险的地方?连他也不愿意告诉。

还有就是那位冷冰冰的法医先生,谢云蒙很早以前就知道他在调查什么事情,但一直处于一种一知半解的状态下,刑警希望法医先生自己来说,这比他告诉恽夜遥要好得多。

对于谢云蒙,过去恽海右和恽海左之间的事情是必须理顺的,如果再这样一团乱麻下去,对他们三个人都不利。他也没有办法一辈子同恽夜遥平平静静生活下去,这件事几乎成了谢云蒙心中最深的担忧。

惊叹一声,谢云蒙伸手撩开恽夜遥额前的发丝,用指关节轻轻抚过他的侧颜,那张漂亮的脸庞就在眼前,无论多少次亲密接触,也不足以表达刑警先生对他的爱意,就像一杯琥珀色的烈酒一样,时间越长,就越为之沉迷。

“如果没有你们的过去,那该有多好。”从不对任何事情抱有退却之意的刑警先生,坚毅的唇齿之间,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语,他的心在为之动摇,为之祈祷,在这种时候,他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的爱人,没有任何其他的身份。

下定决心好好看住床上人,谢云蒙将手里的信纸折叠好,塞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轻轻靠在爱人身边,进入了梦乡。

夜晚越来越深沉,浓烈如泼墨的星空上,月亮挂在枝头看着他们,温和的光线洒在两个人的床头,照亮了他们柔软的发丝,还有那深沉的睡颜。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缓缓睁开眼睛,他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窗边。

微微倒挂的眼眸向上抬起,正对着那皎洁的月光,刚刚坐定的人双手扶在窗框上,他喜欢圆圆的月亮,毫无瑕疵,就像他和某个人的爱情一样,可是现在,他开始越来越迷茫了。

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得不到实际意义上的承诺,也得不到向往的婚姻,可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相信身边人绝不会欺骗他,最令他担心的是,自己那颗摇摆不定的心,总是为两个人所牵绊。

他无法正确定位,自己对法医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现在两个人变成了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有些事情正在慢慢明朗化,过去的牵绊,以及现在的爱恨,他究竟该如何去面对?

一个如此聪明,直觉如此敏锐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明白,就像是现在坐着的,正在看月亮的人。法医和刑警隐瞒得再深,事情也总有破绽会露出来。刚才刑警先生所说的话,一字一顿都被坐着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还有,刑警先生究竟把什么东西给收起来了?他也很想知道。

‘他们究竟瞒着我什么?安谷夫人的案子,一定还有更大的秘密存在,小左在回避,小蒙也在回避,无论如何,我都要弄清楚这里面的真相。’

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爱人,坐在窗边的人走过去,在那刚毅的侧颜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迅速站起身来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间。在即将离开的一刹那,我们可以看到他衣袖遮掩的指缝间,隐约露出几张被折叠起来的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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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刑警和演员的分析

手指轻轻合上信纸,将它们折叠回原来的样子,恽夜遥躺靠在沙发上思考着,小蒙瞒着他死神的来信,小左又不愿意告诉他当年案件的真相,这些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这种案子非常危险,所以他们要全力保护自己吗?

可这并不是他们以往做事的风格,恽夜遥好看的眼眉皱起,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同谢云蒙一样,没有意识到事情就发生在过去的火照地狱之屋,还在向别的方向猜测。

就在恽夜遥抬起的手轻轻滑落到膝盖上的时候,谢云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刑警先生非常严肃的走到演员面前,将他手中的信纸拿回,对他说:“小遥,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以为你也睡着了。”淡淡的一句话语,解释若有似无,谢云蒙再次轻叹一声,做到演员身边,让他靠在自己宽厚的胸膛上,问:“小遥,我知道你很敏锐,但有些事情不能太过于好奇。”

“小蒙,你以为信上所说的,对神秘之屋感兴趣的人是我,怕我有危险,所以才把信藏起来的,对吗?”恽夜遥突然抬起头来问。

谢云蒙只能点头承认自己的心思,同时他在想,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位演员先生。

稍稍收了收手臂,谢云蒙用手指摩挲着恽夜遥光滑的脸颊,轻声说:“我确实怕你有危险,因为在我们三个之中,好奇心最旺盛的就属你了,现在,到底那个地方会不会发生案子?这封信是死神的恶作剧,还是死神的预告,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不希望你鲁莽行事。”

“切!老是鲁莽行事的人是你才对吧?还赖我……”恽夜遥撇过头去,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但是不到一秒钟,他的脸又被谢云蒙轻轻扭了回来,塞进自己怀里。

谢云蒙说:“是,只有在你危险的时候,我才会不顾一切,鲁莽行事!这样回答你满意吗?”

“还算满意……”恽夜遥带着微微撒娇的语气,但不明显。谢云蒙提到三个人,莫海右的身影一下子进入了恽夜遥脑海中。

突然之间,恽夜遥撑起上半身,定定看着谢云蒙,把谢云蒙吓了一大跳,问:“你怎么了?”

“我明白了!是小左,信上说的要鲁莽行事的人是小左!”

“哈哈。”听到恽夜遥的话,谢云蒙不禁笑出了声,他重新把演员先生搂回怀里,说:“你也想的太多了,我们三个人之中,最近不可能鲁莽行事的人就是莫法医,他怎么可能会一个人去寻找什么神秘房屋呢?”

“不是,小蒙你听我说,这风死神来信为什么会寄到你这里?他说你有一个故人,对他的房子很感兴趣,这个故人只可能是我们三个人之中的一个,今天,我在小左那里看到了一张剪报,简报上描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案子,是关于一个叫安谷夫人的人,毒杀了自己的两个侄女和丈夫,最后被判处死刑。”

“表面上看起来,案件性质很清楚,可是报纸上根本没有说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甚至毒杀的原因都没有说清楚,只说了判决结果。我对此非常疑惑,问小左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小左的习惯,他所留下的每一桩案件的档案,都必然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可是这种案子,小左却再三不愿意告诉我原因,甚至利用各种方法回避我。”

“这根本就不正常,所以我怀疑,这种案子过去可能有什么阴影留在了小左心里,也有可能是他唯一一张没有破获的案件,我了解小左,他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但实际上,有些事情他很在乎,甚至比我都在乎,比如说没有破获的案子,或者,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疏忽了真相的案件。”

“这种案件很可能就是这样的性质,所以小左必然会自己前往再次调查,而这个死神,我猜测,很有可能也寄了一封信给小左,他想要把小左引诱到他的那栋房子里去,但是他尽心给你这样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还告诉你小左会成为他的下一个谋杀目标,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不明白。”

“小蒙,你是不是过去也经历了与之类似的案件,也许和死神的房子有关系,你好好想一想,安谷夫人这个名字有没有听说过?”一口气说完,恽夜遥迫不及待提出问题,他的灰色脑细胞已经开始调动起来了,而谢云蒙也因为他的话语,坐直了身体,开始认真思考。

恽夜遥确实说得有道理,谢云蒙绞尽脑汁想着过去与自己有关的案子,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从灰色脑细胞之间搜刮出安谷夫人这个名字。

第五百七十九章演员和刑警的分析下

谢云蒙确实不可能知道什么安谷夫人,他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经历的案子,与莫海右剪报上的案件没有一点关系,时间上也大相径庭,所以难怪刑警先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看到谢云蒙面露难色,恽夜遥知道他肯定没有想出相关的案子,所以说:“小蒙,看来这件事之间的联系同安谷夫人没有关系,会不会同别的什么有关系,比如过房子?”

“过去我们一起进入过很多带有机关或者诡异的房子,比如诡谲屋、路西弗别墅等等,也许这一次的房子不是我们一起进入的,而是小蒙你曾经单独进入过,而我和小左在外围,你想想看,有没有与之联系的房子。”

经恽夜遥这么一提醒,谢云蒙倒是真的想起了一栋房子,那就是两三年前的薰衣草别墅,在谢云蒙的记忆中,只有薰衣草别墅是他独自一人调查到最后,恽夜遥和莫海右才进入的,至于其他房子,要么就是五年前的火照地狱之屋了。

可火照地狱之屋只有一开始是谢云蒙独自一人进入的,而且是无意,并非为了查案,后来,莫海右和恽夜遥就赶到了,根本不能算是他一个人在房子里调查。

刑警试探着问恽夜遥:“你是指过去的薰衣草别墅,可那栋房子不是拆了吗?”

“不是,”恽夜遥说:“绝不可能是薰衣草别墅,我觉得倒更像是火照之屋。”

很明显,恽夜遥选择了谢云蒙想到的第二个答案,谢云蒙说:“火照之屋那桩杀人事件已经彻底调查清楚了,与安谷夫人完全没有关系,而且也不算是我一个人在房子里调查的,你们不是随后就来了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怀疑,小左去了火照之屋。”

“怎么说?”谢云蒙问道,恽夜遥既然如此肯定,就一定有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恽夜遥说:“小蒙,你还记得吗?当年薰衣草别墅的案子,是凶手将你骗进了房子,然后想要利用你做他不可能杀人的证明,我们当时在外围也是经历了多番调查之后,才确定房子的方位。”

“作为凶手来说,他不可能让很多调查者一起进入房子,因为他在掩盖的同时,也要考虑实际存在的危险性。所以薰衣草别墅的凶手才会一边引诱你进入,一边有想方设法将我们排斥在外。”

“可是火照之屋不同,在与你联络上之后,小左几乎没有进行多少调查,就把方位确定下来了,我当时没有很在意,因为你的描述和我们所获得的信息非常吻合,很快锁定目标并不奇怪,但现在想来,我怀疑小左有可能一听到你的描述就确定了房子的方位。”

“也就是说,他当时的调查根本就是做给我看的,其实他早就知道火照之屋在哪里,早就在那里经历过什么案子,很有可能就是安谷夫人的案子。”

“你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谢云蒙放开恽夜遥的肩膀,躺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说:“可是,房子里既然过去发生过凶杀案,为什么当时警局里没有一个人提到呢?”

“假设,安谷夫人的案子确实如小遥你说的,是发生在火照之屋,莫法医很早就进入过,但是,案子发生之后,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吧?警局里的同事,参与调查的协警,都应该记得。”

“而且,我们所经历的火照之屋凶杀案,当时调查的范围也非常大,可以说大家都很清楚,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联系到莫法医之前破获的案子上呢?”

“我知道,这一点我也暂时想不明白,而且现在我们不是在猜测吗?小蒙,除了火照之屋,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房子是我们两个人去过,小左又能够隐瞒的了。”恽夜遥眉头皱起,他很担心莫海右,还有安谷夫人的案子。

连莫海右都多年没有想明白的案子,到底有多么复杂,恽夜遥不敢想象,在他心中,莫海右破获不了的案子,自己的直觉也会很难感知真相。

第五百八十章迷茫的法医先生

莫海右独自一人坐在黑暗的客房里,他没有开灯,也没有任何动作,安谷夫人寄给他的信纸落在地板上,好像法医先生在看信的时候沉沉睡去了。

可事实上,黑暗中莫海右双眼睁得大大的,他的瞳孔没有焦距,灰色脑细胞之间充斥着过去的记忆。

安谷夫人,一个令他敬佩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让他违背原则,放弃调查的犯罪分子。如今再出现在眼前,莫海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心中的纠结和犹豫,还有对案子新的分析,乱糟糟的,让莫海右心烦。

他想起了最后一次,在地铁站里面,他们分手时的情景,当时安谷夫人穿着一件带帽运动装,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庞,所有美丽和丑陋,都被遮掩在其中。当时莫海右脑海中一片模糊,他只记得自己催促着安谷夫人赶紧上地铁,但是女人却犹犹豫豫地不肯移动脚步。

莫海右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面对安谷夫人,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保护欲望,那种发自内心的,怎么也抹不去的感觉,让他倍感折磨。

在地铁站分手之后,莫海右万万没有想到,安谷夫人转身就打电话报了警,自己把自己送进了监狱,安谷夫人临走时的一句话,莫海右至今依然记忆犹新,她说:“你不该这样对我,你应该属于那些更爱你的人。”

也许,安谷夫人误解了莫海右的意思,也许,莫海右违背原则的行为,让安谷夫人觉得他与她之间会发生一些什么?总之莫海右自己也搞不清楚,美丽的安谷夫人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全身而退。

单说是责任的话,莫海右觉得意义不是很全面,安谷夫人心中一直藏着恨,一种莫海右至今都没有办法理解的很,不光是对她的丈夫,好像对所有人,她都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疏远感。

‘对不起!我当时没有救得了你……’心中的想法伴随着苦涩,莫海右感觉眼眶有些湿润,赶紧站起身来,随手抽了一张餐巾纸胡乱擦了几下之后,扔进了垃圾桶。

莫海右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他觉得安谷夫人同自己简直太像了,好像两个人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重叠在一起的两个模板。

无论是对小遥、对父母、对任何人,莫海右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爱着,却因为牵绊而必须要放手。表面上,他与刑警先生之间的争执或许是一种不服输的表现,但实际上,莫海右心中隐藏着痛苦,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

脚步慢慢移动到窗前,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莫海右现在就恨不得把演员先生拥进怀中,好好疼爱。无数次的夜晚,他都有这样的想法,可惜,当星辰闪烁的时候,他的小遥永远都在另一个人怀里。

“小遥。”喃喃自语,爱如涌泉在法医心中回转,令他无法忽视身体产生的燥热。

灌下一杯凉开水之后,莫海右大踏步向门外走去,这是一间地处偏僻的小旅馆,莫海右本想在这里度过后半夜,凌晨再开车上路,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情睡觉了,只想着快点看到火照之屋,快点解决心中的疑团,回到恽夜遥身边。

脚步刚刚踏入走廊,站在总台上的服务员就看到了莫海右,她红着脸打招呼说:“这位先生,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我有点急事,现在办理退房。”

“可是……您入住还不到三个小时,现在就要……”服务员有些尴尬,他们店里有规定,客人入住当晚是不可以退房的。

听到服务员的解释之后,莫海右没有心情和她多过于纠缠,索性放弃了退房的打算,直接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旅店,坐上汽车,莫海右把车窗开到最大,一脚油门,汽车立刻重新回到了大路上,向着既定方向疾驰而去。

安谷夫人的案子不管隐藏了多少秘密,这一次,莫海右一定要全盘将它们搞清楚,他不想再回避了,也不想再让感情左右自己的心绪。

以前的大路好像永无止境,在一片黑暗和迷茫之中,莫海右隐约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带帽运动装的女人,正站在马路的中央。当莫海右靠近的时候,这个女人却又消失了。

法医先生甩了甩头,以便让自己清醒一些,刚才的景象也许只是雾气造成的假象而已,他使劲把白色女人的身影从脑海中驱逐出去,继续保持车速向前行驶。

可是汽车又猛烈颠簸了一下,后轮好像压到了什么东西?莫海右不得不下车检查,那是一大束已经干枯的黄色蝴蝶花,就卡在汽车右后轮的下面。

看到黄色蝴蝶花,莫海右恍然之间好像回到了那间曾经去过的小杂货铺里面,一切都是那么阴沉,沉闷的空气让人血脉膨胀,他稍稍向后退了两步,重新稳定自己的情绪。

跌跌撞撞重新回到汽车里面,莫海右坐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上路,黄色蝴蝶花所代表的记忆,让他难过,也让他感到,过去的错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能弥补。

远方的灯光吸引着莫海右前往,渐渐的,他觉得方向都好像错失了,只能一直往前往前再往前,安谷夫人那张美丽的容颜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想到恽夜遥的时候,才能将痛苦驱逐出去。

手掌心里冒出了冷汗,莫海右几乎握不住方向盘,他的手指尖全部嵌进了皮质方向盘的里面,可还是觉得随时都有可能松脱。

内心的慌乱已经不止一次,虽然每一次都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但法医先生觉得这一次,他几乎要被慌乱打败,死死咬住下唇,莫海右全力让自己的大脑保持理性思维。

前往火照地狱之屋的最后一次旅程已经开启,莫海右究竟能不能找到安谷夫人事件的真相?而恽夜遥和谢云蒙又能够为他做些什么呢?就请让我们跟着他们的步调一起往下。

第五百八十一章旅店凶杀事件

谢云蒙家中,演员先生和刑警先生依然在客厅里分析着,月色照亮他们的脸庞,恽夜遥越来越显得焦躁不安,自从今天看到报纸之后,他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

“小蒙,要么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去火照之屋再看一眼,我真的很担心小左会一个人行动。”

“不行,明天早上我还要开会,再说莫法医如果要行动,他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明天是周一,他那边局里不是也要开会吗?小遥,你不要急,这样,明天我空下来打个电活过去,问一下莫法医在不在局里,在的话就证明他没有任何行动,反正有案子大家都可以沟通的。”

“但愿如此吧,可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恽夜遥低头靠在谢云蒙怀里,手不停揉着死神寄来的信纸。

谢云蒙稍微安慰几句之后,两个人就回卧室去了,客厅里只留下月亮反射的光芒。

在莫海右呆过的小旅馆里,同样的几张信纸捏在一个陌生人手中,她是打扫卫生的阿姨,旅店主人见莫海右没有回来的意思,就让阿姨去房间里清理一下。

阿姨并不识字,拿到信纸之后,她直接交给了前台的工作人员,就是那个和莫海右说过话的女值班员,一看信纸抬头,小姑娘就惊叫起来:“原来他是法医啊!怪不得看上去那么冷酷,好帅!”

年轻女孩对待自己未知领域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心,尤其是莫海右还长了一副明星相,不过年长的阿姨就不同了。

前台小姑娘的惊诧声还没有落幕,阿姨就接口说:“法医?想想都可怕,哎!你说会不会他是来调查杀人案的?不会藏了什么死人骨头在房间里吧?!”

“阿姨你想什么呢?如果调查凶杀案,他不会立刻出示证件吗?再说了,我们这里可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你不要胡说八道。”

旅馆主人与前台小姑娘有一点沾亲带故,所以小姑娘这样一说,阿姨就马上闭嘴干活去了。此刻是午夜一点左右,本来想要打个瞌睡的小姑娘,现在完全没有了睡衣,他展开莫海右留下的信纸,开始阅读。

私下偷看别人的信确实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但小姑娘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且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告诉自己,稍微看几眼没关系,也就心安理得了。

“安谷夫人……”十几分钟之后,小姑娘念出了写信人的名字,她自己也控制不住沉入梦境,完全没有发现周围变得一片寂静,刚才的扫地阿姨早已不知去向。

黑影慢慢靠近柜台,看着里面蜷缩在一起的小小身影,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他手中握着细长的东西,一跃翻进了柜台里面。

等待一两分钟之后,黑影确定不会再有人出来了,于是他站起身来,偷偷绕到女孩身后,双手环上了那细腻白嫩的颈项……

第二天凌晨:

正在赶往上班地点的路人突然之间听到一阵惊呼:“不好了,杀人了!!快点报警!!”

随后,一个惊慌失措的中年男人从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里冲出来,他挥舞着双手,似乎被吓疯了一样。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帮忙。

很快,周围还没有开始营业的商户一家一家都被吸引出来了,他们有的在问怎么回事,有大胆地则冲进旅店去看凶杀现场。

凶杀现场秩序一度陷入混乱之中,直到警察到来才稍微恢复一点。

昨晚值班的女孩死在了柜台里面,被人用一根钓鱼线勒毙,在她身上,有半张信纸,信纸上的抬头赫然写着莫法医三个字,对于莫海右,警察们都非常熟悉,虽然没有写全名,但法医二字加上姓氏也足矣让他们想到莫海右了。

但奇怪的是,昨晚明明还有几张信纸的,今天却只剩下了半张,大部分信纸内容都被撕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刚刚接手案子的刑警自然不知道信纸的事,他们把半张信纸收起来之后,就开始询问旅店老板的口供。

据旅店老板供称,昨晚临近午夜的时候,确实有一个相貌英俊,身高大约一米八左右的男人来旅店住宿,信纸也是阿姨从他房间里找到之后,交给前台服务员的。

在住宿登记簿上,莫海右三个字赫然在列,入住时间与旅店老板说得一般无二,离开的时间是午夜一点十分,也就是说,莫海右从开房到离开,仅仅在旅店里呆了一个小时都不到。

刑警立刻联络了莫海右所在的总局,被告知法医先生无故旷工,到现在都没有电话联络,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刑警当然不愿意相信莫海右会杀人,但他当晚到底是去哪里的?为什么要在旅店里短暂停留?目的是什么?刑警们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有案子的话,照莫海右的性格,除非警局指令,要不然他不会单独行动,但反复打电话确认之后,警局那边根本就没有发出过这样的指令,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有什么重大案件需要调查。

“要不通知一下平龙分局吧,他们的刑侦头儿不是和莫法医交情不错吗?先问一下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其中一个警员提议说。

此时时间是凌晨九点二十分,马上就有警员拨通了谢云蒙的电话,谢云蒙刚刚开完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我是谢云蒙,您哪位?”

“我们是郊区于山派出所的人,在离你们警局管辖范围以外不远的地方,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家旅店的前台服务员莫名其妙被人杀死在工作岗位上,我们现在需要你这边提供一点线索。”

“说吧,需要支援我马上派人过去。”

“不是的,谢警官,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莫海右法医昨天晚上曾经在旅店住宿过,他非常奇怪,开了房之后只待了一个小时就匆匆离开,还留下半张信纸,旅店房间和死亡现场到处都留有莫法医的指纹。”

“死者的死亡时间,根据初步推断,与莫法医离开的时间相吻合,还有,昨晚莫法医离开之后,旅店里就再没有新的客人入住,也就是说,莫法医是昨晚最后一个同死者说话的人。谢警官,现在我们找不到莫法医的踪迹,打电话去总局,他们那边也确认莫法医没有上班,你如果知道他踪迹的话,请立刻告知我们。”

虽然一声不吭,但听着听着,谢云蒙的脸色开始发白,这一回,莫海右真的是摊上事了,而他根本就不知道莫海右去了哪里,如果马上通知恽夜遥,除了让他担心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稍作思考之后,谢云蒙回应:

“这样吧,你们能不能把这桩案子移交到我这里,由我来全权负责调查,当然,之后也一定会需要你们那边的大力协助。我现在就到总局去一趟,联络莫法医的朋友问问看,我相信,他不会是杀人凶手,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我们也这样想,所以才赶紧给你打电话,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莫法医,问清楚实际状况,这里的证据真的对他很不利,我们马上和领导汇报这件事,你也抓紧时间找莫法医,要移交的话,事情得尽快。”

“好,我马上去办,麻烦你们了。”

谢云蒙挂上电话,也来不及穿上外套了,直接就冲进了局长办公室,把正在处理文件的局长都吓了一大跳,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局长立刻拨通了总局的电话,和那边领导沟通,莫海右平时的工作成绩和为人大家都很了解,所以最终,总局那边同意平龙公安分局全权受理旅店凶杀案,寻找莫海右的踪迹。

这样一来,谢云蒙算是放下了一半心,因为这桩案子在他手里,莫海右就不会那么快出事,他们还有调查取证的时间。

等到前期工作处理完,谢云蒙一看手表,已经是中午12点多钟了,他顾不上吃午饭,立刻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现在,只有靠恽夜遥的分析推理,他们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莫海右,莫海右必须尽快出现,自己向警局解释清楚这件事。

刑警还没有说上几句,恽夜遥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真是担心什么,什么就会来。两个人约好在恽夜遥家附近的便利店见面,谢云蒙一挂上电话,马上发动汽车往恽夜遥家方向而去。

搁下刑警的电话,恽夜遥随即拨通了莫海右的手机,可拨了很多次都是忙音,演员先生瘫坐在沙发上,感到天都快要塌下来了,手中握着的手机还在不停‘嘟嘟嘟’响着。

第五百八十二章出发寻找

莫海右居然会在第二天早晨就出事,这是恽夜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他总以为,就算莫海右出发去了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也会等几天才有消息,他的小左一向处事谨慎认真,怎么会莫名其妙在小旅馆里杀人呢?

如果说有人在背地里跟着莫海右,那就只可能是寄信人,可是寄信人杀掉前台服务员有什么用呢?难道是莫海右不小心把信纸遗落在了旅馆里,而性之中隐藏着的秘密被前台服务员看到了,所以寄信人才不得不杀人灭口?

这样想虽然是通顺的,但到底信纸里会隐藏什么秘密呢?恽夜遥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安谷夫人背后的案子。

时间是下午1:50,恽夜遥和谢云蒙面对面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里,他认真听着谢云蒙讲述案件状况,并且把自己的初步分析一五一十告诉刑警先生。

恽夜遥说:“小蒙,你们必须要去调出安谷夫人案子的档案,当年,这件案子是哪个警局负责的?你知不知道!”

“不是很清楚,不过只要是在本市发生的,问一下立刻就会知道,现在我们必须兵分两路,我这边负责全权处理旅店凶杀案,给你尽量腾出寻找的时间,还有安谷夫人的案子也交给我去了解,我会把详细档案带到你的面前。”

“小遥你从莫法医家出发,沿着他前进的路线去找,根据我们昨晚的初步判断,莫法医最有可能去的就是火照之屋,对不对?”

“是的。”

“那好,你就沿着前往火照之屋的路去寻找,半途中记得随时随地跟我联络,沟通双方的情况,我这边有线索,也会随时随地打电话给你。你不能够一个人上路,来之前,我已经打了电话给罗意凡,以你们两个人的智慧,可以更快找到莫法医。”

“小蒙,谢谢你。”恽夜遥突然说了一句,看着他控制不住眼泪的样子,谢云蒙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他这样为莫海右着想,第一是因为不管表面上纠葛有多少,在心里谢云蒙早就已经把莫海右当朋友对待,第二还是因为他不想胜之不武,小遥重要的人,他也必然会重视。

是的,在某些方面,尤其是行动能力上面,不得不说,罗意凡比恽夜遥更胜一筹,他们两个人的智慧加起来,再加上莫海右本身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凶手应该翻不出太大的花样。而谢云蒙这边全权负责旅店凶杀案,也可以为他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只要找到法医先生,谢云蒙相信,一切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两个人会晤的时间很短,匆匆决定之后,恽夜遥就踏上了前往莫海右家的公车,而谢云蒙则立刻回到警局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此刻,在莫海右家门口,一辆租赁汽车已经停在了那里,靠在车门上的正是我们许久未见的‘赤眸鬼神’先生。

自从薰衣草别墅事件之后,罗意凡就好像消失在他们眼前一样,好几年都没有再出现,不过他说过的赤眸鬼神茶餐厅,倒是顺利营业起来了,在罗芸和安凌香的悉心照料下,茶餐厅生意非常好,罗意凡多少也赚到了一些钱。

早晨11点多钟的时候,罗意凡还在家里跟两个双胞胎儿子逗趣,罗芸则在忙着家务,今天是周一,茶餐厅早班管理者是安凌香,这个小姑娘这些年成熟了不少,为人处事也不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罗芸教了他不少工作和家务上的事情,现在,基本上可以把茶餐厅单独交给她管理。

谢云蒙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罗芸正在问罗意凡中午想吃什么菜?他们午饭一向吃的很晚,问话被手机铃声打断了,罗意凡稍微听了几句,就马上明白刑警先生要自己干什么?简单回应之后,他立刻吻别妻子和儿子,就在家附近的租赁公司租了一辆汽车,往莫海右公寓疾驰而去。

罗意凡是大明星,他平时出门为了不被人打扰,不会开自己的汽车,也不会穿自己常穿的衣服,简单伪装之后,上租赁公司去租汽车的。

在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还在茶餐厅商讨的时候,他就已经等在了莫海右家门口。等了大概有20多分钟的时间,终于看到姗姗来迟的恽夜遥从公交车站向他走过来。

罗意凡也不多客套,直接就问:“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小蒙负责警局里的事情,我们沿路去寻找,我判断,小左一定是去了火照地狱之屋,就是五年前那桩连环杀人案发生的屋子,虽然我们没有跟你提到过,但我想你多少有一点了解吧。”

“我了解的不多,”罗意凡回答说:“只是从报纸上和那个老刑警的孙子里多少知道一些,但我对火照地狱之屋很感兴趣,而且我这里还有一些你们大概不知道的情况?”

“是什么?”恽夜遥迫不及待地问。

罗意凡说:“上车吧,上车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说完,他坐进了汽车的驾驶室,并帮恽夜遥打开另一侧的车门。

等到汽车发动之后,罗意凡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恽夜遥非常震惊。

“小遥,你知道安谷夫人这个人吗?”

“安谷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来不及经过大脑,恽夜遥立刻反问。

罗意凡说:“看来,当年的那件毒杀案莫法医已经告诉你了,不过我对于毒杀案并不了解,只是因为有人委托我办事,知道一些皮毛而已。所以你问我案子的情况?我帮不了你多少,我只能说自己知道的事情。”

“那你快说,安谷夫人和小左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遥,在茶餐厅开业不久之后,有一个女孩找到了我,她自称是安谷夫人,一开始,我看他只有十几岁的年龄,怎么会被称为夫人?所以对他非常不信任,认为是一个小孩子的恶作剧,可是当我看到他的模样之后,我就立刻接受了她的要求。”

“这些年以来,茶餐厅表面上提供饭食和休息服务,但实际上,我也解决了很多复杂事件,都是一些不愿意报警,但又搞不清楚自身状况的委托者,我帮助他们,只是为了帮他们搞清楚状况,理清思路,如果发现有刑事案件存在,我就会让他们自己去报警,等待警方处理。”

“如果没有发现,我就会负责当他们把所有事情都搞清楚,当然,看情况而定,我也会收取一部分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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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罗意凡的第一个委托者

“这个女孩就是我的第一个委托者,她讲述的事情非常诡异,时间可以推延到安谷夫人毒杀案发生之前。出于好奇,我问小姑娘今年到底多少岁?她告诉我说,她已经36岁了,这让我感到非常吃惊。”

“明明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于是我让她证明,自己确实是36岁,她没有拿出身份证,而是解开了身上那件粉底圆点的带帽外套,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罗意凡不宜卖的一个关子,让恽夜遥自己来问。

恽夜遥正听得好奇,并不在乎这些,问道:“快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两个人,两个共享同一身体的少女,一个头颅在脖颈之上,另一个头颅长在肩膀的侧边,虽然是在灯火通明的地方,但我还是吓了一跳。”

“当女孩把她那件外套穿上之后,我才恢复常态与她交谈,从交谈中我了解到,她并不是从小就这个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里就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从不侵扰她的生活,只是默默跟随着,在累了的时候轻轻抱怨一声,其他时候几乎都听从她的意见。”

“我问她,那你讨不讨厌你身体里的那个人?女孩说不讨厌,我又问,你能不能想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被占用的?她摇了摇头说根本不知道,她一直觉得自己长不大,并且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什么样?我问她,那你靠什么生存?她说她有一间叔叔留下的小杂货屋,生意很好,养活她们两个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养活很多同伴。我说,你的那些同伴都和你一样吗?她说,不一样,但都多多少少有一点缺陷,而且都不认为自己是与生俱来的。”

“我问,那你想让我帮你调查什么呢?她回答说,让她知道,她和所有的同伴究竟来自于何方?今后还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只要这些就够了。但我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出来,她失去了很早以前的记忆,所以她让我调查的应该是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以及他的父母是谁?”

“明确委托事项之后,我最后问,你的同伴有几个?她的回答是0个,这是我第二次感到震惊,我问她0个代表什么意义?她说代表死亡!看到她悲伤落寞的眼神,我猜测在此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于是我去找了老刑警的孙子,让他给我看他的,最后一部起笔是四年半以前,而截稿是三年以前,那部写的就是你们在火照地狱之屋里解决得那桩连环杀人事件,而女孩给我的地址,也是火照地狱之屋。”

“我立刻确定,她所有的朋友,就是连环杀人事件之中的死者,而凶手,我想我不用多说了,你心里也明白,女孩并不怨恨凶手,她只是想帮助所有同伴找回过去的记忆,让他们可以瞑目。”

“那自称安谷夫人的女孩委托你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呢?”恽夜遥问道。

“发生火照地狱之屋连环凶杀案的一年以后,也就是距今四年前。”

“怪不得当时案件解决之后,我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原来如此,我想,意凡,我们都应该犯了同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只有小左可以解决,因为只有他看到了活着离开的死神!”

恽夜遥的话第一次让罗意凡听不懂,他问:“我们怎么会犯同一个错误?难道……是凶手错了?还是……”

“不,意凡你现在不要胡乱猜测,我保证,等见到小左,案件侦破之后,我一定和他两个人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详细告知你,现在,我们先要扮成客人,到小左住过的那间房间去查一查。”

“这个没问题,你我都是演员,换什么样貌都可以。”

“那好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恽夜遥欲言又止,看着罗意凡,瞬间,罗意凡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了,苦笑了一下说:“好吧!只要你那位刑警先生不打我就成!”

两个人现在的前进方向,就是莫海右昨天住过的那间小旅馆,此刻警察已经带着尸体撤走了,恽夜遥给谢云蒙打了个电话,让他不要封锁旅馆,继续让旅馆营业,并说了自己和罗意凡的第一步计划。

谢云蒙自然会照做,旅店老板听说刑警不封锁案发现场,而且还帮他们清理干净,让他们继续营业,自然是感激涕零,根本就不会去多想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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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法医先生的行动第一幕

时间:莫海右出发的当天晚上2:40

法医先生开车疾驰在路上,身边掠过熟悉的景物,他正在接近火照地狱之屋,街道和五年前完全没有变化。莫海右一边看着这些回忆中的东西,一边继续前进,他没有睡意,也不急于到达目的地,只是让思绪一点一滴占据着自己的灰色脑细胞。

其中最多的就是安谷夫人,她是莫海右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但美丽并不能让法医产生更多的感情,令他难以忘怀的事安谷夫人独特的气质,那种充满凄怆的落寞,从别人身上,莫海右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与恽夜遥相同的直觉一直困扰着莫海右,这种直觉,对恽夜遥来说,可以帮他看到更多的真相。可是对莫海右来说,看到的却是更多人性的阴暗面。他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喜欢。

也许,爱情和亲情没有把他和恽夜遥捆绑在一起,也就不会激发出他的直觉了。

安谷夫人是第一个让莫海右意识到无助和仿徨的人,而恽夜遥是除母亲之外第一个让他篆刻进心底深处的人,这两个人,没有可比性,却总是同时出现在脑海中,莫海右在想,也许这次以后,他可以彻底忘记安谷夫人。

‘安谷…真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活着,我就没有必要对小遥说谎了……’

想起傍晚时在家里的对话,莫海右感到一阵无力,他从不愿意对小遥说谎,可这一次实在是迫不得已。他和安谷夫人的过去,虽然无关爱情,但讲给小遥听,他还是开不了口。

一路沉思,莫海右已经忘记了刚才见到的白色身影,今天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和平时相距越来越远,倒是和恽夜遥越来越近了,好像真的变回了恽海左一样。

泼墨一般的黑色笼罩着前方的道路,虽然车灯照亮了一部分,但依然感觉整个人都陷落在黑暗之中无法自拔。在汽车后面不远处,白色身影像幽灵一样跟随着莫海右,手里拿着那束残破不堪的黄色蝴蝶花。

既然他就在那里,而且给人的感觉并不美妙,那么,我们就暂时先把他称之为幽灵吧!

视线渐渐离开汽车尾部,靠近幽灵,他的身高接近1米9,肩膀却很窄,白色上衣拖到地上,显得整个人像竹竿一样,露出来的皮肤全都和衣服颜色一样惨白,包括头顶也是一样。

我们看不清楚,幽灵的头顶是披着白色薄纱,还是原本就没有头发。

夜晚的街道上,幽灵紧跟汽车,当他加速或者倒退急停的时候,身体内部总会发出一种类似喇叭声音的轻微‘滴滴’声,比树叶被风吹拂之后发出的摩擦声还要轻,除了幽灵本人之外,没有人注意得到。

就这样一路前行,莫海右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跟踪了,在旅店发生的杀人事件他也不可能知道,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把安谷夫人的信纸给丢失了。

这是法医在破案过程中犯的最大一次失误,但恽夜遥却说,他和罗意凡都犯了同样的错误,而这个错误,只有莫海右知道答案,因为莫海右看到了活着离开的死神。

在之前的情节中,莫海右一个人思考的时候,确实想到了当年从火焰中出现的死神,就在他们合力侦破连环凶杀案收尾的一刹那。恽夜遥和谢云蒙都以为凶杀案已经结束了,只有莫海右保持沉默。

照理说,莫海右看到死神的那一幕,恽夜遥并不在场,那他是怎么知道,或者说,根据什么理由猜到的呢?难道仅凭罗意凡说的那些话吗?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又成为了一个谜,等待我们去破解。

现在我们暂且不谈论这件事,继续跟着法医先生的行动和思绪向前推延。

汽车已经接近目的地了,火照之屋地处偏僻,在两个城市的交界点上,此刻的时间是凌晨5:10,也就是说,莫海右整整开了一夜的车,才到达这里。

晨曦在目光所及之处思维亮起,莫海右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将车停好,他特地带来的车罩,仔仔细细盖好之后,才离开停车的地方。

这种做法不像是来看一栋废弃的房子,倒像是来这里进行什么秘密调查,反正有没有必要我们暂时搞不清楚,只能认为莫海右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实际想法。

双手插在口袋里,西装笔挺的莫海右踱步靠近记忆中的小杂货屋,那里比五年前看上去还要凄惨,连窗口的木杆都已经断裂了。

就在距离小杂货屋还有百米的时候,白色幽灵又一次出现在莫海右眼前,依然是一闪即逝,进入了小杂货屋和房子之间的小弄堂里。

莫海右赶紧追过去查看,却被横七竖八的木柱挡在了弄堂口,这些东西要一根一根搬走,肯定是费时费力,莫海右可没那么傻。

他看了一眼木头的表面,然后漫不经心向杂货屋正面走去,这里的墙壁同火照之屋一样,用红砖砌成,红砖与红砖之间,不是水泥,而是普通的褐色土坯,就像过去乡下自建的土坯房一样,只不过不是全用泥土制造。

莫海右从口袋里拿出手套,这一次不是法医用的塑胶手套,而是一副建筑工人使用的白色棉麻手套,还是加厚的那种。然后用手掌在红砖之间来回摸索着,上下左右,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蓦地,莫海右做了一个和谢云蒙一样的动作,把身体侧过来,用力去撞那堵砖墙,看上去很厚实的砖墙,即使再残破不堪,也比一扇房门给人的感觉要牢固得多吧,莫海右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撞开呢?

可是下一秒钟,奇迹就出现在我们眼前,看似很轻松的一下,莫海右就在砖墙上撞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如果谢云蒙在此地的话,恐怕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从今以后,三人组的武力担当,也不得不因为这一下而供手让给法医先生。

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聪明的读者估计也不会相信莫海右会靠蛮力去撞开砖墙。

法医一定有什么窍门,事实到底如何呢?关键就在与莫海右撞之前的那片刻摸索,在下一章开始之前,大家就先来猜一下吧!

第五百八十五章小旅店里的老夫妇上

第二天下午,小旅馆迎来了发生杀人案之后的第一批客人,是一对五六十岁的夫妇,丈夫看上去高大挺拔,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身材依旧十分魁梧,他身上穿着并不是很高级的套衫和长裤,手里拎着一个普通的旅行包。

旅行包的颜色和式样都已经十分陈旧了,边缘甚至使用得有些毛糙,妻子的背稍稍有些驼,腿脚也好像有毛病一样伸不太直,跟在丈夫身后挽着他的胳膊,看上去很腼腆。

妻子的脸要比丈夫苍老的多,不过女人总是容易老,这也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小旅馆的老板看见有客人来,赶紧迎了出去,现在每一个客人对于他来说都很宝贵,尤其是那些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的客人。

“你们好,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我们想要住一个晚上,再继续赶路。”

“哦,是出来旅行的吗?怎么不让小辈陪着一起出来?”旅店老板一边客套着,一边把人请进大厅里面,对总台的服务员说:“给安排一间舒适一点的房间,通风要好,适合老人居住。”

“好,我这就安排,叔叔阿姨,请先登记一下。”柜台里新来的服务员微笑着说。

很快,老夫妇就登记完了名字,虽然服务员要求他们把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不知道什么原因?年迈的妻子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身份证,最后只好作罢了。

老板亲自把夫妇二人引到楼上去挑选房间,他们却不愿意上楼,而是随便在一楼挑了一间,老头说自己的妻子腿脚不方便,不能够爬楼梯。

本来这并不是一件要求很过分的事情,可偏偏他们挑的那间房间就是莫海右昨天住过的房间,老板再三推荐其他房间,可是老头看了看之后说,每个房间的布置都差不多,还是感觉自己原来挑的那间通风状况好一点,所以坚持要住在自己挑选的客房。

老板只好让他们等一等,回到柜台去打电话给谢云蒙,告知情况,问嫌疑人房间是不是可以租出去?没想到谢云蒙一口就答应了。

他说房间里已经经过了全面勘察,租出去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他们开放让旅店营业,就证明线索已经全都提取过了,不会在乎这一点。

听到负责的警官这样说,老板才放心把房间租给了老夫妇,接下来,好像老夫妇的入住带来了好运一样,一下午旅店里的生意虽然不似平常那样人来人往,倒也勉强过得去,一楼和二楼的客房租出去了好几间,大堂里吃饭的客人也陆陆续续来了几波。

等到傍晚,旅店老板一算账,还真赚了一些收入,看来凶杀案给旅店并没有带来太坏的影响,老板总算是放心了。

他把生意交给值晚班的服务员,嘱咐他们多盯着一点客人,不要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自己就骑上电瓶车回家去了,老板是一个十分节俭的人,他平时不舍得开汽车,连买菜都要到距离好几个车站的大菜市场去,那里的菜价比附近菜场的菜价要便宜很多。

在他走后,留下的几个旅店服务员就聚在一起开始吃晚饭了,而房间里的客人此刻十分安静,等一下工作人员会分别给他们送去晚上的饭菜。

晚上6点钟,端着饭菜的女服务员敲响了老夫妇的房门,他们预定的是两份玉米牛肉盖饭,一碗野生菌菇汤,和一壶龙井茶。

服务员托着大托盘,敲了好久的门之后才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还有老太太细细碎碎的絮叨声,服务员摇了摇头,想起了老家的母亲,觉得不管什么地方的老妇人都好像挺啰嗦的。

她正在想着,门就被吱呀一声打开了,当她看到从门里面探出来的脸庞时,差一点惊叫出声。

就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双大手已经将她的托盘接了进去,人也被瞬间拉进房间。

外面的服务员并没有在意走廊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正在闲聊着,讨论着今天晚上还有没有客人会来。

大概十五六分钟之后,刚刚进入房间的服务员安然无恙走了出来,她走路的样子有些僵直,脸颊红红的,还不停用手轻抚着长长的头发,好像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控制不住笑容。

正在卫生间里清洗拖把的阿姨朝她看了一眼,问:“你怎么那么高兴?难道客人给小费了?”“不是了啦!只是遇到了比较高兴的事情而已。”小姑娘红着脸说,表情有些扭捏。

阿姨索性站直身体和她开起了玩笑,“我猜大概是你的男朋友来电话了吧!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心思全都在爱情上面。”

“我才没有男朋友呢,阿姨你老胡说八道,不理你了!”说完,小姑娘一扭头朝大厅里面走去,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心情还是非常好。

这个和她对话的阿姨,就是昨天晚上曾经和死者说过话的那个阿姨,因为常年上的是晚班,所以早晨警方调查的时候并不在场。

现在看着小姑娘远离的背影,阿姨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朝着客房的方向瞟了一眼,拎起手里的拖把向老夫妇那间客房的里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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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六章旅店里的调查第一幕

晚饭过后的旅店正是大家应该出来活动的时候,可是旅店里却显得出奇安静,只有阿姨独自一人在打扫过道卫生,过道位于厨房和客房之间,可以看到大厅里走来走去的服务员。

从老夫妇房间里,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阿姨出于好奇,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她猜测,大概是他们又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几分钟之后,她也听不出其他的名堂,所以继续手里的工作,用拖把布把地上的灰尘毛絮一点一点归拢到一起,然后用抹布一下子抹掉,抖落进垃圾桶里面。

猛然之间,阿姨想起了一件事情,她转头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好像厨师都已经休息了,厨房里黑漆漆一片,阿姨问送饭的小姑娘:“小林,你刚才端了几份饭菜,楼上的客人送了吗?”

这是个不该她管的问题,但是小林还是如实回答说:“我只送了老夫妇的饭菜,其他人的好像老板离开之前自己送过了。”

“哎?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板居然会干这些杂活?”阿姨口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因为他们的老板虽然在家什么都做,但在这里却从来不帮服务员做事,而且为人小气又好面子,总是在他们面前一副高傲的样子。

小林也不在意阿姨的反应,自顾自趴在柜台上哼歌,她时不时抬头看看老夫妇的房间门,每次看,不算漂亮的小脸还会微微有些红。

她的这些反应阿姨倒是一一看在眼里,摇了摇头,阿姨提起拖把桶想要把脏水去倒掉,她行走的方向不是卫生用具放置的地方,而是厨房,小林赶紧对她说:“阿姨,厨房不要去!”

“为什么,隔间里的下水道有些堵,我想用一下厨房里的水槽。”

“那个…大厨今天好像带了条蛇回来,有小臂那么粗,小厨师们正在学着杀蛇呢,他们谁也不让看,还关了外面的灯,你就不要去打扰了,卫生间的池子不是好用吗?反正也不远。”

“不是远不远的问题,卫生间池子太高,我不方便。”

“好了啦,就将就一下,我可不想被大厨骂,你就去那边吧!”小林笑嘻嘻说着,从柜台里走出来,推着阿姨的肩膀,把她转向卫生间方向。

看着阿姨进入卫生间小门,小林好像完成一件大事一样松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老夫妇所在的那扇房门,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时间是第二天晚上7:00,旅店里一切如常。

——

“帅哥,小姑娘能帮忙吗?”年轻男人的口气中充满了疑虑,好像并不信任刚才进入房间的服务员,他说:“这里的人我们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和凶手有关,你就随随便便找人帮忙,万一她出卖了我们怎么办呢?凶手可是会趁机逃走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那位保护者真的放心我们俩在一起?算了吧,他比我姐姐还会担心你这个软脚虾!刚才你数过脚步声吧?好几波人跟着我们一起住在了店里,我敢保证,一个也不可能是真的客人。”另一个带着些沙哑,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说道。

年轻男人接着说:“他的处事风格我还不了解吗?他又不是笨蛋,真的能让旅店里的人自由行动才怪呢!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护我好吗!”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老板已经放出去了,肯定会有人跟踪,你说老板身上会不会有猫腻?毕竟昨天一整晚他都在店里,为什么早上才发现尸体呢?如果老板是凶手,那么他一定会想到刑警让他继续营业的目的,我觉得老板城府还挺深。”

“不知道。”年轻男人说的话让人感觉他注意力不集中。

另一个人问他:“你是怎么了?直觉变差了吗?还是想到什么问题了?”

“你看这个位置,有小小的刮痕,你不了解,小左有个习惯,他在沉思的时候,不是喜欢用手指小幅度敲击身边的事物,就是喜欢把玩他那把小手术刀,在不明显的地方弄出一些刮痕。”

“那他的手术刀还能切死人骨头吗?”

“别开玩笑,我很严肃的!”年轻男人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急躁,几秒钟之后,他才继续说:“如果坐在这里,你看……我的胳膊是不是正好垂到沙发与衣柜之间?你再看这里的划痕,是不是正好在我右手边上!”

另一个人说:“这就是说,你那位严肃的法医先生进入房间之后,就一直坐在这个位置沉思了两个多小时,然后直接走了?这可不得了,什么事情能让他特意租个房间来沉思呢,在车子里思考不行吗?还是说……”

“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年轻男人催促同伴。

“还是说……你昨晚在他家里待的时间太长,他控制不住想那事了?”

“啪!!”

“哎呦!!下手要不要这么重?!!”另一个人口中传来压抑着的惨叫声。

年轻男人打完人,声音却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小左……那个!小左从来不会……”这话让另一个人瞬间又笑出了声。

“哈哈!你和泳心有些地方还真像。好了,你们三个的事情我可管不了,我这样说只是想试探一下法医先生昨晚离开之前到底有没有做什么,你的反应说明,他确实有想起感情方面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安谷夫人的事情,他不是一直不愿意正面回答你吗?那件事发生在你们认识之前,而且这个安谷夫人被提起之后,你没发现法医先生的行为都很怪异吗?他本来总是把法律规则带在嘴边,现在却比刑警还冲动,这是为什么?”另一个人反问。

年轻男人一下子哑口无言,他开始思考起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另一个人继续说:“可以断定,安谷夫人对法医的影响力是很大的,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照你那位法医先生的行为和反应来看,他绝不可能只做了偷偷潜入民居调查这一件挑战原则的事情,还有更多,只是我不知道这个更多是怎样一个范围。”

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几分钟之后,翻找东西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两个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对话内容好像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告诉我们,刚才送饭的小姑娘似乎已经答应他们去做什么事情了,她具体会怎样行动呢?

第五百八十七章旅店里的线索第二幕

“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年轻男人催促同伴。

“还是说……你昨晚在他家里待的时间太长,他控制不住想那事了?”

“啪!!”

“哎呦!!下手要不要这么重?!!”另一个人口中传来压抑着的惨叫声。

年轻男人打完人,声音却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小左……那个!小左从来不会……”这话让另一个人瞬间又笑出了声。

“哈哈!你和泳心有些地方还真像。好了,你们三个的事情我可管不了,我这样说只是想试探一下法医先生昨晚离开之前到底有没有做什么,你的反应说明,他确实有想起感情方面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安谷夫人的事情,他不是一直不愿意正面回答你吗?那件事发生在你们认识之前,而且这个安谷夫人被提起之后,你没发现法医先生的行为都很怪异吗?他本来总是把法律规则带在嘴边,现在却比刑警还冲动,这是为什么?”另一个人反问。

年轻男人一下子哑口无言,他开始思考起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另一个人继续说:“可以断定,安谷夫人对法医的影响力是很大的,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照你那位法医先生的行为和反应来看,他绝不可能只做了偷偷潜入民居调查这一件挑战原则的事情,还有更多,只是我不知道这个更多是怎样一个范围。”

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几分钟之后,翻找东西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两个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对话内容好像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告诉我们,刚才送饭的小姑娘似乎已经答应他们去做什么事情了,她具体会怎样行动呢?

成功阻止阿姨进入厨房之后,小林好像害怕再有人想起这个问题一样,一直守在柜台里,柜台里原来接待客人的小姑娘已经去睡觉了,小林主动接下了她的工作,反正晚上也不会有人来。

想起刚才在老夫妇房间里看到的人,小林就忍不住在那边一个人傻笑,她觉得幸运之神真的是太眷顾自己,竟然可以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见到偶像,那可是一辈子都不太可能会有的机会。

‘赤眸鬼神’那张酷帅的脸庞,让小林心脏一直保持着激动的状态,她的口袋里,还有两张舞台剧的门票,那是不久之后才要开演的新剧,罗意凡当成办事的酬劳给了小林,这对小姑娘来说,这比金钱重要多了。

‘等一下,一定要让他签名,然后再合个影。’小林摆弄着手机,她他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阿姨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这边。

这个阿姨才是昨天晚上最后一个和死者说话的人,可是今天早晨警察来的时候,老板应该把晚上值班的人员全都说清楚,但却独独没有提到她。

所以到目前为止,警方完全没有提取到她的口供。旅店老板的行为非常怪异,她应该昨天晚上也在店里,可是却说自己完全不知道,死者被杀的过程,今天又匆匆在傍晚的时候离开了旅店,虽然谢云蒙有派人跟踪,但就像罗意凡和恽夜遥说的那样,跟踪的人应该得不到什么具体线索。

第五百八十八章法医先生的行动第二幕

厨房里的人在监视着,而老夫妇房间里两个人,则在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凶杀现场,任何一丝线索都没有被他们放过,旅店里的案子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头绪来,我们现在要把视线回转的进入火照地狱之屋的莫海右那边。

时间:第一天早晨6点整,火照之屋边上的小杂货铺里面。

莫海右不费吹灰之力撞开了墙壁,靠的并不是他的力气,而是手中的小小器具,我们知道,莫海右出门会常备手术刀和一些趁手的医疗工具在身上。

尤其是这一次出来,他还带出了一些化学制剂,用小罐装着放在他黑色手提包的夹层里,手提包很小,比一个女性手袋大不了多少,扁扁平平的,握在手中并不起眼。至于为什么要带上一些化学制剂?因为莫海右怀疑,当初死神出现的时候,身后的火焰很可能就是化学品造成的假象,只不过根据现场墙壁的材料,和死神出现时的线索,他没有找到可以制造假象的目标物。

在观察墙壁的时候,莫海右发现砖头之间的土坯很松散,因为砖头与砖头之间挨得比较近,所以土坯并没有影响到墙壁主体,不过,莫海右也观察到,这些粘土缝隙非常连贯,也就是说,只要让它们之间脱离关系,中间的砖块也就很容易倒塌了。

于是,莫海右特别带上了加厚的工业手套,然后在手指之间夹上了一支特殊的玻璃针管,这支玻璃针管的针头很长,身体却又宽又短,被手掌挡住之后,除了针头,其他部位根本就看不到。

这支特殊的针管里装的事浓硫酸,因为是冷硫酸,所以在玻璃针管内部还镀上了一层铝。莫海右一点一点把硫酸注入土坯缝隙之中,腐蚀掉它们,手掌沿着缝隙划了一个大大的正方形,正方形隔出的空间,正好他可以轻松进入。

等到针管里的溶液告罄,莫海右又等了片刻,硫酸差不多挥发之后,才摆开架势去撞墙壁,结果可想而知,墙壁中间自然是打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缺口,所以只要看这个缺口的形状,就知道墙壁根本就不是撞开的。

钻进洞口之后,莫海右大致环顾了一圈,除了破烂的家具,就是厚厚的灰尘,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的迹象,灰尘上一点脚印和手印都没有,蜘蛛网倒是结了不少,那些蜘蛛,常年没有人清理,有的个头都跟小甲虫差不多大了。

轻叹一声,莫海右从包里拿出一瓶喷雾,朝着周围稍微喷了一下,立刻那些蜘蛛纷纷掉落到地上,蜘蛛网也融化掉了。喷雾没有味道,是莫海右自己配制的。

喷完之后,莫海右迈开脚步走进了小杂货物内部,他有一点轻微的洁癖和对某些事物的强迫症,不过,在别人眼里也并不明显,只是他自己觉得很在意而已。

尤其是昆虫,莫海右极其不喜欢昆虫,从小大概就这样,为什么是大概呢?因为莫海右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所以他对小时候的大多数事情只能停留在直觉和猜测的范畴之内。

锃亮的皮鞋踏上灰尘遍布的地面,不一会儿,鞋头上就灰蒙蒙一片了,莫海右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太过于关注,他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件事情上面。

第一件事情是如何找到正确的切入点。什么是正确的切入点?就是安谷夫人在信中所写的房子真正入口,他说莫海右从来没有找到过。对此,莫海右第一次感到自己像是迷了路的瞎子!

以前,他单独来过,和谢云蒙、恽夜遥一起也来过,那么多次了,法医先生几乎看遍了火照之屋所有的地方,甚至底下房屋他都仔细勘察过。安谷夫人说真正的屋子内部,到底是指哪里?目前莫海右还没有头绪。

第二件事情就是刚才的白衣人,自从他闪入房子之后,莫海右就意识到他一直在跟踪自己,之前路上看到的影子和黄色蝴蝶花,现在想来,也不是恍惚之间的假象那么简单了。

这个人是谁?是幽灵吗?绝不可能,他一定是一个和安谷夫人有关的人,也许是当年案子的漏网之鱼,也许和案子没有关系,只是现在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来搅扰他的调查。

不管这个人跟踪他,给他看黄色蝴蝶花是什么目的,总之他一定在房子某一处等着莫海右,法医必须把他找出来才行。

小杂货屋一共有两进屋子,先进入的空间一看就是主人睡觉的地方,有一张破败的单人床,还有衣柜和桌椅,虽然陈设简单,倒也五脏具全。

衣柜的门早已不知去向,朝向火照之屋那一侧的窗户也掉了下来,只有百叶窗斜斜地挂着,绳子早已断裂,长长的塑料片大部分都堆积在地上,窗框上面只有几片在那里可怜兮兮地摇晃着。

跨过连接的小门,莫海右拍了拍肩膀上沾到的灰尘,放眼望去,第二进空间应该是做生意的店堂,这里莫海右还是熟悉的,想起过去,少女店主在的时候,这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货架上各种物品都摆放整齐,就像列队的士兵一样。

但是,现在货架也没有了,代替它们的事几个锁头上长满锈迹的大箱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堆在箱子上面,用于接待客户的柜台上,木柱断了,玻璃窗早就变成了空洞,帘子也不知去向,凌晨的冷风呼呼吹进店堂里面,让莫海右感觉凄凉无比。

第五百八十九章法医先生的行动第三幕

莫海右没有去动那几个大箱子,他的视线从破烂箱子上移动到杂货屋最后一个小空间里,那里五年前曾经使用过。莫海右向前走去,直到自己可以看清楚小空间里的全貌。

空间实在是太小了,翻开的地板还是和从前一样,只不过,木头的颜色变得更暗沉了,而缺口处被蜘蛛网和灰尘紧紧封了起来。

顺手再次拿出喷雾,莫海右刚想要清除蜘蛛网,却突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他犹豫片刻,把瓶子重新放回小包里,转身离开了杂货屋,从这里出去,就是火照之屋的东面了,那些横七竖八的木柱都被抛到了莫海右身后,只要跨出几步,便是房屋正面,可以大大方方走进大门。

莫海右站在杂货屋正面门框上,脚下的木头承担不了他的体重,发出碎裂声,他喃喃自语;“为什么这么多年,屋子还不被拆掉呢?”

这句话随风而走,不经意间,站在房子周围的人大概都可以听得到。接着,是可怕的沉默,天刚刚启明,还未到6:30,空气与皮肤接触,有一种透入身体内部的冰凉。法医单手解开西装领口的扣子,露出里面一样解开领口的衬衫和肌肉线条流畅的颈部线条。

今天的法医确实看上去不一样,显得不拘小节,甚至有些桀骜不驯,他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继续用手拂乱整整齐齐的短发,让刘海遮住额头,立刻,我们仿若看到恽夜遥站立在眼前,那么相似,只是法医少了一份羸弱,多了一点锐利而已。

做完这一切,莫海右才提步跨出杂货屋,他一边向火照之屋正面走去,一边观察着地上的废弃电线,那条电线本该断裂的一头,现在被埋进了地下,而且,电线表面似乎比之前完整赶紧了很多,明显已经被换过了。

不动声色,莫海右继续转过拐角,房子正面还是与过去一模一样,窗户和里面窗帘的颜色也不见陈旧,依然完整如新。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莫海右甚至感觉到恽夜遥还站在他的身边,不禁脱口而出:“小遥,你认为突破口在哪里?”

问话出口的时候,他的脚也狠狠踢了一下墙上的红砖,立刻,所有崭新的东西都变了模样,墙壁、窗户、包括里面的窗帘和枯萎的红枫叶片全都褶皱起来,连带房子给人的感觉也仿佛缩小了一样。

“既然要拆,还有必要伪装吗?”莫海右冷静的声音在虚空中回响,虽然还是没有得到回答,但房子的伪装却被他刹那间揭开了。

五年前,火照之屋的正面确实是光鲜亮丽的,而且红木和枫叶也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张墙纸,遮掩着里面已经被拆空的废墟,一切都面目全非,房子除了框架之外,所有的东西都成了碎块和粉末。

伸手扯掉墙纸,当大片伪装物落地的时候,一尊死神雕像展现在莫海右眼前,不过,已经不是当年令人恐惧害怕的死神雕像了,而是一尊废墟,红色的火焰背景都已经褪色粉碎,只留下内部寥寥几根钢架在那里支撑着,死神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头部不知去向,抚摸灵魂的那只手也断裂了,而代表彻底被征服的烧焦灵魂,他的位置空空荡荡,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莫海右慢慢靠近雕像,死神残留的灰色躯体吸引着他的视线,法医瞳孔中的黑色越来越浓重,仿佛化不开的浓墨一般。

“不要再躲了,如果你真的舍不得这里,就该好好生活下去,而不是想尽办法把我重新引回来……”

低沉而又悲伤的声音唤醒了死神,‘他’白色的身躯渐渐抬起,一个圆形的东西从雕像背后滚出来,滚到法医脚边停下,来回晃动着。

莫海右伸出一只手扶住那东西的把手,目不转睛地说:“带我去死神脚下真正的避难之所吧!把你想要和我说的都说出来,这是最后一次了,安谷!”

一切都在想着未知的方向发展,不过这个未知是为了结束,而不是为了新的开始,不管是对于冷漠的调查者,还是对于悲伤的引导者,他们都希望能够逃出事件牢笼,真正得到心灵的安宁。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大亮,埋在土里的电线微微颤动了一下,电流从它内部通过,注入到地底深处黑暗的地方,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房间各个角落都传来了响动声,奇异的景象再一次呈现,在更深处的屋子里,布帘还未掀开,两个人的对话声传来。

这是两个男人,一个听上去已经老了,而另一个还很年轻,甚至听上去还是一个孩子,老人的话语逐渐清晰,带着细微的担忧,他正在一点一点向着外面房间退却,很快佝偻着的背影就出现在门口站立者的面前。

“还记得我吗?”站在门口的其中一个人开口了,声音还是多年前一样沉静冷漠,老人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瞬间陷入回忆。

当年的连环杀人事件,老人是亲身经历的,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重见天日的时候,居然在这里见到了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老人开口说:“对不起,当年欺骗了你。”除了道歉,老人想在想不出更好的开场白。

站在门口的人朝他走近几步,摇了摇头说:“我知道的,你骗不了我,当年不想抓你们,现在也是一样,这些年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因为你不是一个人,我不确定除你之外的调查者会不会在意我和安谷的罪孽,而且我不想这些孩子被我和安谷连累。”

“信是你写的吗?”

“不是,信是安谷写的,多年以前就写好了,我把它藏在小杂货屋里面,其中还有一张死神所写的信纸,就在几天之前,所有的信纸都被人偷了,我没想到偷盗者会把信纸送到你那里,并引导你找到我们。”老人说。

“你以为安谷的信和死神的信都被送到了我这里?”站在门口的人问道,他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情绪起伏。

老人反问:“难道不是吗?”

“我只收到了安谷的信,死神信纸是怎么回事?”

“那是在连环杀人事件结束的时候,我从房子里找到了一张信纸,上面的落款是死神,但没有写收信者的姓名,而且信纸内容可能并不完整。我把它和安谷的信放在一起,这些年来,我一直很矛盾,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信交给你,唉!”

“死神的信上说了什么?”站在门口的人问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白问了,因为眼前的人身体状况特殊,几乎不能多用眼睛来分辨事物。估计他就算看了,也只看到不过的部分,绝对不会去细看。“

房间里大部分人都保持着沉默,用一种充满戒备的眼神看着门口的人和老人攀谈,而刚才与老人在另一个隔间里对话的年轻男人,已经听不到声音了,站在门口的人瞟了一眼里间问:“这几年有醒来的孩子吗?”

“没有,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情况的人少之又少,有父母兄弟照顾的还好一些,像孤儿什么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社会公益组织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我们这些人能聚在一起相互照顾,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我嗨哟一个问题,死神来信你确定不完整吗?”

“我不能确定,当时我让孩子们大致读了一下,孩子们识字不多,我只让他们读了开头和末尾的两句话,我觉得开头的那句话应该还有前文才对。”

“开头的那句话是什么?”

“我是在火焰中重生的死神……”

第五百九十章旅店里的线索第三幕

“死神的信上说了什么?”站在门口的人问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白问了,因为眼前的人身体状况特殊,几乎不能多用眼睛来分辨事物。估计他就算看了,也只看到不过的部分,绝对不会去细看。“

房间里大部分人都保持着沉默,用一种充满戒备的眼神看着门口的人和老人攀谈,而刚才与老人在另一个隔间里对话的年轻男人,已经听不到声音了,站在门口的人瞟了一眼里间问:“这几年有醒来的孩子吗?”

“没有,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情况的人少之又少,有父母兄弟照顾的还好一些,像孤儿什么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社会公益组织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我们这些人能聚在一起相互照顾,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我嗨哟一个问题,死神来信你确定不完整吗?”

“我不能确定,当时我让孩子们大致读了一下,孩子们识字不多,我只让他们读了开头和末尾的两句话,我觉得开头的那句话应该还有前文才对。”

“开头的那句话是什么?”

“我是在火焰中重生的死神……”

时间:第二天晚上,10:20

时间1分1秒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又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老夫妇的房间里没有再传出说话声,在找东西的声音也消失了,似乎他们已经睡着了。

而厨房里,也传出了轻微的鼾声,只有坐在柜台里小林精神还很好,她拿着手机玩游戏,不时向厨房和客房的方向张望几眼,卫生阿姨估计回家去了,她不用上班到天亮,只要做完规定的工作就行了。

当空间里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恐惧才会一点一点开始蔓延,小林现在就有这样的感受,刚才还能够毫不在意,现在却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她放下手机,走出柜台来到厨房门口,朝黑暗深处轻声问:“那个…你们还在吗?”

“在,怎么了小姑娘?发生什么情况了吗?”里面立刻传来回答声,小林松了一口气说:“没有,只是卫生阿姨回家去了,我想告诉你们一声。”

“卫生阿姨,就是那个刚刚在大厅里拖地的阿姨吧?他今天不值晚班吗?”里面的人问道。

“不是的,”小林回答:“阿姨只要完成固定工作,就可以回家去,不用待在这里一个晚上,这种医生阿姨专门上晚班,反正什么时候做完他就什么时候走。”

“那你是亲眼看着他走出店门的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刚刚九点多钟的时候还在,我看他一直在拖楼上楼下的地板,现在却发现她不见了,阿姨从来不去别的地方,总是一拖完地就走,所以我才会认为她回家去了。”

“柜台不是就在店门的旁边吗?你有没有人走出去都看不到的吗?”里面的人声音变得严厉了一些。

小林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回答说:“很抱歉,我因为无聊一直在柜台里玩手机,柜台又比较高,所以我可能看漏了!”

“哦,那她走了也没有办法,你还是回到柜台里去了?记得今天晚上不要再放任何人出去,还有,如果困了的话就跟我们打声招呼,我们会派人接替你的。”

“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去,那个还有,凌晨五点钟的时候,厨房里的厨师就回来上班了,到时你们注意一下时间。”

“知道了,快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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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旅店里的线索第五幕

时间1分1秒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又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老夫妇的房间里没有再传出说话声,翻找东西的声音也消失了,似乎他们已经睡着了。

而厨房里,也传出了轻微的鼾声,只有坐在柜台里的小林精神还很好,她拿着手机玩游戏,不时向厨房和客房的方向张望几眼,卫生阿姨估计回家去了,阿姨不用上班到天亮,只要做完规定的工作就行了。

到空间里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恐惧才会一点一点开始蔓延,小林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刚才还能够毫不在意,现在就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她放下手机,走出柜台来到厨房门口,朝黑暗深处轻声问:“那个…你们还在吗?”

“在,怎么了小姑娘?发生什么情况了吗?”里面立刻传来回答声,小林松了一口气说:“没有,只是卫生阿姨回家去了,我想告诉你们一声。

“卫生阿姨,就是那个刚刚在大厅里拖地的阿姨吧?她今天不值晚班吗?”里面的人问道。

“不是的,”小林回答:“阿姨只要完成固定工作,就可以回家去了,不用待在这里一个晚上,这个卫生阿姨专门上晚班,反正什么时候做完她就什么时候走。”

“那你是亲眼看着她走出店门的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刚刚九点多钟的时候还在,我看她一直在拖楼上楼下的地板,现在却发现她不见了,阿姨从来不去别的地方,总是一拖完地就走,所以我才会认为她回家去了。”

“柜台不是就在店门的旁边吗?你有没有人走出去都看不到的吗?”里面的人声音变得严厉了一些。

小林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回答说:“很抱歉,我因为无聊一直在柜台里玩手机,柜台又比较高,所以我可能看漏了!”

“哦,那她走了也没有办法,你还是回到柜台里去吧,记得今天晚上不要再放任何人出去,还有,如果困了的话就跟我们打声招呼,我们会派人接替你的。”

“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去,那个还有,凌晨五点钟的时候,厨房里的厨师就会来上班了,到时你们注意一下时间。”

“知道了,快点回去吧。”

在厨房门口的对话,让小林安心了不少,她走回柜台里面,这一次小林不敢窝着看手机了,她的视线集中到旅店大门上面,这一看之下,小林突然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大门是双开的玻璃门,两个把手上挂着没有扣上的链条锁,是小林一个多小时之前亲手挂上去的,那个时候阿姨还在,小林清楚记得,她在挂链条锁的时候把一小截链条卡在了门缝里,玻璃门的门缝比较宽,她也没有在意,就让链条锁这么放着了。

而是现在,她发现那一节链条还卡在门缝里,和之前自己确认过的一模一样,为了能够看清楚,小林再次离开柜台,走近大门,

可是现在,她发现那一节链条还卡在门缝里,和之前自己确认过的一模一样,为了能够看清楚,小林再次离开柜台,走进大门,并且用手扯了扯有些生锈的链条。

“不要再躲了,如果你真的舍不得这里,就该好好生活下去,而不是想尽办法把我重新引回来……”

低沉而又悲伤的声音唤醒了死神,他白色的身躯渐渐抬起,一个圆形的东西从雕像背后滚出来,滚到法医脚边停下,来回晃动着。

莫海右伸出一只手扶住那东西的把手,目不转睛地说:“带我去死神脚下真正的避难之所吧!把你想要和我说的都说出来,这是最后一次了,安谷!”

一切都在想着未知的方向发展,不过这个未知是为了结束,而不是为了新的开始,不管是对于冷漠的调查者,还是对于悲伤的引导者,他们都希望能够逃出事件牢笼,真正得到心灵的安宁。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大亮,埋在土里的电线微微颤动了一下,电流从它内部通过,注入到地底深处黑暗的地方,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房间各个角落都传来了响动声,奇异的景象再一次呈现,在更深处的屋子里,布帘还未掀开,两个人的对话声传来。

这是两个男人,一个听上去已经老了,而另一个还很年轻,甚至听上去还是一个孩子,老人的话语逐渐清晰,带着细微的担忧,他正在一点一点向着外面房间退却,很快佝偻着的背影就出现在门口站立者的面前。

“还记得我吗?”站在门口的其中一个人开口了,声音还是多年前一样沉静冷漠,老人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瞬间陷入回忆。

当年的连环杀人事件,老人是亲身经历的,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重见天日的时候,居然在这里见到了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老人开口说:“对不起,当年欺骗了你。”除了道歉,老人想在想不出更好的开场白。

站在门口的人朝他走近几步,摇了摇头说:“我知道的,你骗不了我,当年不想抓你们,现在也是一样,这些年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因为你不是一个人,我不确定除你之外的调查者会不会在意我和安谷的罪孽,而且我不想这些孩子被我和安谷连累。”

“信是你写的吗?”

“不是,信是安谷写的,多年以前就写好了,我把它藏在小杂货屋里面,其中还有一张死神所写的信纸,就在几天之前,所有的信纸都被人偷了,我没想到偷盗者会把信纸送到你那里,并引导你找到我们。”老人说。

“你以为安谷的信和死神的信都被送到了我这里?”站在门口的人问道,他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情绪起伏。

老人反问:“难道不是吗?”

队长但是身体说:“这样吧,你们先赶紧勘察现场,确定小林的死因,我们现在也不能隐藏身份了,看来这个凶手有可能还要继续动手,至少小林的死可以证明,莫法医在这件事上可能真的受到了冤枉,我现在立刻打电话给头儿,让他过来。”

“你们几个勘察完现场之后?把店里所有的客人都集中起来,包括那对老夫妇,然后挨个询问和检查他们的房间,我想,凶手如果不是从门外袭击的话,他就一定还在这间旅馆里,我们必须在他逃跑之前查出他的真面目。”

第五百九十二章法医先生的行动第四幕

突然出现在废墟中‘安谷‘请法医先生带入了他从没有去过的空间,也让再次回归火照之屋的调查者见到了一个多年以前的故人,不过这个故人现在到底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因为未见的时间太长,我们暂时无从判断,只能从法医先生的态度中,想象他对这个人的信任度似乎很高。

安谷夫人信中所说,连莫海右都没有发现的火照之屋真正入口,在这里我们先不说明,莫海右进入其中之后,新的连环杀人事件也即将上演,对于房子进一步的解析,就要等到恽夜遥和谢云蒙到他之后,让演员先生来说明了。

——

房子内部的对话在继续,从里间出来不久的老人,正在一个一个将屋子里的其他年轻人介绍给莫海右认识。

这些人有几个非常相近的特点:第一就是全都没有超过25岁,有的甚至还未满18岁,完全是小孩子。

第二这些人都看上去非常胆小,充满了戒备心理,而且对陌生人总有一种疏远感,不管陌生人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也不管态度如何,要想和他们接近都得花一番功夫。

第三就是他们所穿的衣服全都十分宽松,宽松到里面至少还可以在塞上一个人,虽然没有人会去这么做,但是

而厨房里,也传出了轻微的鼾声,只有坐在柜台里的小林精神还很好,她拿着手机玩游戏,不时向厨房和客房的方向张望几眼,卫生阿姨估计回家去了,阿姨不用上班到天亮,只要做完规定的工作就行了。

当空间里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恐惧才会一点一点开始蔓延,小林现在就有这样的感受,刚才还能够毫不在意,现在却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她放下手机,走出柜台来到厨房门口,朝黑暗深处轻声问:“那个…你们还在吗?”

“在,怎么了小姑娘?发生什么情况了吗?”里面立刻传来回答声,小林松了一口气说:“没有,只是卫生阿姨回家去了,我想告诉你们一声。”

‘我是爱你的,我真的是爱你的!’小小的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让人不忍再听。

‘你为什么要做那么多错事?’一边用力把鲜血迸流的头颅狠狠塞进空隙里面,一边温柔地述说。

语言和手上的动作完全不同,一个极端,一个似水。

双手沾满鲜血的女人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尸体身上,完全没有看到背后,遥远处的锐利眼眸。

——

在路西弗别墅的客厅,谢云蒙装作观赏油画的样子,一点一点接近着别墅的大门。

而恽夜遥和莫海右则依然在研究布谷鸟座钟里发现的东西。

但是,那只是烟雾弹而已,他们其实是在等待,等待着女主人的再次出现。

昨晚,恽夜遥在布谷鸟座钟里发现的东西都不见了,连一丝应该清理不掉的血迹也没有。

一边一个,用力拉扯门把,通往地下室的门被恽夜遥和莫海右拉得如同风雨中摇晃的小船,却还是没有打开,锁牢固地坚持着它的立场。

他们的行动令反方向的谢云蒙也兴奋起来了,他一把打开自己眼前的客厅大门——

不可思议的时机,不可思议的事件,不可思议的人物都在那一刻爆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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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法医行动第五幕

“原来如此,你们在案子结束之后,重新打通了这里和地狱之屋的通道,依靠那里进入,而安谷你利用废墟将最后一个秘密出入口隐藏了起来。作为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保护孩子们离开的出口。”莫海右说:“这些孩子们大多知道五年前的案子吧,以他们的精神状况,不可能进入地狱之屋,那里毕竟有着很多不好的回忆。”

“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五年前你们是怎么避开我和小遥的视线,将剩下的孩子藏起来的?”

老人苦笑了一下,蹲到恽海左(接下来,在火照地狱之屋中行动的莫海右,我们都将把他称呼为恽海左,这桩案件结束之后,恽海左的一部分秘密也将公之于众)身边说:“就是藏在这里啊!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不对,这里和地面上的废墟只相隔一层薄薄的地板,而且,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出入口的模样,你认为,以我和小遥的破案能力,这么简单的出入口会找不到吗?你还是没有对我说实话,最后的隐藏空间根本就不在这里。”

老人被恽海左的话噎得哑口无言,恽海左站起身说:“你们故意不打开大灯,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我的眼睛?这里的家具虽然陈旧,但墙壁和地板上除了污垢灰尘之外,却找不到多少破损的地方,我想大概在案件结束之后,你们才偷偷挖开了这个地下室,供孩子们临时居住。”

其实,从进入这里的第一刻开始,不用看周围,恽海左就已经明白这里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隐藏空间了,之前他没有拆穿,只是为了进一步了解孩子们的情况而已,他知道,当年连环凶杀案一定还有剩下的孩子,只不过,照顾他们的人隐藏太深了,安谷夫人信中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这些孩子最好的归宿就是由国家机构来照顾,但是,当年明明他和谢云蒙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却还是被某些人钻了空子,这些人包不包括眼前的老人,还有自称安谷的人,或者正是由于受到这些人的威胁,老人和安谷才决定把孩子们藏起来,连警方也不让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信到底是谁写的?老人说是死去的安谷夫人留下的,但恽海左并不相信这些话,他一边提出质疑,一边伸手进入西装内置口袋摸索信纸,信纸中的某些内容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他需要好好问一问。

手指刚刚碰触到口袋内部,恽海左就愣住了,口袋里空空如也,他迅速翻开手中的黑色手提包,里面也没有,老人看恽海左的神情不对,问:“你怎么了?”

“信纸…不见了。”

“信纸?是安谷夫人的信纸吗?”安谷插嘴问道。

突然之间,恽海左以一种锐利的眼神看向安谷,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跟上我的?”

“我,我吗?”安谷明显瑟缩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我在来这里的大路上看到你之后,就跟上你了。”

“不对,你撒谎!”恽海左猛地站起身来,说:“你不是安谷夫人信中说要接应我的人,而你,”他又指向老人和孩子们说,也不是在这里照顾他们的人,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又你们在场,孩子们还是显得那么胆怯,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注意到了里间有动静,你们大概是把谁藏进地狱之屋里的吧?”

“我在杂货屋那边的时候,看到原来的出入口被旧家具和碎木板掩盖起来了,你们伪装成家具和木板自然倒塌在那里的样子,可是有一点你们忽略了,拆迁不可能只拆房子,不拆杂货屋,杂货屋里面的东西还和以前一样,说明那里的入口和房子里面的废墟都不是拆迁造成的,而是你们破坏的,为的就是隐藏这个地下室,让孩子们留在你们身边。”

“现在我还不知道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信是不是安谷夫人写的,写信人一定发现了危险,所以才不遗余力吸引我再次来到这里,你们虽然偷窥到了信,但并不完整,不知道我和接应的人什么时候见面,所以我想,安谷肯定一直在我见附近监视我,后半夜在大路上发现一个开着汽车的熟人,这种几率几乎等于零,不是吗?”

一口气将老人和安谷的疑点暴露出来,恽海左的右手还伸在手提包里面,这个动作并没有被其他两个人重视,老人辩解说:“法医先生,我一开始就说,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你这个时候回来,而安谷他每天半夜都会出去,他的母亲在旅店里打工,半夜才能回家,所以他每天会沿着大路去接他的母亲。”

“而且,你说我们有什么目的,这里根本连一分钱的财产都没有,这些孩子每天的花销也是个无底洞,如果不是不想放弃他们的生命,我们留在这里做什么?你刚才那样说真的让老头我很伤心,过去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从杀人案开始到结束,最配合警方的人是谁?不也是老头我吗?!”

老人说着说着,开始激动起来,他眼中甚至闪出了泪花,而安谷一直在边上低着头,一声不吭,恽海左琢磨着老头的话,回头问安谷:“你的母亲在哪家旅馆打工?”

“就在大路过去唯一的一家旅馆啊!你顺路可以看到的。”

“她做什么?”

“晚班的卫生。”

“她和你们一起住在这个地方吗?”

恽海左先是质疑,而后又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把老人和安谷弄得面面相觑,他们开始不动声色往房间门口退却,回答恽海左的问题也变得含糊其辞。

恽海左没有挪动脚步,他心里已经很清楚,安谷夫人的信纸一定是遗漏在了旅店里,当时他离开的时候,清清楚楚记得卫生阿姨就在客房门口打扫,信纸十有八九就是被她拿走的,有可能已经到了安谷的口袋里。

第五百九十四章第二起凶杀案的调查

刑警立刻联络了莫海右所在的总局,被告知法医先生无故旷工,到现在都没有电话联络,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刑警当然不愿意相信莫海右会杀人,但他当晚到底是去哪里的?为什么要在旅店里短暂停留?目的是什么?刑警们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有案子的话,照莫海右的性格,除非紧急指令,要不然他不会单独行动,但反复打电话确认之后,警局那边根本就没有发出过这样的指令,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有什么重大案件需要调查。

“要不通知一下平龙分局吧,他们的刑侦头儿不是和莫法医交情不错吗?先问一下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其中一个警员提议说。

此时时间是凌晨9:20,马上就有警员拨通了谢云蒙的电话,谢云蒙刚刚开完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我是谢云蒙,您哪位?”

“我们是郊区于山派出所的人,在离你们警局管辖范围以外不远的地方,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家旅店的前台服务员莫名其妙被人杀死在工作岗位上,我们现在需要你这边提供一点线索。”

莫海右居然会在第二天早晨就出事,这是恽夜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他总以为,就算莫海右出发去了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也会等几天才有消息,他的小左一向处事谨慎认真,怎么会莫名其妙在小旅馆里杀人呢?

如果说有人在背地里跟着莫海右,那就只可能是寄信人,可是寄信人杀掉前台服务员有什么用呢?难道是莫海右不小心把信纸遗落在了旅馆里,而信纸中隐藏着的秘密被前台服务员看到了,所以寄信人才不得不杀人灭口?

这样想虽然是通顺的,但到底信纸里会隐藏什么秘密呢?恽夜遥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安谷夫人背后的案子。

时间是下午1:50,恽夜遥和谢云蒙面对面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里,他认真听着谢云蒙讲述案件状况,并且把自己的初步分析一五一十告诉刑警先生。

恽夜遥说:“小蒙,你们必须要去调出安谷夫人案子的档案,当年,这件案子是哪个警局负责的?你知不知道!”

“不是很清楚,不过只要是在本市发生的,问一下立刻就会知道,现在我们必须兵分两路,我这边负责全权处理旅店凶杀案,给你尽量腾出寻找的时间,还有安谷夫人的案子也交给我去了解,我会把详细档案带到你的面前。”

“小遥你从莫法医家出发,沿着他前进的路线去找,根据我们昨晚的初步判断,莫法医最有可能去的就是火照之屋,对不对?”

“是的。”

“那好,你就沿着前往火照之屋的路去寻找,半途中记得随时随地跟我联络,沟通双方的情况,我这边有线索,也会随时随地打电话给你,你不能够一个人上路,来之前,我已经打了电话给罗意凡,以你们两个人的智慧,可以更快找到莫法医。”

自从薰衣草别墅事件之后,罗意凡就好像消失在他们眼前一样,好几年都没有再出现,不过,他说过的赤眸鬼神茶餐厅,倒是顺利营业起来了,在罗芸和安凌香的悉心照料下,茶餐厅生意非常好,罗意凡多少也赚到了一些钱。

早晨11点多钟的时候,罗意凡还在家里跟两个双胞胎儿子逗趣,罗芸则在忙着家务,今天是周一,茶餐厅早班管理者是安凌香,这个小姑娘这些年成熟了不少,为人处事也不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罗芸教了她不少工作和家务上的事情,现在,基本上可以把茶餐厅单独交给她管理。

谢云蒙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罗芸正在问罗意凡中午想吃什么菜?他们午饭一向吃的很晚,问话被手机铃声打断了,罗意凡稍微听了几句,就马上明白刑警先生要自己干什么?简单回应之后,他立刻吻别妻子和儿子,就在家附近的租赁公司租了一辆汽车,往莫海右公寓疾驰而去。

罗意凡是大明星,他平时出门为了不被人打扰,不会开自己的汽车,也不会穿自己常穿的衣服,总是简单伪装之后,再上租赁公司去租汽车。

在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还在便利店商讨的时候,他就已经等在了莫海右家门口。等了大概有20多分钟的时间,终于看到姗姗来迟的恽夜遥从公交车站向他走过来。

罗意凡也不多客套,直接就问:“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什么样?我问她,那你靠什么生存?她说她有一间叔叔留下的小杂货屋,生意很好,养活她们两个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养活很多同伴。我说,你的那些同伴都和你一样吗?她说,不一样,但都多多少少有一点缺陷,而且都不认为自己是与生俱来的。”

“我问,那你想让我帮你调查什么呢?她回答说,让她知道,她和所有的同伴究竟来自于何方?今后还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只要这些就够了。但我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出来,她失去了很早以前的记忆,所以她让我调查的应该是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以及他的父母是谁?”

“明确委托事项之后,我最后问,你的同伴有几个?她的回答是0个,这是我第二次感到震惊,我问她0个代表什么意义?她说代表死亡!看到她悲伤落寞的眼神,我猜测在此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于是我去找了老刑警的孙子,让他给我看他的,最后一部起笔是四年半以前,而截稿是三年以前,那部写的就是你们在火照地狱之屋里解决的那桩连环杀人事件,而女孩给我的地址,也是火照地狱之屋。”

“我立刻确定,她所有的朋友,就是连环杀人事件之中的死者,而凶手,我想我不用多说了,你心里也明白,女孩并不怨恨凶手,她只是想帮助所有同伴找回过去的记忆,让他们可以瞑目。”

“那自称安谷夫人的女孩委托你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呢?”恽夜遥问道。

“发生火照地狱之屋连环凶杀案的一年以后,也就是距今四年前。”

“怪不得当时案件解决之后,我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原来如此,我想,意凡,我们都应该犯了同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只有小左可以解决,因为只有他看到了活着离开的死神!”

第五百九十五章第二起凶杀案的调查二

突然出现在废墟中的‘安谷’将法医先生带入了他从没有去过的空间,也让再次回归火照地狱之屋的调查者见到了一个多年以前的故人,不过这个故人现在到底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因为未见的时间太长,我们暂时无从判断,只能从法医先生的态度中,想象他对这个人的信任度似乎很高。

根据安谷夫人信中所说,连莫海右都没有发现的火照之屋真正入口,在这里我们先不说明。莫海右进入废墟之后,新的连环杀人事件也即将上演,对于房子进一步的解析,就要等到恽夜遥和谢云蒙到达之后,让演员先生来说明了。

我们继续回到那间神秘的屋子里,莫海右、从里间出来的老人和带法医进入其中的引导者,三方正在继续交流。老人将屋子里的年轻人一个一个介绍给莫海右认识。

这些人有几个非常相近的特点:第一,全部都没有超过25岁,有的甚至还未满18岁,完全是小孩子。

第二,这些人都看上去非常瘦小,却穿着十分肥大的衣服,手脚都隐藏在衣服里面,时不时会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其中只有一两个非常安静。

第三,他们看上去非常胆小,充满了戒备,尤其是对陌生人总有一种疏远感,不管陌生人扮演的事什么样的角色,也不该态度是好是坏,要想和他们呢接近都得花一番功夫。

莫海右一下子回忆起了五年前的那些死者,心里多少明白为什么老人要把孩子们藏在如此隐蔽的地方了,现在能为这些孩子出钱出力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们大多都是被自己亲生父母给抛弃的,莫海右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心中升腾其怜悯和悲伤,替那些孩子不见天日的生活感到悲伤。

老人一直在仔细观察着莫海右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简单替新认识的孩子检查身体时的动作表情,不经意间,老人说了一句:“莫法医,你好像同过去不一样了。”

莫海右愣了一下,转身想要开口询问,却刹那间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他说:“今天的我不叫莫海右,叫恽海左,你们就用小左来称呼我吧。”

“恽海左?难道真正的莫法医没来,你是他另一个双胞胎兄弟?”老人疑惑地问,他对莫海右确实有着充分信任,但是,如果来的不是莫海右,而是别人的话,他就要有所防备了。

但是下一秒,老人就打消了这种顾虑,因为莫海右静静地给了他一个眼神,那是一个锐利、冷漠的眼神,与他多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老人立刻把眼前的恽海左和过去的莫海右重叠到了一起,心也放下了不少。

“原来如此,你们在案子结束之后,重新打通了这里和地狱之屋的通道,依靠那里进入,而安谷你利用废墟将最后一个秘密出入口隐藏了起来。作为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让孩子们离开的出口。”莫海右说:“这些孩子们大多知道五年前的案子吧,以他们的精神状况,不可能进入地狱之屋,那里毕竟有着很多不好的回忆。”

“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五年前你们是怎么避开我和小遥的视线,将剩下的孩子藏起来的?”

老人苦笑了一下,蹲到恽海左(接下来,在火照地狱之屋中行动的莫海右,我们都将把莫海右称呼为恽海左,这桩案件结束之后,恽海左的一部分秘密也将公之于众)身边说:“就是藏在这里啊!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不对,这里和地面上的废墟只相隔一层薄薄的地板,而且,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出入口的模样,你认为,以我和小遥的破案能力,这么简单的出入口会找不到吗?你还是没有对我说实话,最后的隐藏空间根本就不在这里。”

老人被恽海左的话噎得哑口无言,恽海左站起身说:“你们故意不打开大灯,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我的眼睛?这里的家具虽然陈旧,但墙壁和地板上除了污垢灰尘之外,却找不到多少破损的地方,我想大概在案件结束之后,你们才偷偷挖开了这个地下室,供孩子们临时居住。”

谢云蒙很快到达了凶杀案现场,尸体还是保持原样躺在旅店门口,虽然按照他的命令,没有打扰旅店里那对老夫妇,但是所有的人员已经将旅店完全监控起来了,也就是说,现在外面人可以进入,店里的人无法出来。

旅店老板的电话也已经打了,估计不久之后他就会回来,谢云蒙蹲下身体,和法医一起检查尸体,小林的尸体已经明显显示出中毒的特征,而中毒点就在她的手心里,是那条铁链,有人偷偷在铁链上卡了一片带有毒药浓缩液的小刀片,小林拉扯铁链的时候,手上被刀片割破,毒药浓缩液立刻要了她的命。

这里可以确定的事实是:在铁链上卡刀片的人一定不是室内的人,因为根据铁链还原的门把手上的样子,刀片的位置正对门缝,刀口向前,没有涂上毒药的刀背部分与门缝相当靠近。

也就是说,只可能是有人从门缝外面把刀片塞进来,从里面的话,很容易就会割到凶手自己的手,而且,根据店里留守刑警的描述,在小林与他们对话之前,除了卫生阿姨一直在客房走廊里活动之外,一楼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卫生阿姨也没有靠近过店门口。

还有,法医没有办法一下子确定毒药是什么种类,需要回局里检验分析。这样一来,小林的死还是不能让莫海右脱罪,因为莫海右现在去向不明,谁也不能保证他是不是还在旅店周围徘徊。

安排好店门口的事情之后,谢云蒙愁眉不展,他支开其他刑警,独自一人向着罗意凡和恽夜遥所在的房间走去。

恽夜遥此刻正在房间里和罗意凡继续分析案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问了一句:“谁啊?”

“是我。”谢云蒙没有报上姓名,因为根本不需要,恽夜遥一听就可以知道是他。

第五百九十六章恽海左和恽海右

一楼总共有三间客房,中间那一间就是莫海右住过的房间,走廊底部连接着楼梯,这里总共只有二层,所以没有电梯,楼梯是白色扶手,拐过一个弯之后,就可以看到二楼客房的样子。

此刻,一对互相搀扶着的老夫妇正从一楼中间客房里走出来,想着后门走去。所谓的后门就是厨房后头倒垃圾的小门,那里一般不会锁闭。

要顺利到达后门,首先就是避开大厅里刑警的目光,现在,一部分人在楼上刚着谢云蒙勘察现场,而另一部分人去查找旅店老板的下落了,所以大厅里只剩下一句尸体。

老夫妇迅速闪进厨房之后,立刻揭去了伪装,这时已经快要接近第三天的凌晨了,恽夜遥伸手推开后门,还没跨出门槛,就被一个人揽进了怀里。

一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恽夜遥就知道来人是谁,他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附近?旅店里发生了连环杀人案,你是嫌疑人!还敢回来?”

罗意凡刚想跟上恽夜遥,就听见了他的话,立刻,赤眸鬼神意识到,站在后门外的是莫海右。

其实,从进入这里的第一刻开始,不用看周围,恽海左就已经明白这里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隐藏空间了,之前他没有拆穿,只是为了进一步了解孩子们的情况而已,他知道,当年连环凶杀案一定还有剩下的孩子,只不过,照顾他们的人隐藏太深了,安谷夫人信中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这些孩子最好的归宿就是由国家机构来照顾,但是,当年明明他和谢云蒙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却还是被某些人钻了空子,这些人包不包括眼前的老人,还有自称安谷的人,恽海左不能下定论。或者正是由于受到这些人的威胁,老人和安谷才决定把孩子们藏起来,连警方也不让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信到底是谁写的?老人说是死去的安谷夫人留下的,但恽海左并不相信这些话,他一边提出质疑,一边伸手进入西装内置口袋摸索信纸,信纸中的某些内容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他需要好好问一问。

手指刚刚碰触到口袋内部,恽海左就愣住了,口袋里空空如也,他迅速翻开手中的黑色手提包,里面也没有,老人看恽海左的神情不对,问:“你怎么了?”

“信纸…不见了。”

“信纸?是安谷夫人的信纸吗?”安谷插嘴问道。

突然之间,恽海左以一种锐利的眼神看向安谷,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跟上我的?”

“我,我吗?”安谷明显瑟缩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我在来这里的大路上看到你之后,就跟上你了。”

“不对,你撒谎!”恽海左猛地站起身来,说:“你不是安谷夫人信中说要接应我的人,而你,”他又指向老人和孩子们说,也不是在这里照顾他们的人,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有你们在场,孩子们还是显得那么胆怯,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注意到了里间有动静,你们大概是把谁藏进地狱之屋里的吧?”

“我在杂货屋那边的时候,看到原来的出入口被旧家具和碎木板掩盖起来了,你们伪装成家具和木板自然倒塌在那里的样子,可是有一点你们忽略了,拆迁不可能只拆房子,不拆杂货屋,杂货屋里面的东西还和以前一样,说明那里的入口和房子里面的废墟都不是拆迁造成的,而是你们破坏的,为的就是隐藏这个地下室,让孩子们留在你们身边。”

“现在我还不知道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信是不是安谷夫人写的,写信人一定发现了危险,所以才不遗余力吸引我再次来到这里,你们虽然偷窥到了信,但并不完整,不知道我和接应的人什么时候见面,所以我想,安谷肯定一直在我家附近监视我,后半夜在大路上发现一个开着汽车的熟人,这种几率几乎等于零,不是吗?”

谢云蒙很快到达了凶杀案现场,尸体还是保持原样躺在旅店门口,虽然按照他的命令,没有打扰旅店里那对老夫妇,但是所有的人员已经将旅店完全监控起来了,也就是说,现在外面人可以进入,店里的人无法出来。

旅店老板的电话也已经打了,估计不久之后他就会回来,谢云蒙蹲下身体,和法医一起检查尸体,小林的尸体已经明显显示出中毒的特征,而中毒点就在她的手心里,是那条铁链,有人偷偷在铁链上卡了一片带有毒药浓缩液的小刀片,小林拉扯铁链的时候,手上被刀片割破,毒药浓缩液立刻要了她的命。

这里可以确定的事实是:在铁链上卡刀片的人一定不是室内的人,因为根据铁链还原的门把手上的样子,刀片的位置正对门缝,刀口向前,没有涂上毒药的刀背部分与门缝相当靠近。

“嗯…和刘运兆住在一起的那个画家,我也是通过他的介绍才认识的,我原本以为公寓房是刘运兆租下来的,直到他那次来找我,我才知道原来公寓房属于那个画家,不是租的,本身就属于那个画家,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清楚,反正刘运兆就是这么说的。”

“画家的名字叫什么?”罗意凡问道。

“他叫许青,我见到过他一两次,很年轻,也很英俊,样子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总带着一种忧郁的神情,好像心里埋藏着什么心事一样,我因为经常进行表演练习,揣度人物的心理思维,所以养成了一种习惯,不管看到什么人都会先观察一番。”

“许青并不是常在家,尤其是白天的时候,而且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在这里画画,他只是偶尔带回很多画板,然后把画板扔在这里就走了,有一次,我注意到他画板上画的都是薰衣草,而且每一副的样子都一模一样,当时我很好奇,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问他。”

“和刘运兆熟悉之后,我就问起了许青的问题,刘运兆说,许青曾经有一个女朋友死于车祸,而车祸就发生在薰衣草花田之中,自此以后,许青就变得很偏执,一直只画最后一次看到薰衣草花田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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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八章行为奇怪的刑警

甚至要是没有这个女孩的话,景洪可能走不到今天,他会因为变故和贫穷死在自己的家里,没有人知道。可是,世界似乎并不想放弃他,所以给他带来了一个天使,一个带着祝福的救赎天使。只要女孩子聊聊几语,景洪就会觉得世界瞬间变得美好,任何事情都不能将他打倒。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虽然他踏上社会之后依然处处碰壁,但是女孩并没有放弃他,反而抽出越来越多的时间陪在他的身边,所以今天,景洪决定鼓起勇气求婚。

他想,如果女孩可以同意的话,如果她决定搬进自己那小小的只有十几平米的家里,就算是再苦再累,景洪也会拼命养活这个来之不易的家庭。他会一辈子对女孩好,直到白发苍苍,直到走向地狱之路他都不会放弃。

可是突然之间,天空似乎妒忌即将发生的美好一般,阴沉下来了,还没有到夕阳西下的时间,只是奇怪的暗下来了,好像快要下雨。景洪赶紧站起身来,如果下雨的话就不好了,女孩会生病的。

不过,温和的男人已经不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了,站起身来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也该走了。”

“不在这里吃饭吗?我可是给你订了一份哦。”导演连忙说。

“不用了啦,我回家吃就行。”男人微笑着,迈开脚步朝剧场外面走去,导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只说了一句:“真是个任性的小孩。”便摇了摇头,继续看起自己的剧本来。

此刻在剧场外面的停车场里,一辆小汽车正在等待中,汽车里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是一个刑警,因为身上的警服还没有换下来。

他等的人走到停车场,视线立刻找到了目标,一路小跑到他面前,拉开车门说:“哎!你今天怎么连工作服都没有换?”

“因为刚刚遇到一点事故,临时调配去处理了一下,所以来不及换衣服就过来接你了,快上车吧。”车里的男人说。等到身边人坐定之后,他伸手帮忙系上安全带,然后一脚油门,汽车便驶离了停车场,向着远方而去。

剧场这边的轻松气氛,和刚才薰衣草田里的惨烈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是爱情,可是紫色花田里的爱情却让人感觉无比悲伤和心酸。

他所行驶的方向是城市里一栋普通的公寓附近,等到达之后,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已经是半夜一点钟,他并没有走上前去敲门,而是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站在马路边等待着。

烟头发出的红光,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因为男人身边没有一盏路灯,他刻意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隐藏自己,似乎并不准备被任何人发现,也许那个他在等待的人,和他之间约定过什么暗号吧,所以用不着视线来确认。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果然黑暗中传来的脚步声,那是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不一会儿,一双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小脚就出现在了路面上,这双脚的主人走路非常快,也可以说感觉上去非常匆忙,鞋跟不停在地面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

等高跟鞋的主人走到近前,男人站直身体叫住了她:“喂,我在这里呢!”

“你怎么像个鬼一样呆在阴暗的角落里?吓了我一跳!”女人马上小声尖叫起来,抱怨男人的行为。

生活似乎在不断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在熙熙攘攘的餐厅里,演员、法医和刑警已经就坐,他们面前的餐桌非常大,足可以坐五六个人,演员坐在刑警的身边,而他的面前,坐着一脸冷漠的法医。

法医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让人觉得冷冰冰的,不过只有演员知道,他的内心其实比任何人都热情,所以就自动忽略了他的外表。当然刑警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没有演员的理解能力那么强而已。

三个人不停地说着话,不时推杯换盏,杯子里那些漂亮的液体当然是饮料,因为其中两个人都开了车,所以不能喝酒。话题主要集中在演员和刑警之间,而法医大多数时候都在倾听。他们英俊的外表,吸引了不少少男少女侧目,其中还有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他一直在看着三个人。

几分钟之后,中年人拿起服务员托盘上送过来的酒杯,走到三个人身边说:“我可以和你们喝一杯吗?”

这样突如其来的请求让演员先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微笑着站起来,举起酒杯说:“当然可以。”话音未落,两个人就礼貌性的碰了一下杯子,各自抿上一口小之后,演员重新坐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打算邀请中年男人一起坐下,因为他不想被人搅扰三个人难得的相聚时刻。

时间回溯到三个月之前,正是凌晨时分,在一栋小高层的二楼阳台上,一个悠闲的女人正在逗弄家里的黑猫,她不停抚摸着黑猫头顶上的毛发,嘴里还发出轻微的声音,好像是在同黑猫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女人前面有一张圆圆的小桌子,桌子表面是白色的,很清爽,桌上放着一个印有薰衣草的花瓶,花瓶里毫无疑问也插着一束薰衣草,这是她那喜欢薰衣草的男朋友送的,而她的男朋友是一个画家。

画家这个职业在女人心目中不好也不坏,就是多一点艺术气息吧,不过,女人也从来不屑于去看他男朋友画的那些东西,主要是觉得卖价太低了,而且画面也不好看。虽然她不在意身边人是否有钱,可是交往一个赚不到钱的男朋友,在姐妹圈里可不算有面子的事情。

所以女人到现在为止,对这段感情都瞒得紧紧的,她希望等男朋友的画作大卖之后,再拿出去炫耀。而女人自己,有着一份颇为体面的工作,在一家庞大的合资企业做白领,每个月拿到的工钱比她男朋友多好几倍。

此刻,黑猫叫了一声,想要从女人怀中离开,可是女人并不想放它走,一只手紧紧抓着黑猫颈后的毛皮,嘴里提高了一点声音说:“不要动,乖一点。”

谢云蒙和莫海右就像是两条绳索,会牵引着他脑海中的那些碎片逐渐联系到一起去,从而形成最正确的推理,所以,恽夜遥认为,如果单靠自己一个人的话,他可能什么事也办不成,但是如果有法医和刑警在的话,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好像翻书一样,如果毫无目的一页页看过去,他根本就没有耐心。但是如果有人陪他一起看,并在他书里放上书签,将内容分成很多个部分的话,阅读起来就顺畅开心多了。因此恽夜遥根本不愿意一个人去破案,他是非常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就像咨询侦探事务所一类的地方。

但必须是小蒙和小左一起开的才行,没有他们,恽夜遥宁愿憋在心里不做,因为他没有福尔摩斯的能力去一个人解决什么复杂的问题。而且开设工作室,一定会带来一些简简单单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没有那个耐心去做。

一个人在那边胡思乱想着,恽夜遥迷迷糊糊的就快要睡着,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人也越来越容易瞌睡,尤其是无所事事的时候。有的时候,恽夜遥会刻意饿着自己,因为饥饿的感觉越是强烈,头脑就越是清醒,这比什么咖啡浓茶都要来得有用得多。

站起身来,转移了个位置,恽夜遥坐到自己家里柔软的布沙发上,他自从见到小左之后,就一直住在这个家里,已经快忘了自己在市的家是什么样子了。

‘什么时候回去处理一下吧!拿一些以前常用的东西过来,那里给父亲当工作室也不错呢,只是不知道父亲愿不愿意?’恽夜遥想。

付了车钱之后,恽夜遥快步跨进朱漆色的大门里,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还搭了一个竹木架,一些青藤攀爬在上面,看结出果实的样子,应该是丝瓜。

站在院子里,恽夜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昨天晚上因为梦境带来的不适已经完全没有了,他伸了个懒腰,朝着正对面一扇房门喊道:“吴先生,你在吗?”

屋子里立刻传出东西碰撞的声音,一个人放下正在写字的笔,推开椅子朝门口走来,随即男人洪亮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在,是小遥吗?快点进来吧。”吴先生很快打开门,走了出来,他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他的名字叫吴伟云,身材并不高大,但五官坚毅,整个人有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如果放到影视剧中的话,扮演的应该都是充满正义感的军官一类的角色。

吴伟云把恽夜遥让进屋子里之后,立刻泡来了一壶清香的红茶,恽夜遥惊愕的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吴先生还记得我喜欢喝红茶的事情,真是难得。”

“我这个人什么都不行,就是记忆力还不错。”吴伟云自我调侃着说。

“哪有,吴先生当年可是真正的演技派,到现在我们这些小辈还需要向您学习。”

“小遥你太客气了。”

就在两个人闲聊的时候,恽夜遥一眼看到了墙壁里面多出来的隔间,这个隔间很小,四四方方的镶嵌在墙壁中央,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应该是新近重新装修的时候才做出来的。

第五百九十九章对安谷夫人的调查一

这是他多年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寄来的,莫海右记得这个人出奇的喜欢花卉和蝴蝶,尤其是像风铃一样的灯笼花和被称为阴阳蝶的卡申夫鬼蝴蝶。

这个人与莫海右并不能算是朋友,只能算是萍水相逢而已。莫海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寄这样一封信函给自己?而且还刻意在信封上写明,一定要等到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拆开。

是的,在莫海右手里信封的背面,右下角的地方有一行小字,上面明确写着:‘此信内容请莫先生一定单独浏览,切勿告知他人,万望相助!’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写这封信的人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求助于莫海右,但是他又不想让警方和其他人知道,所以才会在信封上加上这样一段话。

“哦……那好吧。”女仆停顿了几秒钟,无奈应了一声,便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而站在房间门口的老人,立刻摇铃唤来另一个女仆,关照了她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新来的女仆大概就是戴璐,她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紧紧系在头顶上,形成一个漂亮的丸子头。在丸子头的前方,还特意系上了宝蓝色的蝴蝶结,充满了可爱的少女感。

事实上这个女仆年龄并不小,单看脸的话,大概也要二十七八岁左右了,她头上的蝴蝶结什么都好,就是一边颜色淡,一边颜色深,如果有强迫症患者看到的话,一定会很不舒服。

她的身材和衣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与刚才走开的女仆一模一样,只是身高要稍微高一点而已,目测大概有1米7左右。

在戴璐的手上,带着一只蝴蝶形状的戒指,这个戒指是由蓝色的宝石制成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重新传来的脚步声,戴璐一听就知道她的同事过来了,于是赶紧回到房门口,仔细倾听对方是不是朝她工作的这间房间走过来。

不过脚步声并没有像戴璐所想那样,越来越近,反而好像越来越远了,似乎是对方正在穿过大厅,朝主人的房间走进去。

‘也许她是送下午茶去了。’戴璐想着,缩回了脑袋,继续进行她可有可无的工作,此时已经接近下午3点钟左右了,也确实是男主人平时喝下午茶的时间,所以戴璐并没有怀疑什么。

想起男主人,戴璐的脸上微微泛起一层红晕,男主人虽然并不高大,只有1米65左右,但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并不比时下的小鲜肉差多少,何况,戴璐本身就喜欢比自己年轻一点的男生,所以对男主人一直有着一点不敢言喻的向往。

甩开差点走神的心思,恽夜遥继续从记忆中调出相关的回忆:“简单说来,我和卡申夫先生的相识源于微信上面的几张照片,上面拍摄的是一个美丽的山谷,里面有很多一半翅膀透明,另一半翅膀却五彩斑斓的蝴蝶,数量非常多。”

“正巧,我当时在拍摄的电视剧需要这样一副场景,于是我便在微信上同卡申夫先生聊上了,本以为他也是随意拍摄的,并不会马上回应我,没想到老先生立刻传来了地址,并邀请我们去看一看。”

“于是你就去了?”莫海右问道。

“不是我一个人,当时整个剧组的人差不多都去了,一行人大概有二三十个,好不容易到达山谷的时候,已经是蝴蝶离开的时间,我们都很沮丧,可是卡申夫老先生却不以为然,我看他在岩石后面放了一点什么东西,仅仅半天,蝴蝶全都自动飞了回来。”恽夜遥说完,还说了卡申夫先生现居的地址,他们到现在还偶有来往。

现在的他看上去确实像躲在暗处的老鼠,那么拘谨,目光里都是恐惧,宽阔的躯体紧紧缩着,就连脚也快要缩到沙发底下去了。

莫向西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多少能力可以支撑下去,除非……

他的目光瞟向不远处壁炉上方的挂钟,那还是年轻的时候,第一任女朋友送给他的礼物,当时他们正在闹分手,所以女朋友给他送了一个钟。

但是这件事的实情,莫向西并没有对家人说,反而将这个钟一挂就是几十年,也许,有些事真的是相反的吧。如果极力排斥的话,或许就会变成别人诅咒的那个样子;如果不排斥坦然接受,一切可能截然不同也说不一定。

“那你明天早上来帮我一下吧,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好好收拾过,很多东西都找不到了。”说实在话,就算谢云蒙把出发时间拖延到了早上十点钟,恽夜遥还是担心自己早上手忙脚乱会来不及。

莫海右在边上说:“小遥,自己收拾,谢警官,你也不许老是惯着他,明天我九点钟到小遥家门口接他,谢警官你直接去机场等我们,你那边离机场比较近,直接去的话就不用绕来绕去了。”

“小左……”恽夜遥可怜巴巴的看向处事一向‘残忍’的法医,不过并没有收到希望的回应。

莫海右站起身来说:“就这么定了,我今天也没有开车,麻烦谢警官送小遥回家。”

说完,他自己径直向咖啡厅门口走去,谢云蒙在背后说:“要不我顺道送你一程吧,反正也没有多少路。”

这种状态,她希望一直维持到自己满头白发为止,云雅暮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会在50岁以前止步,‘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每次脑海中涌出对生命不祥的预兆,云雅暮都会这样嘲笑自己,然后把这些所谓的胡思乱想抛诸脑后。

好不容易从床上撑起身体,一头短发的云雅暮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早晨6:40,昨天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总是在做梦。

云雅暮用手撩开脸颊上面的头发,她特别喜欢橙色,所以在脸颊两边挑染了几缕金色的发丝,再配上她那标准的瓜子脸和大眼睛,粗略一看就像是游戏中的人物一样。

不过仔细看去,云雅暮的皮肤稍显粗糙,鼻子周围还有很多小的斑点,立刻会破坏给人的第一眼印象。

就像是一堆油腻的肥肉压在手脚上面,时间一长,手脚不麻木才怪呢!慢吞吞地活动了许久,男人才从床沿上站起来,他迈动着两条又粗又短的大腿,吃力地朝卫生间走去。

地上都是他昨天扔在那里的外套和裤子,这个男人的习惯非常邋遢,他从来不会放整齐鞋子,不会把衣帽挂在架子上,也不会把裤子整整齐齐的叠在椅子上,甚至不会在睡觉前去刷牙洗脸。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油腻而又邋遢的生活,任何人,任何环境都改变不了他。

进入卫生间之后,男人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停顿了一会儿,他可没有兴趣像女人一样去仔细看镜子里那张睡眠不足的脸,只是在烦躁而已。

这些年以来,要不是每年都可以到卡申夫别墅来看望蝴蝶,她都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蝴蝶成为了宋跃华生命的支撑,她所有勇气的来源,这样说一点都不为过。现在,这个家的当家人过世了,未来应该何去何从?在宋跃华心中如同一团乱麻一般,无法理出头绪。

‘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他谈一谈,可是,他不同意我的要求怎么办?’害怕的事情总是要去面对的,如果出现最坏的结果,到时宋跃华就只能用金钱来换取了。

这是她最最不愿意用的一条途径,因为她不可能保证自己的生活一辈子不改变,一个用金钱买来的期许,就如同一份用美貌换来的爱情,能得几时好呢?

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飞机票,斟酌着要不要给继母打个电话,最近继母好像非常忙,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联系他了。

‘也许是因为父亲的新书即将出版吧!算了,我还是不要去打扰妈妈了。’恽夜遥想着,把飞机票捏在手指之间把玩着。

他喜欢折角,无论是写日记还是看书的时候,都会反复折叠书或者本子的页角,这是一种恶习,凡是恽夜遥看过的书籍,没有一本可以幸免。

莫海右曾经因为这个喜好说过他很多次,可是就如同起床气一样,恽夜遥就是改不掉。不过,放到谢云蒙那里,就无所谓了,谢云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恽夜遥的所有小动作他都保持着一种欣赏的态度。

“哦,我知道了。”恽夜遥应答一声,赶紧起来和莫海右一起收拾准备。

第两百六十三章卡申夫别墅大厅里的对话

等到恽夜遥和莫海右赶到机场,谢云蒙一看莫海右那张脸,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位总是端着架子的法医先生,也总算尝到一点苦头了。

帮恽夜遥拿过安检机上的行李,谢云蒙问:“莫法医,没事吧?”

“谢谢,我没事。”

说完,莫海右自顾自走到他们前面,谢云蒙拉起还在自责中的演员的手,单手将两个背包扛到肩上,紧跟在法医先生身后。

三个人就在这种别扭的气氛下开始了新的旅程。时间正好是卡申夫别墅客人们入住的第二天,5月21日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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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旅店连环杀人事件的调查一

大厅里一下子比刚才更加安静了,莫向西和宋跃华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又说了五分钟的话,然后宋跃华也忍不住离开了,莫向西才总算是得空可以会自己房间休息一会儿,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休息好。

第两百六十四章莫名其妙的质问和神秘的地图

房间里的窗帘紧紧拉着,没有一丝缝隙,小苏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正在从一个半圆形的皮包里拿出自己需要的东西,那像是一块画板,但是比普通的画板更厚更小。

突然之间,不知道小苏的手指碰到了哪里,画板发出一连串好听的音乐声,仿佛是正在等待演奏的乐器。

小苏的动作显得更加小心翼翼了,他避免手指和胳膊从画板上方移过,轻轻捏住边缘将它拖出之后,马上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莫伯伯,不用了,上次的五百块还没用完呢,这一周的菜钱够了,下周再给我吧。”茶香说道,自顾自拎着小包走到大门前穿鞋,菜市场离卡申夫别墅并不远。

莫向东目送茶香离开,苦笑了一下把钱重新塞回口袋里,他自己知道,哥哥留下的银行卡已经没剩下多少钱了,现在每一分都要节约。

大厅桌上的早饭已经摆好,简单的馒头包子配牛奶让人看上去非常有食欲,莫向西随便跳了一个座位坐下,开始吃早饭。

‘其他人大概也快下来了吧。’正当莫向西这样想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宋跃华和小苏一起朝楼下走来,莫向西赶紧振作精神打招呼。这些人每年来都会给卡申夫别墅带来一些经济收入,只要他们不提买下卡申夫的事情,莫向西也不会愿意得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收拾完地上的碎片之后,莫向西颓然倒在椅子上发呆,要是哥哥在的话,一定会将自己大卸八块的,这么重要的秘密,怎么可以让别人窥伺到?

莫向西努力集中自己的思维,推理思考着:到底是谁做的?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地图的事情,那应该是连小莫都不知道的秘密。

‘难道哥哥告诉小莫了?不可能啊!’莫向西想把疑点集中到小莫的身上,可是又没有办法,因为地图所显示的秘密,对小莫只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这种事情,他的哥哥莫向东怎么可能去害自己儿子呢?

那到底是谁?是五个宾客中的一员吗?莫向西一个又一个分析着,他告诫自己不能慌,现在正是蝴蝶回来的关键时刻,如果乱了方寸,一切就都完了。

他想说一句:“随便你们吧!”可是话到嘴边,看着恽夜遥那可怜的样子,心又软了,只能忍气吞声拿起餐巾纸继续替演员先生清理像小花猫一样的脸。

就在三个人打打闹闹的时候,远处市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里面,一个少妇正在等待着,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保姆和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打打闹闹地很是烦心,不过少妇和保姆都耐心很好,她们轮流哄着孩子,尽量不影响到身边候机的乘客。

这个少妇到底是谁?她是不是会参与进卡申夫别墅的事件中?暂时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要等的人演员、刑警和法医都认识,而且也是一个非常睿智,曾经靠一己之力反制过穷凶极恶凶手的男人。

“刚刚发现蝴蝶山谷的时候,兄弟俩曾经为了争夺卡申夫别墅的所有权闹的非常厉害,甚至连莫向东的老婆都离家出走了。这件事以哥哥莫向东取得胜利而暂时告一段落。”

“我听说莫向西对此一向耿耿于怀,后来蝴蝶山谷逐渐受到欢迎,兄弟俩口袋里的钱也就多了起来,当然,钱的来源少不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原因。莫向西有钱之后,一直在等待机会。”

“据我的朋友说,莫向东自从成为卡申夫别墅的主人之后,就变得越来越贪婪,他想要做更大的事情,所以将大量的金钱瞒着家里人投入到蝴蝶山谷之中,他具体为什么要投入那么多钱?又在蝴蝶山谷中做些什么具体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只是今天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因为乌鸦成群的在天空中飞舞,黑压压的。莫向西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看到过乌鸦了,他记得上一次看到是和哥哥一起来的时候。

他们所居住的小镇本来就被围绕在群山之间,所以山间各种大大小小的平地或者山谷涧溪一类的地方,在地图上根本就找不到。

尤其是莫向西此刻脚下的地方,要绕过很多弯路,期间还要躲过兄弟两个设下的障碍,才能到达。地图丢失了一份,要不是莫向西早已把路线图熟记的脑子里,恐怕现在连他自己都会迷路。

‘六年前来过一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踏足过了。这里还是老样子,好像罪恶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减弱……’

“那好吧,我去找小莫,就不打扰你了。”用冷漠的样子来掩饰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云雅暮一边说,一边转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身后小苏并没有马上关门,而是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

当云雅暮走到二楼楼梯平台的时候,她才听到了小苏的关门声,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云雅暮脸上略略泛起点点红晕,立刻又消失无踪。

小苏并没有在自己走后马上关门,就说明这个男人还是在关注她的,这一点让云雅暮的心情也跟着好转,所以此刻的脸色,在不知不觉之中没有刚才那样气势汹汹了。

小莫正如同小苏说的那样,在自己房间里休息,他的脸色比中午的时候更难看,头发也有点乱糟糟的,说明疼痛的肠胃根本就没有好转,小莫勉强打起精神来问云雅暮:“云小姐,有事吗?”

随着房门的摔砸声,女人一头撞进某个人的怀抱里,她抬头一看,居然是小苏,身后还跟着探头探脑的小莫。

“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惨叫的是谁?”

连珠炮似地提问让小苏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稍稍推开云雅暮说:“我也不知道,是从褚福房间里传出来的,但好像又不是他的声音。”

“怎么这家伙那么多事情?!就没有人能进去看看?!!”

“小莫,要不你再开门试试?”小苏回头对小莫说:“是房间里发出惨叫声我们才闯进去的,褚福先生在里面也不会对你发火。”

小苏的话像是在宽慰小莫一样,让他大胆了不少。

当思路一旦开始清晰的时候,莫向西恐惧的情绪也好像缓和了不少,他再次爬出窗外,将窗户关好之后,拉起尸体朝着宋女士房间的外围移动过去,一路上还不忘尽量压低身体,观察其他房间是否有人站在窗户边上。

至于尸体在泥地上留下的痕迹,等一会儿自然是好处理的,就是动作要快一点,因为这种事被人逮住的话,那就百口莫辩了。

莫向西不是凶手,这一点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凶手到底是谁?也不是他现在有时间考虑的问题。

这件事里面,唯一可以令莫向西得到一点好处的,就是栽赃宋女士的主意,这个宋女士,总是和小莫走得太近,莫向西不止一次怀疑她会对小莫说些什么。

‘但愿一切顺利!’莫向西在心里想着,尽力加快行动的速度。

可令人费解的是,这两种可能性也都很难成立,我们之前就说过,褚福早上没有吃任何东西,所以不存在毒药从口腔进入的可能性。

至于受害者皮肤表面是否有伤口?这个伤口是不是凶手刻意为之,我们就要来看莫向西的行为了。莫向西看到褚福的尸体之后,一瞬间肯定是吓蒙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一定会先冲进厨房里,把褚福留下的痕迹消灭干净,然后再将尸体抛到窗户外面去,那么,莫向西就一定会像褚福一样碰触电热水壶的表面,以及电源插头。

因此,凶手要是在这两个地方安上沾有毒药的,尖锐的东西,莫向西一定也会受伤。他没有受伤的原因,可以说是凶手并没有在这两处地方动手脚。

撇开小苏睡觉的习惯,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完全不理人这个习惯也很不好,就像现在。小莫好歹也算是半个男主人,可是他进门都已经五分钟了,还不见小苏招呼他坐下。

小苏也不在意房门口一直站着个人,自顾自坐到书桌前开始思考,也许他在为如何得到第二份地图烦恼;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有第二份地图,只是在奇怪为什么刚才的那份地图无法到达想要去的地方。

小莫又等待了一会儿,才迈开脚步走到房间中央,他知道小苏的性格,如果不开口招呼的话,旁人在他房间里胡乱行动会引起不必要的反感。

所以小莫只是走到房间中央,对小苏说:“你在想什么?”

“和你有关系吗?”小苏反问道,他的态度简直同门外的时候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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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对安谷夫人的调查二

‘我要怎么办?万一出事的话,一切都会完蛋,蝰角那个笨蛋,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他的鬼话,现在我必须想个办法解决危机,实在不行就当蝰角死了,再找人代替他的作用。’

想到找人代替褚福帮助自己,云雅暮的脑袋突然之间清醒起来,蹦出了一个人的绰号——勾戊。

是的,勾戊也许可以利用一下,他早上不是一直在向自己示好吗?那就回应一下他,说不定他开心起来比蝰角更加死心塌地呢!

想到这里,云雅暮露出了当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她开始盘算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刚才的药片也似乎发挥了作用,云雅暮感觉头顶上的压力小了很多。

“好吧,我听你的,不过我们这样去会不会有危险?”罗芸自从经历了之前的杀人事件之后,对陌生偏僻的地方,尤其是那些容易发生诡异事件的老旧别墅,总是怀揣着一种恐惧却步的心理。

对此,罗意凡用一种很轻松的口气说:“姐姐,这次可不一样,你和我在一起!不要忘了,当初洪晖健那么精妙的计划,都没有困住我,何况是现在?”

罗意凡确实有骄傲的资本,罗雀屋事件中,他是凶手的第一目标,结果却反而将凶手引诱入陷阱之中,弄得惨死收场。这个男人在破解谜题上,绝对有着不输给恽夜遥的分析判断能力。

让这对夫妻一路前行,我们把视线调转回刑警所开的汽车里面。

“当年,我因为案子与莫向东接触的时候,我们互相之间都对对方有过一定的了解,我的处事风格,莫向东一定会向家人提起。所以写信人才会选择我来作为他万一出事的保障。”

恽夜遥接上话头说:“因此,我们到卡申夫别墅,要紧盯房子里的那些宾客,想要对写信人不利的人,一定藏在他们之中。我想,如果直到宾客离开,卡申夫别墅现在的两个男主人还是安然无恙,那么你就不可能看到第二张信纸了。”

“如果在宾客离开之前,莫向西和小莫其中之一表现出特别害怕的情绪,或者遇到了什么伤害,甚至死亡事件的话,那么第二张信纸就会马上呈现在你的面前,将嫌疑人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出来。”

汽车一路疾驰,时间已经接近5月21日晚上7:35了。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想要打电话给莫海右,让他延迟到达卡申夫别墅的莫向西,居然没有联系莫海右。

我们知道,卡申夫别墅中目前至少已经死了一个人,所以照常理来说,恽夜遥他们到达之后,一定会选择谢云蒙所说的第二套方案。但莫向西已经决定要极力隐藏杀人事件了,他把褚福的尸体弄到宋跃华房间里去,不仅仅是栽赃,而且想要利用宋跃华来隐藏尸体。

要知道,宋跃华是雕塑家,她要隐藏尸体,光材料和可能性上面就比其他人高得多。而且宋跃华本身也不一定清白无辜,她不是从一早上开始,就在想着某一项和小莫联合的计划吗?

而宋跃华好像不舒服,可能是外出劳累的缘故,反正她同小莫一样,根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下来不过十几分钟就放下筷子回楼上去了,连小莫问候的话语都没有回应,走路的样子也很奇怪,摇摇晃晃的。

只有小苏看上去还正常,胃口也不错,他坐在小莫身边,一个人消灭了一大碗饭,然后拿起自己白天时候留下的画板,搬了个凳子,坐到角落里上色去了。

小莫想要和他说话,至少作为男主人,基本的礼数不能丢了,可是小苏好像还在计较白天的事情,根本就不想理小莫。

至于最后一位沈亚弈先生,他倒是出现了,不过不是像中午一样,下楼来与大家攀谈一起吃饭,而是躲在房间里发出很响的声音,好像是故意告诉大家他回来了,却不愿意见面一样。

罗芸没有回答罗意凡的话,她沉默着,并不是因为不肯原谅,而是被另一种感情牵绊。过去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她眼前回放,她无法摆脱小时候被强行冠上的自我认知上的差异。

许久之后,罗芸淡如月华的脸重新呈现在罗意凡面前,在舞台剧骄子的眼中,爱人的脸是那样虚幻朦胧,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着月色消失。

“姐姐,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罗意凡的语气柔和中传导出难得的悲伤,他从来不把悲伤现于人前,但面对罗芸,他无法抑制情感。

“意凡,叫小芸,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不再是姐姐。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变了。”

从里面出来的可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莫向西看见就会吓破胆的人。

也许是老天的惩罚即刻执行了,莫向西听到奇怪的声音睁开眼睛,此刻他的脑海中还没有危险的意识,视线中也透着一点点慵懒。

可是刹那间,莫向西的瞳孔就放大了,因为他此生最害怕的一个人就站在他眼前,那么近,近到伸手就可以扼住他的脖子,将他置于死地。

莫向西的心脏开始发抖,随即这种无法控制的颤抖扩散到四肢和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最后停留在嘴唇上面。

罗意凡看出了莫向西眼中的犹豫,他不急,等一下恽夜遥他们三个到了,大戏才会开场,所以他‘好心’地帮莫向西解了围。

“这样吧,莫先生,我和妻子也累了,明天早上我们再详谈,今天能否先帮我们安排一间客房,我妻子身体不是很好,不能熬夜。”

“这个……”莫向西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方向,停顿片刻才说:“三楼客房已经满了,要是不嫌弃的话,你们就暂住我的房间吧,我可以搬去哥哥房间里居住。”

他的这个提议明显不能让罗意凡满意,罗意凡早就注意到客厅边上那间房间了,他站起身来,朝着身后的房间走去。

“就这么简单吗?”罗芸有点惊讶,脱口问道。

“姐姐,破案没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你大概以为我会说出长篇大论的推理吧!现在这种时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哪来什么长篇大论的推理,不过就是简单的猜测和想象而已。何况,我们要把破案这么重要的事情,留给即将到来的侦探和刑警,我们两个当旁观者就可以了。”

油画所带来的想象就此告一段落,罗意凡站起来的走向油画,他围着画框仔细观察了一周,然后开始清理壁炉台,罗意凡清理得非常仔细,壁炉台上每一个小东西他都拿起并排列整齐,有时还朝小物件的缝隙或者开口里面张望一眼。

逐渐,罗意凡的目光集中到一个方形的摆设上面,那好像是一个不透明的笔筒,塑料上面印着一些花纹,里面有三条垂直摆放的纸条,被人卷成很细的样子。

谢云蒙开口说道:“二楼右边第一间房间,和左边最后一间房间有人翻窗出入过的痕迹,看上去不是个老手,脚印和烂泥都没擦干净,从地面上看,除了被踩到的植物之外,出来的人还拖拽过什么东西?长条形的,很宽,有点像……人脚的印子。”

谢云蒙的话得到了莫海右的赞同,他说:“确实,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人行动过了,很可能这里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进入之后不能立刻展开行动,我来负责吸引莫向西和小莫的注意力,小遥你和谢警官想办法看看每个房间里的客人是否都在?”

此刻的天色已经大亮,估计卡申夫别墅如果有人早起的话,现在也应该在别墅里面活动了,所以三个人说话的声音放得很低,仅限于他们之间可以听到。

谢云蒙问:“我们也不知道房子里的所有房间是不是都住满了人?”

“我,我……确实是去见过小莫……我只是…你也知道的,我,我都已经很多年……”宋跃华拼命转动的脑筋,想着合适的理由来搪塞黑影,如果让眼前人知道她去找小莫真正的原因,那就真的会小命不保!

黑影似乎理解了宋跃华的意思,又好像不愿意再追究下去一样,接上她的话头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听明白了没有?我可不想因为你的胡思乱想,破坏了我未来的计划!”

“我知道了!你抓紧时间帮忙好不好?马上吃晚饭了,他们要是来敲门闻到臭味就麻烦了。”宋跃华此刻简直是心急如焚。

黑影对她说:“这样,你先回房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到客厅里吸引注意力,只要你在外面,我就可以安心在房间里处理尸体。晚饭结束之前我会办好一切的!”

“好,好的,你可不能食言啊!”

睡梦中的罗意凡迷迷糊糊听到床边好像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这种声音让他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当灰色脑细胞可以开始自主思维的时候,他立刻发现了敲门声的奇怪之处。

那不是从正对面大门传过来的敲门声,而是从自己床边的墙壁后面传过来的,砖瓦墙壁将大部分声音都隔绝了,只留下一点点断断续续的声音。

罗意凡把耳朵贴近墙壁仔细聆听着,墙壁后面确实像是有什么人在敲门,他试着自己也发出一点声音,可是却发现完全传导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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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旅店连环杀人事件调查二

罗芸也不介意,走向丈夫所在的房间门,这时,正好罗意凡开门,他看到自己的妻子走过来,伸手揽住她给了一个早安吻,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习惯,不管是谁起来了,都要给对方献上一个早安吻。

放开罗芸之后,罗意凡朝着云雅暮点头微笑了一下,就走进客厅一角的卫生间开始洗漱。

云雅暮脸上虽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其实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妒忌心理的,罗意凡这个人不管哪方面都是佼佼者,这种男人云雅暮当然自己也想拥有一个,不仅是她,大部分女生都想拥有一个这样的老公。

但这种妒忌只是一种在心里转瞬即逝的感觉而已,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的意义。

评论家心里想着自己喜欢的人,暗自轻叹了一口气,唉!也许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她再强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由于两个人发型不同,一开始苏子涵只觉得他们有一点像而已,现在并排站在一起,苏子涵才察觉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双胞胎嘛,身高体型样貌,没有一样是不同的。

苏子涵说:“沈先生这个人也真是奇怪,他昨天早上到后院散步,人就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连午饭晚饭都没有吃,一开始我们以为他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后来,他房间里传出声音,我们才知道他并没有走。因为到这里来的客人都非常随性,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大多数时候,有某个人长时间不出现,我们也不会去找寻。”

他的这番话好像是在解释屋子里的人为什么没有去找沈亚弈这个问题,但是话中却对侦探和刑警透露了一件事,那就是昨天沈亚弈失踪之后,他的房间里还有人去过,这个信息当然不会被忽略掉,不过小苏主动提起这件事肯定有他的目的,也许进入沈亚弈房间的人就是他自己也说不一定。

‘他怎么可能拿到第二张信纸,明明是自己要留给莫海右的救命符,为什么会被他找到?’

莫向西想起自己藏信纸的那个地方,脑海中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藏的那么隐蔽,绝对不可能被找到的,为什么他还是看到了?

“你…你从哪里找到的?”莫向西忍不住脱口而出。

对面的人立刻露出了微笑,他开始步步紧逼,手中的信纸就是莫向西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证据,有了这个,为什么还要留下他?

莫海右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第二张信纸,想着如何杀死莫向西的人,视线盯在信纸上方那个刺眼的名字上,很多年以前,他亲自领教过这个人的厉害。

抛开纷乱的思维,男人决定就将三条吸墨纸放置在笔筒里面,心里不停祈祷着事情可以成功,男人弓起身体,钻进了自己的目的地。

幸好这里有一扇窗户的锁扣坏掉了,要不然进入房间就会变成一件麻烦的事情。男人在心里庆幸着,迅速将手中的东西塞进笔筒里面,然后重新回到窗户外躲藏起来。

这个过程他用了不到一分钟,可是感觉上却像是过了一个小时那样漫长,直到离开房间,他的心还在怦怦乱跳,神经紧张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蹲在窗户外面的墙角里,男人靠着墙体的掩护倾听房间里的声音,房间里两个人开始对话了,他们果然是来探究蝴蝶山谷秘密的,而且他们好像发现了自己的某些事情。

而是来自于藏在空心木头中的两只松鼠的尸体,很明显,有某个人在这里设下了局,欺骗莫向西发现莫须有的尸体。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在木头周围,用卡申夫鬼蝴蝶喜欢的东西涂抹出人体形状,就像用蜂蜜吸引蜜蜂,用糖霜吸引蚂蚁一样。而且他还在里面渗入了毒药,导致吸引过来的蝴蝶全部都中毒身亡。

现在伪装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莫向西为什么会被他欺骗?在之前的情节中,莫向西见到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人很惊愕,因为他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亡了。

这就说明出现在莫向西房间里的神秘人,就是在山谷中设局杀死蝴蝶,欺骗莫向西的人。

宋跃华害怕自己一旦毫无保留,说不定十几年前的事情就会重演,谁也不能保证,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人不会做相同的事情。

现在的天气虽然温暖,但是宋跃华一个人呆久了,不免还是感到身体内部散发出阵阵寒意,那是心寒。她轻叹着站起身来,准备打开窗户透透气。

脚步还没有移到窗前,透明的玻璃窗就映照出了一个年轻的身影,宋跃华紧走几步,视线看到了年轻人的脸庞,宋跃华认得他,而且非常熟悉。

‘他怎么会这个时间在后院?而且跑到沈亚弈昏迷的仓库里去干什么?’疑问在女人心中冒出来,她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可能是小莫给她带来的好运,最后不仅没有被起诉,而且还得到了发展事业的机会,后来,她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贵人,莫海右的老师年语,年语对她的教导非常重要,让宋跃华涉及了很多自己原先不懂的领域,也让她做的雕塑逐渐拥有了独特的风格,在业界广受好评。

但莫海右却没有认出当年的她,也许是容貌改变了。又或许是法医的工作实在太多,根本不会记得一个只见过一两面的人。

思绪混乱不堪,影响到了宋跃华对刑警先生的叙述,于是她停顿了一下,稍加思考之后才继续往下说。这个时候,她与莫向东莫向西两兄弟的关系,以及过去的渊源都已经如实告诉了谢云蒙,宋跃华开始提到褚福死亡事件。

“小莫根本就不知道我与他的关系,就算我将杀人的事情说出来了,他也只会对我抱着怀疑,认为我是在利用他。小莫从来不是一个胆大,对别人信任度高的人。”

宋跃华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她看似无意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发现谢云蒙的原因,也许只是为了让刑警先生可以多相信自己一点。从这上面来看,宋跃华确实还有所隐瞒,就像她5月21日早晨特地到小莫房间里去的事情,就完全没有提及。

就算在褚福的事情上,她也隐瞒了大部分的真相,明明是她自己去向第五个人求助,让他将褚福尸体挪走的,但现在这些,恐怕宋跃华不准备再承认了。至于女雕塑家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她是想要完全把自己撇清,还是想要保护那神秘的第五个人,这些就只能靠刑警和演员去调查了。

罗芸简直想要像鸵鸟一样把头钻到地底下去,自从下了汽车之后,罗意凡就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抱着人上了山道。

说好听一点,就是不让她影响大家前进的速度。说难听一点,这简直就像是多了一个额外的大包裹,让罗芸无地自容。

她小小声哀求罗意凡放她下来,罗芸认为自己可以走的,身边的云雅暮已经看了她好几回了,那充满鄙夷的眼神让罗芸很难受。

可是罗意凡坚决不同意,而且还说:“姐姐,算了吧,这么陡峭的山路,你要能不带喘的走过一百米,我就很惊讶了。”

最让人难堪的是,恽夜遥居然也在一边帮腔:“未亦姐姐,你又不重,再说意凡也没有其他行李,你就安心吧!

边上的恽夜遥小声说:“未亦姐姐嘴上虽然抱怨,可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可是欢喜的很呢!她一直希望可以和你到世界各地去走走。”

“我知道,等跳不动舞了,我就和姐姐游遍全世界,我要让姐姐看到所有她以前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这算是一种补偿吗?还是你真心所向,那么绘美呢?你是怎么想的,她现在虽然找到了另一半,但是心还在你身上哦!”

“她只是妹妹而已,最近几年我想她也应该完全放下了,不然照绘美的脾气,她能那么顺利交男朋友?她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只是为了写出更好的剧本而已。”罗意凡轻松的说:“你没听说最近她的剧本被知名导演挑中,现在正在向电影圈发展吗?”

“我们谁也没有错,他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而我,只想要得到一份爱!”

“可是你的爱轻易给了一个贪婪的人,你不后悔?”

“当然后悔,但是后悔有用吗?就像你,也爱了那么多年,他对你不冷不热的,你会放弃吗?”

“我的他不一样,我的他是青年才俊,而你的他只是一个罪犯而已。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希望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希望否定我心中十几年来的答案,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至于你们要不要继续争夺卡申夫鬼蝴蝶,这些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男人回过头去,语气虽然坚定,却透露着悲伤。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谢云蒙使劲吸着鼻子,还是没有闻到任何疑似尸体的臭味,泥土和花草的味道倒是很浓,谢云蒙想,这可能是后院传进来的味道。

他走到壁炉台前,开始根据罗意凡提供的线索寻找一些东西。谢云蒙因为没有看到宋跃华和神秘男人的行动,所以不知道他们已经将第二章地图带走了。

第六百零三章对安谷夫人的调查三

这个山洞口前面有一块巨大的岩石,正好挡在蝴蝶山谷边缘,不会被其他人看到山洞中的情形。

也许是后面的人就快要到达蝴蝶山谷了,所以莫向西觉得来不及杀死云雅暮,只能将她暂时先藏起来,反正撞破莫向西杀人的云雅暮,这一回是真的麻烦了。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莫向西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会变成杀人魔。

身体上的皮肤被绳索勒得生疼,可是云雅暮的心思却完全没有放在这上面,因为她在想着自己无意之中看到的脸庞,这个人可以确定已经死亡。

“是我告诉他们的!”山洞外面传来另外一个声音,是一个莫向西非常熟悉的男人,他此刻正像一个小混混一样蹲在地上,朝着莫海右和尸体的方向观望!

莫向西突然之间爆发出一声怒吼:“苏子涵!!混蛋,你跟踪我?!!”

“就算我不跟踪你,你也跑不掉,不是吗?”苏子涵的语气倒是很轻松,他身后就站着罗意凡和罗芸夫妇,罗芸的视线被罗意凡挡得严严实实,他可不想吓到姐姐,就这一点点也不想。

就在谢云蒙准备绕到屋后,再次从窗户进入沈亚弈房间的时候,却突然之间被一个人叫住了,此刻谢云蒙的位置在一楼客厅里,而叫住他的人是从大门口进入的,手里还拿着一大袋外卖。

“谢警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其他人呢?”

“戴璐?你刚才到哪里去了?”谢云蒙反问道。

“哦,沈亚弈先生已经醒了,我去给他买了一点吃的,让茶香看着他呢。”

“怪不得我满屋子都没有找到茶香,还以为她没事回家了。其他的人还在路上,我先回来是想看看沈先生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谢云蒙随口的谎言并没有引来女仆质疑,她一边走向小电梯的方向,一边说:“谢警官,那你就跟我一起过来吧。”

这一生,也许在卡申夫别墅里经历的一切,都会成为女人今后挥之不去的噩梦,但是她不能再逃避了,就算结局会带来绝望,她也一定要面对。

想到自己无法得到的一切,还有这栋房子里的第五个人,女人的视线转向了身边那个正在用仇恨的眼神望着她的人。

“我告诉你!就算是到警察局去,我该说的也一定会说!不会让你害人的!”身边人用咬牙切齿的语气对女人说,她的心里现在一定是充满了仇恨,女人很清楚这一点。

也很想要道歉,说声对不起!可是女人不能,因为说了对不起!就一定要说出理由,这个理由,是现在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解释的,因为它涉及到另外一个人,只有女人等待的人回来之后,她才能安心认罪。

所以她决定跟到蝴蝶山谷来,把莫向西杀掉,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有褚福的尸体作证明,再加上之后他们会看到的那第二张信纸,莫向西会畏罪自杀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这一切到目前为止,都在黑影的计划之中,眼看就要成功了,黑影一边飞奔,一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等到她到达蝴蝶山谷之后,却看到了另一幕令她更加惊喜的情景,云雅暮这个女人居然发现了莫向西正在掩埋尸体,被莫向西绑起来扔进了山洞中。

莫向西为什么没有立刻动手杀掉云雅暮,黑影没有必要去猜测,但这样却给了她另一个机会,黑影立刻决定放弃杀死莫向西的计划,转而把目标对准云雅暮。

本来想要亲手杀了莫向西只是为报仇,莫向西被警察抓住也不可能供出任何对他不利的证词,现在有机会可以给这个老头增加一项罪名,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他经常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那就交给小遥等一下来分析吧,我只把表面上的事情说一遍给大家听。宋女士把我拉进仓库里面,跟我说了褚福被杀的事情,她说的话漏洞百出,根本就没有讲清楚任何具体的事实过程。”

“只是说褚福的尸体被人栽赃在她的房间里,然后区区一顿晚饭的时间,尸体又不知去向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还说这让她害怕得一夜无眠。虽然她承认了自己说工作不愿意去蝴蝶山谷,是在说谎,但我根本就没有因此相信她。”

尤其是小莫,母亲的突然改变让他心中刚刚升腾起的一点点幸福,瞬间被浇灭了,留下的只有恐惧和担忧,幸好此时苏子涵改变了以前对小莫不冷不热的态度,将他紧紧拥在怀里,用自己的爱意温暖着他,小莫才不至于再次感到绝望。

“妈妈!你说要复仇?!难道这家里所有的杀人事件都是你……”小莫的声音哽咽,没有办法再说下去。

宋跃华点了点头,冷静地说:“是我,是我杀了褚福,杀了莫向东,杀了茶香,我还想杀了莫向西,但最后我认为把所有的事情都栽赃给他,比杀了他更好,所以我留下了莫向西的命!!”

宋跃华的话不仅让小莫震惊不已,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也因为她的话差点掉下眼泪来,但是这个人控制住了,宋跃华是为了报恩才这么说的,但这种报恩方式实在是太残忍了,令心底坚如磐石的人也不免动容!

“这个忙被帮的人并不知道,完全是宋女士出于自愿的行为,她这次来卡申夫别墅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报仇,而是报恩!”恽夜遥到这里,看了一眼宋跃华,从女人目光中展现出来的震惊,让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在此之前,凌晨的时候,宋女士就已经看到这个人偷偷从窗户潜入了褚福的房间,褚福是个贪财、好色而且邋遢的男人,这个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袭击了褚福。”

“所以宋女士一直在窗口监视着褚福房间里的动向,早饭过后,沈亚弈说的那些话,以及追着云小姐到后院去的事情让你很伤心,于是你回到房间里,除了监视真正的凶手之外,还想看看沈先生到底与云小姐在做什么。这里沈先生你能不能自己说说你这样做的原因?”

他的话令苏子涵瞬间非常尴尬,但是问题来了,总不好回避吧,所以无奈的开口说:“问题还真是尖锐啊,恽先生,一点小细节都不放过,我曾经为了进入卡申夫别墅接近过云雅暮,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这也不能怪我,都是罗意凡不好,谁让他派这种工作给我!”

“当时莫向东和莫向西对想要买蝴蝶标本的人非常小心,只要让他们觉得有一点危险,就不会带去蝴蝶山谷,我没有办法,只能靠云雅暮的引荐。我想云雅暮在认识我之前,确实是真的为蝴蝶进入卡申夫别墅的,不过之后,我就说不清楚了,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侦探先生?”

“根本没有人在屋子里的任何地方下毒,莫向西就是被莫向东找机会毒死的,毒药可以放在任何地方,比如说两个人的茶水,或者莫向东带给他的食物里面,又或者其他的东西,比如说药品一类的,反正是莫向东可以接触到的一切都行。”

“大戏演完之后,莫向东定定心心把莫向西化过妆的尸体塞进了宋女士的房间衣柜里,然后自己等着宋女士去向他求助。”

“宋女士对小蒙撒了谎,是因为没有办法,她既想要让小莫被排除在事件之外,又想要保护沈亚弈先生,还想对某个人报恩。所以为了小蒙不进一步探究事实,她当时只能选择掩盖一切。”

“宋女士向莫向东求救,这件事也是莫向东的一步棋子,5月21和22两天,卡申夫别墅里面人多眼杂,说不定就会有谁看到宋女士从围墙上的小门出入,再联系到凶杀案的话,宋女士也就成了嫌疑人之一。

戴璐突然之间站起身来说:“恽先生,你编的故事确实很合理,但你不要忘了,小莫的嫌疑,他也是符合那四个条件的人,而且谁说他给你们送地图之前?不能先绕道蝴蝶山谷去把云雅暮杀了?我确实是去给沈先生买吃的了,村口的小吃铺,还有面馆老板都可以证明。”

“从别墅到村口在回来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而且与前往蝴蝶山谷的方向相反,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我还在沈先生房间里陪着他,这一点我想谢警官偷偷摸摸在房间外面行动,不可能不知道吧?我看你们是找不到最后一个凶手,只好栽赃到我头上,血口喷人!”

“仓库里虽然已经被人处理过了,但是莫向东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对于一个专业刑警来说,很容易发现他的漏洞。”

“5月22日我们来到卡申夫别墅后院,其实小左已经察觉到仓库里有血的味道,他对尸体和鲜血的味道非常敏感,这也是作为一个法医的职业习惯。所以我们才会在进入主屋之前,想要看看第一个仓库里的情形,可结果这个仓库的门被锁死了。”

“罗先生在早晨起床的时候,听到隔壁传来的敲门声,就是我弄出来的,当时还让他疑惑了好一阵子呢!甚至还移开床铺想要检查墙壁上有没有暗门一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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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旅店连环杀人事件调查三

最后再提一句,关于那个神秘的死亡山谷,苏子涵将两份地图交给警方,山谷所在的地方确实非常隐蔽,而且途中还被莫向东设置了好几处机关。

警方在山谷中看到了那截装着松鼠尸体的空心木头,和大量吸血皇蛾的尸体,还从地下深处挖出了多具已经成为白骨的尸体。

根据莫向东的口供,他在死亡山谷中利用木头、松鼠的尸体和吸血皇蛾做出一个假现场,就是为了欺骗莫向西相信他已经被谁在山谷中杀死了,以便让莫向西放开手脚行动,给自己制造杀了他的可乘之机。

到此为止,卡申夫别墅的一切总算是真相大白了,而我们的视线也将转向新的故事。

“小左,最近都没有联系我,你在干什么?”

“最近我到你家乡去了一趟,那里有桩案子,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莫海右在电话里面不改色的说谎,他去恽夜遥家乡是真的,但不是去解决案子的,而是去看了看恽夜遥所说的沙滩,这件事从很早以前他就准备做了,只是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而已。

“那你去沙滩了吗?有没有想起点什么来?”恽夜遥兴奋地提问。

“没有,”意料之中的回答,莫海右继续说:“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谢警官也可以去。”

莫海右难得说话带上谢云蒙,令恽夜遥非常好奇,他问:“小左,什么地方呀?”

而且那条马路和边上的草坪,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地方呢?’谢云蒙想着,另一只手开始拨恽夜遥的电话号码。可是他的视线依然停留在照片上面,不知不觉中,连手指拨错了号码也没有意识到。

当听筒里传来一声冷冰冰的招呼之后,谢云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打给了莫海右。

但是现在电话已经拨通,莫海右也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直接挂断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谢云蒙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那个,”谢云蒙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拨错电话号码了。”

“嘟嘟嘟嘟……”果然不出所料,电话那一头再见都没有说,直接就挂掉了,不过谢云蒙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都搞不清楚的事我怎么会知道?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估计就快要内斗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谁要内斗了?”恽夜遥捶了对方一拳。

年轻人笑嘻嘻的说:“可不是嘛,他们两个争来争去那么多年,你就像杨柳树一样摇摆不定。如果是我的话,早就打一架解决问题了。”

“你也就会嘴上逞能,到现在还不是半个男子汉,你要什么时候让你爷爷承认你是一个男子汉,我就相信你的话!”

“哎呦!你可吓死我了!”年轻人故意缩起身体说:“我爷爷的性格能承认谁是男子汉?也就是你那位蛮力无穷先生才可以吧!承认半个,我都高兴了那么多年,承认一个,我估计我就是第一个被表扬至死的人了。”

“让我想想……”对面的人沉吟着,一会儿之后说:“对了,我记得在杂志上见过你,你是不是那个演员恽夜遥?”

“是的,请问先生你怎么称呼?”

“我姓魏,叫魏浩桦。”

“魏先生,幸会。”恽夜遥坐直身体重新打了一声招呼。

魏浩桦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扭捏做作的人,他说:“我刚才注意你很久了,是在等人吗?”

“是的,等一个朋友,他在对面的警局里工作。”

“啊!刑警先生,是我一直向往的工作呢!”

“魏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说出来其实你不太会相信,我是一个手工制作者,专门做一些木雕工艺品一类的东西。”

“恽先生,怎么一会儿你就忘记了?我们刚刚在咖啡店门口见过呀!我叫魏浩桦。”

“啊!是魏先生,真巧。”莫海右明显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顺势扮演了恽夜遥。

魏浩桦说:“恽先生,你没有开汽车过来吗?”

“没有。”

“怪不得呢,我想你怎么在我之前出现在这里,现在的时间开汽车简直比蜗牛还慢,我都不知道排了多久的队才回到家里?你看看,”魏浩桦伸出手腕,指着手表指针说:“晚饭之前出发的,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居然开了快两个小时,也真是够了。”

他一个劲的抱怨路上堵车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莫海右阴沉下来的脸色,莫海右伸手将刘海弄乱,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恽夜遥,对魏浩桦说:“你家就住在这附近吗?”

不过,谢云蒙还有一层担心,他看得出来,莫海右从来对小遥抱着的不是兄弟之情,他追究过去的目的,真的会是想要认祖归宗吗?也许不会那么简单,这些话谢云蒙一时之间没有办法跟恽夜遥说,怕他胡思乱想伤心,而且刑警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么想的理由。

短短的路程今天似乎变得特别漫长,汽车滑行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想要去的房子出现,路边只有青黄色的草坪和向前延展的小树林。

两个人交谈了几句,恽夜遥重新把视线调转向车外,这时一处意想不到的景物映入了他的眼帘,恽夜遥赶紧用手拍了拍谢云蒙的手臂,说:“小蒙,停车!”

“怎么了?”谢云蒙立刻一脚刹车,嘴里跟着询问道。

‘忘了它,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他也许只是带着朋友继续回来询问我问题而已。’自我安慰着,女孩擦干眼泪把自己缩进床上铺好的被窝里,假装陷入梦境。

今天晚上,她已经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了,等一会儿如果他们真的来敲门,女孩也准备让阿姨把访客拒之门外。

匆忙之间的回避,女孩忘了将窗户的缝隙关好,刚才只是为了透透气,现在却感到一股凉风吹拂在脸颊侧边,很冷,仿若刚刚侵入内心的寒冷,让人无法忍受。可就算是这样,女孩也不打算爬起来重新把窗户关好,她害怕被外面的人发现,就像害怕表白自己的感情被拒绝一样。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小赤佬,好好吃你的饭!少开口!”

“是是,我就吃饭,不说话。”年轻人翻了个白眼回答说,他们祖孙的互动立刻把对面的老人逗乐了,他说:“你们两个也是,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我说老哥你是不是也该改改对你孙子的态度了?”

“年纪太大,改不了了,他要是当初像我希望的那样当个刑警,我也不会老得这么快?”

“爷爷,你自己长了一张容易显老的脸,还怪我,太不讲道理了。”年轻人立刻反驳。换来了他爷爷更激烈的怒怼。

一家人就在这样吵吵闹闹,却又无比和睦的气氛中开始了今天的晚餐。主位上的老人虽然嘴里说着不在乎,可视线却有意无意一直在盯着门口看,身边人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只是都不愿意戳破这一层窗户纸而已。

恽夜遥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刚刚走到门口的魏浩桦瞬间呆立在原地,他开口说道:“不用了,肯定是那几个小孩子在恶作剧,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像逃跑似的离开了房子。当大门发出碰撞声音的时候,仿佛是启动了某些事情的开关,恽夜遥和谢云蒙同时皱起了眉头。

谢云蒙很清晰看到了一个成人的身影,这个人最起码有恽夜遥一样高,为什么魏浩桦非要说小孩,而且为什么他一看到谢云蒙所指的方向,脸色就立刻变了,说话的语气也透露出紧张?

当刑警把这些偷偷耳语给演员听之后,他们立刻就做出了今晚借宿在这里的决定。

这一回,魏浩桦再也耐不住了,他掏出自己身上的备用钥匙,直接开门就闯了进去。

恽夜遥和谢云蒙跟在他身后,刑警先生由于刚才看到黑影的事,怕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把演员紧紧护在臂弯里。

意想不到的事情,意想不到的结局,就在短短的一两秒钟之内呈现在恽夜遥眼前,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对待,整个人就像一块木头一样呆立在原地,空空如也的瞳孔中只映照出一对拥抱在一起的男女。

美丽如画般的长发公主紧紧抱着王子的臂膀,而王子则用一种惊愕意外的眼神看着门外呆立如同木雕一样的人,脸上表情复杂。

莫海右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号码,此刻谢云蒙也终于想到可以打电话,于是凑近过来听着。莫海右连拨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谢云蒙一把抢过手机,不耐烦地说:“我来打!!”可是就在他手指刚刚接触到按键,脚下也突然之间踩到了一样东西,那是隐藏在落叶下面的一块长方形的东西。

莫海右迫不及待从地上捡起来一看,立刻就认出是恽夜遥手机的外壳,外壳已经被摔碎,前面半部分不知去向,三个人在地上找了一大圈,才发现了同样摔碎的手机屏幕。这一回,他们真的是面面相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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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对安谷夫人的调查四

“我觉得莫先生和那位失踪的恽先生之间,好像有说不清楚的关系,他们两个长得这么像,也许是双胞胎兄弟,不过看莫先生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是担心兄弟的样子。”

“阿姨,你不要乱猜,我刚才看到……”魏月明决定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但她不敢大声说,所以凑到阿姨耳边小小声说了几句。

中年妇女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哎呀!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怪不得在客厅里的时候,我总觉得他们两个的样子有些奇怪,那就是说不关莫先生的事情喽!这样也好,明月你就可以轻松一点,记得好好和莫先生沟通,知道吗?”

一老一少在房子里的对话,没有一个人听到,而户外依然是纷乱不已。

送走谢云蒙,莫海右回头对屋子里的人说:“你们也不要耗在这里了,阿姨没有大碍,刚才不过是惊吓过度而已,魏先生,你带着阿姨和明月去休息,注意保护她们两个的安全。我再到户外树林里去找找看。把大门钥匙给我,这样我回来就不用敲门了。”

“我跟你一起出去找吧,”魏浩桦说:“两个人办事效率会高一点。”

“不用了,阿姨和明月既然已经遭到袭击,就不能再掉以轻心。”莫海右拒绝他。

魏浩桦想想也有道理,所以把口袋里的钥匙拿下一把来交给莫海右说:“这是大门钥匙,你收好了。”

“谢谢!你们现在上楼去吧,记得把灯都打开,楼上应该会安全一点。”

恽夜遥靠在门框上,一副摇摇晃晃的样子,谢云蒙立刻走过去把他带到自己身边坐好。恽夜遥朝着柳桥蒲摊开手心。

在演员先生紧紧握着的手心里,是一根人的手指,上面全是淤泥,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恽夜遥继续说:“这是我在泥潭底下找到的东西,我想应该是之前失踪的人留下的,他肯定淹死在泥潭里面了,魏浩桦会极力阻止大家寻找,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我见到过他的妹妹魏月明,不像是他说的那样病情严重。只是看上去有些气虚体弱而已。”

“而且,魏浩桦和我们讲的那个故事,也让我不能释怀,虽然故事有可能是他编撰出来的,但是我总觉得他是故意把这个故事讲给我们听,不单单是在炫耀,也是在暗示什么。之前跑出去确实是因为我不够冷静,现在想想,小左会突然出现在魏月明房间里不可能如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我懂的,小左,我了解你,所以不需要过多解释。”恽夜遥低下头回答,其实就算莫海右和魏月明之间有什么,恽夜遥也会选择祝福他们,因为他自己知道,这一辈子和小左,注定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平行线,他们能够并肩前行,已经是生命给予他的奇迹了,而小蒙才是和他相交的那根线。

一个是生命深处的牵绊,而另一个是生活中真实的伴侣,事情就这么简单。

看着莫海右因为担心他而露出来的焦急表情,恽夜遥感觉自己已经知足了,他拉起法医的手说:“小左,我们上去吧,先把房子里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好,你要跟紧我,不可以再乱跑。”莫海右突然在恽夜遥额头上吻了一下,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虽然只是用口型说出来的,但瞬间,恽夜遥心中就像是撕裂一般疼痛,他的小左何尝不是一直在忍让,独自承受痛苦?

“没有。”魏浩桦摇了摇头,他的表情不带一丝遮遮掩掩,虽然瞳孔中的恐惧还没有褪去,但是看上去还是挺真诚的。

恽夜遥走到莫海右身边蹲下身体说:“小左,等一下你把被袭击的详细过程说给我听一下。”

“好,等我验完尸,咱们到隔壁房间去谈。”

“嗯。”

对话完毕之后,恽夜遥并没有离开莫海右身边,他也在观察着尸体身上的细节。

不管是面部表情,还是尸体僵硬的动作,都表明这具女尸的的确确是被淹死的,而且,她的衣服上并没有破洞,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

莫海右遮掩好女尸的衣服,对恽夜遥说:“小遥,你不要蹲的时间太长了,容易头晕。刚才的事情,对你的影响还是蛮大的。不可能那么快恢复过来,所以要小心一点。”

“于是我就自告奋勇送明月一程,你知道吗?当看到明月在夕阳下朝我挥手的样子,我却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身影,她也喜欢穿淡色的连衣裙,上面印着小小的花朵,长长的直发披散在脸颊两侧,而女人的容貌,仿若和你重叠在一起。”

“那是我梦中的母亲。”恽夜遥回答说,他的眼中透露出悲伤,看着莫海右。但是莫海右下一句话,却又让恽夜遥失望了。

莫海右说:“可她不是我的母亲,我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虽然不记得十岁以前的事情,但是母亲的样子我很清楚,她从不留长发,从不穿淡色的连衣裙,母亲的样子总是痛苦和仿徨的,而我在明月影子里看到的女人,却是那么快乐,连我的心也融化了。”

恽夜遥一口气说完,直盯着莫海右等待他的下文,莫海右沉吟着,好久才开口说:“那你是怀疑阿姨喽?”

“小左,你知道答案的。”恽夜遥提醒莫海右。但是他还是没有把自己怀疑的人说出来,他在等着莫海右承认。

莫海右侧过身体,看着谢云蒙所在的那间房间,说:“你的推测结果暂时不要告诉谢警官,等拿到证据之后再说。”

“好,不过小左,我希望你……”恽夜遥欲言又止。

“希望我不要偏袒,像平时一样公正公平吗?小遥,你想多了!对于犯罪事件的调查,我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莫海右说道,但他冷静的眼眸却没有再次转向恽夜遥,而是仿佛定格在远方一样。

“如果是某些不好的秘密,比如尸体,当然我猜测魏小姐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胆量,让某些人把尸体带进她房间里,因此我认为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这是我刚才所说的,她有可能在隐藏着什么东西?第二种可能性是,魏小姐或许想让我们知道些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我现在没有办法猜测,小左你的想法呢?”恽夜遥最后问了一句。

此刻,他们两个人已经站在了阁楼中央,阁楼地面上不知道为什么铺满了干草,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莫海右站定脚步回头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有一点错了,我想让明月感到幸福的不是那个送给她香水的人,而是另一个即将回归的人。”

“你不是不承认犯罪吗?”谢云蒙问。

“我是不承认,但你们的怀疑,我又不能抹去,毕竟衣服是在我房间里发现的,袭击莫法医的人身高体型也和我差不多。”

“你怎么知道袭击我的人身高体型和你差不多?你看到了?”莫海右的声音从房门口传进来。

魏浩桦知道他随时随地会回来,所以并没有感觉到惊愕。今天晚上让他恐惧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他也没有底气再来表现出太过于紧张的情绪。

所以一直低着头说:“我没有看到,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猜测一个和我身高体型差不多的人袭击了你,如果你们还愿意相信我的话,那么肯听我重新来讲一个故事吗?”

对于这种建议,演员、刑警和法医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他们关上房门,开始倾听魏浩桦的第二个故事。

房子里的事情看似已经快要解开了,可事实上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此刻在远方城市中心的某一处公寓里,一个老人正带着她的小孙子睡觉,小孙子早已进入了梦想,而老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

昏暗的灯光下,老人的脸庞看上去比白天时候柔和了很多,除去皱纹之外,可以看得出她年轻时候应该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人,此刻,搂着这小小的身体,老人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的瞳孔是空洞的,思绪全都集中在过去的回忆中。

电梯门口的那张照片,她不知道刑警捡到没有,其实那一天,老人和孙子一直跟在刑警身后,她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很有名的刑警,破获过很多起案子,所以老人想要求助于他。

“唉!”阿姨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去,她不想再争论什么?明月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她也有责任,只是,那个人没有自愿出现之前,她不能够将这份责任说出来。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估摸着记忆中的人应该会早起,阿姨借着做早饭的当口,偷偷在一楼厨房里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当对方接起电话的时候,阿姨只说了三个字:“回来吧。”

这无异于是一个信号,而电话那一头的人稍稍停顿片刻之后回答说:“嗯,一早就已经出发。”

凌晨的阳光照射进厨房,照在准备做饭的人身上,让她的轮廓变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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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旅店连环杀人事件调查四

所谓的红色星辰房屋此刻一点都看不出来哪里和这个名字挂钩?显露出来的墙壁是土黄色和黑色的,根本就没有一点红色。

老妇人一边走一边说:“我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有一栋不一样的红色星辰,杨杨可喜欢到那里去玩了。”

“哦,是什么样的地方啊,难道也会显露出红色星辰的样子吗?”

“和这里有些不同,那是一栋社区大楼,因为正面的窗户太多,所以每到傍晚的时候,夕阳照射在上面,就会显示出燃烧的样子。傍晚看真的和这里很像呢。”

“原来是这样,能看到那样一栋房子,对你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不过现在好了,以后你可以和其他的孩子生活在一起。”

本来,这样和睦的对话应该一直延续到房子内部,可是站在阿姨后面的老夫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对眼前的同龄人说:“为什么房子的所有窗帘都拉上了?而且你怎么带着我们绕到了屋后?”

说完,魏阿姨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却被恽夜遥按住了,他说:“小左不会那么小气的。”莫海右也在一边点了点头,表示魏阿姨完全不用如此。

恽夜遥接上魏阿姨的话头说:“现在我们来说一说这桩事情发生的过程,昨天晚上,小左约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庆祝我们的老师乔迁之喜,同时也庆祝小蒙成为刑警第一天的纪念日,所以我们把这件事瞒着小蒙,希望给他一个惊喜。”

“当时要不是小蒙坚持,我们两个也不会傍晚的时候进入红色星辰,有可能就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魏阿姨,你把照片丢在电梯门口这件事,虽然引起了小蒙的注意,但却不是导致我们进入房子的根本原因,所以我们进入房子应该算是一种巧合吧。”

“小左和小蒙在树林里争吵寻找其实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就听到了这边客厅里传出尖叫的声音,尖叫声是明月发出来的,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楼上的阿姨,她为什么这样做?听到了刚才小魏的自白,我想大家应该明白了。”

“她也发现了小魏的罪行,而且我想阿姨可以猜到我失踪的原因,为了保护儿子的罪行不被戳穿,他选择了割伤自己惊吓明月,用明月的声音来吸引小左和小蒙回来。其实当时小魏也正在担惊受怕中,听到房子里的尖叫声,他不顾一切冲回屋子内,也是为了吸引小蒙和小左的注意力。”

“小魏,幸好这个计划没有得逞,要不然老师又要骂你故意杀人了,当时你们为了掩盖偷盗的罪名,置我的性命于不顾确实很过分。虽然现在我不想再来指责什么,但是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多为别人着想一点,不要再那么自私了。”

“小桦当时顺利避开了小左的视线,是因为这里的小树林绵延很长,而且到处都是像我掉落下去的那种泥潭,小左不熟悉地形,不可能走得像小桦那么快,所以摆脱小左之后,小桦就迅速回到房子后面的树林里,他同时发现了浮起来的两具尸体。”

第三百五十一章在红色星辰里的真相五

“那为什么小左没有发现呢?他第二次到树林里面寻找应该是在我们救走你之后啊!如果小桦可以发现,那小左也就一定可以发现。”柳桥蒲说道。

恽夜遥回答说:“老师,我说过小左不熟悉地形,而且小树林里到处都是隐藏的泥潭,小左发现的和我掉落下去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地方,因此他才会错过尸体,而回归的小桦发现了,所以将两具尸体都带到了屋子附近,因为他已经想到利用尸体让小魏暴露在刑警面前的办法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夕阳只能带来红色,但是这种红色并不像星辰,而星辰也并不一定是十字形状的,我们虽然把十字星比喻成匕首,但为什么不把房子称为红色十字星,而要叫做红色星辰,对不对?”

魏阿姨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恽夜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就是想问这个。杨杨的奶奶抱着孩子站起身来说:“你们跟我一起到小树林里来吧,坐了这么久,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一群人跟着魏阿姨陆陆续续从房子里走出来,此刻外面的阳光明媚,如同他们放松的心情一样。魏阿姨带着大家进入小树林中,她低头观察着地面。

片刻之后,指着某一处地方说:“就是这里,你们看一下数据下面有什么?要看仔细,因为白天阳光充足,颜色不容易从树叶缝隙里透出来,也没有夜晚那么深。”

舞台底下没有观众,这是一场演练,他不是真的为了来演戏,只是在用自己的演技让坐在不远处的导演和副导演寻找灵感。

“好了吗?我都走了这么久了!”男人有些耐不住性子的问道,可是马上换来了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导演不耐烦的眼神。

“你现在的耐心怎么那么差,以前我看你演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导演说,副导演则在旁边捂着嘴巴笑。

舞台上的男人说:“这又不能怪我,那么长时间没有演戏,我都不习惯这个环境了。”

“你不是不习惯,而是急着回去约会吧!”副导演立刻戳穿他,然后说:“对了,我们一直都听说你在谈恋爱,就算是你继母也这么说,可是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你女朋友的样子,是不是有些过分啊!大家都是演艺圈的老朋友了,下次带过来看看吧。”

“生活费呀,这一个月以来的生活费,你难道不要给我吗?”男人理直气壮的说,看得出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中年人简直要被他气疯了,说道:“你连一件像样的作品都没有交给我?反而是我养活了你好几个月,现在又要伸手来问我要钱,你是不是当我傻呀?”

“你就是傻啊,要不然你怎么会来招惹我?别废话,快给钱,我知道你带来了。”

中年人无奈,只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信封很薄,里面应该没有装上多少钱,男人接过来,拿在手里掂了掂,一脸不屑的说:“就这么点啊,半个月都不够。”

“你就知足吧,这次事情过去,再也别来找我了!”说完,肥胖的中年人摔门而去,只留下男人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等到他走远之后,男人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眼神也变得鄙夷不屑。

生活似乎在不断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在熙熙攘攘的餐厅里,演员、法医和刑警已经就坐,他们面前的餐桌非常大,足可以坐五六个人,演员坐在刑警的身边,而他的面前,坐着一脸冷漠的法医。

法医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让人觉得冷冰冰的,不过只有演员知道,他的内心其实比任何人都热情,所以就自动忽略了他的外表。当然刑警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没有演员的理解能力那么强而已。

三个人不停地说着话,不时推杯换盏,杯子里那些漂亮的液体当然是饮料,因为其中两个人都开了车,所以不能喝酒。话题主要集中在演员和刑警之间,而法医大多数时候都在倾听。他们英俊的外表,吸引了不少少男少女侧目,其中还有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他一直在看着三个人。

不过恽夜遥好像并不想要再继续解释下去,莫海右说:“那好吧,小遥,你来打电话给刘运兆,跟他确定一下出发的时间和地点,三天之后正好是公休,我们一起过去。”

“好,小左”恽夜遥爽快地应答道。

三个人就这样决定了前往薰衣草别墅的行程,这件突发事件确实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且不说刘运兆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他说的车祸确有其事,而且恽夜遥还因此想到了一个人,是一个他许久都没有去看过的老朋友,恽夜遥决定在出发前的三天时间里,去登门拜访一趟。

好像翻书一样,如果毫无目的一页页看过去,他根本就没有耐心。但是如果有人陪他一起看,并在他书里放上书签,将内容分成很多个部分的话,阅读起来就顺畅开心多了。因此恽夜遥根本不愿意一个人去破案,他是非常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就像咨询侦探事务所一类的地方。

但必须是小蒙和小左一起开的才行,没有他们,恽夜遥宁愿憋在心里不做,因为他没有福尔摩斯的能力去一个人解决什么复杂的问题。而且开设工作室,一定会带来一些简简单单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没有那个耐心去做。

一个人在那边胡思乱想着,恽夜遥迷迷糊糊的就快要睡着,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人也越来越容易瞌睡,尤其是无所事事的时候。有的时候,恽夜遥会刻意饿着自己,因为饥饿的感觉越是强烈,头脑就越是清醒,这比什么咖啡浓茶都要来得有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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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对安谷夫人的调查五

那户人家就住在这个城市里,恽夜遥记得,以前他们家边上有一片很大的薰衣草田,后来因为改造给铲除掉了,真的是很可惜。恽夜遥看到过几次薰衣草田的样子,一大片一大片整齐的紫色花朵,让人感觉浪漫极了。

早上已经打过电话给朋友,他说最近很空闲,恽夜遥随时都可以过去。口气中也听不出很悲伤的样子,大概是已经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了。

汽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一栋红砖黛瓦的老式房子呈现在眼前,恽夜遥并不喜欢那些城市里的高层建筑,这种砖瓦房子反而更合他的胃口,就像以前老旧的四合院那样,比城市里的房子更加热闹,也更加和睦。

付了车钱之后,恽夜遥快步跨进朱漆色的大门里,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还搭了一个竹木架,一些青藤攀爬在上面,看结出果实的样子,应该是丝瓜。

许青似乎是个很注重自己外表的人,他在同女朋友说话的时候,一直用手拨弄着额前的刘海,还常常朝着小衣柜的镜子张望。

坐在许青对面的女人姓白,名字叫做白芸,许青觉得这个名字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清新素雅,他也对天空中的白云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像一团一团白色的棉絮一样,所以,白芸这个名字说实在话,让他感到寡淡无味,就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再浓妆艳抹也只是毫无内涵的棉絮。

恽夜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是看向法医莫海右的,仅仅几秒钟的定格,莫海右就说出了两个字:“仓库!”

“对,就是这里的仓库,小蒙”恽夜遥转向谢云蒙说:“既然凶手要挑衅,他就一定会给我们留下某些线索,以便让我们猜测正确的方向。这是做游戏的基本规则。那么这第一个线索究竟在哪里呢?小蒙你仔细想想,刘运兆刚才在电话里做了些什么?”

“我记得他说……”

“不是,是做了些什么?他说的根本就没有关键词,所以关键一定在他做的事里面。”恽夜遥补充说。

莫海右此刻的注意力已经从刘运兆身上转移到了纸箱子里的那具女尸身上,女尸似乎是被人像快递包裹一样打包起来之后才送到这里来的。

纸箱一角包括上面的胶带被完全撕开,女尸的头颅和肩膀部分露了出来,其他部分还隐藏在硬纸板后面。莫海右在动手之前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除了血腥味之外,没有多少腐臭的味道,说明眼前的女尸也是不久之前才被伤害的,尸体存放不会超过12个小时。

直到纸箱完全撕开,整具女尸就呈现在莫海右眼前了,身上的衣服完好,甚至脸上的化妆品都没有完全卸下来,脖子和肩膀的皮肤上有淡淡的绿斑,但不明显,整具尸体已经完全僵硬。

莫海右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恽夜遥,希望恽夜遥自己可以进行补充说明。可是,恽夜遥的反应却是摇头,他对莫海右说:“我刚才的那些分析就已经够了,至于其他的,我认为没有那个可能性。”

莫海右严肃地说:“小遥,破案不能感情用事,你的直觉大多偏向于感情,这会忽略掉很多可能性,导致线索的遗漏。而且现在我们只是在分析推断,真正的事实要等调查之后才能够知道,所以必须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归纳进去。”

“当时车祸发生的原因,应该可以有四种判断,第一,肇事司机慌乱之中杀死死者的男朋友,带着尸体一起逃跑,毁尸灭迹之后,一直隐藏身份到现在。第二,肇事司机在发生车祸之前,还背负着其他的案件,所以他将死者的男朋友绑架上车,灭口然后逃亡。第三,这根本就是死者男朋友自己策划的一个阴谋,想要摆脱纠缠不清的女朋友,这一点的动机目前还不明了,但不能排除它存在的可能性。”

“如果肇事司机车祸之前还背负了一些见不得人的罪行,属于故意杀人,然后逃跑,那么得出的分析结果与上面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死者的男朋友并没有被杀死,并且极有可能回来报复。”

“综上所述,小左所补充的第三第四点判断,则是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死者的父亲吴先生,不管是死者男朋友和肇事司机串通一气,还是他自己和肇事司机串通一气,他都有足够的理由杀掉当年的知情者,前一种可能性成立的结果当然是报复,后一种可能性成立的结果则是对当年知情者的洗牌。”

“小遥,凶手留下的第一个线索是由死人,油画和薰衣草组成的,你认为下一个地点我们应该去哪里?”问话的人是莫海右,此刻他已经完成交接工作,正在快速走向恽夜遥,可以看得出来,莫海右心中所想的与恽夜遥十分接近。

恽夜遥盯着他的眼睛说:“凶手既然能冒着风险在我们眼皮底下杀人,进行电话通知,那他就一定是个绝对不会破坏游戏规则的人,我想,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小蒙跟着辖区警方去调查刘运兆和刘韵的居住地,但前提条件是,小蒙的调查重点必须是刘运兆口中提到的那个画家朋友。我认为这个画家身上有很大的嫌疑。”

“嗯,我也这样认为,那么我们呢?”莫海右继续问,话音未落,人就已经站在了恽夜遥面前。

如果不是家中还有客人,女孩一定会放声大哭的,她已经纵容惯了自己,可能一生都无法改变。

在另一个房间里,男人也在反思。从这个男人的叹息中,我们可以听到他的善良,也可以感觉出他的包容。这是一个好男人,如果女孩嫁给了他,只要稍微做一点家务,关心一下这个男人,他就会给女孩天底下最幸福的生活。

当然,如果幸福生活要用金钱去衡量的话,那么这个男人是给不了的。而他能给的呵护,和一种贴心爱人的感觉,也是很多拥有金钱的男人无法付出的。

‘我刚才是不是过分了一点?’想起自己与女孩之间的争吵,男人更多的不是抱怨,而是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控制住脾气,没有付出更多包容。

五个人围在餐桌边上,我们就从最靠近厨房的那一个人说起,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很会化妆打扮,有一头长及腰腹的直发。但又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浓妆艳抹,或者刻意做作。

说到很会化妆打扮,头发又长又直,直接进入大家脑海中的,一定会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可我们现在介绍的这个女人不是,她已经56岁了,头发也大半都白了。

不过,第一眼见到她的人,不会有丝毫苍老的感觉,留在印象中的只有美丽,那种气质高雅,让人自叹不如的美。女人的名字叫做文渊,气质如名,文静渊穆。

她的脸庞小巧精致,线条柔和,薄施粉黛的皮肤上没有多少细纹,眼睛大而明亮,睫毛仿佛可以刷过观赏者的内心,让人有一点心痒。嘴角总是含着微笑,说话时低头的角度既不会显得太过于羞怯,有正好可以直视别人的目光。

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男人站在房间中央垂下了头,甚至连上半身都弯了下去,好像在低头认错一样,不过不是对着她心中的那个女孩,而是对着薰衣草别墅房间的窗户。

那挂着紫纱窗帘的移窗向两边打开,吹进来的风拨乱了男人额前的头发,让他感到凉爽的同时,心中燥热也减退了不少。

当再次抬起头来,男人的目光中多了很多东西,不仅仅是爱和关心,还有担忧、疑虑和犹豫中的决心,慢慢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那朵朵飘过的白云还有掠过的紫色阴影,都让他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郁结在那里,好像一生一世也挥之不去。

“小遥,你开什么玩笑?凶手离开到我们进入仓库才多长时间?刘运兆是在打电话的时候突然被杀的,我们不到五分钟就进入仓库了,这五分钟里面那第三个人能干什么?调换那些画吗?怎么可能!”

莫海右对恽夜遥突然提出的观点也有些好奇,他跟着问:“小遥,说说看你的想法。”

第三百七十章仓库里神秘的第三者下

“小左,你还记得仓库窗台上那些画的画框吗?”恽夜遥问正在开车的莫海右。

因为思维被谢云蒙提出的问题吸引,所以莫海右索性将车缓缓停在路边,然后才回答说:“窗台上的画看上去木框和画面都很正常,与一般的油画没有什么两样。”

“对,而且我碰触那几幅画的时候,发现后面确实是木板,不是小蒙所说的硬纸板。”恽夜遥说完,随即又问谢云蒙:“小蒙,现在在你面前所有油画的画框都是照片框改造的吗?”

演员继续说:“这种对比可以引申出很多东西,比如它可能暗示凶手是一个根本不懂画画的人,也有可能暗示薰衣草别墅的外观并非如我们想象中的样子,也许很破旧很难看。又或者……在画上动手脚的人,本身已经从仇恨者变成了受害者。”

“还有,”恽夜遥转头看向窗外,思考着说:“就是涂鸦的人在暗示一些标记,比如薰衣草别墅周边的景物等等,不一定是完整的路线图,或者是什么文字。小蒙刚才说硬纸板上画的都是小花小草一类的东西,我想会不会在暗示野花或者杂草,这些东西城市里很少见,但是周边乡镇却很多,处处可见。”

“你是说画涂鸦的人也许在暗示我们薰衣草别墅就在附近乡镇,没有必要回到城里去找,是不是这样?”谢云蒙问道。

恽夜遥回答说:“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吧,现在真的什么都不好确定,这桩案子发生得太突然了,所做出的推理和猜测也受到很大的限制,我也没法想到更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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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旅店连环杀人事件调查五

邕粟先生因为她的动作停止了说话,抬头问她:“文女士,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不…我只是有些困了。”文渊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裙摆,她的手在裙摆上轻轻掠过,带着一股敷衍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文渊是不想看邕粟那张脸,所以才找了个刻意低头的理由。

坐在邕粟另一边的苍鹿鹿站起身来,走到文渊身边耳语了几句,她们两个要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也经常在其他人面前耳语,因此没有人对她们所说的悄悄话感兴趣,其他三个人还是该干嘛干嘛,悠闲地坐在那里消磨时光。

苍鹿鹿比文渊要高很多,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苍鹿鹿稍稍下蹲。现在她讲完话站直身体,用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小女人调调说:“文姐,我们出去看看薰衣草田吧,你看下午阳光那么好,睡觉多可惜呀!”

无奈之间,对自己的外貌一向自卑的女人低下了头,再一次选择做一只自欺欺人的鸵鸟。

文渊看了一眼苍鹿鹿,撇下她,朝着许青走去,没走几步,裙子的腰带就被苍鹿鹿轻轻拉了拉。

“文姐,不要告诉他。”

“我知道,我只是想跟他闲聊几句,你放心吧!你们的感情只有你们自己才能把握。”文渊拍了拍苍鹿鹿的手背,离开之前又补充上一句:“下次,用浅色一点的粉底,鞋也不要穿得那么高,还有把妆化完整了,小鹿。”

“好,文姐,等下一次聚会……”苍鹿鹿话还没有说完,文渊就已经走远了,她站在原地稍稍思虑,很快回头朝着薰衣草田中间小道走去,那里有桌椅。

‘我爱你!就算是爱变成负担,我也爱你……’自己找着借口,拼命忽略掉心中早已经囤积过量的烦躁,男人站直身体,向着他不想见到的光明走去。迎接他的是另一个勤劳能干却不被他喜爱的女孩……

——

“哼!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女人的脸涨得通红,她正在进入二楼的走廊,刚才在楼梯间里的争吵,让她的心无地自容,想起那句“你是不是傻?”女人所有的羞愧就都变成了愤怒,她何曾受过这样的指责。

女人不管男人说这句话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只是自私的认为,自己的心受伤了,就有资格愤怒和任性,因为她是女人!

就这么简单,一颗不为别人考虑的心,总有一天,幸福和快乐会从中间全部流失掉,可是现在她意识不到这一点,意识不到她若不改,未来注定可悲的道理。

文渊说着说着有些偏题了,谢云蒙提醒她:“文阿姨,说说看聚会的事情。”

“哦,小娟说聚会是今天早上九点钟在薰衣草别墅集合,要在别墅里面住三天两夜才能回来,我不太放心,所以早上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带过去,但奇怪的是小娟一样都没有拿,而且我偷偷在窗口看到,她是朝着这些仓库的方向离开的,所以,我很担心她这三天两夜是不是和仓库里的小伙子一起出去了?”

“因为撇开性格不谈,这间仓库里的小伙子真的长得还不错,我就怕女儿太单纯,不小心被他的外表吸引了,才会和他走得那么近。所以我一路跟到这里,但半路上我就跟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看着女儿的汽车在前面行驶,看着看着,突然之间就没有了。”

“可能是他放在裤子口袋里,不小心碰到的吧,这很正常。”莫海右轻描淡写地说,两个人就这样把谢云蒙最后的这通电话忽略过去了。

莫海右继续说:“这个时间,如果没有垃圾回收人员在的话,我们就到周边居民那里先去询问一下,他们也有可能会看到一些什么。除了画板的事情之外,还要问问看附近有没有薰衣草别墅?我估计不太可能会在太偏的地方。”

对此恽夜遥没有接口,他总在回忆着那些画,窗台上的油画如果真的是想要拆穿凶手的人放的,那么就应该有薰衣草别墅的线索,可是恽夜遥回忆了很多遍,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光看大片的薰衣草田和女人背影,他根本就猜测不出更多的东西来。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不舒服吗?”边上传来一声温和的问候,是个大概50多岁的老年妇女的声音,男人这才发现,其实自己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被清理过了,正穿着一件完全陌生的衬衫,和一条系带的休闲裤,两件衣服都是灰色的。

而头上擦下来的水渍,也干干净净,好像是有人帮他洗过头一样。

男人稍稍稳定一下心神,朝着说话的人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他立刻从原来的位置上跳了起来,他醒来的地方是一张柔软的大床,此刻人从上面窜起来,没有注意脚下,差点没栽到床底下去。

等男人好不容易站稳,他听到了女人低低的笑声。

“你到底是谁?”男人走上几步,焦躁地问道。

他的问话让女人瞬间露出惊愕的神色,她反问:“难道你认识我吗?”

“有是有,不过,在这个地方是没有信号的!可能是因为前面工厂的干扰吧。”文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凑到刑警先生面前,果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电话线为什么会在他打电话的时候突然中断,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不想让他把薰衣草别墅的信息透露出去,也就是说,不想更多的人进入薰衣草别墅。

‘这个地方确实要出事,但是,他们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谢云蒙不动声色,在心里思忖着,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目光看向一边的文渊,刑警现在对这个女人的怀疑很深,自己刚才在仓库门口见到的人假扮了她。然后自己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而且,就表面看来,打电话的事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他必须离开,留下一个悬念在这里,到时候那个女人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陷害这样一个像傻瓜一样的女人,男人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感觉。

是的,他从来不会为别人难过,就算是自己的妹妹,不管遇到什么,他也不会心疼。这个男人非常自私,他只顾自己的感受,却还深深厌恶着其他自私的人,就像是一个丑陋的垃圾,在垃圾堆中嫌弃其他垃圾的脏污一样,让人为他的性格感到作呕。

除了几个特定的人物之外,这个男人对别人所说的名字都是假的,而这几个特定的人,在接下来的计划中已经安排好会被杀死,所以说,男人认为警方根本不可能找到他的头上来,之后他只要扮演好自己,留在家里等待警方过来调查就可以了。

“可以,谢警官,你尽管问吧!”文渊摆出一副有问必答的表情,认真地说。

谢云蒙问:“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过去和现在我都想知道。”

“我是……”文渊把嘴唇凑近谢云蒙的耳边,轻声说出了一个男人的名字,她所说的这个男人,演员、刑警和法医事先都已经认识了。文渊说出了自己和他的关系,并且还有自己过去的姓名。

“我知道了,你想帮助的就是他,对不对?”

“是的,我想挽回错误,想要重新开始。”文渊回答的很淡定。

谢云蒙继续问:“他现在的身份是谁?”

文渊用手一指远方的某一个男人,同时说出了男人的名字,因为离得很远,谢云蒙看不清楚他的相貌,不过不要紧,接下来有的是接触的机会,而且谢云蒙还记得这个男人留存在警方档案中照片上的样子。

他回到车子里,把结果对莫海右大致说了一遍,莫海右虽然看上去没有恽夜遥那样沮丧,但是他也很疑惑,本来以为那么明显的薰衣草花田和房子,一定可以很快询问到,没想到绕了那么多路,还是没有一个知情者。

莫海右说:“我们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天快黑了,要不我和你先去当地警局,汇报一下这一下午来的状况,让警局帮助调查薰衣草别墅的事情。”

“可这样的话就要等到明天早上了,我本来还想今天能到达薰衣草别墅的呢。”恽夜遥有些不满抬眼看看天色,他很担心谢云蒙的状况,虽然刑警先生武力值高,但万一凶手暗算的话,就不好了。

而且,他的妹妹刘韵为什么会以如此凄惨的方式被杀呢?凶手留下了尸体完整的头,肩膀和手臂,可是胸口以下部分却被残杀到几近于分尸,如果只是为了掩盖她手臂上被有毒生物咬过的伤口,没有必要残杀到这种地步吧?

所以说尽管之前恽夜遥和莫海右已经对此作出了部分分析,但明显还是不够的,更多的疑点还隐藏在事件之中。

第二个段落就要说到第355章后半部分,和第357章前半部分的内容。一对在半夜马路边缘见面的男女,男人总共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半夜小巷里,第二次是在刘运兆成功邀请恽夜遥他们之后,出现在了饭店对面的隐蔽拐角处。

第六百零九章对安谷夫人的调查六

安凌香继续说:“东屋是我居住的地方,小责知道我不喜欢太吵闹,所以只有这间西屋才用于出租,不过今年我们已经决定不出租了,因为这两年薰衣草长得非常好,小责在网上开了一家专售薰衣草花束的店,生意还不错哦!”

“是这样啊!”谢云蒙随意回应了一句,他不喜欢看安凌香那张太过于甜腻的小脸和白芸浓妆艳抹的容颜,反倒是素颜漂亮的文渊和虽然皮肤黑但却让人感觉很真诚的苍鹿鹿看着更舒心。所以刑警先生的视线一直在她们两个之间徘徊。

不过他的这种观察方式却让另一个人非常不舒服,那就是邕粟。

当莫海右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向凶杀案调查组负责人汇报过一遍之后,警员们也有些蒙了,他们居然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有一栋所谓的薰衣草别墅。

之前几个人就顾着调查仓库里的凶杀案了,恽夜遥和莫海右离开之前,并没有把刘运兆邀请他们,还有薰衣草别墅的事情告知警方,本来以为谢云蒙会详细说明的,可是现在谢云蒙居然先去了薰衣草别墅。所以直到这个时候,警局里的人才知道有薰衣草别墅这个梗存在。

凶杀案负责人也是挺生气的,责怪他们为什么没有提前告知?莫海右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然后说:“我们两个可以肯定,薰衣草别墅一定在周边区域范围内,谢警官告诉我们说别墅在哪座山的背后,那里应该是厂区聚集的地方,每天早上都会有很多接送工人的厂车经过。”

莫海右当时在仓库里的时间比较急促,除了表面伤口之外,根本就没有把尸体整个拉出来看。他仔细聆听着电话中对于刘韵尸体情况的详细描述,尤其是肩膀与身体连接部分的描述,逐渐,莫海右的灰色脑细胞开始集中起来。

电话里描述的越详细,他对刘韵尸体的情况反而疑惑越来越深,但是没有解剖之前,莫海右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加以推断,所以等到电话听筒另一头的话语告一段落之后,他马上说:“你们先不要进行解剖,等我回来,可能这里还有更多的尸体我要带回去。”

“什么?还有更多的尸体?”对面立刻传来了惊愕的声音,“难道说又发生了凶杀案吗?”

“猫这种动物虽然高傲,但它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和主人感情好,并且常年留在家里不放出去饲养的话,它不太会叫。而且陌生人越多,猫就越是不吭声,所以很容易避过邻居的耳目。”

“刘韵有可能知道有人要对她不利,猜到了自己将会被怎样杀死。虽然这样说并不太能让人信服,因为一个猜到自己就快要被杀的人,大部分都会选择逃跑。但我就是有这样的直觉,刘韵知道她有可能要死,却没有跑,甚至安排好了一切在这间屋子里,等待着警方来调查。”

“我们现在不来讨论她这样做的原因,总结一句话就是,刘韵有可能根本不了解蛇毒,也没有养过毒蛇,她从一个月之前就开始拿猫来当试验品,小左,对于各种毒素多少剂量能够致死,又能够保持表面不至于显露出太过于明显的痕迹,这一点你要比我清楚得多。”

“不是的,这边是主机,楼下那个是分机,要是这边不能用的话,楼下的电话机估计也没什么用处了。”

谢云蒙听到这里也是很无奈,只能悔恨自己不该那么不小心把手机摔在了仓库那边,现在暂时看来是没有办法和警局还有小遥那边联络了,只能等明天到附近工厂的传达室去接电话了。

也觉得这间房间就成了谢云蒙继续住下来的客房,傅责与他互相道过晚安之后,就离开了东屋,西屋还有一些家务没有收拾完,所以傅责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睡觉。

等傅责离开之后,谢云蒙独自一人坐在床沿上开始思考,安凌香破坏电话机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文渊亲口承认过,是她破坏了楼上的电话机,但文渊的意思是可以修复的,也就是说,她不可能将电话机或者别的什么零件给扔掉,只可能是将线剪断。

谢云蒙顺利离开东屋,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他的行动,傅责也许已经回到房间里了,也许还在西屋里面,但是接下来,以谢云蒙的本事,就算在同一间屋子里,忙碌的傅责也不一定能够发现他。

避开两栋房子的窗户,谢云蒙猫着腰在薰衣草田和房子中间走过,脚步踏在松软的泥土上,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这里没有铺设石板小路,倒是方便了刑警先生的行动。

就在快要走到西屋大门口的时候,谢云蒙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了一下,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两栋房子并不是一模一样,西屋的墙壁看上去很怪异,东屋的墙壁是平直的,而西屋的墙壁却好像顺着薰衣草田的边缘歪斜了。

门外突然之间想起了一声门铃,咋咋呼呼地把刚刚坐下的老头给吵醒了,吴伟云对此很不满,他揉着眼睛朝外面大声喊道:“是谁呀!”

“快递,请签收一下!”门外传来一个陌生年轻人的声音。

吴伟云感觉很奇怪,他推开椅子,一边朝外走一边想:‘我从来不在网上买东西,怎么会有快递包裹的?’这个问题还没有想明白之前,他的人已经走过院子来到了大门口,果然看到一辆运送快递的电瓶车停在那里,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笑眯眯站在电瓶车边上。

“请问是吴伟云先生吗?”年轻男人问道。

“是的,是我。”吴伟云嘴上回答着,脸上的疑惑表情却没有褪去,他问:“是给我的包裹吗?”

“嗯,请您签收一下吧!”

“最好他能记得快递人员的长相,我总觉得那个送快递的人很可疑。”警员说完这些,正好面前出现一个红灯,他把车稳稳停在四岔路口的边缘,转头看了一眼米小东。

米小东说:“到那边之后,你先疏散围观人群,然后到邻居那里去询问情况,找找看报案人是不是在附近。我和吴伟云单独沟通一下。对了,法医大概什么时候能赶到?”

“这个很难说,不过应该会很快吧!局里法医的行动速度不是一向都很快吗?”

“也是,他们现在肯定已经接到通知上路了。”汽车重新发动起来,米小东放松身体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但他脸上的表情却看上去一点也不轻松。

莫海右不是个容易妒嫉的人,何况他也在担心谢云蒙的状况,所以很认真地听着恽夜遥所说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薰衣草别墅就在这个区域的周边,而且我有一种预感,它可能就在我们疏忽掉的某一个地方。这件事同罗雀屋事件越来越像了,凶手事前做了周密的计划安排,连我们三个他都算计进去了。他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个隔离开来,为什么独独只利用小蒙一个人?”

“我在这边说句实话,他是看准了小蒙的弱点,小蒙是绝对的行动派!不会多过于去思考和分析,而且在我们三个之中,小蒙也是脾气最直率火爆的一个,如果当面对质,一百个凶手都不是小蒙的对手。但是如果他下黑手暗算的话,小蒙在那么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他有超过一百次机会至小蒙于死地!”

最后,警员在电话里说:“我们可以肯定,这附近根本就没有薰衣草田,也许你们所说的别墅并不在我们的辖区里,要不联络其他警局,在全市范围内搜索一下吧!”

“你们打过谢警官的电话吗?”莫海右问道。

“一直都在打,完全联络不上。”

挂断电话之后,莫海右对恽夜遥说:“连警局都调查不到薰衣草别墅的位置,有可能它确实不在这个辖区里,不过,小遥,我在总局工作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听说过市区里有什么薰衣草别墅,如果郊区找不到的话,估计就算在全市范围内搜索也有可能是无用功。”

辅警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会来这么一出戏,在原地呆怔了两秒钟之后,转身一边追,一边大声呵斥:“喂!!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是什么人!!快点站住!!!”

可是这个时候,男人已经快要跑到转弯处了,等到他气喘吁吁追到巷子口,再向两边看的时候,根本连男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意识到事情不妙,辅警赶紧回头按响了吴伟云家大门的门铃,他拼命按着门铃,嘴里还不停喊着:“米警官!米警官!你在里面吗?”

——

米小东这个时候正在专心致志的听吴伟云讲述收到快递时的情况,他根本不可能料到巷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抓住一个空档,米小东问案件当事人:“当时你听到屋子里电话响的时候,快递小哥在干什么?”

事实上,米小东看到从垃圾中间露出了半截尸体,是一个女人的胸口部分,看上去还算完整。

这个时候,在向吴伟云邻居打听询问情况的警员,以及周边听到声音跑出来的市民已经都围拢到米小东后面了,警员看到米小东的样子,心里马上明白一定又发生了什么。

所以并没有立刻上来询问情况,而是将出来的人一个一个劝回屋子里,等到现场只剩下他和米小东两个人的时候才凑过来看。当看到垃圾桶里的女尸,警员马上问了一句:“这不会是刚才那些尸块的其余部分吧?”

第六百十章旅店连环杀人事件调查六

刑警先生的举动非常奇怪,照理说他应该观察一下黑影是否是从户外进入房间的,也就是说,是否有哪扇门前的地板上遗留下了带着泥土和草叶的脚印,至少这可以说明,这扇门里居住的人,有可能就是刚刚出去过的人。

但事实上,脚印这个梗什么都证明不了,首先,这栋房子里,不管是客人还是主人,所有的人白天都到过薰衣草田里面,换而言之,所有的人鞋子上都带有泥土和草叶。他们会把鞋子脱在一楼的鞋柜上,穿上屋内准备的拖鞋上楼,所以观察泥脚印这一点是行不通的。

其次,就算黑影穿着到外面去过的鞋子上了楼,那又能证明什么呢?每个人在懒惰的情况下都会做这种事,其中也包括三位女性客人,以及这栋房子里的女主人。白天的时候,苍鹿鹿和文渊不都穿着自己本来的鞋子在客厅里走动吗?后来谢云蒙看他们进出,也没有想到要换鞋,只是在最后准备上楼睡觉的时候,才想到要换上拖鞋的。

此话怎讲呢,重叠是指两个人拥有同一外表或者同一种习惯,以此来互相隐瞒身份,互相帮助完成某些计划。不重叠是指两个人根本就从外表到习惯,没有一样相似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互相隐瞒身份,但是却能通过某种手段来实现互相帮助,完成既定的计划。

真正能做到不重叠,而又能互相帮助是有很大好处的,因为这种做法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别人对自己的怀疑,甚至还能制造实质的理由来撇清互相之间与凶杀案的关系。

黑影要做到的就是这一点,明天一早,他就会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完美现身,而现在的身份,则可以通过那个可爱又单纯的女人来实现隐藏,那个女人不是说自己可以在薰衣草别墅里呆上一天一夜吗?那就利用这一天一夜,让现在的身份成为杀人犯,把另一重身份的嫌疑完全撇清。

谢云蒙回忆着房屋内部的样子,以此来确定自己摸索过的是哪一块区域,从楼梯进入二楼走廊,需要拐过一段平台,这一段平台的宽度,大概可以让两个人并排走过。谢云蒙沿着横梁向前移动了一点点,大约空出这一段距离之后,用手在顶板中央比划出二楼走廊的宽度,然后剩下的部分就全都是客房屋顶了。

西屋二楼总共六间客房,左右各三间,左边从前往后住着两位男士和一位女士,右边前面两个房间住着文渊和苍鹿鹿,谢云蒙的第一个目标是右边最后一间房间,那里根据女主人的说法,是用来摆放旧东西的仓库,而且已经好几年没有人进去过了。

“小罗,小芸还好吗?”40多岁的男人显得比以前更加苍老了,也没有了之前那种上流社会人士独有的骄傲姿态,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绿茶,问罗意凡。

罗意凡则靠在椅背上,脸上始终面带着微笑,他开口说:“还行吧,只是照顾孩子有些忙,近几年来泳心的几次大手术,做得非常顺利,姐姐也很开心。”

“我不在的日子里,泳心多亏小芸和元大姐的照顾,才能平安无事,这份恩情我和泳心会记得一辈子的,元大姐的事业最近可是越来越好了,泳心昨天说一定要让我带他去巴黎看时装展呢。”

“是啊,什么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吧,我也正好带姐姐出去玩一圈。”罗意凡回答说。

他的这句话换来了对面男人的调侃:“我听说,自从有了双胞胎儿子之后,你的演出工作就更忙了,还能有时间陪老婆吗?”

“具体情况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这件事中有一点很奇怪,就是这个员工虽然起诉了企业,但是他却找不到自己工作的地点。他说他在工厂里已经上班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工厂负责人只安排他们上晚班,不仅厂区所在的位置对他们严格保密,而且每天上下班都会有全封闭的厂车接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罗意凡的话听上去很不合理,让恽夜遥不自觉联系到了薰衣草别墅上面,虽然这两件事不搭嘎,但里面是不是有可能存在着同样的原因呢?恽夜遥问:“警方派人调查过工厂的位置吗?”

“应该是全面调查过了,在郊区范围内根本找不到工人所说的新厂区,而且根据企业拿出的图纸,和这几年新建厂区的资料备案,可以明确新厂区就在老厂区的附近,可是当事工人却坚持企业在说谎,他们的工作地点根本就不在图纸上标注的地方。”

米小东对他说:“如果您身体允许的话,我想就刚才发生的事情再聊几句。”

“没关系,那我们坐下继续说吧。”吴伟云显得比刚才冷漠了很多,他慢吞吞走回来,坐到了自己常坐的那把靠背椅里面,靠背与扶手上的皮套已经磨损了,椅背也看上去斑斑驳驳,应该用了几十年都没有更换过。

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吴伟云是个念旧的人,坐下之后米小东问他:“能跟我说说过去发生的事情吗?你女儿的那次车祸最后究竟是怎么解决的?”

“……车祸肇事者和当时的目击者都失踪了,还能有什么解决方法呢?”吴伟云沮丧的说:“我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当初那件事的答案,我的女儿那么善良,根本就不应该遭受这样的事情。”

“你女儿是当场死亡的吗?”

今天因为房子里发生了一点令人烦躁的事情,所以把男人出门的时间也拖晚了,他必须在天亮之前见到心中所想的人,然后回到这栋房子里来,继续新一天的生活。要不然的话,他所有的一切就会被拆穿。

发动摩托车之后,男人一路颠簸着离开了森林,围着眼前拼凑在一起的简易塑料板,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才总算开上了前往市区的马路。

那些简易塑料板都是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块一块拼凑安置在墓地的前面,就像是巨大的屏风一样,远远看去,在森林的掩映下又好像是某些厂房的外围护栏。反正这里的空气也常年处在混沌的状态中,从远处根本看不清楚墓区的状况。

不愿意再想到白芸,许青强制清空自己脑海中的所有东西,也包括苍鹿鹿。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强制清空,如果不这样做,也许在几年之前,许青就已经对生命失去希望了。

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许青重新睁开的瞳孔中戴上了如同暗夜鬼魅一样的阴暗,好像与刚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他顺手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出租车之前,许青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接通放到耳朵边上,我们只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文阿姨,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接下来所有的话语,都隐没在了汽车发动以及离开的声音中……

小区入口处甚至连警车都进不去,但不是因为出口的地方同样狭窄,而是因为停在外面的车辆太多了,几乎把进入的通道都给挤没了。

看守小区的门卫是个外地老头,用普通话和他沟通很吃力,为了节省时间,米小东他们索性将汽车停在了另一个小区对面的地下停车库里面,然后步行走到了这里。

进入小区之后,目标公寓楼倒是十分好找,就位于快递站点的后面,楼道是水泥浇灌的,在此刻的季节里显得很潮湿,一楼楼梯有一半连接着地下室,也就是半层楼在地下,半层楼的地上。所谓的一楼便成了半楼。

此刻正是午饭时分,居民们要么不在家,要么都在屋子里吃饭,楼道里空无一人。趁着没有人打扰,米小东三步并作两步上到二楼,找到最后一间房门之后,立刻抬手敲了敲。

“啊,我想起来了,吴伟云确实提到过,她的女儿是发生车祸死亡的,这件事我当时以为和凶杀案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就忽略了过去,原来她女儿就是死在薰衣草花田里,看来我们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画家了。”

米小东的意思是,有可能隐藏在这里的画家,就是吴伟云女儿的男朋友,因为工作室的主人是吴伟云前妻骆玲玲,骆玲玲如果把房子全权交给准女婿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如果骆玲玲真的把公寓交给自己女儿的男朋友住,那她为什么要对前夫隐瞒实情呢?车祸当事人和肇事者一起失踪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这两个问题暂时米小东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男人顿时显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所站的是一个很恰当的位置,月光照射不到,有可能藏在窗户后面的视线也不可能看得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互相看到对方。

男人将手中的烟蒂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之后对女人说:“我最近有点事,不能再到这里来了,这个是刘运兆托我给你的,说是你帮他卖画的钱,收好吧。”

说完,男人将一个牛皮纸信封塞到了女人怀里,他没有放到女人手心里,而是直接塞进了女人的衣服内侧,他们之前的会面,已经给这里的邻居留下太多印象了,而这一次,男人不希望任何人看到他们的所作所为。

第六百十一章安对安谷夫人的调查七

“我觉得罗意凡所说的事件和薰衣草别墅有很大关系,我们之前的搜索方向完全错误,是小蒙说大片的薰衣草田,迷惑了我们的眼睛,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把别墅修建到大山背后去,还跑去那里种什么薰衣草!”

“自从罗雀屋事件之后,这边大山的背后,除了几个以前留下来的墓区之外,就连原本的住家都已经拆掉了。别墅如果真的修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一定与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有关。而且,前往别墅的路途,一定不容易被人发现,否则凶手不会那么放心,大胆的把小蒙直接带进别墅里面去。

“后来呢?”莫海右问道:“你有没有拜托罗意凡去找薰衣草别墅

他没有像米小东一样先抬手敲门,而是停顿了一秒钟之后,伸手直接扭动了门把手。眼前的门像是自动邀请他进入一样缓缓打开了,罗意凡只是站立在门框前,面朝里面望了一眼,确定一下心中的猜测。然后离开走廊最后一扇房门前,敲响了紧挨在它边上的公寓门。

此刻房间里的女孩正在凝神思考,她看着夜晚的天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心中的担忧和压力却在逐步增强。正当她认为不会再有人来访,准备站起身来多少吃点东西的时候,房门突然之间又被敲响了。

女孩吓了一跳,刚刚拿到手里的面包掉在了地板上,塑料袋摩擦地板和女孩子压抑在喉咙里的尖叫声,虽然都很细微,但却没有逃过门外罗意凡的耳朵。

“我刚才说的话不是由你去告诉警察吗?”女孩疑惑地问罗意凡。

罗意凡回答说:“我一定会跟警察说的,他们也会来找你确认,所以你一定要说实话,知道吗?只有说了实话,才能撇清自己与刘运兆之间的关系。至于其他的事,交给警察去处理就行了,你不用太过于担心害怕,继续做好你自己的工作,我相信凭你的演技和外貌,今后一定会有机会的,我也会关注你的。”

”真,真的吗?”女孩猛地站起来,抱上罗意凡的胳膊问,但是下一秒,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红着脸放开了手,罗意凡与她稍稍拉开距离,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就回头走出了她所住的那间小公寓,只留下女孩一个人站在房间里等待警察。

“男人称呼她骆阿姨,名字没有说,她好像在跟年轻男人一个劲的道歉,说是自己对不起他的父亲什么的,然后还提到了一个叫吴伟云的人,好像他曾经跟男人的父亲,还有吴伟云这两个人都有过感情瓜葛。女人还提起出国什么的,具体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反正两个人聊了没有多久,男人就走掉了,嗯…女人在屋子里又呆了十分钟左右才走的,走的时候好像很不开心,我听到她的叹息声了。哦对了,虽然没怎么听清楚,但我感觉女人应该还哭过。”

女孩对罗意凡的讲述都到此为止,首先她透露自己曾经去过仓库,但是在刘运兆还没有死之前就被人用暗算谢云蒙差不多的方法送回了公寓里面,到底是谁会这么做,刘运兆最后一次利用女孩的目的是什么?

“哦,我半夜睡不着,到这里来找点水喝。”谢云蒙回答说,顺手晃了晃手里的水杯。

“可是你为什么不开灯啊?”

“没有必要开灯,我钥匙上面有常备的充电手电筒,很实用。”谢云蒙指着琉璃台上面说,然后他话锋一转,问傅责:“你不是要回东屋睡觉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傅责转身将花束放在客厅的桌面上,表情淡定的走进厨房说:“我在制作明天早上要寄出去的薰衣草花束,有20束,本来以为十点钟之前可以做完的,没想到自己一个人笨手笨脚,做到现在都没有做完。”

谢云蒙问他:“你在楼上自己房间里做这些花束吗?”

莫海右在分析推理的时候,恽夜遥一直在回忆刚才验尸时的场景,刘韵脸色平静,眼睛却瞪大直视前方,瞳孔中还似有怒气。这有可能说明她在死之前看到过凶手,如果这一点成立,那么就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刘韵是为了揭发凶手甘心赴死,而且她在死之前已经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才会下这样的决定。

恽夜遥说:“小左,我认为也许不是刘韵在刻意掩盖生活中的某些行为,而是有人在刻意帮助他掩盖,这个人目前还不好说,也许是刘韵的哥哥刘运兆,也许就是凶手本人。可我总有一种感觉,刘运兆明显没有接触到事件的核心,他会第一个被杀,说明他对凶手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不过目前律师们还只是怀疑,没有办法搜集到更多的证据。于是我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之后,就直奔了刘运兆的公寓。到那里我得到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我想你们连续去了两次,都没有发现住在刘运兆隔壁的小姑娘其实是个演员吧?而且就在这段时间,她还被刘运兆雇佣过。”

“演员?雇佣?难道说……”恽夜遥低声呢喃,他听到罗意凡的话,立刻想到了仓库门前,诱导谢云蒙的老年女人文渊。

“意凡,你快点说下去,快!”

薰衣草别墅里的男主人在他自己房间遇到了奇怪的事情,与此同时,住在另一间房间里的两个人也并不轻松,他们就是很久都没有交代过的许青和白芸。

现在看来,白芸这个女人已经染上了一层诡异恐怖的色彩,因为在刑警们的眼里,她是一具被人肢解的尸体。而在薰衣草别墅内部人的眼里,她却还活得好好的。

到底哪一个是真的白芸?哪一个是迷惑人视线的假象?现在恐怕也只有房间里的这对小情侣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早晨五点钟,白芸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向躺在身边的男人,男人依旧睡得很沉,胸膛微微起伏着,让白芸不忍心去吵醒他。

伸手摸索着床头柜,白芸就着没有起床的姿势,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支香烟,像她这样的女人,偶尔也是会因为压力抽烟的,但并不总是这样。

“应该不会!”谢云蒙坚持己见,凭他的经验,外头的人是在走路还是在爬行不可能会听错,所以谢云蒙立刻转身朝客厅方向走去,他想看看房屋正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许青跟着他一起几步跨进了客厅里面,客厅里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桌上还放着傅责半夜遗留下来的薰衣草花束,因为是平放的,所以花束底部装着的水有一些流出来了,沿着桌角正在慢慢滴落到地板上。

两个人顾不上这些,谢云蒙迅速绕过餐桌一把打开了薰衣草别墅西屋的大门,当门外情景呈现在眼前的第一刻起,谢云蒙就愤怒了,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在刑警先生的心中,这种通红炙热的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因为大门外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进入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谢云蒙迅速背起床单里的东西,将他送到了斜对面的另外一间房间里面,等到一切做完,谢云蒙退出房间关上房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接近早上7点钟,刑警先生并没有走开,而是站在原地默默倾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

——

“文渊姐,我找到医药箱了,苍鹿鹿从厨房里面拎出一个白色的小箱子,兴奋地对文渊和许青说,然后三个人就开始手忙脚乱的替沙发上的安凌香和白芸处理伤口。

文渊是他们之中最有经验的人,所以这件事自然而然的以她为主导,许青和苍鹿鹿成为了帮手,首先处理的就是白芸头上的伤口,那一处伤口划得很深,还在不停往外冒血。

“好吧,傅先生,请你现在去为大家准备早饭吧,让苍鹿鹿小姐来照顾安小姐。”

傅责听话地站起身来将女朋友交给苍鹿鹿,他们身边的文渊也伸手帮了一把忙,让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的安凌香顺利躺靠在苍鹿鹿的怀里。

刑警先生的下一个询问目标,便是表情最最无辜的薰衣草别墅女主人,而恰恰是在她的口中,谢云蒙得知了隐藏着的第八个人,这个人也就是许青一直想要找到的吴兴涵。

吴兴涵受不了我的冷嘲热讽,当场动手就想打我,被刘运兆劝开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刘运兆和吴兴涵带着画作离开了薰衣草别墅,而我依然一分钱都没有讨回来。”

谢云蒙听到画家两个字立刻就想到了躲藏在仓库里的神秘画家,以及和刘运兆住在一起的那个画家,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于是谢云蒙问:“你知道吴兴涵的画室在哪里吗?”

“画室?”傅责显出了一种嘲讽的神色,回答说:“他哪来什么画室呀,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寄居在垃圾回收站边上的仓库里面,平时除了替刘运兆画画卖钱之外,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每个月的生活费还都是刘运兆发放给他的呢。”

“那么说刘运兆很有钱喽?”谢云蒙问。

第六百十二章旅店连环杀人事件调查七

“我不知道!香香,请你不要这样指责我?我只是说我看到的事实而已,至于你的男朋友动机是什么?那是刑警先生需要去弄清楚的事情,你问我有什么用呢?我也是受害者,请你替我想一想好不好?”一口气说完,白芸感觉到头痛欲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沙发边缘哭出了声。

而作为她男朋友的许青,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好像白芸遭遇到的事情与他毫不相关一样,这也证明了这个男人在爱情之中绝对是属于被动的那一方,他对白芸根本就谈不上怜惜。

白芸被他问得一愣,傅责的话有一定道理,既然查不出结果,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去对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动手脚。这种事要是弄不好的话,反而会加快嫌疑人被发现的步伐!

傅责继续说:“刚才你虽然受到了袭击,但是却没有马上昏迷,厨房的抽油烟机管道缺口与大门在同一片墙壁上,我要怎么在那里动手脚?”

“你不是刚刚一个人在厨房里动的手脚吗?”白云的智商明显赶不上傅责提问的速度,而许青只是护在她前面,并不打算开口替女朋友来回答,也许他也害怕引火烧身,或者说错话吧!

还有一点,L山的后山不是大片的岩石地,而是泥地,再加上气候温暖,阳光通风都好,很适合种植花卉植物。

在路上,罗意凡一直反复思考着谢云蒙告诉恽夜遥的话。为了便于调查,莫海右向他透露了一点必要的案件细节。

罗意凡很清楚,有些线索并不代表事实,所以他必须排除对判断结果没有用的东西。这些东西有可能是当事人的一些谎言,也有可能是某些掩盖真相的行动。

但是,此次薰衣草别墅事件中,罗意凡要排除的恰恰是谢云蒙和恽夜遥所说的那些比较接近事实的话语。

比如薰衣草花田是否真的存在?这一点罗意凡认为毋庸置疑,不管警方有没有找到,谢云蒙都亲眼看到了花田。根据刑警的描述,那是很大一片深紫色花田,位于房屋正面。

电话是恽夜遥打来的,此刻米小东这边也已经将近黄昏了,恽夜遥和莫海右正在前往刘运兆公寓的警车里面。

联系上之后,恽夜遥没有废话,直截了当问米小东:“小东,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有或者没有就行了,吴先生有没有对你说自己女儿的名字?”

“没有。”

“吴先生有没有说过她女儿的男朋友姓什么?”

“没有。”

“吴先生知道骆玲玲在女儿死后的行踪吗?”

“他说骆玲玲出国之后的事情他就很少过问了,尤其是近几年,基本上都不知道!”

“好的,小东,那么吴先生还说过其他的什么事情吗?”

杀人不是闹着玩的,恽夜遥当时告诉他只是受人邀请去做客,并没有任何触犯法律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才会心心念念地希望恽夜遥将当年的真相调查清楚。

可是现在,吴伟云害怕了,他害怕那可怕的尸块,害怕莫名其妙卷入进来的杀人事件!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告诉警方自己心中思念了一生的名字。

深褐色的铁皮小鸟,雕刻精细的钥匙,普通的方盒子,以及一根细细的金项链穿插在盒子边缘的小孔中,这些都是女儿生前留下的遗物。

在项链的末端,有一个椭圆形挂饰,挂失上面镶嵌着一小块绿宝石,虽然不是很值钱的那种宝石,但在吴伟云心目中,那是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缪斯的希望’。

右边墙角处有一台饮水机,饮水机边上依次是小衣柜、椅子和写字台。这里的写字台并不在窗口,不过光线依然能照到写字台上方。正前方的墙壁上没有依靠任何家具,双开窗紧闭着,窗帘被打成蝴蝶结形状的系带紧紧系在窗户两边。

谢云蒙粗略看了一圈,便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文渊对面。此时文渊已经坐到了自己那张床的床沿上,她的裙摆一直垂到地上,看上去就像一个已经年老,但却依然矜持的大家闺秀一样。

文渊开口说:“谢警官,我想之前我所做的一切,在你心里一定留下了不少疑问,现在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希望你能酌情考虑我所说的话。”

这样说也许在信息传递上是非常模糊的,但是,这确实是恽夜遥此刻的想法,也是刘韵的验尸结果给他确定的侦破方向。

自从在刘韵家作出初步推理之后,恽夜遥就改变了一开始的思路,认定当年的车祸绝对不是杀人事件的核心动机,而当年吴伟云女儿男朋友的失踪,也一定另有原因。米小东和罗意凡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

所以他才坚持要留在场外,留在莫海右身边,甚至参与验尸。刘韵作为帮凶,她是知道内情的,可她不能说,只能用死亡和暗示来提醒警方,而凶手之所以将她和白芸两个人分尸,也许就是为了掩盖有可能存在的暗示。

“好,”小娟应答一声,马上就开始娓娓道来。

这里大家可以注意一点,罗意凡当时也是听到了详细叙述的,他对留在公寓里的小姑娘说过,他只会通知警方,但不会主动去对警方说听到的事情,这些事情还是需要小姑娘自己再描述一遍给警方听。

而实际上,罗意凡在电话里已经将自己听到的情况一字一句都告诉了莫海右和恽夜遥,罗意凡的目的是要他们以此来确认,偶遇小姑娘的真实身份,以免交错的时间发生以假包换这种事情。

不过,不用详细询问,小娟也已经露出够多的破绽了,有些事如果不能及时完成的话,就会授人以柄。恽夜遥为什么要将房门从里面反锁?小娟在听到恽夜遥的名字时怎么会没有任何反应?莫海右为什么会去陪小娟一起捡地上打碎的茶杯碎片?

晚上7点整,就在刘运兆公寓里即将发生事情之前,吴伟云这里也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人熟门熟路潜入吴伟云家中,在客厅里翻找着。

房间里的吴伟云因为紧张和疲劳,靠在床沿边上正在打瞌睡,女儿留下的项链被他塞进骨灰盒里面,小钥匙此刻正拿在他的右手里,而他的左手则搭在骨灰盒上面。骨灰盒就放在吴伟云躺着的身躯边缘,被床头柜挡住了。

黑影在客厅里翻了一大圈之后,顺势走进没有锁上门的房间,他看到吴伟云半梦半醒的样子,没有逃跑,而是走上前蹲在了他的面前,似乎是想要等他醒来一样。

如果他们绕着大山走的话,路途漫长不说,被发现的风险也会大大增加,但利用这里就不同了,这里直接连接着马路和后山,地点又在被废弃的地方,基本上不会被人注意和发现。

想通这一层之后,罗意凡下定了决心要找到当年密道的出入口,所以行动更卖力了。

但罗意凡不可能想到,此刻在郊区大路上面,有一个人开着一辆陈旧的摩托车正在朝着他的方向疾驰,这个人还有20多分钟就会到达罗意凡所在的地方,而且他也会利用眼前的秘道前往后山,所以罗意凡的行动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但是谢云蒙不明白,他进入薰衣草别墅,也已经一天一夜的时间,如果说恽夜遥和莫海右在全力寻找薰衣草花田,应该早已经找到,为什么会拖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难道这里的薰衣草花田如此难找吗?

谢云蒙看着那大片招摇的深紫色,感觉不出有什么难找的,远处就是视线可及的大路,大路对面树木掩映下的工厂虽然看上去有些模糊,但确实不可能让人搞错的。

这么个地方,照理来说,熟悉这片区域的刑警都可以找得到。谢云蒙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重,到底是什么特殊原因让恽夜遥和莫海右至今都没有来和他会合呢?难道是他传递过去的信息有误?

许青坐在四个女人中间,他死死握着文渊和苍鹿鹿的手,仿佛这两个女人才是他要真正保护的对象。时间如同即将接近的恶魔的脚步,死亡的丧钟,一声一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之上。令他们的心脏几乎要四分五裂。

“我,我们跑吧!”白芸突然之间说,她的声音已经变了调,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我们跑吧!那个刑警说不定也会被杀死,等凶手来了,我们就完蛋了!”

“不,谢警官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他!”许青依旧很冷静,嘴里虽然在回答,但他的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一样。

上楼的刑警先生很久都没有发出声音,鲜血还在沿着窗台不停向下滴落,挂在窗台上的人面容可怖,惨白的眼珠盯着下方,好像随时随地会爬出窗框吞噬其他人的血肉。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被一整片乌云遮盖住了,完全没有一丝月光洒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气息,薰衣草别墅周围仿佛都变成了墓地……

突然之间,西屋的灯光变得越来越亮,里面弥漫出一股焦糊的味道,火舌渐渐从窗口喷吐出来,舔舐着紫色的墙壁和窗框,还有靠的最近的深紫色花朵,让它们瞬间变成与夜空一样的颜色。

第六百十二章事件的真相第一幕

这样一来,恽夜遥这边终于有了明确的目标,L山后山。至于废弃村庄后面的密道,恽夜遥同罗意凡一样,立刻就想到了之前贩毒分子留下的秘密通道。那里恽夜遥记得当初就被填埋干净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会被人挖开来使用。

那家企业当然是马上停业,接受司法调查,这些与我们的案件没有太大关系,所以不在调查过程中叙述了。

接下来,罗意凡那边的回馈就简单了,如果天亮之前接到电话,说明罗意凡没有找到正确的方位,这件事莫海右自然会让他不要再参与,等到时候出了结果之后,再请他喝茶。

第三为什么要将谢云蒙第二次迷晕,第一次是在仓库附近的垃圾堆里,那时候是为了将刑警先生带进薰衣草别墅所设下的圈套,但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隐藏杀人的真正动机吗?罗意凡认为不完全是这样。

因为凶手用了极其残忍的方法将傅责杀害,并且没有带走尸体,谢云蒙一旦醒来就会带着幸存者回到警局,不管薰衣草别墅的地点隐藏的有多深?只要是真实存在的,走出去的人无论如何都可以找到正确的方位,再说这座L山的后山谢云蒙是熟悉的。如果不是凶手利用密道进出,他瞒不过刑警先生的眼睛。

“小左……我的心很疼!很疼!……我不知道为什么?毒蛇……刘韵为什么非要让黑猫中毒?小左,为什么我们在她家里查到了伪装中毒的工具,可黑猫却是真的中毒而死?刘韵从哪里得到的蛇毒?”

“!!!”一连串的问题让莫海右心惊胆战,不是因为回答不上来,而是因为答案让他害怕!

莫海右深知恽夜遥对谢云蒙的感情,在没有自己的那段日子里,恽夜遥和谢云蒙是一起长大的,比起自己和小遥,谢云蒙和小遥的感情要实在的多,也要温暖得多。小遥不能失去谢云蒙,这一点莫海右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任由无所适从的人慢慢蜷缩进怀抱中,莫海右伸出双手,死死拥抱着这个占据自己全部心灵的人,吻着他的头顶说:“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

罗意凡低头闻了闻地上的血迹,已经闻不到药的味道了,只有浓重的腥臭味,这说明迷药有可能已经完全挥发。凶手开着窗户,也许就是因为要让迷药尽快挥发,而将尸体的上半身抛出窗外,却不让他掉落到楼下去,是因为想要把谢云蒙及时吸引到楼上来。

这些都没什么可以多加思考的,罗意凡想着,伸长手臂轻轻将傅责身上的衣服撩起来一点点,衣服很多地方已经与皮肉粘在一起了,露出来的地方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是伤口,这些伤口高高肿起,掩盖了原来皮肤的状况。罗意凡一寸一寸仔细观察着,他心中有一个猜测,但需要找到证据。

此时的西屋地基已经有一部分陷进泥土里去了,整个房屋倾斜得非常厉害,罗意凡进入东屋的时间不长,边上的屋子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而谢云蒙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过。

‘他出事了!’当脑海中浮现出这四个字的时候,罗意凡哪里还能再管尸体?他疯了一样冲下楼梯,从楼梯间的窗户翻到户外,想要回过去救援。

可是罗意凡脚下哪里还有站立的地方?土层早已经随着龟裂而崩塌,他一翻出窗户,人立刻随着泥土滑落的地下洞穴中。不过幸好反应还算快,双手立刻死死抓住房屋地基边缘的木头,才算是没有继续滑下去。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薰衣草别墅的底下再也看不到罗意凡的身影,仿佛他已经体力不支,掉到更深的地方去了,恶魔控制下的巨大黑影依然在不断下沉,大片的薰衣草花田也即将随着它沉入地下。

紧挨在黑影边上,另一栋稳固站立的房子里面开始发出人类剧烈呕吐的声音,还有从弱到强的惨叫声,火焰从两栋房子之间冒出来,一个男人猛地从东屋二楼窜出窗口,手里拎着另一个正面被火烧灼的人体,这个人双手捂着面颊,嘴里不断发出惨叫声。

‘赤眸鬼神’下了一个基本上不太可能成功的赌注,可是他赌赢了,而且现在,他还要下另一个赌注,这个赌注很有可能让他自己也成为杀人犯。

当活动盖板与楼梯间的地板发出撞击声的时候,地下男人的头颅也随之探进了屋子里面,他没有看到翻出楼梯间窗口的人,所以并没有起疑心。但他行动时发出的声音,却被外面的人无意之中听到了,只不过此刻外面的人身处危险之中,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声音的重要性。

男人勉强爬上出口,盖上盖板,然后走到楼梯间窗口向外张望,他想确认一下现在房屋崩塌到什么程度了?是不是如他预期的一样?等到确认完毕,男人的心才真正放下来,他还抬头看了一眼依然悬挂在楼上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赶紧将自己身上弄脏的衣服脱下来,男人将它们丢进地下洞穴中,然后蹲在地板上,准备将刚刚打开的盖板恢复原状,将四周的隐藏锁扣卡死,以免之后刑警发现端倪。

“所以直到现在,洪晖健虽然已经死了,但我还是始终对他有所忌惮,如果再遇到第二个这样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对付得了,也许下一次,我就是那个铡刀下的亡魂了。”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这个世界不会重复两次同样风景的。”回答的人不是谢云蒙,而是已经站在窗口不远处花田里面的莫海右,他的身边,是看着刑警先生一脸惊喜的恽夜遥。

罗意凡朝两个人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说:“进屋子里来吧,这房子塌不了。”

“小蒙,你怎么浑身都是血?受伤了吗?”恽夜遥在外面问。

谢云蒙回答他说:“没有,是薰衣草别墅男主人的血。”

“我没有不承认的余地,你说吧。”许青看了一眼苍鹿鹿,稍稍收紧了一点手臂,回答恽夜遥。

恽夜遥不再继续问他,而是稳定了一下心神,对谢云蒙说:“小蒙,请你先来说一说在这三天里,薰衣草别墅内部发生的事情吧。”

“好。”

第四百十六章倾斜房屋里的推理第二幕:谢云蒙的叙述和推理上

“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前的事情,我就不再赘述了,直接跳到我和真正的文女士见面之后所发生的情况。当时我在别墅东屋二楼走廊口的第一间房间里面醒来,东屋那边只有两间房间,另一间住着女主人安凌香。”

“因为,因为我根本赶不走他,他死皮赖脸地请求我,而且还说只待一天就会自动消失,以后再也不会打扰我的生活,我这才勉强同意。我把他安排在那间没有人进去的仓库里面,心想一天的时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所以就按照他的要求,对其他人隐瞒了下来。”

安凌香讲完之后,谢云蒙点了点头,接上说:“这是安小姐同吴兴涵的第一次见面,其实第一天晚上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客厅和楼梯间里的一些线索,所以刚才才会那样问安小姐。”

“首先我们来看,安小姐话中可以确定的部分,她下午和傅责先生在楼梯间里吵架,气冲冲地上了楼,从吵架的地方到楼上傅责先生的房间门口,最多只需要一两分钟的时间。这一点毋庸置疑。”

“皮鞋上沾满了泥土和黄绿色的粘液,很恶心,在皮鞋的肚子里,我发现两枚已经破壳的蛇蛋,其中一枚应该是正常孵出来的,另一枚像是被大蛇吞吃掉的样子,里面还残留有一些蛋清。”

“这些也许能说明刘韵在死之前到过薰衣草别墅,或者她的死亡第一现场就是这里的花田,当时我没有办法知道小遥和莫法医在外围的调查结果,所以只能尽力收集所有可能的证据和线索,以备不时之需。”

“趁着没有人发现我,我把找到的鞋子埋在房子地基周围的泥土里面,这个地方一般不太会有人去注意,等埋好记住位置之后,我回到薰衣草花田里面,想要继续寻找另一只鞋子。”

“我听着他的脚步声走出房间,然后,听见房门锁闭的声音,脚步声一路向楼下走去,而且越来越响亮。我想要看看这个出来的人究竟是谁?所以必须抢在他之前到达楼下,我迅速爬出天窗,从抽油烟机的缺口回到厨房里面,然后用拉断的塑料管道,重新堵住缺口。”

“这个时候,楼上的人才刚刚走进客厅里,我故意把自己隐没进厨房阴暗的角落里,不开灯等待着。当我听到有人向厨房走过来的时候,我就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并把自己的钥匙串和小手电筒放在水杯边上。”

但演员先生却并不着急,他一边观察着许青的表情变化,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安小姐,请你具体回忆一下,当时你吵完架上楼都做了些什么?好吗?”

“我……让我想想。”安凌香在罗意凡的安抚之下,害怕的情绪稍稍减缓了一些,她一张小脸皱在一起,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恽夜遥也不着急,慢慢等待。倒是把谢云蒙急躁的情绪给勾起来了,他最不喜欢恽夜遥这种自己提出了问题,却又卖关子不肯说答案的习惯。

所以刑警先生瞪着恽夜遥问:“难道你是想说安小姐上楼的时候,在楼梯上停顿了一段时间?”

第六百十三章事件真相第二幕

许青不再言语了,罗意凡的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了,这个男人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就如同眼前的演员先生一样,在这两个人面前,许青感觉自己就像笼中之鸟一样,根本没有任何角落可以躲藏。他第一次有一种自己的一切,即将完全曝露于阳光下的感觉,带来的不是紧张害怕,而是轻松,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垮下肩膀,许青露出了来到薰衣草别墅之后的第一个笑容,他不仅是回应罗意凡,也是在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听天由命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反击……

恽夜遥停顿了几秒钟的时间,让气氛缓和一些,也让大家消化一下他们刚才所说的话,然后,他开口继续推理:“假设,女仆确实是白小姐假扮的,那么我们要来解决的问题就是,她是如何帮助傅先生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房间的。”

莫海右开口说:“罗先生,我希望你找到的风景,和你所做的一切,都建立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我也希望,你教安小姐的东西,是她真正需要的,积极向上的东西。还有,你的茶餐厅开张头一天,请一定邀请我到场给你们送上祝福。”

“我保证,法医先生!我一向都是个畏惧法律的人,更何况我还有三个孩子和最亲爱的姐姐,你就放心吧。恽先生,今后我所找到的所有风景,能不能让你的那位执笔人帮我写下来?我很懒,但希望有自己的故事可以放在书架之上,闲来拍一拍上面的灰尘。”

“这个当然没问题了,不过你别忘了,每一次都要亲口讲给我听哦。”

“没问题。”

也许以上的说法不甚明了,那我们就来说得更清楚一些。首先来说伪装与反制,罗列进计划中的两个人就是傅责与吴兴涵,假设吴兴涵确实存在,而且他是真正的杀人凶手。那么傅责就肯定是他的帮凶。

傅责帮助吴兴涵的目的是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薰衣草别墅,薰衣草别墅单靠傅责和安凌香不可能永远隐藏下去,但如果它能受到某些外来力量的保护,那就不一样了。而这个外来力量就是企业留在这里看管地下仓库的人。

他拥有企业新工厂20%的股份,也就是说,只要企业那边赚钱,他这边也有花不完的钱。用来养活薰衣草别墅里的两个人完全不成问题。所以傅责必须帮他。欺骗女朋友的眼睛,是为了让真正的吴兴涵顺利躲进薰衣草别墅里面。

‘看来他把盖板锁住了,我等一下要上去得想想办法才行。’米小东没想到这种木盖板居然也有锁扣,在心里琢磨着待会儿要怎么样突破这层障碍。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头顶上的声音突然之间改变了,脚步声变得杂乱、沉重,好像有两个男人厮打在了一起,米小东仔细分辨,其中一个应该处于弱势,不断发出喘息和尖叫声,而另一个人在打斗的同时说了几句话,他的声音米小东好像在哪里听过?

‘难道是他?要真是他和凶手打起来,那我可要赶紧帮忙才行!’米小东很快就辨认出说话的人究竟是谁?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薰衣草别墅里来到底要干什么?但米小东相信他所做的事情一定是在帮助刑警,绝不可能是凶手的帮凶或者仇人。

“我因为青青母亲的一个脸色而自卑,痛苦不堪。又因为青青说出的一句话,甚至是两个字而欢呼雀跃,仿佛人生中再一次阳光普照。这不是傻是什么?我记得那天,我拉着青青的手,所能做的动作就只有疯狂点头,甚至连说话都说不完整,还让青青笑话了我半天。”

“不过现在想起来,当时的确是充满了幸福,那可能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了,而且没有之一。”

“接下来,不用我说你们也可以想得到,我依然每天骑着破摩托车,在四岔路口边缘等待,一边做着那不足以糊口的生意,一边满心欢喜地看着青青的一举一动。而青青则总是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在固定的地方,除非刮风下雨,她从来没有一天缺席过。文姐和青青的父亲似乎都很忙,很少有时间陪伴她。”

“我也想过要去找吴伟云,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线索,但是看到葬礼上的吴伟云那伤心绝望的样子,我就没有勇气去找他了。但我不明白的是,那个死者我都能认出来不是青青,为什么吴伟云认不出来呢?就算外貌相似、血型相同,也不至于连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吧?”

“这也是我目前为止唯一搞不懂的问题。我聘请了私家侦探之后,等于是同时认识了吴兴涵和刘运兆两个人,但是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把刘运兆算进计划之中,因为他在我心目中只是一个合租者,与车祸和过去的事情没有一丁点关系。”

“是的。”许青答得很干脆。

恽夜遥说:“可你为什么发现凶手要将刘运兆杀死,却并没有阻止呢,就算你认为刘运兆是当年开汽车撞吴青青的帮手之一,也不至于那个时候就要他死吧,而且,刘运兆死了,你在薰衣草别墅中不就孤立了吗?毕竟他也是想要揭穿吴兴涵的人之一。”

许青说:”我之所以选择参与刘运兆的揭发计划,并且跟着吴兴涵进入薰衣草别墅,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揭穿吴兴涵,保护文姐和苍鹿鹿的安全,因为在与文姐的接触中,我对他的印象早已经改观了,而且我也已经通过她,找到了我的青青。”

“你到底……”

“就在你们即将进入仓库之前,我看到吴兴涵突然从快递箱子里钻出来,袭击了刘运兆,杀人之后,他居然从我制作的画板小门里离开了仓库,这让我非常震惊,也终于明白,在我们监视吴兴涵的同时,他也一直在监视着我们,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被他罢了一道。”

“这让我的心惊慌失措,我踉踉跄跄地跟上吴兴涵,心里想着,无论如何就算是死,我也要保护文姐和鹿鹿,我以前已经错过了一次,现在不能再错过了。”

谢云蒙这个时候疑惑地插了一句:“你难道没有看到刘韵的尸体吗?她也在那个大纸箱子里面!”

刑警先生的话让许青瞬间停下了一切动作,他呆愣了半天,才回应谢云蒙说:“刘韵就是在薰衣草别墅中的白芸啊!如果她死了,那在这里的白芸又是谁?”

“也对,从这一点来说,这家伙确实不如洪晖健。不过你下次要再对嫌疑人动手的话,小左的手术刀就该磨一磨了,哈哈。”恽夜遥开了一句玩笑,立刻被莫海右瞪了回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倾斜别墅中的推理第十二幕

许青这个时候已经很焦急了,他催促着恽夜遥说:“你们说的真凶到底是谁?是谁在拿吴兴涵当挡箭牌,快点告诉我。”

“怎么你还不明白吗?是谁在房间里假扮的吴兴涵欺骗安小姐的?是谁支走了女仆?又是谁最后一个被杀死?”恽夜遥抛给了许青一连串的反问,终于让许青开了窍。

“难道你们说的是这栋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傅责?”

罗意凡轻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我来到郊区之后,第一个前往的目的地就是L山后山,因为我对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想从这里先开始搜索。再加上这附近的几座山之中,只有L山后山泥土覆盖面积最广,也最温暖潮湿,我想,如果要种植大片薰衣草花田的话,这里是最合适的。

“但大山后面也有个缺点,那就是空气流通的问题,由于大山的阻隔,风很难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所以要说到合不合适种植植物,我本身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到这里。”

“在经过环山公路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件事,既然企业要藏匿不合格生产原料,那就绝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运输。如果薰衣草花田确实在L山背后,而且下面确实隐藏着企业挖掘的地下洞穴的话,那么他们的运输路线绝对不可能选择环山公路,或者直接环绕整个大山。”

他继续说:“我原本想问一问当时的情况,但是谢警官一清醒,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甩开我,直接冲下了楼。我没有办法,只能跟在他身后一起往下冲,当我们到达客厅的时候,正好看到旁边一栋楼里冒出了黑烟,我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烧房子。”

“谢警官一边朝着我吼,西屋那边还有人,让我赶快去救援。一边自顾自冲进了薰衣草花田,我没有注意当时他看到了什么,只是在屋子里到处找水,接了满满一盆水之后冲向西屋,准备去救火。”

“到达隔壁房屋的大门口,我才发现,火虽然全部集中在大门和窗口前面,黑烟也特别浓,但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重,屋子里面基本上安然无恙。我把大门口的火浇灭之后,冲进去发现里面总共有四个人,三个人昏迷在地板上,其中一个女人还清醒着,这个女人就是文女士。”

第六百十四章事件真相第三幕

“我回到东屋二楼,仔细检查尸体,发现尸体腰部的皮肉切面非常平整,但脊椎骨却没有完全切断。也就是说,上半身和下半身的骨头还是连接在一起的。凶手切割的时候选择了最柔软的腰部,将脊椎骨周围的皮肉全部切断,然后再将骨头砸裂。远远看去,似乎是尸体被拦腰切断了一样。但是近看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这应该也是凶手节约杀人时间的一种方法。”

“我又闻了一闻鲜血,已经闻不到奇怪的味道了,说明迷药早已挥发干净。还有尸体身上的其他伤口,密密麻麻遍布全身,但我觉得除了脸上和腰部的伤口之外,其他地方的伤口都像是旧伤,不过因为都被鲜血糊住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确定,这些我想只要莫法医验尸之后,都会得出定论的。”

“接下来我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件事情也跟安小姐有关系。”罗意凡说到这里,再次拍了一拍安凌香的肩头,对她说:“你自己来叙述一下吧,当时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谢云蒙继续说:“除了苍鹿鹿小姐之外,其他人受迷药的影响应该都不深,尤其是文女士。但在迷迷糊糊之间,她不确定你是否在其他布料上也撒上了迷药?所以才会把所有的布料都搬到窗口去焚烧,希望迷药全部挥发掉。”

安凌香说:“等大家都倒在地上,我也跟着趴在地上假装昏迷。我手里还捏着最后剩下的一点迷药,想要在谢警官回来之后再使用。我的想法很简单,到大家全部都昏迷之后,我就会在屋子里抹去所有有可能指认小责与吴兴涵有关系的证据,如果当时让我碰到吴兴涵的话,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留下他的,就算是付出生命,我也不能让小责白死。”

“就在东屋里唤醒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无意之中看到了你的鞋底,上面还有一些碎肉什么的?在你迷迷糊糊时,我帮你擦掉了身上的一些鲜血,还顺手把你鞋底上的那些碎肉给刮掉了,你那一脚还踩得真是狠啊,应该是刚刚破壳而出的小蛇,如果是大蛇的话,你不可能那么幸运。”

莫海右说:“在邕粟的尸体上,也有蛇类的齿痕,就在他的伤口附近,虽然他不是被毒死的,但由此可以确定,薰衣草花田里确实有蛇,而且,邕粟的尸体也确实一直被放置在薰衣草花田中央,要不然蛇也不会循着鲜血的味道找到他,并且在他身上咬出伤口来的。”

“至于家里的开销,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景洪可以慢慢找工作,不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演几年戏,还有玲玲你也可以继续上舞台的。我想,你现在最应该的就是把青青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景洪,让他们两个人相认,也算是不枉景洪爱了青青那么多年。”

“玲玲,从你再次回来带走青青之后,我就放下了对你的仇恨,因为我知道你心里依然爱着我们的女儿,这就够了。一直不肯认你,也是因为害怕刑警会把你抓起来,当年薰衣草花田里的那个小姑娘,你真的不该拿她来冒充青青,虽然她的伤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但你见死不救,却是导致她死亡的根本原因。”

“最终,我选择了用特殊的方式带走青青,让自己错上加错,也让青青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痛苦,我的女儿,我真希望当年毁掉的是我的脸,而不是青青的。可是,无论我再怎么后悔,都挽回不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就像伟云说的那样,我们唯有用最后的人生来好好爱孩子们,尽可能做出自己微薄的弥补,希望孩子们能够幸福快乐,忘记一切伤痛。”

“景洪,你愿意再爱一次青青吗?”文渊看着许景洪(许青),眼神中流露出乞求。

许青没有答话,微笑着将苍鹿鹿搂进自己怀里,然后对文渊说:“妈妈,虽然我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青青的丈夫,没有资格这样叫你,但是我依然想提前叫你一声妈妈,请你放心吧,无论青青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她。过去的一切已经随风飘散了,我们的人生即将重新开始。而您和父亲也一样。”

那身影低头看着湖面,乌黑色紧紧束在头顶的长发随风飘扬,身上的衣服如同火烈鸟的翅膀,高高飞舞而起,遮掩住他惨白色的面庞,让人看不清究竟是鬼魅还是人类。

在与伞面相同颜色的衣物之间,缠绕着白色和浅蓝色的细长丝带,远远看去,丝带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衣物之间穿梭,如同蛟蛇。

身体消防露出的详细小腿,看上去仿若伞柄一样骨干,黑褐色的皮肤让人恐怖,给人一种干枯即将断裂的感觉。紧紧与脚掌吸附在一起的伞柄之上,也缠绕着白色和浅蓝色的丝带,丝带尖端沉入湖底,搅乱水潭深处的乌黑色。

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吸了几口之后,男人就将剩下的大半个烟蒂按灭在桌子上,破旧的桌面上已经有很多黑色焦痕,男人甚至连一只烟灰缸都没有,他也懒得出门去买。

他不喜欢城市里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在他的脑海中,仿佛一直有一汪平静的水面在微微起伏着,红色雨伞映衬在水面之上,让他感觉那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画面。

因为睡眠不足,他稍稍感觉有些疲累了,男人将烟蒂扔到地上,闭上眼睛靠在了很多天都没有清洗的小床上,他的身上和底下的床单都散发出微微的汗臭味,这是一个夏天,但是正当空的阳光却并不浓烈,所以男人看了半天,才觉得稍微有些晃眼。

小豆说:“我才不会去捡破烂呢!以前给你的生活费,也都是我的财产里支出的,你可别小看了我,我可是有很多财产的。”

他这话说得让悦悦半信半疑,她从来没有听小豆说起过什么财产,小豆的经济状况是悦悦凭着他那破烂的房子,自己判断出来的,悦悦问:“那你说说看,你到底有多少财产?”

“我啊,有很多很多财产,嗯,你让我算一下,大概……155块6毛8分吧。”

当小豆装模作样说出具体数字的时候,悦悦立刻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她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个傻瓜,155块6毛8分,亏你也说得出口,还够不上我爸一个月的工资呢,这就是你全部的积蓄?”

这一下子,小演员的嘴巴又撅了起来,“谁说我每次都演男2号的?下一部戏就是妥妥的男一号,你等着吧。”

“好,我等着,拍完之后一定要让我第一个看哦。”

“肯定让你第一个看,小蒙,最近你没干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嗯…没有,有老师带着还是挺安全的。老师这个人处事雷厉风行,我都觉得没花什么力气。”刑警先生若有所思地说。

“哪个老师啊?”小演员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刑警先生马上转移了话题,说:“算了,不要说我的事情,我那些事情都跟犯罪打交道,你也没兴趣听,我们抓紧一点,穿过这条街道就可以雇到车了,应该能赶在晚饭之前看到大湖的样子。”

可是恽夜遥不依不饶,他说:“小蒙,试试看嘛,如果真的是摆渡过河的人呢?我们晚上就可以住到对岸去了。”

“住到对岸和住在这边有什么不同吗?”谢云蒙问恽夜遥。

“是没什么不同,只是我想要过河去看一看嘛!”恽夜遥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开始耍赖。在谢云蒙面前,他耍赖一向是有用的,所以,也用不着去多动脑筋。

谢云蒙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陪着恽夜遥一起等待那个火红色的小点靠近。慢慢的,恽夜遥终于看清楚了红色小点是什么?让他惊愕的是,那根本就不是一艘船的形状,而是一把漂浮在水面上的雨伞,巨大的火红色雨伞全部展开,倾斜向后方。伞尖微微露出水面,向恽夜遥和谢云蒙的方向行驶过来。

“小蒙,看不出来啊!你才当了没多久的刑警就变得这么精明,连我都没有发现李伯伯袖子上字迹,竟然被你看到了,可真了不起。”恽夜遥大呼小叫说着,摆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谢云蒙也是被他这种态度给逗乐了,对他说:“我有你想象的这么笨吗?”

就在两个人因为吵嘴分心的时候,边上的老诺听到刑警两个字,眼中突然闪过一层阴影,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许多。他的手在伞柄下面用力握紧,对两个人说:“赶快上船吧,再晚天就要全黑了,到时候湖面上划船很不安全。”

床边的小豆还是一如既往不会对她生气,小声说:“对不起!我找到了木板,把那艘破船修复之后,等不及你来,就一个人想先划出去试试看。结果船发生了故障,根本没有办法靠岸。最后飘到湖中心,我以为自己会随着船沉没呢。没想到遇到了这位人工岛旅店的老板李伯伯,才算捡了一条命。”

跟随着小豆的话语,悦悦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位50多岁的老人,这个老人看上去十分健壮,身高甚至比小豆还要高一些,头发花白,肤色黝黑红润,一看就是经常在河面上来往的人。

悦悦赶紧从床上下来,对着李伯伯鞠了一躬,说:“谢谢你救了小豆,也谢谢你救了我。”

第六百十五章事件真相第四幕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恽夜遥问:“李伯伯,人工岛究竟在什么地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看到?”

“你大概是因为天色太黑,有些害怕吧?放心吧,有刑警先生在这里,我一个老头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嗯,大概还要半个多小时吧,我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到那里,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差不多九、十点钟的时候,人工岛广场会有演出,客人也可以参与哦。”

“李伯伯,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快点到达人工岛看一看。”恽夜遥赶紧解释说。

老诺朝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用力撑了一下船桨,让小船向前行驶的稍微快一点,风不停呼呼吹在船头的伞布之上,让伞布如同船帆一样,向前鼓起。

李伯伯放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来,认真地解释说:“重明鸟确实是一种上古神鸟,它的形状像鸡,鸣叫声却像凤凰,尤其是它的两个眼珠,就像是两颗上好的珍珠一样熠熠生辉,所以,也可以叫做重睛鸟。”

“这种鸟的力气很大,可以驱除虎豹,搏杀妖魔,所以,古代的百姓都称它为五德之鸟,五德你们知不知道是哪五种美德?就是人们常说的仁、义、礼、智、信。我们希望买下雨伞的人也可以拥有这五种美德。所以我们才把自己制作的伞命名作重明灯。”

“这里面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叶阿姨插嘴说:“我们希望拿着重明灯的人,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是在湖上还是在海上,都不会再次发生意外,都能平安无事,健康生活下去。”

叶阿姨的话好像意有所指,小豆马上反问道:“再次发生意外?难道说以前大湖上发生过意外吗?”

“好啊,那我们快走吧!”

恽夜遥立刻加快了脚步,走在他面前的谢云蒙说:“慢点,不差几分钟,你看前面大家都在忙碌,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推挤到人。”

谢云蒙说的很对,这座人工岛西北面的一大块区域,现在正聚满了人,好像在搭建演出舞台,不少工人正在那里忙碌,还有一些人在清扫地面,安排座椅,看上去热闹非凡。

他们要到东头的旅馆去的话,必须要从这些人之间穿过,虽然人工岛四周都有护栏,但是第一次上来的人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

老诺也在后面说:“谢先生说的没有错,恽先生你还是慢慢走,不用着急,到了旅店里我们有的是时间聊。”

“也算是占有一块未来的旅游胜地吧,我和父亲那个时候都相信,这里的大湖总有一天会开发成旅游观光地,也许四周还会建设公园、游乐园等等一些招揽游客的设施。这样一来,旅店生意就会红火起来了。”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我们在城市里的旅馆已经败落了,亲戚们也都到了外地去,父亲到了退休年龄,我呢,又没有什么本事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所以才决定到这里来碰碰运气的。”

老诺打开话匣子之后,就开始叨叨絮絮说个不停,谢云蒙见缝插针问道:“您今年高龄了?”

“虚岁67。”老诺说。

“那您40多岁的时候应该是在十五六年以前吧!也就是说,你们这家旅馆在这里大概开了十几年,难道一点都不想回城市里去生活吗?那里现在可是日新月异,各种各样商机丰富的很呢!”

“小蒙,那样对胃不好。”

“没关系,又不是没饿过,我和老师一起办案的时候,各种情况都会发生。饿几顿,不过是小事而已。”谢云蒙实话实说。

恽夜遥凑近他身边问:“你老师到底是谁呀?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告诉我名字呗。”

“老师他不喜欢太软弱的男人,等你像我一样强壮了,我就告诉你老师的名字。”

“什么嘛!”恽夜遥听到这样的回答有些生气了,转过身愤愤地说:“我才不要像你一样强壮,粉丝不喜欢肌肉男!小蒙,你难道喜欢我变成那个样子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你觉得现在还好吗?”叶阿姨定了定神问道,夜已经很深了,她也开始感到困顿。

可是男人却不想转移话题,他对着叶阿姨说:“你不应该把毕方伞当作重明灯拿出来给他们看,他们虽然表面上没有露出什么端倪,但你也不能保证,他们不是了解过去的人。”

“我也不知道那袋子里会是毕方伞,我只是一时拿错了,你不要介意,我刚才试探过那个年轻男人,他根本不懂毕方和重明的意思,所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现在身体又不好,赶紧跟我回去休息吧!药瓶里的药也快吃完了,过两天,记得把他们送回去的时候顺道买一点回来。“

“好吧。”男人的神情显得很无奈,在黑暗中,他的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叶阿姨肥胖的脸庞看,似乎要从上面看出什么东西来。

“是我,你怎么了?”小豆问道。

“我没事,只是跑得太急,摔了一跤,你赶紧开门进来扶我一把。”

接收到悦悦的求助,小豆总算是放心了,不过,他放心得似乎有些早。他的前脚刚跨进门框,视线就看到悦悦整个人脸朝下,趴在地板上,额头上青紫了一大片,甚至都肿了起来,看着就让人觉得很疼。

小豆赶紧把悦悦扶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皮肤热乎乎的,这一下确实撞得不轻,小豆对跟过来的李伯伯说:“这里有红药水吗?”

“有,我这就去拿,小姑娘,你真的是太不小心了,早上起得那么急干什么?”李伯伯说了悦悦一句,然后才回身朝楼下走去。

“你们想得可真周到。”小豆夸赞了一句,李伯伯伸手帮他把皮肤稍稍移开一点点,对他说:“厨房和卫生间里面都有装水的大缸,这里不能安装自来水,所以我们用的生活用水,除了饮用水之外,大多数都是自己过滤湖水得来的,饮用水是从外面运过来的桶装水,你可以放心使用。”

“我知道了,谢谢您,李伯伯。”

两个人分头进入了卫生间和厨房,瞬间走道底就恢复了宁静,小豆和李伯伯交谈了那么久,厨房里非常奇怪,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小豆也许是想快点洗漱完毕,到楼上去看悦悦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在意厨房里的动静。

说完这些,她才开始解释恽夜遥的问题。“舞台后面的空间大着呢,你可别小看这座人工岛,表面上看上去不怎么大,其实能开发利用的地方有很多。我们这些人啊,常年居住在这里,把这里都摸索得透透的了。那房子二十几个人不仅住得下,而且还能分出属于每个人的小空间,他们过得可滋润了。”

谢云蒙插嘴说:“李伯伯,这个样子说话太费力了,你们就不能把音乐关轻一点吗?”

“不行,这不是为了照顾客人,而是为了照顾从村子里来的聋哑舞蹈演员。他们所在的歌舞团因为规模小,而且是业余的,所以在城市里基本上找不到演出机会,全靠每天晚上到这里来演出糊口。事实上,我们也是出于尽力帮助他们的目的,才会出钱请他们来的。”

老诺叹了一口气说:“我管他知己还是爱人,算了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也弄不懂,不过你自己记得做事要有分寸,不要让他们发现了你的底细。”

“我知道了,老诺你去忙吧,我在这里呆一会儿就行。”

“那好吧,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就该拆舞台了,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儿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呢,记得我的话,不要再去打扰刑警和演员,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老诺你真是越老越啰嗦,快走吧!”

康晨一边驱赶着老诺,一边稍稍移动了一点位置,坐到斗篷旁边,他趴在斗篷上装作打瞌睡的样子,实际上,那双眼睛一直都没有闭上,看着湖面沉思着,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犹豫了很久才问:“这次回去之后,你会怎么做?”

瞬间,小豆平静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没有犹豫,而是很快说道:“等我两年吧,两年之后,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真的吗?”悦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来看着小豆,目光中尽是期盼。

“真的,”小豆用坚定不移的心意回应少女,“我会让你比任何新娘都美丽,所以,悦悦你会等我吗?”

“当,当然会等!”悦悦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精神一下子都焕发出来了,她站直身体,死死盯着小豆的眼睛说:“可不许骗我,如果你敢让我浪费两年的青春年华,我就缠你20年,缠到你变成老头为止,听到了没有!”

悦悦问:“那重明灯伞下面的图案是谁画的呢?”

“是叶阿姨画的,她可是一个非常棒的画家,有时候我也会学着画。全都是手工的哦,我们这里没有印刷机,也不会拿到城里去印刷,连布料上的颜色也是手工染上去的。”

“你越说,我越想有一把这样的伞了,你能不能跟李伯伯说说,我帮他干活,换一把伞呢?”悦悦乞求道。

“这个啊……等会儿李伯伯从旅店那边回来,我来跟他说说看吧,应该是可以的,李伯伯这个人很好说话,以前也有买不起伞的客户问他要过,他没让人家干活就送了伞。”

“不干活可不好,我不想白拿别人的东西,你就跟李伯伯说,我一定要干活,才愿意要他的伞。”

第六百十五章事件真相第五幕

因为帽子的缘故,我们看不清楚毕青完整的容貌,只能注意到那异于常人的下巴和嘴唇,以及他叨叨絮絮地说话声。

第三个人,绰号叫做勾戊,有着像山羊一样精瘦的身躯,头顶两半各有一个朱红色的胎记,远远看去,就像是顶着两只绵羊角。

他长得很高,站在毕青边上,如同竹竿。头发是灰白色的,很长,看上去很久都没有清理了,十分凌乱,在狂风中飞舞着。

这个男人的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有可能是个瞎子,可是看他在危险的山崖上不停走来走去,却又不像瞎子能够做到的事情。男人始终张开着他的手臂,仿若是迎风前进的小小帆船一样。

为何形容为帆船,因为他有着一双同身体完全不匹配的大脚,连接在细长的脚脖子上,让人感觉很怪异。

这个人与莫海右并不能算是朋友,只能算是萍水相逢而已。莫海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寄这样一封信函给自己?而且还刻意在信封上写明,一定要等到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拆开。

是的,在莫海右手里信封的背面,右下角的地方有一行小字,上面明确写着:‘此信内容请莫先生一定单独浏览,切勿告知他人,万望相助!’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写这封信的人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求助于莫海右,但是他又不想让警方和其他人知道,所以才会在信封上加上这样一段话。

至于为什么会寄到警局,原因非常简单,他根本就不知道莫海右现在住在哪里?

“哦……那好吧。”女仆停顿了几秒钟,无奈应了一声,便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而站在房间门口的老人,立刻摇铃唤来另一个女仆,关照了她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新来的女仆大概就是戴璐,她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紧紧系在头顶上,形成一个漂亮的丸子头。在丸子头的前方,还特意系上了宝蓝色的蝴蝶结,充满了可爱的少女感。

事实上这个女仆年龄并不小,单看脸的话,大概也要二十七八岁左右了,她头上的蝴蝶结什么都好,就是一边颜色淡,一边颜色深,如果有强迫症患者看到的话,一定会很不舒服。

她的身材和衣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与刚才走开的女仆一模一样,只是身高要稍微高一点而已,目测大概有1米7左右。

在戴璐的手上,带着一只蝴蝶形状的戒指,这个戒指是由蓝色的宝石制成的。

他们背对着看画的人,坐在草地上,男人的右手穿过女人背上的披肩,伸出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女人的秀发;而女人则放松身体,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令人感觉好像已经睡着了。

油画的主题非常温馨,而且透露着一种长久的幸福之感。就像那无限拉长的山脉背景一样,似乎寓意着这对青年男女的爱情将会永恒延展下去。

看着如同梦境一样的画面,戴璐眼神中透露出一点点痴迷,也许每一个少女,或者青年女子对这幅油画所表达出来的幸福意境,都会产生一种向往。

片刻之后,戴璐终于回过神来,她翻过手中的抹布,用干净的一面去擦拭油画画框。在擦拭的时候,另一只手的手指自然而然扶上了画框。

莫海右大踏步走出了咖啡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站在了恽夜遥的面前。虽然法医的脸上还是冷冰冰的,但捂上恽夜遥脸颊的手却显现出了他柔情的一面。

“干嘛不进来?一个人在外面吹风好玩吗?”

“我看见你在沉思,所以……不想打扰你。”恽夜遥老实回答,在莫海右面前,他从来不耍自己的小心思,因为他知道,莫海右与他如同镜子的两面,任何心事都不可能瞒得过眼前这个人。

默不作声将人拉进了咖啡厅内部,等到坐定之后,莫海右才继续开口问:“我不是说过有事不过来吃晚饭了吗?干嘛还来找我?”

开口提出的问题,莫海右自己心中完全知道答案,可他就是想从恽夜遥嘴巴里听到让自己舒心的话语。

“这个倒是不难,我有一个他私人的手机号码。”恽夜遥回答说。

在一边的谢云蒙插嘴:“他为什么会把私人的手机号码给你?一般都会给普通朋友之间的联系号码吧?”

“那是为了宣传卡申夫鬼蝴蝶,卡申夫老伯是一个疯狂的蝴蝶迷,他认为我可以帮助他,所以当年电视剧拍完的时候,他就特意给我一个不常用的私人手机号码,希望我可以和他经常联系。”恽夜遥回答说。

“好,没问题的,倒时我让我叔叔带你们去,他对那一片区域比我更熟悉。”

“真是太感谢了,那我们明天见。”

两个人的对话到此结束,恽夜遥挂断之后转头问莫海右:“小左,你确定写信的人是莫向东?”

“不太确定,我只是根据信封上的名字作出判断而已。”莫海右如实回答说。他们三个人的位置还在咖啡厅内,时间已经接近晚上9点钟了。

“我想,写信的不可能是莫向东老先生,因为这个号码现在是他的儿子在使用,他本人已经在一个月之前去世了。”

恽夜遥的话让莫海右瞬间直起斜靠的身体,说:“死了?!那信是他的儿子写的?”

“我也猜不透,不过,莫向东老先生的儿子提到他有一个叔叔,也许是他叔叔写的也说不一定。”恽夜遥回答说。

春天的早晨,阳光总是特别明媚,当晚春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的时候,温暖湿润的感觉也扑面而来。穿着丝绸睡衣的云雅暮便迷迷糊糊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平时习惯于早起,不过,这种习惯仅限于睡在自己家那张席梦思大床上的时候,睡这里,云雅暮根本就没有办法及时清醒过来。她是那种非常恋床的女人,也是单独睡眠的拥护者。

30岁的云雅暮最近都没有男朋友,她也无所谓,因为凭着自己的能力,她就可以赚进大笔钞票,而且还不用受到管束,这是云雅暮最最喜爱的生活。

从小到大,对生活精益求精的父母,给她的管束实在是太多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习惯、甚至小到每一次吃饭上厕所都有诸多要求,云雅暮早已经厌烦。

就像是一堆油腻的肥肉压在手脚上面,时间一长,手脚不麻木才怪呢!慢吞吞地活动了许久,男人才从床沿上站起来,他迈动着两条又粗又短的大腿,吃力地朝卫生间走去。

地上都是他昨天扔在那里的外套和裤子,这个男人的习惯非常邋遢,他从来不会放整齐鞋子,不会把衣帽挂在架子上,也不会把裤子整整齐齐的叠在椅子上,甚至不会在睡觉前去刷牙洗脸。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油腻而又邋遢的生活,任何人,任何环境都改变不了他。

进入卫生间之后,男人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停顿了一会儿,他可没有兴趣像女人一样去仔细看镜子里那张睡眠不足的脸,只是在烦躁而已。

“我的心早已经是空壳了,蝴蝶不可能回应我的,它们只是没有记忆的生命而已……”轻声说出心中的叹息,宋跃华一刹那之间,感觉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耳边劝慰:‘蝴蝶是有记忆的,请你一定相信,未来,你可以唤醒蝴蝶的记忆……不要轻易放弃,属于蝴蝶的那份感情……’

天籁之音在耳边环绕,隐隐约约如同烟雾一样渗入宋跃华的七窍之中,令她闭目沉思,晨曦的光亮逐渐映照上宋跃华的脸庞,让她的眉眼也染上了一层红晕,如此美丽,像是丛林中走出的缪斯一般。

当女人的头颅渐渐向上扬起的时候,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自己要去同卡申夫别墅的现任主人小莫谈一谈。

‘无论如何,我不能失去蝴蝶,尽力一试就好!’

莫海右可以看得出来,每次他们离开的时候,恽夜遥总是有意无意露出挽留的目光,虽然他已经很小心在掩饰了,但依然逃不过莫海右的眼睛。

法医先生是最了解恽夜遥的人,那不仅仅是聪明,而是一种血脉带来的感应力。连莫海右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等待了一分多钟,莫海右见屋子里并没有回应,就掏出恽夜遥给他的钥匙,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进入卧室之后,莫海右立刻感觉自己只剩下了叹息的能力,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恽夜遥是怎么睡着的,床上一片狼藉,饼干盘子摔在床沿边上,变成了可怜的好几块。

毛毯全部都卷在了一起,像粗壮的腰带一样缠在恽夜遥身上,他自己连外套都没有脱,身体周围的床单上满是饼干碎屑,一张小脸睡得口水都流到腮帮子下面去了。

如果我们坐在莫向西的位置看过去,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那支钢笔盖冒上其实装饰着一个小小的山羊头,用铁片制成,栩栩如生。山羊头的下方,紧连着两个烫金小字——勾戊。

沈亚弈的双脚被他宽大的裤腿给挡住了,但是从露出的脚尖来看,这双脚最起码比普通男人长了1/3,就算是藏在裤腿里也显得非常突兀。

还有一个人坐在客厅唯一的那间房间门口看书,背靠在墙壁上,胳膊肘和锁头仅仅相距一两寸之遥,他坐的椅子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女仆特意搬过去的,反正莫向西并没有在意这件事,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大厅里的这第四个客人。

小苏依然不去碰画面上方,而是低头仔细拆卸着那个长方形的盒子,小苏的动作看上去非常娴熟,好像是练习了很多遍的样子。很快,盒子就掉了下来,仅剩几根彩色电线连接在画板下面。

小苏逐个将电线的连接头拔掉,将盒子埋进壁炉的炉灰里面,直到看不见为止,在此期间,他也没有忘记不让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接触到盒子上方,看上去如同防备炸弹一样。

做完这一切,小苏才定定心心开始观察画板的表面。在他的眼前,可以看到一副如同地图一样的图画。

上面标注着各种颜色和标记的路线密密麻麻,小苏用了好几分钟,放在画面上的手指才总算找到了正确的路线。

他的手指很快定格在一个有很多圆圈标记的地方,这些圆圈一个套着一个,而小苏的手指就指在最中间那个上面。

“会不会是厨房里的剩菜?茶香经常忘记倒掉,这个天本来食物就容易馊掉。”小莫提醒他说。

“不是菜的味道!好了好了,你先吃点东西吧,厨房里茶香给你留了食物,等一下戴璐会到你房间里去收拾,下午我要出门,今天会很晚回来,客人们你也帮忙招呼一下,记得不要得罪那个姓云的女人!”

莫向西一口气说完,顺手拿起边上的空气清新剂,在大厅里胡乱喷洒一通之后,走进了边上虚掩的房门。

小莫本来就不舒服,再被他一喷空气清新剂,感觉快要吐出来了,所以也匆匆走进了厨房里面。

让他们两个人各自行动,我们把视线转移到卡申夫别墅狭长的大门前,一男一女正留滞在那里攀谈,男的是小苏,女的是戴璐。

这种痛苦,莫向西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用尽全力将它压抑进身体内部,直到千疮百孔为止。

他如同一个残破的人偶一样,在房间里一边思考,一边歇斯底里的做着自己也难以理解的动作,带着极度恐惧,就像一个疯了的哑剧演员一样。

偷走地图的人,莫向西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谁?而我们知道,正是刚刚从户外回归的小苏,现在,小苏已经回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里面,他到底有没有去到莫向西害怕的地方,暂时还不得而知。

小苏离开后不到十分钟,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餐桌上没有动过的饭菜,和空气清新剂留下的残余香味。

二楼上传来吸尘器的声音,大概是戴璐开始打扫两位主人的房间了。早晨出去买食材的茶香早已经回来,午饭过后莫向西让她回房间去睡觉了。

第六百十六章事件真相第六幕

“来了来了,东闵、夏闵,等一下可要第一时间叫爸爸哦,他昨天还在电话里说想你们呢!”

“嗯!”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回答说,在罗芸的淳淳教导之下,他们家的孩子几乎都把罗意凡当大英雄看待,所以现在看到父亲到来,孩子的眼睛立刻亮了,老远就伸出手臂挥舞着,希望父亲可以第一时间看到自己。

罗意凡知道儿子和姐姐会在机场等他,所以急匆匆前进着,说话的间隙中,一双眼睛也不停地朝着候机大厅的方向搜寻,很快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几个人走到近前,罗芸才注意到罗意凡身边的居然是恽夜遥,还有他的那两位守护者——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

话虽如此,但罗意凡脸上只有笑容,却看不到多少诚意,面对着莫海右冷冰冰的目光,也只有这个男人可以应对自若。

莫海右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罗意凡的出现给他们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也让他们去卡申夫别墅的行程有了明确的目标。

一前一后两辆汽车逐渐驶进一片普通的花园小区,恽夜遥有些好奇地看着窗外,他本来以为,以罗意凡目前的实力,一定会给妻子买一栋漂亮的独栋别墅,没想到是普通的小高层。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未亦姐姐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还要带着三个孩子生活,你怎么让她住小高层呢?”(在嫁给罗意凡之前,罗芸曾经用过‘李宋未亦’这个名字)

“没有,再往里开一点你就知道了。”罗意凡回答说。

当忧愁无处发泄的时候,云雅暮就会提起笔来,开始用自己擅长的方式品评手边的书稿,她也知道那些书稿,是作者一个字一个字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被人批评当然会不开心。

但是云雅暮才管不了这么多呢,这是她赚钱的方式,也是她发泄的方式,没有这些,她会疯掉的,就如同那些自怨自艾的居家女人一样疯掉,成为笑柄。

可是今天,提起笔来好几分钟之后,云雅暮也没有写出一个字来,心情是足够了,但似乎有些什么额外的原因在困扰着她。

云雅暮使劲吸了吸鼻子,果然,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臭味冲入鼻腔,完全无法让人忽略。

暂时莫向西也找不到合适的工具,所以他找了一段比较牢固的绳子,将窗户上的插销绑紧,然后又把多出来的绳头在边上突出的地方绕了好几圈,才算定下心来。

房间是绝对不能再让外人进入了,接下来小莫和女仆他也要找理由阻挡在外面,小莫不要紧,他根本不在意这间房间,女仆的话,就是茶香比较好事一点,自己多注意就行。

处理完房间窗户,莫向西把小苏留下的画框搬到外面,然后仔细锁好房门,直接朝褚福房间走去。楼上一片安静,大家应该都躲在房间里面,这让莫向西的行动也大胆了不少。

他一边走,一边探头探脑地朝着每一间房门口张望,看看有没有人偷偷隔着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一关上房门,莫向西立刻瘫软在地板上,只要再过几分钟,他就会伪装不下去露出破绽。

等到剧烈跳动的心脏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莫向西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他一站起来就赶紧将房门反锁,走到窗前把头伸出了窗外。

那里的泥土地上,赫然躺着褚福的尸体,如同獒犬一样的脸面早已经肿胀变形,脖子和露出来的手臂上布满了绿斑。看上去可怕极了。

褚福肯定是一早就死了,他的脸色青黑,应该是中毒身亡的。由于现在就快要接近夏天了,放在潮湿闷热的卫生间里一天时间,足够尸体腐烂发出臭味。

莫向西忍不住再次呕吐起来。刚才房间里的味道,一半是来自于尸体,另一半则来自于莫向西自己的呕吐物。

进入卫生间之后,褚福一边抱怨着女仆不帮助客人打扫卫生的事情,一边去烧水。他接触到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就是电热水壶,还有一个就是接水的水龙头。

根据莫向西在房间里观察到的情况,电热水壶是开着的,说明褚福死亡之前已经把热水壶里的水灌满,并且插上电源了。那也就是说,至少热水壶表面人手可以接触到的地方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水龙头呢?当然也不可能有问题,褚福关闭它之后,还能有时间插上电源,就说明水龙头上并没有被涂抹毒药。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毒药进入体内的时间问题,如果褚福皮肤表面没有伤口的话,毒药要渗透进内脏,就必须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也容易被当事人发现。因为皮肤会比内脏先出现异常状况。

不过这种行为也属正常,宋跃华是雕塑家,做这一行的人总是需要很多材料和工具的,宋跃华可能是要去收集素材,让女仆一起帮忙去拿东西了吧!

反正总结一句话,卡申夫别墅中,不管是客人还是主人,都洗脱不掉杀死褚福的嫌疑,因为是用毒,杀人会容易很多。毒物来源现在可能还在某个人的房间里没有处理掉,但是没有刑警的介入,他们也不可能让别人检查房间的,所以我们暂时只能等待。

地上布满了烂泥和不知道是谁的呕吐物,恶臭从房间里传出来,那绝不是食物馊掉的味道。云雅暮的鼻子很灵敏,她觉得似乎臭味中还夹杂着一种类似于铁锈或者腥膻的味道。

‘应该是血,蝰角一定出事了。’云雅暮在心里猜测着,她不敢再次行动,如果褚福被杀的话,那自己所做的事也就保不住了。

云雅暮暗暗祈祷着,希望褚福可以没事。

烦恼和恐惧让女人感到头顶上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耳朵边上的神经也抽搐起来,她伸手从化妆包边上的小口袋里逃出几粒白色的药片,直接塞进嘴里咽了下去。“好吧,我听你的,不过我们这样去会不会有危险?”罗芸自从经历了之前的杀人事件之后,对陌生偏僻的地方,尤其是那些容易发生诡异事件的老旧别墅,总是怀揣着一种恐惧却步的心理。

对此,罗意凡用一种很轻松的口气说:“姐姐,这次可不一样,你和我在一起!不要忘了,当初洪晖健那么精妙的计划,都没有困住我,何况是现在?”

罗意凡确实有骄傲的资本,罗雀屋事件中,他是凶手的第一目标,结果却反而将凶手引诱入陷阱之中,弄得惨死收场。这个男人在破解谜题上,绝对有着不输给恽夜遥的分析判断能力。

让这对夫妻一路前行,我们把视线调转回刑警所开的汽车里面。

“当年,我因为案子与莫向东接触的时候,我们互相之间都对对方有过一定的了解,我的处事风格,莫向东一定会向家人提起。所以写信人才会选择我来作为他万一出事的保障。”

恽夜遥接上话头说:“因此,我们到卡申夫别墅,要紧盯房子里的那些宾客,想要对写信人不利的人,一定藏在他们之中。我想,如果直到宾客离开,卡申夫别墅现在的两个男主人还是安然无恙,那么你就不可能看到第二张信纸了。”

“如果在宾客离开之前,莫向西和小莫其中之一表现出特别害怕的情绪,或者遇到了什么伤害,甚至死亡事件的话,那么第二张信纸就会马上呈现在你的面前,将嫌疑人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出来。”

“那么接下来,小左,你来继续说说看信件上提到的那些当事人。”在谢云蒙把车停到加油站门口的时候,恽夜遥坐回了汽车的后座,对莫海右说道。

“还是从我们刚才说到的评论家云雅暮开始吧。”莫海右说:“她到底对应罗意凡口中的哪一个人,罗意凡没有直接说当事人的姓名,而是告诉我们他们的绰号,他知道的总共有四个绰号:蝰角、飞彩、勾戊和毕青。”

“第五个人的身份信息,罗意凡和信件中没有详细说明,罗意凡不可能对我们说谎,所以我想他应该没有调查出这第五个人的信息。而信中为什么没有说?这一点可能性太多了,所以目前无法做出判断。”这种等待很无聊,云雅暮慢吞吞吃完晚饭,也没有回房间的意思,而是将外套盖在身上,就这样坐在客厅沙发里闭目养神。可能是莫向西忘了给他调换房间,她嫌臭味太浓了,所以准备留在客厅里休息吧。

反正小莫也做不了她的主,如果等一下太晚的话,只好把一楼房间借给她暂时使用,一楼房间里家具一应俱全,叔叔找不到人,小莫自然管不了那么多。

小苏一直在角落里画画,他的位置靠近小电梯,从小莫坐的地方看过去,好像是负责开电梯的人一样。小苏大概没有想到这一层,所以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一副熬夜工作的样子。

小莫觉得他可能也是嫌臭味太浓,所以才在楼下画画的,不过年轻男主人想不明白的是,小苏为什么不再次借用一楼房间,而是要坐到电梯边上去,这根本不像是小苏的性格。

“妈妈,我想她。”罗芸轻声补充了一句。

罗意凡瞬间瞳孔中流露出一丝忧伤,他明白罗芸所说的妈妈二字,不是指自己的母亲,而是指另一个人,那个人找了罗芸半辈子,一生都生活在凄惘之中。临终前早已失去了清醒的头脑。

于是罗意凡接上说:“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在家里装修一个房间,把妈妈的照片放在房间里你和小不点都可以看到的地方。”

“不……我不想看到妈妈落寞的神情,我希望活着的妈妈可以开心幸福,无论过去怎样,它都已经是过去了……我就像那印在心中的牵牛花一样,不管过了多少年,我永远都向往你给予的世界,因为那里有我的全部。意凡,我如同星辰的弟弟,我爱你!”

无论莫向西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们看到蝴蝶,今年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剩下的卡申夫鬼蝴蝶已经不多了,他会再去寻找有没有隐藏起来的蝴蝶群,不过这个家里的事情,莫向西绝对不能够再出差错。

“莫向西,你给我记好,我离开之后,那两个人你要是敢动半根毫毛,我一回来第一个要你的命!”说完,神秘人从窗户离开了。

莫向西一动不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围墙外面,整个人就像是打开了开关一样,一下子松软下来,手脚都因为紧张而麻木了。

花白的头发随着神经的颤动,一起微微抖动着,莫向西双手死死撑在沙发椅两侧的扶手上面,指甲嵌进木头缝隙里面,才勉强稳住身体没有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等到把姐姐安顿好之后,罗意凡并不急着睡觉,他刚才是故意向莫向西索要一楼房间的,因为他早已从某个人口中得知,这间房间里有莫向东和莫向西两个人藏匿着的秘密。

罗意凡对怎样寻找秘密很在行,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观察着每一个角落、每一件家具,并没有动手去移开任何一样东西。

罗芸坐在床上,好奇地看着丈夫,她这是第二次看到丈夫破案,以前呆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不常有这种机会。

不想打断罗意凡的思路,罗芸把所有问话都暂时藏在肚子里,视线随着丈夫的身体移动,逐渐也开始看他目光所及的地方。

无意之中抬头,罗芸看到了壁炉台上的油画,那幅画真的很美,尤其是两个互相拥抱的人,让罗芸感到就像是自己和罗意凡一样。

谢云蒙已经习惯了他们这种神秘兮兮的互动,所以靠在车门上一动不动,等待着两个人把研究结果呈现在他眼前,反正这种时候也不需要他这个行动派来动脑筋。

莫海右迈开脚步走到了一处牵牛花枝叶特别茂盛的地方,他蹲下身体,在他面前的枝叶上垂挂着一串串黄色和蓝色的牵牛花,靠近地面的地方也盛开着许多黄色的小花,远远看去,这一片花枝就像覆盖在墙上的一片门帘一样。

莫海右摘下一朵地上的黄色小花,对恽夜遥说:“小遥,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

“是翻白草,它的花除了小一点之外,不仔细看,还是和牵牛花很像的。”恽夜遥立刻回答:“而且,这些翻白草的叶子明显被修剪过,只有你面前的那一片区域有,其他地方都看不到。”

第六百十七章事件真相第七幕

“可以看到一部分房间里的情景,”谢云蒙回答,他向后倒退到楼梯下方,一边观察窗户里面,一边问:“如果这里是三楼的话,那么中间的二楼去哪里了呢?”

“这个你等一下听小遥说就可以了,我们现在的重点是房间里面,留有泥土的窗框首先可以排除,那里面肯定住着人。剩下的就是干净的窗框了。朝向这一边墙壁干净的窗框只有一扇,窗台前面的书桌上有放着信纸和钢笔一类的东西。”

“你仔细看信纸和钢笔的样子,信纸并没有整齐重叠在一起,而是散乱在桌面上,钢笔也是,笔套被丢在信纸上,而笔身则在吸墨纸上,说明不久之前就有人使用过它们,有可能这个人是在熬夜工作,凌晨才睡觉的,所以才没有把这些小东西收拾好。”

“我,我……确实是去见过小莫……我只是…你也知道的,我,我都已经很多年……”宋跃华拼命转动的脑筋,想着合适的理由来搪塞黑影,如果让眼前人知道她去找小莫真正的原因,那就真的会小命不保!

黑影似乎理解了宋跃华的意思,又好像不愿意再追究下去一样,接上她的话头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听明白了没有?我可不想因为你的胡思乱想,破坏了我未来的计划!”

“我知道了!你抓紧时间帮忙好不好?马上吃晚饭了,他们要是来敲门闻到臭味就麻烦了。”宋跃华此刻简直是心急如焚。

黑影对她说:“这样,你先回房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到客厅里吸引注意力,只要你在外面,我就可以安心在房间里处理尸体。晚饭结束之前我会办好一切的!”

“好,好的,你可不能食言啊!”

苏子涵赶紧说:“早饭女仆茶香已经在准备了,罗夫人坐下等一会儿就行。”

可是罗芸显然并不想听他的话,说道:“意凡从来都只喜欢我做的饭菜,再说我这个人也不太会聊天,你们聊就行,我洗漱完了就去厨房里一起准备早饭。”

看着罗芸远去的背影,苏子涵突然对云雅暮说:“喂,我觉得你应该学学人家,多么温柔可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也可以找个那么靠谱的老公。”一边说,他的大拇指一边朝后面那扇房门指了指,示意云雅暮可以有‘奋斗’的目标了。

云雅暮觉得今天的苏子涵很奇怪,他以前从来没有跟自己这么多话过,但是既然苏子涵愿意交谈,云雅暮自然也是甘之如饴的,谁让她喜欢他呢!

两个人就这样不冷不热,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完全没有察觉近在咫尺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

如果真的有第二份地图,也应该藏在莫向西或者莫向东的房间里,必须想办法进去找一找,可是小莫不愿意合作的话,他怎么可能有理由去男主人房间探查呢?

回转视线随意朝楼梯上方扫了一眼,苏子涵对云雅暮说:“云小姐,我先失陪一下,去看看我那幅画的油彩干了没有,为了图方便,我请莫向西先生把它放在后院仓库里面了。”

“仓库应该莫向西才有钥匙打开吧!”云雅暮回应了一句,可是她随即看到在小苏手里晃动着的一把小钥匙,才明白,莫向西居然把这个家的仓库钥匙给了小苏。

云雅暮不禁再次感到惊讶,这是她早上以来第二次表现出惊讶的神情了。第一次是看到罗意凡妻子罗芸,第二次则是看到小苏手里的钥匙。

莫向西喊住他说:“小莫,我这里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处理完,你先在客厅里招待大家,等一下恽先生他们来了,也麻烦你招呼一下,我会在中午之前出来的。”

“那今天的蝴蝶山谷之行还去吗?”小莫回头问。

“当然会去,我已经答应大家了。不过,你要留守,这件事情我等一下跟你交代,你现在先去吃饭吧!“

“好吧。”小莫应声,离开了莫向西的房门前。

去不去蝴蝶山谷他本来就无所谓,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介怀的,但是楼下的罗意凡,此刻吸引了小莫的注意力,要知道,小莫自己偷偷喜欢舞台剧很久了呢!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他当然要好好了解了解。

没有在意茶香的行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到的客人,和受伤的沈亚弈身上。

沈亚弈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照理他受的伤不重,不应该昏迷这么久的。莫海右坐在身边替他检查,而刚刚从楼上下来戴璐正拿着医药箱站在边上帮忙。

戴璐稍微会一点包扎方面的工作,不过在莫海右面前,她也没有动手的余地,所以只能做做药品的传递工作。

其他人都已经坐下开始吃早饭,罗意凡一边接过姐姐递过来的三明治和小杯牛奶,一边问:“莫法医,他究竟是怎么昏迷的?”

莫海右说:“他的伤口不深,过几天就会好,至于昏迷,这个很难说。我只能确定一点,就是他昏迷的原因绝对不是伤口造成的。”

窗帘后的女人扔掉花瓶马上就消失了,好像她只是杀人者制造出来的一个幻影而已。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年轻男主人的呼唤声,应该是房间里的吵闹将他吸引过来的,杀人者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将沾血的外套脱下藏进衣柜里,向门口走去。

地上的两具尸体都在靠近衣柜边上,如果不全部打开房门的话,外面的人是看不见的,而且,杀人者有自信自己的体型也能起到遮挡作用。

努力稳定的心神,跨出的脚步却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他低头一看,地上的人还没有完全死透,正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让他露出破绽,可是,这种拉扯有用吗?

但是,画被莫向西发现了,男人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莫向西拿走画,莫向西可能是想要用画来隐藏什么东西?也可能是看穿了画中的意思,想要威胁他。反正不管怎么样,这幅画挂在那里都是一个危险。

何况现在已经有人看穿了其中的意思,男人悄无声息离开躲藏的地方,回到自己房间里之后,他像死人一样,直挺挺躺在地板上,恢复着刚才惊慌失措的情绪。

男人在慌乱的时候,就会变得很懒很懒,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在那里混混沌沌的等待。

‘如果每件事都可以和他商量,那该有多好,我自己就不用这么费脑筋了!’在睡着之前,男人如是想着。

而是来自于藏在空心木头中的两只松鼠的尸体,很明显,有某个人在这里设下了局,欺骗莫向西发现莫须有的尸体。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在木头周围,用卡申夫鬼蝴蝶喜欢的东西涂抹出人体形状,就像用蜂蜜吸引蜜蜂,用糖霜吸引蚂蚁一样。而且他还在里面渗入了毒药,导致吸引过来的蝴蝶全部都中毒身亡。

现在伪装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莫向西为什么会被他欺骗?在之前的情节中,莫向西见到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人很惊愕,因为他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亡了。

这就说明出现在莫向西房间里的神秘人,就是在山谷中设局杀死蝴蝶,欺骗莫向西的人。

现在,眼前摆着一个不在意过去,想要帮她完成心愿的男人,可女雕塑家不想殃及池鱼,因为那个人的的确确喜欢卡申夫鬼阴阳蝴蝶。所以她拒绝了,就在别墅开满牵牛花的后院里面。

可是,昨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宋跃华应接不暇,好不容易保住自己的安全,却还是连累了那个人,宋跃华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她为自己也为真心待自己的人感到悲哀。

今天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她也不需要参加比赛,所有的理由都是自己杜撰出来的,只为了能够得到一点自由思考的时间。

幸好,小莫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宋跃华想:等一下自己是不是要再去找一次小莫呢?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稍微和他讲一讲?

可能是小莫给她带来的好运,最后不仅没有被起诉,而且还得到了发展事业的机会,后来,她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贵人,莫海右的老师年语,年语对她的教导非常重要,让宋跃华涉及了很多自己原先不懂的领域,也让她做的雕塑逐渐拥有了独特的风格,在业界广受好评。

但莫海右却没有认出当年的她,也许是容貌改变了。又或许是法医的工作实在太多,根本不会记得一个只见过一两面的人。

思绪混乱不堪,影响到了宋跃华对刑警先生的叙述,于是她停顿了一下,稍加思考之后才继续往下说。这个时候,她与莫向东莫向西两兄弟的关系,以及过去的渊源都已经如实告诉了谢云蒙,宋跃华开始提到褚福死亡事件。

宋跃华说:“谢警官,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褚福已经被杀了,我也因此惊慌失措!我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栽赃给我?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为了保住蝴蝶的秘密才这样做的。”

“那么尸体后来去哪里了?”谢云蒙问。

宋跃华摇着头说:“这一点我是真的搞不清楚!昨天晚饭之后,我回到房间里,尸体就已经不见了,衣柜门大开着,我的房门和窗户都是锁住的,可尸体居然凭空消失了。因为这件事,昨天晚上我一直都没有睡着,就是怕尸体会突然之间又出现在眼前!”

“今天一整天我也一直处在紧张状态中,所以根本就没有心情去蝴蝶山谷观赏蝴蝶,我在思考要不要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到底告诉谁合适?直到刚才看见你单独回来,我才下定决心来找你的。”

等到褚福清理好了一切,到时候只要他重新出现在卡申夫别墅里面,解释说一切都是误会,或者是一个恶作剧,反正不管理由能不能成立?当事人活着离开了,就代表杀人事件并没有发生,刑警和法医也没有办法继续追究。

谢云蒙之所以这样分析判断,原因其实在莫海右的身上,如果房子里真的发生了杀人事件,腐烂尸体的臭味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驱散,那么莫海右一定会闻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法医先生的鼻子在之前好几起案件中,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鉴于莫海右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异常的反应,谢云蒙才会怀疑宋跃华说的凶杀事件是在欺骗他。

“意凡,下次真的带我看一场舞台剧吧,我有点怀念《鬼神再临》了,那时和小不点一起去看的时候,还差点看哭了。要不是你在公园里演出,我连看的机会也没有。”

“好,我们也正准备再次排演《鬼神再临》,加入一些新的流行元素,服装上也会有更新,你知道吗?近几年来,元大姐设计的服装太绝了,基本上都上头条,明年带你去巴黎,看她的高定时装走秀。怎么样?”

“是吗?那我要给元大姐好好准备些礼物,意凡你说元大姐喜欢什么?”罗芸小声问。

“我也说不清楚,她除了时装和泳心之外,我估计没什么喜欢的了。”罗意凡说道。

夜长总会梦多,那些人只是非法贩卖蝴蝶标本,而自己所犯的罪是他们难以想象的,所以莫向西无论如何都要在这个时候全身而退。

今后能不能再挣钱,那是另外一回事,但如果命保不住的话,挣多少钱都是白搭。这一次,莫向西准备在这些人口袋里最后捞一票,既然是他们自己要来的,那不花够钱就不要想离开。

想起很多年以前,自己第一次做那件事的时候,心中的忐忑和害怕,莫向西就觉得可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早已经摆脱了心理阴影,可是那个人呢?还是胆小的像老鼠一样,所以只能将他丢掉。

莫向西想着抛弃的棋子,一个棋子居然也想要反过头来操纵自己,太可笑了,让他成为卡申夫别墅的当家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莫向西估计那个人到死都没有想清楚。

第六百十八章事件真相第八幕

小莫去了一趟叔叔的房间里,趁着叔叔不在,他想要了解更多的东西,关于这栋卡申夫别墅的,还有关于自己的。

可是,小莫现在觉得,自己决定过去就是一个错误,根本就不应该过去的。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跨出了那一步,而且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衣柜里的一切让小莫感到心疼不已,他虽然痛恨那个人,可那是在没有失去的时候,一旦失去,心里的仇恨也会变成悲凉,毕竟那个人从小抱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小莫弯下腰,将脸庞埋在双手手肘之中,心中怎么也没有办法一下子适应过来。

身后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宋跃华走到小莫身后,默默将手里的一样东西交给他,那是一块画板,上面有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和一些看不懂的标记。

戴璐的视线盯着沈亚弈时间长了,居然生出一点点怜悯的感觉来,他居然开始顺眼了。而且戴璐发现,这个男人睡着的时候,眉眼看上去并不势利。

‘哼!你们这种人大多都是势利鬼,现在的样子不过是伪装而已。’

可能是为了表示自己不屑一顾,所以戴璐偏过头去,不再看着沈亚弈,女仆发现沈亚弈窗外放着的盆栽有些干枯了,于是站起身来,准备去拿个杯子浇点水。

就在戴璐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躺在床上的沈亚弈就动了一下,随即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目光正对着行动中的女仆背影。

‘我得想办法让傻姑娘离开我的房间,’沈亚弈心里想着合适的主意。

莫向西一边行动,一边还在犯愁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事后要怎么解释背包丢失的事情?推在女评论家头上吗?就说是云雅暮抢了他的背包跑掉了,或者说因为价钱谈不拢,女评论家才出此下策的?

根本不行,这种骗三岁小孩的理由,怎么可能骗得过那帮子人?所以背包的问题就只能忽略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反正只要尸块不露出破绽,背包的小问题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联想起杀人事件。

很快,莫向西就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他再次环顾了一圈山谷内部,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山道,发现身后的那些人还没有跟上来,于是走向绑着云雅暮的山洞。

这是一个很浅的山洞,好像在岩壁上挖出的一个坑一样,只不过不是朝下的,而是横向的。

罗意凡的话换来了莫向西激烈的反驳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吸血皇蛾!你是在血口喷人!!要说话就先拿出证据来!”

“难道眼前的这些证据还不够吗?云小姐是你绑起来的,我亲眼看到你将她拖进这个山洞里,还亲眼看到了你掩埋尸块和背包,你觉得可以抵赖的过去吗?”苏子涵带着嘲讽的口气说:“要不是为了小莫,我早就想暴打你一顿了,小莫的生活都被你们两个人给毁了!”

罗意凡听到这话,好奇地问:“难道苏先生找到终身伴侣了,可喜可贺啊!”

“早就找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你,我可是个知名画家哎!你搞搞清楚,雇佣我就付那么点钱,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苏子涵对罗意凡的话嗤之以鼻。

就在谢云蒙准备绕到屋后,再次从窗户进入沈亚弈房间的时候,却突然之间被一个人叫住了,此刻谢云蒙的位置在一楼客厅里,而叫住他的人是从大门口进入的,手里还拿着一大袋外卖。

“谢警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其他人呢?”

“戴璐?你刚才到哪里去了?”谢云蒙反问道。

“哦,沈亚弈先生已经醒了,我去给他买了一点吃的,让茶香看着他呢。”

“怪不得我满屋子都没有找到茶香,还以为她没事回家了。其他的人还在路上,我先回来是想看看沈先生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谢云蒙随口的谎言并没有引来女仆质疑,她一边走向小电梯的方向,一边说:“谢警官,那你就跟我一起过来吧。”

这一生,也许在卡申夫别墅里经历的一切,都会成为女人今后挥之不去的噩梦,但是她不能再逃避了,就算结局会带来绝望,她也一定要面对。

想到自己无法得到的一切,还有这栋房子里的第五个人,女人的视线转向了身边那个正在用仇恨的眼神望着她的人。

“我告诉你!就算是到警察局去,我该说的也一定会说!不会让你害人的!”身边人用咬牙切齿的语气对女人说,她的心里现在一定是充满了仇恨,女人很清楚这一点。

也很想要道歉,说声对不起!可是女人不能,因为说了对不起!就一定要说出理由,这个理由,是现在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解释的,因为它涉及到另外一个人,只有女人等待的人回来之后,她才能安心认罪。

拼命奔跑的黑影绕开了去蝴蝶山谷的主干道,从那些嶙峋的岩石之间爬上山崖,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操作,曾经很多次,她都是避开莫向东莫向西来这里收集证据的。

心里还想着刚才在房子里发生的事情,沈亚弈根本就没有昏迷,等他离开房间之后,黑影就潜入其中把茶香给杀了。

并不是她对茶香有什么仇恨,而是茶香会说出对她不利的话,所以必须死。

要让自己置身事外,所有的知情者都不能留下,这是黑影奉行的宗旨,当她发现莫向西带走尸体之后,就猜到这个老头一定是黔驴技穷了,所以只能连褚福的尸体也一并用上。

恽夜遥和莫海右带着所有人走进别墅内部,小莫分开其他人,走到宋跃华身边说:“我已经成功将地图带到了,莫向西也已经被抓住了,我希望,在接下来破案的过程中,您可以说实话,好吗?”

宋跃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小莫点了点头,她眼中饱含着的是柔情,一丝一毫的杂质都没有。看到这幅情形,坐在对面的沈亚弈不免叹了一口气,双手撑在膝盖上,好像突然之间脱力了一样。

恽夜遥一边向他们靠近,一边说:“卡申夫别墅的悲剧,一直都围绕着你们四个人,勾戊、毕青、飞彩和蝰角之中,只有一个人是真正在参与非法买卖蝴蝶标本的事情,想要从中改变自己的人生,而其他三个人,不是为了金钱而来。”

“为了能够见到你,我请求同村的一个朋友收留了我,就是戴璐的母亲,这件事我想戴璐母亲临死前一定跟她说过。我一直秘密住在戴璐家,直到几年前才不得不离开,自从收回卡申夫别墅之后,莫向东就一直想把我赶出村子去。”

“他们在戴璐家制造了一起抢劫案,并绑架了戴璐的母亲和我,带进那个罪孽深重的山谷里面,那里和蝴蝶山谷不一样,没有美好的东西,有的只是死亡。也许这么多年以来,蝴蝶山谷也早就已经不美好了,但是那里更加阴森恐怖!”

“莫向东和莫向西将所有识破他们利用假蝴蝶来骗钱的人都杀死在了死亡山谷里面,其中有一个被害者是我亲眼所见,那是一个记者,也是第一个调查非法买卖蝴蝶的人,莫向东将他骗进死亡山谷,在那里杀了他,并把尸体用来吸引吸血皇蛾。”

“苏先生吃完早饭之后,就用画画的借口进入一楼房间里面,他是想要去找前往死亡山谷的两份地图,其中一份是详细路线图,另一份是路上的标记和障碍图,这两份地图不管缺失任何一份,都没有办法顺利到达死亡山谷。戴璐,是你告诉苏先生地图存在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戴璐说:“我是听莫向西先生说梦话的时候提起的,5月20号晚上,他在一楼房间里面思考问题的时候睡着了,后来早晨我进去叫醒他,就听到他嘴里在嘟囔地图的事情。但我不知道有两份地图,所以只告诉了苏先生可能有份地图藏在一楼房间里。”

“可是戴璐为什么要告诉小苏地图的事?”沈亚弈问道。

“这其中有一点,莫向东确实连莫向西也骗了,就是没钱的事情,我想,莫向东如果不把财产隐藏起来的话,莫向西一定会借此向他大敲一笔的,所以到目前为止,估计莫向西先生都不知道他哥哥名下还很有钱的事实。”

“这件事小蒙已经让警局里的同事帮忙调查了,莫向东名下的财产可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少,当然罗意凡先生除外。”

“莫向东略施小计,就让弟弟以为他再也没有办法东山再起,所以两个人才达成合谋,莫向西对外宣称哥哥已经死亡,连小莫也隐瞒了过去,而莫向东则隐藏在暗中操控一切,想办法继续把吸血皇蛾引到蝴蝶山谷去。”

“之后我们发现他晕倒在仓库里面,应该也是他自己演的戏而已。他脖子上的伤口不可能流那么多血,所以衣服胸襟上的血应该是救援褚福先生时留下的。”

这个时候,罗意凡插了一句嘴:“小遥,我认为云雅暮来别墅应该不只是为了苏先生,在我的调查中,云雅暮和褚福私下的关系很好,小苏也说过,他们曾经好几次在卡申夫别墅外围单独见面,这里面非常值得怀疑。”

“云雅暮这个女人一向以精明著称,她有着一个并不幸福的家庭,并且和父母关系闹得非常僵,这些并非我的刻意调查,在他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照她的秉性,看上褚福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就只有利用褚福了,但是我至今没有弄明白,云雅暮到底在利用褚福做什么。”

“可是罗先生却从房间里找到了一张撕成三份的吸墨纸,吸墨纸的上面就印着第二张信纸上的内容,应该就是莫向西写信的时候使用的。罗先生用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辨认上面的字迹,我刚才的推理中,有一部分就是通过罗先生辨认出来的自己内容得到的答案。”

“现在这张吸墨纸将作为证据送往警局做进一步的调查,不过我们还是要找到那第二张信纸才行,我想信纸如果没有被销毁的话,应该就藏在莫向东先生身上。因为要不是用第二张信纸来威胁,莫向西也不可能那么乖听他的话不是吗?”

“恽先生,其实那张吸墨纸是我找到的,叔叔写完信之后,把吸墨纸忘在桌子上,而女仆看也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里,我发现之后,也仔细辨认过上面的印记,觉得应该是非常有用的东西,而且小苏告诉我说,罗先生一定会帮助我们的,所以我趁着罗先生还没有进入房间之前,偷偷从窗户爬进去,把吸墨纸塞在了笔筒里面。

“呵呵,那怎么可能!那个时候我们所住的偏屋里可是也有人的,那个人是谁?你给我解释解释看看!”戴璐提高了声音说。

“戴璐,你怎么知道偏屋里有人?”

“平时下午的时候,茶香一般会留在偏屋里休息的,刑警先生肯定看到了。”戴璐辩解说。

“那好,小蒙,你来告诉他吧!”

“下午茶香并没有在房间里,”谢云蒙说:“我去偏屋找过茶香,是为了让她和客厅里的宋女士待在一起,可是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门还是虚掩着的,我进入之前也以为茶香在屋子里,敲了几下门之后才发现茶香不在。”

谢云蒙的话让戴璐一时无语,她死死瞪着眼前的两个人,双手紧握,仿佛要把指甲也嵌进肉里一样。

“仓库里虽然已经被人处理过了,但是莫向东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对于一个专业刑警来说,很容易发现他的漏洞。”

“5月22日我们来到卡申夫别墅后院,其实小左已经察觉到仓库里有血的味道,他对尸体和鲜血的味道非常敏感,这也是作为一个法医的职业习惯。所以我们才会在进入主屋之前,想要看看第一个仓库里的情形,可结果这个仓库的门被锁死了。”

“罗先生在早晨起床的时候,听到隔壁传来的敲门声,就是我弄出来的,当时还让他疑惑了好一阵子呢!甚至还移开床铺想要检查墙壁上有没有暗门一类的东西。”

第六百十九章事件真相第九幕

谢云蒙一把抢过手机,不耐烦地说:“我来打!!”可是就在他手指刚刚接触到按键,脚下也突然之间踩到了一样东西,那是隐藏在落叶下面的一块长方形的东西。

莫海右迫不及待从地上捡起来一看,立刻就认出是恽夜遥手机的外壳,外壳已经被摔碎,前面半部分不知去向,三个人在地上找了一大圈,才发现了同样摔碎的手机屏幕。这一回,他们真的是面面相觑了。

也没有心情再发火,担忧完全代替了愤怒,在谢云蒙和莫海右心中弥漫开来,手机也许是在恽夜遥奔跑的时候掉落下来的,可是,这里的地面这样松软,手机为什么会摔得粉碎?

同时,谢云蒙也在改变,他也认同莫海右的猜测,而且,现在他必须冷静下来与法医先生合作,因为没有小遥,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莫海右的推理能力,为了小遥的安全,谢云蒙可以抛下一切。

刑警一边继续寻找,一边对莫海右说:“莫法医,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现在好好想想,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等等,等等,我好像记得……”莫海右的思绪似乎正在走向正确的方向,他的视线随着脚步在一起移动,逐渐看向某一个人的方向。而这个人此刻正用一种焦虑万分的神情盯着他们两个。

——

魏月明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害怕极了,她蜷缩着身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已经穿了一件厚厚的外套,腿上还包裹着一条毛毯,那是阿姨出去之前给她拿来的。

耳朵边上可以听到谢云蒙和莫海右两个人焦急的呼喊声,可他完全没有办法回应他们,心中的焦急体现在动作上,恽夜遥拼命挥动四肢,想要带起一点水花,让上面的人发现自己,可是毫无用处,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就没有办法行动自如。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拼命挽留着最后的一丝清明,恽夜遥在为自己思索逃脱的办法。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掉落到这个地方来?刚才那一脚踩空到底是因为什么?之前根本就没有看到陷阱啊!

但是,随着身体越陷越深,绝望逐渐笼罩上了恽夜遥的心底,就在他即将要失去希望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突然之间向上伸展开来,连带上半身一起扬起,如同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恽夜遥手上的神经都在不断抽搐。

视线在地面上掠过,虽然每一处地方都铺满了落叶,但是莫海右要找的是一处完全被落叶覆盖到一点缝隙都没有的地方,是一处落叶不会被风吹起的地方,是一处看似好像林间小道一样的地方。

这个地方,莫海右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

‘希望小遥没有掉进去。’莫海右怨恨自己的愚蠢,他如果一开始就想起来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如此担忧,他努力在地面上搜寻着,心里祈祷恽夜遥千万不要有事。

终于,法医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就在小树林的边缘,他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小路,隐隐约约之间,这条小路与边上的景物融合在一起,不注意看根本就察觉不到。

“而我们突然冲进房间惊吓到了魏月明,这才导致她无意识抱住小左,出现让人误会的一幕。所以我一定要回去好好问问小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之前,我们曾经在一栋社区大楼里捡到过一张特殊的照片,照片上印的就是魏浩桦家,而我在警局门口也偶遇了魏浩桦,我认为这一切应该不是单纯的巧合。这一晚上的事情,事事处处都让我们联系到消失的房子上面,太奇怪了。”

恽夜遥在说话的当口,谢云蒙从口袋里掏出捡到的照片交给柳桥蒲,然后说:“老师,我们要抓紧时间回去,莫法医现在一个人在那里。”

“那好,立刻就走!”柳桥蒲也是个行动派,他站起身来对年语说:“老年,你坐一会儿,我和他们先过去,回来再和你说。”

“老师……”恽夜遥赶紧阻止柳桥蒲说:“您不能出现在那栋房子里面。”

但是法医万万没有想到,此刻在魏浩桦家里,一桩凶杀案已经发生了,就在他们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地方,而且凶杀案还涉及到一个莫海右此刻很在意的人——魏月明小姐。

事情的发展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无法挽回的方向,表面上看似所有的一切线索逐渐融合到了一起,但事实上,冰山一角才刚刚显露出来,而这件事,如果恽夜遥和莫海右不精诚合作的话,也许答案真的会永远淹没在黑暗深处,不见天日。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10点钟,屋子里的灯因为莫海右的嘱咐亮着,魏浩桦没有陪在妹妹身边,阿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魏月明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她床边的地板上,粉红色地毯似乎鼓起了一大块,一半隐没在床底下,另一半子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恐怖。

他说:“魏先生在明月的房间里。”

“不是,阿姨说刚才魏浩桦出去了,现在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你看门缝底下的灯不是还亮着吗?”

莫海右仔细看了一眼,确实,门缝底下露出淡淡的灯光。

恽夜遥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魏先生应该不可能会睡着啊!”

“很正确,谢警官,你最好动用一下你的武力进去看看,可能里面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哦,刚才袭击我的人虽然不知去向,但不能排除他是这栋房子里的人。”

“你是说魏浩桦袭击了你?”谢云蒙问。

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一身刚刚被脱下来的黑色衣帽,帽子还是可以遮住脸的那种。还有一具从地毯一角显露出来,沾满了淤泥的尸体,尸体是一个女性,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应该也是在屋后那条深沟里被淹死的。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相信我!我什么都没有做,真的!”没等门外的人开口,魏浩桦就冲着他们拼命辩解起来,可是证据确凿,而且魏浩桦自己身上也沾满了树叶和泥土,无论如何他都逃脱不了嫌疑。

谢云蒙走上前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扔到一边的椅子里说:“魏先生,现在请你安静一点,告诉我们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还有地上那身黑色的衣服,我刚刚听说有个黑影袭击了莫法医,不会就是你吧?”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魏浩桦能够说出的辩解只有这两句,他反复嘶吼着,好像精神错乱一样。

对话完毕之后,恽夜遥并没有离开莫海右身边,他也在观察着尸体身上的细节。

不管是面部表情,还是尸体僵硬的动作,都表明这具女尸的的确确是被淹死的,而且,她的衣服上并没有破洞,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

莫海右遮掩好女尸的衣服,对恽夜遥说:“小遥,你不要蹲的时间太长了,容易头晕。刚才的事情,对你的影响还是蛮大的。不可能那么快恢复过来,所以要小心一点。”

“已经没事了,小左你不用担心。”虽然这样说,恽夜遥的人还是被边上谢云蒙拉了起来,他也听到了莫海右的话。

房间里的尸体身上并不能带来什么新的证据,所以演员和法医留下刑警先生看守魏浩桦,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弯下腰背,黑影站的久了觉得双腿有些麻木,他直接坐在了干草上面,开始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一下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再想办法搪塞吧,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太多了,现在胡思乱想也没用。

黑影最担心的就是他刚刚从某个人房间里处理掉的尸体,他看清楚是谁带进去的,那个人终于忍受不住良心的谴责,想要揭穿一切了,可是那也不能让他这么做,魏月明被人盯上已经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再让他揭穿事实的话,这栋房子都会保不住。

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干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干草缝隙中好像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黑影习惯性的用脚底在上面踩踏揉搓,那双脚不大,穿着圆头的鞋子,看不出是皮鞋还是布鞋。一会儿之后,黑影的身体与歇息的角落交叠在了一起,阁楼里并没有开灯,就连月光也显得很暗淡。

“那是我梦中的母亲。”恽夜遥回答说,他的眼中透露出悲伤,看着莫海右。但是莫海右下一句话,却又让恽夜遥失望了。

莫海右说:“可她不是我的母亲,我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虽然不记得十岁以前的事情,但是母亲的样子我很清楚,她从不留长发,从不穿淡色的连衣裙,母亲的样子总是痛苦和仿徨的,而我在明月影子里看到的女人,却是那么快乐,连我的心也融化了。”

“小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想要努力的了解过去,也想要知道和你之间被遗忘的牵绊,所以我辗转来到了魏月明的家里,每一次看到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仿若看到了沙滩上朝我微笑的女人,我想要知道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也因此问了明月很多问题。”

“女士皮包上面有好几处都被划破了,还沾满了黑色的泥土,我还从魏浩桦汽车里面发现了好几片青黄色的落叶,就跟那边树林里的一模一样。于是我立刻跟着他的汽车返回了,他把汽车停在树林附近,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停留在了一处落叶很多的地方。”

“我当时就躲在树干后面看着他,那里其实就是小遥你掉进去的泥潭边上,可是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一条泥潭,魏浩桦在那里呆了很久才离开,我看到树叶缝隙里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向上鼓起,小遥你知道,我和你一样是远视眼,所以远处的东西可以看的很清晰,而近处的东西反而有一点点模糊。”

“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眼神中始终带着悲伤的女孩说。

“……可以,那我们上阁楼再说吧。”

“不要,他们在隔壁,你到我房间里来。”魏月明说完,撩起裙摆向自己房间走去,裙摆下小巧纤细的脚腕让黑影不禁多看了几眼。

‘好美,可是这种美从来就保留不住。’黑影想着,跟着魏月明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依旧开着大灯,一股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黑影问:“你从哪里弄来的香水?”

“是哥哥给我的礼物,上一次去市的时候买的。”前面的女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透露出难得的喜悦,马上,黑影就明白了。

他立刻纠正说:“你哥哥不喜欢香水的味道,他只喜欢大自然的味道。”

“小遥,你还真是敏锐啊!怪不得你在明月房间门口对我说那些话,原来香水代表什么?你已经察觉出来了。”

“也不完全是,我只是有种模糊的直觉而已。”

两个人一边交谈,一边向阁楼上走去,恽夜遥继续说:“第一次进入魏小姐房间是没有香水味道的,而且地毯的颜色也有所不同,那时候是淡淡的粉红色,但很接近于紫色。”

“换了地毯,又在房间里喷上了香水,这是为什么?也许是想掩盖什么东西,但我说的重点不是在这里,我说的重点是魏小姐闻着香水时的表情,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用鼻子轻嗅香水味,而且表情透露出一点小小的幸福。”

恽夜遥接口说:“魏先生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明月确实是个聪明的女孩。”

“可你更聪明,所以,她注定要栽在你的手里。”莫海右不知道为什么?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让恽夜遥瞬间抬眼看向他,表情也带上了惊愕。

不过恽夜遥没有反驳,只是说:“小左你从来都比我看得透彻,当然,这次也不会例外。”

两个人已经把心里的事情都交流过了一遍,恽夜遥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芥蒂。不管小左的思维如何改变,他还是原来的那个小左,只要这一点不变,恽夜遥对所有的事情就可以淡然处之。

他们两个开始仔细观察阁楼,空间很大,看上去不常使用,里面堆放的旧家具上都积满了灰尘,莫海右蹲到某一个地方,把地上的干草扒开闻了闻,然后说:“小遥,你过来一下。”

地上的尸体是淹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谢云蒙仔细看着魏浩桦,确实如小遥说的那样,这个男人胸前的衣服几乎全部沾染上的泥土,说明他行动的时候是趴在地上的。

莫海右看到的袭击者是站在他身后,高高扬起凶器。也就是说,魏浩桦有可能真的没有袭击法医先生,而是在泥潭边想做什么事情。

“你去泥潭那边?是不是想要把这具尸体打捞上来?”谢云蒙突然之间开口问道。

魏浩桦被他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说:“我根本没有打捞什么尸体,我是去救恽先生的。”

见他坚持己见,谢云蒙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恼火,说:“你那个时间去救小遥,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对于这句质问,魏浩桦原本是想反驳的,但是他想了想又闭上了嘴,用沉默应对刑警先生。

黑影把身体往下缩了缩,尽量全部掩映在窗框下面,他不敢抬头看,害怕视线所及之处会与某个人相交。黑影在这栋房子里住了那么多年,一直处于提心吊胆之中,不过此刻给他带来的恐惧,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但他不能离开,必须听听那些人的想法,以确定自己会不会暴露?魏月明拿出香水的事情,让她有些警觉,她到底是想暴露自己?还是想帮助另外一个人,黑影虽然爱着魏月明,但是他又始终不能完全信任女孩,当然这也是正常,在黑影所处的环境之下,对任何人他都不能够报以信任。

渐渐的,房子里说话的人把声音压得很低,黑影开始越来越听不清楚,他的头颅也在不自觉的一点一点向上升起,直到衣领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握住,拖进屋子里为止。

谢云蒙在留守的时候,一直都看着窗外,后来三个人听魏浩桦讲第二个故事,之所以把法医换到窗口,一是为了确认谢云蒙的猜测,二来也是为了让窗台底下的人掉以轻心。

谢云蒙其实一直站在窗帘后面,找准时机之后,他就把黑影拉进了屋子里,这也算是黑影自己的一个疏忽吧!明明知道不可以在人多眼杂的时候采取行动,他却偏偏按捺不住担忧,行动起来了。这样子,不被抓才奇怪呢。

因为黑影并不像三人组之前遇到的罪犯那样,有精心安排好的计划。本来三人组来到这栋屋子里,就是一件突发事件,黑影所有掩盖事实的行动,都是在仓促之下决定的,所以破绽也就很多了。

昏暗的灯光下,老人的脸庞看上去比白天时候柔和了很多,除去皱纹之外,可以看得出她年轻时候应该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人,此刻,搂着这小小的身体,老人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的瞳孔是空洞的,思绪全都集中在过去的回忆中。

电梯门口的那张照片,她不知道刑警捡到没有,其实那一天,老人和孙子一直跟在刑警身后,她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很有名的刑警,破获过很多起案子,所以老人想要求助于他。

跟着进入社区大楼,在电梯里攀谈,在电梯门口遗落下照片,也都是刻意为之,一切的一切都是想要刑警发现那栋房子,去探究其中的秘密。

时间已经进入了后半夜,房子里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最值得让人庆幸的是,到现在为止,虽然发生了两起袭击事件,但是可以确定的凶杀案却一直没有。

安顿好明月和阿姨睡觉,莫海右回到大家一起,这个时候,恽夜遥已经靠在谢云蒙身上睡着了,莫海右强迫自己忽略掉他们两个人的行为,走到两位老师身边,小声与他们交流着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谢云蒙也一直在旁边倾听,那个被他从窗外扯进来的男人和魏浩桦,则坐在谢云蒙不远处打瞌睡,奇怪的是,这两个人都是嫌疑人,其中一个还明目张胆袭击过法医,可是刑警没有把这两个人绑起来,还让他们靠在房间的一角打瞌睡。

反正在恽夜遥没有做出最终推理之前,这种事情刑警先生自然会拿捏分寸,也不需要旁人多说多言。

“可是忘记了吗?你们怎么这么傻呢!而且那个泥潭里的事情,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尤其是现在还有三个警察,你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当时,你们干嘛不让家属到树林里去寻找?”

“难道阿姨你想让陌生人找到过去的冤魂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被找到了,那也是过去的人做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我一直觉得事情就像是发生在我们眼前,根本就挥之不去,就像是现在发生的一样,这栋房子过去的秘密,只有母亲回来了才能够解开。”

“唉!”阿姨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去,她不想再争论什么?明月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她也有责任,只是,那个人没有自愿出现之前,她不能够将这份责任说出来。

“这种天气不会有多大变化了。”莫海右回答他:“再过几个月,等到夏天来临的时候,消失的部分才会明显扩大。”

“小左,告诉我你不让老师他们这么喊你的原因?”

“不知道!”

“告诉我嘛!”

“自己想。”

“哼!小气!”恽夜遥抱怨了一句,可是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昨天遇到的突发状况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此刻看上去演员先生的精神状态很好。

莫海右也换上了一身休闲服,那是柳航借给他的,他原本的西装昨天在遭受袭击的时候割破了,而且上面还都是泥土。

柳航的衣服穿在莫海右身上显得有些短,不过这样看上去法医先生倒是更接近恽夜遥了,就像个少年一样。

第六百二十章事件真相第十幕

罗意凡刚想跟上恽夜遥,就听见了他的话,立刻,赤眸鬼神意识到,站在后门外的是莫海右。他赶紧关上后门,现在火照之屋的一切都要保密,警方提前介入,反而会让他们失去探知安谷夫人最后秘密的机会。

示意两个人走远一点说话,罗意凡自己站在后门口替他们望风,恽夜遥双手拉着莫海右胸前的衣服说:“小左,你还不知道这里死了三个服务员,因为你莫名其妙失踪,还留下了半张信纸在服务员手里,警方已经把你列为犯罪嫌疑人了,你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疏漏?还有,小蒙他……”

“嘘!”恽海左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他刚才其实已经给谢云蒙发过一条信息了,知道信纸失踪之后,他就料到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来之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旅店里的案子我已经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是恽海左和恽海右,明白吗?恽海左要回到火照之屋去,而恽海右要留在这里,吸引凶手和警方的注意力。”

恽夜遥一下子没明白过来,瞪着莫海右看,但是莫海右的视线已经看向了罗意凡,开口说:“赤眸鬼神咖啡厅的生意很好吧?接不接我这个客户?”

“哼!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你说怎么做就行!”罗意凡靠在后门边上说。

接着,莫海右放开恽夜遥,放开的时候,他的嘴唇轻轻蹭过演员先生的脸颊,恽夜遥想起之前两个人在莫海右家档案室里的亲密接触不禁脸微微红了一下。

罗意凡受不了似的把脸偏向一边,恽夜遥那副神情又让他想起了梁泳心,一个可爱的小家伙,现在是他的妻弟,不过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把这个小家伙当做自己的亲人对待了。

旅店老板名字叫做刘宏毅,身材微胖,头发两边剃得很干净,中间留下一些板寸,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板是有一些秃顶了,因此刻意剃掉两边的头发,以突出中间那一点点黑色。

旅店老板长了一张白白净净的圆脸,脸盘子很大,厚嘴唇,一双眼睛不算小但眼袋很深,还有些下垂。瞳孔看上去有些浑浊,他视力不好,总驾着一副圆框眼镜。眉毛倒是很浓,不过与脸型和五官一点都不搭调。

他总喜欢穿一身廉价的西服,松松垮垮的,戴的眼镜和穿的皮鞋也不是什么高级货,但旅店里生意以前不错,一般小老板一定不会穿得这么寒酸,这足以证明旅店老板是一个节俭的人。

现在他正站在谢云蒙的身后,一脸焦急的等待着刑警询问他问题。

谢云蒙顶着一张严肃的脸,一声不吭看着案发现场正在忙碌的警员们,他的目光落在凶杀现场各个地方,已经这样维持了有20多分钟了。

旅店老板也是很尴尬,终于,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谢警官,你让我来到底想问什么?”

“……”

“那个,谢警官,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要不我先到前台去呆着?我不放心剩下的那几个服务员。”

旅店老板的电话也已经打了,估计不久之后他就会回来,谢云蒙蹲下身体,和法医一起检查尸体,小林的尸体已经明显显示出中毒的特征,而中毒点就在她的手心里,是那条铁链,有人偷偷在铁链上卡了一片带有毒药浓缩液的小刀片,小林拉扯铁链的时候,手上被刀片割破,毒药浓缩液立刻要了她的命。

这里可以确定的事实是:在铁链上卡刀片的人一定不是室内的人,因为根据铁链还原的门把手上的样子,刀片的位置正对门缝,刀口向前,没有涂上毒药的刀背部分与门缝相当靠近。

也就是说,只可能是有人从门缝外面把刀片塞进来,从里面的话,很容易就会割到凶手自己的手,而且,根据店里留守刑警的描述,在小林与他们对话之前,除了卫生阿姨一直在客房走廊里活动之外,一楼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卫生阿姨也没有靠近过店门口。

还有,法医没有办法一下子确定毒药是什么种类,需要回局里检验分析。这样一来,小林的死还是不能让莫海右脱罪,因为莫海右现在去向不明,谁也不能保证他是不是还在旅店周围徘徊。

安排好店门口的事情之后,谢云蒙愁眉不展,他支开其他刑警,独自一人向着罗意凡和恽夜遥所在的房间走去。

恽夜遥此刻正在房间里和罗意凡继续分析案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问了一句:“谁啊?”

“是我。”谢云蒙没有报上姓名,因为根本不需要,恽夜遥一听就可以知道是他。

柜台里原来接待客人的小姑娘已经去睡觉了,小林说自己不困,主动接下了她的工作,反正晚上也不会有人来,小林只需要按照房间里的人交代给她的任务,好好在那里看着就行。

熬夜对于小姑娘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她已经习惯了,想起刚才在老夫妇房间里看到的人,小林就忍不住傻笑,她觉得幸运之神真的太眷顾自己了,竟然可以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见到偶像,那可是一辈子都不太可能会有的机会。

偶像那张帅酷的脸庞,让小林心脏一直保持着激动的状态,在她口袋里,还有两张崭新的门票,那是不久之后才要开演的新剧,房间里的人把它当做办事的酬劳给了小林,这对小姑娘来说,可比金钱重要多了。

‘等一下,一定要让他签名,然后再合个影。’小林摆弄着手机,她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阿姨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这边。

卫生阿姨才是昨天晚上最后一个和死者说话的人,但谁也没有看到,今天早晨警察来的时候,应该询问过旅店老板,昨天晚上在旅店里所有人员的电话和姓名,但这个阿姨却完全没有被叫来询问。

这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老板隐瞒了阿姨昨天晚上上班的事实,没有把她说出来!再进一步延伸,老板很有可能知道,阿姨才是最后一个和死者说话的人。如果这一步推测正确,那么旅店老板对警察说,莫海右半夜离开旅店之后,没有人再同死者说过话,就应该是不折不扣的谎言了。

所以,到目前为止,旅店老板和阿姨都非常值得怀疑,按照正常来说,店里发生了杀人事件,旅店老板应该坐镇才对,可他今天傍晚又匆匆离开了,假设不是家里有急事,在没有查出杀人凶手的情况下,老板为何能如此放心大胆呢?难道不怕罪犯再次进入旅店吗?

“好了啦,就将就一下,我可不想被大厨骂,你就去那边吧!”小林笑嘻嘻说着,从柜台里走出来,推着阿姨的肩膀,把她转向卫生间方向。

看着阿姨进入卫生间小门,小林好像完成一件大事一样松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老夫妇所在的那扇房门,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时间是第二天晚上7:00,旅店里一切如常。

——

“帅哥,小姑娘能帮忙吗?”年轻男人的口气中充满了疑虑,好像并不信任刚才进入房间的服务员,他说:“这里的人我们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和凶手有关,你就随随便便找人帮忙,万一她出卖了我们怎么办呢?凶手可是会趁机逃走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那位保护者真的放心我们俩在一起?算了吧,他比我姐姐还会担心你这个软脚虾!刚才你数过脚步声吧?好几波人跟着我们一起住在了店里,我敢保证,一个也不可能是真的客人。”另一个带着些沙哑,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说道。

年轻男人接着说:“他的处事风格我还不了解吗?他又不是笨蛋,真的能让旅店里的人自由行动才怪呢!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护我好吗!”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老板已经放出去了,肯定会有人跟踪,你说老板身上会不会有猫腻?毕竟昨天一整晚他都在店里,为什么早上才发现尸体呢?如果老板是凶手,那么他一定会想到刑警让他继续营业的目的,我觉得老板城府还挺深。”

“不知道。”年轻男人说的话让人感觉他注意力不集中。

轻叹一声,莫海右从包里拿出一瓶喷雾,朝着周围稍微喷了一下,立刻那些蜘蛛纷纷掉落到地上,蜘蛛网也融化掉了。喷雾没有味道,是莫海右自己配制的。

喷完之后,莫海右迈开脚步走进了小杂货屋内部,他有一点轻微的洁癖和对某些事物的强迫症,不过,在别人眼里也并不明显,只是他自己觉得很在意而已。

尤其是昆虫,莫海右极其不喜欢昆虫,从小大概就这样,为什么是大概呢?因为莫海右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所以他对小时候的大多数事情只能停留在直觉和猜测的范畴之内。

锃亮的皮鞋踏上灰尘遍布的地面,不一会儿,鞋头上就灰蒙蒙一片了,莫海右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太过于关注,他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件事情上面。

第一件事情是如何找到正确的切入点。什么是正确的切入点?就是安谷夫人在信中所写的房子真正入口,她说莫海右从来没有找到过。对此,莫海右第一次感到自己像是迷了路的瞎子!

以前,他单独来过,和谢云蒙、恽夜遥一起也来过,那么多次了,法医先生几乎看遍了火照之屋所有的地方,甚至底下房屋他都仔细勘察过。安谷夫人说真正的屋子内部,到底是指哪里?目前莫海右还没有头绪。

第六百二十一章事件真相第十一幕

当空间里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恐惧才会一点一点开始蔓延,小林现在就有这样的感受,刚才还能够毫不在意,现在却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她放下手机,走出柜台来到厨房门口,朝黑暗深处轻声问:“那个…你们还在吗?”

“在,怎么了小姑娘?发生什么情况了吗?”里面立刻传来回答声,小林松了一口气说:“没有,只是卫生阿姨回家去了,我想告诉你们一声。”

“卫生阿姨,就是那个刚刚在大厅里拖地的阿姨吧?她今天不值晚班吗?”里面的人问道。

“不是的,”小林回答:“阿姨只要完成固定工作,就可以回家去了,不用待在这里一个晚上,这个卫生阿姨专门上晚班,反正什么时候做完她就什么时候走。”

“那你是亲眼看着她走出店门的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刚刚九点多钟的时候还在,我看她一直在拖楼上楼下的地板,现在却发现她不见了,阿姨从来不去别的地方,总是一拖完地就走,所以我才会认为她回家去了。”

“柜台不是就在店门的旁边吗?你有没有人走出去都看不到的吗?”里面的人声音变得严厉了一些。

小林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回答说:“很抱歉,我因为无聊一直在柜台里玩手机,柜台又比较高,所以我可能看漏了!”

“哦,那她走了也没有办法,你还是回到柜台里去吧,记得今天晚上不要再放任何人出去,还有,如果困了的话就跟我们打声招呼,我们会派人接替你的。”

“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去,那个还有,凌晨五点钟的时候,厨房里的厨师就会来上班了,到时你们注意一下时间。”

“知道了,快点回去吧。”

在厨房门口的对话,让小林安心了不少,她走回柜台里面,这一次小林不敢窝着看手机了,她的视线集中到旅店大门上面,这一看之下,小林突然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小林回馈给我的信息是,她一直在我们房间门口窥听,后来上楼去了,我估计楼上有人接应,可能已经翻窗户逃了,不过,我在之前让小林告诉她厨房水龙头不能用,让她去卫生间洗拖把,趁着这个时间,小林上楼去把其中一件空客房的浴室喷淋头打开了,卫生阿姨一定可以听到水声,我想,如果她心中有猫腻的话,那就有可能进入洒水的房间查看。”

“因为他们同样不能确定莫海右是否跟着刑警回归了,或者被刑警安排在哪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提供线索。”

罗意凡的话刚刚说完,谢云蒙就夺门而出,他关上门一刹那,对着大厅里的刑警大声喊道:“你们过来,跟我上楼去调查。”然后就是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方。

回过头来,恽夜遥对罗意凡说:“我觉得卫生阿姨不像是凶手,她的年龄也该五十多岁了吧,在刑警眼皮底下藏毒,还动手杀人,真的能做到吗?”

“很大程度上不能,我们现在要知道的是,这个卫生阿姨究竟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她在帮助谁隐藏罪行?这个卫生阿姨一定是帮凶,旅店老板也同她做着一样的事情,但这两个人我认为都不应该是凶手。”

恽夜遥说:“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证实,要说动手的话,不论是第一起凶杀案,还是第二起凶杀案,卫生阿姨和旅店老板都可以找到机会,所以警方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前,是不会采纳我们的猜测的。”

罗意凡说:“我担心的是,凶手是火照之屋那边过来的人,三年前,我扮演成了一个特殊的角色,跟着来找我的小姑娘进入火照之屋,确实探听到了很多秘密,不过,我最终也没有帮上小姑娘的忙,也没有搞清楚死神的真面目。”

“那小左会不会有危险?”恽夜遥问道,火照地狱之屋有多么可怕,他是亲身经历过的。现在,罗意凡提到凶手有可能来自于火照之屋,这让恽夜遥更加担忧。

赤眸鬼神的瞳孔开始染上鲜血的色彩,淡淡的,恽夜遥看着他,自己也在思考,卫生阿姨真的会逃跑吗?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既然他们要杀人,怎会如此轻易承认罪行?

确实,楼上此刻有一间房间敞开着,而谢云蒙正站在房间的浴室里面,浴室很小,刑警高大的身躯挤在里面感觉闷得慌。

谢云蒙确实不可能知道什么安谷夫人,他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经历的案子,与莫海右剪报上的案件没有一点关系,时间上也大相径庭,所以难怪刑警先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看到谢云蒙面露难色,恽夜遥知道他肯定没有想出相关的案子,所以说:“小蒙,看来这件事之间的联系同安谷夫人没有关系,会不会同别的什么有关系,比如房子?”

“过去我们一起进入过很多带有机关或者诡异的房子,比如诡谲屋、路西弗别墅等等,也许这一次的房子不是我们一起进入的,而是小蒙你曾经单独进入过,而我和小左在外围,你想想看,有没有与之联系的房子。”

经恽夜遥这么一提醒,谢云蒙倒是真的想起了一栋房子,那就是两三年前的薰衣草别墅,在谢云蒙的记忆中,只有薰衣草别墅是他独自一人调查到最后,恽夜遥和莫海右才进入的,至于其他房子,要么就是五年前的火照地狱之屋了。

可火照地狱之屋只有一开始是谢云蒙独自一人进入的,而且是无意,并非为了查案,后来,莫海右和恽夜遥就赶到了,根本不能算是他一个人在房子里调查。

刑警试探着问恽夜遥:“你是指过去的薰衣草别墅,可那栋房子不是拆了吗?”

“不是,”恽夜遥说:“绝不可能是薰衣草别墅,我觉得倒更像是火照之屋。”

很明显,恽夜遥选择了谢云蒙想到的第二个答案,谢云蒙说:“火照之屋那桩杀人事件已经彻底调查清楚了,与安谷夫人完全没有关系,而且也不算是我一个人在房子里调查的,你们不是随后就来了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怀疑,小左去了火照之屋。”

第六百二十二章事件真相第十二幕

“我跟随着时间穿过火焰,里面是一条火红色的地狱之路,在地狱之路两边,长满了喷溅而出的红色花朵,这个形容词用得确实不怎么恰当,但那些红色花朵给我的感觉确实是喷溅而出的。它们的叶子细长,向四面八方伸展,就像是战场上被敌人刺穿胸膛的勇士,喷溅出来的鲜血一样。”

“死神抓起一大把花瓣,让我吃下去,当我拒绝的时候,死神对我说:只要吃下去了,我便是可以代替他的位置,不用再在地狱边缘徘徊,甚至可以获得重生。于是,我答应了死神提出的条件,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果然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之前的死神,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雕塑,而我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镰刀,成为了屋子里活生生的死神。”

“至今为止,我杀掉了所有阻碍我幸福生活的人,这些人有的很善良,有的很精明,有的单纯只是想要帮我,而另外一些人,抱着讽刺和看笑话的心态,总之,这些人全部都变成了地下的亡魂,在我的脚下,而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越来越正常,正常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这样‘活着’。”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你讲这些事情?因为我希望你去调查,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你也不要问我是从什么渠道认识你的,我只能说,有一个故人曾经对我的房子非常感兴趣,而且近期,他也会去那里,他将和屋子里的那些人,成为我下一个目标,所以,你可一定要看好身边人,不能乱跑哦。警察先生!”

信件很短,任何具体的事情都没有说清楚,但至少,传达给谢云蒙两个信息:第一,有个人在恶作剧,如果是这样,谁写的这封信很快就能查出来。第二,有个人假扮死神,制造了多起连环杀人事件,至今没有被抓住。

“表面上看起来,案件性质很清楚,可是报纸上根本没有说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甚至毒杀的原因都没有说清楚,只说了判决结果。我对此非常疑惑,问小左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小左的习惯,他所留下的每一桩案件的档案,都必然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可是这桩案子,小左却再三不愿意告诉我原因,甚至利用各种方法回避我。”

“这根本就不正常,所以我怀疑,这桩案子过去可能有什么阴影留在了小左心里,也有可能是他唯一一桩没有破获的案件,我了解小左,他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但实际上,有些事情他很在乎,甚至比我都在乎,比如说没有破获的案子,或者,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疏忽了真相的案件。”

“这桩案件很可能就是这样的性质,所以小左必然会自己前往再次调查,而这个死神,我猜测,很有可能也寄了一封信给小左,他想要把小左引诱到他的那栋房子里去,但是他尽心给你这样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还告诉你小左会成为他的下一个谋杀目标,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不明白。”

“小蒙,你是不是过去也经历了与之类似的案件,也许和死神的房子有关系,你好好想一想,安谷夫人这个名字有没有听说过?”一口气说完,恽夜遥迫不及待提出问题,他的灰色脑细胞已经开始调动起来了,而谢云蒙也因为他的话语,坐直了身体,开始认真思考。

恽夜遥确实说得有道理,谢云蒙绞尽脑汁想着过去与自己有关的案子,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从灰色脑细胞之间搜刮出安谷夫人这个名字。

“可是火照之屋不同,在与你联络上之后,小左几乎没有进行多少调查,就把方位确定下来了,我当时没有很在意,因为你的描述和我们所获得的信息非常吻合,很快锁定目标并不奇怪,但现在想来,我怀疑小左有可能一听到你的描述就确定了房子的方位。”

“也就是说,他当时的调查根本就是做给我看的,其实他早就知道火照之屋在哪里,早就在那里经历过什么案子,很有可能就是安谷夫人的案子。”

“你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谢云蒙放开恽夜遥的肩膀,躺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说:“可是,房子里既然过去发生过凶杀案,为什么当时警局里没有一个人提到呢?”

“假设,安谷夫人的案子确实如小遥你说的,是发生在火照之屋,莫法医很早就进入过,但是,案子发生之后,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吧?警局里的同事,参与调查的协警,都应该记得。”

“而且,我们所经历的火照之屋凶杀案,当时调查的范围也非常大,可以说大家都很清楚,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联系到莫法医之前破获的案子上呢?”

“我知道,这一点我也暂时想不明白,而且现在我们不是在猜测吗?小蒙,除了火照之屋,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房子是我们两个人去过,小左又能够隐瞒的了。”恽夜遥眉头皱起,他很担心莫海右,还有安谷夫人的案子。

也许,安谷夫人误解了莫海右的意思,也许,莫海右违背原则的行为,让安谷夫人觉得他与她之间会发生一些什么?总之莫海右自己也搞不清楚,美丽的安谷夫人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全身而退。

单说是责任的话,莫海右觉得意义不是很全面,安谷夫人心中一直藏着恨,一种莫海右至今都没有办法理解的恨,不光是对她的丈夫,好像对所有人,她都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疏远感。

‘对不起!我当时没有救得了你……’心中的想法伴随着苦涩,莫海右感觉眼眶有些湿润,赶紧站起身来,随手抽了一张餐巾纸胡乱擦了几下之后,扔进了垃圾桶。

莫海右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他觉得安谷夫人同自己简直太像了,好像两个人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重叠在一起的两个模板。

无论是对小遥、对父母、对任何人,莫海右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爱着,却因为牵绊而必须要放手。表面上,他与刑警先生之间的争执或许是一种不服输的表现,但实际上,莫海右心中隐藏着痛苦,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

脚步慢慢移动到窗前,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莫海右现在就恨不得把演员先生拥进怀中,好好疼爱。无数次的夜晚,他都有这样的想法,可惜,当星辰闪烁的时候,他的小遥永远都在另一个人怀里。

前台小姑娘的惊诧声还没有落幕,阿姨就接口说:“法医?想想都可怕,哎!你说会不会他是来调查杀人案的?不会藏了什么死人骨头在房间里吧?!”

“阿姨你想什么呢?如果调查凶杀案,他不会立刻出示证件吗?再说了,我们这里可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你不要胡说八道。”

旅馆主人与前台小姑娘有一点沾亲带故,所以小姑娘这样一说,阿姨就马上闭嘴干活去了。此刻是午夜2点半左右,本来想要打个瞌睡的小姑娘,现在完全没有了睡意,她展开莫海右留下的信纸,开始阅读。

私下偷看别人的信确实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但小姑娘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且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告诉自己,稍微看几眼没关系,也就心安理得了。

“安谷夫人……”十几分钟之后,小姑娘念出了写信人的名字,她自己也控制不住沉入梦境,完全没有发现周围变得一片寂静,刚才的扫地阿姨早已不知去向。

黑影慢慢靠近柜台,看着里面蜷缩在一起的小小身影,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他手中握着细长的东西,一跃翻进了柜台里面。

“我立刻确定,她所有的朋友,就是连环杀人事件之中的死者,而凶手,我想我不用多说了,你心里也明白,女孩并不怨恨凶手,她只是想帮助所有同伴找回过去的记忆,让他们可以瞑目。”

“那自称安谷夫人的女孩委托你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呢?”恽夜遥问道。

“发生火照地狱之屋连环凶杀案的一年以后,也就是距今四年前。”

“怪不得当时案件解决之后,我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原来如此,我想,意凡,我们都应该犯了同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只有小左可以解决,因为只有他看到了活着离开的死神!”

恽夜遥的话第一次让罗意凡听不懂,他问:“我们怎么会犯同一个错误?难道……是凶手错了?还是……”

“不,意凡你现在不要胡乱猜测,我保证,等见到小左,案件侦破之后,我一定和他两个人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详细告知你,现在,我们先要扮成客人,到小左住过的那间房间去查一查。”

“这个没问题,你我都是演员,换什么样貌都可以。”

第六百二十三章事件真相第十三幕

那到底是谁?是五个宾客中的一员吗?莫向西一个又一个分析着,他告诫自己不能慌,现在正是蝴蝶回来的关键时刻,如果乱了方寸,一切就都完了。

他想说一句:“随便你们吧!”可是话到嘴边,看着恽夜遥那可怜的样子,心又软了,只能忍气吞声拿起餐巾纸继续替演员先生清理像小花猫一样的脸。

就在三个人打打闹闹的时候,远处市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里面,一个少妇正在等待着,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保姆和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打打闹闹地很是烦心,不过少妇和保姆都耐心很好,她们轮流哄着孩子,尽量不影响到身边候机的乘客。

这个少妇到底是谁?她是不是会参与进卡申夫别墅的事件中?暂时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要等的人演员、刑警和法医都认识,而且也是一个非常睿智,曾经靠一己之力反制过穷凶极恶凶手的男人。

“刚刚发现蝴蝶山谷的时候,兄弟俩曾经为了争夺卡申夫别墅的所有权闹的非常厉害,甚至连莫向东的老婆都离家出走了。这件事以哥哥莫向东取得胜利而暂时告一段落。”

“我听说莫向西对此一向耿耿于怀,后来蝴蝶山谷逐渐受到欢迎,兄弟俩口袋里的钱也就多了起来,当然,钱的来源少不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原因。莫向西有钱之后,一直在等待机会。”

“据我的朋友说,莫向东自从成为卡申夫别墅的主人之后,就变得越来越贪婪,他想要做更大的事情,所以将大量的金钱瞒着家里人投入到蝴蝶山谷之中,他具体为什么要投入那么多钱?又在蝴蝶山谷中做些什么具体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房间里的窗帘紧紧拉着,没有一丝缝隙,小苏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正在从一个半圆形的皮包里拿出自己需要的东西,那像是一块画板,但是比普通的画板更厚更小。

突然之间,不知道小苏的手指碰到了哪里,画板发出一连串好听的音乐声,仿佛是正在等待演奏的乐器。

小苏的动作显得更加小心翼翼了,他避免手指和胳膊从画板上方移过,轻轻捏住边缘将它拖出之后,马上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莫伯伯,不用了,上次的五百块还没用完呢,这一周的菜钱够了,下周再给我吧。”茶香说道,自顾自拎着小包走到大门前穿鞋,菜市场离卡申夫别墅并不远。

莫向东目送茶香离开,苦笑了一下把钱重新塞回口袋里,他自己知道,哥哥留下的银行卡已经没剩下多少钱了,现在每一分都要节约。

大厅桌上的早饭已经摆好,简单的馒头包子配牛奶让人看上去非常有食欲,莫向西随便跳了一个座位坐下,开始吃早饭。

‘其他人大概也快下来了吧。’正当莫向西这样想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宋跃华和小苏一起朝楼下走来,莫向西赶紧振作精神打招呼。这些人每年来都会给卡申夫别墅带来一些经济收入,只要他们不提买下卡申夫的事情,莫向西也不会愿意得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收拾完地上的碎片之后,莫向西颓然倒在椅子上发呆,要是哥哥在的话,一定会将自己大卸八块的,这么重要的秘密,怎么可以让别人窥伺到?

莫向西努力集中自己的思维,推理思考着:到底是谁做的?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地图的事情,那应该是连小莫都不知道的秘密。

汽车一路疾驰,时间已经接近5月21日晚上7:35了。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想要打电话给莫海右,让他延迟到达卡申夫别墅的莫向西,居然没有联系莫海右。

我们知道,卡申夫别墅中目前至少已经死了一个人,所以照常理来说,恽夜遥他们到达之后,一定会选择谢云蒙所说的第二套方案。但莫向西已经决定要极力隐藏杀人事件了,他把褚福的尸体弄到宋跃华房间里去,不仅仅是栽赃,而且想要利用宋跃华来隐藏尸体。

要知道,宋跃华是雕塑家,她要隐藏尸体,光材料和可能性上面就比其他人高得多。而且宋跃华本身也不一定清白无辜,她不是从一早上开始,就在想着某一项和小莫联合的计划吗?

而宋跃华好像不舒服,可能是外出劳累的缘故,反正她同小莫一样,根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下来不过十几分钟就放下筷子回楼上去了,连小莫问候的话语都没有回应,走路的样子也很奇怪,摇摇晃晃的。

只有小苏看上去还正常,胃口也不错,他坐在小莫身边,一个人消灭了一大碗饭,然后拿起自己白天时候留下的画板,搬了个凳子,坐到角落里上色去了。

小莫想要和他说话,至少作为男主人,基本的礼数不能丢了,可是小苏好像还在计较白天的事情,根本就不想理小莫。

至于最后一位沈亚弈先生,他倒是出现了,不过不是像中午一样,下楼来与大家攀谈一起吃饭,而是躲在房间里发出很响的声音,好像是故意告诉大家他回来了,却不愿意见面一样。

罗芸没有回答罗意凡的话,她沉默着,并不是因为不肯原谅,而是被另一种感情牵绊。过去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她眼前回放,她无法摆脱小时候被强行冠上的自我认知上的差异。

他的这番话好像是在解释屋子里的人为什么没有去找沈亚弈这个问题,但是话中却对侦探和刑警透露了一件事,那就是昨天沈亚弈失踪之后,他的房间里还有人去过,这个信息当然不会被忽略掉,不过小苏主动提起这件事肯定有他的目的,也许进入沈亚弈房间的人就是他自己也说不一定。

‘他怎么可能拿到第二张信纸,明明是自己要留给莫海右的救命符,为什么会被他找到?’

莫向西想起自己藏信纸的那个地方,脑海中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藏的那么隐蔽,绝对不可能被找到的,为什么他还是看到了?

“你…你从哪里找到的?”莫向西忍不住脱口而出。

对面的人立刻露出了微笑,他开始步步紧逼,手中的信纸就是莫向西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证据,有了这个,为什么还要留下他?

莫海右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第二张信纸,想着如何杀死莫向西的人,视线盯在信纸上方那个刺眼的名字上,很多年以前,他亲自领教过这个人的厉害。

抛开纷乱的思维,男人决定就将三条吸墨纸放置在笔筒里面,心里不停祈祷着事情可以成功,男人弓起身体,钻进了自己的目的地。

幸好这里有一扇窗户的锁扣坏掉了,要不然进入房间就会变成一件麻烦的事情。男人在心里庆幸着,迅速将手中的东西塞进笔筒里面,然后重新回到窗户外躲藏起来。

这个过程他用了不到一分钟,可是感觉上却像是过了一个小时那样漫长,直到离开房间,他的心还在怦怦乱跳,神经紧张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蹲在窗户外面的墙角里,男人靠着墙体的掩护倾听房间里的声音,房间里两个人开始对话了,他们果然是来探究蝴蝶山谷秘密的,而且他们好像发现了自己的某些事情。

而是来自于藏在空心木头中的两只松鼠的尸体,很明显,有某个人在这里设下了局,欺骗莫向西发现莫须有的尸体。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在谢云蒙准备绕到屋后,再次从窗户进入沈亚弈房间的时候,却突然之间被一个人叫住了,此刻谢云蒙的位置在一楼客厅里,而叫住他的人是从大门口进入的,手里还拿着一大袋外卖。

“谢警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其他人呢?”

“戴璐?你刚才到哪里去了?”谢云蒙反问道。

“哦,沈亚弈先生已经醒了,我去给他买了一点吃的,让茶香看着他呢。”

“怪不得我满屋子都没有找到茶香,还以为她没事回家了。其他的人还在路上,我先回来是想看看沈先生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谢云蒙随口的谎言并没有引来女仆质疑,她一边走向小电梯的方向,一边说:“谢警官,那你就跟我一起过来吧。”

这一生,也许在卡申夫别墅里经历的一切,都会成为女人今后挥之不去的噩梦,但是她不能再逃避了,就算结局会带来绝望,她也一定要面对。

想到自己无法得到的一切,还有这栋房子里的第五个人,女人的视线转向了身边那个正在用仇恨的眼神望着她的人。

“我告诉你!就算是到警察局去,我该说的也一定会说!不会让你害人的!”身边人用咬牙切齿的语气对女人说,她的心里现在一定是充满了仇恨,女人很清楚这一点。

也很想要道歉,说声对不起!可是女人不能,因为说了对不起!就一定要说出理由,这个理由,是现在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解释的,因为它涉及到另外一个人,只有女人等待的人回来之后,她才能安心认罪。

所以她决定跟到蝴蝶山谷来,把莫向西杀掉,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有褚福的尸体作证明,再加上之后他们会看到的那第二张信纸,莫向西会畏罪自杀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这一切到目前为止,都在黑影的计划之中,眼看就要成功了,黑影一边飞奔,一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六百二十四章事件真相第十四幕

恽海左独自一人进入废墟之中,他观察着每一寸地方,这里所有的大型家具都堆放在角落里,中间地板基本上被小块的房屋碎片和灰尘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房屋碎片应该大多来自于屋顶,但恽海左发现里面参杂有四周墙壁上掉落下来的木屑和植物碎片,这栋房子里侧的木质墙壁并没有刷上油漆,因为拆迁,木质墙壁破损非常严重,上面过去用来装饰的红枫叶片和小碎花也都掉落下来了,都混杂在客厅中间的废墟中。

窗帘还算完好,特别是从外面看,破损的地方比其它家具和墙壁少得多。恽海左蹲下身体仔细在小块废墟中翻找,这些废墟散落非常均匀,铺满了整个房间。其中有墙壁上掉落下来的木屑,家具被破坏之后缺失的小块部件,屋顶上的碎瓦,装饰用的干枯叶片等等不应该散落在房间中央的东西。

这些东西就算是强力拆迁,也应该掉落在本体附近吧?为什么都集中到房屋客厅中央来了呢?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把大型家具全部搬到靠墙的地方,把小块的废墟和灰尘全部集中扫到了客厅中央,还刻意铺散均匀,希望不会有人看出来。

这么做的人目的是将地下室的出入口覆盖起来,因为大型家具与地面不可能严丝合缝,总会露出一些破绽,或者没有遮掩到的地方,而且家具在出入口附近,人员进出就会很不方便。

但是行动者这样做很容易招人怀疑,问题是这个怀疑的人必须是对房子以及某些孩子特别关注的人,这个人同时也应该是行动者时刻防备的人,防备什么?就是不能让他知道地下室里有孩子存在的事实,就算是这个房子存在新挖的地下室,也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房子正面覆盖伪装物也是一样,防备不该知道的人发现秘密,这个不该知道的人,恽海左暂时想不出来,但他自己肯定不是,因为是安谷把他引导进房子里面的。

检查完废墟之后,恽海左走到外面,天空还没有亮起来,东方的晨曦还是灰暗色的,他一头钻进边上的小杂货物,准备通过那里进入火照地狱之屋过去那间火红色彼岸花大厅看一看,五年过去了,不知道那里现在有没有发生变化。

——

年轻姑娘带着几个孩子战战噤噤走在大路上,清晨这里没有任何人经过,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但孩子们还是裹紧了衣服,甚至把脑袋都快要缩进衣服里面去了。

年轻姑娘一边注意着他们,一边打开自己的回忆,那时候她为什么会有勇气去找赤眸鬼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她拖着残疾的身体和一颗碎裂的心想要弄清楚某些真相,关于房子,关于死者的过去。

赤眸鬼神一开始并不愿意帮她,还认为她是个疯子,自己居然拖着那样的身体自称为夫人,还自称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任何人都会以为她是一个疯子的。

不过当她拿出身份证,比对照片之后,赤眸鬼神的态度就改变了,他相信了她的话,那是一个奇迹,不单单是因为相信,还因为其他。

年轻姑娘第一次看到如此完美的……怎么说呢?如此完美的改变,一个人瞬间变成另一个人,不需要伪装,甚至连位置都没有移动半分。全靠演技,赤眸鬼神就改变了外貌给人的感觉,和整个人的气质。

接下来的发展就可想而知了,那一次委托,年轻姑娘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虽然那么过年过去了,犯罪者也全都进了监狱,但两栋不同的房子,两起残忍的连环杀人事件,至今都让她控制不住自己,随时有可能失声痛哭。

“姐姐,你怎么了?”边上的一个孩子伸手推了推年轻姑娘的肩膀,问她,眼神中充满了担忧,这孩子已经十五六岁了,他只有一只手是灵活的,另一只手常年缩在衣服里面,行动不便,应该也是残疾造成的。

年轻姑娘说:“我没事,大家快点走,汽车应该就在附近了。”她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时间显示是5:10过一点。

这时,一束汽车大灯的光亮从路边绿化带里传导过来,几个人立刻向汽车方向走去,年轻姑娘看不清大灯背后靠在车门上的人,但她却看到了一个满脸笑容,温柔的女人,正站在路边看着她,这个人就是罗意凡的姐姐罗芸。

罗芸非常美丽,今天她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一双小巧的布鞋,身材纤细,根本看不出是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素色连衣裙衬托着手腕上粉色的玉镯,让年轻姑娘看得即羡慕又有些妒忌,她觉得罗芸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有那样和睦的家,该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啊!

不过想归想,年轻姑娘并没有显露在表面上,她早已学会了如何收敛自己,与人交流。

“芸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安谷,你好,要不是意凡回家告诉我,当年我还真的以为你是中年妇女呢?不过这样更适合你,让孩子们快上车吧。”说完,罗芸让开了身体,她称年轻姑娘为安谷,是因为她只知道姑娘这个像代号一样的名字。

不料身后靠在车门上的人开口了:“芸姐,你丈夫可没说实话,他告诉小右过去见到过的安谷夫人是个中年女人,完全没有意思把自己的行动说出来,这可对调查没好处。”

罗芸对后面人冷冰冰的话语也不在意,说道:“小左,你就不要太认真了,意凡过去调查的也不是凶杀案,只是帮安谷找到某些事情的真相而已,他没有触及法律。”

两人一问一答,让安谷小姐(之后我们会把男性安谷称之为安谷,把女性安谷称之为安谷小姐,他们的真名实姓在推理过程中会呈现给大家的)非常震惊,她看到恽海左靠在车门上,可不到40分钟之前,他还在火照之屋的地下室里面。

“恽先生?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在你走后,我不放心,就跟过来了,我脚程比你们快,而且抄了近路。”

“哦,原来是这样,恽先生,那你和我一起回去,还是带孩子们走?”安谷小姐问道,她希望恽海左能陪她一起回去,没有孩子们的火照之屋让她害怕。

恽海左说:“我带孩子们过去,芸姐一个人路上照顾不过来,你也一起帮忙,送到咖啡厅之后,我们再开车回来。房子里的人没有关系,不会走掉。”

“恽先生,你肯定爷爷和安谷不会走掉?”安谷小姐有些不太放心,问道。

“我肯定,快走吧。”

接下来,大家匆匆上车离开,此刻的时间是凌晨5:25,几个人把汽车坐得满满当当,恽海左一脚油门,汽车就平稳地行驶了出去。

这其中有一件事很奇怪,罗意凡平时对罗芸的呵护可是小心翼翼的,他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姐姐,谁都可以失去,唯有姐姐不能,可今天罗芸到此地,他怎么会没有过来,反而让恽海左代替自己呢?而且恽海左冷冰冰的态度着实让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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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事件真相第十五幕

微胖的旅店老板下楼不到十分钟,就喊着吃不消了,向厕所跑去,旅店里的厕所很简陋,就在一楼客房走到底的地方,对外有一扇天窗,常年打开着,不过在墙壁很高的地方。

此刻柜台里有两个服务员,一个是昨天应该和小林换班的小姑娘,名字叫做沐言,高额头,黑刺刺的脸膛,嘴唇略厚,下巴圆圆的,一双眼睛倒是很大,睫毛也很长,就是整体给人的印象有些粗糙,但看习惯了不算难看的类型。

旅店里服务员的装束也很简单,天气暖和的时候,女服务员就是短袖衬衫和长及膝盖的百褶裙,布料质量很差。

在沐言身边嘀嘀咕咕的服务员名字叫做吴禾,身高比沐言稍矮一些,大概一米六左右,人也相对娇小清秀,她来这里工作才三个月不到,还没有过实习期,现在工资少得可怜。

旅店发生了这种事情,再加上没钱可赚还有生命危险,吴禾的父母都让她不要做了,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害怕,想要看看凶杀案最后怎么处理,于是就来了,反正最后一周的排班上完,估计旅店也该因为这件事关门了。

“小言,你说老板会不会是凶手啊!我猜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更合适了。”吴禾一边斜眼看着旅店老板离开的方向,一边小声问。

沐言双手手肘撑在柜台上说:“你傻啊!老板要是凶手,他杀了自己的亲戚不是自找麻烦吗?我听说梅梅是老板的远房外甥女,他好像和梅梅家里还有生意往来,这里的鱼虾不都是梅梅家里送来的吗?很便宜的。”

沐言口中说的梅梅,全名叫做刘梅梅,就是第一个死者。小姑娘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如果老板真的是杀死刘梅梅的凶手,一旦被警方发现证据,老家的那些亲戚还不得扒他的皮?至少也得让他赔得倾家荡产。

沐言继续说:“小林的死是最蹊跷的,她昨晚干嘛非要一个人呆在柜台里呢?而且半夜三更的,去摆弄锁链干什么?还有一点最奇怪,就是那锁链上的毒是谁抹上去,我们老板别的不说,经营生意起来一板一眼的,从不做非法营生,这店里也没有藏毒啊!”

“刑警不是说了吗?毒可能是有人从外面抹上去的,而且毒是抹在刀片上,再和刀片一起卡在锁链中间的。”吴禾反驳说:“老板昨晚离开本来就值得怀疑,还有,除了他之外,谁能把小林引到门口去,说不定在门上挂锁链也是老板示意小林做的呢。”

两个小姑娘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正当她们讨论的时候,旅店老板刘宏毅回来了,老刘听到了她们的一部分谈话,气鼓鼓地说:“你们瞎咧咧什么?看好店面,我出去一下。”

“什么?老板你又要出去,不怕警察怀疑你啊!”吴禾惊叫起来。

沐言倒是很淡定,说:“老板,出去的话最好和刑警讲明理由,还有,小禾,今天店里的东西可不要乱碰哦,小心再中毒。”说后半句话是因为她看见吴禾拿起了一次性杯子,应该是想要去饮水机那边接水。

吴禾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将一摞一次性杯子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掏出手帕来擦手。老刘只是看了看,没说什么,自顾自朝旅店后门外走去。

他离开不到五分钟,沐言就惊愕的嘀咕了一声:“太奇怪了。”

“你说什么呢!”惊魂未定的吴禾问道。

沐言说:“你一口气扔掉了那么多一次性杯子,老板居然不吭声?要在平时他非叫你赔钱不可,老板可是个铁公鸡啊!”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现在非常时期,老板也没有心思管这些。”吴禾说道。

“那他倒有心思出去?”沐言白了吴禾一眼,说:“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大厅里居然没有刑警,刚才那些刑警都到楼上去了,我偷偷去送过一次水,看到楼上大概有五六个人,还包括那个领头的英俊刑警,好像姓谢,我看见他一直靠在门框上,好像在分析案情。”

说起谢云蒙,吴禾一下来了兴致,她说:“谢警官可真帅,你不觉得他和那个叫莫海右的人很登对吗?一个是高大威猛型的,另一个是温和内敛型的。”

“算了吧,收起你那颗腐化的心,我们现在面临的可是凶杀案,哪有你这种人的?还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沐言再次翻了翻白眼,表示很无奈。

等吴禾安静下来,她继续说:“他们肯定会怀疑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可是剩下的那些刑警为什么没有监视我们呢?我是说他们为什么要骗我们呢?这样有什么好处?”

“你什么意思?”

“哎呀!你真是脑筋不转弯,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小林死的时候,那些刑警都到楼上去了,当时有七八个人吧,楼上又没有大门,不可能离开的,我们一直守在这里,只看到过一个刑警离开。”

“而我上楼送水的时候,楼上房间里包括谢警官也只有五六个刑警,少的人去哪里了?这不是刑警故意在骗我们,把一小部分人藏起来了吗?他们也许是想要暗中监视老板,可是老板怎么会想不到呢?还大大咧咧从后门出去办事,太奇怪了!”

“嗯…太复杂了,我反正是搞不清楚,也许老板是刑警要求他出去的呢?”吴禾说。

沐言摇了摇头,表示这种可能性很小,不过她没有像刚才一样即刻否定。

讲完这些,两个小姑娘好像一下子无话可说了,沉默下来,以同样的姿势趴在柜台上,两个人眼神都呆呆的,直到一个漂亮的中年妇女走进店堂。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沐言问道,脸上没有多少笑容,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中年妇女看上去最多三十五岁左右,保养得非常好,她微笑着对沐言说:“我能借用一下你们的厨房吗?我有些东西需要烧煮一下。”

“那个,今天我们店里有点事情,不营业,隔壁不远处就有另一家小饭馆,你可以去那里问问。”

“可是我……”中年妇女似乎有些为难,这个时候,突然谢云蒙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让她进来吧,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盯着呢。”

“!!”沐言一下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谢云蒙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厨房的?难道他会瞬移术吗?还是在两个人对话的时候,偷偷溜进厨房里去的?

沐言想了想,更倾向于最后一种说法,刑警行动起来不都是很迅速的吗?于是她打开大门让进了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反复道谢之后,才向厨房里走去,她手里拿着一个布袋,里面好像是饭盒一类的东西,还飘出一股香味,闻得沐言和吴禾都有些馋了。

两个人目送着中年妇女走进厨房,关上门,才再次无精打采地趴在了柜台上面。

——

当电灯被扭亮的一刻,男人将美丽女人瞬间拥入怀中,关切地问:“还好吧,那里的情况?”

“没事,一切都很妥当,他把我送过来的,你趁热吃一点,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动,这次可是凶杀案,他为什么要雇佣你做这种事?”一边替男人整理着衣服,美丽女人一边说。

男人微笑着抚摸女人的脸颊,轻吻了一口说:“放心,倒是你,照顾那么多人要辛苦了,小香回去了吗?”

“回去了,我什么都没对她说,还有,她上次说的那件事我一直很担心,会不会第二次受骗啊!”美丽女人像担心自己的孩子一样担心着那个叫小香的人。

男人说:“别操心了,管好眼前就行,小香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我大概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不能回家,这几天你把那里收拾一下,好好安置些床铺什么的,也不要回家了,等我的消息。记得手机要随时带在身上,随时充电。”

“嗯,我记住了,你也要小心,需要什么就发信息给我,我送过来,千万不要瞒着我做危险的事情。”

“是!亲爱的姐姐。”说完,男人又在美丽女人的脸上亲吻了一下,从他迷恋的眼神中,我们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爱这个女人。

放开手,目送自己的爱人离开身边,男人吸了一口气,回味一下刚才的温暖,才匆匆转身推开了身后的小门,他手里多了一个布包,有饭盒一样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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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事件真相第十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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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杂货屋之后,恽海左走到坍塌的墙壁面前,捡起一块墙砖仔细看了一眼,马上就发现了墙砖被破坏的原因。

他自言自语说:“带的东西还真不少,我得好好找找。”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从他身后一闪而过,看样子就像是在路上跟踪他的人。

恽海左没有发现黑影的存在,转身真的在店堂里一堆杂物中翻找起来,他先是找到一根细长的金属棒,被他随手扔在地上,金属棒还有一个弯头,像是一些简易布箱中间用来支撑的骨架。

不到一分钟,又找到了一个形状奇怪的针筒,扁扁圆圆像是玩具车上面的轮子,只是透明的颜色和细长的针头证明它是针筒。

再次顺手扔在地上,恽海左翻找几分钟之后停下手里的动作,此刻他双手指尖已经被灰尘染成了黑色。左右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边上有一块白色破布头,恽海左想也没想拿起来擦干净手,扔在了针筒上面。

“那家伙果然把废弃的东西藏在这里了,真是,都没有给我留一样称手的工具,先下去再说吧。”

嘀嘀咕咕说着,恽海左完全没有了冷冰冰的模样,倒是一副可爱抱怨的样子,看得躲在暗处的黑影眼神中闪出贪恋的神色,恽海左不严肃的时候还真是漂亮。

收敛起一点视线,黑影定了定神继续监视恽海左,他要看看恽海左到底想干什么!跟着法医先生来到进入彼岸花地狱大厅的入口,黑影将自己藏在墙角最隐蔽的地方,以保证从恽海左的方向完全看不到他,视线从墙缝中看向正在认真行动的法医。

恽海左蹲下身体,出入口上面覆盖的蜘蛛网已经没有了,完全连一根蛛丝都看不到,他轻轻用手抚摸了一圈,灰尘有些潮潮的,应该是驱虫药水一类的东西,但对人体不会造成太大伤害,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微微笑了一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恽海左双脚伸进入口处,往下一跃,整个人就进入了杂货屋地下。

下面很阴暗,但不深,下去之后,推开熟悉的双开门,就可以看到进入彼岸花地狱大厅的走廊,走廊和过去一样宽,足矣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不过周围的装饰陈旧了很多,特别是壁灯里面,因为长久没有人打理,都积上了厚厚的灰尘,恽海左仔细看灰尘里面,没有密密麻麻像芝麻一样的小虫尸体。

这就证明这些壁灯在过去事件结束之后,并没有被人使用过,恽海左按亮了电灯开关,幸好灯还亮得起来,他不用摸黑前进。

走廊的样子我就不再复述了,反正在里面行走总是有些异样的感觉,空间也忽大忽小的,充满了轻微的错觉体验。

法医不在乎这些,大踏步经过走廊,伸手用力推开最后阻隔的那扇门,在门背后,火一样的花朵绽放开来,一下子填满了法医的瞳孔,那么艳丽,却又充满了血腥和恐惧。

放缓脚步,踏上中间的地毯,地毯也灰蒙蒙的,不复以往颜色,花纹若隐若现,有的地方已经被磨损了,恽海左伸手想去摘花,在刚刚碰到花枝的时候,手突然抖了一下,猛地缩回来,他眯起眼眸,把手指尖放在嘴里呡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

没有摘花的原因好像是花朵扎到了他的指尖,但仔细看他垂在身体一侧的右手指尖,上面并没有渗出血点,也许是口水已经把血迹抹掉了吧。

恽海左意识到整个彼岸花地狱大厅被彻底改变了,但他目前还没有找到改变的原因,还有到底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脚步停在大厅中央,看着宽敞的空间,恽海左轻声说:“和过去一模一样么,你觉得呢?”

没有回应,花朵发出沙沙声,好像有微风在吹拂它们一样,恽海左恢复严肃的神情,环顾四周,他的视线在花朵之间的缝隙里来回观察着,一会儿之后,彼岸花地狱大厅里变得空无一人,不知道恽海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连接里面房间的红色大门根本不像打开过的样子,生锈的锁头还挂在门把手上,保持着刚才进来时的样子。

彼岸花依然在那里沙沙作响,轻微晃动着,房间里变得更加阴暗恐怖,黑影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只能推开一点门缝朝里张望,一看之下,黑影自然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法医先生不见了,或者说,他彻底跟丢了目标。

让黑影独自在走廊里气馁,我们知道,恽海左除了探查房子之外,还要去和罗芸会和,时间是第三天凌晨5:05,恽海左一个人从杂货屋被他砸开的墙洞里走出来,匆匆向大路方向跑去。

他是怎么避开黑影出来的?感觉上去就像是一个魔术,根据过去恽海左所知道的路线,只有通过黑影呆着监视他的走廊才能离开彼岸花地狱之屋,除非他临时找到了另外的出口,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里,恐怕是很难做到的,就算找到新的出口,也不可能是从杂货屋里出来。

暂且不管这些,我们来看恽海左接下来的行动,他很远就看到了安谷和孩子们的身影,稍稍清点一下人数之后,恽海左钻进绿化带跑到了他们前面,首先找到罗芸和汽车。

罗芸早就在这里等他过来了,看见人,赶紧迎上去问:“小左,孩子们呢?”

恽海左这时候的态度非常温和,完全没有安谷看到的那么冷冰冰,他对罗芸说:“芸姐,你身体不好就不要下车了,孩子们等一下会来,我接应他们就可以了。”

“说什么呢?我有这么差劲吗?难得帮你们一次,你就不要老关心我的身体了。这样,我到路边去等他们,你就靠在车子边上,不要露出破绽。”

“哈哈,芸姐你真会开玩笑,好,就这样吧,我去车子那边,你自己小心。”

接下来,就是安谷到达的一幕,这里用不着再复述了。

奇怪的刑警先生,奇怪的恽海左和恽海右,奇怪的旅店老板,一切都是那么奇怪,他们到底要如何找到安谷夫人最后的秘密?也许答案很快会随着这些奇怪的行为话语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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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事件真相第十七幕

黑影等待了好久也没有看到恽海左从地狱大厅里走出来,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亲自进入查看,为了避免突发状况,黑影再次确认里面空无一人之后,才敢走进去。

小心翼翼走过红色的过道,黑影一双眼睛不停在观擦着周围法医先生可能藏身的地方,他什么都没有发现,最后只能推开连接卧室的双开门。

里面的卧室也同过去一模一样,黑影看到一个背影正蹲在床脚边缘,赶紧退出房间,关上了大门,幸好门缝被推开得不大,关上也没有多少声音,没有被里面人发现。

黑影靠在门框上,心脏突突直跳,他面对的可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医兼刑警,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被带进警察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幸好我机灵,呼…没事,没事了。”安慰着自己,黑影匆匆离开彼岸花地狱大厅,这一回他没有再停留,因为刚才法医先生虽然没看到他,可是他却看清楚了法医先生的行动,必须尽快出去告诉另一个人才行。

等到外面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房间里的恽海左才转过头来,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如此明显的跟踪?嘴角露出冷笑,一双寒冰一样的瞳孔注视着大门,气场完全恢复了平时破案时的模样。

恽海左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他所在的前方有一小块地毯,地毯下面明显露出一朵金黄色的蝴蝶花,不是枯花,而是新鲜的花朵,证明恽海左是进入火照地狱之屋才找到的,而且花朵本来根本不可能在这里。

黑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匆匆离开,金黄色蝴蝶花所代表的意义,他和恽海左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他是因为过去自己的行动,所以知道。而恽海左是因为安谷夫人的提醒才知道的,是过去安谷夫人还未到警局之前的提醒。

对于恽海左来说,安谷夫人的一生充满了悲伤和罪恶,也许罪恶不是她愿意的,但悲伤却成为了她沉重的负担。

安谷夫人是恽海左这一生没有忽略的人之一,这部分人很少,其中恽海右当然是无人能比的存在,但隐约之间,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常驻在他心尖,那是一个深爱着永恒之心的人,一个恽海左挥之不去的记忆,就在某一栋冰天雪地中的别墅里,他成为了恽海左永远无法触摸到的记忆。

每次在梦境中看到真实的东西,他都会出现在恽海左背后,安静,不苟言笑,满怀伤痛,如同现实中的安谷夫人一样令人心痛。

没有被心绪所影响,恽海左放开手脚在房间里搜索起来,这一回,他要找到实际的证据才行,床底下好像塞得很满,尤其是靠近地毯的地方,恽海左很好奇,趴下身子去看,突然之间,一只手从床底下伸了出来,拉住了恽海左的衣领……

时间,早晨7:10左右

厨房里安静下来,美丽的中年妇女走出厨房,向两个服务员打过招呼之后,离开了旅店。沐言和吴禾两个人盯着中年妇女胳膊上的粉红色手镯看,露出羡慕的目光。

“我说,小言,那个手镯应该价值不菲吧,好漂亮。”吴禾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沐言不同,她是那种比较爱面子,有一点点高傲的女孩,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她也不愿意被人看扁,她瞅了几眼手镯说:“不一定,也许是假的呢?你看她身上穿得衣服也不是什么名牌。”

但她这句话明显被打脸了,因为在中年妇女走出去的瞬间,吴禾眼尖发现了隐藏在衣服袖子内侧的商标。

“什么呀!她袖子里有商标,是著名时装设计师元木槿的特有标志,元木槿的设计经常出现在国际时装周上,可有名了,她还是赤眸鬼神罗意凡的专用舞台服装设计师,作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普通人根本买不起的。”吴禾说着,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

沐言只好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一会儿之后,她转变话题问:“你觉得那个中年妇女多少岁了?”

“嗯,不会很大,35岁左右吧?”吴禾不确定地猜测着。

“我认为她应该超过40岁了。”沐言说:“一般如果是有钱人的话,都会保养很好的,至少要在目测年龄上面再加上5岁才行。”

这一回吴禾认同了沐言的话,点头说:“确实是这样,我希望我40岁的时候也能这么漂亮。”

沐言对此嗤之以鼻,漂亮是看一个人五官长相的,保养不过是让皱纹少一点,皮肤年轻一点罢了,漂不漂亮完全是看年轻时候的底子怎么样!

不过她没有去讽刺吴禾,给同伴留了几分面子。

无所事事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大厅里现在只剩下两个小姑娘,气愤十分清冷,一丝丝害怕的阴影弥漫在她们心间,可谁也不愿意先说出口,都还是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楼上勘验现场的声音不断传下来,她们又开始讨论现场的问题里,沐言算是分析能力稍微强一点,她在那里说着自己的猜测,而吴禾只是认真听着,也算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法。

这时一个男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门口,他敲了一敲玻璃门,问了一句:“两位好,看到我姐姐了吗?”

“姐姐……?”吴禾抬起头来,嘴里无意识跟着重复,门外的人一眼看去非常熟悉,她不由自主被那张脸吸引了,一两分钟之后,小姑娘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把边上的沐言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你怎么了?别吓我!”沐言喊道。

“是,是赤眸鬼神……罗意凡……沐言,真的是罗意凡吶!!”吴禾语无伦次地说着,冲出了柜台,还顺带拉上了沐言的手。沐言很惊讶,挣了几下没挣脱之后,也就随她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冲到罗意凡面前,此时的赤眸鬼神先生看上去并没有平时那么精神,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一身廉价西服,西服袖口还短了一截,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扶着外面的玻璃门把手。

沐言发觉他衣服的颜色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吴禾死死盯着罗意凡那张让大部分小姑娘着迷的脸庞,回答说:“罗先生……那个,你姐姐没来我们店里啊。”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讲清楚,”罗意凡把脸凑近门框说:“因为我胃不好,吃不了外面的食物,又正好要赶去排练,所以我姐姐没办法,只好到这里来借厨房帮我做早饭,刚才来的人就是她,可是都过去快20分钟了,还没见姐姐回来,我才过来问一下的。”

“啊!原来那个美女是你姐姐啊!她确实来借过厨房,可早就走了啊。”说着,吴禾看了一看手表,确定说:“她大概是7:10左右离开的,现在都7点半过了,你们的车停得很远吗?”

“没有,就停在路边,这边可以看得到。”说完,罗意凡用手一指,吴禾与沐言果然看到对面马路边上有一辆保姆车,是白色的。

罗意凡继续说:“姐姐在我身边的时候,一般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很长时间,能不能请你们让我进来,上楼去看看姐姐在不在,一会儿就好。”

“可是……这里今天情况特殊,不方便接待外来客,而且,我们刚才亲眼看到你姐姐离开旅店,不会有错的。”这一次回答的人是沐言,她态度很冷淡,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罗意凡明星的身份。

罗意凡又说了一些好话,吴禾也帮着一起求沐言,因为大门钥匙在沐言手里。

终于,沐言松口了,不过她说:“我得去问问楼上的刑警才行,你们等一下。”说完,转身向楼上走去。

等她离开,罗意凡问道:“店里怎么会有刑警呢?”

吴禾一开始支支吾吾的,几句聊下来之后就放开了,把店里发生的事情全盘告诉了罗意凡,这些罗意凡当然比她清楚,听小姑娘叙述不过是在给行动的人争取时间而已。

就在他和吴禾对话的短暂时间段里,一个人从厨房闪了出来,很快躲进罗意凡和恽夜遥住过的那间房间里。

三四分钟之后,沐言从楼上下来,她冲着罗意凡摇了摇头,明确表示刑警不让陌生人进入店里,罗意凡也只好无奈地离开了。

目送偶像离开,吴禾很不开心的说:“你真是太古板了,好不容易有和偶像亲密接触的机会,你居然就这样把人赶走了,真过分!”

“万一他进来破坏了凶杀现场怎么办?你就顾着自己的心情,现在可是……”

“可是在调查凶杀案,不可以随便让人进入!我知道了,还不成吗?啰嗦!”

一边抱怨着,吴禾一边自顾自朝柜台里面走去,脸上一副要和沐言绝交的神情。沐言才不在乎她的态度呢,反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深交,没有关系。

门口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罗意凡重新回到厨房后门外,罗芸早已经跟着恽海左的汽车离开了。罗意凡做了一番伪装之后,坐进自己租来的小汽车里,很快也离开了旅店附近。

他要去做什么?暂时还不知道,我们把视线回到旅店内部,时间是早上7:40

进入一楼客房的神秘人等到沐言和吴禾回进柜台里,安静下来之后,才再次溜出房间向楼上走去,他既然是罗意凡安排进来的,当然是为了破案,所以见到刑警也没有关系。

神秘人把脚步声放得很轻,路过楼梯拐角处的时候,还不忘朝柜台方向看了一眼,见两个小姑娘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这才一溜烟进入了二楼。

恽海右早已在楼梯口等着,看到人上来,立刻一把拉进了凶杀现场隔壁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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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事件真相第十八幕

时间:早晨7:10左右

厨房里安静下来,美丽的中年妇女走出厨房,向两个服务员打过招呼之后,离开了旅店。沐言和吴禾两个人盯着中年妇女胳膊上的粉红色手镯看,露出羡慕的目光。

“我说,小言,那个手镯应该价值不菲吧,好漂亮。”吴禾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慕言不同,她是那种比较爱面子,有一点点高傲的女孩,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她也不愿意被人看扁,她瞅了几眼手镯说:“不一定,也许是假的呢?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名牌。”

但她这句话明显被打脸了,因为在中年妇女走出去的瞬间,吴禾眼尖发现了隐藏在衣服袖子内侧的商标。

“什么呀!他袖子里有商标,是著名时装设计师元木槿的特有标志,元木槿的设计经常出现在国际时装周上,可有名了,她还是赤眸鬼神罗意凡的专用舞台服装设计师,作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普通人根本买不起的。”吴禾说着,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

沐言只好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一会儿之后,她转变话题问:“你觉得那个中年妇女多少岁了?”

“嗯,不会很大,35岁左右吧?”吴禾不确定地猜测着。

“我认为她应该超过40岁了。”沐言说:“一般如果是有钱人的话,都会保养很好的,至少要在目测年龄上面再加上五岁才行。”

这一回吴禾认同了沐言的话,点头说:“确实是这样,我希望我40岁的时候也能这么漂亮。”

沐言对此嗤之以鼻,漂亮是看一个人五官长相的,保养不过是让皱纹少一点,皮肤年轻一点罢了,漂不漂亮完全是看年轻时候的底子怎么样!

不过她没有去讽刺吴禾,给同伴留了几分面子。

——

再次顺手扔在地上,恽海左翻找几分钟之后停下手里的动作,此刻他双手指尖已经被灰尘染成了黑色,左右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边上有一块白色破布头,恽海左想也没想拿起来擦干净手,扔在了针筒上面。

“那家伙果然把废弃的东西藏在这里了,真是,都没有给我留一样称手的工具,先下去再说吧。”

嘀嘀咕咕说着,恽海左完全没有了冷冰冰的模样,倒是一副可爱抱怨的样子,看得躲在暗处的黑影眼神中闪出贪恋的神色,恽海左不严肃的时候还真是漂亮。

收敛起一点视线,黑影定了定神继续监视恽海左,他要看看恽海左到底想干什么!跟着法医先生来到进入彼岸花地狱大厅的入口,黑影将自己藏在墙角最隐蔽的地方,以保证从恽海左的方向完全看不到他,视线从墙缝中看向正在认真行动的法医。

恽海左蹲下身体,出入口上面覆盖的蜘蛛网已经没有了,完全连一根蛛丝都看不到,他轻轻用手抚摸了一圈,灰尘有些潮潮的,应该是驱虫药水一类的东西,但对人体不会造成太大伤害,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微微笑了一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恽海左双脚伸进入口处,往下一跃,整个人就进入了杂货屋地下。

下面很阴暗,但不深,下去之后,推开熟悉的双开门,就可以看到进入彼岸花地狱大厅的走廊,走廊和过去一样宽,足以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不过周围的装饰陈旧了很多,特别是壁灯里面,因为长久没有人打理,都积上了厚厚的灰尘,恽海左仔细看灰尘里面,没有密密麻麻像芝麻一样的小虫尸体。

——

房屋碎片应该大多来自于屋顶,但恽海左发现里面参杂有四周墙壁上掉落下来的木屑和植物碎片,这栋房子里侧的木质墙壁并没有刷上油漆,因为拆迁,木质墙壁破损非常严重,上面过去用来装饰的红枫叶片和小碎花也都掉了下来都混杂在客厅中间的废墟里面。

窗帘还算完好,特别是从外面看,破损的地方比其他家具和墙壁少得多。恽海左蹲下身体仔细在小块废墟中翻找,这些废墟散落非常均匀,铺满了整个房间,其中有墙壁上掉落下来的木屑,家具被破坏之后缺失的小块部件,屋顶上的碎瓦,装饰用的干枯叶片等等不应该散落在房间中央的东西。

这些东西就算是强力拆迁,也应该掉落在本体附近吧?为什么都集中到房屋客厅中央来了呢?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把大型家具全部搬到靠墙的地方,把小块的废墟和灰尘全部集中扫到客厅中央,还可以铺展均匀。

这么做的人目的是将地下室的出入口覆盖起来,因为大型家具地面不可能严丝合缝,总会露出一些破绽,或者没有遮掩到的地方,而且家具在出入口附近,人员进出就会很不方便。

但是行动者这样做很容易造成怀疑问题是这个怀疑的人必须是对房子以及某些孩子特别关注的人,这个人同时也应该是行动者时刻防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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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事件真相第十九幕

时间,第三天早晨5:15

从床底下伸出来的手抓住了恽海左撑在地上的手腕,那只手非常纤细,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力气也很小,恽海左从体温和力量上明显察觉到,手的主人身体状况很差。

他立刻掀开垂落到地上的床单,朝里面看去,映入眼帘的先是墨绿色的塑胶垫,在垫子上面,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躺在那里,空洞的眼睛已经无法聚焦,口鼻中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女孩身上看不出伤口,被一条毯子紧紧包裹着,毯子很脏,原本的颜色早已经看不出来了,还带着一股腐臭味。恽海左赶紧将女孩从床底下拉出来,等到他把毯子揭开来的时候,才发现女孩濒临死亡的原因——伤口感染。

这女孩浑身上下有大大小小至少十几处伤口,有的已经腐烂化脓,深可见骨。有的是新伤,但已经流不出大量的鲜血了,只有丝丝缕缕的红色血丝布满在伤口表面,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尤其是肚子上的那一大块伤口,几乎覆盖了整个小腹,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再不治疗的话,恐怕就算不死,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恽海左呼唤了一声,但女孩只是无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没有作出任何其他反应,看来,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恽海左顾不得其他,只能立刻开始动手给女孩治疗。

轻轻撕开女孩身上仅有的一点布料,恽海左拿出藏在身上的黑色手提包,打开放在女孩身边,里面除了简单的医疗工具之外,还有一些应急药物,纱布和消毒酒精棉球。

上药之前,他首先要把腐坏的皮肉全部都去除掉,这是一项非常耗时的工作,还要随时注意伤者的生命体征,以免发生意外。

恽海左把需要用的东西都集中到一起,然后再拿出一个皮质的黑色工具袋,工具袋是长条形的,紧紧圈在一起。恽海左拆开上面的皮带,将整个工具袋铺开在地面上,里面赫然插着大大小小的十几把手术刀,法医从中挑出一把最小的,消毒之后,着手开始处理女孩肚子上的伤口,手术刀所到之处,可以明显感觉到躺在地上的人在轻微抽搐,说明她还有感觉,这是一件好事。

一边治疗,恽海左一边轻声和女孩说着话,希望可以唤醒她的神智。

“小姑娘,不要害怕,你的伤很快就能治好,不会有事的。你要是能听得到我说话,就把头转动一下,或者嘴唇稍微动一下也可以,我先帮你上一点药,包扎好伤口之后,立刻带你离开这里。”

连续不断的话语回响在女孩耳边,恽海左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海水慢慢从他的额头滑落,说明女孩的伤势确实非常严重,严重恽海左心里完全没有把握能够救活她。

目前最好的结果是,女孩可以自己醒来,但这种希望非常渺茫,恽海左只能尽力而为。

十几分钟之后,女孩肚子上腐烂的皮肉终于去除干净了,鲜红的血肉和皮下脂肪显露出来,这个时候,恽海左才看清楚她的伤口横贯整个腹部,凶手用刀从胃部下方插入,然后向下切割,划过肚脐眼刨开小腹,行为残忍至极。

但奇怪的是,女孩肚脐眼上方那一小段伤口明显被人缝合过,而且应该用过药物治疗,并没有化脓腐烂。恽海左擦干净上面积累着的污垢,可以看到红红的疤痕蜿蜒如同蜈蚣一样,伤口周围的皮肉因为紧绷而皱起。

结痂的地方在肚脐眼处戛然而止,接下来便是不忍直视的画面了,恽海左皱起眉头,表情带上了一些愤怒,很明显,这个凶手在女孩肚子上砍了两刀,而不是一刀。他先是切开女孩的胃部,发现不对之后,再将原本的伤口缝合好。

他给女孩处理伤口,并等待复原之后,才又从肚脐眼开始,顺着原来的伤疤,划开了女孩的小腹。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一般谋杀者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凶手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发现找错地方,还补救遮掩一下,再去破坏另一个地方。

恽海左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例,他一边实施救援,一边思考着凶手这样做的理由。上一个人不像是破坏一件物品,如果不一次性解决问题的话,凶手自己也要面对被害者所带来的威胁,比如说求救,报警,逃跑等等。虽然说眼前的女孩已经没有任何力气逃跑了,但这是长时间折磨的结果,刚开始的时候,女孩一定会想尽办法自救的。

如果凶手想要从女孩身上得到什么呢?那他完全可以用哄骗诱导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何必要把人折磨成这样,而且现在,凶手给人的感觉不是要女孩交出什么来,而是想要在她身体内部寻找什么东西。

难道是某样吞吃下去的犯罪证据?不像,当事人如果把犯罪证据吞吃下去了,那就代表已经被销毁,凶手有什么必要再去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找出来呢?

也有可能是对凶手来说十分重要的物品,这一点现在无法判断,首先,女孩还活着,恽海左不可能检查她身体内部的残留物。其次,这种判断的可能性太小了,基本上凶手不会为了一些与犯罪无关的东西,去做这种容易暴露自己的事情,除非这个凶手是个执着的偏激的人。

过去这栋房子里发生的连环凶杀案,死者身上的特殊之处也有很多,要是结合过去的调查结果来思考的话,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方向,只是……

恽海左微微摇着头,抑制住纷乱的思绪,过去和现在很多地方情况都已经发生变化了,有些事情根本不能用同一种方式去判断。现在只能先救活当事人再说,也许从小姑娘口中能够得到恽海左想要的答案。

——

跟踪者匆匆忙忙的向同伙所在的地方跑去,从法医先生蹲的位置来判断,他很容易就会发现他们藏在那里的秘密。

奄奄一息的女孩一旦被法医先生救活,他们所做的事情就会立刻东窗事发,法医一定能够查出你还身上那些伤口的真正意义所在,到时候,就算女孩像当初的安谷夫人一样闭口不言,他们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安谷夫人和她两个侄女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安谷夫人一时激愤和冲动,自己放下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罪行,这才让他们得以逍遥法外,现在的情况,对于跟踪者和同伙来说,比当初要糟糕得多。

他在心里祈祷着,法医没有办法救活女孩,让事情再次被隐瞒下来。可是,幸运女神究竟会不会帮助他们呢?跟踪者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所以,他的恐慌也就溢于言表了。

很容易能看出,这个跟踪者没有什么城府,他一边跑,一边抬起手腕急促的看着时间,几次都没有看清楚,最后只能暂时停下,靠在墙角边上才算确定的时间,凌晨5:35。

狠狠喘息几口之后,跟踪者快速潜入了阴暗的地方,她消失的背影处,留下了一点点红色火光,好像瞬间点燃又瞬间熄灭的烟火,又像是衣服上摩擦出来的静电火花。

但实际上,这一团火焰要比焰火或者静电火花威力强得多,它掠过的地方,明显有好几处出现了小小的焦痕,还冒出了白烟。

我们现在不管火焰是从哪里来的,先跟着跟踪者的步调,来看看接下来他到底会做些什么?

在阴暗深处的地方,跟踪者好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挽住了一个人的胳膊,这个人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等到听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也只是轻哼一声以作回答。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要是小沐醒来的话,我们可就完了。”

“你不记得当年的安谷了吗?面对死刑安谷不是也没有出卖我们吗!何况做那件事是小沐自己要求的,这孩子不会多嘴多舌!”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小沐不是安谷,她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再说,我们就那样把她扔在那里不管不顾,小沐要是心生怨恨,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们头上怎么办?警察一定会相信被害者的话,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要背这个锅的。”

“你真是胆小如鼠,都做了那么多年了,背不背锅早就不应该是我们考虑的问题了。如果每一件事都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那还做什么呢?好了,少啰嗦,去监视住法医先生才是真的,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没有浪费时间,法医现在正在救小沐,他很快就会从那里出来,如果他带走小沐的话,你要怎么办?那些健康的孩子被带出去还不要紧,但受伤或者病入膏肓的孩子被带走,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心虚!事先声明啊!我可没有能力去阻止法医先生。”

“你没有能力阻止,那就让有能力的人去啊!我想你大概是忘记那个人了吧,当初在诡谲屋,你的父亲是怎么做的?他们查出你父亲的时候,那个人的名字就被传到了你的手机上,这些年以来,你不会把他给忘记了吧?”

同伙的提醒让跟踪者陷入了回忆之中,他还不算太笨,很快就明白了同伙的意思。所谓一物降一物,当年的人也许还留存在恽海左记忆的某一个角落里,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就可以被他们利用。

“好,我现在就出发去找他,法医如果先回来,他一定会问起我去哪里了,你最好想好一个合适的理由,我走了。”

脚步就像来时一样匆忙,跟踪者很快消失在通过视线范围所及之处,他离开之后,一直站在那里没有挪动位置的同伙露出了微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那个人又要登场了,当年,诡谲屋中的凶手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留下的未解之谜,居然会影响到这么多年以后的案子,而且还不是一桩。

第六百三十章事件真相第二十幕

对话刚刚结束,房门就再次打开了,恽海右独自一人走出来,将背后的门关好,回到了谢云蒙身边,刑警又恢复了刚才吊儿郎当的神情,对凶杀现场的情况问得很少,反倒一直盯着旅店窗外,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一样。

给他汇报现场情况的警员也是一脸无奈,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谢云蒙如此懈怠工作,只好用眼神求助刚刚进来的恽海右。

“小蒙,你怎么了?”恽海右一脸疑惑,抬头看谢云蒙的脸。

谢云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抱歉,我问一下,窗户正对面的那栋房子里住着什么人?”

“那里吗?应该是普通的居民吧,也可能是楼下小超市的老板。”警员回答说:“我们可以立刻调查一下,你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影,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你们还是留在这里,等一下我和小右两个人去一趟超市吧,”

警员说:“现场已经勘验得差不多了,指纹和脚印样本我们会立刻带回警局做进一步对比,头儿,你看这里留下几个人合适?”

“就小魏吧,他去桂花公园还没有回来,你们都先回警局,我留在这里,等一下小魏给我当助手就行了,还有,回去之后联络一下小东,问问这小子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米小东前几天为了一桩当事人不在本地的案子出差去了,应该这几天会回来,谢云蒙想要确定一下米小东的行程,可以的话,让他来一起帮忙。

很多时候,米小东几乎成了谢云蒙的私人助理,一直跟着他办案,大大小小的案子不知道破了多少,除了三人组之外,谢云蒙最好的行动搭档就是米小东了。

安排好警员的工作之后,谢云蒙走到隔壁房间轻轻敲了敲门,问:“好了吗?”

里面立刻传来回答声:“好了,这就来开门。”

不到五秒钟,眼前的房门就应声而开,在房门里面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顶多二十五六岁,那张脸简直像瓷娃娃一样,谢云蒙不禁赞叹了一句:“好久不见,你越来越可爱了。”

恽海右立刻一巴掌呼在刑警先生后脑勺上,气鼓鼓的怼他:“少说废话,赶紧带人下楼。”

他自言自语说:“带的东西还真不少,我得好好找找。”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从他身后一闪而过,看样子就像是在路上跟踪他的人。

恽海左没有发现黑影的存在,转身真的在店堂里一堆杂物中翻找起来,他先是找到一根细长的金属棒,被他随手扔在地上,金属棒还有一个弯头,像是一些简易布箱中间用来支撑的骨架。

不到一分钟,又找到了一个形状奇怪的针筒,扁扁圆圆像是玩具车上面的轮子,只是透明的颜色和细长的针头证明它是针筒。

再次顺手扔在地上,恽海左翻找几分钟之后停下手里的动作,此刻他双手指尖已经被灰尘染成了黑色。左右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边上有一块白色破布头,恽海左想也没想拿起来擦干净手,扔在了针筒上面。

“那家伙果然把废弃的东西藏在这里了,真是,都没有给我留一样称手的工具,先下去再说吧。”

嘀嘀咕咕说着,恽海左完全没有了冷冰冰的模样,倒是一副可爱抱怨的样子,看得躲在暗处的黑影眼神中闪出贪恋的神色,恽海左不严肃的时候还真是漂亮。

收敛起一点视线,黑影定了定神继续监视恽海左,他要看看恽海左到底想干什么!跟着法医先生来到进入彼岸花地狱大厅的入口,黑影将自己藏在墙角最隐蔽的地方,以保证从恽海左的方向完全看不到他,视线从墙缝中看向正在认真行动的法医。

恽海左蹲下身体,出入口上面覆盖的蜘蛛网已经没有了,完全连一根蛛丝都看不到,他轻轻用手抚摸了一圈,灰尘有些潮潮的,应该是驱虫药水一类的东西,但对人体不会造成太大伤害,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微微笑了一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恽海左双脚伸进入口处,往下一跃,整个人就进入了杂货屋地下。

下面很阴暗,但不深,下去之后,推开熟悉的双开门,就可以看到进入彼岸花地狱大厅的走廊,走廊和过去一样宽,足矣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不过周围的装饰陈旧了很多,特别是壁灯里面,因为长久没有人打理,都积上了厚厚的灰尘,恽海左仔细看灰尘里面,没有密密麻麻像芝麻一样的小虫尸体。

这就证明这些壁灯在过去事件结束之后,并没有被人使用过,恽海左按亮了电灯开关,幸好灯还亮得起来,他不用摸黑前进。

走廊的样子我就不再复述了,反正在里面行走总是有些异样的感觉,空间也忽大忽小的,充满了轻微的错觉体验。

法医不在乎这些,大踏步经过走廊,伸手用力推开最后阻隔的那扇门,在门背后,火一样的花朵绽放开来,一下子填满了法医的瞳孔,那么艳丽,却又充满了血腥和恐惧。

放缓脚步,踏上中间的地毯,地毯也灰蒙蒙的,不复以往颜色,花纹若隐若现,有的地方已经被磨损了,恽海左伸手想去摘花,在刚刚碰到花枝的时候,手突然抖了一下,猛地缩回来,他眯起眼眸,把手指尖放在嘴里呡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

可是安谷不这么想,他努力劝着眼前的老人,说:“正是因为过了那么多年,才没有人记得我们,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难道您还抱着当年那样的幻想吗?”

安谷口中当年的幻想是什么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老人明显很恐惧,他捂住安谷的嘴说:“小声点,那件事刑警和法医可都参与了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明确目标,但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你明白吗?”

“好吧,我听您的,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过去的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们现在也可以做到,你相信这一点就够了,而我将来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吗?你现在当然得全力以赴帮我。”

说完,老人狠狠瞪了安谷一眼,算是警告他不可以再说丧气的话,但其实,老人自己心里也很担忧,孩子们被恽海左一句话,就都离开了这里,现在如果恽海左正在探究这栋火照之屋最后的秘密。

但真的有这样的秘密吗?老人心里没有底,恽海左过去经历的一部分事件他是知道的,甚至其中有一些他比恽海左自己知道的还要详细。恽海左有一部分记忆被埋在了心底深处,那是关于‘蓝色珍珠’的记忆。

第六百三十一章事件真相第二十一幕

恽海左把需要用的东西都集中到一起,然后再拿出一个皮质的黑色工具袋,工具袋是长条形的,紧紧圈在一起。恽海左拆开上面的皮带,将整个工具袋铺开在地面上,里面赫然插着大大小小的十几把手术刀,法医从中挑出一把最小的,消毒之后,着手开始处理女孩肚子上的伤口,手术刀所到之处,可以明显感觉到躺在地上的人在轻微抽搐,说明她还有感觉,这是一件好事。

一边治疗,恽海左一边轻声和女孩说着话,希望可以唤醒她的神智。

“小姑娘,不要害怕,你的伤很快就能治好,不会有事的。你要是能听得到我说话,就把头转动一下,或者嘴唇稍微动一下也可以,我先帮你上一点药,包扎好伤口之后,立刻带你离开这里。”

连续不断的话语回响在女孩耳边,恽海左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汗水慢慢从他的额头滑落,说明女孩的伤势确实非常严重,严重恽海左心里完全没有把握能够救活她。

终于,沐言松口了,不过她说:“我得去问问楼上的刑警才行,你们等一下。”说完,转身向楼上走去。

等她离开,罗意凡问道:“店里怎么会有刑警呢?”

吴禾一开始支支吾吾的,几句聊下来之后就放开了,把店里发生的事情全盘告诉了罗意凡,这些罗意凡当然比她清楚,听小姑娘叙述不过是在给行动的人争取时间而已。

就在他和吴禾对话的短暂时间段里,一个人从厨房闪了出来,很快躲进罗意凡和恽夜遥住过的那间房间里。

三四分钟之后,沐言从楼上下来,她冲着罗意凡摇了摇头,明确表示刑警不让陌生人进入店里,罗意凡也只好无奈地离开了。

小心翼翼走过红色的过道,黑影一双眼睛不停在观擦着周围法医先生可能藏身的地方,他什么都没有发现,最后只能推开连接卧室的双开门。

里面的卧室也同过去一模一样,黑影看到一个背影正蹲在床脚边缘,赶紧退出房间,关上了大门,幸好门缝被推开得不大,关上也没有多少声音,没有被里面人发现。

黑影靠在门框上,心脏突突直跳,他面对的可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医兼刑警,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被带进警察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男人说:“别操心了,管好眼前就行,小香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我大概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不能回家,这几天你把那里收拾一下,好好安置些床铺什么的,也不要回家了,等我的消息。记得手机要随时带在身上,随时充电。”

“嗯,我记住了,你也要小心,需要什么就发信息给我,我送过来,千万不要瞒着我做危险的事情。”

“是!亲爱的姐姐。”说完,男人又在美丽女人的脸上亲吻了一下,从他迷恋的眼神中,我们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爱这个女人。

此刻柜台里有两个服务员,一个是昨天应该和小林换班的小姑娘,名字叫做沐言,高额头,黑刺刺的脸膛,嘴唇略厚,下面圆圆的,一双眼睛倒是很大,睫毛也很长,就是整体给人的印象有些粗糙,但看习惯了会觉得并不算难看的类型。

你店里服务员的装束也很简单,天气暖和的时候,女服务员就是短袖衬衫和长及膝盖的百褶裙,布料质量很差。

在沐言身边嘀嘀咕咕的服务员名字叫做吴禾,身高比沐言稍矮一些,大概1米6左右,人也相对娇小清秀,她来这里工作才三个月不到,还没有过实习期,现在工资少的可怜。

两人一问一答,让安谷小姐(之后我们会把男性安谷称之为安谷,把女性安谷称之为安谷下界,他们的真名实姓在推理过程中会呈现给大家的)非常震惊,她看到恽海左靠在车门上,可不到40分钟之前,他还在火照之屋的地下室里面。

“恽先生?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在你走后,我不放心,就跟过来了,我脚程比你们快,而且抄了近路。”

“哦,原来是这样,恽先生,那你和我一起回去,还是带孩子们走?”安谷小姐问道,她希望恽海左能陪她一起回去,没有孩子们的火照之屋让她害怕。

“为什么还需要小林来监视呢?还有,小林与你们对话之后,无缘无故走到大门死角的地方去干什么?难道门外有人在招呼她?这个人要么就是一个陌生客人,与案件毫无关系;要么就只可能是小林认识的人。”

“在那种已经死了一个人的情况之下,小姑娘应该都会比较胆小,如果是陌生客人要求住宿,她呆在柜台里回绝一声也没有关系,所以我更倾向于是小林认识的人。”

恽海右一口气说完,看着谢云蒙,等待他的分析,这时法医已经在谢云蒙的示意下离开了房间,他要带着尸体样本回警局做进一步检验。恽海左让孩子们全部离开火照地狱之屋,自然是想更好的保护他们,至于送他们去哪里?目前最合适的地方只有罗意凡的赤眸鬼神咖啡厅,咖啡厅完全可以暂时清空出来,让罗芸和安凌香两个人来照顾孩子们。

罗芸绝对可以对事情保密,在没有刑警和法医的授意之前,她不可能让孩子们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至于安凌香,这几年跟着罗芸,也成熟了很多,如果罗意凡让她帮助罗芸,那么就代表赤眸鬼神觉得她已经完全可以信任了。

如果罗意凡不让她帮助罗芸,也很正常,安凌香毕竟对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不能参与过多,平时在帮助罗芸照顾咖啡厅的时候,罗意凡所做的交易,罗芸也不会全盘对她言明。

他究竟要罗意凡做什么?恐怕目前只有恽海右和谢云蒙知道,而且法医先生明确表示,在安谷夫人最后的秘密破解之前,自己和恽海右不能以常用的名字出现,这又是什么用意呢?

不管怎么样,带着安谷夫人留下的最后谜题,还有难以忘记的过去,恽海左回到了死神所在的火照地狱之屋,继续他的调查。

时间已经到了第三天凌晨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黑暗的道路上,恽海左独自前行,他没有开汽车,又或许已经把汽车藏在了什么隐蔽的地方,自己选择步行靠近火照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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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二章事件真相第二十二幕

从跟踪者和同伙的对话中,我们可以听出,他要去寻找的人,与当年的诡谲屋有某种关系,也许就是当年诡谲屋中的幸存者之一。从诡谲屋连环杀人事件的整个过程来看,我们并没有提到过恽海左有参与这桩案件。

那么诡谲屋中的幸存者为什么会与恽海左挂钩呢?又为什么是能够牵制住恽海左的人呢?这两个问题让人如坠迷雾之中。但是跟踪者的同伙用了‘一物降一物’这样的字句,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个人不仅可以牵制住恽海左,而且还可以左右法医的决定。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言归正传,视线回到法医先生那里,女孩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但抽搐的幅度变大了,还时不时猛然全身抖动一下。也许只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触及到她的神经,身体无意识作出反应而已。

恽海左正在给她的腹部上药,消炎药触及到伤口,那种痛可以说是锥心刺骨的。幸好女孩昏迷着,要不然她一定会大声惨叫。

恽海左双手上的手套已经沾满了血迹,他用力撕下来,重新换上一副新的,并把使用过的装进了手提包内部自带的黑色小口袋里面,那是一个装废弃物的垃圾袋,上面有密封口,专门在非常时刻使用,装载一些无法丢弃或者需要二次利用的东西。

这些使用过的东西,如果留在这里的话,必然会被随时可能出现的凶手捡到,暴露他们行动的结果。恽海左认为,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行踪可以暴露,行动也可以暴露,唯独不能暴露的就是行动的结果。

所以他才会在这里等待跟踪者发现他,事实上,发现女孩之前,他已经在这个房间里蹲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本来准备等跟踪者离开之后,自己也随后离开。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状况牵绊住了他的手脚,恽海左一边快速动作,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要如何衔接?

耽误时间是必然的,最重要的是这些耽误掉的时间该用什么理由去搪塞?还有,女孩现在的状况危急,自己的应急救援对她有没有用?还是个未知数,必须尽快通知谢云蒙或者恽夜遥,想办法将她赶紧送往医院。

女孩下腹的伤口溃烂严重,几乎可以看见内脏,恽海左上完药之后,用纱布一圈一圈帮她裹起来。然后再开始处理其他地方大小不一的伤口,先将那些同样溃烂的地方一一上药包扎,最后手里的两卷纱布全部用完,还是不够。

尽力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恽海左站起来,揉了揉麻木的腿,开始检查女孩的脉搏心跳,还有瞳孔状况。瞳孔并没有放大,脉搏和心跳虽然微弱,但还得支撑一段时间。

恽海左松了一口气,把双手伸到女孩的身体底下,想要将人抱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彼岸花地狱大厅外面的双开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恽海左只能听到开门的声音,看不到是谁进来了?他迅速躺到女孩身边,和女孩一起躲在大床的阴影处,右手不自觉从黑色袋子里抽出一把手术刀,紧握在手心里。

——

旅店老板刘宏毅终于回来了,而且刑警并没有过来重新找他谈话,吴禾总算对老板有了一点信任,她问:“老板,你到哪里去了?”

可是刘宏毅回应的态度却不怎么好,大概是因为心里烦躁的缘故吧,他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多嘴多舌的!告诉过你了,现在这种情况不要多问,没什么事情就待在柜台里等着!”

吴禾被训斥之后,也不好反驳刘宏毅,小姑娘还算能控制住脾气,只是撇过头去不看老板,反正她上完今天的班,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了,也不在乎老板的态度差一点。

训斥完吴禾,刘宏毅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他准备上楼去看看,没想到被沐言一把拉住,这个刚刚把罗意凡赶走的小姑娘有些惊愕地看着刘宏毅,说:“老板,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怎么了?”刘宏毅皱眉反问,他弄不懂怎了连一向拎的清的沐言说话也莫名其妙了。

沐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复看着刘宏毅身上那件衣服的正面,嘴里喃喃自语:“太奇怪了,这真是太奇怪了。”

刘宏毅实在受不了沐言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猛地挣脱小姑娘的手,骂骂咧咧就往楼上走去,此刻正好楼上一个警员走下来,看到刘宏毅,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很自觉的让开了道。

吴禾与沐言没有看到刑警的动作,她们一个无聊地看着门外,另一个还沉浸在思考中,直到刑警走到她们面前。

“柜台这边没发生什么异常状况吧?”刑警猝不及防开口问道,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同时回头看向他。

沐言的反应稍微快一点,说:“没有,除了刚才罗意凡个他姐姐来过,其他一个人也没看到。”

“那就好,现在请你们到厨房里回避一下,我们要抬尸体下来了。等一下结束之后,还需要你们继续留守在旅店里,我们会对每一个人单独询问,问完就可以回家等消息了。”

“好,我们知道了。”沐言赶紧点头答应。

例行公事的对话结束之后,刑警立刻返回楼上,沐言与吴禾则离开柜台向厨房方向走去。

厨房里黑漆漆的,虽然已经早上了,但因为没有一个厨师,也没有开灯,还是让人觉得有些阴森恐怖。

吴禾躲在沐言身后,问:“小言,不会厨房里躲着什么人吧?”

“怎么可能?你不要自己吓自己,现在是早上,又不是半夜,进去之后,我们把灯打开就行了。”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沐言的神情也显得很紧张。

两个人不敢立刻进厨房去,而是站在门口等待着刑警下来,看到楼梯拐弯口出现穿着刑警制服的人,她们才躲进了厨房内侧门的角落里,互相依靠在一起,等着刑警招呼她们。

两个人躲藏的地方只要不可以伸头,基本看不到大厅里的状况。可越是这种时候,好奇心就越是旺盛。几分钟之后,吴禾忍不住了,她人比沐言稍微矮一些,趁着同伴不注意,她悄悄低头从沐言抬起的手臂下面往外看,

外面刑警刚刚走到最后一间客房的边缘,担架上的尸体被白布蒙着,看不真切。吴禾的视线被担架后面跟着的一个小姑娘吸引了,这个小姑娘穿着T恤和长裤,脸上和脖子上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她的脸上戴着白色大口罩,眼睛以下几乎看不到。脖子上厚厚的东西也是白色的,吴禾仔细观察,才发现那是纱布,一层一层卷着,上面还隐约可以看到血迹。

吴禾吓得一哆嗦,脱口而出,“小言,你快看,她是谁?”

“你说什么?”沐言睁开眼睛,发现了吴禾的举动,立刻说:“你怎么可以偷看?”

“不是,先别管我偷看的事情,小言,尸体后面跟了个很奇怪的女孩,我觉得有些眼熟,你看看认得吗?”

“!!”沐言被他这样一说,好奇心也被撩了起来,犹豫几秒钟之后,她转头朝外面看去,只一瞬,沐言如同吴禾一样,浑身猛地一颤,赶紧缩回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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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事件真相第二十三幕

“怎么了?你认得她?”吴禾急急问道。

“不……我不知道她是谁,你最好不要和刑警说我们看到的事情。”

“为什么?”

听到这种笨蛋问题,沐言也只好朝她翻白眼了,“刚才刑警说因为尸体可怕,所以让我们回避,但是尸体上蒙着白布,我们根本什么也看不到,所以,他让我们回避的原因不是尸体,我猜测是后面那个戴口罩的女孩,说不定是什么证人一类的,不可以让我们看到!”

“哦,原来如此。”吴禾一脸了然的表情,她对思考真的很不在行。

看着同伴移开目光,沐言脸上显出了恐惧的神色,她其实认出了尸体后面的人是谁,这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对沐言来说,等同于看到了一个幽灵,心里有多么害怕可想而知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沐言没有告诉吴禾,她准备等旅店老板下来,好好和老板沟通一下,因为在这间旅店里,熟悉神秘女孩的人也只有老板和她了。

很快,尸体被抬出了旅店,放上警局派来的车子里,几个刑警除了谢云蒙之外,都跟着一起上了警车。谢云蒙独自一人回到旅店里,关好玻璃门,他就朝着厨房方向喊道:“出来吧,没事了。”

沐言应答一声,拉着吴禾的手走到外面,她假装拍了拍胸口说:“吓死我了!”被她一带动,吴禾也一脸惊恐的表情。

谢云蒙让她们回到柜台里面,叮嘱了几句,便上楼去了,沐言看着刑警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开视线,她在等旅店老板下楼,可是等了好久,楼梯上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让小姑娘心里开始焦急起来。

倒是吴禾,此刻看上去镇定了许多,做到了柜台的角落里,独自发呆。

从目前的人员分布看来,罗意凡、恽海右、谢云蒙都在旅店附近,而火照地狱之屋那边只有恽海左一个人在行动,这样的安排让恽海左非常危险,因为火照地狱之屋里很可能还隐藏着某些想要摆脱罪恶的人。

和女孩在一起的恽海左集中精力,听着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他必须先发制人,才能保证自己和女孩的平安。

论身手,恽海左无论如何都是无法与谢云蒙比的,不过,论寻找敌人的弱点和突袭,恽海左可不一定会输。

现在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往床脚方向挪动,那里有一块方形的小地毯,恽海左准备先利用一下,当他的手碰触到地毯一角的时候,房间与彼岸花地狱大厅连接的门扉也同时打开了,冲进来的人再次出乎了恽海左的意料……

——

时间:第三天早晨6:45左右

“你怎么过来了?”站在房门口的恽海左抱怨着,他难得对别人发火,除了上一次拿手术刀对着谢云蒙之外,几乎就没有第二次了。

蹲在地上的年轻男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我等不到你,只能过来看看。现在她要怎么办?”男人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孩。

恽海左说:“带她走,既然你来了,那就还是照原计划进行。你确定罗夫人会开车?”

“她自己说会的,放心吧,不是还有安谷小姐吗?罗夫人了解她,必要的时候安谷小姐会帮忙的。”

“但愿如此吧!你最好快一点,时间会赶不及的。”恽海左提醒着刚刚进来的男人,心里却在担心另外一件事。他继续问:“小杂货屋那面墙壁你看到了?”

“天不亮就看到了,我还找到了一些工具,你回来之前扔在那儿的。其实我觉得没有必要,你做的那些事我可以猜到,而且到这里来,我从来就不相信你会毫无准备。”年轻男人说着,朝恽海左微笑了一下。

恽海左沉默几秒钟,走近他低头做了点什么,然后抬起头来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次换一下,我出去,那个黑色手提包里有好东西,你自己找吧,拿上之后,给我把包藏在那个下面,记得要藏好了。”说完,顺手指了一下房间里的某一个地方。

年轻男人很听话,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自顾自开始翻找恽海左的手提包,拿到想要的东西之后,他迅速把手提包藏进了指定的地方。

然后扶起地上的女孩,不过,他的力气似乎小了一点,好不容易把女孩整个抱起来,他小声嘟囔说:“真是的,下次要好好练练臂力了。”

时间已经接近七点整,两人的位置还在杂货屋地下,从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可以出去,恽海左率先离开,年轻男人则抱着女孩靠近了门背后等待着。

——

我们现在的时间线是从恽海左回归火照地狱之屋开始算起的,就是第三天凌晨开始算起的,我们来整理一下:先看恽海左到现在的行动时间。

恽海左与罗意凡和恽海右碰头之后,回到火照地狱之屋是凌晨4:00左右,然后他重新见到了房子里照顾小孩的老人和安谷,此刻之前恽海左认为被他们藏起来的女人(安谷小姐)也出现了。恽海左让她带着孩子们去找自己的汽车,并与罗芸一起暂时先到赤眸鬼神茶餐厅去。

凌晨4:35,恽海左回到废墟上面调查,他用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在废墟和房子边上的小杂货屋里面走动,进入小杂货屋之后,有一个黑影跟上了他,但黑影明显不是跟踪老手,很快就被恽海左发现了。

凌晨4:50左右,恽海左将跟踪者引入了彼岸花地狱大厅,也就是过去发生凶杀案的地方。跟踪者只看到恽海左进去,却一直没有看到他出来,结果自己进入确认的时候,在彼岸花地狱大厅最深处的卧室里面,看到了蹲在床边的法医先生。

跟踪者发现法医先生想要掀开床单,看床底下的东西,继而迅速离开去通知同伙,此时的时间应该过凌晨5点没有多久。

在与孩子们分手40分钟之后,大概5:10到5:15之间,恽海左又出现在了罗芸的汽车边上,他一路跟上安谷小姐,并绕道他们前面,准备帮忙罗芸一起送孩子们到赤眸鬼神茶餐厅。

这里的时间点比较紧凑,以上所有的行动时间总共加起来最多50分钟。如果恽海左是等跟踪者离开之后再去追安谷小姐和孩子们的,那么他能够利用的时间最多只有5分钟左右,真的可以及时赶到汽车边上吗?

我们再往下看,恽海左发现床下女孩的时间是凌晨5:15分,这就更不对了,如果房子里真的是恽海左一个人在调查,那么时间上就严重冲突了,这说明,房子里已经进入了第二个调查者,并且这个人与恽海左是可以互换的。

这里有两个备选项:第一,当然是恽海右,小左和小右互换绝对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前提是恽海右必须跟着恽海左一起到达火照地狱之屋,那么在旅店里的恽海右就应该是罗意凡假扮的了。

恽海左之前和罗意凡在旅店后门一起待了一段时间,虽然短暂,外加没有工具,但我们也不能排除他帮助或者指点罗意凡易容的可能性。再说了,就算没有恽海左的帮助,罗意凡要扮演恽海右还是能做到的,毕竟他精通化妆,演技也完全不输恽海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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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四章事件真相第二十四幕

第二个备选项自然是罗意凡了,假设呆在谢云蒙身边的人是真的恽海右(恽海右前往火照之屋冒险,照着刑警先生的脾气,是一定会反对的),那么退而求其次,是罗意凡跟着恽海左进入了火照地狱之屋。

要说骗过跟踪者的眼睛,罗意凡也可以做到,没有什么难度。反正这两个备选项都是成立的,只要有第二个人帮忙,恽海左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的行动时间就可以成立。

下来,我们再来看旅店里面的行动时间。

第三天凌晨4:10,恽海左刚刚回归火照地狱之屋,恽海右和谢云蒙正在旅店二楼,卫生阿姨的被杀现场调查,当时谢云蒙的行为怪异,所有刑警都看出来了,恽海右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似乎正在代替法医的工作,却做得并不好。

两个人讨论着旅店老板的疑点和第二个被害者小林死亡时留下的线索,这时,罗意凡并不在旅店内部,他的行踪暂时成谜。

早晨6:30之前,旅店老板刘宏毅回到店里并且上楼接受谢云蒙的询问,问题主要集中在刘宏毅在公园里失踪一个多小时究竟干了什么?谢云蒙对这位旅店老板爱答不理,提出的问题也十分尖锐。

等到刘宏毅离开之后,谢云蒙立刻派名叫小魏的警员到公园里去调查,而且指定他一定要去桂花林和儿童游乐园之间的小卖部调查,似乎已经锁定那里一定会有线索。

看行为和作风倒是有点像罗意凡假扮的刑警先生,此时恽海右不在楼上,应该在一楼接手检查大门口的尸体。刘宏毅下楼不久之后,恽海右就上来了,他虽然说自己得到了很多线索,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具体分析。

然后两个人进入浴室调查卫生阿姨的死亡现场,谢云蒙在人前表现得依旧不是很积极,而且他与恽海右的对话也很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直到早晨7:20左右,两个人依旧在旅店二楼的凶杀房间里,此时离恽海左离开已经三个多小时。

这里还有一处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恽海左从旅店出发,到达火照地狱之屋开车整整用了小半夜的时间,大概也有三个小时以上了。根据五年前杀人事件的描述来判断,火照地狱之屋确实地处偏僻,开车需要很长时间。

但是第三天凌晨,恽海左回到旅店与恽海右见面之后,赶回火照地狱之屋的时间明显缩短了,两次来回大概相差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开的是同一辆汽车,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差呢?就算汽车开得再快,也不可能缩短那么长时间。

凌晨6:50分,旅店老板刘宏毅从二楼下来,遇到自己店里的两个服务员沐言与吴禾,跟她们说自己还要出去,这一次出去应该就是去了隔壁的小超市,但不能完全确定,因为时间太早了。

之后两个服务员闲聊了一阵,不久罗芸就过来借厨房了,对于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美丽女人,她们本就没有多少戒心,再加上谢云蒙在厨房里发话,所以就让罗芸进去了。

其实我们很明显可以看出,在厨房里说话的人应该是罗意凡,他模仿谢警官的声音并不难。谢云蒙此时还在二楼,从旅店老板下来到离开总共不可能超过15分钟,楼下一直有服务员待着,刑警有没有下来过一目了然,所以沐言听到刑警在厨房里说话,也是很惊诧。

谢云蒙不可能下楼同时也说明了他不是罗意凡假扮的,而且他也不可能爬窗户离开,因为楼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刑警,他们的计划总不会对每一个刑警都详细说明吧?因此基本可以排除谢云蒙是罗意凡假扮的可能性。

罗芸是跟着送孩子的汽车顺道来旅店里面的,她不放心丈夫,同时也为了帮忙而来,两个人在厨房里短暂相聚之后,罗意凡就从后门离开了,而罗芸继续回到前台,与服务员打过招呼之后离开,时间是早晨7:10。

早晨7:40左右,罗意凡来到旅店大门口找罗芸,他故意牵制住服务员的视线,让某个人从厨房溜进了旅店内部,而楼上的恽海右一直在等待着这个人。

罗意凡这个时候确定无疑在楼下,谢云蒙和恽海右也确定无疑在楼上,至少楼上其他刑警眼中,两个人并没有离开。

综上所述,从第三天早上4:10到7:40,旅店里一直可以看到谢云蒙和恽海右的身影,而罗意凡的出现时间是早上7:00左右到7:40分。

赤眸鬼神从恽海左离开一直到7:00之前这段时间不知去向,正好是恽海左的行动时间,由此可以确定在火照地狱之屋里与恽海左配合,并接送罗芸和孩子们的人就是罗意凡吗?

“怎么样?小蒙,还顺利吗?”恽海左一见谢云蒙上楼,就立刻问道。谢云蒙冲他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点了点头。

两个人回到凶杀现场隔壁的房间里,刘宏毅正坐在那里,他一本正经地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什么。

听见脚步声之后,刘宏毅才稍稍做出一些反应,抬头看向门口说:“谢警官,那边的店面确实租金是我出的,但使用者并不是我,而是我的朋友,名字叫做沐宏业。”

“沐宏业?哪个沐?”恽海左问道。

“三点水的沐,和沐言一个姓。”

“这个沐宏业和沐言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谢云蒙问。

刘宏毅摇头表示否定。等到进来的两个人坐定,他继续说:“沐宏业家原本就是开小超市的,当年我落魄的时候,他父母让我在他们家工作,算是有了一口饭吃,后来我的老婆也是他们家介绍的。”

“几年前,他们家发生一些变故,父母都去世了,超市也被迫停止营业,沐宏业又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不就就把父母留下的积蓄败光了。走投无路之下,他打电话给我。”

“当时我正好盘下了对面的店铺,准备扩建旅馆,想到沐宏业父母曾经帮过我,于是我同老婆商量着旅馆的事情先放一放,把店铺给沐宏业开超市,等他有钱了,再还我们的租金就可以。”

“那你老婆没有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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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五章事件真相第二十五幕

“没有,我老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过这几年沐宏业一直白租着店铺,不给钱,我老婆也开始有一些不满了。”

谢云蒙问:“沐宏业多大年纪了?”

“41岁。”

“他人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这几天超市都没有开门,听说他跑出去旅行了,去哪儿没有告诉我。”

“你不是有他电话吗?”

“平时我们都是各干各的,除非有急事,一般不打电话。”

问答到这里,房间门外突然响起了三声轻微的叩击声,不仔细听的话根本不会注意,谢云蒙和恽海右都听到了,可他们没有回头,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刘宏毅身上,此刻的刘宏毅一脸颓丧惨白,估计除了刑警的问话之外,也关注不到其他事情。

根据他们的对话来判断,刘宏毅第二次外出有可能是去了隔壁小超市,那么会不会是谢云蒙让他去找超市老板沐宏业呢?

第三天早晨6点多钟的时候,刘宏毅还在楼上接受谢云蒙的询问,当时他们的对话是围绕着刘宏毅在公园里失踪的那一个小时究竟做了什么展开的。对话的时间不长,也没有提到别的问题,问完刘宏毅就下楼离开了旅店。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他,刑警和演员也好像忘了一样,没有再关注他。总体来说,从恽海左回归之后,不仅刑警和演员变得很奇怪,连刘宏毅的行动也变得更加诡秘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进入凶杀案隔壁的房间,没有一个人看到和听到,沐言与吴禾一直守在旅店总台上,根本就连老板的影子都没瞥见。

刘宏毅若是真的去了隔壁的超市,根本花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刑警不陪同,让一个有犯罪嫌疑的人独自出去办事也不现实。

还有一点,谢云蒙注意到旅店隔壁的小超市,是在楼上验尸接近尾声的时候,此时距离刘宏毅第二次离开旅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他提起超市的时候,房间里几乎所有的刑警都没有注意对面。因此,他怎么可能早上6点多钟就让刘宏毅到超市去找人呢?

以上分析说明,刘宏毅第二次出去也是出于自主行动,并非刑警的安排。我们在这里并不仅仅是在推测旅店老板刘宏毅为什么要外出?究竟做了些什么?

虽然这两点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大家看了上一章对于三人组行动时间的整理,是否会产生一种疑惑:三人组和罗意凡在时间安排上如此紧凑,又个个表现得与平常不一样,是否因为他们利用了游离在行动计划以外的人呢?不需要改变外表,只需要掩护和隐藏。

而且这种掩护和隐藏是在所谓帮助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调查者们利用他们完成的‘游戏’,就像小孩子躲猫猫一样。

真是如此的话,那我真心希望这种‘游戏’可以继续下去,凶手也是需要噩梦的,并不只有当事人和幸存者要忍受害怕和恐惧,在安氏家族即将退出舞台的最后时间里,罪恶、痛苦、哀嚎、愤怒还有仇恨,这些所有因素铺就的血腥道路,将回归它的原点,在那栋流动着沙子的诡异房屋里面,终结一切。

——

过去和现在渐渐联系在一起,我们继续看旅店里发生的事情,到公园去调查的小魏还没有回来,此刻时间已经过了早上8点整,旅店里只剩下谢云蒙一个刑警算上恽海右也只有两个,其他人都和尸体一起回警局了。

恽海左的行踪目前还是秘密,除了谢云蒙、恽海右和罗意凡之外,其他刑警一个也不知道,所以警局方面,依然不能解除恽海左犯罪的嫌疑。

关于是否要现在和盘托出他们知道的事情,还是等到安谷夫人的秘密解开之后,再把全部调查结果摆在警方面前这个问题,恽海右和谢云蒙都问过恽海左。

谢云蒙的意思是立刻说清楚真相,把恽海左已知的线索告知警局领导,解除对他的怀疑。谢云蒙相信,恽海左一定有为自己辩护的真凭实据。

恽海右的意思则有些凌磨两可,最担心恽海左的人自然是他,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会犹豫,是因为恽海右明白法医希望帮助安谷夫人,而不是将安谷夫人的耻辱公之于众。

安谷和安泽,代表了不同的悲剧,他们都因为贪婪让自身陷入危机,又因为执念死死束缚着真凶,直到事件的最后一刻为止。

在诡谲屋事件中,产生的悲剧已经够多了。恽海右总有一种直觉,恽海左似乎与诡谲屋中的安泽和火照之屋中的安谷夫人都有摆脱不了的关系。

虽然他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但他相信自己的猜测,血脉让他在特殊的情况下,可以比其他人更接近恽海左的内心。

所以他在担心恽海左的同时,也不希望恽海左因为安谷夫人的事情伤心。有些事确实没有必要公开,这对于死者和生者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至于罗意凡,他是最游离于整个事件之外的人了,对诡谲屋完全不了解,对火照之屋的熟悉程度也仅限于安谷小姐给他展示的部分。但不得不说,罗意凡有足够聪明的头脑,随着调查的深入,不必刑警和演员告知,他也很快就会明白过去和现在所经历的真相。

离开刘宏毅所在的房间,恽海右顺手关上房门,旅店破旧的木门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小蒙,你还记得颜慕恒吗?”恽海右问道。

“记得,怎么了?”

“他当初对于永恒之心的执着,我觉得和现在小左的执念很接近,我感觉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改变,小左失去的记忆似乎也在渐渐复苏。”

对于恽海右突然之间的话语,谢云蒙并不能马上明白过来,当年的永恒之心和现在有什么关系,而且,在诡谲屋连环杀人事件结束的时候,早已确认永恒之心已经死亡,何况颜慕恒也已经……

谢云蒙问:“你觉得安谷和过去的安泽有关系?”这是刑警能想到诡谲屋事件与火照之屋事件唯一的联系了,他没有想错,话也正好说到了点子上。

恽海右说:“你还记得,在诡谲屋中的尸体吗?似乎每一具尸体都在我们没看到的时间里被神秘人检查过了,当时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人,现在……”

第六百三十六章事件真相第二十六幕

“没有,我老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过这几年沐宏业一直白租着店铺,不给钱,我老婆也开始有一些不满了。”

谢云蒙问:“沐宏业多大年纪了?”

“41岁。”

“他人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这几天超市都没有开门,听说他跑出去旅行了,去哪儿没有告诉我。”

“你不是有他电话吗?”

“平时我们都是各干各的,除非有急事,一般不打电话。”

问答到这里,房间门外突然响起了三声轻微的叩击声,不仔细听的话根本不会注意,谢云蒙和恽海右都听到了,可他们没有回头,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刘宏毅身上,此刻的刘宏毅一脸颓丧惨白,估计除了刑警的问话之外,也关注不到其他事情。

根据他们的对话来判断,刘宏毅第二次外出有可能是去了隔壁小超市,那么会不会是谢云蒙让他去找超市老板沐宏业呢?

第三天早晨6点多钟的时候,刘宏毅还在楼上接受谢云蒙的询问,当时他们的对话是围绕着刘宏毅在公园里失踪的那一个小时究竟做了什么展开的。对话的时间不长,也没有提到别的问题,问完刘宏毅就下楼离开了旅店。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他,刑警和演员也好像忘了一样,没有再关注他。总体来说,从恽海左回归之后,不仅刑警和演员变得很奇怪,连刘宏毅的行动也变得更加诡秘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进入凶杀案隔壁的房间,没有一个人看到和听到,沐言与吴禾一直守在旅店总台上,根本就连老板的影子都没瞥见。

刘宏毅若是真的去了隔壁的超市,根本花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刑警不陪同,让一个有犯罪嫌疑的人独自出去办事也不现实。

还有一点,谢云蒙注意到旅店隔壁的小超市,是在楼上验尸接近尾声的时候,此时距离刘宏毅第二次离开旅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他提起超市的时候,房间里几乎所有的刑警都没有注意对面。因此,他怎么可能早上6点多钟就让刘宏毅到超市去找人呢?

以上分析说明,刘宏毅第二次出去也是出于自主行动,并非刑警的安排。我们在这里并不仅仅是在推测旅店老板刘宏毅为什么要外出?究竟做了些什么?

虽然这两点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大家看了上一章对于三人组行动时间的整理,是否会产生一种疑惑:三人组和罗意凡在时间安排上如此紧凑,又个个表现得与平常不一样,是否因为他们利用了游离在行动计划以外的人呢?不需要改变外表,只需要掩护和隐藏。

而且这种掩护和隐藏是在所谓帮助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调查者们利用他们完成的‘游戏’,就像小孩子躲猫猫一样。

真是如此的话,那我真心希望这种‘游戏’可以继续下去,凶手也是需要噩梦的,并不只有当事人和幸存者要忍受害怕和恐惧,在安氏家族即将退出舞台的最后时间里,罪恶、痛苦、哀嚎、愤怒还有仇恨,这些所有因素铺就的血腥道路,将回归它的原点,在那栋流动着沙子的诡异房屋里面,终结一切。

——

过去和现在渐渐联系在一起,我们继续看旅店里发生的事情,到公园去调查的小魏还没有回来,此刻时间已经过了早上8点整,旅店里只剩下谢云蒙一个刑警算上恽海右也只有两个,其他人都和尸体一起回警局了。

恽海左的行踪目前还是秘密,除了谢云蒙、恽海右和罗意凡之外,其他刑警一个也不知道,所以警局方面,依然不能解除恽海左犯罪的嫌疑。

关于是否要现在和盘托出他们知道的事情,还是等到安谷夫人的秘密解开之后,再把全部调查结果摆在警方面前这个问题,恽海右和谢云蒙都问过恽海左。

谢云蒙的意思是立刻说清楚真相,把恽海左已知的线索告知警局领导,解除对他的怀疑。谢云蒙相信,恽海左一定有为自己辩护的真凭实据。

恽海右的意思则有些凌磨两可,最担心恽海左的人自然是他,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会犹豫,是因为恽海右明白法医希望帮助安谷夫人,而不是将安谷夫人的耻辱公之于众。

安谷和安泽,代表了不同的悲剧,他们都因为贪婪让自身陷入危机,又因为执念死死束缚着真凶,直到事件的最后一刻为止。

在诡谲屋事件中,产生的悲剧已经够多了。恽海右总有一种直觉,恽海左似乎与诡谲屋中的安泽和火照之屋中的安谷夫人都有摆脱不了的关系。

虽然他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但他相信自己的猜测,血脉让他在特殊的情况下,可以比其他人更接近恽海左的内心。

所以他在担心恽海左的同时,也不希望恽海左因为安谷夫人的事情伤心。有些事确实没有必要公开,这对于死者和生者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至于罗意凡,他是最游离于整个事件之外的人了,对诡谲屋完全不了解,对火照之屋的熟悉程度也仅限于安谷小姐给他展示的部分。但不得不说,罗意凡有足够聪明的头脑,随着调查的深入,不必刑警和演员告知,他也很快就会明白过去和现在所经历的真相。

离开刘宏毅所在的房间,恽海右顺手关上房门,旅店破旧的木门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小蒙,你还记得颜慕恒吗?”恽海右问道。

“记得,怎么了?”

“他当初对于永恒之心的执着,我觉得和现在小左的执念很接近,我感觉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改变,小左失去的记忆似乎也在渐渐复苏。”

对于恽海右突然之间的话语,谢云蒙并不能马上明白过来,当年的永恒之心和现在有什么关系,而且,在诡谲屋连环杀人事件结束的时候,早已确认永恒之心已经死亡,何况颜慕恒也已经……

谢云蒙问:“你觉得安谷和过去的安泽有关系?”这是刑警能想到诡谲屋事件与火照之屋事件唯一的联系了,他没有想错,话也正好说到了点子上。

恽海右说:“你还记得,在诡谲屋中的尸体吗?似乎每一具尸体都在我们没看到的时间里被神秘人检查过了,当时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人,现在……”

第六百三十七章事件真相第二十七幕

安谷和安泽,代表了不同的悲剧,他们都因为贪婪让自身陷入危机,又因为执念死死束缚着真凶,直到事件的最后一刻为止。

在诡谲屋事件中,产生的悲剧已经够多了。恽海右总有一种直觉,恽海左似乎与诡谲屋中的安泽,和火照之屋中的安谷夫人都有摆脱不了的关系。

虽然他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但他相信自己的猜测,血脉让他在特殊的情况下,可以比其他人更接近恽海左的内心。

所以他在担心恽海左的同时,也不希望恽海左因为安谷夫人的事情伤心,有些事确实没有必要公开,这对于死者和生者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至于罗意凡,他是最游离于整个事件之外的人了,对诡谲屋完全不了解,对火照之屋的熟悉程度也仅限于安谷小姐给他展示的部分。但不得不说,罗意凡有足够聪明的头脑,随着调查的深入,不必刑警和演员告知,他也很快就会明白过去和现在所经历的真相。

离开刘宏毅所在的房间,恽海右顺手关上房门,旅店破旧的木门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小蒙,你还记得颜慕恒吗?”恽海右问道。

“记得,怎么了?”

“他当初对于永恒之心的执着,我觉得现在小左的执念很接近,我感觉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改变,小左失去的记忆似乎也在渐渐复苏。”

对于恽海右突然之间的话语,谢云蒙并不能马上明白过来,当年的永恒之心和现在有什么关系?而且在诡谲屋连环杀人事件结束的时候,早已确认永恒之心已经死亡,何况颜慕恒也已经……

谢云蒙问:“你觉得安谷和过去的安泽有关系?”这是刑警能想到诡谲屋事件与火照之屋事件唯一的联系了,他没有想错,话也正好说到了点子上。

恽海右说:“你还记得在诡谲屋中的尸体吗?似乎每一具尸体都在我们没看到的时间里被神秘人检查过了,当时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人,现在……”

“现在怎么样?”

“……算了,我也不确定,等我有了证据再告诉你吧,小蒙,我想说的重点是另外一件事。”

“那你就快说,趁现在我们还能独处。”谢云蒙语气居然显得并不那么着急,今天一天,他都是这副温吞水的样子,恽海右不和他计较,继续说下去。

——

时间:早晨7:50

旅店空无一人的厨房里,一个带着黑色手提袋的男人出现在后门口,他猫着身体,看不清楚样子,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厨房朝向总台的方向。

沐言与吴禾才出去没多久,男生知道她们在外面,默默放下黑色手提包,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

“嗯,已经过去了,她们都安全了。”

“……”

“我需要和他谈一下,你照计划说了吗?”

“……”

“还没有吗?刘宏毅怎么样了?”

“……”

“好吧,看来得再回来一次了,你快告诉他那件事,抱歉让你为难了。”

说完,男人挣钱要挂断电话,电话里传出对方急促的声音:“你当时是真心的?还是想到现在需要利用,才说出那个名字?”

“我是真心的。”

“……我相信你。”

挂断电话,男人长出一口气,内疚在他脸上一闪即逝,如同他瞬间消失在厨房后门外的身影一样。

——

“小左他……这次会如此怪异,应该是和感情有关系,从昨天在他家里的时候,我就觉得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谢云蒙问。

刑警开始警觉起来,恽海右这样欲言又止的说话方式,证明他和恽海左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联想起当时看到恽海右躺在恽海左床上,谢云蒙皱起了眉头,盯着面前的人看。

恽海右被他看得有些发慌,心里明明知道说出来谢云蒙一定会生气,但为了弄清楚恽海左的目的,他不得不说:“小蒙,我,我们两个亲了一下……”

“啊!不过不是我主动的,我们在讨论案件的时候,小左是回避,而且我们靠的太近……不知道为什么,就……”

恽海右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两侧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到脸颊上,谢云蒙可以看到他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这简直就像是在认错一样。

谢云蒙知道恽海左爱他,偶尔做出这种举动也是人之常情,可临到头,刑警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脾气。

还有他除了身体之外,更多的是不明白恽海右这么说是出于什么想法?为什么突然之间告诉自己这个?照恽海右以前的作风,这种事铁定会瞒着自己,打死也说不出口的。

所以他继续盯着恽海右看,没有开口,靠在墙上的身体也没有动弹。

——

时间:早晨8:13

从厨房后门退出来的男人,快速钻进旅店边上的缝隙里面,那可真的只能算是一条缝隙,狭窄到只够一个人侧身挤进去,灰白交错的灰尘沾满了男人后背和前胸。

他的表情显露出厌恶,不过还好,墙壁上不潮湿,干灰等一下清理起来不难,男人蹭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勉强朝上看了看,墙壁的限制让他没有办法把头全部抬起来。

确定方位之后,他先是拿出藏在手心里的一小枚镜片,将捏着镜片的手伸到头顶上,调整着位置。

镜片正对着某一扇窗户,男人不断移动,直到镜片照射出自己需要的景物为止。

镜片中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像是某个人的背影,在微微动弹,男人等了大概三四分钟,当他发现一抹亮光从背影边上闪过的时候,满意地收起了镜片,又照着老样子蹭出了墙壁之间的缝隙。

回到厨房后门外,男人拿回黑色手提包,脱下他那件深色的外套,不知道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什么小东西,将外套表面刷了一遍,奇迹般的,刚才的灰尘污垢都没有了。

——

恽海右稍稍偏过头,把额头抵在房门上面,继续说:“小蒙,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明白小左为什么会这样做,也许是安谷夫人给他带来的伤痛,但过去他和安谷夫人之间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只是害怕小左是因为我的拒绝才选择独自离开,而且小左手里的安谷来信真的只有半张吗?其它的真的是被卫生阿姨拿走的吗?我心里一点都没有底。”

两个人就在刘宏毅所在的房间门口,简陋的旅店房间可不隔音,刘宏毅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先是露出震惊的表情,而后居然默默拿出了手机,不知道拨了一个什么键,然后又放回口袋里。

“算了,不要在这种地方说感情的事,刘宏毅还在里面呢,还有……被楼下的人听到也不好……”谢云蒙指了指房门,拉上恽海右朝着另一间房间走去,那是斜对面,刚刚罗意凡引导进来的神秘人呆过的房间。

对此刻的谢云蒙来说,一切都很混乱,恽海左莫名其妙的主动让她生气,恽海右像个小姑娘一样道歉,让他尴尬不及,还有这两个人到底都在想什么?刑警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着冷淡的样子,打开房门。

“小蒙,对不起。”前脚刚踏进房间,恽海右再次道歉,谢云蒙简直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鬼才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配合小左和小右的行动,还要外加一个疯子一样的赤眸鬼神先生。

“我说你呀!不要再道歉了,小右……”

回过头,刑警先生刚想发泄几句,就看到恽海右关上了房门,看着那扇泛黄的木头门,他张大嘴巴愣在了原地。

——

时间:早晨8:20

男人还在厨房后门外,他刚刚清理完外套,整个人弯着,像是在检查黑色手提包里的东西,又像是在清理裤腿上的污垢。

不管他在干什么,旅店里面传出的说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警察先生,需要我们做什么吗?”这是沐言的声音。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厨房里去倒点水,楼上调查的差不多了,你们老板回来了吗?”听到这个声音,厨房外的男人更专注了,他推开后门走进厨房里,想要听的更清楚。

沐言回答说:“还没有,要不打个电话给老板吧。”

“不用了,你们两个累了可以在空客房里休息一下,只要不靠近凶杀现场就行,现在暂时还不能离开旅店,可以离开我们会通知的。”

“警察们都走了吗?”

“没有,我们会留守在这里,直到案件侦破为止,你们想到什么线索可以打电话上来,千万不要隐瞒。”

“我们不会的。”沐言保证着,吴禾一直都没有说话。

对话大概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男人听到了朝厨房进来的脚步声,他没有转身逃跑,而是站在厨房里面等待着……

——

谢云蒙站在房间中央,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恽海右背靠着房门,站在他对面,刚才刚刚害羞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演员先生一脸诡异,嘴角似笑非笑,瞳孔也变得暗淡,眯了起来,额前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全都被他撸到了脑后。

“好吧,”谢云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终于暴露本性了,我就知道小右不会主动对我说这些,你把他留那里了?”

“有个重伤的女孩,你必须派人去接应,小左在陪着她,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现在需要立刻去找赤眸鬼神,小右的事情到此为止,等一下再和你接头。”恽海右说完,转身准备打开刚刚关上的房门。

谢云蒙叫住他,问:“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调出诡谲屋案件的档案,重新调查当初有没有遗漏的问题,毕竟当年小左没有参与,他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第六百三十七章事件真相第二十七幕

“……不用了,小右和小左的事情是骗你的,和诡谲屋有联系是真的,不过不用你去调档案,我想也许有些东西就在这里,只是小左一下子想不起来而已。”说着,恽海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小左希望小右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了解他,小右也希望小左可以恢复记忆,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你放心吧,是你的,终究属于你,不是你的,你强求也没有用。”

看着恽海右离开的背影,谢云蒙恍惚之间,觉得仿佛和恽海左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他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情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门已经合上了,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楼上只剩下了谢云蒙和刘宏毅两个人,他们待在不同的房间里,一个等待着刑警的调查结果,另一个则独自思考。

——

时间:早晨8:40

“我回来了,服务员已经离开总台,你放心过去吧。”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待在厨房里的人立刻迎了出来。

他有着和男人一模一样的脸,但是气质更为柔和,笑容也要治愈的多。

轻轻为面前的人理顺凌乱的头发,将刘海散下来,遮住那双漂亮的眼睛,男人问:“你刚才说了之后,他什么反应?”

“你……在乎这个吗?”厨房里出来的人反问。

男人略微思考了一下,说:“不在乎,因为是恽夜遥,我只在乎恽海右。”

“你早已经承认恽海右的身份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兴奋的语气没有换来肯定的回答,男人只是在对方额头上轻吻一下,然后拿过黑色手提包,匆匆离开了旅店。

看着背影的目光和动作同楼上的谢云蒙如出一辙,不过目光中少了疑惑,多了几分悲伤,就像伤痛,两个人越来越远的距离一样。

——

旅店二楼其实和一楼一样,客房也是单排的,总共是八间,客房对面楼梯两侧是间房间,其中一间是刘宏毅的办公室,一间是换班休息室,三间是租给服务员的出租房。

这里的服务员经常要换,除了老板的亲戚之外,大部分来的都是外地打工妹,没地方住的话,就可以直接在旅店楼上租房子,比外面便宜的多,也算是老板刘宏毅给员工的一项福利。

谢云蒙现在所在的是其中一间员工休息室靠近楼梯,右边窗户对着楼梯,所以他能看到所有上楼和下楼的人。刘宏毅待的是正对楼梯的客房,从左向右数第五间客房,窗户是对外的,他此刻低头坐在沙发里面,沙发靠背紧挨着窗框。

“还是算了,我才不问小右呢,这家伙就是个事精。”谢云蒙沉默许久之后,突然自言自语的说着,拿出了电话,他需要集中注意力,不能为了小左和小右的事情分心。

号码还没有按完,恽海右就从楼下上来了,他下去总共才不到五分钟谢云蒙看了一眼手表,8:45刚过,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谢云蒙双手撑在窗框上问:“下面怎么样了?还有受伤的女孩,我需要让他们带上救护车吗?”

“需要,女孩的生命体征很不稳定,随时可能死亡,小左已经帮她简单处理过伤口了,不过……小左的意思是他的治疗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你们最好尽快。”

“你和他通话没有被服务员听到吧?”谢云蒙问。

“没有,我让服务员到客房里去休息了。”恽海右说完,走上楼梯,拐弯进了房间,谢云蒙顺手将窗户关上,并拉上了窗帘。

两个人后续说了什么?我们没有办法听到,当二楼走廊安静下来的时候,一个不高,身体微胖的人影从某一间客房里走了出来。

他脚上没有穿鞋,走路像猫咪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仔细看他身后的房门,我们会发现,他出来的居然是那间卫生阿姨死亡的房间。

这个人手里拿着一样长长的东西,还有几张薄薄的纸片,弯着腰,身体一侧紧贴墙壁,一边观察谢云蒙所在房间的动静,一边向楼下走去。在通过楼梯转弯口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刘宏毅房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旅店老板露出半个脸,朝外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又慢慢缩了回去,房门发出轻微的锁闭上。

目前所说的都是几个人在第三天后半夜到早晨的行动,现在我们要把视线回到第二天凌晨到晚上的时间,也就是恽海左失踪之后,进入火照,地狱之屋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当时对这段时间的描述,仅仅只开了一个头而已,停顿在恽海左发现信纸不见的当口,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再也没有提起了,恽海左整个白天究竟做了什么?他是如何避开所有人视线,回到旅店里的?

我们要肯定一点,在警局知道恽海左涉嫌凶杀案之后,旅店前往火照之屋的必经道路上一定会有布控,就算谢云蒙据理力争,替恽海左掩护,局长也不可能听之任之,毕竟他也了解谢云蒙和恽海左,恽海右之间的关系。

再怎么信任刑警先生,至少他也要知道事情的进展,并且随时准备作出合理安排,谢云蒙也必须随时向他报备,这些工作没有人可以跳过。

所以恽海左要顺利到达旅店,必须经过一定的伪装,在他那个黑色手提包里面,应该带足了工具的,伪装并不困难。

但他没有选择白天混在上下班人群中行动,而是选择最敏感的午夜时分行动,这一点也很让人奇怪。

现在分析并不能带来多少实际的东西,不过只是提出疑问而已,所以我们还是来看当事人的行动吧。

——

信纸暂时是拿不回来了,恽海左从不多想眼前做不到的事情,他接收到老人激动的话语,没有继续质问,而是分开老人和安谷朝着废墟地下室里间走去。

刚刚跨出几步,隐约之间,恽海左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像梦境一样的场景:同样的废墟,地面中央铺满了被人刻意聚拢到一起的细小碎片,寥寥无几的家具却散布在墙壁边缘,窗户破败不堪。

在这些之间,呈现出地下室方形的入口,没有盖子,周围都是碎片,而且异常寒冷,恽海左觉得自己仿若正在走向地下室入口,而不是它的里间。

甩了甩头,恽海左让大脑清醒一点,迈开的脚步因此变慢了,老人和安谷此刻都在看着他,安谷想要说什么,被老人制止了。

眼前的场景若隐若现,一点一点开始控制恽海左的行为,他看到了延伸入地下室的阶梯,看到了一具肥胖中年男人尸体的影子,还看到了潮湿的墙壁,以及最里面满是岩石结构的地方。

梦境和现实交错出现,无论恽海左如何保持清醒,这些都像是突如其来的攻击一样,让他恍惚。身体内部传来寒意,猛然废墟和地下室,又变成了挤压在红色砖块里面,已经扭曲变形的尸体。

第六百三十九章事件真相第二十九幕

尸体看不出人形,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脸部被一块砖头死死堵着,已经凹陷进去,手脚以无法描述的状态弯曲着,身体全部嵌进了砖块里面。

就在恽海左即将完全陷入梦境中的时候,他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就站在地下室里面不足五平米的地方,周围没有安置木板,灰色的石头墙壁与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足足愣了一分钟之久,恽海左才回过神来,他心里隐隐升腾起一份恐惧,其中还夹杂着某些让他悲伤的东西,绝不是恽海右带来的,也不是安谷夫人,而是一个曾经站在白色雪原边缘看着他的人,样子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有那个人手心里裂开的血口子还在心底深处徘徊。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那寒冷的地方又是哪里?’恽海左无声询问着,他不知道要问谁,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恍惚,因为还有很多问题要去解决。

解决了这些问题,刚才的答案也就出来了,在幽暗森林中隐藏着的关于他记忆一部分的答案,还有安谷夫人至死也要拼命保护的东西。

“在幽暗森林里的亲情,永恒的记忆。”身后老人喃喃自语,恽海左再一次愣住了,这一次灰色脑细胞开始聚拢,并且带给他的不是恍惚,而是刹那间的清晰明了……

没有再停顿,恽海左查看了一下里间,很快走向了某一处石头边缘,说:“这里应该是松动的,可以进入,安谷,你来帮一下忙。”

——

时间:第二天早晨十点整过一点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老人爬出废墟,他似乎刚刚完成一件大事,放松一下心情之后,老人将孩子一个一个抱出废墟,抱到阳光底下。

嘴里还在不停说着:“谢谢,谢谢你们,终于帮我把他带来了,我也会遵守承诺,帮你们恢复正常的样子。”

没有人看向他,也没有人接他的话头,老人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等到孩子们都走出废墟之后,老人才最后一个离开,他身后没有安谷,也没有恽海左,这两个人应该进入了地下室通往火照地狱大厅的密道,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老人放心的让孩子们在大路边缘走动,自己则坐在杂货屋边缘看着他们,孩子们见到阳光开朗了不少,他们并没有离开,都聚在老人不远处低声交流,没有人关心他们在交流些什么话语。

一会儿之后,这些孩子似乎感觉热了,一个一个脱下宽松的外套放在老人身边,外套里面的身体都十分瘦小,不过也没有过多值得别人注意的地方。

大路上此刻一个人也没有,这里处于两个城市的交界点,又不在主干道上,本来人流量就少,尤其是在早上,很难得才会看到一个过路的人。

坐了一会儿之后,老人站起身来,转过墙角,正好面对着恽海左破坏的那一面墙壁,老人凑近腐蚀的地方闻了闻,还可以闻到淡淡的硫酸味道,大概是吸收进泥土里的部分没有那么快挥发。

他朝杂货屋里面看去,很快发现里面有些东西的位置好像不对了,正准备进去看看,猛然间发现恽海左正站在杂货屋店堂里向他这边看,眼神阴鸷可怕,老人心里像敲鼓一样咯噔了一下。

“法医先生,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经过密道好歹也要十几分钟的时间,再说,地狱大厅出来不是还有一段走廊吗?还有安谷呢?”一口气问出口,老人看着恽海左。

(接下来这个老人,我们把他叫做安谷老伯,因为蛊魅之毒篇章的故事,等同于安氏家族事件的终结篇,结局的时候我会说明每一个人的名字,他们都是我们之前熟悉的人。)

恽海左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默默看着他,安谷老伯渐渐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恽海左的身高不对,起码比原来高了有五公分以上,这还是保守的说法。

安谷老伯是个聪明人,他很快想起了某个人,但又有些不可置信,所以不敢在开口,等待着恽海左的反应。

一两分钟之后,那些孩子们发现安谷老伯的异常,纷纷走过来,想要围拢到他身边,老人赶紧侧过身体去阻止孩子们走近。就是一刹那的分神,当他再次看向杂货屋内部的时候,恽海左像空气一样消失了,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来。

安谷老伯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接下来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那么死神将再次降临,这一次,究竟谁会成为祭品?安谷老伯不敢想象。

——

趁着目光转移,黑影侧身躲进了墙壁折角里面,他断定外面的人不敢过来查看,闭上眼睛慢慢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压抑着的喘息声从他口中溢出。

“死神就在你的身边,能够救赎你的人也在身边,就看你怎么选择了。”他想起某个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再次坚定决心。

这一回,他要自己扮演自己,那个人已经远离他而去了,幸运女神在他付出惨重代价之后,将那个人带走了,所以现在他必须自己扮演自己,夺回过去没有得到的东西。

他已经失败很多次了,现在可以说是最后的机会,黑影发现自己的心脏根本无法停止鼓噪,因为想到刚刚看到的身影,她的整个心房都在颤抖,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记得他吗?

鼓起脸颊,将心中的郁结一口气吐出来,黑影发现外面的人正在远离,他用力撑了一下墙壁,转身从另一边的窗户离开了杂货屋。

殊不知自己的行动已经被一双相似的眼眸看了去,这双眼眸里面,有着驱散不掉的悲伤,浓得几乎化不开……

“法医先生,你刚才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安谷抱怨说。

他和法医两个人从密道进入火照地狱大厅,法医走在他前面。就在两个人快要钻出密道出口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鞋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很不舒服,于是就低头去查看。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钟里,法医居然不见了,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安谷在密道和火照地狱大厅反反复复找了两圈,才看到法医从那些火红色的花朵里面出来。

第六百四十章事件真相第三十幕

他悬着的心刚刚放松下来,就马上开口询问原因,恽海左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一直在这个地方检查。”

“是吗?”安谷歪过头表示质疑,他不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歪头杀’一点也不能吸引人,法医连头都懒得抬,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倒是安谷,看着法医的样子好像猜到了一点什么,继续问:“你看上去好像很伤心,看到什么了吗?”

“这里是不是还住着别人?某个已经死亡的人?”恽海左停下脚步,背对着安谷反问。

“没有啊,就孩子们和老伯,我也不住在这里。”安谷回答说。

恽海左好像否定他的答案一样摇了摇头,没有再问下去,也没有回答安谷刚才的问题,只是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率先向通往杂货屋的走廊前进。

安谷在后面问他:“你不到里间去找找吗?”

“不去了,里面没什么可看的,而且我已经找到了照顾孩子们的人。”

“哎?”安谷有些不可思议,他本以为恽海左找不到安谷小姐的,不过现在恽海左只是说说而已,要真正让他相信,得见到人才行。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杂货屋的方向出去,安谷抹着头上的汗水,脸上不经意间露出警惕的神情,他觉得恽海左这个人行动起来,比他们诡异多了。

时间是第二天早晨10:25。

——

不知道为什么,恽海左向来平静的心里,总有一股急躁的感觉在蠢蠢欲动,他催促着自己,快点快点,却不知道要快点出去干什么,不知不觉间,后面的安谷和他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安谷以为法医先生是想要急着去寻找他们隐藏起来的人,所以一直不紧不慢跟着,却没有想到其他的事情。

走到出口下方的时候,恽海左停下脚步,他抬头向上看了一眼,脑海中回忆起杂货铺内部的样子,他总觉得在杂货屋的某一个角落里,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但记忆中却完全找不到气息的来源。

恽海左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思考着,同时用眼角确认后面安谷和他之间的距离,觉得安谷没有可能追上他之后,迅速向出口上面爬出去。

上面和他想象的一样,除了废墟之外,还有很多可以隐藏的角落。

恽海左小心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进入到杂货屋店堂,外面的安谷老伯只露出一个背影,由于他的阻止,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朝杂货屋里面看,恽海左还是幸运的。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法医先生的视线就落到了墙角那一堆箱子的上面,他蜷缩起身体,轻手轻脚在箱子里面翻动着,除了灰尘和小虫尸体,法医确实找到了一些好东西。

五年前发生案件的时候还没有这些箱子,所以箱子和里面的东西可以肯定是之后才放在这里呢,法医顺手取了一些,放在自己的黑色手提包里面。

手提包是扁平状的,里面的工具放得整整齐齐,很有恽海左的风格,藏好新物品之后,恽海左深吸一口气,故意弄出一点点响动,然后迅速从边上的窗口翻到了户外。

他弄出来的响动正好与安谷从地下室爬出来的声音重叠,也吸引了正想要走进杂货屋内部查看的安谷老伯。

这里我们还是要重复一下杂货屋的结构,杂货屋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三间直排的屋子,一眼就可以望到底。但实际上,很多地方都被残垣断壁挡住了,有些墙角就算藏上两个人只要体型不是太高大,也没有问题,不进入内部根本就发现不了。

而且杂货屋两边的窗户和房门基本上都呈开放式,人可以随意进出,绕到其他地方去,所以这间杂货屋可以说是个隐藏和逃跑的好地方。

——

等安谷走到出口近前的时候,恽海左已经不见踪迹了,安谷瞬间有些慌,赶紧爬上去查看恽海左到底在干什么?

可是他除了听到几声踩踏废墟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反而与外面的安谷老伯打了个照面。

“老伯,法医先生呢?”安谷问了一句,本以为老伯会很淡定地回应他,没想到问话一出口,就看到对方猛地僵直了一下,然后脸色也变白了。

安谷很疑惑,又问了一句:“老伯,你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法医先生就站在那里,”安谷老伯用手指了一下安谷站立的地方,说:“他只站了一会儿就不见了。”

“那他人呢?”

“不知道……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老伯,你是不是被什么吓到了,为什么孩子们没事呢?”安谷觉得自己走出火照地狱大厅之后,所有的话语都是在提问,因为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法医先生不太信任自己,这个安谷知道,但他也不至于要隐藏起来吓人吧,毕竟老伯和恽海左过去是认识的,还帮了不少忙。

“安谷,你快过来帮我把孩子们带回去,时间不早了。”老伯稍稍镇定了一下情绪说。

安谷没有马上动作,一双眼睛在杂货屋里外两间屋子反复查看,箱子物品还是老样子,没有动过的迹象,好像箱盖上的灰尘少了一些,安谷有些近视,看不太清楚。

正想要走过去看个究竟,安谷老伯又在外面催促起来,于是他只好转身往外走去。但目光还是没有离开放在床边的箱子,好像在担心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安谷老伯问,他眼里有着疑惑,好像并不了解安谷的想法。安谷也不说明,只是不声不响快步走过去,帮着他把孩子们往火照之屋废墟那边带。

就在他们进入主屋地上部分的时候,安谷老伯却慢慢落在了后面,他没有走进火照之屋,退回了杂货屋前面。

刚才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老伯很清楚自己看到的并不是恽海左,只是不想让安谷知道而已。

记忆中的‘恶魔’已经找到了这里,从那栋冰天雪地中的房子,来到死神火焰灼烧过的小屋。安谷老伯真正害怕的是他最终让丢失过去的人找回秘密,那一切就都乱套了。

‘恶魔’不会隐身术,这一点安谷老伯确信无疑,所以他的踪迹一定还留在杂货屋中,只要仔细找一找就行了。

——

漂亮的人走出地下通道的时候,就被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一眼看到了,他着迷的看着那双被刘海遮住的宝石一般的眼睛,心中默默赞叹:‘真的好美,就像多年以前的模样。’

重新见到自己思念的人,男人恨不得立刻上前将对方拥入怀中,可他也知道这样做会让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因为对方可不会记得他。

‘该死的记忆,那十个月我们多么幸福,你就这样简单忘记了。’心中的怨恨几乎要让男人控制不住,他不停抓握着拳头,努力压抑感情带来的冲击。

思念对大部分人来说,会随着时间变得淡漠,不过对于阴暗角落里的这个男人,却是时间越长越浓烈,他的心脏剧烈鼓动着,身体也开始燥热起来。

为了避免自己产生更进一步的行动,男人选择离开,他转移视线,尽量不发出声音,就在迈开步伐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问话。

“你在这里干什么?”

“……”男人愣在原地,走也不是,回头也不是,他判断着对方是否在跟自己讲话的同时,后面的人再次开口,这一回是个女人。

“我在这里等你,还记得过去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女人的话语非常温柔,就像是对自己的爱人说话一样。

其实,女人只是说话声轻柔了一点,听出爱人的感觉,完全是男人自己在臆测而已,因为他太在乎第一个说话的人了。

“她难道……”男人不敢再想下去,刹那间,比过去更加猛烈的妒忌淹没了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也捏得更紧了。

身后的对话在继续,还有凌乱不稳的脚步声,好像是某个人正在将女人抱起来,却因为重心不稳有些踉跄。

‘杀了她,如果让我发现他们在一起的话,我就杀了她!’在心里下定决心,男人快步离开了藏身的地方,甚至都没有像刚才一样隐藏脚步声。

——

‘他果然在这里,我梦中的影子。’伸手想要扶起女人的恽海左突然停住了,他收回手臂,看着女人一脸惊愕的神情,自己却显露出了茫然。

“你怎么了?法医先生。”女人问道,嘴角不自然向一边倾斜。

恽海左说:“抱歉,你自己爬起来吧,我的手刚才扭到了。”

“不要紧吗?”

“没关系,老伯把你留在这里,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安谷的主意?”恽海左问了一句让人不懂的话。

女人摇了摇头说:“都不是,是老伯的主意,他认为你一定会避开安谷找到我的。”

“难道他不信任安谷?”

“他非常信任安谷,只是他不相信安谷会同样信任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安谷是五年前事件发生之后才加入的人,老伯需要他,而我,则是一个幸存者,这一点对安谷来说非常危险。”

“非常危险的……幸存者?”恽海左重复了一遍女人的话,思维立刻被带动起来了。

女人的意思是安谷加入他们还不到五年,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了解当初事件发生的过程。但为什么女人又要说她幸存者的身份对安谷非常危险呢?

矛盾的说法既然出现,就一定会有其合理的解释,只是暂时恽海左脑海中还没有想到而已。

第六百四十一章事件真相第三十一幕

看到女人已经站稳了,恽海左朝刚才发出脚步声的侧边墙壁走去,那里的拐角留下了一个脚印,并不清晰,恽海左蹲下身体查看着。

脚印很大,可以判断其主人也是个很高大的人,根据残缺的鞋底印判断,应该是皮鞋留下的,但不是新皮鞋,而是一双已经出现破损的皮鞋。

因为脚印边缘毛糙,还有不规则的重叠现象,可能是鞋底开裂造成的。

恽海左从黑色手提包里取出工具,小心翼翼把脚印拓下来,然后再把样本装好后放进手提包,整个过程不足五分钟,他做这种事情已经非常熟练了。

女人在后面凑近他说:“看来你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要调查出所有的秘密了。”

“不,不是所有的秘密,而是安谷夫人毒杀案的真相和黄色蝴蝶花背后的秘密。”

听到黄色蝴蝶花,女人明显露出恐惧的神色,没有再说话,而是后退了几步,站在那里等恽海左回头。

她双手摩擦着衣角,有些惶恐不安,却又尽力控制,不想让恽海左看出来。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恽海左才站起身来,女人张了张嘴,想要问他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恽海左对女人说:“多年以前的事情你受苦了,不过这一次,你还是要帮助我一起调查,我觉得过去那些孩子们的冤魂还在附近飘荡,因为死神始终没有离开过。”

“法医先生,没想到你也相信这些。”女人想要嘲笑法医,却只动了动嘴角,挤不出一丝笑容。

“我不是相信这些,是因为我看到过死神,就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看到了从火焰中出来的那家伙。”

“你觉得恐怖吗?”

“不,只有悲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觉得悲伤,大概是为了安谷夫人吧。”

“……也许吧。”女人应和了一句,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恽海左拉起她的手准备离开,说起来,在恽海左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拉女孩子的手,对他来说这没什么,但对于阴暗中一直注视着他们的人来说,却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

‘杀了她!’再次重复着接近犯罪边缘的想法,黑影远远跟在恽海左和女人身后。

事实上,他们三个现在的位置已经脱离了火照地狱之屋的范围,说起来火照之屋地上部分根本就不能算是一栋很大的房子,包括杂货屋在内,都占不了多少地方。

恽海左准备绕过杂货屋后面的街道,然后回到火照之屋废墟边缘,再进入地下室和老人还有安谷见面,让身边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其实没有太大的作用,安谷老伯既然让女人在刚才的地方等他,那么老伯就一定知道他会带着女人回归,顶多试探一下安谷的反应而已。

一切还不好说,恽海左也没有具体的行动方案,第一天晚上已经过去,现在是第二天的白天,信纸丢了,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安谷绝不是那个跟踪他的人,恽海左虽然只看到了跟踪者的背影,但是从身形和高度来看,都与安谷有着不小的差别。

也许跟踪者自认为恽海左什么都没有看到,所以才放心大胆的让安谷冒充自己,这一点对于法医先生是有利的,他可以假装被骗,慢慢从安谷的言行中寻找线索。

从中法医也可以确定,除了孩子们之外,这栋屋子里包括他,女人,安谷和老伯,再加上跟踪他的人,至少还有五个人。

脚印的主人也许就是跟踪者,但也不排除是房子里的第六个人。

第六百四十二章事件真相第三十二幕

前两章一直都在描述火照地狱之屋里第一天和第二天发生的事情,现在我们回到第三天,来看看旅店杀人事件后续的发展。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恽海左再一次离开了火照地狱之屋,把受伤女孩的消息传递给了恽海右和谢云蒙。而谢云蒙准备派人带上救护车去把女孩接出来。

是派警员去吗?这不太可能,因为恽海左那边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派警员进去的话。这种事一定会非常引人注目。也许火照地狱之屋里的某些人就会偷偷逃跑,更可能会让他们与真相失之交臂。

所以,这个过去接的人身份肯定非常特殊,是一个绝对听刑警安排的,能够让医务人员保持警惕和隐蔽的人。当然也不排除是警局里的人,不过必须是谢云蒙绝对熟悉,并且绝对信任的人才行。

这个人我们倒是有一个人选——米小东。但之前说到米小东出差去了,因此他能不能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刻,谢云蒙独自一人在楼上房间里,他拨出了第二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拨给谁的,我们暂且不说。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小魏的,小魏自从去了公园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谢云蒙担心他遇到什么事情,一个人周转不过来,所以想打电话问问。

旅店老板的家和公园离这间店面并不远,一般来说的话,调查不远处的地方,不会需要这么长时间。何况公园里的小店,谢云蒙知道就巴掌那么大点地方,用不了几分钟就能把里面的东西都看一遍。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里面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谢云蒙微微一愣,马上猜到是谁了,于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早就到了,刚才和姐姐配合完行动之后,我就直接过来了,小魏现在已经回警局,我让他把手机留给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过来。这里藏着的东西还真是不少,有些东西等我带过来之后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电话那一头说话的人不用猜,我们也可以听得出来,肯定是罗意凡。他说小魏回警局去了,就证明一开始让小魏去公园里的小店,就是为了守在那里等罗意凡的,并非是为了真的让他去调查。

这些事当然都是谢云蒙在安排,他问罗意凡:“你那边结束了吗?”

“很快就会结束,大概再过五分钟我就可以回来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任务要我去做吗?顺道一起说了吧,等一下,我把东西送回来之后,还要帮小左去完成后续计划呢。”

“我说你……”谢云蒙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问道:“我说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连刑警都不能透露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谢警官,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你出力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废话?发生凶杀案件当然需要我出力。”谢云蒙有些气恼,对着听筒吼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接下来小左的计划里还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在电话里我不能多说,你把旅店里的刑警都支开了吗?”罗意凡问。

“支开了,现在旅店里只剩下我和小右。”

“那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谢警官,你让小右也暂时不要离开旅店。”

“这我可不能保证,小右下楼去了,或许他担心小左,独自一个离开了呢?我这里又没有什么需要他担心的事情!而且旅店现在全面由警方控制,凶手再想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喂…我说你……”

罗意凡突然停下了说话声,他稍稍思考了一下,问:“小左回来过了?”

这个问题马上得到否定,谢云蒙说:“不知道,只有小右知道。”

对于刑警这样的答话态度,罗意凡也是很无奈,但他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说:“好吧,看来小右确实是离开了,不过你也表现得太淡定了一点,好歹紧张一下好不好?真不像是刑警先生。”罗意凡的话音未落,谢云蒙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他不是嫌罗意凡啰嗦,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该让罗意凡明白的事情都已经让他明白了,再说下去就是多余。此刻的谢云蒙大概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他看了看脚上的皮鞋,嘀咕了一句:“真该穿上有增高垫的过来。”说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的目标不是到楼下去,而是朝着刘宏毅所在的房间走进去。

谢云蒙需要好好询问一下旅店老板,但是刚刚接近房门,就看到凶杀房间门口居然有一个脚印,这个脚印同其他脚印的样子不一样,谢云蒙马上警觉起来,他轻手轻脚走到凶杀房间门口,蹲在地上,仔细观察脚印的样子。

果然,脚印上没有任何鞋底花纹,好像是一个赤脚的脚印,但又和赤脚不太一样,上面有一些淡淡的纹理,这说明,这是一个没有穿鞋,但穿着袜子的人留下的脚印。

为什么没有穿鞋?当然是为了隐蔽掉走路的脚步声,脚印是红色的,说明这个人在出来之前踩踏过鲜血。

刑警勘察现场都会很注意,不可能从鲜血上面踩过,因此可以断定这个人不是刑警,而且他很可能是从凶杀的浴室里面走出来的。

谢云蒙小心翼翼的避开脚印和地上的痕迹,向浴室里面走去,房门外面没有脚印,说明这个人在离开房间之后就脱下了袜子。

房间里面乍看之下,也没有血脚印,但只要仔细观察,墙角和家具的角落里,都有小小的血痕,这些血痕大多呈椭圆形,就像是一个人脚尖的部分。

留下血脚印的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肯定是掂着脚尖,每一步都踩踏在隐蔽的角落里面,再进一步仔细观察,房间中间的地板上好像有一些白白的小点。

谢云蒙继续蹲在地上,他发现这些小点,是什么东西将地板上的漆刮掉之后形成的。这东西与地板接触的面积非常小,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出来。

调查出这些线索之后,谢云蒙进入浴室,浴室里面都还是老样子,尸体已经被搬走了,浴缸里的水也被放掉了,只有残留在浴缸外面的那些血迹而已。在这些血迹上面,也没有人踩踏过的痕迹。

所以剩下的问题是,凶手脚上的血到底是不是卫生阿姨的?还是他就是真凶,脚上的血是在杀人的时候弄上去的?我们把这个问题先放在心底,不去管它。

刑警先生又来到房间窗户跟前,检查窗户上有没有多出来的脚印或者痕迹,完全没有。于是他不动声色走出房间,推开刘宏毅所在的那间客房门,进去的一刹那,他就看到刘宏毅正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故意发出一声咳嗽声,刘宏毅赶紧将那东西塞进了口袋里,谢云蒙一边准备坐下,一边问:“你在干什么?”

刘宏毅倒表现得并不那么惊慌,他轻描淡写的说:“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事情可以做,所以玩了一会儿手机。”

“你倒是很有闲心啊。”谢云蒙调侃他。

“唉!”刘宏毅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接下文,他现在心里的担忧,一般人都能够想象得到。

自己店里死了三个服务员,之后到底要何去何从?他也没有底,旅店是肯定开不下去了,把隔壁的小超市盘回来,自己做生意那也不现实。除非他把沐宏业撵出去,让恩人的儿子无家可归。

刘宏毅转头看着窗外,眼神中一片迷茫,谢云蒙自然能猜到他的心事,只是现在刑警先生关心的不是这个,他关心的是刘宏毅在旅店凶杀案发生的这两天两夜里,在他没有看到的时候,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种关心其实本身就很奇怪,因为之前刑警已经好几次询问了刘宏毅的口供,对他所做的事情也应该七七八八非常了解了,为什么此刻谢云蒙还纠结在这些事情上面呢?

我们不得而知,只能让刑警先生自己去询问,也许他还想到了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吧。

事件叙述到这里,事实上,旅店里大家的行动都已经叙述得很完整了,只不过用了我一贯隐藏人物名字的写法,所以大家觉得还是如坠云里雾里一样。

嗯…接下来的章节,我们就要进入事件的真相篇了。

这个真相篇并非单单是指蛊媚之毒这一卷的真相,而是结合了诡谲屋罪后留下的秘密,火照地狱之屋事件的死神之谜,以及安谷夫人投毒案的幕后原因,还有那些孩子们最终的归属等几方面来做出的。

也就是说,这里所谓的真相篇,便是终结所有这些案件的最终答案了。那么,我们就不要再分什么推理,解答等等的部分,直接用真相来概括一切吧。

在真相篇的结尾,我们会回到那栋既是起点,又是终点的房屋。在被大雪覆盖着的山崖之上,听完恽夜摇的推理。也许到那个时候,还有另一重惊喜在等待着我们。

这个惊喜,或许是恽海左的记忆,又或许是永恒之心最后留给某个人的一份厚礼,不过不等到那个时候,又有谁能知道呢?所以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六百四十三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一幕

接下来旅店和火照之屋里的行动依然在交错进行,不过,不会再分得那么清楚了,因为行动会慢慢重叠在一起,所有人最后会全部集中在火照之屋中,然后再去终结的地方。

火焰和冰雪的协奏曲即将接近尾声,死神也会露出真面目,接受属于他的审判。

火照之屋中第一天晚上和第二天白天的事情还没有讲完,我们继续下去。

现在屋子内部的几个人全都分开了,恽海左带着女人准备从外围绕回废墟下面的地下室,去见老伯和安谷,却没有发现有一个人跟上了他们。

安谷和孩子们已经回到了废墟下面,而老伯则独自一人在杂货屋里面搜索某个人的痕迹,安谷老伯要找的就是那个跟在恽海左身后的人,他认为那个人是过去的恶魔。

从他的想法中,我们可以窥见到,也许这个人正是此刻威胁他们生命,想要继续犯罪的人,但事实真的如此吗?谁也不能武断地下定论。

独自在杂货屋里面,安谷老伯带着一种焦急,惴惴不安的心情,他盯着杂货屋里的每一样东西看,就连窗帘底下都不放过。那堆在地上的层层叠叠的百叶窗碎片,被他一页一页掀起来,灰尘扬进他的鼻孔和眼睛,可他依然没有停手。

他在寻找着脚印和指纹这些痕迹,在这间杂货屋里面,法医先生走动过,安谷也走动过,甚至安谷老伯自己也留下过脚印和指纹。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所留下的痕迹,安谷老伯都可以辨认出来。

尤其是恽海左的,很多年以前,他就了解恽海左喜欢穿什么样的皮鞋,喜欢做哪些动作,甚至一言一行,他都仔细观察过。

所以,如果有不同于他们三个人的脚印和指纹,安谷老伯一定可以立刻发现。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有着极强的观察能力,记忆力也很好,能够记住很多事情。

包括身边每一个孩子身上的缺陷和特征,所以他才能够很轻松的安排好孩子之间的事情,就算他们和他并不是很亲近,也无所谓。

此时此刻,安谷老伯所做的一切是好是坏,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分辨得清楚,只能根据他过去的行为来认定他和法医先生之间的互相信任度应该是非常高的。

等到整个杂货屋翻完,安谷老伯停下歇了一口气,毕竟上了年纪,就算记忆力再怎么好,体力也会跟不上的,而且他也没有年轻时候那样的耐心了。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显得比刚才更加急躁。

站定之后,安谷老伯无意中回头望向窗口,他此刻所在的位置是杂货屋中间四四方方的店堂里面,窗口下面堆放着箱子,就是刚才恽海左翻动的那些箱子。

箱子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灰尘上却一点蜘蛛网都没有。安谷老伯露出诧异的神色,走过去,再次确认一遍,他的视力并不是很好,所以刚才忽略过去了。

凑近之后,他发现确实是一根蜘蛛丝都没有,这种现象完全不合理,堆放在这里这么久的东西,蜘蛛不在上面结网,恐怕说不过去。

虽然平时安谷老伯并不注意这种地方,但现在想来也是非常奇怪的,所以他伸手打开箱子,猛然间粘在上面的灰尘全都洒落下来,箱盖上一下子变得很干净。他再次皱起眉头,露出诧异的神色。

长时间没有人去碰触的箱子盖上,应该有黏连在上面的污垢,而且箱子在窗口边缘,时常会受到雨水的侵袭,就算污垢不是大片大片的,也应该是斑斑驳驳才对,而且霉点也不会少。

安谷老伯站立在原地,思考着,他确定过去看到的箱子盖不是这样的,就算确实没有霉点,也不可能一动灰尘就全部脱离干净,箱子一定有人打开检查过,问题是这个人是谁?

里面没有说明可以吸引人的东西,孩子们留下的‘物品’安谷老伯也从来不放在杂货屋里面。他不认为打开箱子检查的人会是恽海左,因为法医先生没有必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杂货屋内部,过去可能这里是个很重要的存在,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改变了。

所以安谷老伯把箱子的事情看成了‘恶魔’出现过的证据,他很肯定自己的猜测,脚步移动到窗前,窗台上积满了灰尘,一个脚印也没有,他再把视线移到外面,就在墙壁拐角处,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痕迹,像是脚印的形状,但又像是被烧焦的痕迹,想起藏在火焰中的死神,老伯浑身哆嗦了一下,立刻离开了窗口,就在他脚步向后退的时候,一支黄色蝴蝶花的枯枝被他踩踏到了。

“啪擦……”

‘这是什么?’安谷老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看了看,当他确认是黄色蝴蝶花,而且刚才肯定不在这里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蒙了,他赶紧跑到杂货屋外面,向着安谷所在的地下室跑回去。

‘太可怕了,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是谁告诉他这里的地址的?法医先生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决不能让他再来破坏!’在进入地下室之前,安谷老伯匆匆想着,这些想法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只有经历过杀人事件的当事者才能够明白。

——

“安谷,你赶紧去找找法医先生在哪里!”安谷老伯还没有从阶梯上下来,就马上对安谷嚷道。

他难得这样急躁,安谷奇怪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法医先生刚才就不见了,你让我现在到哪里去找他?”

老伯想要继续吼下去,他猛然之间想到安谷对某些事情什么都不明白,所以张开的嘴巴停在了半空中,久久没有动作。

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安谷也有些不耐烦了,他说:“老伯,你不会是被什么事情吓傻了吧?”

“不是,安谷,我只是很担心法医先生,他怎么会不声不响走掉呢?”

“那你刚才在杂货屋那边找到线索了吗?”安谷问道。

老伯摇了摇头,坐定在地下室里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问安谷:“那个孩子还好吗?”

“哪个孩子?”

“就是肚子里有东西的那个孩子。”老伯提醒安谷,但他似乎不想说得更明白了。

安谷也想起来了,说:“不太好,我已经尽力了,不过刚才我发现……”他凑近老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他们两个似乎是在谈论恽海左第三天凌晨发现的那个受伤女孩,两个人脸色都很凝重,口气也很沉重,隐约可以听到安谷在说什么‘状况很糟糕’之类的话语。

听完安谷的汇报,老伯长出一口气,说:“这件事你要尽快处理,法医先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决不能让他有事,今明两天一定要找机会把他吸引到那里去,那个孩子活下来,对我们会很有利。”

“好吧,不过你可要小心了,法医我觉得并不信任我,他会不会连你也不相信?”

“走一步看一步吧,过去我帮助过他们,应该在他心目中有一定的信任度,这些你不用管了,现在照顾好孩子们。”

安谷老伯转移到角落里,将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孩子抱进怀里,这个孩子的脸部没有多少肉,四肢也很纤细,但肥大的衣服里却鼓出了一大块,好像肚子很大的样子。

老人轻抚着他的背部,对安谷说:“这是下一个,不能再出错了。”

“我知道,我会请最好的医生,不过资金问题还是要你解决。”安谷回应,他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积极。

老人叹了一口气重复一遍:“我知道。”

沉默几秒钟之后,孩子似乎受不了两个人的冷淡态度,自己从安谷老伯怀里挣脱了出来躲到其他人一起,安谷老伯也不管他,双手垂下来继续坐在那里。

正当他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废墟上面去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恽海左和某个人说话的声音,此刻的时间是第二天中午12点整。

——

恽海左看了一眼手表,对女人说:“你跟着我下去,尽量和孩子们呆在一起,我会想办法让你和孩子先离开这里的。”

“不,我不能离开,离开了老伯怎么办,而且这栋房子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女人反驳着。

恽海左看了她一眼说:“不要任性,真相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过去那栋屋子里的记忆,我还需要你帮我呢?还有,你别忘了,过去18个人之中,你为什么可以置身事外的原因。”

恽海左的口气中似乎有一些威胁的意味在里面,女人咬了咬嘴唇,没有反驳他。

法医先生说完之后,准备走下通往地下室的阶梯,他刚刚迈出一步,立刻,一些模糊的记忆冲入他脑海中,那是一片阴暗诡异的森林,一个男人在树荫背后看着他,嘴里还在说些什么,恽海左一点都听不到。

使劲甩了甩头,把朦胧的东西从脑海中踢出去,恽海左单手扶住地下室入口边缘,向下走去。

第六百四十四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二幕

重新提起安谷夫人的时候,恽海左大脑变得朦胧,如同陷入梦境中一样的现象越来越多了。

就像他刚刚出发的那天晚上,一直处在自己不可控的情况之下,也许是身边某个人或者某样事物正在影响着他,又或许不是,恽海左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是不希望这种现象继续延续下去,会影响他的判断。

恽海左虽然不希望受到影响,但跟在他和女人身后的影子,却非常希望这种现象发生,当影子看到恽海左甩头并停下脚步的时候,立刻摆出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想要上去提醒什么事情,但碍于两个人之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所以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行动。

直到恽海左和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室里面,影子这才从墙壁背面现身,他有着一双阴暗的深黑色的眼眸,挺拔的身材几乎和谢云蒙一样高。

影子站在那里,盯着恽海左离开的方向看,一动不动,他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爱恋让人心醉,如同谢云蒙偶尔看着恽海右的背影一样。

光从这个眼神,我们就可以确定,影子爱着他眼底映照出来的人,也许我们曾经在某个地方看到过这种眼神,但记忆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又如何能够很清晰的想起来呢?

大概一两分钟之后,影子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站着的地方,他合上眼帘,遮住了瞳孔中透射出来的目光,不想让人再窥探他的想法,但刚才那瞬间的显露已经足够了,幸亏火照之屋废墟上面没有其他人,要不然的话,影子真的很难隐藏自己的内心。

不管怎样,至少我们可以确定,这个跟踪的影子不会去加害恽海左,但恽海左身边的人就不能保证了。

12点的钟声已经敲响,此时恽海右和罗意凡已经在前往旅店的路上了,他们扮作老夫妇的模样,准备先在不受人影响的情况下,在恽海左住过的房间里调查一下。

这件事我们已经很清楚,不用再复述,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半天里,恽海左应该要找理由离开火照地狱之屋了,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而在火照之屋里等待的老伯和安谷,他们半天一夜的时间里又经历了什么呢?

这些内容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在解答真相,而是在继续叙述未完成的案件,而且,目前火照之屋还未发生真正的凶杀案,我们是否有些过于着急了呢?

并没有如此,因为真相就在我们即将要出场的另一个主角身上引导出来了,而死者则会跟随着生者一起现身。

大家也许会发现,我描述的很多凶杀案,时间都在三天两夜之间,当年的诡谲屋事件如此,火照地狱之屋事件也是如此,还有薰衣草别墅事件等等,除了罗雀屋事件和毕方岛事件之外。

三天两夜是凶手最佳的行动时间,当这个时间段过去的时候,就到了零时,零时也就是审判的时刻了,太过于亢长的时间对于凶手来说是一种危险,而太短的时间又会限制他的行动。

也许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也许在一栋陈旧的屋子里,根本不会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但真正想要去做,并且排除掉恐惧的时候,有些事情就会变得简单了。

话题回到火照之屋内部,接下来要出场的人物就在恽海左离开火照之屋的那一刻出现在安谷老伯面前,他是一个‘噩梦’,也是操纵‘火焰’的人。

——

男人浑浑噩噩走进地下,那里的阶梯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断裂,后面的人想要伸手扶一把,却被男人粗鲁的甩开了。

在男人的脑海里,一片阴影中出现的另一个自己越来越清晰,那张脸温和,时常都在微笑,就像天使一样,但他却永远无法靠近。

两个如同站在镜子两端的人,一个像是小小的,温暖的‘蜡烛’,另一个像是凝结的‘冰块’,‘蜡烛’和‘冰块’身边都站着高大的守护者,一个如同‘火焰’,用自身的光芒让‘蜡烛’永远不会熄灭;另一个如同黑暗中的‘树荫’,掩盖住了男人想要呼唤出口的话语,拼命让男人的眼中只有‘树荫’。

前者的守护更让人向往,而后者却更适合男人,也许现在他还感受不到,但总有一天,‘树荫’会进入他的心里,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为何要用守护者来命名自己身边的人,男人不清楚,他灰色的脑细胞正在停止工作,而梦中的情绪正在一点一点侵蚀他的思维,这种侵蚀所带来的结果,男人想要将它排斥出去。

是的,这也许会改变他的爱,也许会改变他一直以来坚信的某一种感觉,男人觉得很不好,真的很不好。他变得越来越冰冷了,不光是情绪,还有身体,冷得几乎要让他颤抖,就像多年以前在那座山崖之上一样。

为了抵御思维中的那股温暖,男人想要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完全动不了,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到喉咙口的话语都被堵住了,好像是一条溺水的鱼,不能做任何事情。

‘你是谁?’

男人在心里抗拒着,询问着,很多遍之后,他才听到了一个回答,这个回答瞬间把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

“莫法医,你还好吗?啊!你在发抖?”跟在恽海左身后的女人推了推发呆中的法医,却发现法医浑身抖得和厉害。

女人想要扶住法医的胳膊,手指刚刚碰触到,就被他突然之间甩开了,法医定了定神,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说完,迈开脚步继续向下走,刚才他只是有些头昏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地下室里的安谷老伯问,他的问题只针对女人的,而非恽海左。

“夏美,你怎么会和法医在一起?还有刚才你们俩都去哪里了?”安谷老伯问话的时候,安谷呆在一边有些紧张,盯着夏美看。

“我不知道。”

夏美看了一眼安谷警察的眼神,显得有些恐惧,他随口说了一句,就像孩子们身边走去。

看到夏美过来,始终躲在角落里的孩子们似乎情绪好了不少,纷纷向夏美靠拢过去,可以看得出来,孩子们和夏美的关系,比安谷老伯和他们的关系亲近得多。

——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多钟,安谷老伯和夏美还有安谷三个人似乎都很听恽海左的安排,恽海左需要调查什么,需要知道什么,安谷老伯都知无不言的告诉了他。

但实际上,这些年房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安谷老伯一点也没有提起来,好像是刻意避开他不想提的问题一样,恽海左也没有问什么敏感的问题,他的话题都围绕着自己丢失的信纸在展开,还有就是让安谷老伯和安谷猜测,自己怀疑安谷和他的母亲将信纸拿走了。

从安谷老伯之前描述中,安谷的母亲应该就是那个死亡的卫生阿姨,安谷还不可能知道旅店里发生的事情,当恽海左提出准备回一趟旅店里寻找信纸的时候,他仔细观察着安谷的表情动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只能说明两点,第一点,安谷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有信心,不担心恽海左离开会发现什么;第二点,安谷什么都没有做,所以他也不会担心。

其实恽海左不用这么复杂,因为旅店里已经发生了第一起凶杀案,如果安谷和母亲接头的话,他一定不会如此安心的。而且刑警现在已经密切监视着旅店内部人员的一举一动,安谷想要乘机做些什么,也不会那么容易。

此刻的恽海左当然也不知道旅店里已经发生凶杀案的事情,他不完全认为安谷就是拿走他信纸的人,因为这些信纸还不明确是谁寄给他的,只有在明确目标的时候,才能够下定论。

恽海左决定回到旅店,不是猜出谢云蒙和恽海右在旅店里面,也不是想到旅店会出什么事情,第一,他想要找一找信纸,并调查一下究竟谁有可能拿走,第二,就是通知恽海右和谢云蒙关注旅店,没有发生特殊的事情,他不会说出自己回火照之屋的目的,只想要找个理由,想办法让两个人带走孩子而已。

这些孩子留在火照之屋中,也许过去的悲剧就会重演,但究竟带到什么地方去,恽海左心里还没有底。最好的地方就是罗意凡那里,可是罗意凡能不能参与进这件事情呢?

究竟是打电话给罗意凡,还是找小右,需不需要刑警的参与,恽海左在心里斟酌着。一切都要看情况而定,所以他准备先回去了再说。

安谷和老伯自然留在这里等他,夏美也是,恽海左不担心夏美会出事,他只是关照三个人一定要和孩子们在一起,就离开了地下室。

也许法医先生的到来对于地下室里的三个人都是意外,他一走,安谷老伯就对夏美说:“你还没有说清楚刚才去哪里了。”

夏美看着他反问:“老伯,我去哪里了,你和安谷能猜到的,她太可怜了,而且你们觉得那个人会负责吗?”

说到‘那个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夏美不知道朝什么地方指了一下,立刻有一个人向后退了一步,脚步声在安静的地下室里显得特别响亮。

夏美嘴角露出一丝嘲笑,继续对老伯说:“我在法医先生面前乖乖的,但你们也必须要隐藏我活下来的事实,懂吗,那个孩子究竟要怎么办?老伯你有办法解决了吗?”

安谷老伯并没有被夏美的态度刺激到,他继续问:“夏美,你说他会不会去找当年你找到过的那个人,靠着那个人提供的信息,我们才能找到那么多与过去相关的孩子,他的调查能力真的很厉害,现在冰雪之巅的最后一点秘密都快要隐藏不住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

“也许吧,说不着急那是骗人的,但我引回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对最后的秘密一定有用。”夏美回答说。

她的这句看似平淡的话,却突然让安谷老伯跳了起来,老人佝偻的腰背也猛然之间挺直了,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什么,他是你引回来的,那个恶魔,你怎么可以带他回来?”安谷老伯吼道。

夏美依然不紧不慢的说:“老伯,你不要着急,我引他回来不是为了害你,而是想要抑制这栋房子里的暗鬼,我发现除了我们之外,这栋房子里还有人会来。但这个人是谁?我一直都弄不清楚,也很难找到他。”

“你是说有人一直在偷偷监视我们的行动?有可能知道了我们隐藏的秘密和孩子们身上的问题?”安谷老伯稍稍冷静一点,注视着夏美问道。

“是的,一定有人在监视我们的行动,这个人也许就是法医先生的‘影子’。当年好几个孩子都发现了‘影子’,而法医先生的‘影子’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可是这最后的希望却最危险。”

夏美的话对于安谷老人来说,非常有道理,他们两个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而此刻的安谷却看着毫无表情。

还是两种可能性,第一,安谷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第二,安谷在演戏,他也许就是暗中监视的人。毕竟到现在安谷是什么身份谁也不清楚,连他与过去有没有联系都不清楚,之前他们对恽海左说的那些话,可不能当做证据来使用。

恽海左离开之后,这三个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我们暂时先放一放,来看看恽海左是怎样回到旅店的。

事实上,他确实是半夜开车回到旅店的,但他没有走大路,也没有开自己隐藏起来的汽车,而是从路边杂草丛里走了出去。

恽海左刚刚之所以带着女人绕火照之屋外围的大圈子回废墟地下室,就是为了观察地形,好寻找最适合的地方离开。

这个最合适的地方就是路边杂草丛,在杂草丛后面有一条小路,若是不绕过整个火照之屋和杂货屋背后,绝对看不到这条小路,五年前也没有这么一条石板路,也许是这几年建造什么设施的时候加上去的。

反正恽海左确定目标之后,就安心回到的废墟里面。

目前的时间是第二天下午两点钟不到,恽海左一离开三个人所在的地方,就马上朝着小路的方向跑去,黑色手提包一直在他身上,那件黑色西装是最好的掩护。

双手翻开杂草丛,恽海左感觉自己今天似乎把洁癖都彻底治愈了,弄了那么多脏污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事实上,医生都有轻微的洁癖,法医虽然摆弄的是尸体,但却和大部分医生有着一样的通病。杂草上面的水珠沾湿恽海左的衣袖,他看了看,将外套扣子扣好一点,几步就跨到了小路的第一块石板上面。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不到十几秒,恽海左已经站在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是一片新建小区,范围不大,房子与房子中间的道路也很空旷。不是宽敞,只是空旷而已,因为道路看上去还不如大路的五分之一宽。

房子倒是挺新的,不过路面两边堆满了垃圾,也没有几个人走过,恽海左看到路边蹲着一个收拾垃圾的阿姨,问她:“阿姨,你看到过对面的那栋房子里主人吗?”

“对面啊,难道你进入那栋房子了?”阿姨有些不安的反问,他看着法医先生的瞳孔中很浑浊,应该是眼睛有什么问题。

恽海左凑近一点,继续说:“我没有进去,只是在外围看了一圈,里面好像都废弃了,不过我有听到脚步声。”

“哎呀,那就好,你最好不要进去,不要好奇,那可是一栋鬼屋,据说五年前,里面还发生过连环杀人事件呢!”阿姨说道,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不锈钢砂锅。

恽海左问:“你五年前就住在这里吗?”

“没有,这片小区是三年前才建起来的,只有是十几栋房子,专门安置我们这些没有劳保的,也住不起养老院的老头老太太们,我平时捡些垃圾卖钱为生,以前这里有一个残疾的女孩,她对我说的。”

“那么女孩在什么地方呢?”

“早就走了,也许已经死了,我不清楚,有一年多没有看到她,那可真是个好人,常常给我一些零用钱,还时常带些吃的给我。”阿姨说到女孩,脸上充满了温柔的表情。

恽海左直起身体,看了一眼捡垃圾的阿姨,轻轻在阿姨破旧的垃圾口袋边缘放上了一张纸钞,然后默不作声走了,身后只听到阿姨在说谢谢,对此恽海左却显得越来越冰冷了,也许这个时候,他才能露出本真的自我吧。

走了一段之后,恽海左就看到了小区道路的尽头,又是一个大垃圾场,有些淡淡的臭味冲入鼻腔,看来要绕到别的道路上,必须要经过这个垃圾场了。

恽海左捏住鼻子,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背后有一个高大的黑影覆盖上来,黑影没有浪费时间,对着恽海左说:“请想起来在幽暗森林中的亲人。”

“!!”

第六百四十五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三幕

“啊!我在干什么?”

恽海左猛然之间踉跄了一下,发现自己正站在垃圾场正面,他是怎么走到垃圾场正面来的,居然一定印象都没有。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奇怪的事情,恽海左抬起手来,手指有些微微麻木的感觉,好像刚才使劲抓着什么人一样,身上也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恽海左自己从不用古龙水,所以他立刻警觉起来。

难道刚才有人对他用了麻药?手立刻伸进衣服里面,黑色手提包还在,而且拉链口的锁扣没有人动过,恽海左松了一口气,在继续吸了吸鼻子,没有闻到麻药应该有的味道。

恽海左现在不想纠结这种奇怪的问题,他记下周围的景物,以及身上显露出来的线索之后,便把问题放到一边,转身离开了垃圾场,再往前走应该可以拦到出租车,现在该上班的人都已经上班了,有出租车他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

法医离开之后,空旷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声悲伤的叹息,那是某个男人在回味法医留下的温暖。

——

第二天的事情告一段落,让我们回到第三天中午。

确定恽海左离开之后,罗意凡独自一人继续在公园小店里面查看,他告诉谢云蒙说看到了很多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很简单,就是许许多多的五金工具。

而且是那种非常小型的五金工具,都是新的,一把生锈或者旧的都没有,而且都是一些切割工具,仿佛这里的游客喜欢购买这些东西一样。

罗意凡现在还没有具体的答案,但他达大致可以猜测一点什么,不过这种猜测,让他开始又有了其他的疑惑。

赤眸鬼神皱着眉头,走出公园小店,他自己的皮包里已经装上了店里的一些东西,包括小型五金刀具和一次性塑胶手套,罗意凡甚至还找到了消毒用的酒精棉球和消炎药。

事实上,让谢云蒙关照小魏来公园小店里的人也是罗意凡,对于生意经,他比刑警和演员要通得多。

从一开始到旅店,罗意凡就注意到了演员没有注意到的一些东西,比如,旅店的客房过于简陋,而且还位于一条并没有多少人经过的大路上面,临近两个城市的交界点,可能会有一些长途客人和疲劳的司机前来住宿,但是绝不可能生意会有多好。

罗意凡说恽海右因为担心恽海左忽略了很多东西,指的就是这个,如此一间生意不会太好的旅店,而且只有两层,老板夫妇再加上一个服务员绝对可以搞定。

罗意凡的赤眸鬼神茶餐厅要比这家店大得多,姐姐罗芸和安凌香也照顾过来了,何况是如此一个抠门的老板。

但是店里聘请了四五个服务员,还有两个卫生阿姨,一个月的支出至少也要几万块钱,再加上店面的租金,老板是如何维持过来的呢?

他会在公园里面逗留,就证明公园里一定有他经常要去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冒着被刑警怀疑的危险,失联一个多小时了。

思来想去,只有桂花林边上的小店最可疑。以上所有的疑点,大部分是罗意凡从小林口中探听出来的,小林应该是与事件无关的人,谢云蒙对她已经调查得很仔细了。

罗意凡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小林的询问,让他遭受杀身之祸的,如果不触动到凶手的敏感神经,他不会在刑警监视的情况之下动手,所以没弄清楚真相之前,罗意凡总是有一股内疚在心间。

出来之后,他信步在桂花林中行走,一点也没有着急回旅店的迹象,地上都铺设着石板,罗意凡在思考,他需要缕清一些东西才行。

思考的时间不过才几分钟,赤眸鬼神就停了下来,店里能够行动的人除了老板之外,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很可能还做了一些别的事情。

赤眸鬼神转身匆匆回到公园小店里,开始大幅度翻找。

——

谢云蒙在旅店里左等右等,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罗意凡还没有回来,他实在是坐不住了,警局那边也没有电话打给他,于是谢云蒙再次拨通了罗意凡的手机号码。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很急促,罗意凡说:

“谢警官,我找到好东西了,刚才差一点就忽略,现在我立刻回来,你务必一个人等我,我手里的东西和你手里的东西结合起来看,一定会有新的线索。第一个死者梅梅应该就是因为看了这东西才被杀的,第二个死者小林也是如此,我们太大意了,凶手现在已经跑了。”

“你说什么?凶手跑了?你怎么能确定?”谢云蒙对着手机听筒吼道。

罗意凡说:“你等我回来再说吧,让刘宏毅千万不可以离开旅店。”

“我明白了。”

谢云蒙挂断电话之后,立刻拨通了警局的总机,回馈过来的信息是正在验尸,还没有具体的结果。

他问:“小东回来了吗?”

“晓东早就过去找你了呀,他今早回来,局长本来是让他休假的,我们一个小时前打了电话给他,他就立刻出发了,难道你们还没有碰头吗?”

“!”

谢云蒙也是傻了,今天的突发状况真是太多了,刑警没打招呼就挂断了手机,立刻拨通米小东的号码,但拨了好几次,居然是已经关机,米小东可从来没有这样掉链子过,谢云蒙超一点谁了手机。

刑警此刻的位置在厨房里面,而楼上,刘宏毅一个人在房间里,刑警却没有任何担心。

罗意凡关照他不要让刘宏毅离开旅店,他也没有走出厨房去查看一下。

——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米小东接到警局的电话之后,出发前往郊区旅店,地址已经发到他手机上了。

但米小东并没有打开手机导航,因为他自认为对这座城市里的每一条道路都非常熟悉,没有这个必要,一边开车,米小东一边想着心事,外地的那桩案子还有一些结尾工作,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子。

让米小东疑惑的是,谢云蒙和法医先生到底在搞什么飞机,要说法医失踪并涉及杀人事件的话,让警局派人大规模找一下不就行了?

米小东也同谢云蒙一样认为,法医先生找回来之后,一定可以拿出有效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无辜。

不知不觉中,汽车开到了一个三岔路口,米小东想也没想就往右手边转了过去。

——

谢云蒙继续拨打着米小东的电话,但好像石沉大海一样,平时随叫随到的助手,这一次居然完全消失了。

米小东究竟去了哪里呢?谢云蒙焦头烂额,他想要回到楼上去,但想到恽海右的嘱咐,他又听了下来,只是朝厨房门外看了看。

两个服务员的房间里可以的听到清晰的声音,谢云蒙稍微想了一下,他有一个不太好的注意,但现在用也未尝不可。

向着小姑娘们的房间走去,刑警总是待在恽海右和罗意凡这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身边行动,现在也学会了一些‘歪门左道’。

敲响房门之后,出来开门的人是沐言,小姑娘探出头来,问刑警:“有什么事情吗,谢警官。”

“我有几个问题,希望和你们分别谈一谈,放心吧,门外有刑警保护,你们谁先和我到隔壁去?”

沐言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和吴禾小声关照几句之后,对刑警说:“我先去吧。”

“好,我们就在隔壁第一间房间里谈。”

谢云蒙说完,径自朝指定的房间里面走去,沐言关上原来的房门之后,也跟在他身后一起过去。

两个人不消一分钟就在房间里站定了,谢云蒙关上房门,指着沙发说:“你坐下吧。”

“好。”吴禾显得很乖巧。

谢云蒙清了清嗓子,开始第一个问题,却不是关于案情的,谢云蒙问:“你平时有什么喜好吗?”

“呃……谢警官,这个对案子有用?”沐言不解的问了一句,她实在想不出谢云蒙为什么要问这个。

谢云蒙自己也是有些尴尬,因为面对案件当事人,从来不问题外话的,不过,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有威严,他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看着沐言。

停顿一会儿之后,沐言只能回答说:“我没什么爱好,只是喜欢看书而已。”

“那么喜欢去哪里看书呢?”

“嗯,书店,图书馆都可以,也会去公园。”

“经常去桂花公园吗?”谢云蒙问。

沐言的神色有了一些变化,不再是完全懵的那种,提到桂花公园,她认为就同案件有关系了。

于是她认真回答说:“有过,不过我讨厌花絮,所以从不在桂花林里的长椅上看书。”

“那你会在什么地方?”谢云蒙继续问,脸上的表情一直维持着同一个样子。

“在桂花林边上有一个儿童乐园,那边路口有一间小店,我经常坐在小店对面的长椅上看书,因为那里有树荫,而且夏天蚊虫也不是很多。”

“蚊虫不是很多?”

谢云蒙有些不明白沐言说的话,夏天公园里的蚊虫是最多的,他知道公园小店对面的长椅在露天,而且靠近绿化带,那里怎么会蚊虫不多呢?

沐言好像是觉得谢云蒙并不了解公园里的状况,所以胡乱说道:“那里正好有一圈护栏,隔开一大片空地,夏天很多老人孩子都在那里玩,而我坐的位置就在护栏背后,蚊虫大概是不会注意到我吧。”说完,她朝着刑警笑了笑。

谢云蒙心说这小姑娘,撒谎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倒是个很老练的人。

他去过好几次桂花公园,知道小店对面的布景,根本就没有沐言说的什么护栏,还有老人孩子玩耍的空地,那里也是一大片修剪过的植物园,只是绿叶比较多而已。

没有反驳沐言,谢云蒙继续问:“吴禾小姐的爱好是什么?你知道吗?”

“吴禾啊,我稍微知道一些,她喜欢明星,而且爱打手机游戏,因为这些我平时一直在听她说起。”

“这个很普遍,有什么特别的吗?”

罗意凡刚想跟上恽夜遥,就听见了他的话,立刻,赤眸鬼神意识到,站在后门外的是莫海右。他赶紧关上后门,现在火照之屋的一切都要保密,警方提前介入,反而会让他们失去探知安谷夫人最后秘密的机会。

示意两个人走远一点说话,罗意凡自己站在后门口替他们望风,恽夜遥双手拉着莫海右胸前的衣服说:“小左,你还不知道这里死了三个服务员,因为你莫名其妙失踪,还留下了半张信纸在服务员手里,警方已经把你列为犯罪嫌疑人了,你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疏漏?还有,小蒙他……”

“嘘!”恽海左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他刚才其实已经给谢云蒙发过一条信息了,知道信纸失踪之后,他就料到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来之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旅店里的案子我已经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是恽海左和恽海右,明白吗?恽海左要回到火照之屋去,而恽海右要留在这里,吸引凶手和警方的注意力。”

恽夜遥一下子没明白过来,瞪着莫海右看,但是莫海右的视线已经看向了罗意凡,开口说:“赤眸鬼神咖啡厅的生意很好吧?接不接我这个客户?”

当空间里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恐惧才会一点一点开始蔓延,小林现在就有这样的感受,刚才还能够毫不在意,现在却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她放下手机,走出柜台来到厨房门口,朝黑暗深处轻声问:“那个…你们还在吗?”

“在,怎么了小姑娘?发生什么情况了吗?”里面立刻传来回答声,小林松了一口气说:“没有,只是卫生阿姨回家去了,我想告诉你们一声。”

“卫生阿姨,就是那个刚刚在大厅里拖地的阿姨吧?她今天不值晚班吗?”里面的人问道。

“不是的,”小林回答:“阿姨只要完成固定工作,就可以回家去了,不用待在这里一个晚上,这个卫生阿姨专门上晚班,反正什么时候做完她就什么时候走。”

“那你是亲眼看着她走出店门的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刚刚九点多钟的时候还在,我看她一直在拖楼上楼下的地板,现在却发现她不见了,阿姨从来不去别的地方,总是一拖完地就走,所以我才会认为她回家去了。”

“柜台不是就在店门的旁边吗?你有没有人走出去都看不到的吗?”里面的人声音变得严厉了一些。

小林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回答说:“很抱歉,我因为无聊一直在柜台里玩手机,柜台又比较高,所以我可能看漏了!”

“哦,那她走了也没有办法,你还是回到柜台里去吧,记得今天晚上不要再放任何人出去,还有,如果困了的话就跟我们打声招呼,我们会派人接替你的。”

“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去,那个还有,凌晨五点钟的时候,厨房里的厨师就会来上班了,到时你们注意一下时间。”

“知道了,快点回去吧。”

在厨房门口的对话,让小林安心了不少,她走回柜台里面,这一次小林不敢窝着看手机了,她的视线集中到旅店大门上面,这一看之下,小林突然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小林回馈给我的信息是,她一直在我们房间门口窥听,后来上楼去了,我估计楼上有人接应,可能已经翻窗户逃了,不过,我在之前让小林告诉她厨房水龙头不能用,让她去卫生间洗拖把,趁着这个时间,小林上楼去把其中一件空客房的浴室喷淋头打开了,卫生阿姨一定可以听到水声,我想,如果她心中有猫腻的话,那就有可能进入洒水的房间查看。”

“因为他们同样不能确定莫海右是否跟着刑警回归了,或者被刑警安排在哪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提供线索。”

“我跟随着时间穿过火焰,里面是一条火红色的地狱之路,在地狱之路两边,长满了喷溅而出的红色花朵,这个形容词用得确实不怎么恰当,但那些红色花朵给我的感觉确实是喷溅而出的。它们的叶子细长,向四面八方伸展,就像是战场上被敌人刺穿胸膛的勇士,喷溅出来的鲜血一样。”

“死神抓起一大把花瓣,让我吃下去,当我拒绝的时候,死神对我说:只要吃下去了,我便是可以代替他的位置,不用再在地狱边缘徘徊,甚至可以获得重生。于是,我答应了死神提出的条件,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果然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之前的死神,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雕塑,而我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镰刀,成为了屋子里活生生的死神。”

“至今为止,我杀掉了所有阻碍我幸福生活的人,这些人有的很善良,有的很精明,有的单纯只是想要帮我,而另外一些人,抱着讽刺和看笑话的心态,总之,这些人全部都变成了地下的亡魂,在我的脚下,而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越来越正常,正常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这样‘活着’。”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你讲这些事情?因为我希望你去调查,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你也不要问我是从什么渠道认识你的,我只能说,有一个故人曾经对我的房子非常感兴趣,而且近期,他也会去那里,他将和屋子里的那些人,成为我下一个目标,所以,你可一定要看好身边人,不能乱跑哦。警察先生!”

第六百四十六章冰雪中的誓言第四幕

“……没有什么特别的了。”沐言想了想回答说。

“那么吴禾小姐喜欢哪个明星呢?”

“就是今天来过的赤眸鬼神罗意凡,不过我也是很奇怪,罗意凡怎么会挑这种时候到这个地方来,我们这里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明星。”沐言说话的声音变得很低,也许这是她疑惑时的惯用口气吧。

谢云蒙问:“那刚才罗意凡有说什么吗?”

“不太清楚,我上楼来通知你们的时候,小禾倒是和罗意凡交谈了很久,她也没有告诉我说了些什么,不过我估计她已经把凶杀案的事情告诉罗意凡了,小禾总是很容易把事情告诉别人。”沐言总结道。

谢云蒙的脸沉了下来,说:“这种事情不可以随便外传的,如果影响了调查进度,你们是要复杂责任的!”

沐言被他的话吓到了,赶紧说:“我没有告诉罗意凡,是小禾说的,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

“我不是说和你有关系,算了,等一下我再询问小禾吧,你继续说说看,罗意凡来之后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不要说那些说过的,想想有没有遗漏。”

谢云蒙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和沐言交谈过几句话之后,他对这两个小姑娘的大致情况已经很了解了。沐言不用问,就是个性格内敛,有些骄傲的女孩子。吴禾则应该好糊弄一些,所以谢云蒙把目标定在了吴禾身上。

十几分钟之后,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问的谢云蒙将沐言送回了刚才的房间,然后带着吴禾来到询问房间。

吴禾明显要胆小很多,不过当他听到谢云蒙说起罗意凡的时候,有立马兴奋起来,她说:“罗先生刚才来什么都没有问,我们只是聊了聊他的舞台剧,因为我是他的粉丝,所以多问了几句,我可没有把凶杀案的事情告诉他。”

吴禾的解释其实是多余的,罗意凡知道的情况可比她多多了,谢云蒙假装相信了吴禾的话,问道:“罗意凡的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那可真是个漂亮的女人,浑身名贵衣服,我想起来就羡慕,如果我能有这样的生活就好了。”

‘你都不知道芸姐吃了多少苦,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谢云蒙在心里难得调侃女孩子。

他说:“因为罗意凡出现在这里很不正常,我们已经和他的经济公司联系过来,今明两天他都没有活动,不过不排除罗意凡有自己的私人通告,所以我们打算对他进行一点简单的调查,已经和他约好在桂花公园见面了,你和他曾经有过交流,我们想让你去做一个见证,行吗?”

“那当然好了,我还能见到偶像,真的可以去吗?”吴禾简直高兴坏了,对凶杀案的恐惧一扫而空,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谢云蒙示意她坐下,说:“我们是去询问当事人,你不要太过于兴奋了,到时要实话实说,说谎可要负法律责任哦。”

“那个……我点头或者摇头行吗?”吴禾有些为难地说道。

谢云蒙立刻应答:“可以,现在你先回去,不要对沐言小姐说,我问了你什么,罗意凡的事情也不要提起,我等一下会找人叫你的。”

“好吧,那我走了。”

这一回,谢云蒙没有送吴禾回房间,而是坐着一动不动,吴禾走到门口楞了一下,和某个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小跑回去房间。

谢云蒙几分钟之后才磨磨蹭蹭站起来,还没看清等在门口的人是谁,他就问:“楼上怎么样了?”

“很老实,看来老板不是主谋,不过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证据,罗意凡那边呢?”

“有回应了,他找到了一些好东西,说马上回来,估计很有价值,那家伙从来不浪费时间。”谢云蒙站在房门里侧说。

然后,房门外传来了走远的脚步声,外面的人一边走一边说:“刑警先生,最好小心一点,带女孩子出去的话,小右可是会知道的。”

“你……不要蓄意报复。”

“呵呵……”

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谢云蒙听来像鬼叫一样,他耸了耸肩说到:“真搞不懂,这么个鬼精鬼精的人我怎么会交往那么多年?”

同样不去想自己搞不懂的事情,谢云蒙走出了房间,直接上楼,在地面上,有一些沾着鲜血画的箭头。

谢云蒙低头顺着箭头往上看,发现箭头指向的是卫生阿姨死亡的房间,他立刻走过去闪身进了房间。

不久之后,房间里传出来翻窗户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

再之后,旅店里就陷入了一片安静,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刘宏毅所在的房间里面,也发出了翻窗户的声音和衣料摩擦的声音,只是要轻得多而已。

那到底是谁?是五个宾客中的一员吗?莫向西一个又一个分析着,他告诫自己不能慌,现在正是蝴蝶回来的关键时刻,如果乱了方寸,一切就都完了。

他想说一句:“随便你们吧!”可是话到嘴边,看着恽夜遥那可怜的样子,心又软了,只能忍气吞声拿起餐巾纸继续替演员先生清理像小花猫一样的脸。

就在三个人打打闹闹的时候,远处市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里面,一个少妇正在等待着,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保姆和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打打闹闹地很是烦心,不过少妇和保姆都耐心很好,她们轮流哄着孩子,尽量不影响到身边候机的乘客。

这个少妇到底是谁?她是不是会参与进卡申夫别墅的事件中?暂时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要等的人演员、刑警和法医都认识,而且也是一个非常睿智,曾经靠一己之力反制过穷凶极恶凶手的男人。

“刚刚发现蝴蝶山谷的时候,兄弟俩曾经为了争夺卡申夫别墅的所有权闹的非常厉害,甚至连莫向东的老婆都离家出走了。这件事以哥哥莫向东取得胜利而暂时告一段落。”

“我听说莫向西对此一向耿耿于怀,后来蝴蝶山谷逐渐受到欢迎,兄弟俩口袋里的钱也就多了起来,当然,钱的来源少不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原因。莫向西有钱之后,一直在等待机会。”

“据我的朋友说,莫向东自从成为卡申夫别墅的主人之后,就变得越来越贪婪,他想要做更大的事情,所以将大量的金钱瞒着家里人投入到蝴蝶山谷之中,他具体为什么要投入那么多钱?又在蝴蝶山谷中做些什么具体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房间里的窗帘紧紧拉着,没有一丝缝隙,小苏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正在从一个半圆形的皮包里拿出自己需要的东西,那像是一块画板,但是比普通的画板更厚更小。

突然之间,不知道小苏的手指碰到了哪里,画板发出一连串好听的音乐声,仿佛是正在等待演奏的乐器。

恽海左独自一人进入废墟之中,他观察着每一寸地方,这里所有的大型家具都堆放在角落里,中间地板基本上被小块的房屋碎片和灰尘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房屋碎片应该大多来自于屋顶,但恽海左发现里面参杂有四周墙壁上掉落下来的木屑和植物碎片,这栋房子里侧的木质墙壁并没有刷上油漆,因为拆迁,木质墙壁破损非常严重,上面过去用来装饰的红枫叶片和小碎花也都掉落下来了,都混杂在客厅中间的废墟中。

窗帘还算完好,特别是从外面看,破损的地方比其它家具和墙壁少得多。恽海左蹲下身体仔细在小块废墟中翻找,这些废墟散落非常均匀,铺满了整个房间。其中有墙壁上掉落下来的木屑,家具被破坏之后缺失的小块部件,屋顶上的碎瓦,装饰用的干枯叶片等等不应该散落在房间中央的东西。

这些东西就算是强力拆迁,也应该掉落在本体附近吧?为什么都集中到房屋客厅中央来了呢?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把大型家具全部搬到靠墙的地方,把小块的废墟和灰尘全部集中扫到了客厅中央,还刻意铺散均匀,希望不会有人看出来。

这么做的人目的是将地下室的出入口覆盖起来,因为大型家具与地面不可能严丝合缝,总会露出一些破绽,或者没有遮掩到的地方,而且家具在出入口附近,人员进出就会很不方便。

但是行动者这样做很容易招人怀疑,问题是这个怀疑的人必须是对房子以及某些孩子特别关注的人,这个人同时也应该是行动者时刻防备的人,防备什么?就是不能让他知道地下室里有孩子存在的事实,就算是这个房子存在新挖的地下室,也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房子正面覆盖伪装物也是一样,防备不该知道的人发现秘密,这个不该知道的人,恽海左暂时想不出来,但他自己肯定不是,因为是安谷把他引导进房子里面的。

检查完废墟之后,恽海左走到外面,天空还没有亮起来,东方的晨曦还是灰暗色的,他一头钻进边上的小杂货物,准备通过那里进入火照地狱之屋过去那间火红色彼岸花大厅看一看,五年过去了,不知道那里现在有没有发生变化。

微胖的旅店老板下楼不到十分钟,就喊着吃不消了,向厕所跑去,旅店里的厕所很简陋,就在一楼客房走到底的地方,对外有一扇天窗,常年打开着,不过在墙壁很高的地方。

此刻柜台里有两个服务员,一个是昨天应该和小林换班的小姑娘,名字叫做沐言,高额头,黑刺刺的脸膛,嘴唇略厚,下巴圆圆的,一双眼睛倒是很大,睫毛也很长,就是整体给人的印象有些粗糙,但看习惯了不算难看的类型。

旅店里服务员的装束也很简单,天气暖和的时候,女服务员就是短袖衬衫和长及膝盖的百褶裙,布料质量很差。

在沐言身边嘀嘀咕咕的服务员名字叫做吴禾,身高比沐言稍矮一些,大概一米六左右,人也相对娇小清秀,她来这里工作才三个月不到,还没有过实习期,现在工资少得可怜。

旅店发生了这种事情,再加上没钱可赚还有生命危险,吴禾的父母都让她不要做了,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害怕,想要看看凶杀案最后怎么处理,于是就来了,反正最后一周的排班上完,估计旅店也该因为这件事关门了。

“小言,你说老板会不会是凶手啊!我猜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更合适了。”吴禾一边斜眼看着旅店老板离开的方向,一边小声问。

沐言双手手肘撑在柜台上说:“你傻啊!老板要是凶手,他杀了自己的亲戚不是自找麻烦吗?我听说梅梅是老板的远房外甥女,他好像和梅梅家里还有生意往来,这里的鱼虾不都是梅梅家里送来的吗?很便宜的。”

沐言口中说的梅梅,全名叫做刘梅梅,就是第一个死者。小姑娘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如果老板真的是杀死刘梅梅的凶手,一旦被警方发现证据,老家的那些亲戚还不得扒他的皮?至少也得让他赔得倾家荡产。

再次顺手扔在地上,恽海左翻找几分钟之后停下手里的动作,此刻他双手指尖已经被灰尘染成了黑色。左右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边上有一块白色破布头,恽海左想也没想拿起来擦干净手,扔在了针筒上面。

“那家伙果然把废弃的东西藏在这里了,真是,都没有给我留一样称手的工具,先下去再说吧。”

嘀嘀咕咕说着,恽海左完全没有了冷冰冰的模样,倒是一副可爱抱怨的样子,看得躲在暗处的黑影眼神中闪出贪恋的神色,恽海左不严肃的时候还真是漂亮。

收敛起一点视线,黑影定了定神继续监视恽海左,他要看看恽海左到底想干什么!跟着法医先生来到进入彼岸花地狱大厅的入口,黑影将自己藏在墙角最隐蔽的地方,以保证从恽海左的方向完全看不到他,视线从墙缝中看向正在认真行动的法医。

恽海左蹲下身体,出入口上面覆盖的蜘蛛网已经没有了,完全连一根蛛丝都看不到,他轻轻用手抚摸了一圈,灰尘有些潮潮的,应该是驱虫药水一类的东西,但对人体不会造成太大伤害,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微微笑了一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恽海左双脚伸进入口处,往下一跃,整个人就进入了杂货屋地下。

下面很阴暗,但不深,下去之后,推开熟悉的双开门,就可以看到进入彼岸花地狱大厅的走廊,走廊和过去一样宽,足矣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不过周围的装饰陈旧了很多,特别是壁灯里面,因为长久没有人打理,都积上了厚厚的灰尘,恽海左仔细看灰尘里面,没有密密麻麻像芝麻一样的小虫尸体。

这就证明这些壁灯在过去事件结束之后,并没有被人使用过,恽海左按亮了电灯开关,幸好灯还亮得起来,他不用摸黑前进。

走廊的样子我就不再复述了,反正在里面行走总是有些异样的感觉,空间也忽大忽小的,充满了轻微的错觉体验。

法医不在乎这些,大踏步经过走廊,伸手用力推开最后阻隔的那扇门,在门背后,火一样的花朵绽放开来,一下子填满了法医的瞳孔,那么艳丽,却又充满了血腥和恐惧。

黑影等待了好久也没有看到恽海左从地狱大厅里走出来,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亲自进入查看,为了避免突发状况,黑影再次确认里面空无一人之后,才敢走进去。

小心翼翼走过红色的过道,黑影一双眼睛不停在观擦着周围法医先生可能藏身的地方,他什么都没有发现,最后只能推开连接卧室的双开门。

里面的卧室也同过去一模一样,黑影看到一个背影正蹲在床脚边缘,赶紧退出房间,关上了大门,幸好门缝被推开得不大,关上也没有多少声音,没有被里面人发现。

黑影靠在门框上,心脏突突直跳,他面对的可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医兼刑警,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被带进警察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幸好我机灵,呼…没事,没事了。”安慰着自己,黑影匆匆离开彼岸花地狱大厅,这一回他没有再停留,因为刚才法医先生虽然没看到他,可是他却看清楚了法医先生的行动,必须尽快出去告诉另一个人才行。

等到外面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房间里的恽海左才转过头来,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如此明显的跟踪?嘴角露出冷笑,一双寒冰一样的瞳孔注视着大门,气场完全恢复了平时破案时的模样。

楼上勘验现场的声音不断传下来,她们又开始讨论现场的问题里,沐言算是分析能力稍微强一点,她在那里说着自己的猜测,而吴禾只是认真听着,也算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法。

这时一个男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门口,他敲了一敲玻璃门,问了一句:“两位好,看到我姐姐了吗?”

“姐姐……?”吴禾抬起头来,嘴里无意识跟着重复,门外的人一眼看去非常熟悉,她不由自主被那张脸吸引了,一两分钟之后,小姑娘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把边上的沐言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第六百四十七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五幕

“那当然好了,我还能见到偶像,真的可以去吗?”吴禾简直高兴坏了,对凶杀案的恐惧一扫而空,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谢云蒙示意她坐下,说:“我们是去询问当事人,你不要太过于兴奋了,到时要实话实说,说谎可要负法律责任哦。”

“那个……我点头或者摇头行吗?”吴禾有些为难地说道。

谢云蒙立刻应答:“可以,现在你先回去,不要对沐言小姐说,我问了你什么,罗意凡的事情也不要提起,我等一下会找人叫你的。”

“好吧,那我走了。”

这一回,谢云蒙没有送吴禾回房间,而是坐着一动不动,吴禾走到门口楞了一下,和某个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小跑回去房间。

谢云蒙几分钟之后才磨磨蹭蹭站起来,还没看清等在门口的人是谁,他就问:“楼上怎么样了?”

“很老实,看来老板不是主谋,不过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证据,罗意凡那边呢?”

“有回应了,他找到了一些好东西,说马上回来,估计很有价值,那家伙从来不浪费时间。”谢云蒙站在房门里侧说。

然后,房门外传来了走远的脚步声,外面的人一边走一边说:“刑警先生,最好小心一点,带女孩子出去的话,小右可是会知道的。”

“你……不要蓄意报复。”

“呵呵……”

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谢云蒙听来像鬼叫一样,他耸了耸肩说到:“真搞不懂,这么个鬼精鬼精的人我怎么会交往那么多年?”

同样不去想自己搞不懂的事情,谢云蒙走出了房间,直接上楼,在地面上,有一些沾着鲜血画的箭头。

谢云蒙低头顺着箭头往上看,发现箭头指向的是卫生阿姨死亡的房间,他立刻走过去闪身进了房间。

不久之后,房间里传出来翻窗户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

再之后,旅店里就陷入了一片安静,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刘宏毅所在的房间里面,也发出了翻窗户的声音和衣料摩擦的声音,只是要轻得多而已。

——

第三天下午一点多钟,旅店里一片安静,刑警和演员都没有再出现过,而另一方也没有回来,只有两个小姑娘在房间里等待着,也许还有藏在暗处的其他警察,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旅店二楼,刘宏毅房间里也是任何声音都没有,先不管这些,我们来总结一下中午到现在旅店里的行动。

恽海右到楼下之后,谢云蒙打完电话走出房间,很快发现了凶杀房间门口的脚印,进入勘察之后,又到刘宏毅所在房间去二次询问他的行动轨迹。

做完这些,谢云蒙有没有下楼我们并没有交代清楚,只知道他打第二个电话给罗意凡的时候,是在楼下厨房里,之间有一段时间的空白期,他做了什么?调查到了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然后谢云蒙就去询问了两个小姑娘,这些活动看上去没有冲突关系,都是在对案件进行调查,但其实是矛盾的,很多地方谢云蒙都有些多余,而且在门口和谢云蒙讲话的究竟是谁呢?恽海右吗?还是别人?

罗意凡三番两次说立刻就回旅店,但却几个小时都没有回来,又做了什么呢?

他找到的那些五金工具和一次性手套,能够延伸想象出一些什么线索呢?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到底是谁去接受伤女孩的?去了没有呢?

我们可以看到,罗意凡在公园里,这个毋庸置疑。谢云蒙在旅店里,恽海左回了火照地狱之屋。剩下的只有恽海右了,他究竟有没有去援救伤者呢?

如果确实是恽海右去的,那么谢云蒙在电话里为什么不跟罗意凡讲清楚呢?

——

太多的问题有些解释不过来了,我们还是回头看一下米小东的行动吧。

没有发现三岔路口拐错了弯,米小东继续向前行驶,直到眼前的景物觉得不对劲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走错了路。

米小东一个紧急刹车,停下看了看方位,然后准备掉头行驶,这里离旅店已经不远了,是在一个很老旧的小区附近,小区里的楼房都是五层,看上去并不高大,墙壁表面也破损得很严重了。

米小东没有注意小区,他的目光在房子对面,那里是一片公园,公园里的花开得正旺,一股一股香味朝米小东的鼻腔里飘进来。

他是个不太喜欢花的人,被香味熏得打了个喷嚏之后准备踩下油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车窗。

“……”

“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上车再说。”对方回答得很干错。

“好吧。”米小东放开踩着油门的脚,将副驾驶座边上的车门打开,让外面的人坐进来。

对方进来之后,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告诉了米小东,最后说:“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你先跟我回去,等一下再往那边去。”

“头儿知道吗?”米小东最关心的是这个,他的行动可不能瞒着谢云蒙。

对方说:“没关系,你们头儿也在配合演戏,今天晚上,你会在我那里见到谢云蒙的。到时怎么行动,你听他安排。”

“好吧,我立刻掉头,希望还来得及,对了,那些人你都关照好了吗?”

“没问题。”

看到对方比了一个OK的手势之后,米小东一脚油门,汽车飞驰了出去,朝着旅店完全相反的方向行驶。

厨房里安静下来,美丽的中年妇女走出厨房,向两个服务员打过招呼之后,离开了旅店。沐言和吴禾两个人盯着中年妇女胳膊上的粉红色手镯看,露出羡慕的目光。

“我说,小言,那个手镯应该价值不菲吧,好漂亮。”吴禾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慕言不同,她是那种比较爱面子,有一点点高傲的女孩,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她也不愿意被人看扁,她瞅了几眼手镯说:“不一定,也许是假的呢?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名牌。”

但她这句话明显被打脸了,因为在中年妇女走出去的瞬间,吴禾眼尖发现了隐藏在衣服袖子内侧的商标。

“什么呀!他袖子里有商标,是著名时装设计师元木槿的特有标志,元木槿的设计经常出现在国际时装周上,可有名了,她还是赤眸鬼神罗意凡的专用舞台服装设计师,作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普通人根本买不起的。”吴禾说着,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

沐言只好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一会儿之后,她转变话题问:“你觉得那个中年妇女多少岁了?”

“嗯,不会很大,35岁左右吧?”吴禾不确定地猜测着。

“我认为她应该超过40岁了。”沐言说:“一般如果是有钱人的话,都会保养很好的,至少要在目测年龄上面再加上五岁才行。”

这一回吴禾认同了沐言的话,点头说:“确实是这样,我希望我40岁的时候也能这么漂亮。”

沐言对此嗤之以鼻,漂亮是看一个人五官长相的,保养不过是让皱纹少一点,皮肤年轻一点罢了,漂不漂亮完全是看年轻时候的底子怎么样!

从床底下伸出来的手抓住了恽海左撑在地上的手腕,那只手非常纤细,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力气也很小,恽海左从体温和力量上明显察觉到,手的主人身体状况很差。

他立刻掀开垂落到地上的床单,朝里面看去,映入眼帘的先是墨绿色的塑胶垫,在垫子上面,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躺在那里,空洞的眼睛已经无法聚焦,口鼻中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女孩身上看不出伤口,被一条毯子紧紧包裹着,毯子很脏,原本的颜色早已经看不出来了,还带着一股腐臭味。恽海左赶紧将女孩从床底下拉出来,等到他把毯子揭开来的时候,才发现女孩濒临死亡的原因——伤口感染。

这女孩浑身上下有大大小小至少十几处伤口,有的已经腐烂化脓,深可见骨。有的是新伤,但已经流不出大量的鲜血了,只有丝丝缕缕的红色血丝布满在伤口表面,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尤其是肚子上的那一大块伤口,几乎覆盖了整个小腹,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再不治疗的话,恐怕就算不死,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恽海左呼唤了一声,但女孩只是无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没有作出任何其他反应,看来,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恽海左顾不得其他,只能立刻开始动手给女孩治疗。

轻轻撕开女孩身上仅有的一点布料,恽海左拿出藏在身上的黑色手提包,打开放在女孩身边,里面除了简单的医疗工具之外,还有一些应急药物,纱布和消毒酒精棉球。

上药之前,他首先要把腐坏的皮肉全部都去除掉,这是一项非常耗时的工作,还要随时注意伤者的生命体征,以免发生意外。

对话刚刚结束,房门就再次打开了,恽海右独自一人走出来,将背后的门关好,回到了谢云蒙身边,刑警又恢复了刚才吊儿郎当的神情,对凶杀现场的情况问得很少,反倒一直盯着旅店窗外,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一样。

给他汇报现场情况的警员也是一脸无奈,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谢云蒙如此懈怠工作,只好用眼神求助刚刚进来的恽海右。

“小蒙,你怎么了?”恽海右一脸疑惑,抬头看谢云蒙的脸。

谢云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抱歉,我问一下,窗户正对面的那栋房子里住着什么人?”

“那里吗?应该是普通的居民吧,也可能是楼下小超市的老板。”警员回答说:“我们可以立刻调查一下,你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影,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你们还是留在这里,等一下我和小右两个人去一趟超市吧,”

警员说:“现场已经勘验得差不多了,指纹和脚印样本我们会立刻带回警局做进一步对比,头儿,你看这里留下几个人合适?”

“就小魏吧,他去桂花公园还没有回来,你们都先回警局,我留在这里,等一下小魏给我当助手就行了,还有,回去之后联络一下小东,问问这小子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米小东前几天为了一桩当事人不在本地的案子出差去了,应该这几天会回来,谢云蒙想要确定一下米小东的行程,可以的话,让他来一起帮忙。

很多时候,米小东几乎成了谢云蒙的私人助理,一直跟着他办案,大大小小的案子不知道破了多少,除了三人组之外,谢云蒙最好的行动搭档就是米小东了。

安排好警员的工作之后,谢云蒙走到隔壁房间轻轻敲了敲门,问:“好了吗?”

里面立刻传来回答声:“好了,这就来开门。”

恽海左把需要用的东西都集中到一起,然后再拿出一个皮质的黑色工具袋,工具袋是长条形的,紧紧圈在一起。恽海左拆开上面的皮带,将整个工具袋铺开在地面上,里面赫然插着大大小小的十几把手术刀,法医从中挑出一把最小的,消毒之后,着手开始处理女孩肚子上的伤口,手术刀所到之处,可以明显感觉到躺在地上的人在轻微抽搐,说明她还有感觉,这是一件好事。

一边治疗,恽海左一边轻声和女孩说着话,希望可以唤醒她的神智。

“小姑娘,不要害怕,你的伤很快就能治好,不会有事的。你要是能听得到我说话,就把头转动一下,或者嘴唇稍微动一下也可以,我先帮你上一点药,包扎好伤口之后,立刻带你离开这里。”

连续不断的话语回响在女孩耳边,恽海左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汗水慢慢从他的额头滑落,说明女孩的伤势确实非常严重,严重恽海左心里完全没有把握能够救活她。

终于,沐言松口了,不过她说:“我得去问问楼上的刑警才行,你们等一下。”说完,转身向楼上走去。

等她离开,罗意凡问道:“店里怎么会有刑警呢?”

吴禾一开始支支吾吾的,几句聊下来之后就放开了,把店里发生的事情全盘告诉了罗意凡,这些罗意凡当然比她清楚,听小姑娘叙述不过是在给行动的人争取时间而已。

从跟踪者和同伙的对话中,我们可以听出,他要去寻找的人,与当年的诡谲屋有某种关系,也许就是当年诡谲屋中的幸存者之一。从诡谲屋连环杀人事件的整个过程来看,我们并没有提到过恽海左有参与这桩案件。

那么诡谲屋中的幸存者为什么会与恽海左挂钩呢?又为什么是能够牵制住恽海左的人呢?这两个问题让人如坠迷雾之中。但是跟踪者的同伙用了‘一物降一物’这样的字句,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个人不仅可以牵制住恽海左,而且还可以左右法医的决定。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言归正传,视线回到法医先生那里,女孩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但抽搐的幅度变大了,还时不时猛然全身抖动一下。也许只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触及到她的神经,身体无意识作出反应而已。

恽海左正在给她的腹部上药,消炎药触及到伤口,那种痛可以说是锥心刺骨的。幸好女孩昏迷着,要不然她一定会大声惨叫。

恽海左双手上的手套已经沾满了血迹,他用力撕下来,重新换上一副新的,并把使用过的装进了手提包内部自带的黑色小口袋里面,那是一个装废弃物的垃圾袋,上面有密封口,专门在非常时刻使用,装载一些无法丢弃或者需要二次利用的东西。

这些使用过的东西,如果留在这里的话,必然会被随时可能出现的凶手捡到,暴露他们行动的结果。恽海左认为,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行踪可以暴露,行动也可以暴露,唯独不能暴露的就是行动的结果。

“怎么了?你认得她?”吴禾急急问道。

“不……我不知道她是谁,你最好不要和刑警说我们看到的事情。”

“为什么?”

听到这种笨蛋问题,沐言也只好朝她翻白眼了,“刚才刑警说因为尸体可怕,所以让我们回避,但是尸体上蒙着白布,我们根本什么也看不到,所以,他让我们回避的原因不是尸体,我猜测是后面那个戴口罩的女孩,说不定是什么证人一类的,不可以让我们看到!”

“哦,原来如此。”吴禾一脸了然的表情,她对思考真的很不在行。

看着同伴移开目光,沐言脸上显出了恐惧的神色,她其实认出了尸体后面的人是谁,这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对沐言来说,等同于看到了一个幽灵,心里有多么害怕可想而知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沐言没有告诉吴禾,她准备等旅店老板下来,好好和老板沟通一下,因为在这间旅店里,熟悉神秘女孩的人也只有老板和她了。

很快,尸体被抬出了旅店,放上警局派来的车子里,几个刑警除了谢云蒙之外,都跟着一起上了警车。谢云蒙独自一人回到旅店里,关好玻璃门,他就朝着厨房方向喊道:“出来吧,没事了。”

沐言应答一声,拉着吴禾的手走到外面,她假装拍了拍胸口说:“吓死我了!”被她一带动,吴禾也一脸惊恐的表情。

第六百四十八章冰雪中的誓言第六幕

米小东没有注意小区,他的目光在房子对面,那里是一片公园,公园里的花开得正旺,一股一股香味朝米小东的鼻腔里飘进来。

他是个不太喜欢花的人,被香味熏得打了个喷嚏之后准备踩下油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车窗。

“……”

“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上车再说。”对方回答得很干错。

“好吧。”米小东放开踩着油门的脚,将副驾驶座边上的车门打开,让外面的人坐进来。

对方进来之后,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告诉了米小东,最后说:“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你先跟我回去,等一下再往那边去。”

“头儿知道吗?”米小东最关心的是这个,他的行动可不能瞒着谢云蒙。

对方说:“没关系,你们头儿也在配合演戏,今天晚上,你会在我那里见到谢云蒙的。到时怎么行动,你听他安排。”

“好吧,我立刻掉头,希望还来得及,对了,那些人你都关照好了吗?”

“没问题。”

看到对方比了一个OK的手势之后,米小东一脚油门,汽车飞驰了出去,朝着旅店完全相反的方向行驶。

——

第二天傍晚,在出租汽车内部,司机问恽海左:“先生,你要去哪里?”

“我想找家旅店,不知道这里最近的旅店在哪里?”

司机立刻笑眯眯地回答:“这你就问对人了,我对这一带可以说是非常熟悉,没有我不知道的路和店铺,沿着隔壁那条大路一直走,拐过一个弯就有一家旅店,老板是个很不错的人。”

“那这里能不能走得通呢?”恽海左问他,对面的大路肯定有刑警监视,恽海左现在还不想现身。

司机考虑了一下说:“这里过去也行,就是要绕一点路。”

“没问题,就从这里走。”

“先生,方便问一下,为什么你要绕道呢?”

司机并不是一个爱打听的人,只不过这里是郊区,绕道的话路会非常偏僻,万一遇到不好的人,他也害怕。

恽海左将自己的证件拿出来在司机面前晃了晃说:“这个不要说出去,我们在办案,你照我说的走就行。”

“啊,是刑警先生,好,我明白了。”司机立刻一脸了然,踩下了油门。其实他根本分辨不出恽海左手里的是真的证件还是假的。

出租汽车绕来绕去,过了好几条正在修建的泥洼路,才算到达目的地,恽海左多付了一些车钱,算是给司机的辛苦费。

等到出租车离开后,他才转身朝着旅店后门走去。

走到后门口,恽海左默默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他来之前好几次感觉脑袋恍惚不清,甚至都没有办法思考,现在他需要好好镇定一下。

很多年以前,恽海左记得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的,也许和别人无关,是自己丧失的记忆在折磨大脑。

这些年恽海左放弃治疗,不愿意想起恽海右的事情,也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现在,恽海左感觉自己稍微好一点,才开始拿出黑色手提包准备起来。

初步的计划已经在脑子里了,最重要的是罗意凡肯配合才行。(此时是第二天晚上,恽海左还没有想到之后几个人一起配合的计划,他只是想要让罗意凡保护那些孩子们而已。)

正准备打电话,包里突然散出了一些粉末,恽海左知道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粉末吸入他的鼻腔里,人一下子瘫软下去。

——

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男人将他横抱起来离开了旅店后门,他绕过震动房子的后面,居然从一扇铁质小门进入了小超市。

在小超市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店堂里摆着整整齐齐的货架,店门紧闭,可以看出今天一天都没有开张。

男人进入卧室,将怀中的人放到柔软的大床上,说:“睡一会儿吧,你会好起来的,那不是单纯的安眠药,它会有利于你的记忆。”

说完,男人终于控制不住,在床上人丰润的嘴唇上狠狠吻了一口。

研磨之下,双方的嘴唇都呈现出深红色,床上人垂下刘海之后,显得那么可爱漂亮,男人的指关节慢慢扫过他的脸颊,眼中充满迷恋。

“没有,我老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过这几年沐宏业一直白租着店铺,不给钱,我老婆也开始有一些不满了。”

谢云蒙问:“沐宏业多大年纪了?”

“41岁。”

“他人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这几天超市都没有开门,听说他跑出去旅行了,去哪儿没有告诉我。”

“你不是有他电话吗?”

“平时我们都是各干各的,除非有急事,一般不打电话。”

问答到这里,房间门外突然响起了三声轻微的叩击声,不仔细听的话根本不会注意,谢云蒙和恽海右都听到了,可他们没有回头,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刘宏毅身上,此刻的刘宏毅一脸颓丧惨白,估计除了刑警的问话之外,也关注不到其他事情。

根据他们的对话来判断,刘宏毅第二次外出有可能是去了隔壁小超市,那么会不会是谢云蒙让他去找超市老板沐宏业呢?

第三天早晨6点多钟的时候,刘宏毅还在楼上接受谢云蒙的询问,当时他们的对话是围绕着刘宏毅在公园里失踪的那一个小时究竟做了什么展开的。对话的时间不长,也没有提到别的问题,问完刘宏毅就下楼离开了旅店。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他,刑警和演员也好像忘了一样,没有再关注他。总体来说,从恽海左回归之后,不仅刑警和演员变得很奇怪,连刘宏毅的行动也变得更加诡秘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进入凶杀案隔壁的房间,没有一个人看到和听到,沐言与吴禾一直守在旅店总台上,根本就连老板的影子都没瞥见。

谢云蒙问:“你觉得安谷和过去的安泽有关系?”这是刑警能想到诡谲屋事件与火照之屋事件唯一的联系了,他没有想错,话也正好说到了点子上。

恽海右说:“你还记得,在诡谲屋中的尸体吗?似乎每一具尸体都在我们没看到的时间里被神秘人检查过了,当时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人,现在……”

这里还有一处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恽海左从旅店出发,到达火照地狱之屋开车整整用了小半夜的时间,大概也有三个小时以上了。根据五年前杀人事件的描述来判断,火照地狱之屋确实地处偏僻,开车需要很长时间。

但是第三天凌晨,恽海左回到旅店与恽海右见面之后,赶回火照地狱之屋的时间明显缩短了,两次来回大概相差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开的是同一辆汽车,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差呢?就算汽车开得再快,也不可能缩短那么长时间。

“不是,先别管我偷看的事情,小言,尸体后面跟了个很奇怪的女孩,我觉得有些眼熟,你看看认得吗?”

“!!”沐言被她这样一说,好奇心也被撩了起来,犹豫几秒钟之后,她转头朝外面看去,只一瞬,沐言如同吴禾一样,浑身猛地一颤,赶紧缩回了身体。

“怎么了?你认得她?”吴禾急急问道。

“不……我不知道她是谁,你最好不要和刑警说我们看到的事情。”

“为什么?”

听到这种笨蛋问题,沐言也只好朝她翻白眼了,“刚才刑警说因为尸体可怕,所以让我们回避,但是尸体上蒙着白布,我们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好,我现在就出发去找他,法医如果先回来,他一定会问起我去哪里了?你最好想好一个合适的理由,我走了。”

安谷和安泽,代表了不同的悲剧,他们都因为贪婪让自身陷入危机,又因为执念死死束缚着真凶,直到事件的最后一刻为止。

在诡谲屋事件中,产生的悲剧已经够多了。恽海右总有一种直觉,恽海左似乎与诡谲屋中的安泽,和火照之屋中的安谷夫人都有摆脱不了的关系。

虽然他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但他相信自己的猜测,血脉让他在特殊的情况下,可以比其他人更接近恽海左的内心。

所以他在担心恽海左的同时,也不希望恽海左因为安谷夫人的事情伤心,有些事确实没有必要公开,这对于死者和生者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至于罗意凡,他是最游离于整个事件之外的人了,对诡谲屋完全不了解,对火照之屋的熟悉程度也仅限于安谷小姐给他展示的部分。但不得不说,罗意凡有足够聪明的头脑,随着调查的深入,不必刑警和演员告知,他也很快就会明白过去和现在所经历的真相。

离开刘宏毅所在的房间,恽海右顺手关上房门,旅店破旧的木门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小蒙,你还记得颜慕恒吗?”恽海右问道。

“记得,怎么了?”

“他当初对于永恒之心的执着,我觉得现在小左的执念很接近,我感觉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改变,小左失去的记忆似乎也在渐渐复苏。”

对于恽海右突然之间的话语,谢云蒙并不能马上明白过来,当年的永恒之心和现在有什么关系?而且在诡谲屋连环杀人事件结束的时候,早已确认永恒之心已经死亡,何况颜慕恒也已经……

谢云蒙问:“你觉得安谷和过去的安泽有关系?”这是刑警能想到诡谲屋事件与火照之屋事件唯一的联系了,他没有想错,话也正好说到了点子上。

“……不用了,小右和小左的事情是骗你的,和诡谲屋有联系是真的,不过不用你去调档案,我想也许有些东西就在这里,只是小左一下子想不起来而已。”说着,恽海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小左希望小右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了解他,小右也希望小左可以恢复记忆,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你放心吧,是你的,终究属于你,不是你的,你强求也没有用。”

看着恽海右离开的背影,谢云蒙恍惚之间,觉得仿佛和恽海左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他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情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门已经合上了,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楼上只剩下了谢云蒙和刘宏毅两个人,他们待在不同的房间里,一个等待着刑警的调查结果,另一个则独自思考。

——

时间:早晨8:40

“我回来了,服务员已经离开总台,你放心过去吧。”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待在厨房里的人立刻迎了出来。

他有着和男人一模一样的脸,但是气质更为柔和,笑容也要治愈的多。

轻轻为面前的人理顺凌乱的头发,将刘海散下来,遮住那双漂亮的眼睛,男人问:“你刚才说了之后,他什么反应?”

“你……在乎这个吗?”厨房里出来的人反问。

男人略微思考了一下,说:“不在乎,因为是恽夜遥,我只在乎恽海右。”

“你早已经承认恽海右的身份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兴奋的语气没有换来肯定的回答,男人只是在对方额头上轻吻一下,然后拿过黑色手提包,匆匆离开了旅店。

看着背影的目光和动作同楼上的谢云蒙如出一辙,不过目光中少了疑惑,多了几分悲伤,就像伤痛,两个人越来越远的距离一样。

尸体看不出人形,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脸部被一块砖头死死堵着,已经凹陷进去,手脚以无法描述的状态弯曲着,身体全部嵌进了砖块里面。

就在恽海左即将完全陷入梦境中的时候,他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就站在地下室里面不足五平米的地方,周围没有安置木板,灰色的石头墙壁与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足足愣了一分钟之久,恽海左才回过神来,他心里隐隐升腾起一份恐惧,其中还夹杂着某些让他悲伤的东西,绝不是恽海右带来的,也不是安谷夫人,而是一个曾经站在白色雪原边缘看着他的人,样子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有那个人手心里裂开的血口子还在心底深处徘徊。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那寒冷的地方又是哪里?’恽海左无声询问着,他不知道要问谁,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恍惚,因为还有很多问题要去解决。

解决了这些问题,刚才的答案也就出来了,在幽暗森林中隐藏着的关于他记忆一部分的答案,还有安谷夫人至死也要拼命保护的东西。

“在幽暗森林里的亲情,永恒的记忆。”身后老人喃喃自语,恽海左再一次愣住了,这一次灰色脑细胞开始聚拢,并且带给他的不是恍惚,而是刹那间的清晰明了……

没有再停顿,恽海左查看了一下里间,很快走向了某一处石头边缘,说:“这里应该是松动的,可以进入,安谷,你来帮一下忙。”

他悬着的心刚刚放松下来,就马上开口询问原因,恽海左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一直在这个地方检查。”

“是吗?”安谷歪过头表示质疑,他不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歪头杀’一点也不能吸引人,法医连头都懒得抬,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倒是安谷,看着法医的样子好像猜到了一点什么,继续问:“你看上去好像很伤心,看到什么了吗?”

“这里是不是还住着别人?某个已经死亡的人?”恽海左停下脚步,背对着安谷反问。

“没有啊,就孩子们和老伯,我也不住在这里。”安谷回答说。

恽海左好像否定他的答案一样摇了摇头,没有再问下去,也没有回答安谷刚才的问题,只是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率先向通往杂货屋的走廊前进。

安谷在后面问他:“你不到里间去找找吗?”

“不去了,里面没什么可看的,而且我已经找到了照顾孩子们的人。”

“哎?”安谷有些不可思议,他本以为恽海左找不到安谷小姐的,不过现在恽海左只是说说而已,要真正让他相信,得见到人才行。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杂货屋的方向出去,安谷抹着头上的汗水,脸上不经意间露出警惕的神情,他觉得恽海左这个人行动起来,比他们诡异多了。

看到女人已经站稳了,恽海左朝刚才发出脚步声的侧边墙壁走去,那里的拐角留下了一个脚印,并不清晰,恽海左蹲下身体查看着。

脚印很大,可以判断其主人也是个很高大的人,根据残缺的鞋底印判断,应该是皮鞋留下的,但不是新皮鞋,而是一双已经出现破损的皮鞋。

因为脚印边缘毛糙,还有不规则的重叠现象,可能是鞋底开裂造成的。

恽海左从黑色手提包里取出工具,小心翼翼把脚印拓下来,然后再把样本装好后放进手提包,整个过程不足五分钟,他做这种事情已经非常熟练了。

女人在后面凑近他说:“看来你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要调查出所有的秘密了。”

“不,不是所有的秘密,而是安谷夫人毒杀案的真相和黄色蝴蝶花背后的秘密。”

听到黄色蝴蝶花,女人明显露出恐惧的神色,没有再说话,而是后退了几步,站在那里等恽海左回头。

她双手摩擦着衣角,有些惶恐不安,却又尽力控制,不想让恽海左看出来。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恽海左才站起身来,女人张了张嘴,想要问他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恽海左对女人说:“多年以前的事情你受苦了,不过这一次,你还是要帮助我一起调查,我觉得过去那些孩子们的冤魂还在附近飘荡,因为死神始终没有离开过。”

第六百四十九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七幕

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男人将他横抱起来离开了旅店后门,他绕过整栋房子的后面,居然从一扇铁质小门进入了小超市。

在小超市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店堂里摆着整整齐齐的货架,店门紧闭,可以看出今天一天都没有开张。

男人进入卧室,将怀中的人放到柔软的大床上,说:“睡一会儿吧,你会好起来的,那不是单纯的安眠药,它会有利于你的记忆。”

说完,男人终于控制不住,在床上人丰润的嘴唇上狠狠吻了一口。

研磨之下,双方的嘴唇都呈现出深红色,床上人垂下刘海,显得那么可爱漂亮,男人的指关节慢慢扫过他的脸颊,眼中充满迷恋。

‘真想把你一直锁在身边,快点回来吧,我的永恒之心……’

想着,男人像脱力一样倒在对方身上,听着心跳,他闭上了眼睛,至少这个时刻,对方不会反抗,不会拒绝,不会让他伤心。

安静代替了喧嚣,柔情代替了冷漠,温暖代替了寒冷,男人享受这自己这些年来无法得到的一切,感觉天堂都似乎在眼前展现,他真的很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可惜,床上的人不会容忍的,因为他现在爱的不是自己。

刹那间,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男人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疯狂被他狠狠控制下去,然后站起来匆匆离开了小超市。

他离开之后,小超市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小超市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连床上人的轮廓都看不清楚了。

模糊之间,这里的格局好像和某一个地方很像,一个我们曾经经历过的,充满了恐怖和未知的地方。

墙壁里发出什么东西流动的声音,房子也好像微微晃动起来,男人在小超市门口站立了许久,手中拉着一根绳索,犹豫很久之后,最终没有拉下去,而是放开了手。

他就地坐在门口砖头上面,深呼吸夜晚潮湿的空气,心里轻松了不少。他就这样默默陪伴着自己的爱人,看着月亮慢慢挂上树梢。

——

夜越来越深了,男人的头垂在膝盖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他一动不动,当月光照到他背后的时候,一只纤细的针管赫然插在他肩膀附近。

黑暗中,某个人在看着他,脸上显露出厌恶的神情,这个人反复摩擦嘴唇,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甚至连一丝微风带起的气息都没有留给男人。

好不容易的幸福还要多久才能找回?男人抬起头来,最后看了一眼模糊的背影,慢慢合上眼帘,陷入了真正的梦境之中……

前两章一直都在描述火照地狱之屋里第一天和第二天发生的事情,现在我们回到第三天,来看看旅店杀人事件后续的发展。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恽海左再一次离开了火照地狱之屋,把受伤女孩的消息传递给了恽海右和谢云蒙。而谢云蒙准备派人带上救护车去把女孩接出来。

是派警员去吗?这不太可能,因为恽海左那边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派警员进去的话。这种事一定会非常引人注目。也许火照地狱之屋里的某些人就会偷偷逃跑,更可能会让他们与真相失之交臂。

所以,这个过去接的人身份肯定非常特殊,是一个绝对听刑警安排的,能够让医务人员保持警惕和隐蔽的人。当然也不排除是警局里的人,不过必须是谢云蒙绝对熟悉,并且绝对信任的人才行。

这个人我们倒是有一个人选——米小东。但之前说到米小东出差去了,因此他能不能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刻,谢云蒙独自一人在楼上房间里,他拨出了第二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拨给谁的,我们暂且不说。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小魏的,小魏自从去了公园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谢云蒙担心他遇到什么事情,一个人周转不过来,所以想打电话问问。

旅店老板的家和公园离这间店面并不远,一般来说的话,调查不远处的地方,不会需要这么长时间。何况公园里的小店,谢云蒙知道就巴掌那么大点地方,用不了几分钟就能把里面的东西都看一遍。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里面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谢云蒙微微一愣,马上猜到是谁了,于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接下来旅店和火照之屋里的行动依然在交错进行,不过,不会再分得那么清楚了,因为行动会慢慢重叠在一起,所有人最后会全部集中在火照之屋中,然后再去终结的地方。

火焰和冰雪的协奏曲即将接近尾声,死神也会露出真面目,接受属于他的审判。

火照之屋中第一天晚上和第二天白天的事情还没有讲完,我们继续下去。

现在屋子内部的几个人全都分开了,恽海左带着女人准备从外围绕回废墟下面的地下室,去见老伯和安谷,却没有发现有一个人跟上了他们。

安谷和孩子们已经回到了废墟下面,而老伯则独自一人在杂货屋里面搜索某个人的痕迹,安谷老伯要找的就是那个跟在恽海左身后的人,他认为那个人是过去的恶魔。

从他的想法中,我们可以窥见到,也许这个人正是此刻威胁他们生命,想要继续犯罪的人,但事实真的如此吗?谁也不能武断地下定论。

独自在杂货屋里面,安谷老伯带着一种焦急,惴惴不安的心情,他盯着杂货屋里的每一样东西看,就连窗帘底下都不放过。那堆在地上的层层叠叠的百叶窗碎片,被他一页一页掀起来,灰尘扬进他的鼻孔和眼睛,可他依然没有停手。

他在寻找着脚印和指纹这些痕迹,在这间杂货屋里面,法医先生走动过,安谷也走动过,甚至安谷老伯自己也留下过脚印和指纹。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所留下的痕迹,安谷老伯都可以辨认出来。

尤其是恽海左的,很多年以前,他就了解恽海左喜欢穿什么样的皮鞋,喜欢做哪些动作,甚至一言一行,他都仔细观察过。

所以,如果有不同于他们三个人的脚印和指纹,安谷老伯一定可以立刻发现。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有着极强的观察能力,记忆力也很好,能够记住很多事情。

重新提起安谷夫人的时候,恽海左大脑变得朦胧,如同陷入梦境中一样的现象越来越多了。

就像他刚刚出发的那天晚上,一直处在自己不可控的情况之下,也许是身边某个人或者某样事物正在影响着他,又或许不是,恽海左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是不希望这种现象继续延续下去,会影响他的判断。

恽海左虽然不希望受到影响,但跟在他和女人身后的影子,却非常希望这种现象发生,当影子看到恽海左甩头并停下脚步的时候,立刻摆出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想要上去提醒什么事情,但碍于两个人之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所以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行动。

直到恽海左和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室里面,影子这才从墙壁背面现身,他有着一双阴暗的深黑色的眼眸,挺拔的身材几乎和谢云蒙一样高。

影子站在那里,盯着恽海左离开的方向看,一动不动,他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爱恋让人心醉,如同谢云蒙偶尔看着恽海右的背影一样。

光从这个眼神,我们就可以确定,影子爱着他眼底映照出来的人,也许我们曾经在某个地方看到过这种眼神,但记忆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又如何能够很清晰的想起来呢?

大概一两分钟之后,影子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站着的地方,他合上眼帘,遮住了瞳孔中透射出来的目光,不想让人再窥探他的想法,但刚才那瞬间的显露已经足够了,幸亏火照之屋废墟上面没有其他人,要不然的话,影子真的很难隐藏自己的内心。

不管怎样,至少我们可以确定,这个跟踪的影子不会去加害恽海左,但恽海左身边的人就不能保证了。

12点的钟声已经敲响,此时恽海右和罗意凡已经在前往旅店的路上了,他们扮作老夫妇的模样,准备先在不受人影响的情况下,在恽海左住过的房间里调查一下。

谢云蒙一把抢过手机,不耐烦地说:“我来打!!”可是就在他手指刚刚接触到按键,脚下也突然之间踩到了一样东西,那是隐藏在落叶下面的一块长方形的东西。

莫海右迫不及待从地上捡起来一看,立刻就认出是恽夜遥手机的外壳,外壳已经被摔碎,前面半部分不知去向,三个人在地上找了一大圈,才发现了同样摔碎的手机屏幕。这一回,他们真的是面面相觑了。

也没有心情再发火,担忧完全代替了愤怒,在谢云蒙和莫海右心中弥漫开来,手机也许是在恽夜遥奔跑的时候掉落下来的,可是,这里的地面这样松软,手机为什么会摔得粉碎?

同时,谢云蒙也在改变,他也认同莫海右的猜测,而且,现在他必须冷静下来与法医先生合作,因为没有小遥,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莫海右的推理能力,为了小遥的安全,谢云蒙可以抛下一切。

刑警一边继续寻找,一边对莫海右说:“莫法医,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现在好好想想,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等等,等等,我好像记得……”莫海右的思绪似乎正在走向正确的方向,他的视线随着脚步在一起移动,逐渐看向某一个人的方向。而这个人此刻正用一种焦虑万分的神情盯着他们两个。

“帅哥,小姑娘能帮忙吗?”年轻男人的口气中充满了疑虑,好像并不信任刚才进入房间的服务员,他说:“这里的人我们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和凶手有关,你就随随便便找人帮忙,万一她出卖了我们怎么办呢?凶手可是会趁机逃走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那位保护者真的放心我们俩在一起?算了吧,他比我姐姐还会担心你这个软脚虾!刚才你数过脚步声吧?好几波人跟着我们一起住在了店里,我敢保证,一个也不可能是真的客人。”另一个带着些沙哑,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说道。

年轻男人接着说:“他的处事风格我还不了解吗?他又不是笨蛋,真的能让旅店里的人自由行动才怪呢!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护我好吗!”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老板已经放出去了,肯定会有人跟踪,你说老板身上会不会有猫腻?毕竟昨天一整晚他都在店里,为什么早上才发现尸体呢?如果老板是凶手,那么他一定会想到刑警让他继续营业的目的,我觉得老板城府还挺深。”

“不知道。”年轻男人说的话让人感觉他注意力不集中。

轻叹一声,莫海右从包里拿出一瓶喷雾,朝着周围稍微喷了一下,立刻那些蜘蛛纷纷掉落到地上,蜘蛛网也融化掉了。喷雾没有味道,是莫海右自己配制的。

喷完之后,莫海右迈开脚步走进了小杂货屋内部,他有一点轻微的洁癖和对某些事物的强迫症,不过,在别人眼里也并不明显,只是他自己觉得很在意而已。

“算了,我们来谈案子。”莫海右的这句话出口,恽夜遥立刻高兴地咧开了嘴,笑得像个少年一样,那张精致的脸上一脸得意。

莫海右重新坐定,手放在茶杯表面,将杯口遮住二楼一部分,然后说:“我们来谈谈你最感兴趣的安谷夫人吧。”

“我就知道,小左你一定了解这个安谷夫人。”恽夜遥把上半身趴在桌面上,凑近莫海右说。

莫海右只是无奈地叹息一声,问他:“你真的要听?”

“是啊,我想听,小左你快说!”

接收到同伴的回答,莫海右开始了回忆:“那是认识你五年前的一个冬天,我到报纸上所说的城市离去出差,目的是为了一具无名女尸,女尸是在一间废弃仓库里发现的,面目已经被烧毁,身上大部分也成为了焦炭。但第一案发现场不是那间仓库,当时还没有确定案发现场在哪里,只是先要求验尸。”

“我从尸体身上提取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钻石,一颗小到不能再小的钻石嵌在尸体烧焦的皮肉里面,肉眼几乎看不到,我也是在给尸体做全身检验的时候发现的。还有神秘人的一小片指甲,不是尸体本人的,指甲很奇怪,重叠在尸体的脚趾甲里面,因为尸体脚部灼烧痕迹相对轻一些,再加上假指甲没有被烧掉,所以才提取了出来。”

“我当时怀疑,会不会是杀人者故意保留了尸体的脚,就是为了让我们发现这枚脚趾甲,说不定脚趾甲是凶手故意藏在尸体身上的。所以我第一判断,并没有把脚趾甲的主人列为凶杀嫌疑者,而是更倾向于是一个知情者或者被利用者。”

“经过走访调查,我们很快找到了脚趾甲的主人,就是安谷夫人,她刚刚搬到仓库附近的街区居住,看到警察去找她,显得非常惊愕,我们将事件简单告诉她之后,她居然很快承认了脚趾甲确实是她的,而且说,死者有可能是她前几天还见过面的好友,就是在他的新家里见面的。”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查出凶手是谁了吗?”恽夜遥用双手托住下巴问道,他的小脸红红的,兴致非常高。

莫海右看到他对这桩案子这么有兴趣,也不忍心再拒绝,只能继续往下说:“后来就比较奇怪了,离我们家访安谷夫人仅仅过去了24个小时,就发生了投毒案,安谷夫人接连对她的丈夫和两个侄女投毒,投毒之后她就留在家里等待警察,也没有报警,直到邻居发现门口的尸体,才报了警。”

“当时是什么时间?小左你知道吗?”恽夜遥问。

“当时应该是接近下班的时候,安谷夫人先跑到丈夫的证券所里面去,将砒霜抹在正在办公的丈夫茶杯边缘,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去,回到家之后,又把剩余的砒霜装在果汁里递给两个侄女,他的两个侄女,一个19岁,另一个25岁。警方是在午夜12点多钟的时候将她逮捕的,逮捕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安谷夫人就像丢了魂一样,任由警方摆布。”

“她很快就认罪了,但是认罪的原因一直都不肯说出来,她的侄女也是,不管警方怎样询问,她们都缄口不语。我对这件事很伤心,但因为当时凶杀案不是我主管的,也不在我们警局,所以我没有办法参与更多。”

莫海右说完,端起茶杯来,想要润一润嗓子,同时也想找一个台阶,把话题终结掉,因为之后的事情,他是暂时不想告诉恽夜遥。

就在茶杯边缘,还没有碰到嘴唇之前,他的手腕突然被恽夜遥抓住了,演员先生神秘兮兮的说:“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小左。”

这句话一出口,恽夜遥明显看到莫海右脸上微微红了一下,随即就被他掩盖了过去。这让恽夜遥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莫海右从不吞吞吐吐,他要这个样子,就证明他一定做了违背自己信念的事情,或者稍微触及法律边缘的事情。

对于恽夜遥的‘咄咄逼人’,莫海右也是很无奈,他说:“有时候我真讨厌,你那个不该聪明的时候很聪明,应该聪明的时候,却不聪明的头脑。”

第六百五十章冰雪中的誓言第八幕

夜越来越深了,男人的头垂在膝盖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他一动不动,当月光照到他背后的时候,一只纤细的针管赫然插在他肩膀附近。

黑暗中,某个人在看着他,脸上显露出厌恶的神情,这个人反复摩擦嘴唇,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甚至连一丝微风带起的气息都没有留给男人。

好不容易的幸福还要多久才能找回?男人抬起头来,最后看了一眼模糊的背影,慢慢合上眼帘,陷入了真正的梦境之中……

——

很多时候,记忆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当你希望别人记得你的时候,往往在别人的记忆中,你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存在,甚至只是一个轮廓,但也有时,这些东西可能是你自己的臆测。

臆测会搞砸很多事情,因为你不明白别人对你的心意,却还要去胡思乱想,这些会伤害别人,甚至是你自己的生活。

而当别人反过来要求你记得他的时候,在你的灰色脑细胞之间,却往往会忽略掉部分记忆,让爱你的人难过伤心。

恽海左也许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下,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甚至有一部分少年时的记忆也被抹去了,但他永远记得黄色蝴蝶花所代表的意义。

那就是悲伤,这份悲伤来自于亲人和爱他的人,也来自于某个梦境的救赎。

大家应该还记得一开始谢云蒙叙述的蝴蝶花案件,谢云蒙记得很清晰,那是一桩绑架案,当时汽车里孩子的身上就有黄色蝴蝶花标记。

但谢云蒙记忆中的孩子不可能是恽海左,也不可能是恽海右,在汽车里还有谁与黄色蝴蝶花相关呢?在此,其实我可以透露一点,那就是恽海左和蝴蝶花共同的记忆中,存在着安谷夫人,而安谷夫人的死,与恽海左也摆脱不了关系。

就忌讳剧透,但我不得不说,因为太悲伤了,这些悲伤的事情其实忘了更好,但恽海右希望恽海左记起来。

为了永恒一直在努力的男人也希望他爱的人可以记起来,所以,结果是必然的,恽海左必将找回他的记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莫海右其实还有下文没有告诉恽夜遥,但是这个下文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因为他在调查的时候,无意之中窥探到了一件事,那件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在安谷夫人被抓起来之后,她的那个唯一幸存的侄女并没有存活多久,几个星期之后,就因为器官衰竭和并发症离开了人世,这个侄女死后,莫海右还去过一次安谷夫人的小屋,那是在事件过去五年之后。

那里已经被荒废了,连边上的小杂货屋都破败不堪,莫海右记得,以前小杂货屋的生意很好,店主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经常带着粉底圆点的帽子。

这个小姑娘好像身体上有什么缺陷,所以不得不一直带着帽子,她的肩头明显有一个很大的肉瘤,莫海右曾经想要帮她检查一下,不过被人家好言拒绝了,法医也没有办法强迫人家给自己检查。但是令莫海右奇怪的是,这个女孩肩上的肉瘤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和她的头颅差不多,这么大的肉瘤,应该已经压迫到神经和骨骼。

可是女孩的身体还像正常人一样活动自如,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莫海右曾经怀疑过,女孩是不是故意在肩膀上塞了一个什么东西,以便引起过路人的怜悯,到她店里去买东西。

五年以后,女孩已经不在了,而小杂货屋也摇摇欲坠,显出一副快要倒塌的样子,莫海右本以为,那最后一趟勘察不过是寻找一些回忆而已,但事实上,却被他看到了不得了的情景,那就是死神,一个浑身冒火,带着镰刀的死神从熊熊燃烧的房子里走出来,而莫海右经过的房子正面,却看不到一丝火焰。

火焰都集中在房屋的背面东南角上,一大片墙壁被烧得焦黑,却没有波及到近在咫尺的窗户,真的,甚至窗框上都没有黑色的灰尘,令莫海右觉得火焰似乎是一个假象,但是,当法医的手靠近的时候,他又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灼热,燃烧散发出来的灼热。

收到这封来信的时候,你大概会觉得很惊讶,我不是已经被执行死刑了吗?为什么还会给你来信?那就请你把我当作一个不甘心进入地狱的灵魂,来阅读这封特殊的信笺。

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死神一直都没有放过我和我的家庭,当年的一念之差,我不仅毁了自己,也毁了两个侄女美好的未来。至于那个人,也就是我的丈夫,他死不足惜,就算是杀死他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会觉得后悔。

至于原因,我在这里还是不能写下来,请你原谅。我知道当年你为了我的案子,去过很多次我家,也见到过我家的死神,这些都是一个灵魂可以看到的事情。但你走错了方位,是的,你并没有真正进入我家,不是因为你不想进去,而是因为你走错了。

说句可能会让你生气的话,你大概连大门在哪里都没有找到吧?如果这一次,你还能到我们家的话,你能不能够进入房子呢?

那栋房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恐怖之屋,但恐怖的来源并非是我造成的,而是过去留下的罪恶,现在罪恶依旧在那里飘荡着,它准备吞噬掉我仅剩的孩子们。

莫法医,我以一个无助灵魂的身份请求你,再到那栋房子去看一眼,找一找它的大门,把里面代表罪恶的死神给揪出来,我不希望再看到死亡,我认为,只有你才能阻止死亡,死神的镰刀已经举起来了,我清清楚楚看到,上面沾着还没有干涸的鲜血。

请你一定要到那里去,它还没有被拆掉,还有,去看看曾经的杂货屋,去翻翻杂货屋里的东西,擦干净里面的灰尘,也许你会发现一些什么的。

拥抱在一起的少女正在哭泣,在火照之路的两边,红色的彼岸花幻化成了火焰,灼烧着房子和里面的灵魂,那片焦痕,就是他留下的罪证。

现在,我已经没有能力做任何事情了,莫法医,再去一次吧!求求你了!我将成为把你引入火照之路的向导。两天后的下午两点钟,会有一辆红色的汽车停在你家门口,而我过去最疼爱的那个孩子,就会在汽车里等待着你。

希望你不会被她的真面目吓到,因为她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她无需再隐藏。我也希望你能帮帮她。以一个医生的身份,而不是法医。

那么就这样吧!一个灵魂是没有办法写太多字的,因为时间一长,笔会穿过她的指尖,掉落到她不知道的地方。

最后,祝福你和演员先生幸福!

莫海右的思考在继续,卧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寂寞让法医先生无法入睡,他索性靠在床头拿出了一支烟,莫海右并不经常抽烟,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只有在一个人到时候,他才会拿出一支来,香烟的味道可以让他安静下来,不过只是味道而已,莫海右从不把烟真正吸入肺腔,他知道那样不好。

轻轻把香烟横梗在鼻子底下,莫海右闻了闻烟草的味道,然后把它叼在嘴里,却不点燃。

‘现在还不到点燃的时候,我得先去看看再说。’

自言自语说着,透露出心中的想法,他想要一个人再去一趟安谷夫人的家,并不是因为信件,而是为了了却自己一件心事,当初看到的那个死神到底是谁?

莫海右从不相信有神鬼的存在,但他的的确确看到了火焰中走出来的死神,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他没弄明白的机关。

那栋房子还是不是最后一次看到的样子,莫海右无法确定,令他好奇的是即将来接他的人到底长什么样,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书写信件的人呢?

红色汽车里的特殊女孩,莫海右想象不出她的样子,倒头躺在床上,法医先生回忆着过去看到的一切,决定第二天就去那里看一看,他还清晰记得路线。

不等女孩的汽车到来,避开所有人,独自一个人去那栋像地狱入口一样的房子。既然信件的书写者说他搞错了进入房子的方式,照着莫海右的脾气性格,他就必须自己去搞搞清楚。至于向导,就事后再见吧!

鼻尖的香烟滚落到床铺上莫海右将它捡起来放在枕边,自己则舒舒服服躺在柔软被褥上阖上双眸。

很快,法医先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像跳舞一样小幅度跃动起来,交握在一起轻点着身上的布料。

将近半夜1点钟的时候,莫海右驾驶汽车前往安谷夫人的故居,而谢云蒙则在家里面打开了署名为‘死神’的来信。

信件一开始,没有任何敬语或者称谓,而是直接讲述了一个谢云蒙既熟悉又陌生的故事:

“我是在火焰中重生的死神,很多年以前,有人赋予了我第二次生命,那很重要,因为那等于是把已经死亡的我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我指的并不是身体的死亡,而是灵魂,在不到五岁的时候,我的灵魂就已经在周围人的唾弃厌恶之下消亡了,变得如同焦炭一样乌黑。”

“我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快要对人生失去所有希望,再也迈不开一步的时候,那火焰救赎了我,就是那栋屋子门口的火焰,在那里死神蹲下身体,安抚犹如枯木一般的灵魂。这一幕把我震惊到了,当我走近死神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来,拉起我走向火焰之屋,也许你不能相信,警察先生,但那栋房子确实可以说是存在于火焰中的。”

“我跟随着时间穿过火焰,里面是一条火红色的地狱之路,在地狱之路两边,长满了喷溅而出的红色花朵,这个形容词用得确实不怎么恰当,但那些红色花朵给我的感觉确实是喷溅而出的。它们的叶子细长,向四面八方伸展,就像是战场上被敌人刺穿胸膛的勇士,喷溅出来的鲜血一样。”

“死神抓起一大把花瓣,让我吃下去,当我拒绝的时候,死神对我说:只要吃下去了,我便是可以代替他的位置,不用再在地狱边缘徘徊,甚至可以获得重生。于是,我答应了死神提出的条件,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果然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之前的死神,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雕塑,而我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镰刀,成为了屋子里活生生的死神。”

“至今为止,我杀掉了所有阻碍我幸福生活的人,这些人有的很善良,有的很精明,有的单纯只是想要帮我,而另外一些人,抱着讽刺和看笑话的心态,总之,这些人全部都变成了地下的亡魂,在我的脚下,而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越来越正常,正常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这样‘活着’。”

谢云蒙还没有摸到案子边缘的时候,莫海右就已经出发去寻找事件核心了。他是三个人之中最了解火照地狱之屋的人,当年,谢云蒙在那栋屋子里所经历的案子,莫海右很清楚同安谷夫人摆脱不了关系,但是他当年没有说明,所以现在,也不会向他们说明。

独自一人前往,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对于莫海右来说,他需要靠一个人的力量去填埋当年心中被挖开的沟壑。至于恽夜遥和谢云蒙,莫海右不希望他们因此遇到危险。

这是法医先生第一次产生了与之前完全相悖的理念,以前的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绝不会一个人冲动而为。现在,留在法医先生心中的那道坎到底是什么?他应该还没有对恽夜遥说实话,这是导致他决定单独行动的根本原因所在,有很多事情正在慢慢改变,或许,与莫海右开始调查自己父母当年发生的事情,有也有着一定的关系。

恽海右和恽海左的母亲,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的父亲要三缄其口,不肯告诉儿子真话,这些秘密的一角,正在被莫海右慢慢揭开,而他心中的疑团也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有些时候,情感和理智同在天平上,也许当天平倾向情感一方的时候,悲剧或者错误,也由此发生。

但是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莫海右,只能由着他,等待事情的发展。

手指轻轻合上信纸,将它们折叠回原来的样子,恽夜遥躺靠在沙发上思考着,小蒙瞒着他死神的来信,小左又不愿意告诉他当年案件的真相,这些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案子非常危险,所以他们要全力保护自己吗?

可这并不是他们以往做事的风格,恽夜遥好看的眼眉皱起,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同谢云蒙一样,没有意识到事情就发生在过去的火照地狱之屋,还在向别的方向猜测。

就在恽夜遥抬起的手轻轻滑落到膝盖上的时候,谢云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刑警先生非常严肃的走到演员面前,将他手中的信纸拿回,对他说:“小遥,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以为你也睡着了。”淡淡的一句话语,解释若有似无,谢云蒙再次轻叹一声,坐到演员身边,让他靠在自己宽厚的胸膛上,问:“小遥,我知道你很敏锐,但有些事情不能太过于好奇。”

“小蒙,你以为信上所说的,对神秘之屋感兴趣的人是我,怕我有危险,所以才把信藏起来的,对吗?”恽夜遥突然抬起头来问。

谢云蒙只能点头承认自己的心思,同时他在想,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位演员先生。

稍稍收了收手臂,谢云蒙用手指摩挲着恽夜遥光滑的脸颊,轻声说:“我确实怕你有危险,因为在我们三个之中,好奇心最旺盛的就属你了,现在,到底那个地方会不会发生案子?这封信是死神的恶作剧,还是死神的预告,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不希望你鲁莽行事。”

“切!老是鲁莽行事的人是你才对吧?还赖我……”恽夜遥撇过头去,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但是不到一秒钟,他的脸又被谢云蒙轻轻扭了回来,塞进自己怀里。

谢云蒙说:“是,只有在你危险的时候,我才会不顾一切鲁莽行事!这样回答你满意吗?”

“还算满意……”恽夜遥带着微微撒娇的语气,但不明显。谢云蒙提到三个人,莫海右的身影一下子进入了恽夜遥脑海中。

谢云蒙确实不可能知道什么安谷夫人,他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经历的案子,与莫海右剪报上的案件没有一点关系,时间上也大相径庭,所以难怪刑警先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看到谢云蒙面露难色,恽夜遥知道他肯定没有想出相关的案子,所以说:“小蒙,看来这件事之间的联系同安谷夫人没有关系,会不会同别的什么有关系,比如房子?”

“过去我们一起进入过很多带有机关或者诡异的房子,比如诡谲屋、路西弗别墅等等,也许这一次的房子不是我们一起进入的,而是小蒙你曾经单独进入过,而我和小左在外围,你想想看,有没有与之联系的房子。”

经恽夜遥这么一提醒,谢云蒙倒是真的想起了一栋房子,那就是两三年前的薰衣草别墅,在谢云蒙的记忆中,只有薰衣草别墅是他独自一人调查到最后,恽夜遥和莫海右才进入的,至于其他房子,要么就是五年前的火照地狱之屋了。

可火照地狱之屋只有一开始是谢云蒙独自一人进入的,而且是无意,并非为了查案,后来,莫海右和恽夜遥就赶到了,根本不能算是他一个人在房子里调查。

刑警试探着问恽夜遥:“你是指过去的薰衣草别墅,可那栋房子不是拆了吗?”

第六百五十一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九幕

一切回到当前,恽海左依旧站立在旅店厨房后门外,他也依旧不记得自己刚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或许只是又发了一会儿呆而已。

时间此刻在恽海左的眼前变得漫长,而又无法琢磨,他慢慢将黑色手提包放在角落里,揉着着自己的太阳穴。

恽海左今天大脑走神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他希望之后不要再这样,就在他想要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厨房内部传出可脚步声。

从后门的门缝中看进去,恽海左看到了一个穿着警服的人在走动,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为什么旅店里会有刑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恽海左只要清醒,就不会让自己停顿很长时间不采取行动,他立刻离开了后门处,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谢云蒙。

有刑警必然有案子,虽然这里不是谢云蒙的管辖区,但他也应该会知道消息,等到电话打过去十分钟之后,恽海左终于了解了一切。

原来他走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旅店里居然成了凶杀现场,也就是说,关于火照之屋的秘密旅店里确实有人知道,而且确实有人与火照之屋中的某些人有摆脱不了的关系。

杀人事件中最可疑的就是那个卫生阿姨,但现在恽海左必须先要重新制定计划。恽海右、谢云蒙和罗意凡三个人,都必须要加进计划中去了。

在解决杀人事件的同时。解决安谷夫人背后的真相,也必须加快进程,因为一旦警局大规模寻找他的话,那么要想探知安谷夫人的秘密,就会变得异常艰难。

过去的知情者都已经差不多离开人世了,留下唯一的安谷老伯,能否知道全部的真相也还是个未知数,安谷根本就是个局外人。

但在恽海左的脑海中似乎还有一个被他遗漏的人,暂时他是不可能想起来了。

分析完状况之后,恽海左和谢云蒙约好在后门处等待,但他不要谢云蒙把他来的消息告诉即将离开的恽海右和罗意凡。

他希望他们两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与他见面,这能够让他有充分掌控一切的机会和时间。

恽海左喜欢掌控一切,包括恽海右的生活,只不过他隐藏得太深,所以恽海右和谢云蒙都察觉不到而已。

接近第二天凌晨的时候,人员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旅店里也警戒了起来。旅店老板和出去的警员已经回来了,至于几个小时前为什么找不到他们?等一下就让他们自己来说吧。

旅店老板名字叫做刘宏毅,身材微胖,头发两边剃得很干净,中间留下一些板寸,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板是有一些秃顶了,因此刻意剃掉两边的头发,以突出中间那一点点黑色。

旅店老板长了一张白白净净的圆脸,脸盘子很大,厚嘴唇,一双眼睛不算小但眼袋很深,还有些下垂,瞳孔看上去有些浑浊,他视力不好,总驾着一副圆框眼镜,眉毛倒是很浓,不过与脸型和五官一点也不搭调。

他总喜欢穿一身廉价的西服,松松垮垮的,戴的眼镜和穿的皮鞋也不是什么高级货,但旅店里生意以前不错,一般小老板一定不会穿得这么寒酸,这足以证明旅店老板是一个节俭的人。

现在他正站在谢云蒙的身后,一脸焦急的等待着刑警询问他问题。

谢云蒙顶着一张严肃的脸,一声不吭看着案发现场正在忙碌的警员们,他的目光落在现场各个地方,已经这样维持了有20多分钟了。

旅店老板也是很尴尬,终于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谢警官,你让我来到底想问什么?”

“……”

“那个,谢警官,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要不我先到前台去呆着,我不放心剩下的那几个服务员。”

“……”

“额……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谢云蒙终于开口说:“你为什么要到公园去?”

“什么?”旅店老板明显没有听懂刑警先生的意思。

谢云蒙不紧不慢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要到公园去?”

“晚上我有去公园散步的习惯,这个……应该没问题吧?”旅店老板回答说,脸色变得更加紧张了。

根据刚才所说的三点,谢云蒙应该没有被别人代替,可是他的行为和话语又让我们很难确定这件事的真实答案。

恽海右在检查尸体的时候,不时斜眼看向平时包容呵护他的刑警先生,而且好像很担心似的,一直在分心倾听外面警员的动静,倒是刑警先生本人对自己奇怪的行径和话语毫不在意,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尸体上面,尤其是卫生阿姨那只血肉模糊的右眼。

“小右,你不要总是注意着我,认真一点。”

被发现自己分心,恽海右脸色微微红了一下,两个人似乎与刚才的状态又不同了。谢云蒙一只手搭在恽海右的肩膀上轻轻抚了抚,算作安慰。

“你现在是在检验尸体,想想看小左平时是怎么做的?既然要等价交换,那你就该多拿出一点实质性的东西来,我也好把我的判断告诉你呀,那位赤眸鬼神先生已经被小左雇佣了,他可随时随地都会捷足先登呢!”

“切!说的好像我不如他一样。”恽海右翻了翻白眼,随即低下头去认真工作,刑警先生也重新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

此刻是第三天凌晨4:10,我们再次把时间点向前推移,第一天晚上,恽海左收到安谷夫人的信件之后,瞒着恽海右和谢云蒙独自一人出发前往火照之屋。

他午夜时分入住小旅店,因为不断想到安谷夫人的事情,思维无法冷静下来,所以在小旅店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在离开的时候,恽海左将安谷夫人的信忘在了旅店中,被死者之一的卫生阿姨捡到,拿给了总台上值夜班的小姑娘,小姑娘无所事事,打开信件,想要看看里面的内容,结果却被翻进柜台里的神秘人给杀死了,尸体直到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才被发现。

在此期间,谢云蒙同样收到了来自死神的信件,恽海右根据信件猜出,恽海左会有所行动,但刑警先生并没有在意,发生了旅店凶杀案之后,他们才得知,恽海左确实已经在晚上失踪了。

恽海左让孩子们全部离开火照地狱之屋,自然是想更好的保护他们,至于送他们去哪里?目前最合适的地方只有罗意凡的赤眸鬼神咖啡厅,咖啡厅完全可以暂时清空出来,让罗芸和安凌香两个人来照顾孩子们。

罗芸绝对可以对事情保密,在没有刑警和法医的授意之前,她不可能让孩子们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至于安凌香,这几年跟着罗芸,也成熟了很多,如果罗意凡让她帮助罗芸,那么就代表赤眸鬼神觉得她已经完全可以信任了。

如果罗意凡不让她帮助罗芸,也很正常,安凌香毕竟对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不能参与过多,平时在帮助罗芸照顾咖啡厅的时候,罗意凡所做的交易,罗芸也不会全盘对她言明。

孩子们到达赤眸鬼神咖啡厅会发生什么?这个缓一缓再叙述,现在他们正在跟着年轻姑娘前往寻找恽海左留在路边的汽车,汽车的位置自然非常隐蔽,而且这里等待他们的人,年轻姑娘也应该认识,因为就在两三年前,他们曾经有过交集。

回到火照地狱之屋,恽海左撇开剩下的两个人,向着废墟地下室里间走去,探头看了一下,里面什么都没有,随即他回过头来对老人和安谷说:“我现在要上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对这栋房子最后的搜索还需要依靠你们来引导。”

“可是孩子们都走了,我们再去搜索房子又有什么作用呢?”安谷开口问道,这是恽海左到来之后,他第一次明确提出问题。

恽海左说:“有很大的作用,我必须把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全部都连贯起来,包括安谷夫人和她所承载的过去,这栋火照地狱之屋是曾经某一栋房子的延续,在那里,也同样有很多特殊的孩子,而现在可能有些人,还在觊觎着某些孩子所能带来的利益!”

意味深长的话语,让老人和安谷都愣在当场,他们呆了几秒钟之后,老人算是先回过神来,他在地下室房间里找了把椅子坐下,对恽海左说:“那你就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就是了。”

安谷见老人这样说,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好像事事处处都很听老人的话。

夜越来越深了,男人的头垂在膝盖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他一动不动,当月光照到他背后的时候,一只纤细的针管赫然插在他肩膀附近。

黑暗中,某个人在看着他,脸上显露出厌恶的神情,这个人反复摩擦嘴唇,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甚至连一丝微风带起的气息都没有留给男人。

好不容易的幸福还要多久才能找回?男人抬起头来,最后看了一眼模糊的背影,慢慢合上眼帘,陷入了真正的梦境之中……

——

很多时候,记忆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当你希望别人记得你的时候,往往在别人的记忆中,你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存在,甚至只是一个轮廓,但也有时,这些东西可能是你自己的臆测。

臆测会搞砸很多事情,因为你不明白别人对你的心意,却还要去胡思乱想,这些会伤害别人,甚至是你自己的生活。

而当别人反过来要求你记得他的时候,在你的灰色脑细胞之间,却往往会忽略掉部分记忆,让爱你的人难过伤心。

恽海左也许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下,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甚至有一部分少年时的记忆也被抹去了,但他永远记得黄色蝴蝶花所代表的意义。

那就是悲伤,这份悲伤来自于亲人和爱他的人,也来自于某个梦境的救赎。

大家应该还记得一开始谢云蒙叙述的蝴蝶花案件,谢云蒙记得很清晰,那是一桩绑架案,当时汽车里孩子的身上就有黄色蝴蝶花标记。

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男人将他横抱起来离开了旅店后门,他绕过整栋房子的后面,居然从一扇铁质小门进入了小超市。

在小超市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店堂里摆着整整齐齐的货架,店门紧闭,可以看出今天一天都没有开张。

男人进入卧室,将怀中的人放到柔软的大床上,说:“睡一会儿吧,你会好起来的,那不是单纯的安眠药,它会有利于你的记忆。”

说完,男人终于控制不住,在床上人丰润的嘴唇上狠狠吻了一口。

研磨之下,双方的嘴唇都呈现出深红色,床上人垂下刘海,显得那么可爱漂亮,男人的指关节慢慢扫过他的脸颊,眼中充满迷恋。

‘真想把你一直锁在身边,快点回来吧,我的永恒之心……’

想着,男人像脱力一样倒在对方身上,听着心跳,他闭上了眼睛,至少这个时刻,对方不会反抗,不会拒绝,不会让他伤心。

安静代替了喧嚣,柔情代替了冷漠,温暖代替了寒冷,男人享受这自己这些年来无法得到的一切,感觉天堂都似乎在眼前展现,他真的很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可惜,床上的人不会容忍的,因为他现在爱的不是自己。

刹那间,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男人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疯狂被他狠狠控制下去,然后站起来匆匆离开了小超市。

他离开之后,小超市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小超市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连床上人的轮廓都看不清楚了。

米小东没有注意小区,他的目光在房子对面,那里是一片公园,公园里的花开得正旺,一股一股香味朝米小东的鼻腔里飘进来。

他是个不太喜欢花的人,被香味熏得打了个喷嚏之后准备踩下油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车窗。

“……”

“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上车再说。”对方回答得很干错。

“好吧。”米小东放开踩着油门的脚,将副驾驶座边上的车门打开,让外面的人坐进来。

对方进来之后,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告诉了米小东,最后说:“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你先跟我回去,等一下再往那边去。”

“头儿知道吗?”米小东最关心的是这个,他的行动可不能瞒着谢云蒙。

对方说:“没关系,你们头儿也在配合演戏,今天晚上,你会在我那里见到谢云蒙的。到时怎么行动,你听他安排。”

“好吧,我立刻掉头,希望还来得及,对了,那些人你都关照好了吗?”

“没问题。”

看到对方比了一个OK的手势之后,米小东一脚油门,汽车飞驰了出去,朝着旅店完全相反的方向行驶。

——

第二天傍晚,在出租汽车内部,司机问恽海左:“先生,你要去哪里?”

“我想找家旅店,不知道这里最近的旅店在哪里?”

司机立刻笑眯眯地回答:“这你就问对人了,我对这一带可以说是非常熟悉,没有我不知道的路和店铺,沿着隔壁那条大路一直走,拐过一个弯就有一家旅店,老板是个很不错的人。”

“那这里能不能走得通呢?”恽海左问他,对面的大路肯定有刑警监视,恽海左现在还不想现身。

司机考虑了一下说:“这里过去也行,就是要绕一点路。”

“没问题,就从这里走。”

“那当然好了,我还能见到偶像,真的可以去吗?”吴禾简直高兴坏了,对凶杀案的恐惧一扫而空,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谢云蒙示意她坐下,说:“我们是去询问当事人,你不要太过于兴奋了,到时要实话实说,说谎可要负法律责任哦。”

“那个……我点头或者摇头行吗?”吴禾有些为难地说道。

谢云蒙立刻应答:“可以,现在你先回去,不要对沐言小姐说,我问了你什么,罗意凡的事情也不要提起,我等一下会找人叫你的。”

“好吧,那我走了。”

这一回,谢云蒙没有送吴禾回房间,而是坐着一动不动,吴禾走到门口楞了一下,和某个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小跑回去房间。

谢云蒙几分钟之后才磨磨蹭蹭站起来,还没看清等在门口的人是谁,他就问:“楼上怎么样了?”

“很老实,看来老板不是主谋,不过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证据,罗意凡那边呢?”

“有回应了,他找到了一些好东西,说马上回来,估计很有价值,那家伙从来不浪费时间。”谢云蒙站在房门里侧说。

然后,房门外传来了走远的脚步声,外面的人一边走一边说:“刑警先生,最好小心一点,带女孩子出去的话,小右可是会知道的。”

“你……不要蓄意报复。”

“呵呵……”

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谢云蒙听来像鬼叫一样,他耸了耸肩说到:“真搞不懂,这么个鬼精鬼精的人我怎么会交往那么多年?”

同样不去想自己搞不懂的事情,谢云蒙走出了房间,直接上楼,在地面上,有一些沾着鲜血画的箭头。

第六百五十二章冰雪中的誓言第十幕

这是一则恽夜遥从莫海右家柜子里翻出来的旧报纸上找到的新闻,其中安谷夫人这个名字让他很是诧异,问莫海右:“你知道这个安谷夫人的真名是什么吗?”

莫海右给自己泡上一杯茶,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不清楚,好像就叫安谷这个名字。

“好奇怪的名字啊!”恽夜遥拿着报纸反复研究,说:“她和侄女为什么不肯说出激动的原因呢?这篇报道也不完整,查案的过程都没有说,你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莫海右呡了一口茶,说出今天第二个不知道,这令恽夜遥的诧异程度比看到报纸上的安谷夫人都要强烈。

一件过去的案子,而且新闻报道还被收藏在了莫海右的档案柜里,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这怎么可能?

“后来就比较奇怪了,离我们家访安谷夫人仅仅过去了24个小时,就发生了投毒案,安谷夫人接连对她的丈夫和两个侄女投毒,投毒之后她就留在家里等待警察,也没有报警,直到邻居发现门口的尸体,才报了警。”

“当时是什么时间?小左你知道吗?”恽夜遥问。

“当时应该是接近下班的时间,安谷夫人先跑到丈夫的证券交易所里面去,将砒霜抹在正在办公的丈夫茶杯边缘,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去,回到家之后,又把剩余的砒霜装在果汁里递给两个侄女,她的两个侄女,一个19岁,另一个25岁。警方是在午夜12点多钟的时候将她逮捕的,逮捕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安谷夫人就像丢了魂一样,任由警方摆布。”离开了人世,这个侄女死后,莫海右还去过一次安谷夫人的小屋,那是在事件过去五年之后。

那里已经被荒废了,连边上的小杂货屋都破败不堪,莫海右记得,以前小杂货屋的生意很好,店主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经常带着粉底圆点的帽子。

这个小姑娘好像身体上有什么缺陷,所以不得不一直戴着帽子,她的肩头明显有一个很大的肉瘤,莫海右曾经想要帮她检查一下,不过被人家好言拒绝了,法医也没有办法强迫人家给自己检查。但是令莫海右奇怪的是,这个女孩肩上的肉瘤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和她的头颅差不多,这么大的肉瘤,应该已经压迫到神经和骨骼。

可是女孩的身体还像正常人一样活动自如,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莫海右曾经怀疑过,女孩是不是故意在肩膀一次,你还能到我们家的话,你能不能够进入房子呢?

那栋房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恐怖之屋,但恐怖的来源并非是我造成的,而是过去留下的罪恶,现在罪恶依旧在那里飘荡着,它准备吞噬掉我仅剩的孩子们。

莫法医,我以一个无助灵魂的身份请求你,再到那栋房子去看一眼,找一找它的大门,把里面代表罪恶的死神给揪出来,我不希望再看到死亡,我认为,只有你才能阻止死亡,死神的镰刀已经举起来了,我清清楚楚看到,上面沾着还没有干涸的鲜血。

请你一定要到那里去,它还没有被拆掉,还有,去看看曾经的杂货屋,去翻翻杂货屋里的东西,擦干净里面的灰尘,也许你会发现一些什么的。

拥抱在一起的少女正在哭泣,在火照之路的两边,红色的彼岸花幻化成了现在想来,莫海右家的金黄色蝴蝶花确实和当初印象中的非常相似,也许莫海右也知道那桩案子吧。

谢云蒙心里想着,迷迷糊糊有些困了,正当他想要站起身来去洗漱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沙发底下夹着的一封信,信封上用黑色大字写着——死神!

回到莫海右家中,谢云蒙所说的金红色蝴蝶花就放在客厅靠近门边的地方,并没有花瓶,而是在一个相框里,相框挂在墙上,小小的一点也不引人注目,谢云蒙如果不是以前的那桩案子,也不会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东西。

此刻,迷迷糊糊小睡一会儿的法医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还没有洗漱,所以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向卫生间走去,法医家的卫生间在客厅靠近玄关的地方,路过相框所在地方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

金黄色蝴蝶花落入眼底,莫海右脚谢云蒙还没有摸到案子边缘的时候,莫海右就已经出发去寻找事件核心了。他是三个人之中最了解火照地狱之屋的人,当年,谢云蒙在那栋屋子里所经历的案子,莫海右很清楚同安谷夫人摆脱不了关系,但是他当年没有说明,所以现在,也不会向他们说明。

独自一人前往,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对于莫海右来说,他需要靠一个人的力量去填埋当年心中被挖开的沟壑。至于恽夜遥和谢云蒙,莫海右不希望他们因此遇到危险。

这是法医先生第一次产生了与之前完全相悖的理念,以前的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绝不会一个人冲动而为。现在,留在法医先生心中的那道坎到底是什么?他应该还没有对恽夜遥说实话,这是导致他决定单独行动的根本原因所在,有很多事情正在慢慢改变,好奇心最旺盛的就属你了,现在,到底那个地方会不会发生案子?这封信是死神的恶作剧,还是死神的预告,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不希望你鲁莽行事。”

“切!老是鲁莽行事的人是你才对吧?还赖我……”恽夜遥撇过头去,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但是不到一秒钟,他的脸又被谢云蒙轻轻扭了回来,塞进自己怀里。

谢云蒙说:“是,只有在你危险的时候,我才会不顾一切鲁莽行事!这样回答你满意吗?”

“还算满意……”恽夜遥带着微微撒娇的语气,但不明显。谢云蒙提到三个人,莫海右的身影一下子进入了恽夜遥脑海中。

突然之间,恽夜遥撑起上半身,定定看着谢云蒙,把谢云蒙吓了一大跳,问:“你怎么了?”

“你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谢云蒙放开恽夜遥的肩膀,躺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说:“可是,房子里既然过去发生过凶杀案,为什么当时警局里没有一个人提到呢?”

“假设,安谷夫人的案子确实如小遥你说的,是发生在火照之屋,莫法医很早就进入过,但是,案子发生之后,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吧?警局里的同事,参与调查的协警,都应该记得。”

“而且,我们所经历的火照之屋凶杀案,当时调查的范围也非常大,可以说大家都很清楚,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联系到莫法医之前破获的案子上呢?”

“我知道,这一点我也暂时想不明白,而且现在我们不是在猜测吗?小蒙,除了火照之屋,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房子是我们两个人去过,右坐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上路,黄色蝴蝶花所代表的记忆,让他难过,也让他感到,过去的错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能弥补。

远方的灯光吸引着莫海右前往,渐渐的,他觉得方向都好像消失了,只能一直往前往前再往前,安谷夫人那张美丽的容颜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想到恽夜遥的时候,才能将痛苦驱逐出去。

手掌心里冒出了冷汗,莫海右几乎握不住方向盘,他的手指尖全部嵌进了皮质方向盘的里面,可还是觉得随时都有可能松脱。

内心的慌乱已经不止一次,虽然每一次都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但法医先生觉得这一次,他几乎要被慌乱打败,死死咬住下唇,莫海右全力让自己的大脑保持理性思维。

如果说有案子的话,照莫海右的性格,除非紧急指令,要不然他不会单独行动,但反复打电话确认之后,警局那边根本就没有发出过这样的指令,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有什么重大案件需要调查。

“要不通知一下平龙分局吧,他们的刑侦头儿不是和莫法医交警不错吗?先问一下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其中一个警员提议说。

此时时间是凌晨9:20,马上就有警员拨通了谢云蒙的电话,谢云蒙刚刚开完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我是谢云蒙,您哪位?”

“我们是郊区于山派出所的人,在离你们警局管辖范围以外不远的地方,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家旅店的前台服务员莫名其妙被人杀死在工作岗位上,他们两个人的智慧加起来,再加上莫海右本身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凶手应该翻不出太大的花样,而谢云蒙这边全权负责旅店凶杀案,也可以为他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只要找到法医先生,谢云蒙相信,一切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两个人会晤的时间很短,匆匆决定之后,恽夜遥就踏上了前往莫海右家的公车,而谢云蒙则立刻回到警局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此刻,在莫海右家门口,一辆租赁汽车已经停在了那里,靠在车门上的正是我们许久未见的‘赤眸鬼神’先生。

自从薰衣草别墅事件之后,罗意凡就好像消失在他们眼前一样,好几年都没有再出现,不过,他说过的赤眸鬼神茶餐厅,倒是顺利营业起来了,在罗芸和安凌香的悉心照料下,茶餐厅生意非常好,罗意凡多少也赚到了一些钱。

今后还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只要这些就够了。但我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出来,她失去了很早以前的记忆,所以她让我调查的应该是她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以及她的父母是谁?”

“明确委托事项之后,我最后问,你的同伴有几个?她的回答是0个,这是我第二次感到震惊,我问她0个代表什么意义?她说代表死亡!看到她悲伤落寞的眼神,我猜测在此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于是我去找了老刑警的孙子,让他给我看他的,最后一部起笔是四年半以前,而截稿是三年以前,那部写的就是你们在火照地狱之屋里解决的那桩连环杀人事件,而女孩给我的地址,也是火照地狱之屋。”

“我立刻确定,她所有的朋友,就是连环杀人事件之中的死者,而凶手,恽夜遥并不在场,那他是什么知道,或者说,根据什么理由猜到的呢?难道仅凭罗意凡说的那些话吗?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又成为了一个谜,等待我们去破解。

现在我们暂且不谈论这件事,继续跟着法医先生的行动和思绪向前推延。

汽车已经接近目的地了,火照之屋地处偏僻,在两个城市的交界点上,此刻的时间是凌晨5:10,也就是说,莫海右整整开了一夜的车,才到达这里。

晨曦在目光所及之处慢慢亮起,莫海右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将车停好,他特地带来了车罩,仔仔细细盖好之后,才离开停车的地方。

这种做法不像是来看一栋废弃的房子,倒像是来这里进行什么秘密调查,反正有没有必要我们暂时搞不清楚,只能认为莫海右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实际想法。

晚上6点钟,端着饭菜的女服务员敲响了老夫妇的房门,他们预定的是两份玉米牛肉盖饭,一碗野生菌菇汤,和一壶龙井茶。

服务员托着大托盘,敲了好久的门之后才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还有老太太细细碎碎的絮叨声,服务员摇了摇头,想起了老家的母亲,觉得不管什么地方的老妇人都好像挺啰嗦的。

她正在想着,门就被吱呀一声打开了,当她看到从门里面探出来的脸庞时,差一点惊叫出声。

就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双大手已经将她的托盘接了进去,人也被瞬间拉进房间。

外面的服务员并没有在意走廊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正在闲聊,讨论着今天晚上还有没有客人回来。

不是喜欢用手指小幅度敲击身边的事物,就是喜欢把玩他那把小手术刀,子啊不明显的地方弄出一些刮痕。”

“那他的手术刀还能切死人骨头吗?”

“别开玩笑,我很严肃的!”年轻男人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急躁,几秒钟之后,他才继续说:“如果坐在这里,你看……我的胳膊是不是正好垂到沙发与衣柜之间?你再看这里的刮痕,是不是正好在我右手边上?”

另一个人说:“这就是说,你那位严肃的法医先生进入房间之后,就一直坐在这个位置沉思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直接走了?这可不得了,什么事情能让他特意租个房间来沉思呢?在车子里思考不行吗?还是说……”

“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年轻男人催促同伴。

“他们可是每天都在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如果是我们科的人扮成了老夫妇,我估计早就看出破绽来了。”

“那你是说那对老夫妇是真的客人?头儿对那个房间一点安排都没有?就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陌生人进入凶杀房间,还特别关照不要去阻止?这也太奇怪了吧!”第二个人语气里带着惊诧。

这时一个比那三个人声音听上去更年轻一些的男人说:“我们也不要在这里胡乱猜测了,头儿怎么说就怎么做吧,反正事后他一定会解释的。”

“这倒也是,不过一晚上在厨房里还真是有点难捱,又不能抽烟,要不这样吧,我们两个两个轮流值班,剩下的人就靠在椅子上稍微眯一会儿。值班的人发现状况,立刻把所有人都叫醒,一起行动。”第一个人说,他好像是带队的组长。但是,现在货架也没有了,代替它们的是几个锁头上长满锈迹的大箱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堆在箱子上面,由于接待客户的柜台上,木柱断了,玻璃窗早已变成了空洞,帘子也不知去向,凌晨的冷风呼呼吹进店堂里面,让莫海右感觉凄凉无比。

“不是,信是安谷写的,多年以前就写好了,我把它藏在小杂货屋里面,其中还有一张死神所写的信纸,就在几天之前,所有的信纸都被人偷了,我没想到偷盗者会把信纸送到你那里,并引导你找到我们。”老人说。

“你以为安谷的信和死神的信都被送到了我这里?”站在门口的人问道,他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情绪起伏。

老人反问:“难道不是吗?”

“我只收到了安谷的信,死神信纸是怎么回事?”

“那是在连环杀人事件结束的时候,我从房子里找到了一张信纸,上面的落款是死神,但没有写收信者的姓名,而且信纸内容可能并不完整。我把它和安谷的信放在一起,这些年来,我一直很矛盾,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信交给你,唉!”

走出厨房之后,男人没有停顿,朝着柜台方向走去,可是仅仅过了一两秒钟,他就突然转换方向朝大门奔了过去,而且看样子非常焦急。

“小姑娘?小姑娘!你怎么了?”

男人看到小林倒在门口的地板上,一只手里还紧紧握着链条锁,链条锁已经被扯下来了,锁头掉落在小林身边,而锁链全部掉在她的胸口。

呼唤没有起到作用,小林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男人伸手探了一下小姑娘的鼻息,立刻像雕塑一样呆愣在了原地,小林已经毫无气息,虽然身体还是温暖的,但可以确定,小姑娘已经死了!

能爆发出一些压抑在喉咙里的咒骂,随即朝着厨房方向大声喊道:“所有人快出来,小林死了!!”

“我想先听听你的推理,那位谢警官太谨慎了,居然安排了这么多人跟我们进旅店,我总觉得他会坏事!”罗意凡皱着眉头说。

恽夜遥转身看向他,眼里带着疑惑,他并没有觉得谢云蒙做的事会影响到案件发展,但罗意凡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合理的解释,恽夜遥迫切想听罗意凡说一说。

正好镜子撇开其他杂念,罗意凡靠在床头上说:“第一,旅店里发生凶杀案并没有第一时间封锁消息,也就是说周边商户包括居民一定都知道这件事了,那么在发现凶杀案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后,旅店里就突然生意这么好,附近的人一定会有所猜测。”

“第二,谢警官让旅店老板开放营业,并没有给他合适的理由,而是说线索已经调查完毕,如果旅店老板稍微精明一点,或者参与了凶杀案的话,就一却刹那间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他说:“今天的我不叫莫海右,叫恽海左,你们就用小左来称呼我吧。”

“恽海左?难道真正的莫法医没来,你是他另一个双胞胎兄弟?”老人疑惑的问,他对莫海右确实有着充分信任,但是,如果来的不是莫海右,而是别人的话,他就要有所防备了。

但是下一秒,老人就打消了这种顾虑,因为莫海右静静地给了他一个眼神,那是一个锐利、冷漠的眼神,与他多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老子立刻把眼前的恽海左和过去的莫海右重叠到了一起,心也放下了不少。

“莫…不,恽先生,你觉得这些孩子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还能活多久?”

问这话的时候,老人一脸担忧,莫海右不免又看了他一眼说:“我无法确定,他们额外身体部分的消耗和行动,而安谷他每天半夜都会出去,他的母亲在旅店里打工,半夜才能回家,所以他每天会沿着大路去接他的母亲。”

“而且,你说我们有什么目的,这里根本连一分钱的财产都没有,这些孩子每天的花销也是个无底洞,如果不是不想放弃他们的生命,我们留在这里做什么?你刚才那样说真的让老头我很伤心,过去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从杀人案开始到结束,最配合警方的人是谁?不也是老头我吗?!”

老人说着说着,开始激动起来,他眼中甚至闪出了泪花,而安谷一直在边上低着头,一声不吭,恽海左琢磨着老人的话,回头问安谷:“你的母亲在哪家旅馆打工?”

“就在大路过去唯一的一家旅馆啊!你顺路可以看到的。”

第六百五十三章冰雪中的誓言第十一幕

“小左走后,是谁将小左遗落的信纸送到总台去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打扫房间的人,也就是那个卫生阿姨,而且小蒙,我很奇怪,为什么今天中午你在跟我描述爱情的时候,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卫生阿姨呢?”

“因为旅店里的证人根本就没有提起她呀!老板在和我说明晚班工作人员的时候,也没有提到卫生……啊!我明白了,这个老家伙,他刻意隐瞒了卫生阿姨的存在,以至于我们没有调查到关键人物,这样一来,遗漏的卫生阿姨今晚来上班,就不会受到刑警的关注。”

“对,”罗意凡接着说:“旅店老板一定知道一些真相,他故意在晚饭之前离开,也是为了吸引走一部分警力,可是他没有想到,谢警官因为担心小遥,多派了好几个刑警进入旅店,而小林私下帮助刑警的事情,旅店老板也应总台里面铺着地毯,各种抽屉里装着不同的东西,可以说明这间旅店的老板是一个做事仔细的人。昨天第一具服务员尸体,就可以坐在总台地毯上,因为除了脖子上肿起的伤口之外,并没有流多少血,地摊上也只有点滴状的血迹。

而小林的尸体是横躺在玻璃门前面,距离总台不远,刑警们一开始埋伏的厨房在总台的斜对面,进门之后,右手拐弯,就可以看到厨房大门,大门也是木头做的,向一侧移动,里面有一段又短又宽的过道,过道两边放着水族箱,有很多待煮的鱼虾蟹。

再往里,没有门扉阻隔,可以直接进入厨房,里面的空间非常宽敞,不煮饭的时候,在里面摆一桌都可以。现在横七竖八放着不少凳子,都是刚才刑警监视时使用的。

恽海右回进旅店之后,并没有避开众人的目光,而是大大方方上了楼,进入第三起凶杀案的现场,谢云蒙正站在房间中央等他。

一进去,刑警先生就直截了当的问:“嫌疑人先生真的要那么做?这儿可都是熟悉他的人。”

“我看他的神情很严肃,应该是真的,再说你什么时候看到他拿这种事情开过玩笑?”站在门口的恽海右回答。

谢云蒙用手扶额,垮下肩膀,一脸无奈的说:“好吧,不过你告诉他们,最好做得天衣无缝一点,我可不想被坑死!”

“好了啦,小蒙,我的能力你还不相信吗?”说完,恽海右靠近谢云蒙,温柔的用头发在他胸前蹭了蹭,仔细看他的眉眼,倒是有几分像恽海右。

而刑警接下来的称呼可以让我们肯定,这个警员就是恽海右伪装的。(接下来的故事里,恽夜遥和莫海右这两个名字暂时不出现,以恽海右和恽海左代替。)

“小右,楼下的凶杀现场,你有什么发现吗?”没有过多的废话,问题都非常直截了当,这也是最节省时间的交流方式。

恽海右双手上还戴着白色的手套,手套上沾染着黑色的东西,他一边将手套拉下来,一边说:“发现了很多东西,谢警官你还真是有够疏忽大意的,幸好你们没有挪动尸体,保持了原样,我才能得出最佳结果,刚才旅店老板下去了,你和他交流的怎么样?”

“没什么,我问他在公园失踪一个多小时到底干了什么?他说他只是在我也好把我的判断告诉你呀,那位赤眸鬼神先生已经被小左雇佣了,他可随时随地都会捷足先登呢!”

“切!说的好像我不如他一样。”恽海右翻了翻白眼,随即低下头去认真工作,刑警先生也重新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

此刻是第三天凌晨4:10,我们再次把时间点向前推移,第一天晚上,恽海左收到安谷夫人的信件之后,瞒着恽海右和谢云蒙独自一人出发前往火照之屋。

他午夜时分入住小旅店,因为不断想到安谷夫人的事情,思维无法冷静下来,所以在小旅店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在离开的时候,恽海左将安谷夫人的信忘在了旅店中,被死者之一的卫生阿姨捡到,拿给了总台上值夜班的小姑娘,小姑娘无所事事,打开信件一眼身边的年轻姑娘,对她说:“车子就在大路旁边的绿化带里面,我给你车钥匙,你吧孩子们尽快送过去,然后自己回来,在车子里会有人接应的。”

“可是我……”年轻姑娘低下头,用一种仿徨的语气说道,也许她并不是担忧自身安危,而是害怕看护不要孩子们。

恽海左这个时候做了一个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动作,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托起年轻姑娘的脸颊,就像捧着一朵精致脆弱的花朵一样,动作轻柔。

当年轻姑娘的眼神注视着他的时候,突然之间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但是这声惊呼被恽海左伸出来的手指抑制在了唇齿之间。

恽海左继续说:“你可以的,不要忘了多年以前的勇敢,现在我相信你依然可以。”

恽海右和谢云蒙还呆在二楼凶杀房间的浴室里面,此刻他们身边多了一个法医,三个人呆在浴室里已经有一个半小时以上,浴室门紧闭着,验尸工作完全交给了法医,而恽海右和谢云蒙则蹲在一边分析案情,同时听取法医回馈的信息。

“谢警官,死者遭到突然袭击,当场毙命,凶器是一把水果刀,我们已经询问过这里的服务员,刀具是他们店里的东西,但只有客人需要的时候才会给予,昨天二楼这间房间并没有人入住,所以,这把刀应该只有店内人员才能拿到。”中年法医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着手。

卫生阿姨的死没有什么特别的,她在浴室里被突然一刀从眼睛扎入,刺穿后脑而死,从被袭击到死亡的时间很短,几乎没有任何挣扎过程,具都堆放在角落里,中间地板基本上被小块的房屋碎片和灰尘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房屋碎片应该大多来自于屋顶,但恽海左发现里面参杂有四周墙壁上掉落下来的木屑和植物碎片,这栋房子里侧的木质墙壁并没有刷上油漆,因为拆迁,木质墙壁破损非常严重,上面过去用来装饰的红枫叶片和小碎花也都掉了下来,都混杂在客厅中间的废墟里面。

窗帘还算完好,特别是从外面看,破损的地方比其他家具和墙壁少的多。恽海左蹲下身体仔细在小块废墟中翻找,这些废墟散落非常均匀,铺满了整个房间。其中有墙壁上掉落下来的木屑,家具被破坏之后缺失的小块部件,屋顶上的碎瓦,装饰用的干枯叶片等等不应该散落在房间中央的东西。

她希望恽海左能陪她一起回去,没有孩子们的火照之屋让她害怕。

恽海左说:”我带孩子们过去,芸姐一个人路上照顾不过来,你也一起帮忙,送到咖啡厅之后,我们再开车回来。房子里的人没有关系,不会走掉。”

“恽先生,你肯定爷爷和安谷不会走掉?”安谷小姐有些不太放心,问道。

“我肯定,快走吧。”

接下来,大家匆匆上车离开,此刻的时间是凌晨5:25,几个人把汽车坐得满满当当,恽海左一脚油门,汽车就平稳地行驶了出去。

这其中有一件事很奇怪,罗意凡平时对罗芸的呵护可是小心翼翼的,他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姐姐,谁都可以失去,唯有姐姐不能,可今天罗芸到此地,他怎么会没有过来,反而让恽海左代替自己呢?而且恽海左冷冰冰的态度着实“什么嘛!爷爷你说话不要这么含蓄,好不好,我完全听不明白。”

“你暂时不用明白,而且说话给我轻一点,小心隔墙有耳。”老人用手指了指天花板,说道。

安谷的声音立刻降低下去,他走到上面下来的入口处看了看,一个可疑的家伙也没有看到,这才松了一口气说:“爷爷,你放心,那家伙不在上面。”

两个人眼神都呆呆的,直到一个漂亮的中年妇女走进店堂。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沐言问道,脸上没有多少笑容,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中年妇女看上去最多三十五岁左右,保养得非常好,她微笑着对沐言说:“我能借用一下你们的厨房吗?我有些东西需要烧煮一下。”

“那个,今天我们店里有点事情,不营业,隔壁不远处就有另一家小饭馆,你可以去那里问问。”

“可是我……”中年妇女似乎有些为难,这个时候,突然谢云蒙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让她进来吧,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盯着呢。”

“!!”沐言一下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谢云蒙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厨房的?难道他会瞬移术吗?放缓脚步,踏上中间的地毯,地毯也灰蒙蒙的,不复以往颜色,花纹若隐若现,有的地方已经被磨损了,恽海左伸手想去摘花,在刚刚碰到花枝的时候,手突然抖了一下,猛地缩回来,他眯起眼眸,把手指尖放在嘴里呡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

没有摘花的原因好像是花朵扎到了他的指尖,但仔细看他垂在身体一侧的右手指尖,上面并没有渗出血点,也许是口水已经把血迹抹掉了吧。

恽海左意识到整个彼岸花地狱大厅被彻底改变了,但他目前还没有找到改变的原因,还有到底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脚步停在大厅中央,看着宽敞的空间,恽海左轻声说:“和过去一模一样么,你觉得呢?”

厨房里安静下来,美丽的中年妇女走出厨房,向两个服务员打过招呼之后,离开了旅店。沐言和吴禾两个人盯着中年妇女胳膊上的粉红色手镯看,露出羡慕的目光。

“我说,小言,那个手镯应该价值不菲吧,好漂亮。”吴禾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沐言不同,她是那种比较爱面子,有一点点高傲的女孩,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她也不愿意被人看扁,她瞅了几眼手镯说:“不一定,也许是假的呢?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名牌。”

但她这句话明显被打脸了,因为在中年妇女走出去的瞬间,吴禾眼尖发现了隐藏在衣服袖子内侧的商标。

一边抱怨着,吴禾一边自顾自朝柜台里面走去,脸上一副要和沐言绝交的神情。沐言才不在乎她的态度呢,反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深交,没有关系。

门口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罗意凡重新回到厨房后门外,罗芸早已经跟着恽海左的汽车离开了。罗意凡做了一番伪装之后,坐进自己租来的小汽车里,很快也离开了旅店附近。

他要去做什么?暂时还不知道,我们把视线回到旅店内部,时间是早上7:40

进入一楼客房的神秘人等到沐言和吴禾回进柜台里,安静下来之后,才再次溜出房间向楼上走去,他既然是罗意凡安排进来的,当然是为了破案,所以见到刑警也没有关系。

神秘人把脚步声放得很轻,路过楼梯拐角处的时候,还不忘朝柜台方向看了一眼,见两个小姑娘完全没有注意到全部都去除掉,这是一项非常耗时的工作,还要随时注意伤者的生命体征,以免发生意外。

恽海左把需要用的东西都集中到一起,然后再拿出一个皮质的黑色工具袋,工具袋是长条形的,紧紧圈在一起,恽海左拆开上面的皮带,将整个工具袋铺开在地面上,里面赫然插着大大小小的十几把手术刀,法医从中挑出一把最小的,消毒之后,着手开始处理女孩肚子上的伤口,手术刀所到之处,可以明显感觉到躺在地上的人在轻微抽搐,说明她还有感觉,这是一件好事。

一边治疗,恽海左一边轻声和女孩说着话,希望可以唤醒她的神智。

“小姑娘,不要害怕,你的伤很快就能治好,不会有事的。你要是能听得到我说话,就把头转动一下,或者嘴唇稍微动一下也可以,我先帮你上一点药,包扎好伤口之后,立刻带你离开这“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要是小沐醒来的话,我们可就完了。”

“你不记得当年的安谷了吗?面对死刑安谷不是也没有出卖我们吗?何况做那件事是小沐自己要求的,这孩子不会多嘴多舌!”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小沐不是安谷,她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再说,我们就那样把她扔在那里不管不顾,小沐要是心生怨恨,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们头上怎么办?警察一定会相信被害者的话,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要背这个锅的。”

“你真是胆小如鼠,都做了那么多年了,背不背锅早就不应该是我们考虑的问题了。如果每一件事都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那还做什么呢?好了,少啰嗦,去监视住法医先生才是真的,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的衣服怎么了?”刘宏毅皱眉反问,他弄不懂怎么连一向拎的清的沐言说话也莫名其妙了。

沐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复看着刘宏毅身上那件衣服的正面,嘴里喃喃自语:“太奇怪了,这真是太奇怪了。”

刘宏毅实在受不了沐言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猛地挣脱小姑娘的手,骂骂咧咧就往楼上走去,此刻正好楼上一个警员走下来,看到刘宏毅,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很自觉的让开了道。

吴禾与沐言没有看到刑警的动作,她们一个无聊地看着门外,另一个还沉浸在思考中,直到刑警走到她们面前。

“柜台这边没发生什么异常状况吧?”刑警猝不及防开口问道,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同时回头看向他。

“你怎么过来了?”站在房门口的恽海左抱怨着,他难得对别人发火,除了上一次拿手术刀对着谢云蒙之外,几乎就没有第二次了。

蹲在地上的年轻男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我等不到你,只能过来看看。现在她要怎么办?”男人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孩。

恽海左说:“带她走,既然你来了,那就还是照原计划进行。你确定罗夫人会开车?”

“她自己说会的,放心吧,不是还有安谷小姐吗?罗夫人了解她,必要的时候安谷小姐会帮忙的。”

“但愿如此吧!你最好快一点,时间会赶不及的。”恽海左提醒着刚刚进来的男人,心里却在担心另外一件事。他继续说:“小杂货屋那面墙壁你看到了?”

此时恽海右不在楼上,应该在一楼接手检查大门口的尸体。刘宏毅下楼不久之后,恽海右就上来了,他虽然说自己得到了很多线索,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具体分析。

然后两个人进入浴室调查卫生阿姨的死亡现场,谢云蒙在人前表现得依旧不是很积极,而且他与恽海右的对话也很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直到早晨7:20左右,两个人依旧在旅店二楼的凶杀房间里,此时离恽海左离开已经三个多小时。

这里还有一处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恽海左从旅店出发,到达火照地狱之屋开车整整用了小半夜的时间,大概也有三个小时以上了。根据五年前杀人事件的描述来判断,火照地狱之屋确实地处偏僻,开车需要很长时间。

刑警和演员也好像忘了一样,没有再关注他。总体来说,从恽海左回归之后,不仅刑警和演员变得很奇怪,连刘宏毅的行动也变得更加诡秘了。

刘宏毅若是真的去了隔壁的超市,根本花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刑警不陪同,让一个有犯罪嫌疑的人独自出去办事也不现实。

还有一点,谢云蒙注意到旅店隔壁的小超市,是在楼上验尸接近尾声的时候,此时距离刘宏毅第二次离开旅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他提起超市的时候,房间里几乎所有的刑警都没有注意对面。因此,他怎么可能早上6点多钟就让刘宏毅到超市去找人呢?

以上分析说明,刘宏毅第二次出去也是出于自主行动,并非刑警的安排。我们在这里并不仅仅是在推测旅店老板刘宏毅为什么要外出?究竟做了些什么?

“好吧,看来得再回来一次了,你快告诉他那件事。抱歉,让你为难了。”

说完,男人正想要挂断电话,电话里传出对方急促的声音:“你当时是真心的?还是想到现在需要利用,才说出那个名字?”

“我是真心的。”

“……我相信你。”

挂断电话,男人长出一口气,内疚在他脸上一闪即逝,如同他瞬间消失在厨房后门外的身影一样。

——

“小左他……这次会如此怪异,应该是和感情有关系,从昨天在他家里的时候,我就觉得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谢云蒙问。

“我们不会的。”沐言保证着,吴禾一直都没有说话。

对话大概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男人听到了朝厨房进来的脚步声,他没有转身逃跑,而是站在厨房里面等待着……

——

谢云蒙站在房间中央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恽海右背靠着房门站在他对面,刚才尴尬害羞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演员先生一脸诡异,嘴角似笑非笑,瞳孔也变得暗淡,眯了起来,额前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全都被他撸到了脑后。

“好吧,”谢云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终于暴露本性了,我就知道小右不会主动对我说这些,你把他留那里了?”

“有个重伤的女孩,你必须派人去接应,小左在陪着她,你知道我说的是停顿在恽海左发现信纸不见的当口,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再也没有提起了,恽海左整个白天究竟做了什么?他是如何避开所有人视线,回到旅店里的?

我们要肯定一点,在警局知道恽海左涉嫌凶杀案之后,旅店前往火照之屋的必经之路上一定会有布控,就算谢云蒙据理力争,替恽海左掩护,局长也不可能听之任之,毕竟他也了解谢云蒙和恽海左,恽海右之间的关系。

再怎么信任刑警先生,至少他也要知道事情的进展,并且随时准备做出合理安排,谢云蒙也必须随时向他报备,这些工作没有人可以跳过。

所以恽海左要顺利到达旅店,必须经过一定的伪装,在他那个黑色手提包里面,应该是带足了工具的,伪装并不困难。

第六百五十四章冰雪中的誓言第十二幕

安谷老伯渐渐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恽海左的身高不对,起码比原来高了有五公分以上,这还是保守的说法。

安谷老伯是个聪明人,他很快想起了某个人,但又有些不可置信,所以不敢再开口,等待着恽海左的反应。

一两分钟之后,那些孩子们发现安谷老伯的异常,纷纷走过来,想要围拢到他身边,老人赶紧侧过身体去阻止孩子们走近,就是一刹那的分神,当他再次看向杂货屋内部的时候,恽海左像空气一样消失了,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来。

安谷老伯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接下来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那么死神将再次降临,这一次,究竟谁会成为祭品?安谷老伯不敢想象。

有些墙角就算藏上两个人,只要体型不是太高大,也没有问题,不进入内部根本就发现不了。

而且杂货屋两边的窗户和房门基本上都呈开放式,人可以随意进出,绕到其他地方去。所以这间杂货屋可以说是个隐藏和逃跑的好地方。

——

等安谷走到出口近前的时候,恽海左已经不见踪迹了,安谷瞬间有些慌,赶紧爬上去查看恽海左到底在干什么?

可是他除了听到几声踩踏废墟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反而与外面的安谷老伯打了个照面。

“老伯,法医先生呢?”安谷问了一句,本以为老伯会很淡定地回应他,没想到问话一出口,就看到对方猛地僵直了一下,然后脸色也变白了。

女人的意思是安谷加入他们还不到五年,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了解当初事件发生的过程。但为什么女人又要说她幸存者的身份对安谷非常危险呢?

矛盾的说法既然出现,就一定会有其合理的解释,只是暂时恽海左脑海中还没有想到而已。

看到女人已经站稳了,恽海左朝刚才发出脚步声的侧边墙壁走去,那里的拐角留下了一个脚印,并不清晰,恽海左蹲下身体查看着。

脚印很大,可以判断其主人也是个很高大的人,根据残缺的鞋底印判断,应该是皮鞋留下的,但不是新皮鞋,而是一双已经出现破损的皮鞋。

因为脚印边缘毛糙,还有不规则和重叠的现象,可能是鞋底开裂造成的。

恽海左从黑色手提包里取出工具,小心翼翼把脚印拓下来,我让他把手机留给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过来。这里藏着的东西还真是不少,有些东西等我带过来之后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电话那一头说话的人不用猜,我们也可以听得出来,肯定是罗意凡。他说小魏回警局去了,就证明一开始让小魏去公园里的小店,就是为了守在那里等罗意凡的,并非是为了真的让他去调查。

这些事当然都是谢云蒙在安排,他问罗意凡:“你那边结束了吗?”

“很快就会结束,大概再过五分钟我就可以回来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任务要我去做吗?顺道一起说了吧,等一下,我把东西送回来之后,还要帮小左去完成后续计划呢。”

“我说你……”谢云蒙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问道:“我说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我们不得而知,只能让刑警先生自己去询问,也许他还想到了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吧。

事件叙述到这里,事实上,旅店里大家的行动都已经叙述得很完整了,只不过用了我一贯隐藏人物名字的写法,所以大家觉得还是如坠云里雾里一样。

嗯…接下来的章节,我们就要进入事件的真相篇了。

这个真相篇并非单单是指蛊媚之毒这一卷的真相,而是结合了诡谲屋罪后留下的秘密,火照地狱之屋事件的死神之谜,以及安谷夫人投毒案的幕后原因,还有那些孩子们最终的归属等几方面来做出的。

也就是说,这里所谓的真相篇,便是终结所有这些案件的最终答案了。那么,我们就不要再分什么推理,解答等等的部分,直接用真相来概括一切吧。

虽然平时安谷老伯并不注意这种地方,但现在想来也是非常奇怪的,所以他伸手打开箱子,猛然间粘在上面的灰尘全都洒落下来,箱盖上一下子变得很干净。他再次皱起眉头,露出诧异的神色。

长时间没有人去碰触的箱子盖上,应该有黏连在上面的污垢,而且箱子在窗口边缘,时常会受到雨水的侵袭,就算污垢不是大片大片的,也应该是斑斑驳驳才对,而且霉点也不会少。

安谷老伯站立在原地,思考着,他确定过去看到的箱子盖不是这样的,就算确实没有霉点,也不可能一动灰尘就全部脱离干净,箱子一定有人打开检查过,问题是这个人是谁?

里面没有说明可以吸引人的东西,孩子们留下的‘物品’安谷老伯也从来不放在杂货屋里面。他不认为打开箱子检查的人会是恽海左,因为法医先生没重新提起安谷夫人的时候,恽海左大脑变得朦胧,如同陷入梦境中一样的现象越来越多了。

就像他刚刚出发的那天晚上,一直处在自己不可控的情况之下,也许是身边某个人或者某样事物正在影响着他,又或许不是,恽海左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是不希望这种现象继续延续下去,会影响他的判断。

恽海左虽然不希望受到影响,但跟在他和女人身后的影子,却非常希望这种现象发生,当影子看到恽海左甩头并停下脚步的时候,立刻摆出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想要上去提醒什么事情,但碍于两个人之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所以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行动。

“我不知道。”

夏美看了一眼安谷警察的眼神,显得有些恐惧,他随口说了一句,就像孩子们身边走去。

看到夏美过来,始终躲在角落里的孩子们似乎情绪好了不少,纷纷向夏美靠拢过去,可以看得出来,孩子们和夏美的关系,比安谷老伯和他们的关系亲近得多。

——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多钟,安谷老伯和夏美还有安谷三个人似乎都很听恽海左的安排,恽海左需要调查什么,需要知道什么,安谷老伯都知无不言的告诉了他。

但实际上,这些年房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安谷老伯一点也没有提起来,好像是刻意避开他不想提的问题一样,绝对看不到这条小路,五年前也没有这么一条石板路,也许是这几年建造什么设施的时候加上去的。

反正恽海左确定目标之后,就安心回到的废墟里面。

目前的时间是第二天下午两点钟不到,恽海左一离开三个人所在的地方,就马上朝着小路的方向跑去,黑色手提包一直在他身上,那件黑色西装是最好的掩护。

双手翻开杂草丛,恽海左感觉自己今天似乎把洁癖都彻底治愈了,弄了那么多脏污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事实上,医生都有轻微的洁癖,法医虽然摆弄的是尸体,但却和大部分医生有着一样的通病。杂草上面的水珠沾湿恽海左的衣袖,他看了看,将外套扣子扣好一点,谢云蒙说看到了很多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很简单,就是许许多多的五金工具。

而且是那种非常小型的五金工具,都是新的,一把生锈或者旧的都没有,而且都是一些切割工具,仿佛这里的游客喜欢购买这些东西一样。

罗意凡现在还没有具体的答案,但他达大致可以猜测一点什么,不过这种猜测,让他开始又有了其他的疑惑。

赤眸鬼神皱着眉头,走出公园小店,他自己的皮包里已经装上了店里的一些东西,包括小型五金刀具和一次性塑胶手套,罗意凡甚至还找到了消毒用的酒精棉球和消炎药。

事实上,让谢云蒙关照小魏来公园小店里的人也是罗意凡,对于生意经,他比刑警和演员要通得多。

从一开始到旅店,罗意凡就注意到了演员没有注意到的一些东西,敲响房门之后,出来开门的人是沐言,小姑娘探出头来,问刑警:“有什么事情吗,谢警官。”

“我有几个问题,希望和你们分别谈一谈,放心吧,门外有刑警保护,你们谁先和我到隔壁去?”

沐言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和吴禾小声关照几句之后,对刑警说:“我先去吧。”

“好,我们就在隔壁第一间房间里谈。”

谢云蒙说完,径自朝指定的房间里面走去,沐言关上原来的房门之后,也跟在他身后一起过去。

两个人不消一分钟就在房间里站定了,谢云蒙关上房门,指着沙发说:“你坐下吧。”

“好。”吴禾显得很乖巧。

“那当然好了,我还能见到偶像,真的可以去吗?”吴禾简直高兴坏了,对凶杀案的恐惧一扫而空,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谢云蒙示意她坐下,说:“我们是去询问当事人,你不要太过于兴奋了,到时要实话实说,说谎可要负法律责任哦。”

“那个……我点头或者摇头行吗?”吴禾有些为难地说道。

谢云蒙立刻应答:“可以,现在你先回去,不要对沐言小姐说,我问了你什么,罗意凡的事情也不要提起,我等一下会找人叫你的。”

“好吧,那我走了。”

这一回,谢云蒙没有送吴禾回房间,而是坐着一动不动,吴禾走到门口楞了一下,和某个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小跑回去房间。

司机立刻笑眯眯地回答:“这你就问对人了,我对这一带可以说是非常熟悉,没有我不知道的路和店铺,沿着隔壁那条大路一直走,拐过一个弯就有一家旅店,老板是个很不错的人。”

“那这里能不能走得通呢?”恽海左问他,对面的大路肯定有刑警监视,恽海左现在还不想现身。

司机考虑了一下说:“这里过去也行,就是要绕一点路。”

“没问题,就从这里走。”

“先生,方便问一下,为什么你要绕道呢?”

司机并不是一个爱打听的人,只不过这里是郊区,绕道的话路会非常偏僻,万一遇到不好的人,他也害怕。

但谢云蒙记忆中的孩子不可能是恽海左,也不可能是恽海右,在汽车里还有谁与黄色蝴蝶花相关呢?在此,其实我可以透露一点,那就是恽海左和蝴蝶花共同的记忆中,存在着安谷夫人,而安谷夫人的死,与恽海左也摆脱不了关系。

就忌讳剧透,但我不得不说,因为太悲伤了,这些悲伤的事情其实忘了更好,但恽海右希望恽海左记起来。

为了永恒一直在努力的男人也希望他爱的人可以记起来,所以,结果是必然的,恽海左必将找回他的记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于是恽夜遥的兴致被挑起来了,莫海右越是说不知道,他就越是想要听法医先生讲出些什么来,恽夜遥走到莫海右身边,一把拿过他的茶杯,刚想喝就被莫海右抢了回去。

“喂!你不是这么小气吧,不过喝口茶而已。”恽夜遥撅起嘴唇抱怨着。

莫海右没有看他,兀自又喝了一口茶说:“要喝自己去倒,两个人喝一杯不卫生。”

“你居然嫌弃我!哼,自己倒就自己倒!”恽夜遥假装生气,抬手拿起了紫砂茶壶,他其实并不是要和莫海右喝一杯茶,而是想要引起法医先生的注意,打开话头,可惜,这一招对法医从来不管用。

喝完茶,恽夜遥回头看了看法医这间窄小的档案室,闻到了一股霉味,他说:“既然你不想谈案子,那我就帮你把档案室整理一下吧。”

她们都缄口不语。我对这件事很上心,但因为当时凶杀案不是我主管的,也不在我们警局,所以我没有办法参与更多。”

莫海右说完,端起茶杯来,想要润一润嗓子,同时也想找一个台阶,把话题终结掉,因为之后发生的事情,他暂时不想告诉恽夜遥。

就在茶杯边缘还没有碰到嘴唇之前,他的手腕突然被恽夜遥抓住了,演员先生神秘兮兮的说:“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小左。”

这句话一出口,恽夜遥明显看到莫海右脸上微微红了一下,随即就被他掩盖了过去。这让恽夜遥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莫海右从不吞吞吐吐,他要这个样子,就证明他一定做了违背自己信念的事情,或者稍微触及法律边缘的事情。

以便引起过路人的怜悯,到她店里去买东西。五年以后,女孩已经不在了,而小杂货屋也摇摇欲坠,显出一副快要倒塌的样子,莫海右本以为,那最后一趟勘察不过是寻找一些回忆而已,但事实上,却被他看到了不得了的情景,那就是死神,带着镰刀的死神从熊熊燃烧的房子里走出来,而莫海右经过的房子正面,却看不到一丝火焰。

火焰都集中在房屋的背面东南角上,一大片墙壁被烧得焦黑,却没有涉及到近在咫尺的窗户,真的,甚至窗框上都没有黑色的灰尘,令莫海右觉得火焰似乎是一个假象,但是,当法医的手靠近的时候,她又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灼热,燃烧散发出来的灼热。

现在,我已经没有能力做任何事情了,莫法医,再去一次吧!求求你了!我将成为把你引入火照之路的向导。两天后的下午两点钟,会有一辆红色的汽车停靠你家门口,而我过去最疼爱的那个孩子,就会在汽车里等待着你。

希望你不会被她的真面目吓到,因为她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她无需再隐藏。我也希望你能帮帮她,以一个医生的身份,而不是法医。

那么就这样吧!一个灵魂是没有办法写太多字的,因为时间一长,笔会穿过她的指尖,掉落到她不知道的地方。

最后,祝福你和演员先生幸福!

——

信件的内容就到此为止,最后的落款也是安谷夫人,时间就是莫海右看到信的前一天。

他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情,匆匆走进了卫生间。等到洗漱完毕,再次回到卧室的莫海右没有去碰触大床,而是打开了衣柜的门。

他要穿戴整齐今晚就出发,而且,金黄色蝴蝶花曾经是他送给某个人的礼物,而这个人自从安谷夫人案件之后,就几乎从莫海右记忆中消失了,现在想起来,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必须要连夜前往安谷夫人的故居看一看。

只有与案件有重大关系的人才能让莫海右如此上心,可是,如此重要的一个人莫海右这么多年来又怎么会忘了呢?问题接踵而至,时间是晚上12:57,莫海右驾车离开了公寓,我们暂时先不去管他,来看看谢云蒙这边的‘死神’来信。

恽海右和恽海左的母亲,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的父亲要三缄其口,不肯告诉儿子真话,这些秘密的一角,正在被莫海右慢慢揭开,而他心中的疑团也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有些时候,情感和理智同在天平上,也许当天平倾向情感一方的时候,悲剧或者错误,也由此发生。

但是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莫海右,只能由着他,等待事情的发展。

——

谢云蒙坐在床边,他看着爱人的睡颜,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能吸引他的东西都变得平淡了,好像有一层阴影,蒙在他的心中,不光光是那封死神的来信,他在想恽夜遥到底发现了什么样危险的地方?连他也不愿意告诉。

“我明白了,是小左,信上说的要鲁莽行事的人是小左!”

“哈哈。”听到恽夜遥的话,谢云蒙不禁笑出了声,他重新把演员先生搂回怀里,说:“你也想的太多了,我们三个人之中,最最不可能鲁莽行事的就是莫法医,他怎么可能会一个人去寻找什么神秘房屋呢?”

“不是,小蒙你听我说,这封死神来信为什么会寄到你这里?他说你有一个故人,对他的房子很感兴趣,这个故人只可能是我们三个人之中的一个,今天,我在小左那里看到了一张剪报,剪报上描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案子,是关于一个叫安谷夫人的人,毒杀了自己的两个侄女和丈夫,最后被判处死刑。”

“表面上看起来,案件性质很清楚,可是报纸上根本没有说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甚至毒杀的原因都没有说清楚,只说了判决结果。我对此非常疑惑,莫海右独自一人坐在黑暗的客房里,他没有开灯,也没有任何动作,安谷夫人寄给他的信纸落在地板上,好像法医先生在看信的时候沉沉睡去了。

可事实上,黑暗中莫海右双眼睁得大大的,他的瞳孔没有焦距,灰色脑细胞之间充斥着过去的记忆。

安谷夫人,一个令他钦佩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让他违背原则,放弃调查的犯罪份子。如今再出现在眼前,莫海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心中的纠结和犹豫,还有对案子新的分析,乱糟糟的,让莫海右心烦。

谢云蒙家中,演员先生和刑警先生依然在客厅里分析着,月色照亮他们的脸庞,恽夜遥越来越显得焦躁不安,自从今天看到报纸之后,他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

“小蒙,要不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去火照之屋再看一眼,我真的很担心小左会一个人行动。”

“不行,明天早上我还要开会,再说莫法医如果要行动,他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明天是周一,他那边局里不是也要开会吗?小遥,你不要着急,这样,明天我空下来打个电话过去,问一下莫法医在不在局里,在的话就证明他没有任何行动,反正有案子大家都可以“说吧,需要支援我马上派人过去。”

“不是的,谢警官,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莫海右法医昨天晚上曾经在旅店住宿过,他非常奇怪,开了房之后只待了一个小时就匆匆离开,还留下半张信纸,旅店房间和死亡现场到处都留有莫法医的指纹。”

“死者的死亡时间,根据初步判断,与莫法医离开的时间相吻合,还有,昨晚莫法医离开之后,旅店里就再没有新的客人入住,也就是说,莫法医是昨晚最后一个同死者说话的人。谢警官,现在我们找不到莫法医的踪迹,打电话去总局,他们那边也确认莫法医没有上班,你如果知道他行踪的话,请立刻告知我们。”

虽然一声不吭,但听着听着,谢云蒙的脸色开始发白,这一回,早晨11点多钟的时候,罗意凡还在家里跟两个双胞胎儿子逗趣,罗芸则在忙着家务,今天是周一,茶餐厅早班管理者是安凌香,这个小姑娘这些年成熟了不少,为人处事也不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罗芸教了她不少工作和家务上的事情,现在,基本上可以把茶餐厅都交给她管理。

谢云蒙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罗芸正在问罗意凡中午想吃什么菜?他们午饭一向吃的很晚,问话被手机铃声打断了,罗意凡稍微听了几句,就马上明白刑警先生要自己干什么?简单回应之后,他立刻吻别妻子和儿子,就在家附近的租赁公司租了一辆汽车,往莫海右公寓疾驰而去。

罗意凡是大明星,他平时出门为了不被人打扰,不会开自己的汽车,也不会穿自己常穿的衣服,总是简单伪装之后,再上租赁公司去租汽车。

你心里也明白,女孩并不怨恨凶手,她只是想帮助所有同伴找回过去的记忆,让他们可以瞑目。”

“那自称安谷夫人的女孩委托你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呢?”恽夜遥问道。

“发生火照地狱之屋连环凶杀案的一年以后,也就是距今四年前。”

“怪不得当时案件解决之后,我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原来如此,我想,意凡,我们都应该犯了同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只有小左可以解决,因为只有他看到了活着离开的死神!”

恽夜遥的话第一次让罗意凡听不懂,他问:“我们怎么会犯同一个错误?难道……是凶手错了?还是……”

“不,意凡你现在不要胡乱猜测,我保证,等见到小左,案件侦破之后,我一定和他两个人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详细告知你,现在,我们先要扮成客人,到小左住过的那间房间去查一查。”

双手插在口袋里,西装笔挺的莫海右踱步靠近记忆中的小杂货屋,那里比五年前看上去还要凄惨,连窗口的木杆都已经断裂了。

就在距离小杂货屋还有百米的时候,白色幽灵又一次出现在莫海右眼前,依然是一闪即逝,进入了小杂货屋和房子之间的小弄堂里。

莫海右赶紧追过去查看,却被横七竖八的木柱挡在了弄堂口,这些东西要一根一根搬走,肯定是费时费力,莫海右可没那么傻。

他看了一眼木头的表面,然后漫不经心向杂货屋正面走去,这里的墙壁同火照之屋一样,用红砖砌成,红砖与红砖之间,不是水泥,而是普通的褐色土坯,就像过去乡下自建的土坯房一样,只不过不是全用泥土制成。

大概十五六分钟之后,刚刚进入房间的服务员安然无恙走了出来,她走路的样子有些僵直,脸颊红红的,还不停用手轻抚着长长的头发,好像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控制不住笑容。

正在卫生间里请洗拖把的阿姨朝她看了一眼,问“你怎么那么高兴?难道客人给小费了?”

“不是了啦!只是遇到了比较高兴的事情而已。”小姑娘红着脸说,表情有些扭捏。

阿姨索性站直身体和她开起了玩笑,“我猜大概是你的男朋友来电话了吧!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心思全都在爱情上面。”

“我才么有男朋友呢,阿姨你老胡说八道,不理你了!”说完,小姑娘一扭头朝大厅里面走去,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心情还是非常好。

“哎呦!!下手要不要这么重?!!”另一个人口中传来压抑着的惨叫声。

年轻男人打完人,声音却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小左……那个!小左从来不会……”这话让另一个人瞬间又笑出了声。

“哈哈!你和泳心有些地方还真像。好了,你们三个的事情我可管不了,我这样说只是想试探一下法医先生昨晚离开之前到底有没有做什么,你的反应说明,他确实有想感情方面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安谷夫人的事情,他不是一直不愿意正面回答你吗?那件事发生在你们认识之前,而且这个安谷夫人被提起之后,你没发现法医先生的行为都很怪异吗?他本来总是发法律规则带在嘴边,现在却比下降还冲动,大家很快都同意了他的这个建议,其中两个人坐在靠近厨房门边的地方,继续朝外张望,其他人则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熬夜其实对他们来说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今天晚上的任务,他们大部分人都觉得,好像并不需要那么紧张。

顺手再次拿出喷雾,莫海右刚想要清除蜘蛛网,却突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他犹豫片刻,把瓶子重新放回小包里,转身离开了杂货屋,从这里出去,就是火照之屋的东面了,那些横七竖八的木柱都被抛到了莫海右身后,只要跨出几步,便是房屋正面,可以大大方方走进大门。

莫海右站在杂货屋正面门框上,脚下的木头承担不了他的体重,发出碎裂声,他喃喃自语;“为什么这么多年,屋子还不被拆掉呢?”

这句话随风而走,不经意间,站在房子周围的人大概都可以听得到。接着,是可怕的沉默,天刚刚启明,还未到6:30,空气与皮肤接触,有一种透入身体内部的冰凉。法医单手解开西装领口的扣子,露出里面一样解开领口的衬衫和肌肉线条流畅的颈部线条。

第六百五十五章冰雪中的誓言第十三幕

“死神的信上说了什么?”站在门口的人问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白问了,因为眼前的人身体状况特殊,几乎不能多用眼睛来分辨事物。估计他就算看了,也只看到不过的部分,绝对不会去细看。“

房间里大部分人都保持着沉默,用一种充满戒备的眼神看着门口的人和老人攀谈,而刚才与老人在另一个隔间里对话的年轻男人,已经听不到声音了,站在门口的人瞟了一眼里间问:“这几年有醒来的孩子吗?”

“没有,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情况的人少之又少,有父母兄弟照顾的还好一些,像孤儿什么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社会公益组织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我们这些人能聚在一起相互照顾,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我嗨哟一个问题,死神来信你确定不完整吗?”

他这一声吼,就像是军队的号角一样,立刻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一下子冲出来了六七个男人,这些男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高大魁梧,个个看上去很能打的样子。

他们全都围拢到第一个出来的男人身边,没有一个人七嘴八舌的询问,但注意力则出奇的集中。

第一个男人说:“凶手居然在我们眼皮底下动手,而且就相隔一道门,我们从厨房可以看到一楼客房和楼梯,所以凶手不可能是从客房或者楼上下来的,也许,凶手是从门外进来,杀了小林之后再逃走。

“那也不太可能,”其中一个像是队长的人说道:“小林同我们说完话还不到五分钟,凶手就算从门外进来,要怎么在两三分钟之内杀掉她,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呢?

他在晚上故意离开旅店,也许是带走了什么关键的证据,就算有人跟踪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

“第三,晚班服务员林悦虽然答应协助警方,但她自己的底细不明,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她是完全可以信任的,那么多刑警进入旅店,也必然造成她心理上的压力,很容易泄露风声,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暴露真面目,还给她舞台剧门票的原因,转移她的注意力,减轻心理压力。”

“我认为谢警官派一到两个警员假扮客人就足够了,他们完全可以租住在我们房间的隔壁,随时保护和坚持,这样不但不会引人注目,而且更容易监视到凶手的行动。”

尤其是心脏和肾脏,造成一定的负担,至于伤害程度,我只能做出初步判断,具体的要到医院检查才能确定。”

“唉!我们哪有条件到医院去检查啊!上面的房子早就应该拆掉了,要不是这些年安谷不遗余力的帮忙,我们恐怕连这么个隐蔽的小空间都没有了。”

“平时你们怎么上去的?”恽海左问道。

站在他们旁边,自称为安谷的人回答说:“在里面小房间顶上有个缺口,可以直通以前也没进入过的地狱之屋,我到这里,或者叔叔外出购物,都是经由地狱之屋到达杂货屋内部,也就是从你们五年前进来过的地方出入的。”

“她和你们一起住在这个地方吗?”

恽海左先是质疑,而后又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把老人和安谷弄得面面相觑,他们开始不动声色往房间门口退却,回答恽海左的问题也变得含糊其辞。

恽海左没有挪动脚步,他心里已经很清楚,安谷夫人的信纸一定是遗漏在了旅店里,当时他离开的时候,清清楚楚记得卫生阿姨就在客房门口打扫,信纸十有八九就是被她拿走的,有可能已经到了安谷的口袋里。

“但是仅凭这些,我们还是不能确定旅店老板和卫生阿姨是否涉案,必须有更明确的证据才行,所以我才希望小遥不要想着莫法医的事情,认真破案。小遥,你没有发现吗?你在分析线索的时候,一直围绕着莫法医转,分析他有可能做的事情,有可能去的地方,这些对旅店凶杀案可能什么用处也没有。”

谢云蒙问:“罗意凡,你告诉我,卫生阿姨在哪里?我们已经搜索遍了旅馆所有的空房间,根本没有找到她。”

总台另一边是堆放货箱的地方,每天送货人员过来之后,都会在那里清点货物。

从总台和厨房之间经过,往里走几步左手边墙壁凹进去的小隔间,就是卫生阿姨摆放清洁工具的地方,然后绕过一堵突出的墙壁,就是一楼客房走廊了,客房只有左边一排,右边也是一扇双开门,很大,里面是餐厅,还带着三个包间,所有吃饭的客人都在这里用餐。

恽海右也不介意,只是似笑非笑的回看,说:“你对他还真是熟悉。”

“不是因为我对他熟悉,而是因为我对他太熟悉,太了解了!无论再好的演技,也骗不过我的眼睛。”谢云蒙说:“我觉得你变了,这次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了谁?”

同样的问题,同样因为心中隐藏的情感而不想回答,恽海右沉默片刻说:“赶紧行动吧!一会儿小左就该出发了。”

“好吧,还是跟以前一样,我负责保护小右,不过小左这一次一定要多加小心了。”

“明白。”

谢云蒙从来不称呼莫海右为小左,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真的不明白他们又在搞什么计划?

“你觉得可信吗?”恽海右问。

谢云蒙双手环抱在胸前,说道:“不清楚,等小魏调查回来再说吧,小右,你是不是该进行第二项工作了?这里的尸体可晾了很长时间了。”

恽海右奇怪的看了一眼刑警先生,这个人今天对破案一点积极性都没有,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他伸手摸了摸刑警先生的额头,问:“你不舒服吗?”

“嗯?”

哼出一个表示疑问的鼻音,谢云蒙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在边上检验现场的刑警站直身体说:“今天头儿确实不一样,平时在现场最忙碌的人就是他了,哪样行动都少不了他,今天居然靠在门框上站了近半个小时,一动不动,还外带阴阳怪气的,真是奇了怪了,我估计头儿也是身体不舒服,不过小小在的结果却被翻进柜台里的神秘人给杀死了,尸体直到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才被发现。

在此期间,谢云蒙同样收到了来自死神的信件,恽海右根据信件猜出,恽海左会有所行动,但刑警先生并没有在意,发生了旅店凶杀案之后,他们才得知,恽海左确实已经在晚上失踪了。

于是谢云蒙接手了旅店里的凶杀案,替法医先生争取澄清事实的时间,恽海右和罗意凡两个人扮作老夫妇的模样进入旅店,秘密调查线索,并且负责寻找法医先生的下落。

这个是第二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事实上恽海左在第二天凌晨,已经到达了火照之屋,开始了一个人的调查,并见到了五年前那起连环杀人事件中的一个故人,以及他隐藏下来的一部分孩子,恽海左根据他的言行,判断出此人并不像过去一样可信,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坚定起来,她转身招呼所有在角落里的孩子们,并把最小的一个抱进怀里。

站在房间里的男人们就这样默默看着女人带孩子们离开,从他们经常出入的地方,攀爬出废墟,慢慢远离这个曾经充满了噩梦的地方。

恽海左有一种一切都即将结束的感觉,他的手重新塞回口袋里,那里有另一个人留给他的东西,在紧要关头可以使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恽海左转头的时候,神情中掠过一丝不安,刹那之间就受凉了起来,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

在说起恽海左接下来的行动之前,我们有必要来看一看这间废墟下面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到楼上来到底做什么呢?”恽海右思考着,如果卫生阿姨一直在偷听自己和罗意凡在房间里对话,那么她一定发现了他们不是老夫妇,想要到楼上来通知什么人,这个人最有可能还是旅店内部的人员。

进一步推断,这个卫生阿姨是真凶的帮手,而真凶杀死了既定目标之后,觉得她的存在已经毫无用处,为了不暴露自己,选择杀人灭口。

谢云蒙同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当时不在旅店里面,但七七八八听警员详细描述情况之后,对卫生阿姨的行动倒是比恽海右要了解一些,因为恽海右和罗意凡大部分时间都关在房间里,对恽海左住过的房间进行调查,所以只是知道卫生阿姨有可能在自己门外徘徊而已。

为什么都集中到房屋客厅中央来了呢?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把大型家具全部搬到靠墙的地方,把小块的废墟和灰尘全部集中扫到了客厅中央,还刻意铺展均匀。

这么做的人目的是将地下室的出入口覆盖起来,因为大型家具与地面不可能严丝合缝,总会露出一些破绽,或者没有遮掩到的地方,而且家具在出入口附近,人员进出就会很不方便。

但是行动者这样做很容易招人怀疑,问题是这个怀疑的人必须是对房子以及某些孩子特别关注的人,这个人同时也应该是行动者时刻防备的人,防备什么?就是不能让他知道地下室里有孩子存在的事实,就算是这个房子存在新挖的地下室,也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几个人出发前往罗意凡的赤眸鬼神咖啡厅的时候,留在房子里的老人和安谷也在讨论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问题。

老人凑近安谷耳边问:“你最近和他取得联系了吗?”看老人的脸色,似乎话语中的这个他很重要。

“没有,”安谷回答说:“那家伙很多时候都见不到人,我估计再要等一个星期左右,他有可能会来这里,不过我也说不准。要不我们搬到那里去吧,再建个小房子,没人会知道的。”

“你胡说什么?那里冰天雪地的,当年相关的人都抓的抓,死的死,而且过了那么多年,还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吗?”老人摇着头,他可不想再次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旅店里服务员的装束也很简单,天气暖和的时候,女服务员就是短袖衬衫和长及膝盖的百褶裙,布料质量很差。

在沐言身边嘀嘀咕咕的服务员名字叫做吴禾,身高比沐言稍矮一些,大概1米6左右,人也相对娇小清秀,她来这里工作才三个月不到,还没有过实习期,现在工资少的可怜。

旅店发生了这种事情,再加上没钱可赚还有生命危险,吴禾的父母都让她不要做了,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害怕,想要看看凶杀案最后怎么处理,于是就来了,反正最后一周的排班上完,估计旅店也该因为这件事关门了。

沐言想了想,更倾向于最后一种说法,刑警行动起来不都是很迅速的吗?于是她打开大门让进了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反复道谢之后,才向厨房里走去,她手里拿着一个布袋,里面好像是饭盒一类的东西,还飘出一股香味,闻得沐言和吴禾都有些馋了。

两个人目送着中年妇女走进厨房,关上门,才再次无精打采地趴在了柜台上面。

——

当电灯被扭亮的一刻,男人将美丽女人瞬间拥入怀中,关切地问:“还好吧,那里的情况?”

“没事,一切都很妥当,他把我送过来的,你趁热吃一点,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动,这次可是凶杀案,他为什么要雇佣你做这种事?”

环顾四周,他的视线在花朵之间的缝隙里来回观察着,一会儿之后,彼岸花地狱大厅里变得空无一人,不知道恽海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连接里面房间的红色大门根本不像打开过的样子,生锈的锁头还挂在门把手上,保持着刚才进来时的样子。

彼岸花依然在那里沙沙作响,轻微晃动着,房间里变得更加阴暗恐怖,黑影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只能推开一点门缝朝里张望,一看之下,黑影自然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法医先生不见了,或者说,他彻底跟丢了目标。

让黑影独自在走廊里气馁,我们知道,恽海左除了探查房子之外,还要去和罗芸会和,时间是第三天凌晨5:05,恽海左一个人从杂货屋被他砸开的墙洞里走出来,匆匆向大路方向跑去。

“什么呀!她袖子里有商标,是著名时装设计师元木槿的特有标志,元木槿的设计经常出现在国际时装周上,可有名了,她还是赤眸鬼神罗意凡的专用舞台服装设计师,作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普通人根本买不起的。”吴禾说着,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

沐言只好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一会儿之后,她转变话题问:“你觉得那个中年妇女多少岁了?”

“嗯,不会很大,35岁左右吧?”吴禾不确定地猜测着。

“我认为她应该超过40岁了。”沐言说:“一般如果是有钱人的话,都会保养很好的,至少要在目测年龄上面再加上5岁才行。”

这一回吴禾认同了沐言的话,点头说:“确实是这样,我希望我40岁的时候也能这么漂亮。”

恽海右早已在楼梯口等着,看到人上来,立刻一把拉进了凶杀现场隔壁的房间里。

隔着房门,可以听到他们压低的对话声,还有一些好像布料摩擦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大致都明白了吗?现在还有时间,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

“我明白了,意凡都教过我一遍,很简单。”

“看来你真的改变了很多,那我就放心了,赶快把衣服穿上,等一下刑警会带你下楼,跟你讲过的事情千万不可以说错,尤其是见到老板的时候。”

“嗯,我明白了。”

对话刚刚结束,房门就再次打开了,恽海右独自一人走出来,将背后的门关好,回到了谢云蒙身边,连续不断的话语回响在女孩耳边,恽海左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汗水慢慢从他的额头滑落,说明女孩的伤势确实非常严重,严重到恽海左心里完全没有把握能够救活她。

目前最好的结果是,女孩可以自己醒来,但这种希望非常渺茫,恽海左只能尽力而为。

十几分钟之后,女孩肚子上腐烂的皮肉终于去除干净了,鲜红的血肉和皮下脂肪显露出来,这个时候,恽海左才看清楚她的伤口横贯整个腹部,凶手用刀从胃部下方插入,然后向下切割,划过肚脐眼刨开小腹,行为残忍至极。

但奇怪的是,女孩肚脐眼上方那一小段伤口明显被人缝合过,而且应该用过药物治疗,并没有化脓腐烂。恽海左擦干净上面积累着的污垢,可以看到红红的疤痕蜿蜒如同蜈蚣一样,他很快就会从那里出来,如果他带走小沐的话,你要怎么办?那些健康的孩子被带出去还不要紧,但受伤或者病入膏肓的孩子被带走,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心虚!事先声明啊!我可没有能力去阻止法医先生。”

“你没有能力阻止,那就让有能力的人去啊!我想你大概是忘记那个人了吧,当初在诡谲屋,你的父亲是怎么做的?他们查出你父亲的时候,那个人的名字就被传到了你的手机上,这些年以来,你不会把他给忘记了吧?”

同伙的提醒让跟踪者陷入了回忆之中,他还不算太笨,很快就明白了同伙的意思。所谓一物降一物,当年的人也许还留存在恽海左记忆的某一个角落里,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就可以被他们利用。

沐言的反应稍微快一点,说:“没有,除了刚才罗意凡和他姐姐来过,其他一个人也没看到。”

“那就好,现在请你们到厨房里回避一下,我们要抬尸体下来了。等一下结束之后,还需要你们继续留守在旅店里,我们会对每一个人单独询问,问完就可以回家等消息了。”

“好,我们知道了。”沐言赶紧点头答应。

例行公事的对话结束之后,刑警立刻返回楼上,沐言与吴禾则离开柜台向厨房方向走去。

厨房里黑漆漆的,虽然已经早上了,但因为没有一个厨师,也没有开灯,还是让人觉得有些阴森恐怖。

吴禾躲在沐言身后,问:“小言,不会厨房里躲着什么人吧?”

“天不亮就看到了,我还找到了一些工具,你回来之前扔在那儿的。其实我觉得没有必要,你做的那些事我可以猜到,而且到这里来,我从来就不相信你会毫无准备。”年轻男人说着,朝恽海左微笑了一下。

恽海左沉默几秒钟,走近他低头做了些什么,然后抬起头来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次换一下,我出去,那个黑色手提包里有好东西,你自己找吧,拿上之后,给我吧包藏在那个下面,记得要藏好了。”说完,顺手指了一下房间里的某一个地方。

年轻男人很听话,点头应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开始翻找恽海左的手提包,拿到想要的东西之后,他迅速把手提包藏进了指定的地方。

赶回火照地狱之屋的时间明显缩短了,两次来回大概相差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开的是同一辆汽车,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差呢?就算汽车开得再快,也不可能缩短那么长时间。

凌晨6:50分,旅店老板刘宏毅从二楼下来,遇到自己店里的两个服务员沐言与吴禾,跟她们说自己还要出去,这一次出去应该就是去了隔壁的小超市,但不能完全确定,因为时间太早了。

之后两个服务员闲聊了一阵,不久罗芸就过来借厨房了,对于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美丽女人,她们本就没有多少戒心,再加上谢云蒙在厨房里发话,所以就让罗芸进去了。

其实我们很明显可以看出,在厨房里说话的人应该是罗意凡,他模仿谢警官的声音并不难。谢云蒙此时还在二楼,虽然这两点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大家看了上一章对于三人组行动时间的整理,是否会产生一种疑惑:三人组和罗意凡在时间安排上如此紧凑,又个个表现得与平常不一样,是否因为他们利用了游离在行动计划以外的人呢?不需要改变外表,只需要掩护和隐藏。

而且这种掩护和隐藏是在所谓帮助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调查者们利用他们完成的‘游戏’,就像小孩子躲猫猫一样。

真是如此的话,那我真心希望这种‘游戏’可以继续下去,凶手也是需要噩梦的,并不只有当事人和幸存者要忍受害怕和恐惧,在安氏家族即将退出舞台的最后时间里,罪恶、痛苦、哀嚎、愤怒还有仇恨,这些所有因素铺就的血腥道路,将回归它的原点,在那栋流动着沙子的诡异房屋里面,终结一切。联想起当时看到恽海右躺在恽海左床上,谢云蒙皱起了眉头,盯着面前的人看。

恽海右被他看得有些发慌,心里明明知道说出来谢云蒙一定会生气,但为了弄清楚恽海左的目的,他不得不说:“小蒙,我,我们两个亲了一下……”

“啊!不过不是我主动的,我们在讨论案件的时候,小左总是回避,而且我们靠得太近……不知道为什么,就……”

恽海右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两侧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上,谢云蒙可以看到他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这简直就像是在认错一样。

谢云蒙知道恽海左爱他,偶尔做出这种举动也是人之常情,可临到头,刑警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脾气。

我现在需要立刻去找赤眸鬼神,小右的事情到此为止,等一下再和你接头。”恽海右说完,转身准备打开刚刚关上的房门。

谢云蒙叫住他,问:“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调出诡谲屋案件的档案,重新调查当初有没有遗漏的问题,毕竟当年小左没有参与,他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不用了,小右和小左的事情是骗你的,和诡谲屋有联系是真的,不过,不用你去调档案,我想,也许有些东西就在这里,只是小左一下子想不起来而已。”说着,恽海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小左希望小右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了解他,小右也希望小左可以恢复记忆,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你放心吧,是你的终究属于你,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

信纸暂时是拿不回来了,恽海左从不多想眼前做不到的事情,他接收到老人激动的话语,没有继续质疑,而是分开老人和安谷,朝着废墟地下室里间走去。

刚刚跨出几步,隐约之间,恽海左的眼前出现了一副像梦境一样的场景:同样的废墟,地面中央铺满了被人刻意聚拢到一起的细小碎片,寥寥无几的家具却散布在墙壁边缘,窗户破败不堪。

在这些之间,呈现出地下室方形的入口,没有盖子,周围都是碎片,而且异常寒冷,恽海左觉得自己仿若正在走向地下室入口,而不是它的里间。

第六百五十六章冰雪中的誓言第十四幕

趁着目光转移,黑影侧身躲进了墙壁折角里面,他断定外面的人不敢过来查看,闭上眼睛慢慢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压抑着的喘息声从他口中溢出。

“死神就在你的身边,能够救赎你的人也在身边,就看你怎么选择了。”他想起某个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再次坚定决心。

这一回,他要自己扮演自己,那个人已经远离他而去了,幸运女神在他付出惨重代价之后,将那个人带走了,所以现在,他必须自己扮演自己,夺回过去没有得到的东西。

他已经失败很多次了,现在可以说是最后的机会,黑影发现自己的心脏根本无法停止鼓噪,因为想到刚刚看到的身影,他的整个心房都在颤抖,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记得他吗?

安谷很疑惑,又问了一句:“老伯,你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法医先生就站在那里,”安谷老伯用手指了一下安谷站立的地方,说:“他只站了一会儿就不见了。”

“那他人呢?”

“不知道……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老伯,你是不是被什么吓到了,为什么孩子们没事呢?”安谷觉得自己走出火照地狱大厅之后,所有的话语都是在提问,因为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法医先生不太信任自己,这个安谷知道,但他也不至于要隐藏起来吓人吧,毕竟老伯和恽海左过去是认识的,还帮了不少忙。

女人在后面凑近他说:“看来你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要调查出所有的秘密了。”

“不,不是所有的秘密,而是安谷夫人毒杀案的真相和黄色蝴蝶花背后的秘密。”

听到黄色蝴蝶花,女人明显露出恐惧的神色,没有再说话,而是后退了几步,站在那里等恽海左回头。

她双手摩擦着衣角,有些惶恐不安,却又尽力控制,不想让恽海左看出来。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恽海左才站起身来,女人张了张嘴,想要问他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谢警官,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你出力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废话?发生凶杀案件当然需要我出力。”谢云蒙有些气恼,对着听筒吼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接下来小左的计划里还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在电话里我不能多说,你把旅店里的刑警都支开了吗?”罗意凡问。

“支开了,现在旅店里只剩下我和小右。”

“那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谢警官,你让小右也暂时不要离开旅店。”

“这我可不能保证,小右下楼去了,或许他担心小左,独自一个离开了呢?我这里又没有什么需要他担心的事情!而且旅店现在全面由警方控制,凶手再想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在真相篇的结尾,我们会回到那栋既是起点,又是终点的房屋。在被大雪覆盖着的山崖之上,听完恽夜摇的推理。也许到那个时候,还有另一重惊喜在等待着我们。

这个惊喜,或许是恽海左的记忆,又或许是永恒之心最后留给某个人的一份厚礼,不过不等到那个时候,又有谁能知道呢?所以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言归正传,旅店楼上谢云蒙和刘宏毅的问答还在继续,刘宏毅现在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他反正刑警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就算是重复的问题也无所谓。

而楼下,两个女服务员在房间里,也正在窃窃私语,她们的不安程度应该要比旅店老板大得多,毕竟是小姑娘,就算像沐言一样冷静的人,也会胡思乱想,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叽叽喳喳的吴禾。

所以安谷老伯把箱子的事情看成了‘恶魔’出现过的证据,他很肯定自己的猜测,脚步移动到窗前,窗台上积满了灰尘,一个脚印也没有,他再把视线移到外面,就在墙壁拐角处,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痕迹,像是脚印的形状,但又像是被烧焦的痕迹,想起藏在火焰中的死神,老伯浑身哆嗦了一下,立刻离开了窗口,就在他脚步向后退的时候,一支黄色蝴蝶花的枯枝被他踩踏到了。

“啪擦……”

‘这是什么?’安谷老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看了看,当他确认是黄色蝴蝶花,而且刚才肯定不在这里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蒙了,他赶紧跑到杂货屋外面,直到恽海左和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室里面,影子这才从墙壁背面现身,他有着一双阴暗的深黑色的眼眸,挺拔的身材几乎和谢云蒙一样高。

影子站在那里,盯着恽海左离开的方向看,一动不动,他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爱恋让人心醉,如同谢云蒙偶尔看着恽海右的背影一样。

光从这个眼神,我们就可以确定,影子爱着他眼底映照出来的人,也许我们曾经在某个地方看到过这种眼神,但记忆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又如何能够很清晰的想起来呢?

大概一两分钟之后,影子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站着的地方,他合上眼帘,遮住了瞳孔中透射出来的目光,不想让人再窥探他的想法,但刚才那瞬间的显露已经足够了,幸亏火照之屋废墟上面没有其他人,要不然的话,影子真的很难隐藏自己的内心。

恽海左也没有问什么敏感的问题,他的话题都围绕着自己丢失的信纸在展开,还有就是让安谷老伯和安谷猜测,自己怀疑安谷和他的母亲将信纸拿走了。

从安谷老伯之前描述中,安谷的母亲应该就是那个死亡的卫生阿姨,安谷还不可能知道旅店里发生的事情,当恽海左提出准备回一趟旅店里寻找信纸的时候,他仔细观察着安谷的表情动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只能说明两点,第一点,安谷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有信心,不担心恽海左离开会发现什么;第二点,安谷什么都没有做,所以他也不会担心。

其实恽海左不用这么复杂,因为旅店里已经发生了第一起凶杀案,如果安谷和母亲接头的话,他一定不会如此安心的。而且刑警现在已经密切监视着旅店内部人员的一举一动,安谷想要乘机做些什么,也不会那么容易。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不到十几秒,恽海左已经站在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是一片新建小区,范围不大,房子与房子中间的道路也很空旷。不是宽敞,只是空旷而已,因为道路看上去还不如大路的五分之一宽。

房子倒是挺新的,不过路面两边堆满了垃圾,也没有几个人走过,恽海左看到路边蹲着一个收拾垃圾的阿姨,问她:“阿姨,你看到过对面的那栋房子里主人吗?”

“对面啊,难道你进入那栋房子了?”阿姨有些不安的反问,他看着法医先生的瞳孔中很浑浊,应该是眼睛有什么问题。

恽海左凑近一点,继续说:“我没有进去,只是在外围看了一圈,里面好像都废弃了,不过我有听到脚步声。”

而且还位于一条并没有多少人经过的大路上面,临近两个城市的交界点,可能会有一些长途客人和疲劳的司机前来住宿,但是绝不可能生意会有多好。

罗意凡说恽海右因为担心恽海左忽略了很多东西,指的就是这个,如此一间生意不会太好的旅店,而且只有两层,老板夫妇再加上一个服务员绝对可以搞定。

罗意凡的赤眸鬼神茶餐厅要比这家店大得多,姐姐罗芸和安凌香也照顾过来了,何况是如此一个抠门的老板。

但是店里聘请了四五个服务员,还有两个卫生阿姨,一个月的支出至少也要几万块钱,再加上店面的租金,老板是如何维持过来的呢?

他会在公园里面逗留,就证明公园里一定有他经常要去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冒着被刑警怀疑的危险,“呃……谢警官,这个对案子有用?”沐言不解的问了一句,她实在想不出谢云蒙为什么要问这个。

谢云蒙自己也是有些尴尬,因为面对案件当事人,从来不问题外话的,不过,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有威严,他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看着沐言。

停顿一会儿之后,沐言只能回答说:“我没什么爱好,只是喜欢看书而已。”

“那么喜欢去哪里看书呢?”

“嗯,书店,图书馆都可以,也会去公园。”

“经常去桂花公园吗?”谢云蒙问。

谢云蒙几分钟之后才磨磨蹭蹭站起来,还没看清等在门口的人是谁,他就问:“楼上怎么样了?”

“很老实,看来老板不是主谋,不过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证据,罗意凡那边呢?”

“有回应了,他找到了一些好东西,说马上回来,估计很有价值,那家伙从来不浪费时间。”谢云蒙站在房门里侧说。

然后,房门外传来了走远的脚步声,外面的人一边走一边说:“刑警先生,最好小心一点,带女孩子出去的话,小右可是会知道的。”

“你……不要蓄意报复。”

“呵呵……”

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谢云蒙听来像鬼叫一样,他耸了耸肩说到:“真搞不懂,“啊,是刑警先生,好,我明白了。”司机立刻一脸了然,踩下了油门。其实他根本分辨不出恽海左手里的是真的证件还是假的。

出租汽车绕来绕去,过了好几条正在修建的泥洼路,才算到达目的地,恽海左多付了一些车钱,算是给司机的辛苦费。

等到出租车离开后,他才转身朝着旅店后门走去。

走到后门口,恽海左默默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他来之前好几次感觉脑袋恍惚不清,甚至都没有办法思考,现在他需要好好镇定一下。

很多年以前,恽海左记得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的,也许和别人无关,是自己丧失的记忆在折磨大脑。

说完,恽夜遥就想要到厨房去拿抹布,没想到法医先生立刻放下了茶杯,一个箭步拦在他的面前,说:“不用了,我们继续谈案子。”

“真的?那你告诉我安谷夫人的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恽夜遥歪着脑袋,一脸奸计得逞的看着法医,莫海右也只有扶额叹息了。这个小家伙,满肚子的坏主意。

之所以不愿意让他整理档案室,是因为莫海右曾经吃过亏,以前他不了解恽夜遥家务能力的时候,曾经让他一个人收拾过屋子和厨房,结果,厨房差点被淹,客厅成了锅碗瓢盆汇聚地,还毁了他新买的高级地毯,所以从此以后,莫海右再也不敢让恽夜遥帮忙收拾了。

这件事,谢云蒙知道之后,大大嘲笑了一番,当然,莫海右也不会善罢甘休,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警局见面的时候,莫海右都称谢云蒙做‘保姆’,“谁说我应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了?我随时随地都很聪明的好吧!”恽夜遥白了他一眼,回怼过去,他们两个难得有空闲时间,这样轻松的交谈,所以不管莫海右告不告诉他之后的事情,恽夜遥都很享受这种状态。

莫海右破天荒地猛灌了一口茶,把喝干的茶杯放下之后,才说:“你猜的很对,我确实做了一件触及法律边缘的事情,那就是私自偷偷监视安谷夫人的侄女,我甚至在晚上爬进他们家院子,想要弄清楚隐藏着的事实,当时,一是因为年轻气盛,不愿意留下什么遗憾,或者没有弄清楚的谜题。”

“第二,我是参与验尸的法医之一,我总感觉,砒霜中毒的尸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整个验尸过程结束,工作渐渐繁忙,他就无暇顾及当时的案子了,报道这件事的那张报纸也一直压制在档案柜的最底下,直到今天恽夜遥发现。

如果他说出有一栋燃烧着火焰的地狱之屋,恽夜遥一定会毫无顾忌的前往,可是,莫海右总觉得那里充满了诡异莫测的东西,不是他们应该去碰触的,虽然法医先生并不迷信,但他就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圆月已经高高挂上了枝头,恽夜遥也累了,莫海右轻轻将他放置在大床上,自己则带上门走回了档案室,顺手拿起那张报纸,莫海右思考着,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这个案件了,想来想去,那栋房子还是那么诡异恐怖。

手里拿着薄薄的信纸,莫海右陷入了思考,其中有几点非常值得注意:第一,安谷夫人说她死后,死神一直都没有放过她和她的家庭,可是据莫海右所知,安谷夫人的家已经荒废了,里面再没有住着其他人。

第二安谷夫人说莫海右并没有真正进入过她家,甚至连她家的大门都没有找到过。可是在莫海右的记忆中,他进入过很多次安谷夫人的家。

想起当年的罗雀屋,莫海右认为那栋房子也许真的有秘密存在的空间,安谷夫人这么写就是想暗示他去寻找密室。

得三代替安谷夫人写这封信的人是谁?安谷夫人已经被执行死刑,她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写信。所以,一定有一个人躲在那栋房子里,自称为安谷夫人的灵魂,来写这封信。

对,莫海右所去的就是火照地狱之屋,但是,这里的案件同之前完全不一样,之前,我们把莫海右和恽夜遥扔在了外围,而谢云蒙独自一人闯进了地狱之屋,而现在,我们要让莫海右独自进入地狱之屋,刑警和演员则在外围寻找线索。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人物性格,不同的案件究竟会带来怎样不同的结局呢?请大家继续跟着我往下阅读。

还有就是那位冷冰冰的法医先生,谢云蒙很早以前就知道他在调查什么事情,但一直处于一种一知半解的状态下,刑警希望法医先生自己来说,这比他告诉恽夜遥要好得多。

对于谢云蒙,过去恽海右和恽海左之间的事情是必须理顺的,如果再这样一团乱麻下去,对他们三个人都不利。他也没有办法一辈子同恽夜遥平平静静生活下去,这件事几乎成了谢云蒙心中最深的担忧。

轻叹一声,谢云蒙伸手撩开恽夜遥额前的发丝,用指关节轻轻抚过他的侧颜,那张漂亮的脸庞就在眼前,无论多少次亲密接触,也不足以表达刑警先生对他的爱意,就像一杯琥珀色的烈酒一样,时间越长,就越为之沉迷。

“如果没有你们的过去,那该有多好。”从不对任何事情抱有退却之意的刑警先生,坚毅的唇齿之间,第一次说你也知道小左的习惯,他所留下的每一桩案件的档案,都必然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可是这桩案子,小左却再三不愿意告诉我原因甚至利用各种方法回避我。”

“这根本就不正常,所以我怀疑,这桩案子过去可能有什么阴影留在了小左心里,也有可能是他唯一一桩没有破获的案件,我了解小左,他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但实际上,有些事情,他很在乎,甚至比我都在乎,比如说没有破获的案子,或者,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而被疏忽了真相的案件。”

“这桩案件很可能就是这样的性质,所以小左必然会自己前往再次调查,而这个死神,我猜测,很有可能也寄了一封信给小左,他想要把小左引诱到他的那栋房子里去,但是他寄信给你这样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还告诉你小左会成为他的下一个谋杀目标,他想起了最后一次,在地铁站里面,他们分手时的情景,当时安谷夫人穿着一件带帽运动装,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庞,所有美丽和丑陋,都被遮掩在其中。当时莫海右脑海中一片模糊,他只记得自己催促着安谷夫人赶紧上地铁,但是女人却犹犹豫豫地不肯移动脚步。莫海右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面对安谷夫人,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保护欲望,那种发自内心的,怎么也抹不去的感觉,让他倍感折磨。

在地铁站分手之后,莫海右万万没有想到,安谷夫人转身就打电话报了警,自己把自己送进了监狱,安谷夫人临走时的一句话,莫海右至今依然记忆犹新,她说:“你不该这样对我,你应该属于那些更爱你的人。”

也许,安谷夫人误解了莫海右的意思,也许,莫海右违背原则的行为,让安谷夫人觉得他与她之间会发生一些“但愿如此吧,可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恽夜遥低头靠在谢云蒙怀里,手不停揉着死神寄来的信纸。

谢云蒙稍微安慰几句之后,两个人就回卧室去了,客厅里只留下月亮反射的光芒。

在莫海右呆过的小旅馆里,同样的几张信纸捏在一个陌生人手中,她是打扫卫生的阿姨,旅店主人见莫海右没有回来的意思,就让阿姨去房间里清理一下。

阿姨并不识字,拿到信纸之后,她直接交给了前台的工作人员,就是那个和莫海右说过话的女值班员,一看信纸抬头,小姑娘就惊叫起来:“原来他是法医啊!怪不得看上去那么冷酷,好帅!”

而他根本就不知道莫海右去了哪里?如果马上通知恽夜遥,除了让他担心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稍作思考之后,谢云蒙回应:

“这样吧,你们能不能把这桩案子移交到我这里?由我来全权负责调查,当然,最后也一定会需要你们那边的大力协助。我现在就到总局去一趟,联络莫法医的朋友问问看,我相信,他不会是杀人凶手,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我们也这样想,所以才赶紧给你打电话,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莫法医,问清楚实际情况,这里的证据真的对他很不利,我们马上和领导汇报这件事,你也抓紧时间找莫法医,要移交的话,事情要尽快。”

“好,我马上去办,麻烦你们了。”

在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还在便利店商讨的时候,他就已经等在了莫海右家门口,等了大概有20多分钟的时间,终于看到姗姗来迟的恽夜遥从公交车站向他走过来。

罗意凡也不多客套,直接就问:“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小蒙负责警局里的事情,我们沿路去寻找,我判断,小左一定是去了火照地狱之屋,这是五年前那桩连环杀人案发生的屋子,虽然我们没有跟你提到过,但我想你多少有一点了解吧。”

“我了解的不多,”罗意凡回答说:“只是从报纸和那个老刑警的孙子里多少知道一些,但我对火照地狱之屋很感兴趣,而且我这里还有一些你们大概不知道的情况。”

第六百五十七章冰雪中的誓言第十五幕

“这个没问题,你我都是演员,换什么样貌都可以。”

“那好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恽夜遥欲言又止,看着罗意凡,瞬间,罗意凡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了,苦笑了一下说:“好吧!只要你那位刑警先生不打我就成!”

两个人现在的前进方向,就是莫海右昨天住过的那间小旅馆,此刻警察已经带着尸体撤走了,恽夜遥给谢云蒙打了个电话,让他不要封锁旅馆,继续让旅馆营业,并说了自己和罗意凡的第一步计划。

谢云蒙自然会照做,旅店老板听说刑警不封锁案发现场,而且还帮他们清理干净,让他们继续营业,自然是感激涕零,根本就不会去多想任何事情。

还是加厚的那种。然后用手掌在红砖之间来回摸索着,上下左右,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蓦地,莫海右做了一个和谢云蒙一样的动作,把身体侧过来,用力去撞那堵砖墙,看上去很厚实的砖墙,即使再残破不堪,也比一扇房门给人的感觉要牢固得多吧,莫海右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撞开呢?

可是下一秒钟,奇迹就出现在我们眼前,看似很轻松的一下,莫海右就在砖墙上撞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如果谢云蒙在此地的话,恐怕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从今以后,三人组的武力担当,也不得不因为这一下而拱手让给法医先生。

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聪明的读者估计也不会相信莫海右会靠蛮力去撞开砖墙。

这个和她对话的阿姨,就是昨天晚上曾经和死者说过话的那个阿姨,因为常年上的是晚班,所以早晨警方调查的时候并不在场。

现在看着小姑娘远离的背影,阿姨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朝着客房的方向瞟了一眼,拎起手里的拖把向老夫妇那间客房的里侧走去。

年轻男人一下子哑口无言,他开始思考起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另一个人继续说:“可以断定,安谷夫人对法医的影响力是很大的,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照你那位法医先生的行为和反应来看,他绝不可能只做了偷偷潜入民居调查这一件挑战原则的事情,还有更多,只是我不知道这个更多是怎样一个范围?

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几分钟之后,翻找东西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两个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对话内容好像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告诉我们,刚才送饭的小姑娘似乎已经答应他们去做什么事情了,她具体会怎样行动呢?

尤其是这一次出来,他还带出了一些化学制剂,用小罐装着放在他黑色手提包的夹层里,手提包很小,比一个女性手袋大不了多少,扁扁平平的,握在手中并不起眼。至于为什么要带上一些化学制剂?因为莫海右怀疑,当初死神出现的时候,身后的火焰很可能就是化学品造成的假象,只不过根据现场墙壁的材料,和死神出现时的线索,他没有找到可以制造假象的目标物。

在观察墙壁的时候,莫海右发现砖头之间的土坯很松散,因为砖头与砖头之间挨得比较近,所以土坯并没有影响到墙壁主体,不过,莫海右也观察到,这些粘土缝隙非常连贯,也就是说,只要让他们之间脱离关系,中间的砖块也就很容易倒塌了。

甚至有些桀骜不驯,他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继续用手拂乱整整齐齐的短发,让刘海遮住额头,立刻,我们仿若看到恽夜遥站立在眼前,那么相似,只是法医少了一份羸弱,多了一点锐利而已。

做完这一切,莫海右才提步跨出杂货屋,他一边向火照之屋正面走去,一边观察着地上的废弃电线,那条电线本该断裂的一头,现在被埋进了地下,而且,电线表面似乎比之前完整赶紧了很多,明显已经被换过了。

不动声色,莫海右继续转过拐角,房子正面还是与过去一模一样,窗户和里面窗帘的颜色也不见陈旧,依然完整如新。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莫海右甚至感觉到恽夜遥还站在他的身边,不禁脱口而出:“小遥,你认为突破口在哪里?”

“我不能确定,当时我让孩子们大致读了一下,孩子们识字不多,我只让他们读了开头和末尾的两句话,我觉得开头的那句话应该还有前文才对。”

“开头的那句话是什么?”

“我是在火焰中重生的死神……”

“我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也许凶手是藏在柜台里的?或者……等一下,你们看小林手里紧紧握着链条锁,也许刚才他因为害怕,用链条锁把门从里面栓起来,可能凶手是他熟悉的人,在外面招呼她,所以小林才会去主动开门。”

蹲在地上的人顺着队长的分析往下说:“你的意思是凶手根本没有进入殿堂,只是在小林开门的时候杀了她,然后立刻逃之夭夭?可是有几点非常奇怪,第一,小林身上我没有看到任何伤口。第二,大门是朝里开启的,根据她倒下的位置,凶手从外面根本没有办法推开大门。”

“而且小林把链条锁完全扯下来了,就证明她是在解开链条锁的时候被袭击的至死的,现场看的,凶手如果是从外面袭击了小林,他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用刀通过门缝捅入小林身体那么这样做至少可以震慑凶手,让他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这是在强行辩解,小遥。”罗意凡直截了当地说:“谢警官之所以派了那么多刑警,很显然他是怕你像莫海右一样出事,毕竟你们都曾经去过火照地狱之屋,而他手里那封死神来信如果是真的,就证明将会发生新的连环杀人事件,他是被感情左右了行动。”

“小遥,你不觉得自己也一样吗?到旅店这么长时间,你一直只关心寻找线索,希望替法医先生脱罪,可是你不要忘了,莫法医的脑筋可一点都不比你我慢,他真的会不小心遗失那么重要的信纸吗?”

“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与你们同行,但是又想要你们知道他的行踪,所以才故意中凶手陷阱的,作为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让孩子们离开的出口。”莫海右说:“这些孩子们大多知道五年前的案子吧,以他们的精神状况,不可能进入地狱之屋,那里毕竟有着很多不好的回忆。”

“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五年前你们是怎么避开我和小遥的视线,将剩下的孩子藏起来的?”

老人苦笑了一下,蹲到恽海左(接下来,在火照地狱之屋中行动的莫海右,我们都将把他称呼为恽海左,这桩案件结束之后,恽海左的一部分秘密也将公之于众)身边说:“就是藏在这里啊!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不对,这里的地面上的废墟只相隔一层薄薄的地板,而且,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出入口的模样,你认为,以我和小遥的破案能力,这么简单的出入口会找不到吗?

是那条铁链,有人偷偷在铁链上卡了一片带有毒药浓缩液的小刀片,小林拉扯铁链的时候,手上被刀片割破,毒药浓缩液立刻要了她的命。

这里可以确定的事实是:在铁链上卡刀片的人一定不是室内的人,因为根据铁链还原在门把手上的样子,刀片的位置正对门缝,刀口向前,没有涂上毒药的刀背部分与门缝相当靠近。

也就是说,只可能是有人从门缝外面把刀片塞进来,从里面的话很容易就会割到凶手自己的手,而且根据店里留守刑警的描述,在小林与他们对话之前,除了卫生阿姨一直在客房走廊里活动之外,一楼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卫生阿姨也没有靠近过店门口。

“因为他们同样不能确定莫海右是否跟着刑警回归了,或者被刑警安排在哪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提供线索。”

罗意凡的话刚刚说完,谢云蒙就夺门而出,他关上门的一刹那,对着大厅里的刑警大声喊道:“你们过来,跟我上楼去调查。”然后就是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方。

回过头来,恽夜遥对罗意凡说:“我觉得卫生阿姨不像是凶手,她的年龄也该50多岁了吧,在刑警眼皮底下藏毒,还动手杀人,真的能做到吗?”

“很大程度上不能,我们现在要知道的是,这个卫生阿姨究竟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在帮助谁隐藏罪行?她在帮助谁隐藏罪行?

要顺利到达后门,首先就是避开大厅里刑警的目光,现在,一部分人在楼上帮着谢云蒙勘查现场,而另一部分人去查找旅店老板的下落了,所以大厅里只剩下一具尸体。

老夫妇迅速闪进厨房之后,立刻揭去了伪装,这时已经快要接近第三天的凌晨了,恽夜遥伸手推开后门,还没有跨出门槛,就被一个人揽进了怀里。

一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恽夜遥就知道来人是谁?他惊讶的问:“你怎么在这附近?旅店里发生了连环杀人案,你是嫌疑人还敢回来?”

罗意凡刚想跟上恽夜遥,就听见了他的话,立刻,赤眸鬼神意识到,站在后门外的是莫海右。他赶紧关上后门,现在火照之屋的一切都要保密,警方提前介入,接近第二天凌晨的时候,人员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旅店里也警戒了起来。旅店老板和出去的警员已经回来了,至于几个小时前为什么找不到他们?等一下就让他们自己来说吧。

旅店老板名字叫做刘宏毅,身材微胖,头发两边剃得很干净,中间留下一些板寸,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板是有一些秃顶了,因此刻意剃掉两边的头发,以突出中间那一点点黑色。

旅店老板长了一张白白净净的圆脸,脸盘子很大,厚嘴唇,一双眼睛不算小但眼袋很深,还有些下垂,瞳孔看上去有些浑浊,他视力不好,总架着一副圆框眼镜,眉毛倒是很浓,不过与脸型和五官一点也不搭调。

警员说完,蹲下身体继续工作了,他们都认识恽海右,再说恽海右也不是第一次扮演刑警了,每次都是为了帮助他们破案,所以没有人去拆穿他。

刑警和恽海右的疑问并没有让谢云蒙改变眼前的状态,他依然靠在门框上,嘴里开始轻微的吹起了口哨。

恽海右趁没有人注意他们,靠近刑警先生观察他的表情,一会儿之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朝着第三起凶杀案发生的现场,浴室里面走去。

谢云蒙总算移动脚步跟了上去,刚才说话的警员抬起头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们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谢云蒙和恽海右的关系,只是为了他们头儿的面子,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说穿而已。

“小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旅店老板为什么去公园?在那边跟我打哑谜?”恽海右压低声音问道。

恽海左当场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他自然有办法保护自身安全,这一点不用我们替他担心,第二天半夜的时候,扮作老夫妇的恽海右和罗意凡想要离开旅店继续寻找恽海左,因为旅店里连续发生凶杀案,恽海左如果再不出现的话,情况会对他非常不利。

可是他们意外在后门处遇到了秘密回归的恽海左,法医先生对两个人提出了自己的计划,同时雇佣罗意凡为他办事。

他究竟要罗意凡做什么?恐怕目前只有恽海右和谢云蒙知道,而且法医先生明确表示,在安谷夫人最后的秘密破解之前,自己和恽海右不能以常用的名字出现,这又是什么用意呢?

不管怎么样,带着安谷夫人留下的最后谜题,还有难以忘记的过去,恽海左回到了死神所在的火照地狱之屋,有一条简易楼梯,很容易让人想起罗雀屋通往地下室的那条楼梯,所不同的是,这里的楼梯踩上去吱吱嘎嘎的,而罗雀屋的楼梯因为经过特殊处理,之后发出很轻微的声音。

房间还挺大的,比上面的大厅稍微小一点点,周围墙壁完全是毛坯,既没有刷墙粉也没有贴墙纸,只是用木板覆盖在土坯上面,木板倒看上去还挺新的,就像恽海左之前说的那样,没有使用过几年的样子,地上也铺着木板,因为踩踏的人比较多,所以地上的板材要稍微陈旧一些,也脏污一些。

房间里除了桌椅之外,基本么有什么实用的家具,一看就知道他们不可能谁在这里,但发生了五年前的事情之后,杂货屋地下的地狱大厅也不可能住人,恽海左现在好奇的是,他们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也可以说,谢云蒙说:“这个卫生阿姨,从昨天晚上开始行动就很可疑,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她的真实身份了。我认为如果她是凶手的帮凶,旅店老板一定也脱不了干系。”

“第一,前天晚上卫生阿姨应该是值晚班的,但店里的晚班员工登记簿上并没有写她的名字,我又查阅了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的上下班记录,也都没有出现这个卫生阿姨的名字,旅店老板到现在还没有做出过合理解释。”

“第二,昨天早上发生第一起凶杀案的时候,旅店老板向我们说起小左在旅店里的情况,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卫生阿姨的存在,绝对是刻意隐瞒,想要我们将她忽略过去。”

恽海左暂时想不出来,但他自己肯定不是,因为是安谷把他引导进房子里面的。

检查完废墟之后,恽海左走到外面,天空还没有亮起来,东方的晨曦还是灰暗色的,他一头钻进边上的小杂货屋,准备通过那里进入火照地狱之屋过去那间火红色彼岸花大厅看一看,五年过去了,不知道那里现在有没有发生变化。

——

年轻姑娘带着几个孩子战战兢兢走在大路上,清晨这里没有任何人经过,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但孩子们还是裹紧了衣服,甚至把脑袋都快要缩进衣服里面去了。

年轻姑娘一边注意着他们,一边打开自己的回忆,那时候她为什么会有勇气去找赤眸鬼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她拖着残疾的身体,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难道您还抱着当年那样的幻想吗?”

安谷口中当年的幻想是什么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老人明显很恐惧,他捂住安谷的嘴说:“小声点,那件事刑警和法医可都参与了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明确目标,但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你明白吗?”

“好吧,我听您的,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过去的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们现在也可以做到,你相信这一点就够了,而我将来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吗?你现在当然得全力以赴帮我。”

说完,老人狠狠瞪了安谷一眼,算是警告他不可以再说丧气的话,但其实,老人自己心里也很担忧,孩子们被恽海左一句话,就都离开了这里,现在如果恽海左正在探究这栋火照之屋我猜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更合适了。”吴禾一边斜眼看着旅店老板离开的方向,一边小声问。

沐言双手手肘撑在柜台上说:“你傻啊!老板要是凶手,他杀了自己的亲戚不是自找麻烦吗?我听说梅梅是老板的远方外甥女,他好像和梅梅家里还有生意往来,这里的鱼虾不都是梅梅家里送来的吗?很便宜的。”

沐言口中说的梅梅,全名叫做刘梅梅,就是第一个死者。小姑娘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如果老板真的是杀死刘梅梅的凶手,一旦被警方发现证据,老家的那些亲戚还不得扒他的皮?至少也得让他赔得倾家荡产。

沐言继续说:“小林的死是最蹊跷的,她昨晚干嘛非要一个人呆在柜台里呢?而且半夜三更的,去摆弄锁链干什么?还有一点最奇怪,就是那锁链上的毒是谁抹上去的?

男人微笑着抚摸女人的脸颊,轻吻了一口说:“放心,倒是你,照顾那么多人要辛苦了,小香回去了吗?”

“回去了,我什么都没对她说,还有,她上次说的那件事我一直很担心,会不会第二次受骗啊!”美丽女人像担心自己的孩子一样担心着那个叫小香的人。

男人说:“别操心了,管好眼前就行,小香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我大概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不能回家,这几天你把那里收拾一下,好好安置些床铺什么的,也不要回家了,等我的消息。记得手机要随时带在身上,随时充电。”

“嗯,我记住了,你也要小心,需要什么就发信息给我,我送过来,千万不要瞒着我做危险的事情。”

根据过去恽海左所知道的路线,只有通过黑影呆着监视他的走廊才能离开彼岸花地狱之屋,除非他临时找到了另外的出口,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里,恐怕是很难做到的,就算找到新的出口,也不可能是从杂货屋里出来。

暂且不管这些,我们来看恽海左接下来的行动,他很远就看到了安谷和孩子们的身影,稍稍清点一下人数之后,恽海左钻进绿化带跑到了他们前面,首先找到罗芸和汽车。

罗芸早就在这里等他过来了,看见人,赶紧迎上去问:“小左,孩子们呢?”

恽海左这时候的态度非常温和,完全没有安谷看到的那么冷冰冰,他对罗芸说:“芸姐,你身体不好就不要下车了,孩子们等一下会来,我接应他们就可以了。”

沐言对此嗤之以鼻,漂亮是看一个人五官长相的,保养不过是让皱纹少一点,皮肤年轻一点罢了,漂不漂亮完全是看年轻时候的底子怎么样!

不过她没有去讽刺吴禾,给同伴留了几分面子。

无所事事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大厅里现在只剩下两个小姑娘,气氛十分清冷,一丝丝害怕的阴影弥漫在她们心间,可谁也不愿意先说出口,都还是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楼上勘验现场的声音不断传下来,她们又开始讨论现场的问题了,沐言算是分析能力稍微强一点,她在那里说着自己的猜测,而吴禾只是认真听着,也算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法。

这时一个男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门口,他敲了一敲玻璃门,问了一句:“两位好,看到我姐姐了吗?”

第六百五十八章冰雪中的誓言第十六幕

对凶杀现场的情况问得很少,反倒一直盯着旅店窗外,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一样。

给他汇报现场情况的警员也是一脸无奈,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谢云蒙如此懈怠工作,只好用眼神求助刚刚进来的恽海右。

“小蒙,你怎么了?”恽海右一脸疑惑,抬头看谢云蒙的脸。

谢云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抱歉,我问一下,窗户正对面的那栋房子里住着什么人?”

“那里吗?应该是普通的居民吧,也可能是楼下小超市的老板。”警员回答说:“我们可以立刻调查一下,你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影,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你们还是留在这里,结痂的地方在肚脐眼处戛然而止,接下来便是不忍直视的画面了,恽海左皱起眉头,表情带上了一些愤怒,很明显,这个凶手在女孩肚子上砍了两刀。他先是切开女孩的胃部,发现不对之后,再将原本的伤口缝合好。

凶手给女孩处理伤口,并等待复原之后,才又从肚脐眼开始,顺着原来的伤疤,划开了女孩的小腹。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一般谋杀者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凶手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发现找错地方,还补救遮掩一下,再去破坏另一个地方。

恽海左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例,他一边实施救援,一边思考着凶手这样做的理由。杀一个人不像是破坏一件物品,如果不一次性解决问题的话,凶手自己也要面对被害者所带来的威胁,比如说求救、报警、逃跑等等。

脚步就像来时一样匆忙,跟踪者很快消失在同伙视线范围所及之处,他离开之后,一直站在那里没有挪动位置的同伙露出了微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那个人又要登场了,当年,诡谲屋中的凶手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留下的未解之谜,居然会影响到这么多年以后的案子,而且还不是一桩。

又不是半夜,进去之后,我们把灯打开就行了。”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沐言的神情也显得很紧张。

两个人不敢立刻进厨房去,而是站在门口等待着刑警下来,看到楼梯拐弯口出现穿着刑警制服的人,她们才躲进了厨房内侧门的角落里,互相依靠在一起,等着刑警招呼她们。

两个人躲藏的地方只要不刻意伸头,基本看不到大厅里的状况。可越是这种时候,好奇心就越是旺盛。几分钟之后,吴禾忍不住了,她人比沐言稍微矮一些,趁着同伴不注意,她悄悄低头从沐言抬起的手臂下面往外看,

外面刑警刚刚走到最后一间客房的边缘,担架上的尸体被白布蒙着,看不真切。吴禾的视线被担架后面跟着的一个小姑娘吸引了,这个小姑娘穿着T恤和长裤,脸上和脖子上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时间已经接近七点整,两人的位置还在杂货屋地下,从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可以出去,恽海左率先离开,年轻男人则抱着女孩靠近了门背后等待着。

——

我们现在的时间线是从恽海左回归火照地狱之屋开始算起的,就是第三天凌晨开始算起的,我们来整理一下:先看恽海左到现在的行动时间。

恽海左与罗意凡和恽海左碰头之后,回到火照地狱之屋是凌晨4:00左右,然后他重新见到了房子里照顾小孩的老人和安谷,此刻,之前恽海左认为被他们藏起来的女人(安谷小姐)也出现了。恽海左让她带着孩子们去找自己的汽车,并与罗芸一起暂时先到赤眸鬼神茶餐厅去。

楼下一直有服务员待着,刑警有没有下来过一目了然,所以沐言听到刑警在厨房里说话,也是很惊诧。

谢云蒙不可能下楼同时也说明了他不是罗意凡假扮的,而且他也不可能爬窗户离开,因为楼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刑警,他们的计划总不会对每一个刑警都详细说明吧?因此基本可以排除谢云蒙是罗意凡假扮的可能性。

罗芸是跟着送孩子的汽车顺道来旅店里面的,她不放心丈夫,同时也为了帮忙而来,两个人在厨房里短暂相聚之后,罗意凡就从后门离开了,而罗芸继续回到前台,与服务员打过招呼之后离开,时间是早晨7:10。

早晨7:40左右,罗意凡来到旅店大门口找罗芸,他故意牵制住服务员的视线,让某个人从厨房溜进了旅店内部,而楼上的恽海右一直在等待着这个人。

过去和现在渐渐联系在一起,我们继续看旅店里发生的事情,到公园去调查的小魏还没有回来,此刻时间已经过了早上8点整,旅店里只剩下谢云蒙一个刑警,算上恽海右也只有两个,其他人都和尸体一起回警局了。

恽海左的行踪目前还是秘密,除了谢云蒙、恽海右和罗意凡之外,其他刑警一个也不知道,所以警局方面,依然不能解除恽海左犯罪的嫌疑。

关于是否要现在和盘托出他们知道的事情,还是等到安谷夫人的秘密解开之后,再把全部调查结果摆在警方面前这个问题,恽海右和谢云蒙都问过恽海左。

谢云蒙的意思是立刻说清楚真相,把恽海左已知的线索告知警局领导,解除对他的怀疑。谢云蒙相信,恽海左一定有为自己辩护的真凭实据。

从厨房后门退出来的男人快速钻进旅店边上的缝隙里面,那可真的只能算是一条缝隙,狭窄到只够一个人侧身挤进去,灰白交错的灰尘蹭满了男人后背和前胸。

他的表情显露出厌恶,不过还好,墙壁上不潮湿,干灰等一下清理起来不难,男人蹭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勉强朝上看了看,墙壁的限制让他没有办法把头全部抬起来。

确定方位之后,他先是拿出藏在手心里的一小枚镜片,将捏着镜片的手伸到头顶上,调整着位置。

看着恽海右离开的背影,谢云蒙恍惚之间觉得仿佛和恽海左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他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情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门已经合上了,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楼上只剩下了谢云蒙和刘宏毅两个人,他们待在不同的房间里,一个等待着刑警的调查结果,另一个则独自思考。

甩了甩头,恽海左让大脑清醒一点,迈开的脚步因此变慢了,老人和安谷此刻都在看着他,安谷想要说什么,被老人制止了。

眼前的场景若隐若现,一点一点开始控制恽海左的行为,他看到了延伸入地下室的阶梯,看到了一具肥胖中年男人尸体的影子,还看到了潮湿的墙壁,以及最里面满是岩石结构的地方。

梦境和现实交错出现,无论恽海左如何保持清醒,这些都像是突如其来的攻击一样,让他恍惚。身体内部传来寒意,猛然废墟和地下室,又变成了挤压在红色砖块里面的,已经扭曲变形的尸体。

尸体看不出人形,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脸部被一块砖头死死读着,已经凹陷进去,手脚以无法描述的状态弯曲着,身体全部嵌进了砖块里面。

殊不知自己的行动已经被一双相似的眼眸看了去,这双眼眸里面,有着驱散不掉的悲伤,浓得几乎化不开……

——

“法医先生,你刚才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安谷抱怨说。

他刚才和法医两个人从密道进入火照地狱大厅,法医走在他前面。就在两个人快要钻出密道出口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鞋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很不舒服,于是就低头去查看。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钟里,法医居然不见了,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安谷在密道和火照地狱大厅反反复复找了两圈,才看到法医从那些火红色的花朵里面出来。

安谷没有马上动作,一双眼睛在杂货屋里外两间屋子反复查看,箱子物品还是老样子,没有动过的迹象,好像箱盖上的灰尘少了一些,安谷有些近视,看不太清楚。

正想要走过去看个究竟,安谷老伯又在外面催促起来,于是他只好转身往外走去。但目光还是没有离开放在床边的箱子,好像在担心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安谷老伯问,他眼里有着疑惑,好像并不了解安谷的想法。安谷也不说明,只是不声不响快步走过去,帮着他把孩子们往火照之屋废墟那边带。

就在他们进入主屋地上部分的时候,安谷老伯却慢慢落在了后面,他没有走进火照之屋,退回了杂货屋前面。

“法医先生,没想到你也相信这些。”女人想要嘲笑法医,却只动了动嘴角,挤不出一丝笑容。

“我不是相信这些,是因为我看到过死神,就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看到了从火焰中出来的那家伙。”

“你觉得恐怖吗?”

“不,只有悲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觉得悲伤,大概是为了安谷夫人吧。”

“……也许吧。”女人应和了一句,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恽海左拉起她的手准备离开,说起来,在恽海左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拉女孩子的手,对他来说这没什么,但对于阴暗中一直注视着他们的人来说,却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罗意凡突然停下了说话声,他稍稍思考了一下,问:“小左回来过了?”

这个问题马上得到否定,谢云蒙说:“不知道,只有小右知道。”

对于刑警这样的答话态度,罗意凡也是很无奈,但他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说:“好吧,看来小右确实是离开了,不过你也表现得太淡定了一点,好歹紧张一下好不好?真不像是刑警先生。”罗意凡的话音未落,谢云蒙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他不是嫌罗意凡啰嗦,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该让罗意凡明白的事情都已经让他明白了,再说下去就是多余。此刻的谢云蒙大概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他看了看脚上的皮鞋,嘀咕了一句:“真该穿上有增高垫的过来。”说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的目标不是到楼下去,吴禾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罗意凡的事情,现在正紧挨着沐言,‘兜售’自己的想法。沐言则低着头听她说,偶尔插上一两句反驳的话语。

这小姑娘似乎大多数时候都在反驳别人,不过她的话确实比身边人要更有道理,两个人的对话也没什么内涵,我们不用去仔细听取。

我们现在要弄清楚的是,恽海右和谢云蒙在房间里面说完话之后,又去了哪里?恽海右最后一次上楼,用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然后他下楼离开了,应该是为了恽海左的事情。

这一点从谢云蒙刚才同罗意凡的通话中可以听出来,但恽海左并不在楼下,所以恽海右如果独自一人去找恽海左的话,谢云蒙刚才没有表现出担心的神色,确实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太可怕了,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是谁告诉他这里的地址的?法医先生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决不能让他再来破坏!’在进入地下室之前,安谷老伯匆匆想着,这些想法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只有经历过杀人事件的当事者才能够明白。

——

“安谷,你赶紧去找找法医先生在哪里!”安谷老伯还没有从阶梯上下来,就马上对安谷嚷道。

他难得这样急躁,安谷奇怪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法医先生刚才就不见了,你让我现在到哪里去找他?”

老伯想要继续吼下去,他猛然之间想到安谷对某些事情什么都不明白,所以张开的嘴巴停在了半空中,久久没有动作。

不管怎样,至少我们可以确定,这个跟踪的影子不会去加害恽海左,但恽海左身边的人就不能保证了。

12点的钟声已经敲响,此时恽海右和罗意凡已经在前往旅店的路上了,他们扮作老夫妇的模样,准备先在不受人影响的情况下,在恽海左住过的房间里调查一下。

这件事我们已经很清楚,不用再复述,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半天里,恽海左应该要找理由离开火照地狱之屋了,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而在火照之屋里等待的老伯和安谷,他们半天一夜的时间里又经历了什么呢?

这些内容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在解答真相,而是在继续叙述未完成的案件,而且,目前火照之屋还未发生真正的凶杀案,我们是否有些过于着急了呢?

此刻的恽海左当然也不知道旅店里已经发生凶杀案的事情,他不完全认为安谷就是拿走他信纸的人,因为这些信纸还不明确是谁寄给他的,只有在明确目标的时候,才能够下定论。

恽海左决定回到旅店,不是猜出谢云蒙和恽海右在旅店里面,也不是想到旅店会出什么事情,第一,他想要找一找信纸,并调查一下究竟谁有可能拿走,第二,就是通知恽海右和谢云蒙关注旅店,没有发生特殊的事情,他不会说出自己回火照之屋的目的,只想要找个理由,想办法让两个人带走孩子而已。

这些孩子留在火照之屋中,也许过去的悲剧就会重演,但究竟带到什么地方去,恽海左心里还没有底。最好的地方就是罗意凡那里,可是罗意凡能不能参与进这件事情呢?

“哎呀,那就好,你最好不要进去,不要好奇,那可是一栋鬼屋,据说五年前,里面还发生过连环杀人事件呢!”阿姨说道,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不锈钢砂锅。

恽海左问:“你五年前就住在这里吗?”

“没有,这片小区是三年前才建起来的,只有是十几栋房子,专门安置我们这些没有劳保的,也住不起养老院的老头老太太们,我平时捡些垃圾卖钱为生,以前这里有一个残疾的女孩,她对我说的。”

“那么女孩在什么地方呢?”

“早就走了,也许已经死了,我不清楚,有一年多没有看到她,那可真是个好人,常常给我一些零用钱,还时常带些吃的给我。”阿姨说到女孩,脸上充满了温柔的表情。

思来想去,只有桂花林边上的小店最可疑。以上所有的疑点,大部分是罗意凡从小林口中探听出来的,小林应该是与事件无关的人,谢云蒙对她已经调查得很仔细了。

罗意凡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小林的询问,让他遭受杀身之祸的,如果不触动到凶手的敏感神经,他不会在刑警监视的情况之下动手,所以没弄清楚真相之前,罗意凡总是有一股内疚在心间。

出来之后,他信步在桂花林中行走,一点也没有着急回旅店的迹象,地上都铺设着石板,罗意凡在思考,他需要缕清一些东西才行。

思考的时间不过才几分钟,赤眸鬼神就停了下来,店里能够行动的人除了老板之外,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很可能还做了一些别的事情。

于是她认真回答说:“有过,不过我讨厌花絮,所以从不在桂花林里的长椅上看书。”

“那你会在什么地方?”谢云蒙继续问,脸上的表情一直维持着同一个样子。

“在桂花林边上有一个儿童乐园,那边路口有一间小店,我经常坐在小店对面的长椅上看书,因为那里有树荫,而且夏天蚊虫也不是很多。”

“蚊虫不是很多?”

谢云蒙有些不明白沐言说的话,夏天公园里的蚊虫是最多的,他知道公园小店对面的长椅在露天,而且靠近绿化带,那里怎么会蚊虫不多呢?

沐言好像是觉得谢云蒙并不了解公园里的状况,所以胡乱说道:“那里正好有一圈护栏,隔开一大片空地,夏天很多老人孩子都在那里玩,同样不去想自己搞不懂的事情,谢云蒙走出了房间,直接上楼,在地面上,有一些沾着鲜血画的箭头。

谢云蒙低头顺着箭头往上看,发现箭头指向的是卫生阿姨死亡的房间,他立刻走过去闪身进了房间。

不久之后,房间里传出来翻窗户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

再之后,旅店里就陷入了一片安静,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刘宏毅所在的房间里面,也发出了翻窗户的声音和衣料摩擦的声音,只是要轻得多而已。

——

第三天下午一点多钟,旅店里一片安静,刑警和演员都没有再出现过,而另一方也没有回来,只有两个小姑娘在房间里等待着,也许还有藏在暗处的其他警察,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初步的计划已经在脑子里了,最重要的是罗意凡肯配合才行。(此时是第二天晚上,恽海左还没有想到之后几个人一起配合的计划,他只是想要让罗意凡保护那些孩子们而已。)

正准备打电话,包里突然散出了一些粉末,恽海左知道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粉末吸入他的鼻腔里,人一下子瘫软下去。

——

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男人将他横抱起来离开了旅店后门,他绕过整栋房子的后面,居然从一扇铁质小门进入了小超市。

在小超市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店堂里摆着整整齐齐的货架,店门紧闭,可以看出今天一天都没有开张。

“算了,我们来谈案子。”莫海右的这句话说出口,恽夜遥立刻高兴地咧开了嘴,笑得像个少年一样,那张精致的脸上一脸得意。

莫海右重新坐定,手放在茶杯表面,将杯口遮住了一部分,然后说:“我们来谈谈你最感兴趣的安谷夫人吧。”

“我就知道,小左你一定了解这个安谷夫人。”恽夜遥把上半身趴在桌面上,凑近莫海右说。

莫海右只是无奈地叹息一声,问他:“你真的要听?”

我都没有办法得出什么具体的线索?所以只能到安谷夫人住过的地方去查找,我相信,只要能找到线索,就一定可以让警方对此重新立案调查。”

“当时因为我太年轻了,刚刚参加法医工作没几年,所以我提出的建议并没有被专案组负责人采纳。其实偷偷潜入安谷夫人家里,也有点负气的意味在里面。后来,为这件事我都后悔了好多年。”

难得有一件事能让莫海右懊恼,恽夜遥却并不觉得他做错了,说:“小左,你就是太正直了,有些时候,非常情况下的案子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何况当时没有任何人相信你说的话,你一个人偷偷去调查线索,又不是杀人放火,有什么可以内疚的?”

按了接通键之后,莫海右把听筒放在耳边:“喂,谢警官,你有什么事吗?”

“小遥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谢云蒙直截了当的问,语气中带着担忧。

其实,刑警先生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莫海右家楼下了,他怎么可能放心恽夜遥在法医家住一晚呢?不好意思敲门,所以才先打个电话。

刑警的这些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法医先生,他看着窗外说,:“上来吧,你的汽车都已经在那边了,小遥就在我的卧室里。”

“什么?你的卧室里?!”谢云蒙差点没跳起来,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心里的不快,赶紧跑下汽车冲到了莫海右家所在的二楼。

莫海右的思考在继续,卧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寂寞让法医先生无法入睡,他索性靠在床头拿出了一支烟,莫海右并不经常抽烟,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拿出一支来,香烟的味道可以让他安静下来,不过只是味道而已,莫海右从不把烟真正吸入肺腔,他知道那样不好。

轻轻把香烟横梗在鼻子底下,莫海右闻了闻烟草的味道,然后把它叼在嘴里,却不点燃。

‘现在还不到点燃的时候,我得先去看看再说。’

“我是在火焰中重生的死神,很多年以前,有人赋予了我第二次生命,那很重要,因为那等于是把已经死亡的我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我指的并不是身体的死亡,而是灵魂,在不到五岁的时候,我的灵魂就已经在周围人的唾弃厌恶之下消亡了,变得如同焦炭一样乌黑。”

“我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快要对人生失去所有希望,再也迈不开一步的时候,那火焰救赎了我,就是那栋屋子门口的火焰,在那里死神蹲下身体,安抚犹如枯木一般的灵魂。这一幕把我震惊到了,当我走近死神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来,拉起我走向火焰之屋,也许你不能相信,警察先生,但那栋房子确实可以说是存在于火焰之中的。”

他的心在为之动摇,为之祈祷,在这种时候,他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的爱人,没有任何其他的身份。

下定决心好好看住床上人,谢云蒙将手里的信纸折叠好,塞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轻轻靠在爱人身边,进入了梦乡。

夜晚越来越深沉,浓烈如泼墨的星空上,月亮挂在枝头看着他们,温和的光线洒在两个人的床头,照亮了他们柔软的发丝,还有那深沉的睡颜。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缓缓睁开眼睛,他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窗边。

微微倒挂的眼眸向上抬起,正对着那皎洁的月光,刚刚坐定的人双手扶在窗框上,他喜欢圆圆的月亮,毫无瑕疵,就像他和某个人的爱情一样,可是现在,他开始越来越迷茫了。

“小蒙,你是不是过去也经历了与之类似的案件,也许和死神房子有关系,你好好想一想,安谷夫人这个名字有没有听说过?”一口气说完,恽夜遥迫不及待提出问题,他的灰色脑细胞已经开始调动起来了,而谢云蒙也因为他的话语,坐直了身体,开始认真思考。

恽夜遥确实说得有道理,谢云蒙绞尽脑汁想着过去与自己有关的案子,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从灰色脑细胞之间搜刮出安谷夫人这个名字。

但说是责任的话,莫海右觉得意义不是很全面,安谷夫人心中一直藏着恨,一种莫海右怎么也没有办法理解的恨,不光是对她的丈夫,好像对所有人,她都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疏远感。

‘对不起!我当时没有救得了你……’心中的想法伴随着苦涩,莫海右感觉眼眶有些湿润,赶紧站起身来,随手抽了一张餐巾纸胡乱擦了几下之后,扔进了垃圾桶。

莫海右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他觉得安谷夫人同自己简直太像了,好像两个人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重叠在一起的两个模板。

无论是对小遥、对父母、对任何人,莫海右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爱着,却因为牵绊而必须要放手。

前台小姑娘的惊诧声还没有落幕,阿姨就接口说:“法医?想想都可怕,哎!你说会不会他是来调查杀人案的?不会藏着什么死人骨头在房间里吧?!”

“阿姨你想什么呢?如果调查凶杀案,他不会立刻出示证件吗?再说了,我们这里可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你不要胡说八道。”

旅店主人与前台小姑娘有一点沾亲带故,所以小姑娘这样一说,阿姨就马上闭嘴干活去了。此刻是午夜2点半左右,本来想要打个瞌睡的小姑娘,现在完全没有了睡意,她展开莫海右留下的信纸,开始阅读。

私下偷看别人的信确实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但小姑娘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局长立刻拨通了总局的电话,和那边领导沟通,莫海右平时的工作成绩和为人大家都很了解,所以最终,总局那边同意平龙公安分局全权受理旅店凶杀案,寻找莫海右的踪迹。

这样一来,谢云蒙算是放下了一半心,因为这桩案子在他手里,莫海右就不会那么快出事,他们还有调查取证的时间。等到前期工作处理完,谢云蒙一看手表,已经是中午12点多钟了,他顾不上吃饭,立刻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现在,只有靠恽夜遥的分析推理,他们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莫海右,莫海右必须尽快出现,自己向警局解释清楚这件事。

刑警还没有说上几句,恽夜遥两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真是担心什么?什么就会来。两个人约好在恽夜遥家附近的便利店见面,罗意凡说:“上车吧,上车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说完,他坐进了汽车的驾驶室,并帮恽夜遥打开另一侧的车门。

等到汽车发动之后,罗意凡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恽夜遥非常震惊。

“小遥,你知道安谷夫人这个人吗?”

“安谷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来不及经过大脑,恽夜遥立刻反问。

罗意凡说:“看来,当年的那件毒杀案莫法医已经告诉你了,不过我对于毒杀案并不了解,只是因为有人委托我办事,知道一些皮毛而已,所以你问我案子的情况,我帮不了你多少,我只能说自己知道的事情。”

“那你快说,安谷夫人和小左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六百五十九章冰雪中的誓言第十七幕

法医先生开车疾驰在路上,身边掠过熟悉的景物,他正在接近火照地狱之屋,街道和五年前完全没有变化。莫海右一边看着这些回忆中的东西,一边继续前进,他没有睡意,也不急于到达目的地,只是让思绪一点一滴占据着自己的灰色脑细胞。

其中最多的就是安谷夫人,她是莫海右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但美丽并不能让法医产生更多的感情,令他难以忘怀的是安谷夫人独特的气质,那种充满凄怆的落寞,从别人身上,莫海右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与恽夜遥相同的直觉一直困扰着莫海右,这种直觉,对恽夜遥来说,可以帮他看到更多的真相。可是对莫海右来说,看到的却是更多人性的阴暗面。他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喜欢。

第二天下午,小旅馆迎来了发生杀人事件之后的第一批客人,是一对五六十岁的夫妇,丈夫看上去高大挺拔,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身材依旧十分魁梧,他身上穿着并不是很高级的套衫和长裤,手里拎着一个普通的旅行包。

套衫和长裤的颜色式样都已经十分陈旧了,边缘甚至使用得有些毛糙,妻子的背稍稍有些驼,腿脚也好像有毛病一样伸不直,跟在丈夫身后挽着他的胳膊,看上去很腼腆。

几分钟之后,她也听不出其他的名堂,所以继续手里的工作,用拖把布把地上的灰尘毛絮一点一点归拢到一起,然后用抹布一下子抹掉,抖落进垃圾桶里面。

猛然之间,阿姨想起了一件事情,她转头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好像厨师都已经休息了,厨房里黑漆漆一片,阿姨问送饭的小姑娘:“小林,你刚才端了几份饭菜?楼上的客人送了吗?”

这是个不该她管的问题,但是小林还是如实回答说:“我只送了老夫妇的饭菜,其他人的好像老板离开之前自己送过了。”

“哎?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板居然会干这些杂活?”阿姨口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因为他们的老板虽然在家什么都做,但在这里却从来不帮服务员做事,而且为人小气又好面子,总是在他们面前一副高傲的样子。

一直守在柜台里,从柜台的位置可以看到厨房和客房走廊的一部分,还可以看到阿姨经常使用的卫生用具摆放的地方。

柜台里原来接待客人的小姑娘已经去睡觉了,小林说自己不困,主动接下了她的工作,反正晚上也不会有人来,小林只需要按照房间里的人交代给她的任务,好好在那里看着就行。

熬夜对于小姑娘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她已经习惯了,想起刚才在老夫妇房间里看到的人,小林就仍不住傻笑,她觉得幸运之神真的太眷顾自己了,竟然可以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见到偶像,那可是一辈子都不太可能会有的机会。

偶像那张帅酷的脸庞,让小林心脏一直保持着激动的状态,在她的口袋里,还有两张崭新的门票,那是不久之后才要开演的新剧,这只玻璃针管的针头很长,身体却又宽又短,被手掌挡住之后,除了针头,其他部位根本就看不到。

这支特殊的针管里装的是浓硫酸,因为是冷硫酸,所以在玻璃针管内不还冻上了一层铝。莫海右一点一点把硫酸注入土坯缝隙之中,腐蚀掉它们,手掌沿着缝隙划了一个大大的正方形,正方形隔出的空间,正好他可以轻松进入。

等到针管里的溶液告罄,莫海右又等了片刻,硫酸差不多挥发之后,才摆开架势去撞墙壁,结果可想而知,墙壁中间自然是打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缺口,所以只要看这个缺口的形状,就知道墙壁根本就不是撞开的。

钻进洞口之后,莫海右大致环顾了一圈,除了破烂的家具,就是厚厚的灰尘,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的迹象,灰尘上一点脚印和手印都没有,蜘蛛网倒是结了不少,那些蜘蛛,常年没有人清理,问话出口的时候,他的脚也狠狠踢了一下墙上的红砖,立刻,所有崭新的东西都变了模样,墙壁、窗户、包括里面的窗帘和枯萎的红枫叶片全都褶皱起来,连带房子给人的感觉也仿佛缩小了一样。

“既然要拆,还有必要伪装吗?”莫海右冷静的声音在虚空中回响,虽然还是没有得到回答,但房子的伪装却被他刹那间揭开了。

五年前,火照之屋的正面确实是光鲜亮丽的,而且红木和枫叶也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张墙纸,遮掩着里面已经被拆空的废墟,一切都面目全非,房子除了框架之外,所有的东西都成了碎块和粉末。

伸手扯掉墙纸,当大片伪装物落地的时候,一尊死神雕像展现在莫海右眼前,不过,已经不是当年令人恐惧害怕的死神雕像了,而是一尊废墟,到空间里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恐惧才会一点一点开始蔓延,小林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刚才还能够毫不在意,现在就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她放下手机,走出柜台来到厨房门口,朝黑暗深处轻声问:“那个…你们还在吗?”

“在,怎么了小姑娘?发生什么情况了吗?”里面立刻传来回答声,小林松了一口气说:“没有,只是卫生阿姨回家去了,我想告诉你们一声。

“卫生阿姨,就是那个刚刚在大厅里拖地的阿姨吧?她今天不值晚班吗?”里面的人问道。

“不是的,”小林回答:“阿姨只要完成固定工作,就可以回家去了,不用待在这里一个晚上,这个卫生阿姨专门上晚班,反正什么时候做完她就什么时候走。”

队长站直身体说:“这样吧,你们先赶紧考察现场,确定小林的死因,我们现在也不能隐藏身份了,看来这个凶手有可能还要继续动手,至少小林的死可以证明,莫法医在这间事上可能真的受到了冤枉,我现在立刻打电话给头儿,让他过来。”

“你们几个勘察完现场之后?把店里所有的客人都集中起来,包括那对老夫妇,然后挨个询问和检查他们的房间,我想,凶手如果不是从门外袭击的话,他就一定还在这间旅馆里,我们必须在他逃跑之前查出他的真面目。”

“好。”

几个人应声之后,便开始紧张工作起来,谢云蒙很快就会接到电话,赶到现场,他到来之后,又会查出什么新的线索呢?这种突如其来的杀人案,真的可以证明莫海右是无辜的?

从心里来讲,罗意凡很清楚,莫海右就算要提醒恽夜遥和谢云蒙自己的行踪,也根本不需要中凶手的陷阱来达到目的,他应该有更好的方法,比如一个只有恽夜遥看得懂的暗号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而且,用遗落信纸来告知恽夜遥他的行动太过于明显了,信纸在旅店里,任何人都可以拿得到。事实证明,凶手拿到了它,而且撕掉了所有可能显示自己信息的文字,只留下对莫海右不利的半张纸片。

他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让恽夜遥可以认真调查凶杀案,而不是一心一意只想着给莫海右脱罪,莫海右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他们越快破解旅店杀人事件,就越快可以跟上莫海右的步伐,找到火照之屋新的秘密。

老人被恽海左的话噎得哑口无言,恽海左站起身说:“你们故意不打开大灯,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我的眼睛?这里的家具虽然陈旧,墙壁和地板上除了污垢灰尘之外,却找不到多少破损的地方,我想大概在案件结束之后,你们才偷偷挖开了这个地下室,供孩子们临时居住。”

其实,从进入这里的第一刻开始,不用看周围,恽海左就已经明白这里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隐藏空间了,之前他没有拆穿,只是为了进一步了解孩子们的情况而已,他知道,当年连环凶杀案一定还有剩下的孩子,只不过,照顾他们的人隐藏太深了,安谷夫人戏弄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因为莫海右现在去向不明,谁也不能保证他是不是还在旅店周围徘徊。

安排好店门口的事情之后,谢云蒙愁眉不展,他支开其他刑警罗意凡和恽夜遥所在的房间走去。

恽夜遥此刻正在房间里和罗意凡继续分析案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问了一句:“谁啊?”

“是我。”谢云蒙没有报上姓名,因为根本不需要,恽夜遥一听就可以知道是他。

果然,不多一会儿,门就打开了,恽夜遥一把将谢云蒙拉进屋子里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分头行动的吗?”

“估计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关于卫生阿姨。”罗意凡在边上居然代替谢云蒙作出了回答,他一副淡定的样子,恽夜遥眯起眼睛刚想要开口。

恽夜遥说:“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证实,要说动手的话,不论是第一起凶杀案,还是第二起凶杀案,卫生阿姨和旅店老板都可以找到机会,所以警方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前,是不会采纳我们的猜测的。”

罗意凡说:“我的心的是,凶手是火照之屋那边过来的人,三年前,我扮演成了一个特殊的角色,跟着来找我的小姑娘进入火照之屋,确实探听到了很多秘密,不过,我最终也没有帮上小姑娘的忙,也没有搞清楚死神的真面目。”

“那小左会不会有危险?”恽夜遥问道,火照地狱之屋有多么可怕,他是亲身经历过的。现在,罗意凡提到凶手有可能来自于火照地狱之屋,这让恽夜遥更加担忧。

示意两个人走远一点说话,罗意凡自己站在后门口替他们望风,恽夜遥双手拉着莫海右胸前的衣服说:“小左,你还不知道这里死了三个服务员,因为你莫名其妙失踪,还留下了半张信纸在服务员手里,警方已经把你列为犯罪嫌疑人了,你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疏漏?还有,小蒙他……”

“嘘!”恽海左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他刚才其实已经给谢云蒙发过一条信息了,知道信纸失踪之后,他就料到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来之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旅店里的案子我已经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是恽海左和恽海右,明白吗?恽海左要回到火照之屋去,而恽海右要留在这里,吸引凶手和警方的注意力。”

但旅店里生意以前不错,一般小老板一定不会穿得这么寒酸,这足以证明旅店老板是一个节俭的人。

现在他正站在谢云蒙的身后,一脸焦急的等待着刑警询问他问题。

谢云蒙顶着一张严肃的脸,一声不吭看着案发现场正在忙碌的警员们,他的目光落在现场各个地方,已经这样维持了有20多分钟了。

旅店老板也是很尴尬,终于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谢警官,你让我来到底想问什么?”

“……”

“那个,谢警官,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要不我先到前台去呆着,我不放心剩下的那几个服务员。”

“……”

“额……那我就先走了?”

谢云蒙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同样压低声音回应他:“这里是刑警的主场,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

“呵!我预见今天的小蒙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我知道你想了解安谷夫人背后的秘密,以及她和小左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我让小左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作为等价交换,你会不会把你所知道的也都告诉我们呢?”恽海右跨进浴室,转头往房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认真的对谢云蒙说。

谢云蒙耸了耸肩,顺手关上房门,说:“小右,你和我之间还存在什么秘密吗?等价交换?你这样说,如果被外面那些人听到的话,就有够让人大跌眼镜的了,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吗?我们俩的关系早就瞒不住其他人了,我会毫无保留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我只希望在我询问你问题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第三天凌晨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黑暗的道路上,恽海左独自前行,他没有开汽车,又或许已经把汽车藏在了什么隐蔽的地方,自己选择步行靠近火照之屋。

在缓慢行走的法医先生身后,浓墨一般的阴影拉得很长,好像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一个紧靠着他的跟随者。

从自己破开的墙壁进入杂货屋,恽海右选择从五年前的出入口进入火照地狱之屋,深邃恐怖的走廊同过去一模一样,那里面火红色的大厅经过了五年,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样子,恽海左很想看一看。还有火红色大厅连接着的那间,被残忍和鲜血污染的房间。

——

“法医先生,你的事情办妥了吗?你真的决定要留在这里,帮助这些孩子们吗?”

恽海左让孩子们全部离开火照地狱之屋,自然是想更好的保护他们,至于送他们去哪里?目前最合适的地方只有罗意凡的赤眸鬼神咖啡厅,咖啡厅完全可以暂时清空出来,让罗芸和安凌香两个人来照顾孩子们。

罗芸绝对可以对事情保密,在没有虚假和法医的授意之前,她不可能让孩子们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至于安凌香,这几年跟着罗芸,也成熟了很多,如果罗意凡让她帮助罗芸,那么就代表赤眸鬼神觉得她已经完全可以信任了。

如果罗意凡不让她帮助罗芸,也很正常,安凌香毕竟对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不能参与过多,平时在帮助罗芸照顾咖啡厅的时候,罗意凡所做的交易,罗芸也不会全盘对她言明。

小林说晚上睡不着,也不会再有什么客人,所以让她安心睡觉,自己留在柜台里就可以了。所以她并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到柜台里换班。”

“难道那不是你们关照小林一直守在柜台里面的吗?”恽海右问道。

“我们确实有关照小林注意大厅和客房走廊里的动静,但是并没有规定她不可以去睡觉,后半夜的时候,会有警员代替她来监视的,不过也可能是小姑娘自己误会了,觉得我们的意思是要让她守在那里一个晚上。”谢云蒙回答说。

“可这就奇怪了,警员们都在厨房里,厨房的大门斜对着柜台和大厅,除了旅店大门有一部分死角之外,小林的活动范围,还有客房走廊你们都应该看的见,甚至是上到二楼的楼梯部分,也应该在你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赤眸鬼神一开始并不愿意帮她,还认为她是个疯子,自己居然拖着那样的身体自称为夫人,还自称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任何人都会以为她是一个疯子的。

不过当她拿出身份证,比对照片之后,赤眸鬼神的态度就改变了,他相信了她的话,那是一个奇迹,不单单是因为相信,还因为其他。

年轻姑娘第一次看到如此完美的……怎么说呢?如此完美的改变,一个人瞬间变成另一个人,不需要伪装,甚至连位置都没有移动半分。全靠演技,赤眸鬼神就改变了外貌给人的感觉,和整个人的气质。

接下来的发展就可想而知了,那一次委托,年轻姑娘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虽然那么多年过去了,但真的有这样的秘密吗?老人心里没有底,恽海左过去经历的一部分事件他是知道的,甚至其中有一些他比恽海左自己知道的还要详细。恽海左有一部分记忆被埋在了心底深处,那是关于‘蓝色珍珠’的记忆。

想起‘蓝色珍珠’,老人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当年那些孩子们都很正常,甚至优秀,虽然失去了很多,也造成了他们人格上的缺陷,但相比现在的孩子们,真的是好太多了。

住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的孩子们无父无母,没有家庭愿意收养,有的经历过非人的对待,有的精神受到严重打击,还有的是天生残疾,不仅他们自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就连照顾他们的人负担也很沉重。

“刑警不是说了吗?毒可能是有人从外面抹上去的,而且毒是抹在刀片上,再和刀片一起卡在锁链中间的。”吴禾反驳说:“老板昨晚离开本来就值得怀疑,还有,除了他之外,谁能把小林引到门口去?说不定在门上挂锁链也是老板示意小林做的呢。”

两个小姑娘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正当她们讨论的时候,旅店老板刘宏毅回来了,老刘听到了她们的一部分谈话,气鼓鼓地说:“你们瞎咧咧什么?看好店面,我出去一下。”

“什么?老板你又要出去,不怕警察怀疑你啊!”吴禾惊叫起来。

沐言倒是很淡定,说:“老板,出去的话最好和刑警讲明理由,还有,小禾,今天店里的东西可不要乱摸哦,小心再中毒。”

进入杂货屋之后,恽海左走到坍塌的墙壁面前,捡起一块墙砖仔细看了一眼,马上就发现了墙砖被破坏的原因。

他自言自语说:“带的东西还真不少,我得好好找找。”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从他身后一闪而过,看样子就像是在路上跟踪他的人。

你就不要老关心我的身体了。这样,我到路边去等他们,你就靠在车子边上,不要露出破绽。”

“哈哈,芸姐你真会开玩笑,好,就这样吧,我去车子那边,你自己小心。”

接下来,就是安谷到达的一幕,这里用不着再复述了。

奇怪的刑警先生,奇怪的恽海左和恽海右,奇怪的旅店老板,一切都是那么奇怪,他们到底要如何找到安谷夫人最后的秘密?也许答案很快会随着这些奇怪的行为话语浮出水面。

吴禾抬起头来,嘴里无意识跟着重复,门外的人一眼看去非常熟悉,她不由自主被那张脸吸引了,一两分钟之后,小姑娘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把边上的沐言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你怎么了?别吓我!”沐言喊道。

“是,是赤眸鬼神……罗意凡……沐言,真的是罗意凡吶!!”吴禾语无伦次地说着,冲出了柜台,还顺带拉上了沐言的手。沐言很惊讶,挣了几下没挣脱之后,也就随她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冲到罗意凡面前,此时的赤眸鬼神先生看上去并没有平时那么精神,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一身廉价西服,西服袖口还短了一截,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扶着外面的玻璃门把手。

第六百六十章冰雪中的誓言第十八幕

警员说:“现场已经勘验得差不多了,指纹和脚印样本我们会立刻带回警局做进一步对比,头儿,你看这里留下几个人合适?”

“就小魏吧,他去桂花公园还没有回来,你们都先回警局,我留在这里,等一下小魏给我当助手就行了,还有,回去之后联络一下小东,问问这小子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米小东前几天为了一桩当事人不在本地的案子出差去了,应该这几天会回来,谢云蒙想要确定一下米小东的行程,可以的话,让他来一起帮忙。

很多时候,米小东几乎成了谢云蒙的私人助理,一直跟着他办案,大大小小的案子不知道破了多少,除了三人组之外,谢云蒙最好的行动搭档就是米小东了。

但这是长时间折磨的结果,刚开始的时候,女孩一定会想尽办法自救的。

如果凶手想要从女孩身上得到什么呢?那他完全可以用哄骗诱导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何必要把人折磨成这样?而且现在,凶手给人的感觉不是要女孩交出什么来?而是想要在她身体内部寻找什么东西。

难道是某样吞吃下去的犯罪证据?不像,当事人如果把犯罪证据吞吃下去了,那就代表已经被销毁,凶手有什么必要再去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找出来呢?

也有可能是对凶手来说十分重要的物品,或者没有办法被人体消化的证据,这些现在都还无法判断,首先,女孩还活着,恽海左不可能检查她身体内部的残留物。

这两个问题让人如坠迷雾之中。但是跟踪者的同伙用了‘一物降一物’这样的字句,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个人不仅可以牵制住恽海左,而且还可以左右法医的决定。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言归正传,视线回到法医先生那里,女孩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但抽搐的幅度变大了,还时不时猛然全身抖动一下。也许只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触及到她的神经,身体无意识作出反应而已。

恽海左正在给她的腹部上药,消炎药触及到伤口,那种痛可以说是锥心刺骨的。幸好女孩昏迷着,要不然她一定会大声惨叫。

恽海左双手上的手套已经沾满了血迹,他用力撕下来,重新换上一副新的,并把使用过的装进了手提包内部自带的黑色小口袋里面,那是一个装废弃物的垃圾袋,上面有密封口。

她的脸上戴着白色大口罩,眼睛以下几乎看不到。脖子上厚厚的东西也是白色的,吴禾仔细观察,才发现那是纱布,一层一层卷着,上面还隐约可以看到血迹。

吴禾吓得一哆嗦,脱口而出,“小言,你快看,她是谁?”

“你说什么?”沐言睁开眼睛,发现了吴禾的举动,立刻说:“你怎么可以偷看?”

“不是,先别管我偷看的事情,小言,尸体后面跟了个很奇怪的女孩,我觉得有些眼熟,你看看认得吗?”

“!!”沐言被她这样一说,好奇心也被撩了起来,犹豫几秒钟之后,她转头朝外面看去,只一瞬,沐言如同吴禾一样,浑身猛地一颤,赶紧缩回了身体。

进入小杂货屋之后,有一个黑影跟上了他,但黑影明显不是跟踪老手,很快就被恽海左发现了。

凌晨4:50左右,恽海左将跟踪者引入了彼岸花地狱大厅,也就是过去发生凶杀案的地方,跟踪者只看到恽海左进去,却一直没有看到他出来,结果自己进入确认的时候,在彼岸花地狱大厅最深处的卧室里面,看到了蹲在床边的法医先生。

跟踪者发现法医先生想要掀开床单,看床底下的东西,继而迅速离开去通知同伙,此时的时间应该过凌晨5点没有多久。

在与孩子们分手的40分钟之后,大概5:10到5:15之间,恽海左又出现在了罗芸的汽车边上,他一路跟上安谷小姐,并绕到他们前面,准备帮忙罗芸一起送孩子们到赤眸鬼神茶餐厅去。

综上所述,从第三天早上4:10到7:40,旅店里一直可以看到谢云蒙和恽海右的身影,而罗意凡的出现时间是早上7:00左右到7:40分。

赤眸鬼神从恽海左离开一直到7:00之前这段时间不知去向,正好是恽海左的行动时间,由此可以确定在火照地狱之屋里与恽海左配合,并接送罗芸和孩子们的人就是罗意凡吗?

恽海右的意思则有些凌磨两可,最担心恽海左的人自然是他,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会犹豫,是因为恽海右明白法医希望帮助安谷夫人,而不是将安谷夫人的耻辱公之于众。

安谷和安泽,代表了不同的悲剧,他们都因为贪婪让自身陷入危机,又因为执念死死束缚着真凶,直到事件的最后一刻为止。

在诡谲屋事件中,产生的悲剧已经够多了。恽海右总有一种直觉,恽海左似乎与诡谲屋中的安泽和火照之屋中的安谷夫人都有摆脱不了的关系。

虽然他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但他相信自己的猜测,血脉让他在特殊的情况下,可以比其他人更接近恽海左的内心。

镜片正对着某一扇窗户,男人不断移动,直到镜片照射出自己需要的景物为止。

镜片中,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像是某个人的背影,在微微动弹,男人等了大概三四分钟,当他发现一抹亮光从背影边上闪过的时候,满意地收起了镜片,又照着老样子蹭出了墙壁之间的缝隙。

回到厨房后门外,男人拿回黑色手提包,脱下他那件深色的外套,不知道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什么小东西,将外套表面刷了一遍,奇迹般的,刚才的灰尘污垢都没有了。

“你……在乎这个吗?”厨房里出来的人反问。

男人略微思考了一下,说:“不在乎,因为是恽夜遥,我只在乎恽海右。”

“你早已经承认恽海右的身份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兴奋的语气没有换来肯定的回答,男人只是在对方额头上轻吻一下,然后拿过黑色手提包匆匆离开了旅店。

看着背影的目光和动作同楼上的谢云蒙如出一辙,不过,目光中少了疑惑,多了几分悲伤,就像伤痛两个人越来越远的距离一样。

他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就站在地下室里面不足5平米的地方,周围没有安置木板,灰色的石头墙壁与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足足愣了一分钟之久,恽海左才回过神来,他心里隐隐升腾起一份恐惧,其中还夹杂着某些让他悲伤的东西,绝不是恽海右带来的,也不是安谷夫人,而是一个曾经站在白色雪原边缘看着他的人,样子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有那个人手心里裂开的血口子还在心底深处徘徊。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那寒冷的地方又是哪里?’恽海左无声询问着,他不知道要问谁,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恍惚,因为还有很多问题要去解决。

解决了这些问题,刚才的答案也就出来了,在幽暗森林中隐藏着的,关于他记忆一部分的答案,还有安谷夫人至死也要拼命保护的东西。

“是吗?”安谷歪过头表示质疑,他不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歪头杀’一点也不能吸引人,法医连头都懒得抬,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倒是安谷,看着法医的样子好像猜到了一点什么,继续问:“你看上去好像很伤心,看到什么了吗?”

“这里是不是还住着别人?某个已经死亡的人?”恽海左停下脚步,背对着安谷反问。

“没有啊,就孩子们和老伯,我也不住在这里。”安谷回答说。

恽海左好像否定他的答案一样摇了摇头,没有再问下去,也没有回答安谷刚才的问题,只是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率先向通往杂货屋的走廊前进。

安谷在后面问他:“你不到里间去找找吗?”

记忆中的‘恶魔’已经找到了这里,从那栋冰天雪地中的房子,来到死神火焰灼烧过的小屋。安谷老伯真正害怕的是他最终让丢失过去的人找回秘密,那一切就都乱套了。

‘恶魔’不会隐身术,这一点安谷老伯确信无疑,所以他的踪迹一定还留在杂货屋中,只要仔细找一找就行了。

——

漂亮的人走出地下通道的时候,就被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一眼看到了,他着迷的看着那双被刘海遮住的宝石一般的眼睛,心中默默赞叹:‘真的好美,就像多年以前的模样。’

重新见到自己思念的人,男人恨不得立刻上前将对方拥入怀中,可他也知道这样做会让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因为对方可不会记得他。

‘杀了她!’再次重复着接近犯罪边缘的想法,黑影远远跟在恽海左和女人身后。

事实上,他们三个现在的位置已经脱离了火照地狱之屋的范围,说起来火照之屋地上部分根本就不能算是一栋很大的房子,包括杂货屋在内,都占不了多少地方。

恽海左准备绕过杂货屋后面的街道,然后回到火照之屋废墟边缘,再进入地下室和老人还有安谷见面,让身边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其实没有太大的作用,安谷老伯既然让女人在刚才的地方等他,那么老伯就一定知道他会带着女人回归,顶多试探一下安谷的反应而已。

一切还不好说,恽海左也没有具体的行动方案,第一天晚上已经过去,现在是第二天的白天,信纸丢了,谢云蒙需要好好询问一下旅店老板,但是刚刚接近房门,就看到凶杀房间门口居然有一个脚印,这个脚印同其他脚印的样子不一样,谢云蒙马上警觉起来,他轻手轻脚走到凶杀房间门口,蹲在地上,仔细观察脚印的样子。

果然,脚印上没有任何鞋底花纹,好像是一个赤脚的脚印,但又和赤脚不太一样,上面有一些淡淡的纹理,这说明,这是一个没有穿鞋,但穿着袜子的人留下的脚印。

为什么没有穿鞋?当然是为了隐蔽掉走路的脚步声,脚印是红色的,说明这个人在出来之前踩踏过鲜血。

刑警勘察现场都会很注意,不可能从鲜血上面踩过,因此可以断定这个人不是刑警,而且他很可能是从凶杀的浴室里面走出来的。

接下来旅店和火照之屋里的行动依然在交错进行,不过,不会再分得那么清楚了,因为行动会慢慢重叠在一起,所有人最后会全部集中在火照之屋中,然后再去终结的地方。

火焰和冰雪的协奏曲即将接近尾声,死神也会露出真面目,接受属于他的审判。

火照之屋中第一天晚上和第二天白天的事情还没有讲完,我们继续下去。

现在屋子内部的几个人全都分开了,恽海左带着女人准备从外围绕回废墟下面的地下室,去见老伯和安谷,却没有发现有一个人跟上了他们。

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安谷也有些不耐烦了,他说:“老伯,你不会是被什么事情吓傻了吧?”

“不是,安谷,我只是很担心法医先生,他怎么会不声不响走掉呢?”

“那你刚才在杂货屋那边找到线索了吗?”安谷问道。

老伯摇了摇头,坐定在地下室里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问安谷:“那个孩子还好吗?”

“哪个孩子?”

“就是肚子里有东西的那个孩子。”老伯提醒安谷,但他似乎不想说得更明白了。

安谷也想起来了,说:“不太好,我已经尽力了,不过刚才我发现……”他凑近老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并没有如此,因为真相就在我们即将要出场的另一个主角身上引导出来了,而死者则会跟随着生者一起现身。

大家也许会发现,我描述的很多凶杀案,时间都在三天两夜之间,当年的诡谲屋事件如此,火照地狱之屋事件也是如此,还有薰衣草别墅事件等等,除了罗雀屋事件和毕方岛事件之外。

三天两夜是凶手最佳的行动时间,当这个时间段过去的时候,就到了零时,零时也就是审判的时刻了,太过于亢长的时间对于凶手来说是一种危险,而太短的时间又会限制他的行动。

也许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也许在一栋陈旧的屋子里,根本不会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但真正想要去做,并且排除掉恐惧的时候,有些事情就会变得简单了。

需不需要刑警的参与,恽海左在心里斟酌着。一切都要看情况而定,所以他准备先回去了再说。

安谷和老伯自然留在这里等他,夏美也是,恽海左不担心夏美会出事,他只是关照三个人一定要和孩子们在一起,就离开了地下室。

也许法医先生的到来对于地下室里的三个人都是意外,他一走,安谷老伯就对夏美说:“你还没有说清楚刚才去哪里了。”

夏美看着他反问:“老伯,我去哪里了,你和安谷能猜到的,她太可怜了,而且你们觉得那个人会负责吗?”

说到‘那个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夏美不知道朝什么地方指了一下,立刻有一个人向后退了一步,脚步声在安静的地下室里显得特别响亮。

恽海左直起身体,看了一眼捡垃圾的阿姨,轻轻在阿姨破旧的垃圾口袋边缘放上了一张纸钞,然后默不作声走了,身后只听到阿姨在说谢谢,对此恽海左却显得越来越冰冷了,也许这个时候,他才能露出本真的自我吧。

走了一段之后,恽海左就看到了小区道路的尽头,又是一个大垃圾场,有些淡淡的臭味冲入鼻腔,看来要绕到别的道路上,必须要经过这个垃圾场了。

恽海左捏住鼻子,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背后有一个高大的黑影覆盖上来,黑影没有浪费时间,对着恽海左说:“请想起来在幽暗森林中的亲人。”

“!!”

谢云蒙在旅店里左等右等,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罗意凡还没有回来,他实在是坐不住了,警局那边也没有电话打给他,于是谢云蒙再次拨通了罗意凡的手机号码。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很急促,罗意凡说:

“谢警官,我找到好东西了,刚才差一点就忽略,现在我立刻回来,你务必一个人等我,我手里的东西和你手里的东西结合起来看,一定会有新的线索。第一个死者梅梅应该就是因为看了这东西才被杀的,第二个死者小林也是如此,我们太大意了,凶手现在已经跑了。”

蚊虫大概是不会注意到我吧。”说完,她朝着刑警笑了笑。

谢云蒙心说这小姑娘,撒谎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倒是个很老练的人。

他去过好几次桂花公园,知道小店对面的布景,根本就没有沐言说的什么护栏,还有老人孩子玩耍的空地,那里也是一大片修剪过的植物园,只是绿叶比较多而已。

没有反驳沐言,谢云蒙继续问:“吴禾小姐的爱好是什么?你知道吗?”

“吴禾啊,我稍微知道一些,她喜欢明星,而且爱打手机游戏,因为这些我平时一直在听她说起。”

“这个很普遍,有什么特别的吗?”

旅店二楼,刘宏毅房间里也是任何声音都没有,先不管这些,我们来总结一下中午到现在旅店里的行动。

恽海右到楼下之后,谢云蒙打完电话走出房间,很快发现了凶杀房间门口的脚印,进入勘察之后,又到刘宏毅所在房间去二次询问他的行动轨迹。

做完这些,谢云蒙有没有下楼我们并没有交代清楚,只知道他打第二个电话给罗意凡的时候,是在楼下厨房里,之间有一段时间的空白期,他做了什么?调查到了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然后谢云蒙就去询问了两个小姑娘,这些活动看上去没有冲突关系,都是在对案件进行调查,但其实是矛盾的,很多地方谢云蒙都有些多余,而且在门口和谢云蒙讲话的究竟是谁呢?恽海右吗?还是别人?

男人进入卧室,将怀中的人放到柔软的大床上,说:“睡一会儿吧,你会好起来的,那不是单纯的安眠药,它会有利于你的记忆。”

说完,男人终于控制不住,在床上人丰润的嘴唇上狠狠吻了一口。

研磨之下,双方的嘴唇都呈现出深红色,床上人垂下刘海,显得那么可爱漂亮,男人的指关节慢慢扫过他的脸颊,眼中充满迷恋。

‘真想把你一直锁在身边,快点回来吧,我的永恒之心……’

想着,男人像脱力一样倒在对方身上,听着心跳,他闭上了眼睛,至少这个时刻,对方不会反抗,不会拒绝,不会让他伤心。

安静代替了喧嚣,柔情代替了冷漠,温暖代替了寒冷,男人享受这自己这些年来无法得到的一切,感觉天堂都似乎在眼前展现,他真的很想就这样接收到同伴的回答,莫海右开始了回忆:“那是认识你五年前的一个冬天,我到报纸上所说的城市里去出差,目的是为了一具无名女尸,女尸是在一间废弃仓库里发现的,面目已经被烧毁,身上大部分也成为了焦炭。但第一案发现场不是那间仓库,当时还没有确定案发现场在哪里,只是先要求验尸。”

“我从尸体身上提取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钻石,一颗小到不能再小的钻石嵌在尸体烧焦的皮肉里面,肉眼几乎看不到,我也是在给尸体做全身检验的时候发现的。还有神秘人的一小片指甲,不是尸体本人的,指甲很奇怪,重叠在尸体的脚趾甲里面,因为尸体脚部灼烧痕迹相对轻一些,再加上假指甲没有被烧掉,所以才提取了出来。”

“幸好,你没有放弃。”恽夜遥用手拍着胸口,假装非常害怕的样子说,他故意压低一侧眼眉,歪过头,调高另一侧的眉毛,做鬼脸给莫海右看,莫海右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下子,气氛变得缓和了许多,莫海右说:“小遥,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只能在家里这样哦,到了外面还是得给我严肃一点。”

“好,没问题,到外面什么都听小左的。”恽夜遥仰起头,非常得意地说着这句话,可是猛然之间,他感觉手背上传来一股温暖。

当真正的诧异闪现在恽夜遥眼眸中的时候,他与小左已经鼻尖对鼻尖了,同样的眼眸互相对视着,一个满怀深情,另一个却有些瑟缩,莫海右问他:“你真的会什么都听我的?”

他大力推门的声音把恽夜遥吵醒了,此刻演员先生正揉着自己的眼睛,坐在床沿上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和裤子都没有脱。

谢云蒙一把拉起演员先生的手说:“怎么这么晚,该回家了。”

“不要,今天说好住在小左家里的,我和小左说好了的。”

“不行,回家住,或者住我那里。”谢云蒙斩钉截铁地说。

看着他那急吼吼的样子,靠在门框上的莫海右不怒反笑,看来这位刑警先生对小遥是铁打的真感情了,自己有何必要在他们中间如此为难呢?

可是法医扪心自问,离开他们两个他真的做得到吗?答案暂时是否定的,法医先生走向刑警,说:“你先放手,这样子小遥很难受,你没看到他还在迷糊吗?”

自言自语说着,透露出心中的想法,他想要一个人再去一趟安谷夫人的家,并不是因为信件,而是为了了却自己一件心事,当初看到的那个死神到底是谁?

莫海右从不相信有神鬼的存在,但他的的确确看到了火焰中走出来的死神,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他没弄明白的机关。

那栋房子还是不是最后一次看到的样子,莫海右无法确定,对他好奇的是即将来接他的人到底长什么样?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手写信件的人呢?

红色汽车里的特殊女孩,莫海右想象不出她的样子,倒头躺在床上,法医先生回忆着过去看到的一切,决定第二天就去那里看一看,他还清晰记得路线。

在地狱之路两边,长满了喷溅而出的红色花朵,这个形容词用得确实不怎么恰当,但那些红色花朵给我的感觉确实是喷溅而出的。它们的叶子细长,向四面八方伸展,就像是战场上被敌人刺穿胸膛的勇士,喷溅出来的鲜血一样。”

“死神抓起一大把花瓣,让我吃下去,当我拒绝的时候,死神对我说:只要吃下去了,我便可以代替他的位置,不用再在地狱边缘徘徊,甚至可以获得重生。于是,我答应了死神提出的条件,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果然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之前的死神,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雕像,而我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镰刀,成为了屋子里活生生的死神。”

“至今为止,我杀掉了所有阻碍我幸福生活的人,这些人有的很善良,有的很精明,有的单纯只是想要帮我,可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相信身边人绝不会欺骗他,最令他担心的是,自己那颗摇摆不定的心,总是为两个人所牵绊。

他无法正确定位,自己对法医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现在两个人变成了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有些事情正在慢慢明朗化,过去的牵绊,以及现在的爱恨,他究竟该如何去面对?

一个如此聪明,直觉如此敏锐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明白,就像是现在坐着的,正在看月亮的人。法医和刑警隐瞒得再深,事情也总有破绽会露出来。刚才刑警先生所说的话,一字一顿都被坐着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还有,刑警先生究竟把什么东西给收起来了?他也很想知道。

‘他们究竟瞒着我什么?安谷夫人的案子,一定还有更大的秘密存在,小左在回避,小蒙也在回避,无论如何,所以说:“小蒙,看来这件事之间的联系同安谷夫人没有关系,会不会同别的什么有关系?比如房子。”

“过去我们一起进入过很多带有机关或者诡异的房子,比如诡谲屋、路西弗别墅等等,也许这一次的房子不是我们一起进入的,而是小蒙你曾经单独进入过,我和小左在外围行动,你想想看,有没有与之联系的房子?”

经恽夜遥这么一提醒,谢云蒙倒是真的想起了一栋房子,那就是两三年前的薰衣草别墅,在谢云蒙的记忆中,只有薰衣草别墅是他独自一人调查到最后,恽夜遥和莫海右才进入的,至于其它房子,要么就是五年前的火照地狱之屋了。

他与刑警先生之间的争执或许是一种不服输的表现,而实际上,莫海右心中隐藏着痛苦,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

脚步慢慢移动到窗前,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莫海右现在就恨不得把演员先生拥进怀中,好好疼爱。无数次的夜晚,他都有这样的想法,可惜,到星辰闪烁的时候,他的小遥永远都在另一个人怀里。

“小遥。”喃喃自语,爱如涌泉在把一心中回转,令他无法忽视身体产生的燥热。

灌下一杯凉开水之后,莫海右大踏步向门外走去,这是一间地处偏僻的小旅馆,莫海右本想在这里度过后半夜,凌晨再开车上路,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情睡觉了,只想着快点看到火照之屋,快点解决心中的疑团,回到恽夜遥身边。

“安谷夫人……”十几分钟之后,小姑娘念出了写信人的名字,她自己也控制不住沉入梦境,完全没有发现周围变得一片寂静,刚才的扫地阿姨早已不知去向。

黑影慢慢靠近柜台,看着里面蜷缩在一起的小小身影,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他手中握着细长的东西,一跃翻进了柜台里面。

等待一两分钟之后,黑影确定不会再有人出来了,于是他站起身来,偷偷绕到女孩身后,双手环上了那细腻白嫩的颈项……

第六百六十一章冰雪中的誓言第十八九幕

莫海右居然会在第二天早晨就出事,这是恽夜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他总以为,就算莫海右出发去了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也会等几天才有消息,他的小左一向处事谨慎认真,怎么会莫名其妙在小旅馆里杀人呢?

如果说有人在背地里跟着莫海右,那就只可能是寄信人,可是寄信人杀掉前台服务员有什么用呢?难道是莫海右不小心把信纸遗落在了旅馆里,而信纸中隐藏着的秘密被前台服务员看到了,所以寄信人才不得不杀人灭口?

她自称是安谷夫人,一开始,我看她只有十几岁的年龄,自称夫人非常奇怪,所以认为她只是想要恶作剧而已,让她吃点东西回家去就行了,可是当我看到她的模样之后,就立刻接受了她的请求。”

“这些年以来,茶餐厅表面上提供饭食和休息服务,但实际上,我也解决了很多复杂事件,都是一些不愿意报警,但又搞不清楚自身状况的委托者,我帮助他们,只是为了帮他们搞清楚状况,理清思路,如果发现有刑事案件存在,我就会让他们自己去报警,等待警方处理。”

“如果没有发现,我就会负责帮他们把所有事情都搞清楚,当然,看情况而定,我也会收取一部分佣金。”

安谷夫人是第一个让莫海右意识到无助和仿徨的人,而恽夜遥是除母亲之外第一个让他纂刻进心底深处的人,这两个人,没有可比性,却总是同时出现在脑海中,莫海右在想,也许这次以后,他可以彻底忘记安谷夫人。

‘安谷…真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活着,我就没有必要对小遥说谎了……’

想起傍晚时在家里的对话,莫海右感到一阵无力,他从不愿意对小遥说谎,可这一次实在是迫不得已。他和安谷夫人的过去,虽然无关爱情,但讲给小遥听,他还是开不了口。

一路沉思,莫海右已经忘记了刚才见到的白色身影,今天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和平时相聚越来越远,倒是和恽夜遥越来越近了,好像真的变回了恽海左一样。

现在每一个客人对于他来说都很宝贵,尤其是那些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的客人。

“你们好,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我们想要住一个晚上,再继续赶路。”

“哦,是出来旅行的吗?怎么不让小辈陪着一起出来?”旅店老板一边客套着,一边把人请进大厅里面,对总台的服务员说:“给安排一间舒适一点的房间,通风要好,适合老人居住。”

“好,我这就安排,叔叔阿姨,请先登记一下。”柜台里醒来的服务员微笑着说。

很快,老夫妇就登记完了名字,虽然服务员要求他们把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不知道什么原因?年迈的妻子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身份证,最后只好作罢了。

小林也不在意阿姨的反应,自顾自趴在柜台上哼歌,她时不时抬头看看老夫妇的房间门,每次看,不算漂亮的小脸还会微微有些红。

她的这些反应阿姨倒是一一看在眼里,摇了摇头,阿姨提起拖把桶想要把脏水去倒掉,她行走的方向不是卫生用具放置的地方,而是厨房,小林赶紧对她说:“阿姨,厨房不要去!”

“为什么?隔间里的下水道有些堵,我想用一下厨房里的水槽。”

“那个…大厨今天好像带了条蛇回来,有小臂那么粗,小厨师们正在学着杀蛇呢,他们谁也不让看,还关了外面的灯,你就不要去打扰了,卫生间的池子不是好用吗?反正也不远。”

“不是远不远的问题,卫生间池子太高,我不方便。”

“好了啦,就将就一下,我可不想被大厨骂,你就去那边吧!”

这对小姑娘来说,可比金钱重要多了。

‘等一下,一定要让他签名,然后再合个影。’小林摆弄着手机,她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阿姨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这边。

卫生阿姨才是昨天晚上最后一个和死者说话的人,但谁也没有看到,今天早晨警察来的时候,应该询问过旅店老板,昨天晚上在旅店里所有人员的电话和姓名,但这个阿姨却完全没有被叫来询问。

这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老板隐瞒了阿姨昨天晚上上班的事实,没有把她说出来!再进一步延伸,老板很有可能知道,阿姨才是最后一个和死者说话的人。如果这一步推测正确,那么旅店老板对警察说,莫海右半夜离开旅店之后,没有人再同死者说过话,就因该是不折不扣的谎言了。

轻叹一声,莫海右从包里拿出一瓶喷雾,朝着周围稍微喷了一下,立刻那些蜘蛛纷纷掉落到地上,蜘蛛网也融化掉了。喷雾没有味道,是莫海右自己配置的。

喷完之后,莫海右迈开脚步走进了小杂货屋内部,他有一点轻微的洁癖和对某些事物的强迫症,不过,在别人眼里也并不明显,只是他自己觉得很在意而已。

尤其是昆虫,莫海右极其不喜欢昆虫,从小大概就这样,为什么是大概呢?因为莫海右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所以他对小时候的大多数事情,只能停留在直觉和猜测的范畴之内。

锃亮的皮鞋踏上灰尘遍布的地面,不一会儿,鞋头上就灰蒙蒙一片了,莫海右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太过于关注,他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件事情上。

只留下内部寥寥几根钢架在那里支撑着,死神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头部不知去向,抚摸灵魂的那只手也断裂了,而代表彻底被征服的烧焦灵魂,他的位置空空荡荡,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莫海右慢慢靠近雕像,死神残留的灰色躯体吸引着他的视线,法医瞳孔中的黑色越来越浓重,仿佛化不开的浓墨一般。

“不要再躲了,如果你真的舍不得这里,就该好好生活下去,而不是想尽办法把我重新引回来……”

低沉而又悲伤的声音唤醒了死神,‘他’白色的身躯渐渐抬起,一个圆形的东西从雕像背后滚出来,滚到法医脚边停下,来回晃动着。

莫海右伸出一只手扶住那东西的把手,目不转睛地说:“带我去死神脚下真正的避难之所吧!

“不是,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刚刚九点多钟的时候还在,我看她一直在拖楼上楼下的地板,现在却发现她不见了,阿姨从来不去别的地方,总是一拖完地就走,所以我才会认为她回家去了。”

“柜台不是就在店门的旁边吗?你有没有人走出去都看不到的吗?”里面的人声音变得严厉了一些。

小林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回答说:“很抱歉,我因为无聊一直在柜台里玩手机,柜台又比较高,所以我可能看漏了!”

“哦,那她走了也没有办法,你还是回到柜台里去吧,记得今天晚上不要再放任何人出去,还有,如果困了的话就跟我们打声招呼,我们会派人接替你的。”

谢云蒙一直在办公室里等待着旅店的消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对老夫妇其实是罗意凡和恽夜遥两个人假扮的,他们的演技不说明,绝对不可能有人看破。

时间是晚上10:40,谢云蒙正想要给自己去泡一杯咖啡,没想到电话里突然响了起来,他赶紧放下咖啡杯,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谢云蒙。”

“头儿,”电话里传来刑警的声音,“又有人死了,是饭店里当晚值班的服务员林悦,死因不明,你赶快过来吧!”

“什么?你们在那里不是盯着吗?凶手怎么动手的?”谢云蒙有些恼怒,问道。

所以说,罗意凡认为恽夜遥和谢云蒙都有些感情用事,一点都没有错。

恽夜遥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稍微想了想,就立刻明白了罗意凡的用意,开始冷静分析推理旅店里现在的状况。

罗意凡是在告诉他,放下对莫海右的担心,认真破案。

在思考过程中,恽夜遥不自觉把头发全部掳到了脑后,罗意凡刹那间有一种错觉,在自己眼前的不是恽夜遥,而是法医莫海右!

却还是被某些人钻了空子,这些人包不包括以前的老人?还有自称安谷的人,恽海左不能下定论。或者正是由于受到这些人的威胁,老人和安谷才决定把孩子们藏起来,连警方也不让知道。

现在作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信到底是谁写的?老人说是死去的安谷夫人留下的,但恽海左并不相信这些话,他一边提出质疑,一边伸手进入西装内置口袋摸索信纸,信纸中的某些内容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他需要好好问一问。

手指刚刚碰触到口袋内部,恽海左就愣住了,口袋里空空如也,他迅速翻开手中的黑色手提包,里面也没有,老人看恽海左的神情不对,问:“你怎么了?”

“信纸…不见了。”

“我说了,你太过于在意莫海右的安危,会忽略很多东西的。”

谢云蒙此刻一心一意想着门口的凶杀案,听到罗意凡神秘兮兮的话语,赶紧问:“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

“你得先告诉我,旅店里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外面我听到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你们把声音压得再低也没有用,我的听力可是很好的,快说说看吧,也许我第一时间就可以给你找出一个嫌疑人来。”

看着罗意凡得意的眼神,谢云蒙简直有一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这个男人一点也不考虑别人急躁的心情,只知道卖关子。

赤眸鬼神的瞳孔开始染上鲜血的色彩,淡淡的,恽夜遥看着他,自己也在思考,卫生阿姨真的会逃跑吗?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既然他们要杀人,怎会如此轻易承认罪行?

确实,楼上此刻有一间房间敞开着,而谢云蒙正站在房间的浴室里面,浴室很小,刑警高大的身躯挤在里面感觉闷的慌。

“看来我们不可能在秘密调查了,立刻通知局长,派鉴识人员过来。”

谢云蒙的语气中有愤怒,也有沮丧,短短的一天两夜,死掉了三个人,第三个就是此刻躺在浴缸里的卫生阿姨,卫生阿姨被一把刀从左眼球插进去,估计小脑都已经被穿透了。身上还穿着工作服,两只手搭在浴缸边缘,身体因为满溢出来的水而微微飘浮着。

但是莫海右的视线已经看向了罗意凡,开口说:“赤眸鬼神茶餐厅的生意很好吧?接不接我这个客户?”

“哼!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你说怎么做就行!”罗意凡靠在后门边上说。

接着,莫海右放开恽夜遥,放开的时候,他的嘴唇轻轻蹭过演员先生的脸颊,恽夜遥想起之前两个人在莫海右家档案室里的亲密接触,不禁脸微微红了一下。

罗意凡受不了似的把脸偏向一边,恽夜遥那副神情又让他想起了梁泳心,一个可爱的小家伙,现在是他的妻弟,不过在很久以前,他怎么已经把这个小家伙当做自己的亲人对待了。

莫海右走到罗意凡身边,出乎意料的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还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什么?”旅店老板明显没有听懂刑警先生的意思。

谢云蒙不紧不慢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要到公园去?”

“晚上我有去公园散步的习惯,这个……应该没问题吧?”旅店老板回答说,脸色变得更加紧张了。

谢云蒙回过头来,严肃的脸上居然浮起了一丝笑容,而且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看上去慎得慌,他说:“去公园散步是没有问题,可你的店里连续发生了好几起凶杀案,你居然连手机都不带就去公园里散步,心情还真不错!”

“我那是忘了带,不是故意的,后来我不也主动联络了警员了吗?”

“那是警员找不到你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在这一个多小时里,你到底在公园干了什么?

“哼!表里不一的家伙,等破了案我们再谈这件事,现在把你的想法通通都说出来,我们先解决了小左的嫌疑再说。”

“好吧,悉听尊便!”

接着两个人就一起开始检查尸体,谢云蒙终于比刚才积极了一点,刑警先生所说的话,让人觉得他和恽海右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矛盾,两个人都不愿意说破,只是隐隐的在互相较劲。

但是什么导致一向对工作认真勤恳的谢云蒙会如此懈怠呢?难道他真的发现了很多不利于法医先生的线索,对法医先生和拼命维护他的恽海右产生了不好的意见吗?

这些现在当然得不到答案,也许大家会猜测,谢云蒙很可能已经不是本人了,因为在四个人之中,有两个是演技派的演员。

“是,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恽海左冷冰冰的说道,与他对话的已经不是之前那位老人,而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这个姑娘的体型很瘦小,一双眼睛就像月亮一样明亮,她说话的时候嘴唇稍稍有一点向一边歪斜。

五年前,这个年轻姑娘也出现在凶杀案之中,而且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不过她现在的样子已经同过去大相径庭了,为了能够去除身体上的负担,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她最终还是去做了整形手术。

嘴唇歪斜也是因为整形手术造成的,不过这些小小的缺陷,在此刻的年轻姑娘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两个人一问一答刚刚结束,我们所提到的老人就从里间走了出来,老人身边还有自称为安谷的男人。

孩子们到达赤眸鬼神咖啡厅会发生什么?这个缓一缓再叙述,现在他们正在跟着年轻姑娘前往寻找恽海左留在路边的汽车,汽车的位置非常隐蔽,而且这里等待他们的人,年轻姑娘也应该认识,因为就在两三年前,他们曾经有过交集。

回到火照地狱之屋,恽海左撇开剩下的两个人,向着废墟地下室里间走去,探头看了一下,里面什么都没有,随即他回过头来对老人和安谷说:“我现在要上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对这栋房子最后的搜索还需要依靠你们来引导。”

“可是孩子们都走了,我们再去搜索房子又有什么作用呢?”安谷开口问道,

“可是孩子们都走了,我们再去搜索房子又有什么作用呢?”

小林与你们对话之后,无缘无故走到大门死角的地方去干什么?难道门外有人在招呼她?这个人要么就是一个陌生客人,与案件毫无关系;要么就只可能是小林认识的人。”

“在那种已经死了一个人的情况之下,小姑娘应该都会比较胆小,如果是陌生客人要求住宿,她呆在柜台里回绝一声也没有关系,所以我更倾向于是小林认识的人。”

恽海右一口气说完,看着谢云蒙,等待他的分析,这时法医已经在谢云蒙的示意下离开了房间,他要带着尸体样本回警局做进一步检验。

谢云蒙抱过恽海右的肩膀,想要开口接下话头,没想到恽海右挣扎了一下,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大一些说:“小蒙,认真分析!”说完,再次把掉落下来的部分刘海用手顺到脑后。

但两栋不同的房子,两起残忍的连环杀人事件,最近都让她控制不住自己,随时有可能失声痛哭。

“姐姐,你怎么了?”边上的一个孩子伸手推了推年轻姑娘的肩膀,问她,眼神中充满了担忧,这孩子已经十五六岁了,他只有一只手是灵活的,另一只手常年缩在衣服里面,行动不便,应该也是残疾造成的。

年轻姑娘说:“我没事,大家快点走,汽车应该就在附近了。”她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时间显示是5:10过一点。

这时,一束汽车大灯的光亮从路边绿化带里传导过来,几个人立刻向汽车方向走去,年轻姑娘看不清大灯背后靠在车门上的人,但她却看到了一个满脸笑容,温柔的女人,正站在路边看着她,这个人就是罗意凡的姐姐罗芸。

好处是可以有一大笔政府补贴,坏处是孩子们将无家可归,也包括老人自己和安谷。他们总不能带着孩子们住到热闹的市区里去吧?不仅孩子们适应不了,他们也要多出很多麻烦的事情来,现在的人可不那么热心。

安谷还年轻,可以自食其力,可他和孩子们要怎么办呢?除非找到那个特殊的‘蓝色珍珠’,才能保证大家今后生活无忧。

但这样的寻找谈何容易,这几年来,老人一直在试探每一个孩子,他也有失望,甚至想要放弃的时候,每次想到安谷夫人当年的做法,他就又坚持了下来。

安谷夫人就像这栋房子里的一根钉子,或者说是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深深扎刺在老人心里,他时常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还有安谷说过的话。

吴禾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将一摞一次性杯子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掏出手帕来擦手。老刘只是看了看,没说什么,自顾自朝旅店后门外走去。

她离开不到五分钟,沐言就惊愕的嘀咕了一声:“太奇怪了。”

“你说什么呢!”惊魂未定的吴禾问道。

沐言说:“你一口气扔掉了那么多一次性杯子,老板居然不吭声?要在平时他非叫你赔钱不可,老板可是个铁公鸡啊!”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现在非常时期,老板也没有心思管这些。”吴禾说道。

他先是找到一根细长的金属棒,被他随手扔在地上,金属棒还有一个弯头,像是一些简易布箱中间用来支撑的骨架。

不到一分钟,又找到了一个形状奇怪的针筒,扁扁圆圆像是玩具车上面的轮子,只是透明的颜色和细长的针头证明它是针筒。

再次顺手扔在地上,恽海左翻找几分钟之后停下手里的动作,此刻他双手指尖已经被灰尘染成了黑色。左右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边上有一块白色破布头,恽海左想也没想拿起来擦干净手,扔在了针筒上面。

“那家伙果然把废弃的东西藏在这里了,真是,都没有给我留一样称手的工具,先下去再说吧。”

小心翼翼走过红色的过道,黑影一双眼睛不停在观擦着周围法医先生可能藏身的地方,他什么都没有发现,最后只能推开连接卧室的双开门。

里面的卧室也同过去一模一样,黑影看到一个背影正蹲在床脚边缘,赶紧退出房间,关上了大门,幸好门缝被推开得不大,关上也没有多少声音,没有被里面人发现。

黑影靠在门框上,心脏突突直跳,他面对的可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医兼刑警,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被带进警察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幸好我机灵,呼…没事,没事了。”安慰着自己,黑影匆匆离开彼岸花地狱大厅,这一回他没有再停留,因为刚才法医先生虽然没看到他,可是他却看清楚了法医先生的行动,必须尽快出去告诉另一个人才行。

吴禾死死盯着罗意凡那张让大部分小姑娘着迷的脸庞,回答说:“罗先生……那个,你姐姐没来我们店里啊。”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讲清楚,”罗意凡把脸凑近门框说:“因为我胃不好,吃不了外面的食物,又正好要赶去排练,所以我姐姐没办法,只好到这里来借厨房帮我做早饭,刚才来的人就是她,可是都过去快20分钟了,还没见姐姐回来,我才过来问一下的。”

“啊!原来那个美女是你姐姐啊!她确实来借过厨房,可早就走了啊。”说着,吴禾看了一看手表,确定说:“她大概是7:10左右离开的,现在都7点半过了,你们的车停得很远吗?”

“没有,就停在路边,这边可以看得到。”说完,罗意凡用手一指,吴禾与沐言果然看到对面马路边上有一辆保姆车,是白色的。

里面立刻传来回答声:“好了,这就来开门。”

不到五秒钟,眼前的房门就应声而开,在房门里面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顶多二十五六岁,那张脸简直像瓷娃娃一样,谢云蒙不禁赞叹了一句:“好久不见,你越来越可爱了。”

恽海右立刻一巴掌呼在刑警先生后脑勺上,气鼓鼓的怼他:“少说废话,赶紧带人下楼。”

“呵呵,难得看见恽先生这么生气的样子,谢警官记得以后少夸奖女孩子哦!”女人调侃了一句,挽上谢云蒙的胳膊,拉着他向楼下走去,完全把恽海右在后面吃味的眼神给忽略了。

其次,这种判断的可能性太小了,基本上凶手要从女孩身体内部拿什么东西出来,直接把人杀掉,拿出来之后抛尸不是更简单吗?何必去做这种容易暴露自己的事情?除非这个凶手是个执着到偏激的人。

过去这栋房子里发生的连环凶杀案,死者身上的特殊之处也有很多,要是结合过去的调查结果来思考的话,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方向,只是……

恽海左微微摇着头,抑制住纷乱的思绪,过去和现在很多地方情况都已经发生变化了,有些事情根本不能用同一种方式去判断。现在只能先救活当事人再说,也许从小姑娘口中能够得到恽海左想要的答案。

这些使用过的东西,如果留在这里的话,必然会被随时可能出现的凶手捡到,暴露他们行动的结果。恽海左认为,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行踪可以暴露,行动也可以暴露,唯独不能暴露的就是行动的结果。

所以他才会在这里等待跟踪者发现他,事实上,发现女孩之前,他已经在这个房间里蹲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本来准备等跟踪者离开之后,自己也随后离开。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状况牵绊住了他的手脚,恽海左一边快速动作,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要如何衔接?

耽误时间是必然的,最重要的是这些耽误掉的时间该用什么理由去搪塞?还有,女孩现在的状况危急,自己的应急救援对她有没有用?

“不……我不知道她是谁,你最好不要和刑警说我们看到的事情。”

“为什么?”

听到这种笨蛋问题,沐言也只好朝她翻白眼了,“刚才刑警说因为尸体可怕,所以让我们回避,但是尸体上蒙着白布,我们根本什么也看不到,所以,他让我们回避的原因不是尸体,我猜测是后面那个戴口罩的女孩,说不定是什么证人一类的,不可以让我们看到!”

“哦,原来如此。”吴禾一脸了然的表情,她对思考真的很不在行。

看着同伴移开目光,沐言脸上显出了恐惧的神色,她其实认出了尸体后面的人是谁,这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对沐言来说,等同于看到了一个幽灵,心里有多么害怕可想而知了。

这里的时间点比较紧凑,以上所有的行动时间总共加起来最多50分钟。如果恽海左是等跟踪者离开之后再去追安谷小姐和孩子们的,那么他能够利用的时间最多只有5分钟左右,真的可以及时赶到汽车边上吗?

我们再往下看,恽海左发现床下女孩的时间是凌晨5:15分,这就更不对了,如果房子里真的是恽海左一个人在调查,那么时间上就严重冲突了,这说明,房子里已经进入了第二个调查者,并且这个人与恽海左是可以互换的。

这里有两个备选项:第一,当然是恽海右,小左和小右互换绝对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前提是恽海右必须跟着恽海左一起到达火照地狱之屋,那么在旅店里的恽海右就应该是六月份假扮的了。

听见脚步声之后,刘宏毅才稍稍做出一些反应,抬头看向门口说:“谢警官,那边的店面确实租金是我出的,但使用者并不是我,而是我的朋友,名字叫做沐宏业。”

“沐宏业?哪个沐?”恽海右问道。

“三点水的沐,和沐言一个姓。”

“这个沐宏业和沐言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谢云蒙问。

刘宏毅摇头表示否定,等到进来的两个人坐定,他继续说:“沐宏业家原本就是开小超市的,当年我落魄的时候,他父母让我在他们家工作,算是有了一口饭吃,后来我的老婆也是他们家介绍的。”

第六百六十二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二十幕

至于罗意凡,他是最游离于整个事件之外的人了,对诡谲屋完全不了解,对火照之屋的熟悉程度也仅限于安谷小姐给他展示的部分。但不得不说,罗意凡有足够聪明的头脑,随着调查的深入,不必刑警和演员告知,他也很快就会明白过去和现在所经历的真相。

离开刘宏毅所在的房间,恽海右顺手关上房门,旅店破旧的木门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小蒙,你还记得颜慕恒吗?”恽海右问道。

“记得,怎么了?”

“他当初对于永恒之心的执着,我觉得和现在小左的执念很接近,我感觉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改变,小左失去的记忆似乎也在渐渐复苏。”

我只是害怕小左是因为我的拒绝,才选择独自离开。而且小左手里的安谷来信真的只有半张吗?其它的真的是被卫生阿姨拿走的吗?我心里一点都没有底。”

两个人就在刘宏毅所在房间的门口,简陋的旅店房间可不隔音,刘宏毅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先是露出震惊的表情,而后居然默默拿出了手机,不知道拨了一个什么键,然后又放回口袋里。

“算了,不要在这种地方说感情的事,刘宏毅还在里面呢,还有……被楼下的人听到也不好……”谢云蒙指了指房门,拉上恽海右朝着另一间房间走去,那是斜对面,刚刚罗意凡引导进来的神秘人待过的房间。

这里的服务员经常要换,除了老板的亲戚之外,大部分来的都是外地打工妹,没地方住的话就可以直接在旅店楼上租房子,比外面便宜得多,也算是老板刘宏毅给员工的一项福利。

谢云蒙现在所在的是其中一间员工休息室,靠近楼梯右边,窗户对着楼梯,所以他能看到所有上楼和下楼的人。刘宏毅待的是正对楼梯的客房,从左向右数第五间客房,窗户是对外的,他此刻低头坐在沙发里面,沙发靠背紧挨着窗框。

“还是算了,我才不问小右呢,这家伙就是个事精。”谢云蒙沉默许久之后,突然自言自语的说着,拿出了电话,他需要集中注意力,不能为了小左和小右的事情分心。

“在幽暗森林里的亲情,永恒的记忆。”身后老人喃喃自语,恽海左再一次愣住了,这一次,灰色脑细胞开始聚拢,并且带给他的不是恍惚,而是刹那间的清晰明了……

没有再停顿,恽海左查看了一下里间,很快走向了某一处石头边缘,说:“这里应该是松动的,可以进入,安谷,你来帮一下忙。”

——

时间:第二天早晨10点整过一点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老人爬出废墟,他似乎刚刚完成一件大事,放松一下心情之后,老人将孩子一个一个抱出废墟,抱到阳光底下。

嘴里还在不停说着:“谢谢,谢谢你们,终于帮我把他带来了,我也会遵守承诺,帮你们恢复正常的样子。”

“不去了,里面没什么可看的,而且我已经找到了照顾孩子们的人。”

“哎?”安谷有些不可思议,他本以为恽海左找不到安谷小姐的,不过现在恽海左只是说说而已,要真正让他相信,得见到人才行。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杂货屋的方向走去,安谷抹着头上的汗水,脸上不经意间露出警惕的神情,他觉得恽海左这个人行动起来,比他们诡异多了。

‘该死的记忆,那十个月我们多么幸福,你就这样简单忘记了。’心中的怨恨几乎要让男人控制不住,他不停抓握着拳头,努力压抑感情带来的冲击。

思念对大部分人来说,会随着时间变得淡漠,不过对于阴暗角落里的这个男人,却是时间越长越浓烈,他的心脏剧烈鼓动着,身体也开始燥热起来。

为了避免自己产生更进一步的行动,男人选择离开,他转移视线,尽量不发出声音,就在迈开步伐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问话。

“你在这里干什么?”

“……”男人愣在原地,走也不是,回头也不是,他判断着对方是否在跟自己讲话的同时,后面的人再次开口,这一回是个女人。

“我在这里等你,还记得过去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女人的话语非常温柔,就像是对自己的爱人说话一样。

安谷绝不是那个跟踪他的人,恽海左虽然只看到了跟踪者的背影,但是从身形和高度来看,都与安谷有着不小的差别。

也许跟踪者自认为恽海左什么都没有看到,所以才放心大胆的让安谷冒充自己,这一点对于法医先生是有利的,他可以假装被骗,慢慢从安谷的言行中寻找线索。

从中法医也可以确定,除了孩子们之外,这栋屋子里包括他,女人,安谷和老伯,再加上跟踪他的人,至少还有五个人。

脚印的主人也许就是跟踪者,但也不排除是房子里的第六个人。

向浴室里面走去,房门外面没有脚印,说明这个人在离开房间之后就脱下了袜子。

房间里面乍看之下,也没有血脚印,但只要仔细观察,墙角和家具的角落里,都有小小的血痕,这些血痕大多呈椭圆形,就像是一个人脚尖的部分。

留下血脚印的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肯定是掂着脚尖,每一步都踩踏在隐蔽的角落里面,再进一步仔细观察,房间中间的地板上好像有一些白白的小点。

谢云蒙继续蹲在地上,他发现这些小点,是什么东西将地板上的漆刮掉之后形成的。这东西与地板接触的面积非常小,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出来。

调查出这些线索之后,谢云蒙进入浴室,浴室里面都还是老样子,尸体已经被搬走了,浴缸里的水也被放掉了,只有残留在浴缸外面的那些血迹而已。

安谷和孩子们已经回到了废墟下面,而老伯则独自一人在杂货屋里面搜索某个人的痕迹,安谷老伯要找的就是那个跟在恽海左身后的人,他认为那个人是过去的恶魔。

从他的想法中,我们可以窥见到,也许这个人正是此刻威胁他们生命,想要继续犯罪的人,但事实真的如此吗?谁也不能武断地下定论。

独自在杂货屋里面,安谷老伯带着一种焦急,惴惴不安的心情,他盯着杂货屋里的每一样东西看,就连窗帘底下都不放过。那堆在地上的层层叠叠的百叶窗碎片,被他一页一页掀起来,灰尘扬进他的鼻孔和眼睛,可他依然没有停手。

他在寻找着脚印和指纹这些痕迹,在这间杂货屋里面,法医先生走动过,安谷也走动过,甚至安谷老伯自己也留下过脚印和指纹。

口气也很沉重,隐约可以听到安谷在说什么‘状况很糟糕’之类的话语。

听完安谷的汇报,老伯长出一口气,说:“这件事你要尽快处理,法医先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决不能让他有事,今明两天一定要找机会把他吸引到那里去,那个孩子活下来,对我们会很有利。”

“好吧,不过你可要小心了,法医我觉得并不信任我,他会不会连你也不相信?”

“走一步看一步吧,过去我帮助过他们,应该在他心目中有一定的信任度,这些你不用管了,现在照顾好孩子们。”

男人浑浑噩噩走进地下,那里的阶梯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断裂,后面的人想要伸手扶一把,却被男人粗鲁的甩开了。

在男人的脑海里,一片阴影中出现的另一个自己越来越清晰,那张脸温和,时常都在微笑,就像天使一样,但他却永远无法靠近。

两个如同站在镜子两端的人,一个像是小小的,温暖的‘蜡烛’,另一个像是凝结的‘冰块’,‘蜡烛’和‘冰块’身边都站着高大的守护者,一个如同‘火焰’,用自身的光芒让‘蜡烛’永远不会熄灭;另一个如同黑暗中的‘树荫’,掩盖住了男人想要呼唤出口的话语,拼命让男人的眼中只有‘树荫’。那个孩子究竟要怎么办?老伯你有办法解决了吗?”

安谷老伯并没有被夏美的态度刺激到,他继续问:“夏美,你说他会不会去找当年你找到过的那个人,靠着那个人提供的信息,我们才能找到那么多与过去相关的孩子,他的调查能力真的很厉害,现在冰雪之巅的最后一点秘密都快要隐藏不住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

“也许吧,说不着急那是骗人的,但我引回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对最后的秘密一定有用。”夏美回答说。

她的这句看似平淡的话,却突然让安谷老伯跳了起来,老人佝偻的腰背也猛然之间挺直了,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他的脸上满是悲伤。

“我一直觉得你没有死,当年的白骨已经查清楚身份了,你回来吧!”

永恒摇了摇头,他脑海中的记忆还是很模糊,也许什么都证明不了,对于面前人说的爱情,他也很疑惑。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永恒觉得面前人似乎在对他说笑话。

“恽海左,是这个名字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怎么会问我去哪里了?”

“我只是一时的印象而已。”

“那就证明你还记得我,记得过去十个月的海誓山盟,那时你对我说,你会永远记得我。还有你说过你要找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现在我知道他是谁了,而且当年我还把他当成了你。”

罗意凡说:“你等我回来再说吧,让刘宏毅千万不可以离开旅店。”

“我明白了。”

谢云蒙挂断电话之后,立刻拨通了警局的总机,回馈过来的信息是正在验尸,还没有具体的结果。

他问:“小东回来了吗?”

“晓东早就过去找你了呀,他今早回来,局长本来是让他休假的,我们一个小时前打了电话给他,他就立刻出发了,难道你们还没有碰头吗?”

“!”

谢云蒙也是傻了,今天的突发状况真是太多了,刑警没打招呼就挂断了手机,立刻拨通米小东的号码,但拨了好几次,居然是已经关机,米小东可从来没有这样掉链子过,谢云蒙超一点谁了手机。

“那么吴禾小姐喜欢哪个明星呢?”

“就是今天来过的赤眸鬼神罗意凡,不过我也是很奇怪,罗意凡怎么会挑这种时候到这个地方来,我们这里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明星。”沐言说话的声音变得很低,也许这是她疑惑时的惯用口气吧。

谢云蒙问:“那刚才罗意凡有说什么吗?”

“不太清楚,我上楼来通知你们的时候,小禾倒是和罗意凡交谈了很久,她也没有告诉我说了些什么,不过我估计她已经把凶杀案的事情告诉罗意凡了,小禾总是很容易把事情告诉别人。”沐言总结道。

谢云蒙的脸沉了下来,说:“这种事情不可以随便外传的,如果影响了调查进度,你们是要复杂责任的!”

他找到的那些五金工具和一次性手套,能够延伸想象出一些什么线索呢?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到底是谁去接受伤女孩的?去了没有呢?

我们可以看到,罗意凡在公园里,这个毋庸置疑。谢云蒙在旅店里,恽海左回了火照地狱之屋。剩下的只有恽海右了,他究竟有没有去援救伤者呢?

如果确实是恽海右去的,那么谢云蒙在电话里为什么不跟罗意凡讲清楚呢?

——

太多的问题有些解释不过来了,我们还是回头看一下米小东的行动吧。

没有发现三岔路口拐错了弯,米小东继续向前行驶,直到眼前的景物觉得不对劲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走错了路。

床上的人不会容忍的,因为他现在爱的不是自己。

刹那间,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男人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疯狂被他狠狠控制下去,然后站起来匆匆离开了小超市。

他离开之后,小超市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小超市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连床上人的轮廓都看不清楚了。

模糊之间,这里的格局好像和某一个地方很像,一个我们曾经经历过的,充满了恐怖和未知的地方。

墙壁里发出什么东西流动的声音,房子也好像微微晃动起来,男人在小超市门口站立了许久,手中拉着一根绳索,犹豫很久之后,最终没有拉下去,而是放开了手。

他就地坐在门口砖头上面,深呼吸夜晚潮湿的空气,心里轻松了不少。

说不定脚趾甲是凶手故意藏在尸体身上的。所以我第一判断,并没有把脚趾甲的主人列为凶杀嫌疑者,而是更倾向于是一个知情者或者被利用者。”

“经过走访调查,我们很快找到了脚趾甲的主人,就是安谷夫人,她刚刚搬到仓库附近居住,看到警察去找她,显得非常惊愕,我们将事件简单告诉她之后,她居然很快承认了脚趾甲确实是她的,而且说,死者有可能是她前几天还见过的好友,就是在她的新家里见面的。”

“安谷夫人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我们也同你一样惊讶,其实,她的名字不叫安谷,夫人两个字也要加入其中,当时我问她为何起这么个奇怪的名字,她说是自己的父母很喜欢这一类称呼,脑子一热,就给她起了个这么奇葩的名字,不过她至今也习惯了。

“是,是的。”恽夜遥咽了一口唾沫,勉强回答。

“那今天留在我这里好吗?”

“……”

莫海右的问题没有得到答复,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许久之后,才听到法医先生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说:“小遥,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像让那位大块头刑警见鬼去。”

“小左,你今天是怎么了?说的话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恽夜遥的声音听上去很不稳定,带着喘息。

莫海右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虽然两个人只相隔一张小桌子,但莫海右似乎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他对恽夜遥说:“小遥,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而我不是莫海右,是恽海左。”

“呃!”谢云蒙看了看恽夜遥的状态,确实,还没有完全醒,他索性一把横抱起恽夜遥,带着他朝门口走去,嘴里还在同莫海右打招呼。

“莫法医,我们先走了,再见。”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让他抱走了自己视如生命的人,莫海右在心里嘲讽自己,可是他并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能够给予恽夜遥幸福的人,只有谢云蒙一个。

带走了小遥,等于也带走了他对案件的思考,百无聊赖之下,莫海右跟到门口,顺便检查了今天一直都没有去看过的信箱,出乎意料,信箱里居然有一封信,而信的背面写着——安谷故人。

既然信件的书写者说他搞错了进入房子的方式,照着莫海右的脾气性格,他就必须自己去搞搞清楚。至于向导,就事后再见吧!

鼻尖的香烟滚落到床铺上莫海右将它捡起来放在枕边,自己则舒舒服服躺在柔软被褥上阖上双眸。

很快,法医先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像跳舞一样小幅度跃动起来,交握在一起轻点着身上的布料。

习惯性的动作和淡淡的烟草香味可以让他更快进入梦乡,在梦中,也许莫海右还能见到过去的‘死神’,先来和它谈一谈……

——

谢云蒙带走了恽夜遥,让演员先生没有看到莫海右最后的行动,也让他们无法第一时间知道有火照地狱之屋的存在。

抱着讽刺和看笑话的心态,总之,这些人全部都变成了地下的亡魂,在我的脚下,而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越来越正常,正常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这样‘活着’。”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你讲这些事情?因为我希望你去调查,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你也不要问我是从什么渠道认识你的,我只能说,有一个故人曾经对我的房子非常感兴趣,而且近期,他也会去那里,他将和屋子里的那些人,成为我下一个目标,所以,你可一定要看好身边人,不能乱跑哦。警察先生!”

信件很短,任何具体的事情都没有说清楚,但至少,传达给谢云蒙两个信息:第一,有个人在恶作剧,如果是这样,谁写的这封信很快就能查出来。第二,有个人假扮死神,制造了多起连环杀人事件,至今没有被抓住。

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爱人,坐在窗边的人走过去,在那刚毅的侧颜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迅速站起身来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间。在即将离开的一刹那,我们可以看到他衣袖遮掩的指缝间,隐约露出几张被折叠起来的薄纸片。

刑警试探着问恽夜遥:“你是指过去的薰衣草别墅?可那栋房子不是被拆了吗?”

“不是,”恽夜遥说:“绝不可能是薰衣草别墅,我觉得倒更像是火照之屋,”

很明显,恽夜遥选择了谢云蒙想到的第二个答案,谢云蒙说:“火照之屋那桩杀人事件已经彻底调查清楚了,与安谷夫人完全没有关系,而且也不算是我一个人在房子里调查,你们不是随后就来了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怀疑,小左去了火照之屋。”

“怎么说?”谢云蒙问道,恽夜遥既然如此肯定,就一定有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她红着脸打招呼说:“这位先生,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吗?”

“我有点急事,现在办理退房。”

“可是……您入住还不到三个小时,现在就要……”服务员有些尴尬,他们店里有规定,客人入住当晚是不可以退房的。

听到服务员的解释之后,莫海右没有心情和她多过于纠缠,索性放弃了退房的打算,直接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旅店,坐上汽车,莫海右把车窗开到最大,一脚油门,汽车立刻重新回到了大路上,向着既定方向疾驰而去。

安谷夫人的案子不管隐藏了多少秘密,这一次,莫海右一定要全盘将它们搞清楚,他不想再回避了,也不想再让感情左右自己的心绪。

随后,一个惊慌失措的中年男人,从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里冲出来,他挥舞着双手,似乎被吓疯了一样。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帮忙。

很快,周围还没有开始营业的商户一家一家都被吸引出来了,他们有的在问怎么回事,有大胆的则冲进旅店去看凶杀现场。

凶杀现场秩序一度陷入混乱之中,直到警察到来才稍微恢复一点。

昨晚值班的女孩死在了柜台里面,被人用一根钓鱼线勒毙,在她身上,有半张信纸,信纸上的抬头赫然写着莫法医三个字,对于莫海右,警察们都非常熟悉,虽然没有写全名,但法医二字加上姓氏也足以让他们想到莫海右了。

这样想虽然是通顺的,但到底信纸里会隐藏什么秘密呢?恽夜遥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安谷夫人背后的案子。

时间是下午1:50,恽夜遥和谢云蒙面对面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里,他认真听着谢云蒙讲述案件状况,并且把自己的初步分析一五一十告诉刑警先生。

恽夜遥说:“小蒙,你们必须要去调出安谷夫人案子的档案,当年,这件案子是哪个警局负责的?你知不知道!”

“不是很清楚,不过只要是在本市发生的,问一下立刻就会知道,现在我们必须兵分两路,我这边负责全权处理旅店凶杀案,给你尽量腾出寻找的时间,还有安谷夫人的案子也交给我去了解,我会把详细档案带到你的面前。”

她讲述的事情非常诡异,时间可以推延到安谷夫人毒杀案发生之前。出于好奇,我问小姑娘今年到底多少岁?她告诉我说,她已经36岁了,这让我感到非常吃惊。”

“明明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于是我让她证明,自己确实是36岁,她没有拿出身份证,而是解开了身上那件粉底圆点的带帽外套,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罗意凡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让恽夜遥自己来问。

恽夜遥正听得好奇,并不在乎这些,问道:“快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两个人,两个共享同一身体的少女,一个头颅在脖颈之上,另一个头颅长在肩膀的侧边,虽然是在灯火通明的地方,但我还是吓了一跳。”

泼墨一般的黑色笼罩着前方的道路,虽然车灯照亮了一部分,但依然感觉整个人都陷落在黑暗之中无法自拔。在汽车后面不远处,白色身影像幽灵一样跟随着莫海右,手里拿着那束残破不堪的黄色蝴蝶花。

既然他就在那里,而且个人的感觉并不美妙,那么,我们就暂时先把他称之为幽灵吧!

视线渐渐离开汽车尾部,靠近幽灵,他的身高接近1米9,肩膀却很窄,白色上衣拖到地上,显得整个人像竹竿一样,露出来的皮肤全都和衣服颜色一样惨白,包括头顶也是一样。

我们看不清楚,幽灵的头顶上究竟是披着白色薄纱,还是原本就没有头发。

老板亲自把夫妇二人引到楼上去挑选房间,他们却不愿意上楼,而是随便在一楼挑了一间,老头说自己的妻子腿脚不方便,不能够爬楼梯。

本来这并不是一件要求很过分的事情,可偏偏他们挑的那间房间就是莫海右昨天住过的房间,老板再三推荐其他房间,可是老头看了看之后说,每个房间的布置都差不多,还是感觉自己原来挑的那间通风状况好一点,所以坚持要住在自己挑选的客房。

老板只好让他们等一等,回到柜台去打电话给谢云蒙,告知情况,问嫌疑人房间是不是可以租出去?没想到谢云蒙一口就答应了。

他说房间里已经经过了全面勘察,租出去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他们开放让旅店营业,就证明线索已经全部提取过了,不会在乎这一点。

从柜台里走出来,推着阿姨的肩膀,把她转向卫生间方向。

看着阿姨进入卫生间小门,小林好像完成一件大事一样松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老夫妇所在的那扇房门,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时间是第二天晚上7:00,旅店里一切如常。

——

“帅哥,小姑娘能帮忙吗?”年轻男人的口气中充满了疑虑,好像并不信任刚才进入房间的服务员,他说:“这里的人我们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和凶手有关,你就随随便便找人帮忙,万一她出卖了我们怎么办呢?凶手可是会趁机逃走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那位保护者真的放心我们俩在一起?算了吧,他比我姐姐还会担心你这个软脚虾!刚才你数过脚步声吧?

到目前为止,旅店拉板和阿姨都非常值得怀疑,按照正常来说,店里发生了杀人事件,旅店老板应该坐镇才对,可他今天傍晚又匆匆离开了,假设不是家里有急事,在没有查出杀人凶手的情况下,老板为何能如此放心大胆呢?难道不怕罪犯再次进入旅店吗?

这些问题都非常值得思考,有很多可能性,谢云蒙淡然会派人跟踪老板,不过结果需要时间来等待,现在,我们的视线转移到一片漆黑的厨房里面,来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几个男人围拢在一起,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们身上都穿着深色的衣服,与厨师的白衣白帽根本不搭调。

“我说,我们呆在这里守一个晚上也不是办法,那些人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了,今天晚上根本不会有任何行动。”其中一个人粗着嗓门说道。

第一件事情是如何找到正确的切入点。什么是正确的切入点?就是安谷夫人在信中所写的房子真正入口,她说莫海右从来没有找到过。对此,莫海右第一次感到自己像是迷了路的瞎子!

以前,他单独来过,和谢云蒙、恽夜遥一起也来过,那么多次了,法医先生几乎看遍了火照之屋所有的地方,甚至地下房屋他都仔细勘察过。安谷夫人说真正的屋子内部,到底是指哪里?目前莫海右还没有头绪。

第二件事情就是刚才的白衣人,自从他闪入房子之后,莫海右就意识到他一直在跟踪自己,之前路上看到的影子和黄色蝴蝶花,现在想来,也不是恍惚之间的假象那么简单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二十一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大亮,埋在土里的电线微微颤动了一下,电流从它内部通过,注入到地底深处黑暗的地方,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房间各个角落都传来了响动声,奇异的景象再一次呈现,在更深处的屋子里,布帘还未掀开,两个人的对话声传来。

这是两个男人,一个听上去已经老了,而另一个还很年轻,甚至听上去还是一个孩子,老人的话语逐渐清晰,带着细微的担忧,他正在一点一点向着外面房间退却,很快佝偻着的背影就出现在门口站立者的面前。

“知道了,快点回去吧。”

在厨房门口的对话,让小林安心了不少,她走回柜台里面,这一次小林不敢窝着看手机了,她的视线集中到旅店大门上面,这一看之下,小林突然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大门是双开的玻璃门,两个把手上挂着没有扣上的链条锁,是小林一个多小时之前亲手挂上去的,那个时候阿姨还在,小林清楚记得,她在挂链条锁的时候把一小截链条卡在了门缝里,玻璃门的门缝比较宽,她也没有在意,就让链条锁这么放着了。

而是现在,她发现那一节链条还卡在门缝里,和之前自己确认过的一模一样,为了能够看清楚,小林再次离开柜台,走近大门。

电话里的刑警语气听上去很焦急,说:“一直都按计划盯着,小林也一直在我们视线范围之内,这件案子发生的莫名其妙,头儿你过来了,我们再详细说给你听。”

“好,保护现场,我马上到。”

说完,谢云蒙扔下电话,就跑了出去,到达停车场之后,他习惯性地钻进一辆警车里面,但突然之间,谢云蒙改变的主意,转身走到自己汽车边上,并脱下了警服外套,重新拨通刚才刑警的手机号码。

“喂!你们先不要节外生枝,让饭店里的人不许惊动客人,尤其是那对老夫妇,等我到了再做决定。”

“是。”对方回答得非常干脆。

根据安谷夫人信中所说,连莫海右都没有发现的火照之屋真正入口,在这里我们先不说明。莫海右进入废墟之后,新的连环杀人事件也即将上演,对于房子进一步的解析,就要等到恽海右和谢云蒙到达之后,让演员先生来说明了。

我们继续回到那间神秘的屋子里,莫海右、从里间出来的老人和带法医先生进入其中的引导者,三方正在继续交流。老人将屋子里的年轻人一个一个介绍给莫海右认识。

这些人有几个非常相近的特点:第一,全部都没有超过25岁,有的甚至还未满18岁,完全是小孩子。

突然之间,恽海左以一种锐利的眼神看向安谷,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跟上我的?”

“我,我吗?”安谷明显瑟缩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我在来这里的大路上看到你之后,就跟上你了。”

“不对,你撒谎!”恽海左猛地站起身来,说:“你不是安谷夫人信中说要接应我的人,而你,”他又指向老人和孩子们说:“也不是在这里照顾他们的人,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有你们在场,孩子们还是显得那么胆怯,刚才我捡来的时候,注意到了里间有动静,你们大概是把谁藏进地狱之屋里了吧?”

简单说了一遍,听说是自己刚才拜托帮忙的小林出了事,罗意凡突然之间脸色变得苍白。

他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是我,是我低估了凶手。”

恽夜遥这个时候眼睛也亮了起来,他问:“难道说,小林的死是因为你之前拜托她做的事情?不可能啊,我一直在旁边,你只是让她帮忙监视有没有人出入旅店大门而已,”

“不是,我让她监视的是有没有一直在这间房间门口徘徊!而且确实有一个人一直在我们房间门口,小林用她的方法告诉我了!”

罗意凡的话让恽夜遥也惊讶不已,如果说小林发现了徘徊在房门口的人,而且发现了那个人的目的,那么岂不是罗意凡让小林陷入危险之中的?

浴缸里的水几乎已经被她的鲜血染红,谢云蒙用手捂住鼻子,将满屋子的血腥味驱开一点,然后凑近卫生阿姨自己勘察。

他问身后跟来的刑警:“旅店老板来了吗?”

“还没,还在联系他。”

“从他家到这里应该不需要15分钟的时间吧,怎么会这么久还没来?派出去监视的警员呢?”

“刚才电话打通了,警员说正在跟着老板回来,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警员和老板的电话都打不通。”

“也许旅店老板真的有问题,再派人到他家附近去找找,想办法定位警员的手机,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我们马上去。”

原来你也会出这样的主意,这个不像是你的作风,到底为了谁?”

恽夜遥此刻也有些明白莫海右的意思了,‘到底为了谁?’这几个字也是他想要问的,不过他没有勇气像罗意凡一样说出口。

并没回答问题,自称为恽海左的法医先生继续说:“从现在开始,恽海左和赤眸鬼神先生要一起去火照之屋探查安谷夫人的真相,而恽海左和谢云蒙会留在这里,揪出旅店连环凶杀案的真正凶手。小遥,想知道我到底为了谁?那就自己去破解答案吧!”

“你的意思难道是……”稍稍思考了一会儿,恽夜遥口袋里的手机毫无预警的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来一看,是刑警先生发来的信息,上面只有一句简单的话:立刻单独到旅店二楼房间来。

那里没有后门,围墙也很高,翻不出去,旁边紧挨着儿童游乐场,两个地方之间有一家小卖部,这些我都询问过了,没有必要你来告诉我,你现在只要简单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你到底在公园里干了什么?”

说上面这些话的时候,谢云蒙没有步步紧逼,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旅店老板,不过他那轻描淡写的眼神,反而比之前显得更让人心慌。

旅店老板从口袋里摸索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说:“谢警官,我真的是在那里散步,而且并没有故意避开刑警,我这人很喜欢桂花,所以总会在桂花林里呆很长时间,有时候走累了,就在林子里的休息点喝一口茶,观赏一下风景,当时我不是把茶杯也带去了吗?今天因为心情特别紧张,所以就在桂花林里多坐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刑警为什么没有找到我。”

有几点不足以支持这个结论:第一,四个人之中,谢云蒙身高有1米85以上,比其他人都要高出小半个头,他们不可能临时去换什么增高鞋,从身高上就很容易区分出来是不是刑警先生本尊。

旅店里没有特殊化妆的工具,就算罗意凡或者莫海右带在身上,他们能够互换身份的时间非常短暂,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在后门处会和的只有三个人,恽海右,恽海左和罗意凡,谢云蒙从老夫妇离开之前,就一直呆在旅店二楼的凶杀现场,身边从没有间断过警员,所以他要离开一段时间的话,警员是一定会知道的。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相像之处,不管是长相还是其他的地方。

安谷出现在这里,到底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是孩子们的照顾者还是医生?恽海左从他的行为话语中,判断出他多少懂一些医术。

恽海左默默观察着,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也没有再像之前一样质问。质问有一次就够了,法医先生只要让他们心里有所戒备,表明自己并不完全信任的态度。

这些人的好坏不能以单纯的几句话来判断,恽海左首先要弄清楚的就是他们各自最真实的目的,以及和安谷夫人的瓜葛,五年前的某些答案还存在着模糊不清的地方,恽海左隐隐有些不安,他在担心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恽海右知道之后会怎么想,恽海左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恽海左说:“有很大的作用,我必须把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全部都连贯起来,包括安谷夫人和她所承载的过去,这栋火照地狱之屋是曾经某一栋房子的延续,在那里,也同样有很多特殊的孩子,而现在可能有些人,还在觊觎着某些孩子所能带来的利益!”

意味深长的话语,让老人和安谷都愣在当场,他们呆了几秒钟之后,老人算是先回过神来,他在地下室房间里找了把椅子坐下,对恽海左说:“那你就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就是了。”

安谷见老人这样说,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好像事事处处都很听老人的话。

走到连接废墟与地下室房间出入口边上的时候,恽海左回过头来,又补充了一句:“千万不可以离开。”

连样子也变得跟他一模一样。”这句话带着一些抱怨的口气,似乎表明谢云蒙心里很不舒服。

这一回轮到恽海右摆出无所谓的架势了,说:”今天最奇怪的人可是你,这里是刑警的主场,我只是一个帮忙的人,而且扮演了半个法医的角色,当然要更贴近小左才行,你自己不是也说我要多想想小左是怎么做的吗?”

“算了,随你吧。”谢云蒙缩回手,站起身来说:“我们让小林监视,是出于你们刚刚到达旅店那一段空白时间的考虑,那时候,我们的人还没有进入旅店,我怕会有意外发生,小林是临时工,身份背景也详细,比其他人的信任度更高。”

“至于嫌疑人,我还是觉得旅店老板的疑点最多,他也最有可能吸引小林到门口去,然后让她拉扯锁链中毒。

罗芸非常美丽,今天她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一双小巧的布鞋,身材纤细,根本看不出是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素色连衣裙衬托着手腕上粉色的玉镯,让年轻姑娘看得即羡慕又有些妒忌,她觉得罗芸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有那样和睦的家,该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啊!

不过想归想,年轻姑娘并没有显露在表面上,她早已学会了如何收敛自己,与人交流。

“芸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安谷,你好,要不是意凡回家告诉我,当年我还真的以为你是中年妇女呢?不过这样更适合你,让孩子们快上车吧。”说完,罗芸让开了身体,她称年轻姑娘为安谷,是因为她只知道姑娘这个像代号一样的名字。

“我找到了,就在地铁站那里,我听到他亲口告诉我的。”老人脱口而出。

安谷在一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您说什么?什么找到了?”

老人突然又禁声了,他在回忆中找寻正确的时间和地点,刚才那句话其实是安谷在电话中告诉他的,当时安谷正和某个人前往地铁站,这一步行动是老人和安谷计划好的,但最后安谷再也没有回来,当老人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法庭上受审了。

安谷丈夫和侄女的死亡事件,真的是她一个人做的吗?瞒着他杀人,而后去地铁站和计划中的人会和,放走‘蓝色珍珠’,最后自首,在所谓的家里报警被抓,这一切都是安谷夫人一个人安排的吗?

我偷偷去送过一次水,看到楼上大概有五六个人,还包括那个领头的英俊刑警,好像姓谢,我看见他一直靠在门框上,好像在分析案情。”

说起谢云蒙,吴禾一下来了兴致,她说:“谢警官可真帅,你不觉得他和那个叫恽海右的人很登对吗?一个是高大威猛型的,另一个是温和内敛型的。”

“算了吧,收起你那颗腐化的心,我们现在面临的可是凶杀案,哪有你这种人的?还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沐言再次翻了翻白眼,表示很无奈。

等吴禾安静下来,她继续说:“他们肯定会怀疑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可是剩下的那些刑警为什么没有监视我们呢?我是说他们为什么要骗我们呢?这样有什么好处?”

收敛起一点视线,黑影定了定神继续监视恽海左,他要看看恽海左到底想干什么!跟着法医先生来到进入彼岸花地狱大厅的入口,黑影将自己藏在墙角最隐蔽的地方,以保证从恽海左的方向完全看不到他,视线从墙缝中看向正在认真行动的法医。

恽海左蹲下身体,出入口上面覆盖的蜘蛛网已经没有了,完全连一根蛛丝都看不到,他轻轻用手抚摸了一圈,灰尘有些潮潮的,应该是驱虫药水一类的东西,但对人体不会造成太大伤害,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微微笑了一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恽海左双脚伸进入口处,往下一跃,整个人就进入了杂货屋地下。

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如此明显的跟踪?嘴角露出冷笑,一双寒冰一样的瞳孔注视着大门,气场完全恢复了平时破案时的模样。

恽海左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他所在的前方有一小块地毯,地毯下面明显露出一朵金黄色的蝴蝶花,不是枯花,而是新鲜的花朵,证明恽海左是进入火照地狱之屋才找到的,而且花朵本来根本不可能在这里。

黑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匆匆离开,金黄色蝴蝶花所代表的意义,他和恽海左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他是因为过去自己的行动,所以知道。而恽海左是因为安谷夫人的提醒才知道的,是过去安谷夫人还未到警局之前的提醒。

对于恽海左来说,安谷夫人的一生充满了悲伤和罪恶,也许罪恶不是她愿意的,但悲伤却成为了她沉重的负担。

一般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很长时间,能不能请你们让我进来,上楼去看看姐姐在不在,一会儿就好。”

“可是……这里今天情况特殊,不方便接待外来客,而且,我们刚才亲眼看到你姐姐离开旅店,不会有错的。”这一次回答的人是沐言,她态度很冷淡,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罗意凡明星的身份。

罗意凡又说了一些好话,吴禾也帮着一起求沐言,因为大门钥匙在沐言手里。

终于,沐言松口了,不过她说:“我得去问问楼上的刑警才行,你们等一下。”说完,转身向楼上走去。

等她离开,罗意凡问道:“店里怎么会有刑警呢?”

从床底下伸出来的手抓住了恽海左撑在地上的手腕,那只手非常纤细,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力气也很小,恽海左从体温和力量上明显察觉到,手的主人身体状况很差。

他立刻掀开垂落到地上的床单,朝里面看去,映入眼帘的先是墨绿色的塑胶垫,在垫子上面,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躺在那里,空洞的眼睛已经无法聚焦,口鼻中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女孩身上看不出伤口,被一条毯子紧紧包裹着,毯子很脏,原本的颜色早已经看不出来了,还带着一股腐臭味。恽海左赶紧将女孩从床底下拉出来,等到他把毯子揭开来的时候,才发现女孩濒临死亡的原因——伤口感染。

奄奄一息的女孩一旦被法医先生救活,他们所做的事情就会立刻东窗事发,法医一定能够查出女孩身上那些伤口的真正意义所在,到时候,就算女孩像当初的安谷夫人一样闭口不言,他们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安谷夫人和她两个侄女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安谷夫人一时激愤和冲动,自己犯下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罪行,这才让他们得以逍遥法外,现在的情况,对于跟踪者和同伙来说,比当初要糟糕得多。

他在心里祈祷着,法医没有办法救活女孩,让事情再次被隐瞒下来。可是,幸运女神究竟会不会帮助他们呢?跟踪者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所以,他的恐慌也就溢于言表了。

女孩下腹的伤口溃烂严重,几乎可以看见内脏,恽海左上完药之后,用纱布一圈一圈帮她裹起来。然后再开始处理其他地方大小不一的伤口,先将那些同样溃烂的地方一一上药包扎,最后手里的两卷纱布全部用完,还是不够。

尽力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恽海左站起来,揉了揉麻木的腿,开始检查女孩的脉搏心跳,还有瞳孔状况。瞳孔并没有放大,脉搏和心跳虽然微弱,但还得支撑一段时间。

恽海左松了一口气,把双手伸到女孩的身体底下,想要将人抱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彼岸花地狱大厅外面的双开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恽海左只能听到开门的声音,看不到是谁进来了?

很快,尸体被抬出了旅店,放上警局派来的车子里,几个刑警除了谢云蒙之外,都跟着一起上了警车。谢云蒙独自一人回到旅店里,关好玻璃门,他就朝着厨房方向喊道:“出来吧,没事了。”

沐言应答一声,拉着吴禾的手走到外面,她假装拍了拍胸口说:“吓死我了!”被她一带动,吴禾也一脸惊恐的表情。

谢云蒙让她们回到柜台里面,叮嘱了几句,便上楼去了,沐言看着刑警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开视线,她在等旅店老板下楼,可是等了好久,楼梯上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让小姑娘心里开始焦急起来。

倒是吴禾,此刻看上去镇定了许多,做到了柜台的角落里,独自发呆。

再说了,就算没有恽海左的帮助,罗意凡要扮演恽海右还是能做到的,毕竟他精通化妆,演技也我去不输恽海右。

第二个备选项自然是罗意凡了,假设呆在谢云蒙身边的人是真的恽海右(恽海右前往火照之屋冒险,照着刑警先生的脾气,是一定会反对的),那么退而求其次,是罗意凡跟着恽海左进入了火照地狱之屋。

要说骗过跟踪者的眼睛,罗意凡也可以做到,没有什么难度。反正这两个备选项都是成立的,只要有第二个人帮忙,恽海左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的行动时间就可以成立。

下来,我们再来看旅店里面的行动时间。

“当时我正好盘下了对面的店铺,准备扩建旅馆,想到沐宏业父母曾经帮过我,于是我同老婆商量着旅馆的事情先放一放,把店铺给沐宏业开超市,等他有钱了,再还我们的租金就可以。”

“那你老婆没有反对吗?”

“没有,我老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过这几年沐宏业一直白租着店铺,不给钱,我老婆也开始有一些不满了。”

谢云蒙问:“沐宏业多大年纪了?”

“41岁。”

“他人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这几天超市都没有开门,听说他跑出去旅行了,去哪儿没有告诉我。”

“你不是有他电话吗?”

而且,在诡谲屋连环杀人事件结束的时候,早已确认永恒之心已经死亡,何况颜慕恒也已经……

谢云蒙问:“你觉得安谷和过去的安泽有关系?”这是刑警能想到诡谲屋事件与火照之屋事件唯一的联系了,他没有想错,话也正好说到了点子上。

恽海右说:“你还记得,在诡谲屋中的尸体吗?似乎每一具尸体都在我们没看到的时间里被神秘人检查过了,当时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人,现在……”

“现在怎么样?”

“……算了,我也不确定,等我有了证据再告诉你吧,小蒙,我想说的重点是另外一件事。”

还有这两个人到底都在想什么?刑警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着冷淡的样子,打开房门。

“小蒙,对不起。”前脚刚刚踏进房间,恽海右再次道歉,谢云蒙简直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鬼才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配合小左和小右的行动,还要外加一个疯子一样的赤眸鬼神先生。

“我说你啊!不要再道歉了,小右……”

回过头,刑警先生刚想发泄几句,就看到恽海右关上了房门,看着那扇泛黄的木头门,他张大嘴巴愣在了原地。

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谢云蒙双手撑在窗框上问:“下面怎么样了?还有受伤的女孩,我需要让他们带上救护车吗?”

“需要,女孩的生命体征很不稳定,随时可能死亡,小左已经帮她简单处理过伤口了,不过……小左的意思是,他的治疗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你们最好尽快。”

“你和他通话没被服务员听到吧?”谢云蒙问。

“没有,我让服务员到客房里去休息了。”恽海右说完,走上楼梯,拐弯进了房间,谢云蒙顺手将窗户关上,并拉上了窗帘。

两个人后续说了什么,我们没有办法听到,当二楼走廊安静下来的时候,一个不高,身体微胖的人影从某一间客房里走了出来。

老人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等到孩子们都走出废墟之后,老人才最后一个离开,他身后没有安谷,也没有恽海左,这两个人应该进入了地下室通往火照地狱大厅的密道,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老人放心地让孩子们在大路边缘走动,自己则坐在杂货屋边缘,看着他们。孩子们见到阳光,开朗了不少,他们并没有离开,都聚在老人不远处低声交流,没有人关心他们在交流些什么话语。

一会儿之后,这些孩子似乎感觉热了,一个一个脱下宽松的外套,放在老人身边,外套里面的身体都十分瘦小,不过也没有过多值得别人注意的地方。

大路上此刻一个人也没有,这里处于两个城市的交界点,又不在主干道上,本来人流量就少,尤其是在早上,很难得才会看到一个过路的人。

所以一直不紧不慢跟着,却没有想到其他的事情。

走到出口下方的时候,恽海左停下脚步,他抬头向上看了一眼,脑海中回忆起杂货屋内部的样子,他总觉得,在杂货屋的某一个角落里,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但记忆中去完全找不到气息的来源。

恽海左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思考着,同时用眼角确认后面安谷和他之间的距离,觉得安谷没有可能追上他之后,迅速向出口上面爬出去。

上面和他想象的一样,除了废墟之外,还有很多可以隐藏的角落。

恽海左小心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进入到杂货屋店堂,外面的安谷老伯只露出一个背影,由于他的阻止,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朝杂货屋里面看,恽海左还是幸运的。

其实,女人只是说话声轻柔了一点,听出爱人的感觉,完全是男人自己在臆测而已,因为他太在乎第一个说话的人了。

“她难道……”男人不敢再想下去,刹那间,比过去更加猛烈的妒忌淹没了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也捏得更紧了。

身后的对话在继续,还有凌乱不稳的脚步声,好像是某个人正在将女人抱起来,却因为重心不稳有些踉跄。

‘杀了她,如果让我发现他们在一起的话,我就杀了她!’在心里下定决心,男人快步离开了藏身的地方,甚至都没有像刚才一样隐藏脚步声。

——

‘他果然在这里,我梦中的影子。’伸手想要扶起女人的恽海左突然停住了,他收回手臂,看着女人一脸惊愕的神情,自己却显露出了茫然。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恽海左再一次离开了火照地狱之屋,把受伤女孩的消息传递给了恽海右和谢云蒙。而谢云蒙准备派人带上救护车去把女孩接出来。

是派警员去吗?这不太可能,因为恽海左那边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派警员进去的话。这种事一定会非常引人注目。也许火照地狱之屋里的某些人就会偷偷逃跑,更可能会让他们与真相失之交臂。

所以,这个过去接的人身份肯定非常特殊,是一个绝对听刑警安排的,能够让医务人员保持警惕和隐蔽的人。当然也不排除是警局里的人,不过必须是谢云蒙绝对熟悉,并且绝对信任的人才行。

第六百六十四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二十二幕

撇开对‘庸俗’先生的‘批评’,我们把视线转到第三个人身上,也就是邕粟左边的那个人。她倒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年轻姑娘,虽然与文渊比起来逊色许多,但并不能说她不漂亮,单独看的话还是过得去的。

这个女孩名字叫做苍鹿鹿,今年二十八岁,人如其名,就像一只在山间奔跑的小鹿,身体健壮,身高1米7以上,皮肤黝黑,瓜子脸配上天生浓墨重彩的眼眉,长发盘在头顶,别有一番风味。

单看外表,苍鹿鹿给人的感觉一定非常强悍,甚至有些泼辣,但事实并非如此,苍鹿鹿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她的脾气性格和文渊很像,两个人常常有说不完的话,只是气质上,苍鹿鹿经常成为陪衬而已。

而是独自一人留在了仓库里面,他总觉得这里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恽夜遥和莫海右的分析能力确实比他强,但是在实地行动的能力上面,谢云蒙是更胜一筹的,仓库里的现场,现在所能够收集到的证据都已经被警方提取,基本上除了画之外,就只有地上新添的尸体轮廓了。

可是,恰恰是那些画,让谢云蒙始终不能释怀。

但凶手又不是傻子,刘运兆动了这么明显的手脚,连谢云蒙都能够一眼看出来,摆弄过这些画板的凶手难道发现不了吗?莫海右觉得这种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小蒙,也许还有一个第三者也说不定!”恽夜遥突然之间说道。

“什么第三者?仓库里除了尸体和凶手,还有第三个人去过吗?”

“对,仓库里很可能有第三个人去过,在凶手离开之后。”

“小遥,你开什么玩笑?凶手离开到我们进入仓库才多长时间?刘运兆是在打电话的时候突然被杀的,我们不到五分钟就进入仓库了,这五分钟里面那第三个人能干什么?调换那些画吗?怎么可能!”

莫海右对恽夜遥突然提出的观点也有些好奇,他跟着问:“小遥,说说看你的想法。”

“但是那么小的仓库,从后门进来拿走特定位置上的画,有可能一分钟都用不了,而且当时有警笛的声音掩盖,仓库里发出的细微声音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听到。”

“窗台上完整的油画又是什么意思呢?”谢云蒙问。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们可以做出一些假设,”莫海右沉声回答说:“这样说吧,我们分析推理到现在,除了刘运兆兄妹之外,总共提到了四个身份,可以把这四个身份看作是同一个人,也可以看作是不同的四个人。”

“它们分别是杀人凶手、吴先生女儿的男朋友、与刘运兆同住的画家以及在仓库里作画的人。

就是对当初车祸事件负有责任的人,以此来延伸想象,刘运兆一定也知道过去的真相,并负有责任。所以在凶手杀死刘运兆之前,一直对一切洞若观火的仇恨者,明明有很多机会将揭穿凶手的线索留在仓库里,却没有这样做。”

“还有,凶手竟然能够毫无顾忌的利用仇恨者,那么他一定有自信能够驾驭仇恨,甚至让仇恨变成可悲的代价。这也就是我最担心的一点,不管是仇恨者还是救援者,凶手都想要最终把他变成受害者。”

现在,所有的一切其实说白了,都是在凭空猜测,恽夜遥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在讲完以后,等待着法医先生和刑警先生做出判断。时间是下午1:40,莫海右的汽车还没有驶离仓库所在的地区范围。

文渊是那种外在和内在极其相符的人,她美丽、温柔、气质优雅,行为语气总是自带三分娇羞,内心则时常保持七分智慧。可是反观苍鹿鹿,内在明明一样,可外表实在是无法让人猜到她的温柔和智慧,很多人第一眼见到她,没开口之前都会认为这是一个任性粗鲁的女孩子。

所以苍鹿鹿想要学习文渊身上自带的那三分娇羞,不过外表气质这个东西,不是想学就能够学得来的,所以那三分娇羞到了苍鹿鹿那里,就成了嗲声嗲气的‘鸡皮疙瘩’了!

‘平时这小姑娘从来不这样,今天大概是没睡醒吧,要不就和她出去逛逛得了。’文渊心里想着,苍鹿鹿的异常表现消除了她大部分的睡意,此刻,她倒是非常愿意出去走一走。

待到女人走近,许青才认出来是谁,口中不免传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小青,她没有来,是不是很失望?”文渊微笑着开口问。

许青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对自己当年的选择失望而已。”

“只是失望吗?”文渊有些不解,“难道你从来没有后悔过?”

“没有,至今想来,心里还是很痛,不是因为后悔,而是桎梏,我想这一辈子,我的爱都会被围困。”许青说的话有些让人听不懂,但文渊心底却明明白白。

在午后浓烈的阳光照射下,文渊脸上似乎闪烁出几点晶莹,她说:“不要学我,放弃了美好的人,便只能孑然一身,我还记得,当初我是那样爱慕虚荣、贪婪无情。

男人很明白事实真相,可如今的他累了倦了,却还没有泯灭那份一直以来的坚持,他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真的说不清楚,包容也是有限度的,可他没有限度,仿佛一个过了保质期却还在运转的机器一样,爱就是电源,只要爱存在,他就不会停止容忍。

烦躁在男人心中扩散开来,他的眉头渐渐皱起,手指也渐渐扣紧墙壁,深沉的呼吸伴随着合上的眼眸,是那么的不知所措,也让人感觉那么懦弱和不值得‘同情’。因为这个男人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我爱你!就算是爱变成负担,我也爱你……’自己找着借口,拼命忽略掉心中早已经囤积过量的烦躁,男人站直身体,向着他不想见到的光明走去。迎接他的是另一个勤劳能干却不被他喜爱的女孩……

如果能直接知道地点的话,对破案绝对有很大的帮助。

可是女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薰衣草别墅在哪里。她说:“那是我女儿和他的朋友们聚会的地方,我从来都没有去过,不过听说那里每天的人流量都挺大,吵吵闹闹的。”

说到这里,谢云蒙遇到的神秘女人透露出了第一个信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人流量很大,并且吵吵闹闹的地方,应该是住宅区,或者是商业区一类的地方,我们暂且这样认为,继续听女人往下说。

“反正具体的我不清楚,后来我女儿和他的关系越来越热络,我也开始关注仓库里的小伙子,毕竟,女儿如果遇到坏人的话我会很担心,我发现他没认识我女儿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人也挺开朗的。

迫于无奈,文渊只好磨磨蹭蹭的跟着谢云蒙向他的汽车走去,在途中,谢云蒙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恽夜遥说明这里的情况,谢云蒙认为,既然文渊会出现在这里,那么现场不光是仓库,周边也最好到时候派警员来仔细调查一下,也许会留下一些当事人的线索。

他现在还无法判断,文渊到底了解多少东西?不过,她有所隐瞒是可以肯定的,首先就要从她嘴里了解到文娟和使用仓库者的信息,然后再结合对刘运兆刘韵兄妹两个的详细调查,将线索逐渐扩展开来。

已经有好几个人提到过薰衣草别墅,所以别墅存在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谢云蒙觉得,通过眼前的这几个人,要找到薰衣草别墅的位置应该不会太难。

安凌香被英俊男人拉进了房间,她其实对这个男人并不是很熟悉,仅仅知道名字,见过几面而已。”

“小安,你还记得我吗?”男人试探性地问道,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粗暴的举动,这让安凌香稍稍放心了一点,一双胆怯的大眼睛看着男人,若有所思。

安凌香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她明明没有那么弱小,却非要装作自己非常弱小的样子,尤其是面对并不熟悉的男人,而且是能够让她有好感的男人,安凌香总是一副害怕的样子,并且绝对不会说自己还记得对方。估计这也是公主病的一种吧!

而头上擦下来的水渍,也干干净净,好像是有人帮他洗过头一样。

男人稍稍稳定一下心神,朝着说话的人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他立刻从原来的位置上跳了起来,他醒来的地方是一张柔软的大床,此刻人从上面窜起来,没有注意脚下,差点没栽到床底下去。

等男人好不容易站稳,他听到了女人低低的笑声。

“你到底是谁?”男人走上几步,焦躁地问道。

他的问话让女人瞬间露出惊愕的神色,她反问:“难道你认识我吗?”

“你是不是叫文渊?”

“是啊,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文娟?”

文渊摇了摇头,对谢云蒙说:“我也不是经常到这里来,以前来坐的都是别人的汽车,所以我并不清楚这条路叫什么?只知道在一座山的后面,前面的那些工厂应该是近几年新开发出来的,我听他们说,每天早晨都会有很多厂车从这里经过,应该有很多家工厂在这边吧!”

这些话似乎是迎合了谢云蒙刚才的叙述,电话里的恽夜遥也能够听清楚,所以他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在山后的工厂聚集区。

“难道说杀死刘运兆兄妹的凶手,并不是薰衣草别墅里真正要动手的人,他想让小蒙见证发生在薰衣草别墅里的凶杀案,以便把仓库里的死亡事件也按到另一个凶手头上?”

“还有一种可能,”莫海右补充说:“薰衣草别墅里不存在另外一个凶手,而存在可以让人忽略掉凶手罪行的其他案件,也就是说,存在给凶手做挡箭牌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之后的凶杀案不会立刻发生,真凶必须让谢警官先产生某些怀疑,再继续杀人。”

第三百八十章在薰衣草田掩护下离开的男人

两个人对话的时候,他们的汽车逐渐行驶过了一片工厂林立的区域,这里与谢云蒙在电话里的描述非常相似,两边环绕着大山,而且此刻正是接近下班的时间,大小厂区里不断有人进出走动着。

所以与其说是她在种植薰衣草,还不如说是她在指挥男朋友种植薰衣草来得更加恰当。

傅责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口气,何况此刻自己正在忙,也没有时间再去争辩什么,所以低下头说:“香香,我马上要去做晚饭了,其他人在薰衣草田那边打牌,你要无聊的话可以和他们呆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叫你们。

“好吧,小责,今天这边二楼最后一间房间不要打扫,我放了一点东西在里面,不想有人进去看到。”安凌香想起了她刚刚带进房间里的男人,开口说。

傅责从来就不过问香香的私事,既然她说不要进去最后一个房间,那就不进去得了,所以男人只是轻微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也正是因为他平时的这种态度,安凌香习惯了很多事情都不予解释,说完就自顾自朝着大门外走去。

谢云蒙开口问:“文女士,你还有什么隐瞒没有说吗?”

“谢警官,你放心,我所知道的一切都会一五一十告诉你,但是现在,我真的希望等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再让其他人过来,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是在他的汽车后备箱里发现了你,”文渊指的就是他刚才说的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也正是在仓库里画画,与神秘女人深夜见面,与刘运兆一开始就达成了某项交易的人。

谢云蒙认为文渊的事情现在不能操之过急,如果太急躁的话,反而会把她吓跑。既然她愿意坦诚,并且要求自己帮助,那就慢慢来,走一步看一步,最重要的是要阻止这里再发生犯罪事件。

他回到车子里,把结果对莫海右大致说了一遍,莫海右虽然看上去没有恽夜遥那样沮丧,但是他也很疑惑,本来以为那么明显的薰衣草花田和房子,一定可以很快询问到,没想到绕了那么多路,还是没有一个知情者。

莫海右说:“我们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天快黑了,要不我和你先去当地警局,汇报一下这一下午来的状况,让警局帮助调查薰衣草别墅的事情。”

“可这样的话就要等到明天早上了,我本来还想今天能到达薰衣草别墅的呢。”恽夜遥有些不满抬眼看看天色,他很担心谢云蒙的状况,虽然刑警先生武力值高,但万一凶手暗算的话,就不好了。

说完主人公们感情方面的事情,那就要来说说对实际案情的分析了。

这里可以分为好几个段落,第一个段落就是第354章和第355章说到的仓库里的交易,交易的双方很明显,一个是已经死亡的刘运兆,另一个就是在仓库里画油画的男人。

交易一开始,我们就描述到了一块表面已经碎裂的画板,连框架都已经断了,但是画油画的男人,却把它当作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小心翼翼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就是这样一块特殊的画板,之后在杀人现场却没有出现过,这可能是当事人把他带走了,这个当事人究竟是谁?

谢云蒙与众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其中大部分人可都认得他,五个人本来到薰衣草别墅来做客,就是因为刘运兆说自己邀请到最近几年破获很多疑难案件的三人组,也就是恽夜遥、谢云蒙和莫海右,虽然说只来了一个刑警先生,但也足够让他们兴奋的了。

尤其是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和白芸,两个人一吃过晚饭,就缠着谢云蒙讲他们之前的那些破案故事,不过其中当然还有一层不可言明的原因,那就是女孩子们都喜欢帅哥,尤其是像谢云蒙这样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刑警先生。

那么谢云蒙自己呢?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刑警先生只好耐下性子同所有的人开始熟悉沟通,太严肃反而不利于观察和保护他们。

文渊到目前为止,的确实践了自己的诺言,不多问,努力配合刑警先生的行动,她一直坐在谢云蒙身边,像个安静的工作人员一样等待着他的提问或者示意。

苍鹿鹿则对谢云蒙本人并不是很感兴趣,他的注意点可以看得出有一大部分都在还未开过口的许青身上,自从谢云蒙到达别墅之后,许青就显得过于安静了,他什么也不问,除了基本的客套话之外,就一直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似乎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苍鹿鹿对他的这种反应很奇怪,她想问,但是当着大家的面,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只好同许青一样保持沉默,两个人难得坐得很近,又都不声不响,倒是让人觉得很般配。

“是的,我们非常确定。”莫海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而一边的恽夜遥始终一声不吭,演员先生自从到了警局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沉思,他似乎想到了一些线索,又不好立刻说出来。

当天晚上,警察分局内部就重新召开了一次关于凶杀案的会议,确定第二天行动的大方向,一部分人抓紧寻找薰衣草别墅的下落,这件事所有的人都认为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因为标记明显。而另一部分人和莫海右还有恽夜遥一起前往刘运兆和刘韵的住处调查。

刘运兆所住的地方,今天警员们已经去过一次了,并没有调查出太多的线索,所以第二天他们决定一早就先往刘韵的住处进行调查。

一具尸体很可能变成两具,这个信息莫海右发现之后马上打电话向警局做了汇报,那边的法医立刻开始工作,很快,初步结果就通过电话传达了回来,凶杀案负责人在电话中确定了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的猜测。

莫海右当时在仓库里的时间比较急促,除了表面伤口之外,根本就没有把尸体整个拉出来看。

恽夜遥蹲在那里沉思着,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莫海右的话,而是反复观察着黑猫的尸体。突然之间,他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小左,你觉得这个凶手真正了解蛇毒吗?”

“什么意思?”莫海右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这里是刘韵的家,如果说有谁能够杀死黑猫,刘韵必然是第一嫌疑人。”恽夜遥说:“小左,黑猫已经死了有一个月以上,而刘韵的死亡时间在我们发现的时候还不满12个小时,这两点来自于你的判断,没错吧?”

“是的。”

“那你想想,黑猫为什么会死在女主人的前面呢?而且中间还相隔了这么多的日子,在这一个月之内,刘韵不可能一天都没有回过家吧!

要是谢云蒙进入薰衣草别墅是偶然事件,恽夜遥有可能还不会这么着急,但是现在,与莫海右两个人做出的判断已经很明确指出,这件事绝对是故意为之,不管是不是凶手,都足够恽夜遥担忧的了。

恽夜遥心如火燎,拼命思考着,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那是比自己落入陷阱还要更加心惊的感受。

造成这种感受最重要的一点是,凶手到底安排了什么样的陷阱?到底是谁在利用刑警先生?如果这些不能提前探知到,那就没有办法保证他的小蒙会平安无事。恽夜遥脸色阴沉,冷眉霜目地看着地板上的黑猫尸体,他脑海中思绪如同乱麻,根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不过他和傅责才认识了半天左右,因此也不敢把自己的感觉当做事实来确定,只能用别扭这两个字来表达!

思来想去,谢云蒙还是没有办法想出更多的东西,他是个行动派,不适合大段大段的思考和推理,所以刑警先生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决定今天晚上不睡觉,去西屋那边溜达一圈,看看什么人有怪异的举动!

他的心里一直装着一开始刘运兆给他们打的那同挑衅电话,去西屋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保护住在这里的那些人,既然已经到了,就要尽最大的可能不让凶杀案再次发生。

谢云蒙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过了晚上9点钟,他把房间里的单人沙发搬到门边,然后整个人靠坐在上面闭目养神,耳边倾听者傅责回来的声音,只要这个家的男主人一进房间,谢云蒙就会偷偷溜出去。

傅责也许已经回到房间里了,也许还在西屋里面,但是接下来,以谢云蒙的本事,就算在同一间屋子里,忙碌的傅责也不一定能够发现他。

避开两栋房子的窗户,谢云蒙猫着腰在薰衣草田和房子中间走过,脚步踏在松软的泥土上,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这里没有铺设石板小路,倒是方便了刑警先生的行动。

就在快要走到西屋大门口的时候,谢云蒙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了一下,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两栋房子并不是一模一样,西屋的墙壁看上去很怪异,东屋的墙壁是平直的,而西屋的墙壁却好像顺着薰衣草田的边缘歪斜了。

谢云蒙离开房子之间的交接点,一路走到西湖这面墙壁的尽头,再回头观察,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到东屋。

每一个人都分散在不同地点的情况下,连续作案就代表着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所以说,谢云蒙上楼之后,只会看到空空如也的走廊,紧闭的房门,在他想象中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发生!

第三百九十一章奇怪的快递

细长像绳索一样的东西盘绕在死者的颈部,慢慢蠕动着,它并没有张口去咬那还没有腐烂的皮肤,也没有去舔舐地上猩红的鲜血,只是盘绕在那里观察着,不一会儿之后,‘绳索’就离开了盘踞的地方,慢慢爬进枯叶之间。

当它离开之后,死者颈部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两个小洞,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那血在黑暗的映衬下好像不是鲜红色的,让人感觉黑乎乎像中了毒一样。但是当一抹月光掠过死者衣襟一侧的时候,在它照亮的布料上,我们可以看到溅上去的血是鲜红色。

“小东,市郊吴兴路老宅区那边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你现在立刻带人过去调查。”正在警局里研究谢云蒙他们刚刚遇到的杀人事件线索的米小东,突然接到了局长打来的电话。

他二话不说,带上一个警员就朝吴兴路出发了。谢云蒙现在解决杀人事件都不带上他了,米小东觉得特委屈,原来和枚小小一起做谢云蒙副手的时候,哪桩案子他是拉下过的?现在倒好,有了情人就忘了朋友了,米小东只能一个人躲起来生闷气。

就算如同谢云蒙说的那样,凶手不到五分钟就可以跑得没有踪影,但是仓库很小,根本就不可能完全遮挡住从里面出来的人,接完电话之后,他们三个人的视线很快就转向了仓库,而且周边还有很多正在捡拾废品的人,难道真的一个人都没有看见离开者的身影吗?

那个时候没有好好找周边的人问一问,恽夜遥现在感觉特别后悔。当时只想到不能让凶杀案产生的影响扩大,却忽略了周边人可能知道的事情。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些捡拾废品的人也都已经被疏散了。

离开仓库周边还有一件事足够令恽夜遥后悔的了,那就是没有好好搜索调查一下仓库四周的垃圾回收站,以及那些堆放废品的地方。

我可以肯定的说一句,罗意凡的推理能力绝对不会输给你我两个人,而且他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临场反击能力,罗意凡的临场反击和小蒙完全不一样,他当年还给洪晖健的陷阱你也是知道的,洪晖健最后死得那么惨,可以说全在罗意凡的掌控之中。”

“虽然说罗意凡当年为了让幸存者活下来,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出手。法院也算他是正当防卫。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洪晖健与他比机诈,那就是寒鸦比之于狐狸,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我们两个今天下午和晚上都要在验尸房里面,万一按照小蒙提供的线索,警员们没有找到薰衣草别墅怎么办?何况专案组警员要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已经发生的凶杀案上面。”

接收到这个信息之后,莫海右和警员必须抓紧时间,马上开始全面勘察刘韵家内部。

恽夜遥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讨论上面,如果他要参与验尸,又要解决谢云蒙那边面临的问题,那么莫海右刚刚的建议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两个人总算达成了一致,莫海右立刻打电话给参与薰衣草别墅搜索工作的警员,向他们了解调查的具体情况。

但是警员那边回馈回来的信息,令莫海右和恽夜遥都感到完全不可思议,天不亮就已经出发的警员们跑遍了辖区内所有的工业园,包括周围几座山附近的居民区全部都去过了,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什么所谓的薰衣草田和薰衣草别墅。

警员将表面上的一些垃圾袋扔出来之后,整个人趴在垃圾桶边缘上面,双脚悬空,几乎把半个身体都伸进了垃圾桶内部,小巷里只能听到他双手在里面掏弄的声音。

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他的行为,就连小巷外面的路人也是匆匆而过,并没有转过头来看一眼。大概四五分钟之后,男人终于重新站直了身体,他头上的警帽已经掉了,身体背对着视线,看不清脸上和胸前到底沾染了多少脏污,只是一个劲站在那里喘息着,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运动一样。

终于,小巷口有一个男人看到他了,那是刚刚被米小东支走的一个辅警,他把自己的对讲机忘在吴伟云家里了,为了不影响工作,才匆匆返回来取。

第六百六十五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二十三幕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她还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骨灰盒一直都没有埋葬,就放在那里。”吴伟云说着,指了一下墙上的方形洞口。

米小东问:“可以问一下您女儿是因为什么事情亡故的吗?”

“车祸。”

吴伟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米小东还是没有同谢云蒙调查的案子联系起来,一是因为发生事故死亡并不是什么个案,这种事情在现代社会还是很多的。二是因为米小东只知道仓库里发生了杀人事件,并不知道案子同薰衣草别墅还有当年的一桩车祸有关系,而且吴伟云这个人谢云蒙也没有对米小东提起过。

剩下的部分还丢弃在附近的垃圾桶里,甚至还故意现身让警察来发现尸体!(米小东认为那个站在垃圾桶前面的男人就是凶手。)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这个人与吴伟云曾经有过节,想要用这种方法让吴伟云承担杀人罪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事实真相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来,只要排查一下吴伟云身边的人际关系就行了。

米小东认为,不管吴伟云是不是凶手,这个死者绝对是他认识的人,要不然凶手不会特意来找他的麻烦。要么就像他刚才想的那样,吴伟云的某个仇人想要设计陷害他,想方设法将尸体扔到他的家门口来。

这栋房子里,不管是客人还是主人,所有的人白天都到过薰衣草田里面,换而言之,所有的人鞋子上都带有泥土和草叶。他们会把鞋子脱在一楼的鞋柜上,穿上屋内准备的拖鞋上楼,所以观察泥脚印这一点是行不通的。

其次,就算黑影穿着到外面去过的鞋子上了楼,那又能证明什么呢?每个人在懒惰的情况下都会做这种事,其中也包括三位女性客人,以及这栋房子里的女主人。白天的时候,苍鹿鹿和文渊不都穿着自己本来的鞋子在客厅里走动吗?后来谢云蒙看他们进出,也没有想到要换鞋,只是在最后准备上楼睡觉的时候,才想到要换上拖鞋的。

凭刑警先生的办案经验,这种简单的推论,他是不会忽略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房门口的脚印。再说他自己脚上就足够泥泞了。

夜晚的时间如同攀爬树枝的蜗牛一样,每一分钟都过得非常缓慢,黑影在等待着,等待谢云蒙彻底离开他所在的区域范围内,此时此刻,能给他提供帮助的,不是一张柔软的床铺,也不是一个听话的帮手,而是耐心。

耐心能够使他的思维更加清晰,能够帮助他想到所有危险的疏漏。黑影一边思考,一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刑警的脚步声早就听不到了,他也不可能得到任何证据,黑影在思考的是刑警接下来会怎么办?

回到外面去寻找那第二只鞋吗?那个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刑警看到第一只鞋里的东西。

如果从整个房子的西侧边缘朝东看,完全看不到东边的那栋房子,我这样说,大家可能还是不太明白,那就来具体解释一下吧。

东屋和西屋虽然是独立的两栋房子,但是它们紧挨在一起,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整体,也就是说,西屋的东侧墙壁与东屋的西侧墙壁之间距离非常近,它们的大小高低一样,前后也没有偏差。

而整栋房子东西两侧尽头的墙壁却存在着前后差异,如果我们站在房子的东南角位置向西面看,只能看到西屋的1/3,也就是大门的一半,而大门往西的整片墙壁是看不到的,那是因为房子西侧墙壁极其靠后的原因。

如果我们站在房子的西南角位置向东看,整栋东屋都会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这同样也是因为西侧墙壁靠后的原因。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一天晚饭之前,西屋会客厅中。

“你把安排给我的房间给了别人,那么我要怎么办?”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邕粟质问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而他对面的男人依然保持着一脸无辜,好像很善良的样子。

傅责带着歉意对中年男人说:“可是没办法,能够看得过去的客房就只有那一间了,要不你就住我的房间吧,我就说我想要住在东屋,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你,怎么样?”

我可不是那种拥有就不重视的男人。”罗意凡嘴上虽然在替自己辩解,但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撇开他的工作不谈,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突然提起了一件诡异的事情,他对罗意凡说:“我最近听我的代理律师说,郊区有一家工厂发生了奇怪的纠纷,这件事好像还同墓地有关,连报纸都没有报道。”

“是什么大事吗?”罗意凡稍稍抬起上半身,问道,目光中带着探寻。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说:“也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就是有家合资企业,偷偷在某座山后面的偏僻墓区附近建了几座工厂,一开始并没有人关注这种事情,因为扩建工厂本身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而且那家合资企业对新厂的消息似乎管控得很严,在有工人起诉之前,社会上几乎一点都不知道。”

没想到罗意凡突然之间话锋一转,对他说:“最近警局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案子?”

“奇怪的案子?你怎么会这么问?”恽夜遥觉察出罗意凡语气里带着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所以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罗意凡当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也不可能知道演员先生此刻的心境有多么敏感,所以继续说:“就是我听说郊区有家合资企业被在职职工起诉了,说是因为不合格产品造成的辐射让员工患上了癌症,有这样一桩案子吗?”

“小蒙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具体是怎么回事?”恽夜遥问。

“具体情况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这件事中有一点很奇怪,就是这个员工虽然起诉了企业,但是他却找不到自己工作的地点。

所以男人一味忍受着女人的傲慢无礼,就算是被人误解也没有打算说出真相。他其实根本就不在刘运兆的邀请名单之内,他从女人那里得到信息,然后欺骗女人假装自己也受到了邀请。事实上他一直都在那间画画的仓库里面等待着时机。

刘运兆拿钱让他办事,借用他唯一的栖身之所,男人虽然做足了戏,但都爽快地答应了,一次,都没有推脱过,因为他想了解刘运兆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到底是谁在幕后操作那对贪婪又好事的兄妹?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白责的真实身份,男人通过女人知道这个所谓的白责,其实一直在做着违法的勾当,而且很可能和薰衣草别墅有关,在男人心中,始终有一个怀疑的目标,但这么多年以来的接触,让他又不得不否定这个目标可能做出的行为。

关于吴伟云人际关系的周边调查,倒是得出了不少可靠的信息,首先,吴伟云居然是恽夜遥的忘年之交,这一点让米小东很惊讶,不过并不能算是一条线索,因为米小东绝对相信恽夜遥是不可能和杀人事件有任何关联的。

其次,吴伟云有一个居住在其他城市里的三姐,他们兄弟姐妹一共五个,就只剩下吴伟云和年逾七旬的三姐两个人了,这位老太太是一个退休教师,身体还很硬朗,根据警方的调查,她和吴伟云已经有十几个年头没有见过面了,而且老太太平时深居简出,打电话过去连吴伟云女儿死亡的消息都不知道,所以也不可能和杀人事件有什么瓜葛。

眼前的男人她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了,当初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现在的样子,她根本没有办法和过去重叠起来。

“骆阿姨,我只是有一点事拖延的时间,路上赶得比较急而已。”刚刚进入自己工作室的男人,回答完之后,立刻走到靠窗的地方背对着老年女人,他从头上拿下头盔,把头盔扔在那些油画中间,好像对自己的画作并不是十分珍惜。而他口中的骆阿姨,就是我们之前提到过的骆玲玲。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骆玲玲看着多年未见的男生,感觉他比以前憔悴了很多,人也似乎黑瘦了。

也包括苍鹿鹿。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强制清空,如果不这样做,也许在几年之前,许青就已经对生命失去希望了。

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许青重新睁开的瞳孔中戴上了如同暗夜鬼魅一样的阴暗,好像与刚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他顺手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出租车之前,许青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接通放到耳朵边上,我们只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文阿姨,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接下来所有的话语,都隐没在了汽车发动以及离开的声音中……

验尸结果出来之后,调查方向就不能只集中在吴伟云周围的人际关系上面了。首先就要确认垃圾桶里那具半身尸体的身份信息,她到底是谁?住在哪里?都需要尽快知晓。

根据法医提取的DNA信息,警方调出了所有的数据库连夜进行比对,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确定尸体的名字叫做刘韵。

这样一来,整个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的发展方向就难以琢磨了,米小东当然还不了解白芸和刘韵这两个女人,但是我们知道,刘韵就是郊区仓库里的死者之一。而白芸此刻正在薰衣草别墅内部,以许青女朋友的身份活动着。

米小东那边的调查,让白芸的身份变得扑朔迷离。

然后说:“刘韵和白芸两个人的尸体我们都只找到了一半,白芸找到的是头部、肩膀部分和手臂,刘韵则是胸部以下的整个身体部分,而且他们两个人的验尸结果都已经出来了,白芸死于中毒,刘韵是被刀捅死的。”

可以说米小东那边的调查,对此刻的恽夜遥非常重要,不过他还不能把谢云蒙面临的真实状况告诉米小东,这样会扰乱米小东的调查进程。

事件从这里开始才真正拓展开来,以吴伟云和他的前妻骆玲玲为中心线的调查,弥补了恽夜遥那边很多地方的局限,之前恽夜遥一直没有把吴伟云这个人放在案件重要当事人的位置上面。但现在不同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吴伟云前妻骆玲玲可能在薰衣草别墅事件中扮演了一个关键性的角色。

不过,很快大家就弄明白了这里的问题,因为恽夜遥从垃圾堆里翻出了一些饮料瓶的碎片。

大家在碎片里侧,发现了炸药粉末的残留,也就是说,炸药是被装在不起眼的饮料瓶中爆炸的,而这个饮料瓶里面,还有可能装着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能够致人长时间昏迷的药物粉末。

这就是嫌疑人为什么要让谢云蒙看到白色文字的原因,有文字出现,谢云蒙潜意识中就会认为那是某个人留下的线索,然后凑近去看。当刑警先生的脸凑到最近的时候,嫌疑人再点燃饮料瓶中的炸药,那么药物粉末就会全部因为爆炸撒在谢云蒙的脸上,他不晕过去才有鬼呢!

不过这样解释还是有一些问题的,第一,垃圾堆上的某个地方写着文字,谢云蒙的视力也不可能差到要凑得很近去看。

看到的不仅仅是冷漠,还有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让她捉摸不透。

在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之前,女人只是听命于自己的事业,虽然事业并没有什么起色,但是因为她之前都没有交往过别的男人,所以对于某些方面的经验,她自认为有所缺乏,也就放弃了继续去琢磨男人心思的打算。

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站立了几分钟之后,女人夹紧怀里的牛皮纸袋,转身离开男人身边。她沿着原路,向阴暗的楼道内走去,当双脚站到潮湿的水泥楼梯平台上的时候,女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时候,男人所站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了,耳边只能听到摩托车传来的轰鸣声。

“还有一个目击者,是在垃圾桶里发现刘韵尸体的人,当时有一个附近看到了他的背影,据说这个人还穿着警察的制服,但是,当辅警同他打招呼的时候,这第二个目击者先是倒在地上,而后有突然爬起来尖叫着逃跑了。辅警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等到想起来追,男人已经没影了,辅警就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米小东也认为目击者有很大问题,所以那边正在派人全力以赴寻找。小左,一切谜题都在慢慢揭开,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毫无头绪了,我让米小东下午把他们那边的尸体部分送过来,只要我们检验完尸体,明天,也有可能是今天晚上,我们也许就能将所有的案件串联起来,找到真正的根源所在。”

而且罗意凡还在偷偷调查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的过去,这些事情,能够避免让罗芸知道的,他都隐瞒了下来。不是欺骗,这事没有必要让罗芸担心,如果事情结果是好的,罗意凡自然会像讲故事一样讲给姐姐听;如果事情结果是坏的,那么过程有什么必要再去让人担心呢?

这些年来,罗意凡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向往特殊的风景了。他的向往和恽夜遥有所不同,恽夜遥的向往是收敛的,是跟着刑警和法医一步一步慢慢发展的。但是他的向往是直接的,是随心所欲的。

罗意凡愿意去探究自己感兴趣的任何秘密,只要保证自己不涉及到犯罪,他也并不在意行为是不是有所过界。

房门开启的那一刻,女孩只看了一眼门外人,就立刻双手掩面,发出了惊呼声,那不是害怕的惊呼声,而是一种崇拜和向往的惊呼,因为女孩一眼就认出了穿着廉价工作服的人是谁?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个神情和动作,让罗意凡确定了女孩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他马上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不是上次在玫瑰公园参与演出的群众演员,我没有记错吧?”

“是的就是我,我在那里参演过两部电视剧的演出,还有一次是你的舞台剧,真的很幸运,虽然只有几个镜头,但我也演得非常认真。”女孩赶紧献宝似地说,她真的很激动,罗意凡的到来,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

把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女孩的手心里,并对她说:“请你暂时不要离开这里,有什么困难或者新的情况要说,可以随时打电话联系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还有,如果下次警方再来这里,你一定要对他们说实话。”

“我刚才说的话不是由你去告诉警察吗?”女孩疑惑地问罗意凡。

罗意凡回答说:“我一定会跟警察说的,他们也会来找你确认,所以你一定要说实话,知道吗?只有说了实话,才能撇清自己与刘运兆之间的关系。至于其他的事,交给警察去处理就行了,你不用太过于担心害怕,继续做好你自己的工作,我相信凭你的演技和外貌,今后一定会有机会的,我也会关注你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因为细微的动作,每当我靠近他,想要勾住他胳膊或者单纯只是想凑近说话的时候,他都会微微向后偏一偏身体。虽然没有拒绝我,但是我知道,他内心一直保持着对我的抗拒。我不了解这种感情,但我觉得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的话,他就会主动抱着女人,哄着女人,而不是回避,就像你一样,我曾经在机场见过你和妻子在一起的样子,当时,我看到的全部都是爱,还有你眼神中的宠溺。”

“可他不是不愿意看着我,就是轻轻把我推开。我甚至感觉自己根本就是在被刘运兆和照片上女人的男朋友两个人同时利用,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没有任何根据。

他的思维只集中在凶手一个人身上,而这栋房子里的其他人都在干什么?却已经偏离出了谢云蒙的思考范围之内,这就注定他会忽略很多重点。我们知道,往往越是吸引注意力的人,越不一定是重要的人物;越是躲藏在视线范围之外的人,反而越有可能会变成威胁生命的恶魔。

午夜12点的钟声敲响了,刑警继续在安静的等待和监视着,而薰衣草花田里的尸体早已经因为生命的流逝,倒在了泥土上面,再没有任何生物从它表面爬过,只有小虫不断发出鸣叫声,提醒着人们这里发生的一切。

房间里的人终于动起来了,谢云蒙立刻打起精神,他的身体随着下面轻微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移动,不一会儿,谢云蒙就确认里面的人走出房间,进入了二楼走廊里面。

早上5点多钟的时候,独自一人住在东屋的安凌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她并没有在意谢云蒙那扇还紧闭着的房门,径直走了过去,朝楼下前进。

放在房间门口的垃圾已经一个晚上了,温暖的季节垃圾总是容易腐臭,所以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可是安凌香却一点都没有想要顺手将垃圾带下楼扔掉。

这也不能全怪她,平时傅责在两个人的生活方面包办得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安凌香什么都想不到要去做。

这个时候,另一个人也正在朝楼下走,不过他的方位不在东屋,而在西屋的楼梯间里面。

这个人眼睛微眯,还在迷迷糊糊打着盹。手里轻轻晃着随身携带的钥匙,钥匙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宁静早晨听来,倒也不觉得突兀。

目前根据邻居的供词,没有人见到刘韵夜晚出过门。可是刘韵家在小高层二楼,如果刻意要隐瞒周边人的目光,晚上离开房屋也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女人也许会娇弱一些,但如果有人时常接应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们可以扩大调查范围,不局限于刘韵所住的那栋小高层,问一问周边几栋楼里的居民,还有在小区内外的商户、超市里的员工,也许能得到一些想要的答案也说不一定。”

“凶手把刘韵下半身尸体扔在垃圾桶里面,这样做确实能给目击者营造一种诡异恐怖的感觉,但也给凶手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一般一个精明的凶手,如果不是非必要的话是不会去冒险的。所以我觉得凶手其实是想借垃圾来掩盖一些东西。小左你怎么看?”

我更倾向于凶手认识当年薰衣草车祸事件幸存者这个说法。还有,罗意凡那边提供的线索,可以算是我们的意外之喜,本来光凭刘韵生病这一条线索,我们还不可能马上联系到郊区的企业身上,虽然可以从中做出一些推测,但具体进程绝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快。”

“罗意凡等于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明确的调查方向,如果这两件事真的能挂起钩来,那么一切就都可以理顺了。”

就在恽夜遥侃侃而谈的时候,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恽夜遥示意莫海右先不要说话,自己按下了接听键。

打来电话的人就是罗意凡,他刚从刘运兆寄居的公寓里出来,现在正靠在一个四周无人经过的地方。

“意凡,你找到那家工厂的地址了吗?”恽夜遥直截了当问道。

最终,谢云蒙在小遥心里的位置还是要远远超越自己,自己共享同一生命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牵绊在一起的兄弟而已。可谢云蒙则稳稳霸占着爱人的宝座,让人望尘莫及。

说没有妒忌那绝对是假话,莫海右也是个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人,他怎么可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感情呢?只是隐藏得稍微深一点而已。孰对孰错?该怎么去做?莫海右心如明镜,如若不是父母的事情牵绊在其中,莫海右早就和谢云蒙公平竞争了,他只是冷漠,可不是个畏畏缩缩的怯懦者。

不再多想,莫海右跟着恽夜遥站起身来,两个人收拾起桌上的报告走出了办公室,后续验尸工作可以先交由助手处理,莫海右向专案组负责人打过招呼之后,他们就和另一个警员一起出发了。

她来到了这栋薰衣草别墅里面做客,并且之后时常都会来。在频繁相聚的日子里,她发现抛弃者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惊慌失措,或者是感到歉疚。

她也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见到抛弃者,而让仇恨更加浓烈。反而两个人之间什么都变淡了,无论是感情还是仇恨。

通过一次又一次心平气和,看似波澜无惊的交流,白芸慢慢意识到了自己当初的错付与错怪,错付是因为抛弃者根本就没有爱过她,甚至可以说没有爱过任何人。

错怪是因为抛弃者离开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感情问题,只是因为贪婪之心在作怪而已。意识到这两点,白芸终于放开了,她开始周旋于那些喜欢自己的男人身边,包括刘运兆和许青。

不需要他来多问,也不需要他来多说,自己只要保持在刑警的怀疑范围之外就行了。放弃原本想回到自己房间的打算,许青同刑警先生一边闲聊,一边向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拐弯处窗口的时候,许青无意之中看向窗台,那里有两个深深的泥脚印,他探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对谢云蒙说:“昨天有人从这里爬进来了吗?怎么这种地方会有脚印呢?”

其实这两个泥脚印应该是昨天晚上谢云蒙自己留下的,谢云蒙当然不能说,他只是看了看许青指着的地方,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谁留下的?待会可以问一下男主人傅责看看。

就在两个人因为窗台脚印的事情留滞的时候,耳尖的谢云蒙突然听到户外传来花枝和草叶的摩擦声,虽然声音听上去隔得很远但谢云蒙依然可以听得出来那似乎是人在爬动的声音。

接下来到达的是许青和苍鹿鹿两个人,苍鹿鹿同样衣衫不整,也同文渊一样吓得不轻,很快就乖乖坐下了,像是等待刑警先生发落的犯人一样,许青则一把拉住谢云蒙,气喘吁吁地说:“楼上,楼上没有找到傅责,他房间里…和仓库里都没有!”

“什么?!!”谢云蒙猛地回头看着许青,对他说:“你先看好所有人,我去楼上看,记住,谁也不许再到大门外去,就在这里等我!!”

“好!”许青赶紧回答,他站在自己女朋友身边,目送谢云蒙冲进了楼梯间,脸上的惊恐之色看上去越来越浓重了。

白芸的嘴里到现在还在呢喃着傅责这个名字,她如此肯定是傅责袭击了她,说明她看清楚了袭击者的面目,可是在许青的意识里,傅责根本就不是和刘运兆有关系的那个人。他想找的只有一个人——吴兴涵!

‘为什么是傅责呢?’许青在大脑中反复思考着,可是越思考,问题就越显得模糊,到最后他整个人都杵在那边发呆,要不是文渊提醒他该和苍鹿鹿调换工作了,他都不知道文渊已经替白芸包扎好了头部的伤口。

最后谢云蒙问:“我刚才敲门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马上出来开门?”

“那是因为我被吓呆了呀,早上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卫生间、房间和窗台上到处都是我没有见过的痕迹,还用血,其实那个时候我就一直站在房间中央,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还有这个!”

说着,傅责朝谢云蒙伸出双手,在他的手腕上,赫然有好几圈深深的勒痕,傅责说:“我对这个是怎么弄上去的?都一点印象也没有,更不要说别的事情了!”

“好吧,傅先生,请你现在去为大家准备早饭吧,让苍鹿鹿小姐来照顾安小姐。”

在白芸遇袭之后,袭击者只需要一两分钟就可以绕到屋后,只要把绳索和床单事先做好像吊床一样的装置,挂在窗户外面,到时候自己钻进去假装昏迷就行了。

从这条理由来看,傅责自导自演所有的戏剧是可以成立的,但前提是,同在一个房间内的谢云蒙,必须毫无察觉傅责的行动才行。真的有这样的可能性吗?刑警先生到这里来本身就是为了凶杀案,所以一定会比平常更为清醒和警觉。

在同一个房间里,傅责要安排好窗外的一切,还要在屋子里寻找能够拉扯住自己体重的东西连接绳索,而且连接的物品和绳索都还不能让凌晨醒来的刑警先生发现,这几乎不可能办到。

第六百六十六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二十四幕

谢云蒙还有一个问题安凌香没有回答,那就是吴兴涵进入薰衣草别墅为啥不求傅责帮忙?而是去求安凌香。

安凌香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脸色就有些异常,现在谢云蒙再次提起它,安凌香不得已又把目光转向了男朋友傅责。

这个时候,傅责也知道再隐瞒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走近几步说:“香香只见过吴兴涵一次,她也从来没有跟吴兴涵说过话,那一次,我、刘运兆和吴兴涵三个人之间其实发生了一点冲突。被香香无意之中看到了。”

“你们在哪里发生的冲突?”谢云蒙问道。

“就在薰衣草花田里面,谢警官,你也看到了,这栋薰衣草别墅里,很多好的家具都已经被变卖,我和香香的生活条件一直都不是很宽裕,但是香香总觉得房子里像这样空空荡荡很难看,正好那时刘运兆说他认识一些画家朋友,可以将他们手里收藏的画作低价卖给我们。”

“对此我和香香都很开心,所以我们就以两个月为期限,让刘运兆委托他的画家朋友,帮我们画几幅薰衣草的画,我还特别说明,薰衣草里面要画上香香的背影,因为这样会让她高兴。”

“可是没想到两个月之后,刘运兆拿来的那些画根本就不能看,就像是小学生的作品一样。对此我很生气,但是钱花出去了刘运兆不管怎么样都不肯退还。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对刘运兆提出要见一见画画的人,这个画画的人就是吴兴涵。”

“没过几天,刘运兆就带着吴兴涵到了薰衣草别墅,为了不让香香不开心,我们在薰衣草花田里面见面,一见面我们就吵了起来,我指责吴兴涵说他画的那些画扔在地上都没有人要捡,我知道,当时我说的有些过分,但是吴兴涵的画让人不敢恭维,这一点也是事实。”

“吴兴涵受不了我的冷嘲热讽,当场动手就想打我,被刘运兆劝开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刘运兆和吴兴涵带着画作离开了薰衣草别墅,而我依然一分钱都没有讨回来。”

谢云蒙听到画家两个字立刻就想到了躲藏在仓库里的神秘画家,以及和刘运兆住在一起的那个画家,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于是谢云蒙问:“你知道吴兴涵的画室在哪里吗?”

“画室?”傅责显出了一种嘲讽的神色,回答说:“他哪来什么画室呀,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寄居在垃圾回收站边上的仓库里面,平时除了替刘运兆画画卖钱之外,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每个月的生活费还都是刘运兆发放给他的呢。”

“那么说刘运兆很有钱喽?”谢云蒙问。

“不是的,刘运兆自己也是个无业游民,他大部分收入都是靠着替人家买画赚取差价,算是一个中间商吧。不过,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吴兴涵画技那么差,刘运兆还是甘心养着他的原因。”

傅责似乎猜到谢云蒙接下来要问什么问题,所以自己先行回答了,最后一句话其实就是告诉谢云蒙,他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事情,尤其是吴兴涵与刘运兆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一无所知。

在还没有询问白芸口供之前,谢云蒙当然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傅责。所以当傅责回进厨房里,继续去做早饭的时候,谢云蒙转头看向了白芸,这个女人一直处于惊恐之中,而给他带来惊恐的根源就是傅责,这一点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谢云蒙问白芸:“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还行。”白芸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平时一向高傲的女人,在关键时刻,也不过是一个纸糊的漂亮灯笼而已,内心其实是极其脆弱的。

她看着谢云蒙的眼睛说:“今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起得很早,一直就觉得很不安心,5点半左右的时候我到客厅里来洗漱,那个时候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窗外隐约可以看到有人影在晃动,我以为是住在隔壁那栋楼里的香香过来了,于是主动去帮她开门。”

“可是没想到门还没开直,就看见头顶上什么东西明晃晃的闪过,要不是我当时急中生智往下一蹲,估计现在命都没有了。因为事情发展的太过于突然,我没有立刻倒下,而是追着袭击我的人跑到了门外。”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刚刚走到门外,我就看见了袭击者的脸,就是这栋别墅里的男主人傅责,当时他手里还拿着划伤我的刀,绝对不会有错的,我看到的人就是傅责!”安凌香用非常坚定的口吻说,他期待着刑警先生可以全盘接受她的话。

可是这种话让一边的安凌香完全受不了,安凌香立刻反驳说:“不可能,我是第一个遭到袭击的人,而且我也清清楚楚看到了袭击者的面目,是吴兴涵,一定是吴兴涵,他那张脸很容易辨认,同小责完全不一样,谢警官,你相信我,小责绝对不会去杀人的,芸姐肯定是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我认识傅责又不是一天两天时间了,难道连一个人的脸都记不住吗?香香,其他事情你袒护你的男朋友我无可厚非,但这是故意伤害,是要杀了我们,你干嘛还要袒护他?”

“不是的,芸姐,你听我说,我看到的真的是吴兴涵,我没有骗你。”安凌香极力反驳着,她看上去很虚弱,而且一脸无辜委屈的模样。

谢云蒙制止了她们继续争吵,回头问许青:“你见过吴兴涵这个人吗?”

“没有,但我听说过他,知道他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小画家。”许青回答说。

“还有别的什么吗?吴兴涵其他的信息有没有人知道?”

关于吴兴涵具体身份信息的问题,这栋别墅里好像没有一个人知道,大家都在对着谢云蒙摇头,甚至文渊也是如此,所以谢云蒙也只好作罢改变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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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二十五幕

(大文学 .)? 撇开对‘庸俗’先生的‘批评’,我们把视线转到第三个人身上,≠她倒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年轻姑娘,虽然与文渊比起来逊色许多,但并不能说她不漂亮,单独看的话还是过得去的。

这个女孩名字叫做苍鹿鹿,今年二十八岁,人如其名,就像一只在山间奔跑的小鹿,身体健壮,身高1米7以上,皮肤黝黑,瓜子脸配上天生浓墨重彩的眼眉,长发盘在头顶,别有一番风味。

单看外表,苍鹿鹿给人的感觉一定非常强悍,甚至有些泼辣,但事实并非如此,苍鹿鹿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她的脾气性格和文渊很像,两个人常常有说不完的话,只是气质上,苍鹿鹿经常成为陪衬而已。

苍鹿鹿穿着t恤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帆布平底鞋,此刻因为不想听邕粟先生滔滔不绝的话语,所以把头埋得低低的,正在看着自己桌子底下晃动的脚尖。邕粟因此不满的看了她好几眼,但苍鹿鹿都没有发现。

苍鹿鹿同文渊一样,都是靠着自己衣食无忧的独立女性,身边有没有男朋友并无所谓。

坐在苍鹿鹿左边的一男一女,我们其实已经认识了,男的叫许青,女的叫白芸,是一对小情侣,白芸比许青大7岁零两个月,他们两个人的外表特征,以及之间的感情好坏,我们已经在第三百六十章介绍过了,所以这里就不再赘述。

五个人平时难得有时间聚首,也不会经常来薰衣草别墅,因为他们各自的事情都很忙,今天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另外一个朋友刘运兆的邀请。

这些人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喜欢,尤其是推理。最近有一位无名推理作家的书非常吸引他们的目光,这书写的都是真实案情,破案者有名有姓,可就是作家不愿意写上自己的名讳或者笔名。

刘运兆发出邀请的时候说,他有幸认识了中的三位主人公,并且成功邀请他们到薰衣草别墅做客,所以眼前的五个人才会兴冲冲放下工作跑到这里来,只为一睹侦探的风采。

可是约定好的时间,刘运兆自己却没有出现,连电话都打不通,而且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安凌香和她的男朋友竟然也不知道有这么件事,弄得五个人尴尬无比。

因为许青早已和女主人讲好要在这里住三天,房间都已经收拾出来了,再加上刘运兆以前聚会从来没有过提前或者拖延的情况,所以他们决定先住下来,看看情况再说,反正女主人也不好意思收他们的租金,闲来无事,就只能聚在客厅里看薰衣草花田了。

西屋二楼有五间客房,楼梯在客厅边缘,路过厨房之后就可以看见一扇小房门,进入里面就是楼梯间,楼梯间没有装灯,不过因为靠近屋子边缘,内部有窗户,所以只是晚上稍微有点影响,白天基本上还是很敞亮的。

顺着楼梯向上拐过一个弯,就可以从另一扇房门进入二楼走廊,客房门交错林立在走廊两侧,右边有三间客房,左边是两间客房,都是白色的墙壁,淡紫色的门扉,每一间客房大小和装修都差不多,只有女主人男朋友住的那间稍微有一点点不同。

从楼梯口开始,右边三间客房住的分别是女主人男朋友、许青、白芸,左边两间客房住的是文渊和苍鹿鹿。

走过所有的客房,在走廊最底部还有一扇紫色的房门,这扇房门的钥匙常年插在锁孔里,却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进去过,包括女主人自己,钥匙和锁孔都已经生锈,现在再想打开的话,估计会有一定的困难。

那里面应该是一间仓库,堆着女主人父母的旧东西,其中既没有什么容易腐坏的食物,也没有值钱的能够让人在意的贵重家具,所以不被关注也是正常的,估计没有特殊的事情,再过多少年都不会有人去想到要打开它。

西屋的情况基本上就这些了,至于对房子或者房间详细具体的描述,与凶杀案毫无关联的地方,我想就不用浪费篇幅了。而那些与凶杀案挂钩的地方,等到事件发生,我会一一加以详细补充的。

——

男人起初还能安静的坐在床沿上,但是听到女孩子的哭声,他就立马坐不住了,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整个人都感觉异常烦躁、不安。似乎那哭声是对他的一种警告,警告他有可能会失去些什么。

男人无法忍受失去,就像过去一样,父母留给他的物品,不管是再小的东西,他都寄托着很深的感情,现在,为了所爱的人,他把那一切都荒废了,抛弃了。所以情感也就逐渐转移到了这栋薰衣草别墅上面。

好几次,男人的指尖即将接触到房门把手,可是男人都胆怯地缩回了手,他不是不想下楼,而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去安慰,每一次安慰都会换来更多的任性,而这种任性给他带来了巨大压力。

“唉!”

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男人站在房间中央垂下了头,甚至连上半身都弯了下去,好像在低头认错一样,不过不是对着她心中的那个女孩,而是对着薰衣草别墅房间的窗户。

那挂着紫纱窗帘的移窗向两边打开,吹进来的风拨乱了男人额前的头发,让他感到凉爽的同时,心中燥热也减退了不少。

当再次抬起头来,男人的目光中多了很多东西,不仅仅是爱和关心,还有担忧、疑虑和犹豫中的决心,慢慢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那朵朵飘过的白云还有掠过的紫色阴影,都让他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郁结在那里,好像一生一世也挥之不去。

——

薰衣草别墅的东屋和安凌香男朋友的名字,先暂缓介绍,我们把时间回转到正在协助破案的谢云蒙这里。

发现刘运兆尸体的第一天下午

(之后的时间从此刻开始算起,将会以第一天,第二天这种形式呈现,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总共历经三天两夜)

现场的勘察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尸体也被送往了警局的验尸房,但是谢云蒙却并未跟着辖区警方一起回去,而是独自一人留在了仓库里面,他总觉得这里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恽夜遥和莫海右的分析能力确实比他强,但是在实地行动的能力上面,谢云蒙是更胜一筹的,仓库里的现场,现在所能够收集到的证据都已经被警方提取,基本上除了画之外,就只有地上新添的尸体轮廓了。

可是,恰恰是那些画,让谢云蒙始终不能释怀。

大文学 .

第六百六十八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二十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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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杀人事件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三对情侣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如果严格一点说,应该是四对情侣。

第一对,目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是吴先生的女儿以及她的男朋友,他们的爱情是浪漫和甜蜜的,但却终结于一场残酷的车祸,车祸肇事者逃之夭夭,一直都没有找到。而当事人也是一死一失踪,所以,真相被完全隐入了迷雾之中。

第二对,是许青和白芸,在这里我还要额外提到一个人,这个人故事发展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出现过,就是白芸口中的哥哥白责。可以给大家透露一点,那就是白责其实是个双重身份的人,而且此刻他已经在薰衣草别墅中了,是七个人其中之一。

所以说,白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与凶手有没有关系?是否就是凶手本人?这些问题都要列入我们的思考范围之内。

至于许青和白芸,一开始就让人感觉不登对,女方太过于强势,而男方也不是个懦弱的人,只是暂时趋炎附势而已,并且我们从许青对白芸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其实从骨子里瞧不上这个女人。所以说,这对情侣的前途堪忧。

第三对,就是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安凌香和替他管理别墅的男朋友傅责,这两个人也让人感觉说不出来的别扭,安凌香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而且什么都不会做。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身体长大了,心却没有长大的小公主,这样子一个女孩,任何男人与她长时间待在一起都会受不了。

但傅责却奇怪地和她生活了很多年,而且我们从傅责的心理活动中可以感觉到,他依然深爱着安凌香,事实真的是如此吗?真的有一个男人会耐心地守护爱情到如此地步吗?感情的事谁也猜测不透,因此我们只能等待事实真相揭晓的那一刻了。

还有最后一对,其实这一对能不能算,到底是不是情侣或者夫妻,目前全都在猜测之中,唯一的根据只有文渊和苍鹿鹿的对话,文渊想要说服苍鹿鹿接受许青,说明这两个人是有感情的,但是,苍鹿鹿的回应却非常奇怪,她把自己和许青的感情与文渊的过去挂钩在了一起,这到底是为什么?

大家这个时候也许会想到一个近乎隐藏式的人物——吴伟云,是的,也许文渊和他之间有什么?也许当年吴伟云的妻子并非亡故呢?也许等许青和苍鹿鹿真的走到一起的时候,文渊的爱情故事也会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四对情侣,他们存在于过去和现在的交错之中,是否曾经拥有过爱情,到底爱得有多深,能不能因为薰衣草别墅事件走到一起,都还是未知数。

说完主人公们感情方面的事情,那就要来说说对实际案情的分析了。

这里可以分为好几个段落,第一个段落就是第354章和第355章说到的仓库里的交易,交易的双方很明显,一个是已经死亡的刘运兆,另一个就是在仓库里画油画的男人。

交易一开始,我们就描述到了一块表面已经碎裂的画板,连框架都已经断了,但是画油画的男人,却把它当作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小心翼翼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就是这样一块特殊的画板,之后在杀人现场却没有出现过,这可能是当事人把他带走了,这个当事人究竟是谁?这块画板也许就是当初在车祸现场被撞碎的那块画板,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在仓库里画油画的人就极有可能是当初车祸的男主人公了。

而且他与刘运兆的密谋恰恰说明了,他们之间正在互相利用。

刘运兆花钱让男人画画,又抱怨男人画得太难看,拿不出手。这样的交易内容看上去好像很荒唐,不过事实真相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我们可以这样想象,也许那些和小学生作品一样的油画,正是刘运兆花钱要求仓库里的男人画的。

而主使刘运兆的人,并不是画画者,也有可能是另外一个正隐藏在薰衣草别墅中的住客。或许正是偷偷拜托女主人让自己藏匿在薰衣草别墅里的吴兴涵呢?

在仓库里的交易中还提到两点,第一,刘运兆当时在宣传那些画,这里的问题是他在对谁宣传,为什么要宣传?第二,刘运兆明确提到距离聚会还有一个月,说明在杀人事件发生的一个月之前,刘运兆已经在关注演员、刑警和法医了。当时难道没有人发现吗?

而且,他的妹妹刘韵为什么会以如此凄惨的方式被杀呢?凶手留下了尸体完整的头,肩膀和手臂,可是胸口以下部分却被残杀到几近于分尸,如果只是为了掩盖她手臂上被有毒生物咬过的伤口,没有必要残杀到这种地步吧?

所以说尽管之前恽夜遥和莫海右已经对此作出了部分分析,但明显还是不够的,更多的疑点还隐藏在事件之中。

第二个段落就要说到第355章后半部分,和第357章前半部分的内容。一对在半夜马路边缘见面的男女,男人总共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半夜小巷里,第二次是在刘运兆成功邀请恽夜遥他们之后,出现在了饭店对面的隐蔽拐角处。

他最大的一个特征就是使用一辆破旧的摩托车,这辆摩托车一看就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货,车头和车尾灯都碎了。一个人骑这样一辆摩托车,要么就是他太穷了,要么就是他想刻意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在这里我们要确定一点,这个男人,也是在仓库里画油画的人,因为在第357章我们明确提到过这件事。去邀请演员,刑警和法医确实是他的主意,至于他怂恿刘运兆这样做到底是为了压制凶手,还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视线回到355章后半部分,男人的身份我们已经分析过了,那么女人呢?很明显这个女人的性格以及外貌特征,如果要从到现在为止出现过的当事人中来挑选的话,那么白芸是最合适的,高傲,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妖艳,而且对男朋友颐指气使,却根本没有得到真正的爱情。

其实杀人事件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三对情侣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如果严格一点说,应该是四对情侣。

第一对,目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是吴先生的女儿以及她的男朋友,他们的爱情是浪漫和甜蜜的,但却终结于一场残酷的车祸,车祸肇事者逃之夭夭,一直都没有找到。而当事人也是一死一失踪,所以,真相被完全隐入了迷雾之中。

第二对,是许青和白芸,在这里我还要额外提到一个人,这个人故事发展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出现过,就是白芸口中的哥哥白责。可以给大家透露一点,那就是白责其实是个双重身份的人,而且此刻他已经在薰衣草别墅中了,是七个人其中之一。

所以说,白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与凶手有没有关系?是否就是凶手本人?这些问题都要列入我们的思考范围之内。

至于许青和白芸,一开始就让人感觉不登对,女方太过于强势,而男方也不是个懦弱的人,只是暂时趋炎附势而已,并且我们从许青对白芸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其实从骨子里瞧不上这个女人。所以说,这对情侣的前途堪忧。

第三对,就是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安凌香和替他管理别墅的男朋友傅责,这两个人也让人感觉说不出来的别扭,安凌香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而且什么都不会做。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身体长大了,心却没有长大的小公主,这样子一个女孩,任何男人与她长时间待在一起都会受不了。

但傅责却奇怪地和她生活了很多年,而且我们从傅责的心理活动中可以感觉到,他依然深爱着安凌香,事实真的是如此吗?真的有一个男人会耐心地守护爱情到如此地步吗?感情的事谁也猜测不透,因此我们只能等待事实真相揭晓的那一刻了。

还有最后一对,其实这一对能不能算,到底是不是情侣或者夫妻,目前全都在猜测之中,唯一的根据只有文渊和苍鹿鹿的对话,文渊想要说服苍鹿鹿接受许青,说明这两个人是有感情的,但是,苍鹿鹿的回应却非常奇怪,她把自己和许青的感情与文渊的过去挂钩在了一起,这到底是为什么?

大家这个时候也许会想到一个近乎隐藏式的人物——吴伟云,是的,也许文渊和他之间有什么?也许当年吴伟云的妻子并非亡故呢?也许等许青和苍鹿鹿真的走到一起的时候,文渊的爱情故事也会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四对情侣,他们存在于过去和现在的交错之中,是否曾经拥有过爱情,到底爱得有多深,能不能因为薰衣草别墅事件走到一起,都还是未知数。

说完主人公们感情方面的事情,那就要来说说对实际案情的分析了。

这里可以分为好几个段落,第一个段落就是第354章和第355章说到的仓库里的交易,交易的双方很明显,一个是已经死亡的刘运兆,另一个就是在仓库里画油画的男人。

交易一开始,我们就描述到了一块表面已经碎裂的画板,连框架都已经断了,但是画油画的男人,却把它当作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小心翼翼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就是这样一块特殊的画板,之后在杀人现场却没有出现过,这可能是当事人把他带走了,这个当事人究竟是谁?这块画板也许就是当初在车祸现场被撞碎的那块画板,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在仓库里画油画的人就极有可能是当初车祸的男主人公了。

而且他与刘运兆的密谋恰恰说明了,他们之间正在互相利用。

刘运兆花钱让男人画画,又抱怨男人画得太难看,拿不出手。这样的交易内容看上去好像很荒唐,不过事实真相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我们可以这样想象,也许那些和小学生作品一样的油画,正是刘运兆花钱要求仓库里的男人画的。

而主使刘运兆的人,并不是画画者,也有可能是另外一个正隐藏在薰衣草别墅中的住客。或许正是偷偷拜托女主人让自己藏匿在薰衣草别墅里的吴兴涵呢?

在仓库里的交易中还提到两点,第一,刘运兆当时在宣传那些画,这里的问题是他在对谁宣传,为什么要宣传?第二,刘运兆明确提到距离聚会还有一个月,说明在杀人事件发生的一个月之前,刘运兆已经在关注演员、刑警和法医了。当时难道没有人发现吗?

而且,他的妹妹刘韵为什么会以如此凄惨的方式被杀呢?凶手留下了尸体完整的头,肩膀和手臂,可是胸口以下部分却被残杀到几近于分尸,如果只是为了掩盖她手臂上被有毒生物咬过的伤口,没有必要残杀到这种地步吧?

所以说尽管之前恽夜遥和莫海右已经对此作出了部分分析,但明显还是不够的,更多的疑点还隐藏在事件之中。

第二个段落就要说到第355章后半部分,和第357章前半部分的内容。一对在半夜马路边缘见面的男女,男人总共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半夜小巷里,第二次是在刘运兆成功邀请恽夜遥他们之后,出现在了饭店对面的隐蔽拐角处。

他最大的一个特征就是使用一辆破旧的摩托车,这辆摩托车一看就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货,车头和车尾灯都碎了。一个人骑这样一辆摩托车,要么就是他太穷了,要么就是他想刻意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在这里我们要确定一点,这个男人,也是在仓库里画油画的人,因为在第357章我们明确提到过这件事。去邀请演员,刑警和法医确实是他的主意,至于他怂恿刘运兆这样做到底是为了压制凶手,还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视线回到355章后半部分,男人的身份我们已经分析过了,那么女人呢?很明显这个女人的性格以及外貌特征,如果要从到现在为止出现过的当事人中来挑选的话,那么白芸是最合适的,高傲,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妖艳,而且对男朋友颐指气使,却根本没有得到真正的爱情。

第六百六十九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二十七幕

恽夜遥和莫海右为什么放弃原来的路线,反而决定在乡镇之间寻找大型的垃圾回收站去收集线索呢?这一点其实还是与仓库里的那些画有关,画油画的人利用了废弃材料,那么废弃材料从哪里可以得到?当然是到大型的垃圾回收站去寻找,而且他所在的仓库也在垃圾回收站的附近。

有可能在仓库里作画的人很穷,买不起更好的材料。也有可能,就像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是故意用这些材料来吸引视线。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的观点都是后者。

作画的人既然要隐藏在仓库里,那他就是不想让自己的身份被更多的人知道,换而言之,这个人也不可能到学校附近去向师生讨要废弃的画板,那样会非常引人注目。因此他才会去捡那些被遗弃的照片框,再回到仓库自己加工修改。

以此推论,这个人也不可能走到很远的地方去,或者从乡镇走到城市里去捡了废品之后再回到这里,那样子既远又浪费时间,再加上城市里的垃圾回收站很少。大部分都集中到这个附近了。

所以,只要在附近的大型垃圾集中点询问一下工作人员,如果有这么一个人经常捡画框或者照片框的话,他们一定会看到的,只要有人描述出这个人的基本相貌特征,再比对过去档案里的照片,恽夜遥他们就可以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与薰衣草田里发生的车祸有关?

按照恽夜遥的心思来说,最好能够找到失踪的当事人,他始终认为,现在的凶杀案肯定与当年失踪的当事人有关。

——

我们再把视线回到作为杀人现场的那间仓库,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谢云蒙挂断电话之后,就信步走出了仓库。他心里盘算着要尽快让警员来把仓库里所有东西带走,以便做进一步的勘查检验,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前方的出入口。

猛然之间,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谢云蒙吓了一跳,站定之后他才发现,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如果不是满头花白的发丝,以及眼角额头上的细纹,谢云蒙一定会以为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刑警先是呆了几秒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称呼,倒是女人先开口了,听她的声音介于四五十岁之间的样子,语音软糯,非常好听。

“刑警先生,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女人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并没有好奇。

“这里发生了刑事事件,不可以随便进入,您有问题我们可以到外面去谈。”谢云蒙很礼貌的回答说,并把女人指引到仓库外面,顺手关上了仓库的门。

刚才在尸体搬出去之前,周边所有人员就已经全都被他们疏散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还会在这里?谢云蒙想来,她一定是在警局里的人离开之后,才偷偷到这附近来的。这样想的话,谢云蒙觉得这个女人的目的一定不那么单纯,他说不定认识一些当事人,或者掌握着一些线索,想要来透露给警方。

于是谢云蒙问道:“您是不是认识住在这间仓库里的人?”

“是的。”果不其然,女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她说:“我一直都很担心,这间仓库里的人,他是一个很帅的小伙子,可能是因为脑筋有些偏激吧,所以……怎么说呢?”女人说话的时候有些犹豫,不过,她提到了仓库里住着的人,这一点让刑警先生很感兴趣。

“仓库里住着的人叫什么名字?”谢云蒙问。

“我不清楚,我只是偶尔遇到他,一开始并没有关注这个人,但是后来我渐渐发现,我的女儿也经常往这个地方来,而且逐渐和仓库里的人认识了,后来我女儿告诉我,他们两个已经成为了朋友,我女儿还邀请他去过薰衣草别墅,就是香香住的那栋房子。”

“薰衣草别墅?你知道薰衣草别墅在哪里吗?”谢云蒙立刻问道,这可是一个重大的线索,如果能直接知道地点的话,对破案绝对有很大的帮助。

可是女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薰衣草别墅在哪里。她说:“那是我女儿和他的朋友们聚会的地方,我从来都没有去过,不过听说那里每天的人流量都挺大,吵吵闹闹的。”

说到这里,谢云蒙遇到的神秘女人透露出了第一个信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人流量很大,并且吵吵闹闹的地方,应该是住宅区,或者是商业区一类的地方,我们暂且这样认为,继续听女人往下说。

“反正具体的我不清楚,后来我女儿和他的关系越来越热络,我也开始关注仓库里的小伙子,毕竟,女儿如果遇到坏人的话我会很担心,我发现他没认识我女儿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人也挺开朗的。

“可是自从去过几次薰衣草别墅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有时候我故意找话题同他攀谈,他总是神经质的看着我,一言不发,而且,我发现他每天下午都会出去,回来的时候不是拖着一个脏兮兮的,装满了东西的麻袋,就是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尘,像钻了地洞一样。”

“我不止一次警告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来往,可是,女儿就是不听我的。”女人说到这里,脸上带着难过无奈的表情。

谢云蒙问她:“您女儿叫什么名字?”

“我叫文渊,我的女儿叫文娟。”

一听到名字,立刻在我们眼前,这个女人和薰衣草别墅中的文渊就重叠起来了,一样年轻美丽的容颜,一样的衣服,一样花白的头发。为什么会有两个文渊?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谢云蒙还不知道薰衣草别墅里的文渊,所以此刻,他没有提出质疑,而是继续耐心听眼前的文渊说下去。

“就在几天之前,小娟说她的朋友之中,有一个叫刘运兆的人组织了一次聚会,说是到时候会给大家一个惊喜,至于惊喜的内容是什么?小娟并没有告诉我,不过我知道她肯定清楚,因为收到消息之后,小娟兴奋得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第六百七十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二十八幕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提供线索的话,他完全可以直接找到刑警说明,或者把线索留在仓库附近。还有那个所谓的假渊,她撒了那堆毫无意义的谎话,却在谢云蒙准备带她到警局之前突然逃跑,明摆着就是诱惑他的小蒙去套。

恽夜遥现在打自己顿的心都有,这桩案子从开始他们就疏忽了太多的地方,这才导致凶手有机可乘。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昨天晚上到底薰衣草别墅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外围的人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

没有那栋别墅的任何线索,就算是解刨完了刘韵的尸体,将刘运兆兄妹二人所有的亲属关系都调查出来,也不定能触及到案件的核心。这个凶手精心安排了切,他既然能够把刘运兆兄妹的尸体当作给他们的第个威胁抛出来,那他就不会让这兄妹二人触及到案件的核心。

警方肯定会把调查方向扩展到兄妹二人身边所有的朋友和亲戚,这点不用想都知道,可是现在恽夜遥和莫海右手头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线索可以调查,他只能寄希望于刚刚对于刘韵的推理,如果刘韵确实是在用黑猫来说明凶手杀她的手法和目的,那么恽夜遥他们手头至少就有条能够深入调查的线索。

但如果推理错误,那么他们就只能继续凭空猜测,把每条假设都当作是实实在在的线索去进行调查,这样子费的功夫就大了,谢云蒙在薰衣草别墅里多呆个晚上,就会增加次死亡的风险,恽夜遥此刻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心的焦急到了何种程度。

而且现在还有点无法确定的是,凶手到底是在场外还是场内,刘运兆明确说薰衣草别墅里的七个人会被个个杀掉,而谢云蒙在电话里告诉过他,薰衣草别墅包括主人在那总共是七个人,那么凶手在哪呢?

要是在这七个人之,那就推翻了刘运兆的话,也就是说七个人最多只会有六个人死亡,凶手总不至于连自己也杀掉吧?要是不在七个人之,那就有两种可能性,第,凶手藏在薰衣草别墅的周围,最有可能的藏匿地点是周围的那些厂房里。

不管他是不是在那些厂里工作,扮成工人藏在厂区周围不太可能有人会怀疑。第二,凶手说的七个人之包括谢云蒙,恽夜遥希望这种假设千万不要成立,如果成立的话,谢云蒙面临的危险系数那就大大增加了!

最好的结果是警员能够尽快找到薰衣草别墅,可是从他们出发到现在已经两三个小时过去了,那边寻找薰衣草别墅的人员还没有回过来任何消息。恽夜遥突然之间开口说:“小左,我想联系罗意凡!”

莫海右正在检查另个阳台上的水池,听到恽夜遥的声音,他放下手里的工具停顿了会儿,随即问道:“你是想让罗意凡去寻找薰衣草别墅?”

“是的,”恽夜遥转向莫海右的方向,他边向法医走过去,边继续说:“我总觉得我们有什么地方误会了,小蒙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真的能正确指引薰衣草别墅的位置吗?”

“怎么说?”

“你想想,如果那些话是正确的,那为什么早就出发的警员到现在都没有回馈信息过来?大片的薰衣草田、工厂聚集的地方、靠近大山边缘,如此明显的标记还不容易找吗?而且小左,你还记不记得昨天那个传达室老伯说的话,他已经在这周边居住了几十年了,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有大片的薰衣草田。”

“你的意思是薰衣草别墅不在这周边的区域里,谢警官的描述错误了?或者是我们误解了他的话?”莫海右问道,他觉得恽夜遥脸色不对,索性放下手里所有的东西,擦干净手之后走到客厅里。这个时候刘韵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莫海右难得主动让恽夜遥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他可以体会到恽夜遥内心的担忧。

莫海右不是个容易妒嫉的人,何况他也在担心谢云蒙的状况,所以很认真地听着恽夜遥所说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薰衣草别墅就在这个区域的周边,而且我有种预感,它可能就在我们疏忽掉的某个地方。这件事同罗雀屋事件越来越像了,凶手事前做了周密的计划安排,连我们三个他都算计进去了。他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个隔离开来,为什么独独只利用小蒙个人?”

“我在这边说句实话,他是看准了小蒙的弱点,小蒙是绝对的行动派!不会多过于去思考和分析,而且在我们三个之,小蒙也是脾气最直率火爆的个,如果当面对质,百个凶手都不是小蒙的对手。但是如果他下黑手暗算的话,小蒙在那么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他有超过百次机会至小蒙于死地!”

“小遥,你先不要太过于着急,当年罗意凡没有谢警官那样的武力值,不是也平安从罗雀屋脱身了吗?”莫海右安慰道,不过话虽然说出了口,却连他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恽夜遥抬起头看着莫海右说:“罗意凡和小蒙不样,小左,我可以肯定的说句,罗意凡的推理能力绝对不会输给你我两个人,而且他还有个优点,那就是临场反击能力,罗意凡的临场反击和小蒙完全不样,他当年还给洪晖健的陷阱你也是知道的,洪晖健最后死得那么惨,可以说全在罗意凡的掌控之。”

“虽然说罗意凡当年为了让幸存者活下来,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出手。法院也算他是正当防卫。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洪晖健与他比机诈,那就是寒鸦比之于狐狸,根本就不是个档次上的。我们两个今天下午和晚上都要在验尸房里面,万按照小蒙提供的线索,警员们没有找到薰衣草别墅怎么办?何况专案组警员要把主要精力集在已经发生的凶杀案上面。”

“事件已经过去了个晚上,我不是不相信小蒙的能力,但是现在我们两个人根本不可能触及到事件的核心,能够得到的线索太少了,刘运兆和刘韵本来就是凶手的棋子,如果凶手真的是事先做好了周密安排的话,他就不可能把自己计划的核心部分让这两个人暴露出来。我们虽然可以依靠推理猜测逐步解开所有的谜题,但那样子来时间就会拖延得很长。”

“如果罗意凡能够答应帮忙,我相信只要告诉他详细的情况,他定有办法找到薰衣草别墅,晚上之前进入别墅,他如果能和小蒙配合行动的话,那么我们的心就可以放下成,我们从外围顺藤摸瓜逐渐接近事件的核心。别墅里面有罗意凡在那里给凶手下套,再加上小蒙的武力值,我相信凶手无论如何都跑不掉。”

听完恽夜遥的话,莫海右放开他沉思着,法医不是不相信罗意凡的能力,也不是觉得恽夜遥说的不对,他只是觉得这件事要是实施起来,并不会像恽夜遥说的那么容易。

首先,罗意凡只是个普通的市民,要让他参与案子,首先要报备回警局内,经过上级同意才行。可是他们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啊!贸然用还没有证据的推断告诉局长说谢云蒙可能有危险,要让个普通的市民来参与案子,解救平龙公安分局的刑侦队长先生,局长会同意才怪!

就算侥幸过得了局里那关,罗意凡这个人并不是他们容易掌控的,莫海右自然是了解他的能力,万遇到危险谁也不能保证他会把事情做到什么程度!莫海右觉得谢云蒙也许还没有凶手的陷阱,就会成为罗意凡反制陷阱的工具。

在这些年里面,莫海右始终对罗意凡这个人保持着份忌惮,当年的事件波三折,最后罗意凡的行动虽然是帮警方捣毁了贩毒集团,主动交出了毒品,但他用的那几次计谋,莫海右至今心依然有诟病。

就说恽夜遥刚才提到的对付洪晖健,难道罗意凡就点私心都没有?洪晖健让他的姐姐伤得那么重,让梁泳心几乎丧命,莫海右绝对不会相信洪晖健的惨死是个无意之失。还有,之后骗过警员的耳目独自去午夜酒吧这件事,当时虽然最后是依靠年语老师的化妆技术解决的问题,但就凭罗意凡忽悠警员和老胡的那些手段,莫海右至今都觉得罗意凡这个人太过于我行我素了。

基于这些想法,莫海右对恽夜遥说:“这件事不能先打电话给罗意凡,我们同专案组负责人先商量下,如果他点头同意的话,再考虑联络罗意凡也来得及。而且还有点,罗意凡是个到处去演出的人,万我们打电话过去他不在本地怎么办?所以,小遥你最好还是要另外想好其他的办法,实在不行,我们两个人分散开来行动,你和警员起去找薰衣草别墅。”

“小左,我必须参与验尸!”恽夜遥立刻回应。

第六百七十一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二十九幕

当时有一个附近看到了他的背影,据说这个人还穿着警察的制服,但是,当辅警同他打招呼的时候,这第二个目击者先是倒在地上,而后有突然爬起来尖叫着逃跑了。辅警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等到想起来追,男人已经没影了,辅警就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米小东也认为目击者有很大问题,所以那边正在派人全力以赴寻找。小左,一切谜题都在慢慢揭开,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毫无头绪了,我让米小东下午把他们那边的尸体部分送过来,只要我们检验完尸体,明天,也有可能是今天晚上,我们也许就能将所有的案件串联起来,找到真正的根源所在。”

恽夜遥的话刚刚说完,莫海右就踩下了刹车,他将警车停在马路边缘,然后双手撑在方向盘上,视线紧盯着恽夜遥的眼睛说:“你还是找罗意凡了对不对?”

“小左,很抱歉,我知道罗意凡的事情,就算我不说,你也一定可以猜得到。但事实情况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不是我去找的罗意凡,是罗意凡找到的我,而且在米小东打电话之前,罗意凡就先打了电话过来。”

莫海右问:“罗意凡说了什么?”

恽夜遥回答说:“他人就在S市,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为了见刚刚出狱的蒋兴龙,本来罗意凡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蒋兴龙给他讲了一件事,这边郊区有一家合资企业,被工人告上了法庭,那个工人患了癌症,怀疑是因为企业工厂里的辐射造成的。”

罗意凡离开会面地点的时候,天色还没有暗沉下来,他立刻出发前往刘运兆所住的公寓,希望能够赶在晚饭之前到达那里,他有个猜测,自己并不一定能真的见到刘运兆,也不一定能见到与刘运兆合住的画家。

恽夜遥为什么要刻意提到这两个人?以及刘运兆的妹妹刘韵?罗意凡猜测,也许他们就是事件中的被害者。如果到了那里,罗意凡确认房子里空无一人,那么他的这种猜测就可以被坐实一半了。也就是说,恽夜遥那边已经发生凶杀案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可以见到当事人,那么自然是要好好打听一番。与陌生人周旋探听秘密的技巧,罗意凡还是很熟练的。当然,邻居也不会不去打扰,反正目前罗一凡正在一点一点接近事件核心,他有可能比恽夜遥和米小东两方面更快,因为罗意凡可不会按套路出牌。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二个傍晚,也就是米小东离开刘运兆公寓四五个小时之后,罗意凡的车就停在了破旧的小区门前,他很随意找了一个空位,把车停了进去。

汽车是租来的,既然是来调查案件,罗意凡就不会开自己的车,他特意去租车公司租了一辆不起眼的汽车,还在路边摊买了一套工装服,套在自己那件名牌衬衫的外面。

按照律师给他的门牌号,罗意凡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栋房子,走进潮湿的水泥地面,正好有一个老妇人出门倒垃圾,罗意凡微笑着打雷声招呼说:“阿姨,这里二楼是不是住着一个画家?”

老妇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她刚张开嘴,一楼的某一间屋子里就传出了一个老头烦躁的声音:“赶快扔了垃圾就回来,不要胡说八道,别人的事和你没有关系!”说完,屋子里还传出用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好像里面的老头很愤怒的样子。

“以前这里是有一个画家,不过几个月前搬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住到哪里去了。”女孩表面看似很平静,声音也没有异常,但是罗意凡发现她藏在衣袖里面的手,在微微颤抖。

罗意凡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那画家以前住在公寓楼的哪一间?你能指给我看一下吗?”

女孩的眼神有些游移,她回答罗意凡说:“是走廊口的第一间,现在已经有人搬进来住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帮你去询问。”

一听到她这样回答,罗意凡的瞳孔马上阴沉了下来,不过他的脸色和嘴角的微笑依然没有改变,女孩的话已经暴露了她的秘密,她与刘运兆的案子一定有所牵连。

但是罗意凡觉得,这个女孩有可能不是案件实际的参与者,而是一个被欺骗利用的人。因为从罗意凡走进屋子里到现在,女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害怕和彷徨,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罗意凡知道他不是在害怕自己,而是在害怕之前来过的警察,这说明警察来过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牵涉到犯罪,所以才会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心绪烦乱。

“关于那个画家的事情,我想进一步了解一下,他是不是有一个朋友叫刘运兆,也住在这里?”罗意凡一改刚才兜圈子的态度,开始直截了当的询问。

这句话让女孩浑身猛地一颤,睁大眼睛看向罗意凡,刚才的崇拜和激动,也因为现在男人所说的话而消退去了一大半,女孩的目光中染上疑惑,好像是在怀疑罗意凡与警察有什么关系。

可是一个人怕什么,往往就会来什么。罗意凡居然说:“很抱歉,我刚才为了找机会和你谈一谈,撒了一个小小的谎。事实上,我是受警方的委托到这里来了解情况的,因为警察调查到你认识刘运兆,但是他们来了两次,你都没有跟他们说实话。”

“我和刘运兆两个人达成交易之后,他先给了我2000块钱,然后再给我看了他自己买的假发和一些化妆品,问我能不能派上用场,我从中挑了几件之后,他又给了我一张照片。”女孩从抽屉里拿出照片递给罗意凡,继续说:“他让我每个月等她的信息,只要他打电话给我,我就要在那一天的半夜一点钟,装扮成照片上的女人,到楼下去和一个年轻男人会面。”

第四百十五章罗意凡的调查四:公寓女孩的讲述下

“具体的事情并不难,刘运兆只要我会面之后装成一副高傲,瞧不起人的样子,让那个年轻人相信我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就行。他说我要见的那个男人是靠女朋友养活的,所以事事处处都听女朋友的话。”

罗意凡问她:“刘运兆让你见的人是许青吗?”

“不是,那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男人,样子同许青倒有几分相似,但我可以辨认得出,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刘运兆虽然说那个男人会很听我的话,但其实我觉得他内心里根本就瞧不起我扮演的女人,甚至有些讨厌。”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因为细微的动作,每当我靠近他,想要勾住他胳膊或者单纯只是想凑近说话的时候,他都会微微向后偏一偏身体。虽然没有拒绝我,但是我知道,他内心一直保持着对我的抗拒。我不了解这种感情,但我觉得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的话,他就会主动抱着女人,哄着女人,而不是回避,就像你一样,我曾经在机场见过你和妻子在一起的样子,当时,我看到的全部都是爱,还有你眼神中的宠溺。”

“可他不是不愿意看着我,就是轻轻把我推开。我甚至感觉自己根本就是在被刘运兆和照片上女人的男朋友两个人同时利用,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没有任何根据。我也把这种感觉一五一十都告诉刘运兆了,可是刘运兆只是朝着我冷笑,什么都不愿意说。”

“后来,大概是在……昨天上午的时候,刘运兆打电话告诉了我一个地址,他让我早上9点钟之前一定要到那里,当我装扮好匆匆赶到那里的时候,等我的居然是刘运兆本人,他的样子看上去很恐惧,躲在一间废旧仓库里,当时我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已经收了刘运兆最后一次钱,所以也不好立刻转身离开。”

那么谢云蒙相应的行动就会直接从屋子内部上楼敲响其他人的房门,虽然半夜打扰又不能说明原因,会让住在这里的人很恼怒,尤其是女士,但谢云蒙是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而且,文渊一定会给谢云蒙打圆场的,因为表面上是她请求谢云蒙留在这里帮忙。她也答应无论怎样都会全力以赴帮助刑警先生。

这样一来,也可以直接知道楼上到底有没有少人,还有房子男主人傅责到底有没有回自己房间休息。

最好的结果是傅责、文渊、苍鹿鹿、许青和白芸都在,就算神秘人真的是从楼梯间窗户出去的,谢云蒙也可以安排男主人直接去东屋确认女主人的安危,这里让文渊帮忙安抚大家的情绪。而他自己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确定邕粟到底住在哪个房间。邕粟的房间安排很奇怪,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没有明确提到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云蒙很快听到了走进客厅的脚步声,以及一个男人轻声哼唱的声音,听不清曲调,但是谢云蒙马上听出了来人的身份。他没有继续蹲在厨房门口看不到的地方,而是站起身来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并把手中的小手电筒和钥匙一起放在水杯边上。

不到几秒钟,谢云蒙身后就传来了男人的询问声:“谢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云蒙不紧不慢回过头来,眼前看到的正是他猜测的人,薰衣草别墅男主人傅责。傅责身上还穿着昨天傍晚看到过的衣服,怀里抱着一大捧薰衣草花束。

“哦,我半夜睡不着,到这里来找点水喝。”谢云蒙回答说,顺手晃了晃手里的水杯。

“可是你为什么不开灯啊?”

“没有必要开灯,我钥匙上面有常备的充电手电筒,很实用。”谢云蒙指着琉璃台上面说,然后他话锋一转,问傅责:“你不是要回东屋睡觉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确实如此,”莫海右说道:“现在这两个方向都不能排除,它们是最有可能造成刘韵患癌的原因。但是,我依然认为辐射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除了对化妆品进行检验之外,我们也对刘韵的皮下组织以及内脏进行了详细的检验,其结果虽然有化妆品成分残留,但远远没有达到超标的限度。”

“而且毛发脱落,眼睛内部组织损伤,都与辐射有很大关系。比如长时间在手机或电脑前工作,或者长时间接受不正规生产所造成的辐射等等。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从流域的生活圈子里完全找不到她沉迷于电子产品,或者在工厂工作过的证据。这一点令我很奇怪,要不就是我们的猜测根本就错了,要么就是刘韵在刻意掩盖生活中的某些行为,不让任何人发现。”

莫海右在分析推理的时候,恽夜遥一直在回忆刚才验尸时的场景,刘韵脸色平静,眼睛却瞪大直视前方,瞳孔中还似有怒气。这有可能说明她在死之前看到过凶手,如果这一点成立,那么就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刘韵是为了揭发凶手甘心赴死,而且她在死之前已经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才会下这样的决定。

恽夜遥说:“小左,我认为也许不是刘韵在刻意掩盖生活中的某些行为,而是有人在刻意帮助他掩盖,这个人目前还不好说,也许是刘韵的哥哥刘运兆,也许就是凶手本人。可我总有一种感觉,刘运兆明显没有接触到事件的核心,他会第一个被杀,说明他对凶手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一个那么早就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凶手的全盘计划呢?我们所调查的,都是刘韵白天的行为,我想有必要将她夜晚的行为也深入调查一下,目前根据邻居的供词,没有人见到刘韵夜晚出过门。可是刘韵家在小高层二楼,如果刻意要隐瞒周边人的目光,晚上离开房屋也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女人也许会娇弱一些,但如果有人时常接应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恽夜遥还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可是罗意凡好像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说:“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回答我的问题。”

“我只能说我们目前确实在调查凶杀案,而且你提供的信息对我们非常重要,工人起诉企业的案子也已经开始了全面详细的调查。至于其它,我要听到你的回答之后才能对你说明。”这些话出自莫海右之口,恽夜遥已经打开了免提。

“好吧,我告诉你们,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什么凶杀案,与小遥的通话结束之后,我就直接去找了当事律师,除了了解到工人投诉的详细情况之外,我还了解企业与一个叫刘运兆的人有关。而且这个刘运兆身上似乎还有非法集资和诈骗的嫌疑。”

“不过目前律师们还只是怀疑,没有办法搜集到更多的证据。于是我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之后,就直奔了刘运兆的公寓。到那里我得到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我想你们连续去了两次,都没有发现住在刘运兆隔壁的小姑娘其实是个演员吧?而且就在这段时间,她还被刘运兆雇佣过。”

“演员?雇佣?难道说……”恽夜遥低声呢喃,他听到罗意凡的话,立刻想到了仓库门前,诱导谢云蒙的老年女人文渊。

“意凡,你快点说下去,快!”

薰衣草别墅里的男主人在他自己房间遇到了奇怪的事情,与此同时,住在另一间房间里的两个人也并不轻松,他们就是很久都没有交代过的许青和白芸。

现在看来,白芸这个女人已经染上了一层诡异恐怖的色彩,因为在刑警们的眼里,她是一具被人肢解的尸体。而在薰衣草别墅内部人的眼里,她却还活得好好的。

到底哪一个是真的白芸?哪一个是迷惑人视线的假象?现在恐怕也只有房间里的这对小情侣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早晨五点钟,白芸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向躺在身边的男人,男人依旧睡得很沉,胸膛微微起伏着,让白芸不忍心去吵醒他。

伸手摸索着床头柜,白芸就着没有起床的姿势,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支香烟,像她这样的女人,偶尔也是会因为压力抽烟的,但并不总是这样。

当香烟被点燃的时候,白芸从口中吐出一口气,看着夹杂着烟丝的气息缓缓上升,她瞬间有些呆滞,不知道应该想什么才好。平时强势惯了的模样,此刻在女人的身上一点都看不到,也许只有许青睡熟的时候,她才是这副样子的。

白芸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被人爱过了,那个时候,为了报复抛弃她的男人,她来到了这栋薰衣草别墅里面做客,并且之后时常都会来。在频繁相聚的日子里,她发现抛弃者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惊慌失措,或者是感到歉疚。

她也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见到抛弃者,而让仇恨更加浓烈。反而两个人之间什么都变淡了,无论是感情还是仇恨。

通过一次又一次心平气和,看似波澜无惊的交流,白芸慢慢意识到了自己当初的错付与错怪,错付是因为抛弃者根本就没有爱过她,甚至可以说没有爱过任何人。

就在两个人因为窗台脚印的事情留滞的时候,耳尖的谢云蒙突然听到户外传来花枝和草叶的摩擦声,虽然声音听上去隔得很远但谢云蒙依然可以听得出来那似乎是人在爬动的声音。

刑警立刻警觉起来,他轻轻推开许青堵在窗口的身体,把头探出窗外环顾了一圈,房屋西面一大片薰衣草花田中什么都没有,风吹着花枝发出沙沙的声音。

许青在一边好奇的问:“谢警官,你怎么了?”

“我听到花田里有人爬动的声音。”

“有人爬动的声音?不可能吧,也许是有人早起在花田里散步,这里的花枝长得很高,女孩子如果早起的话,一般走到花田深处,就看不到人影了,你会不会听错了?”许青琢磨着说。

“应该不会!”谢云蒙坚持己见,凭他的经验,外头的人是在走路还是在爬行不可能会听错,所以谢云蒙立刻转身朝客厅方向走去,他想看看房屋正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许青跟着他一起几步跨进了客厅里面,客厅里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桌上还放着傅责半夜遗留下来的薰衣草花束,因为是平放的,所以花束底部装着的水有一些流出来了,沿着桌角正在慢慢滴落到地板上。

两个人顾不上这些,谢云蒙迅速绕过餐桌一把打开了薰衣草别墅西屋的大门,当门外情景呈现在眼前的第一刻起,谢云蒙就愤怒了,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在刑警先生的心中,这种通红炙热的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因为大门外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这三个人,第一个不用多看,就可以确定已经死亡。第二个面朝下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身边的土地上也已经染了一大片鲜血,就算没有死,估计伤得也不轻。

第三个就是在地上爬行的那个人,她的上半身趴伏在门前台阶上,头发缝隙中可以明显看到裂开的伤口,从头顶流淌下来的鲜血让这个人的眼睛都很难睁开,她想要爬起来敲门,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向前移动半分了!

刑警先生迅速侧身进入了缝隙里面,然后双脚一左一右踩上墙壁,不消一分钟就爬到了裹着床单的东西面前,当他拉开床单一角朝里看了一眼之后,眼中迅速掠过一丝诧异。

没有任何犹豫,谢云蒙解下系在床单上面的绳索,将床单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塞回了悬挂着它们的那扇窗户里面,然后自己也一个翻身跟着进入了房间,这样一来,他等于是又回到了西屋二楼。

进入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谢云蒙迅速背起床单里的东西,将他送到了斜对面的另外一间房间里面,等到一切做完,谢云蒙退出房间关上房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接近早上7点钟,刑警先生并没有走开,而是站在原地默默倾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

——

“文渊姐,我找到医药箱了,苍鹿鹿从厨房里面拎出一个白色的小箱子,兴奋地对文渊和许青说,然后三个人就开始手忙脚乱的替沙发上的安凌香和白芸处理伤口。

文渊是他们之中最有经验的人,所以这件事自然而然的以她为主导,许青和苍鹿鹿成为了帮手,首先处理的就是白芸头上的伤口,那一处伤口划得很深,还在不停往外冒血。

许青小心翼翼抬起女朋友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双手扶稳怀里受伤的头部,对文渊说:“大姐,先给她止血吧!”

文渊一边翻着医药箱里的东西,一边说:“目前只有白药可以用,你扶住了不要让她动,鹿鹿,你赶紧去厨房接一盆清水过来,然后拿块干净的毛巾,还有,不要忘了烧上一壶热水。”

“我马上去。”苍鹿鹿应声有冲毁的厨房里面,立刻客厅里的两个人听到隔壁响起了叮叮当当忙碌的声音。

安凌香叙述的时候,自然而然从昨天下午开始讲起了,也许是谢云蒙所提问题引导的缘故。安凌香本身是一个毫无城府可言的,像小孩一样的女人,在这么巨大的惊吓面前,要说她有所盘算,应该在这里的人都不太会相信,包括谢云蒙在内。

为了不打断女主人的思路,谢云蒙一直安静倾听着,非必要绝不提出问题。

“昨天白天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见,下午的时候看了一会儿他们打牌,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就回西屋里来了。回到西屋本想上楼和小责和解,没想到在楼梯间里遇到他,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后来,小责去客厅帮女仆做家务,而我直接上了楼,我也不知道自己到西屋二楼想要干什么?大概只是因为生气不愿意和小责走同一个方向吧!但奇怪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我刚刚路过小责的房门口,里面就突然之间出来了一个人把我拉进房间里面。”

安凌香说到这里,傅责走出厨房问了一句:“你是说昨天傍晚有人进入过我的屋子?”

“是的,就是上次你和刘运兆一起认识的那个吴兴涵,”安凌香回应道,殊不知她的话让一旁的许青惊愕不已,吴兴涵这个人许青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傅责和刘运兆居然都认识,他到底是谁?许青好奇地向前挪了挪身体,仔细听安凌香继续说下去。

谢云蒙并没有忽略许青听到吴兴涵这个名字时的反应,许青会如此好奇,至少说明他也认识吴兴涵,那接下来就要好好关注许青的一举一动了。

安凌香继续说:“吴兴涵好像是从窗户翻进小责房间里面的,他说自己没有被任何一个人发现,想要在薰衣草别墅里面躲一天,第二天晚上就会离开,一开始我很害怕,并不愿意相信他的话。而且,我发现房间窗台墙壁上都是吴兴涵留下的脚印。”

谢云蒙问白芸:“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还行。”白芸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平时一向高傲的女人,在关键时刻,也不过是一个纸糊的漂亮灯笼而已,内心其实是极其脆弱的。

她看着谢云蒙的眼睛说:“今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起得很早,一直就觉得很不安心,5点半左右的时候我到客厅里来洗漱,那个时候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窗外隐约可以看到有人影在晃动,我以为是住在隔壁那栋楼里的香香过来了,于是主动去帮她开门。”

“可是没想到门还没开直,就看见头顶上什么东西明晃晃的闪过,要不是我当时急中生智往下一蹲,估计现在命都没有了。因为事情发展的太过于突然,我没有立刻倒下,而是追着袭击我的人跑到了门外。”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刚刚走到门外,我就看见了袭击者的脸,就是这栋别墅里的男主人傅责,当时他手里还拿着划伤我的刀,绝对不会有错的,我看到的人就是傅责!”安凌香用非常坚定的口吻说,他期待着刑警先生可以全盘接受她的话。

可是这种话让一边的安凌香完全受不了,安凌香立刻反驳说:“不可能,我是第一个遭到袭击的人,而且我也清清楚楚看到了袭击者的面目,是吴兴涵,一定是吴兴涵,他那张脸很容易辨认,同小责完全不一样,谢警官,你相信我,小责绝对不会去杀人的,芸姐肯定是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我认识傅责又不是一天两天时间了,难道连一个人的脸都记不住吗?香香,其他事情你袒护你的男朋友我无可厚非,但这是故意伤害,是要杀了我们,你干嘛还要袒护他?”

“不是的,芸姐,你听我说,我看到的真的是吴兴涵,我没有骗你。”安凌香极力反驳着,她看上去很虚弱,而且一脸无辜委屈的模样。

谢云蒙制止了她们继续争吵,回头问许青:“你见过吴兴涵这个人吗?”

现在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询问也只能告一段落,谢云蒙对安凌香说;“安小姐,请你暂时不要再插嘴了,事实到底如何?我会调查清楚的。从现在开始,你们都不要离开这个客厅,不介意的话,我想到各位的房间里去看一看。”

“我不介意。”第一个回答的人就是许青,从许青的表情看来,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秘密,显得非常坦然自若。不过,男人参观男人的房间,也确实没什么可以介意的。

紧接着回答谢云蒙的人是文渊,文渊到现在为止同许青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倾听,此刻她开口说:“谢警官,女孩子的房间总有些不方便,你看能不能先调查小青、我和男主人三个人的房间,如果实在找不到什么线索的话,再去鹿鹿、小芸和香香的房间,行吗?”

“好吧,不过我再说一次,在我检查房间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必须聚在一起。现在还不能确定袭击者到底是谁?万一是躲在暗处的吴兴涵的话,那么有人落单就会非常危险。所以我回来之前,请你们务必不要单独行动。”

这一回,所有人都点头同意了谢云蒙的建议,因为他们也不想再次遭到袭击,尤其是已经受伤的安凌香和白芸。

第六百七十二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三十幕

低垂下眼眸,白芸不再看傅责那张让他惊惧和厌恶的脸,也算是为自己保留一份倔强,许青自然最清楚女朋友的脾气性格了,他回过身来轻声安慰,但话语中依然没有一句提到白芸与傅责争吵的内容。

这一次,情况看似是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获得了胜利,他成功从别人栽赃陷害的计划中,保全了自身。虽然不是完全脱身,但也足以让刑警先生没有把他当做第一嫌疑人来对待!

傅责对此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他回转身体向厨房走去,准备抓紧时间洗好碗碟,然后把抽油烟机好好修一修,以免再次被人利用。

当傅责看到抽油烟机的异常之后,确实是惊惧不已。这甚至过了白芸的指责给他带来的不安,傅责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可他就是不能忽视这件小小的事情。

因为他完全想不出来,利用抽油烟机上面的缺口进出房屋究竟有什么意义?不过这也难怪,抽油烟机上面的痕迹根本就是谢云蒙制造的,与凶手或者被害者都没有任何关系,傅责又怎么可能猜得到呢?

回到厨房之后,傅责再次伸手碰触了一下油腻腻的机器,平时他对这台机器很是厌恶,因为总是积满了灰尘和油垢,一点都清理不干净,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他也不可能让专业工人来进行帮忙。

‘我应该用什么东西先绑一下,这样子很容易随时随地塌下来。’傅责心里想着,目光在厨房里面环顾,希望可以找到合适的东西。

不过这似乎让他有些为难,先因为他并不太会修理这些东西。其次,抽油烟机后面的支架有一个支点坏了,但不是完全断裂,傅责生怕自己一碰,它全部断下来就麻烦了。

正在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左右为难的时候,厨房的移门好像有所感应一样打开了,走进来的是许青,他一声不吭靠近抽油烟机,然后对着站在厨台前面愣的傅责说:“我也来一起帮忙吧。”

警员们安排出去之后,整个一下午,米小东都坐在吴伟云家的客厅里,他不想惊吓到这个不太硬朗的老头,只是像聊天一样问着他过去的事情,以及同骆玲玲的瓜葛。

吴伟云确实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而且他也希望警方可以还原女儿死亡的真相,只是提到骆玲玲的时候,吴伟云显得有些气愤而已。米小东可以看得出来,当年他受到的情伤很深。

吴伟云问:“米警官,你看到外面种的丝瓜藤了吗?”

“看到了,那个有什么意义吗?”米小东反问。

“是啊!有什么意义呢?当初,为了骆玲玲,我亲手搭建藤架,亲手种下丝瓜,只因为骆玲玲喜欢喝丝瓜汤,只为了她开心而已。”

“可是,丝瓜还没有长大,骆玲玲就已经离我而去了,她的理由是出国,不能受到婚姻的牵绊,为此,我们三番五次吵架,最终,她还是舍下嗷嗷待哺的女儿,选择了离婚。”

“丝瓜花雌雄同株,象征着我和骆玲玲同甘共苦。当年我真的是一心一意这样想的,可惜,我把感情想得太美好了,最后只能自吞苦果。”

“那您这些年就没有想着再娶吗?”米小东问。

吴伟云朝他摆了摆手说:“我有女儿就够了,这些年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反而让我可以专心研究演技,在事业上有所突破。对了,你们知道小遥前几天来找过我吗?”

“知道,恽先生目前也在参与凶杀案的调查。我们一定会查清楚所有真相的。”

“那就太好了,我终于有机会知道女儿当年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当年的肇事者是一个瘦削的男人,我只知道这一点点,甚至在他失踪之前,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那您怎么知道他是一个瘦削的男人呢?”

另一边,恽夜遥一放下手机就对莫海右说:“他果然避开了自己女儿和当年那个小伙子的姓名,这两个名字他不可能不知道!也怪我,前几天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吴伟云话里的破绽,骆玲玲和他肯定已经见过面了,要不是我们的调查,他估计连骆玲玲这个名字都不会说。”

莫海右接上话头说:“确实如此,吴伟云从一开始就在袒护,但我们现在要弄清楚的是,他到底在袒护什么?袒护他的前妻,还是袒护她女儿过去的男朋友,亦或者是袒护他们之间共同的复仇计划。”

“不,小左,我现在在想一个问题,当年车祸事件中,吴伟云的女儿真的死了吗?”

“这个不可能有假,当年警方是参与调查了的,死者确实和吴伟云有血缘关系,这个就算是他要欺骗,也瞒不过警方的眼睛。死在薰衣草花丛中的肯定是吴伟云的女儿。”

“那他有没有可能还有一个女儿呢?”

“根据当年的调查,吴伟云只有一个女儿,不过这一点我不可能下定论。小遥,你在想什么?”莫海右问道。

“没有,我只觉得当时的死者有一点蹊跷,你不是把车祸事件的档案全都调过来了吗?死者不是在车祸事后立刻死亡的,而是因为没有及时救治所以才死亡的,光这一点,虽然我们之前找出了那么多可能性,但你不觉得每一条可能性都很牵强吗?”

“也就是说根本就找不到完全合理的答案,除非当事人和凶手是同谋,但也找不到合理的动机,所以我在想,也许当年的死者正好和吴伟云女儿同一个血型呢?而当事人之所以会和肇事者一样失踪,恰恰是因为要保护真正的受害者也说不一定。”

“正好是同一血型……还是不对,照你的说法,车祸死亡的人就要多出一个来,那这一个死者的亲戚和朋友为什么没有找她呢?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点音讯都没有呢?”

两个人分别在西屋和东屋,安凌香洗漱完毕之后先下楼,往西屋方向而来,途中现被剪掉的薰衣草花枝下面的泥土有异常,与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为此安凌香很生气,准备找男朋友好好问一问,结果她还未走到西屋大门前,就遇到了推门而出的吴兴涵。

白芸起床之后并没有立刻走出房间,而是在床上吸烟,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才想到要下楼洗漱,她到达西屋大门口的时间与安凌香相距2o分钟左右。白芸看到了邕粟的尸体和倒在地上受伤的安凌香,还看到了袭击自己的凶手傅责。

其次,在凌晨5:45到5:55之间,与白芸住在一起的许青和仓库里的谢云蒙同时走出房间,寒暄几句之后,两个人一起下楼,在楼梯间里面,谢云蒙隐隐约约听到外面好像有人爬动的声音,立刻跑到门外查看,现了躺在门口的三个受害人,其中白芸意识还很清醒,安凌香已经昏迷,而邕粟则已死亡多时!

这里我们要提一点,许青和白芸住在一起,就代表许青自己的那间房间空了出来,他有没有将吴兴涵或者什么陌生人藏在自己房间里,暂时还不得而知。

接着,谢云蒙让许青上楼把其他人都叫起来,在十分钟的时间里,文渊和苍鹿鹿到达了楼下,傅责依然不见踪迹。

谢云蒙听到许青的汇报之后,以为傅责已经不在西屋,所以决定亲自去东屋找一找,结果他路过两栋房屋夹缝的时候,现仓库窗外挂着一个用床单包裹着的东西,这个时候的时间应该已经6点半左右了。

谢云蒙爬上墙壁,确认床单里面包裹着昏迷的傅责先生,于是将他解救下来,重新带回了西屋二楼,并放进傅责自己的房间里面,就在这个时候,谢云蒙第一次现傅责房间里的那些痕迹,但没有细看。

文渊开口说:“谢警官,我想之前我所做的一切,在你心里一定留下了不少疑问,现在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希望你能酌情考虑我所说的话。”

“你说。”谢云蒙简单应答。

“这栋房子里并没有你想象的凶残无比的杀人凶手,杀死邕粟的人一定是那个从外面进来的吴兴涵,绝不可能是傅责!”

“为什么呢?”

“因为……”文渊先说出了这栋房子里两个年轻人过去的身份,这两个人与她自己都有摆脱不了的关系,如果最后证明他们其中之一参与犯罪的话,文渊也有可能会带上一个包庇的罪名。(……所隐藏的真相会在最后的推理部分呈现,目前还不能急于透露。)

但是文渊似乎不在意这些,或者说,她似乎非常肯定她所说的这两个人绝对不会犯罪。

谢云蒙一边听,一边联系上之前文渊拜托自己帮忙时的情景,心中即刻有了更进一步的猜测。

文渊继续说:“这两个人,一个是因为父亲的事情所以隐居在这里,一个是因为对爱情的念想,所以一直不愿意回归到以前的生活中。两个人都是我非常了解的人,我绝对不相信他们有谁会去杀人。”

“但是文女士,一个人有没有犯罪不是凭你的片面之词就可以定夺的,真相需要证据来证明,所以目前我不能排除他们的嫌疑身份。”谢云蒙看得出来,文渊是个很重情的女人,所以她说的话需要好好斟酌才行。

听到谢云蒙的回应,文渊赶紧说:“我并不是想要让你排除他们的嫌疑身份,我只是想要提供自己所知道的线索。谢警官,我之前就告诉你了,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的真相,所以我会全力配合你的调查。”

这其中有一点,恽夜遥是可以相信的,吴伟云不会参与犯罪事件,但这个老朋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恽夜遥也希望可以尽快弄清楚,以便自己可以帮助到他。

晚上7:4o,恽夜遥和莫海右一前一后站在了刘运兆公寓旁边的一扇房门前,里面应该就住这罗意凡所说的那个小姑娘。周围一片安静,除了他们两个自己的呼吸声之外,甚至听不到一丝风声。

恽夜遥感到心脏怦怦跳动着,他的感觉很不好,一直在支着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可是却没有如他所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或者是拿取东西的声音。恽夜遥的眼眸中透露出担忧。

莫海右也同样如此,法医抬手敲响了眼前的房门,他的手指很用力,透露出心中所想。

时间一秒钟一秒钟的过去,心脏也随着时间在一点一点的加快度,半分钟之后,莫海右重新叩响了大门,这一回,法医先生的话语也传进了屋子里:“有人在吗?”

“……我在。”

又过了半分钟,屋子里才传出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胆怯,不过幸好,话音落下之后就有脚步声向门口走来了。

恽夜遥和莫海右总算是安下心来,看来小姑娘很听话,罗意凡走后她一直待在屋子里等着他们。

就在脚步声即将接近门口的时候,突然之间消失了,里面的声音也再一次传出来:“啊!对了,我没有锁门,你们自己打开进来吧,我给你们去泡两杯茶。”

“!!”莫海右猛地瞪大了眼睛,那双同恽夜遥一模一样的漂亮眼眸里闪出了凌厉的光芒,这句话仿佛一个小小的炸雷,在他脑中炸响。半秒都容不得耽搁,莫海右迅伸手转动门把手,同时一脚将门踹开……

“我搬过来大概有几年的时间,以前一直都是个跑龙套的小演员,一开始我和刘运兆根本就没有什么瓜葛,不过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而已。”

“刘运兆是在你之前搬到这里来的,还是之后?”莫海右问。

“他是在我之前搬来的,有一个画家与他同住。”

“你是本地人吗?”

“不是的,是因为想实现演员梦,才到这里来打拼的。不过很不顺利就是了。”小娟好像不太愿意提起自己过去的事情,接着说:“在大概半年之前,刘运兆来找我,说是让我帮他扮演一个角色,一开始我很好奇,他又不是演艺公司的老板,或者是经纪人,能让我扮演什么角色呢?”

“后来我想到,刘运兆有可能在做中介,帮忙介绍群众演员什么的才找到的我。所以我就答应他试试看。没想到他居然把服装和道具都拿到家里来了,表示希望我帮忙扮演一个人的女朋友,这个人会定期到公寓楼下来找我,而我只要按照刘运兆的要求让他相信就行了。”

“刘运兆有告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完全没有,我问过他,可是他总是遮遮掩掩不肯全盘说出来。当时因为我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手头的钱非常拮据,而且刘运兆愿意预支给我费用,并且说只要帮几次忙就可以了,所以我就没有多加考虑。”

“到公寓楼下来见女朋友的,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名字叫做许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刘运兆就关照我,一定要在他面前表现的强势,因为我扮演的角色在经济条件上比男朋友优越的多,年龄也比他大,所以在各方面都压制着他。”

“我也是照这么演来着,那个许青真的很听我的话,完全就同刘运兆说的一模一样。不过看他神情里总是带着一丝忧郁,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忍心。所以最后一次刻意态度对他好的一点,不过许青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

莫海右问:“刘运兆雇佣你花了多少钱?”

“三四千块钱,他一开始给了我一千多,后来又66续续给了我两千多块钱。”

“和刘运兆住在一起的那个画家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你先不要着急,吴叔叔,具体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到市区里去办事,无意之中看到小青和一个头花白的老年妇女待在一起,他们似乎在激烈讨论着些什么事情。”

“你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了吗?”

“没有,我是在一间咖啡厅里遇到他们的,老年妇女好像在小青脸上化妆,而小青穿着一身快递员的服装,看上去很怪异。”

“你,你站起来说,坐到床沿上来。”吴伟云招呼着,拉起蹲在地上的年轻男人。

男人继续说:“我本来中午就想来找你的,可是一到这边就听说生了凶杀案,还看到警方进入你家,所以我只能等到晚上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敲门呢?”

“刑警不是刚刚走掉没多久吗?我怕敲门的话会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反而不好。”

“难道……难道真的是玲玲在怂恿小青做坏事?”吴伟云自言自语说道,在他身边的年轻男人,故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他:“吴叔叔,你在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你骆玲玲阿姨!”

“骆玲玲不是早就出国了吗?这些年我都没有见过他,只见过小青,而且我看那个老年妇女的样子也不像骆玲玲啊!”

“我见过她,一年之前就回来了。”吴伟云说:“她和之前的样子变化很大,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心怀怨恨,当然不可能去记得她以前的样子,没认出来也是常理。”

“可是她会怂恿小琴做什么坏事?”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我问你,你进来的时候外面还有刑警在监视吗?”

“没有,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不过,我很奇怪,您为什么没有锁上大门?”

听完文渊的证词之后,谢云蒙招集大家在西屋客厅里面开了一个会议,邕粟的尸体已经用床单裹起来了,依然留在薰衣草花田里面。不过移到了房屋西面,这样大家出门就不会一眼看到,省得吓坏女孩子。

邕粟死亡的第一现场经过谢云蒙确认,根本就不是在西屋大门口,地上有很明显拖曳的痕迹,应该是在薰衣草花田中间的某一处,这个谢云蒙可以等一下再去调查。

所有人之中,除了傅责还在不停的忙碌着家务,其他人都安静的坐在了刑警先生面前。

谢云蒙问:“再来说一说从昨天到现在,邕粟的行动轨迹吧,你们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许青先回答:“昨天吃完晚饭之后,我就没有看到他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邕粟应该是最不愿意留宿在薰衣草别墅的人了。”

“我也是,不过我上楼的时候好像听到薰衣草田里有声音,他也许是出去了。”这是文渊的回答。

接下来白芸和安凌香都说自己吃完晚饭之后就没有看到邕粟,回答与许青大同小异。

傅责说:“我应该是最后一个看到邕粟先生的人了,我昨天在厨房里一直忙到十点多钟,在七八点钟的时候,我看到好像有人坐在薰衣草花田里,应该就是邕粟,但之后我十点多钟上楼的时候,就现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你昨天安排邕粟住在哪间客房里面?”谢云蒙问他。

“嗯,因为客房不够了,所以让小青和芸姐住一间,而邕粟住在了小青的房间里。”

“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他上楼呢?”

这一回的回答非常一致,大家都没有看到昨天晚上邕粟回房间休息,谢云蒙说:“看来邕粟昨天根本就没有上楼,直接去了薰衣草花田里面,他有没有可能想要一个人偷偷离开呢?”

“有,”回答这个问题的依然是文渊,她说:“我认为绝对有这个可能性,倒不是邕粟讨厌这栋薰衣草别墅,而是他有很多小生意要做,时间安排的很紧凑。所以每次来去总是紧张兮兮的。”

这么个地方,照理来说,熟悉这片区域的刑警都可以找得到。谢云蒙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重,到底是什么特殊原因让恽夜遥和莫海右至今都没有来和他会合呢?难道是他传递过去的信息有误?

谢云蒙再一次反复将自己当时所说的话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并没有感觉说错什么地方。薰衣草花田,白天和晚上都一个样子,他已经不止一次确认过了,这种地方难道还有作假的可能性吗?

谢云蒙思考着,蹲下身体,用手去触摸地上的泥土,他感觉手中泥土硬邦邦的,这令他瞬间回忆起当初在罗雀屋摸到过的泥土,同样是种植着花卉植物,罗雀屋前面的土地松软、潮湿。而这里却显得干燥和坚硬。

‘这里真的能够种植薰衣草吗?’虽然谢云蒙不懂得花卉种植的知识,但他的脑海中依然跳出了这样的疑问。

他反复摸着泥土的动作让身后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忍不住了,傅责说:“谢警官,你在干什么?我们赶快到东屋去吧!”

“这里的土为什么又干又硬?可颜色看上去却很深,就像是浇过水一样?”谢云蒙突然提出疑问,让傅责措手不及。

停顿了一会儿,傅责回答他说:“这两三天以来,我都没有好好给花田浇水。不过薰衣草花本来就属于那种耐旱的花朵,不需要经常浇水的,土块干硬一点也没有关系。”

“是吗?我不太懂这方面的知识。”谢云蒙拍了拍手,站起来回应,他脸上并没有露出怀疑的神色,傅责放松下来,继续跟着谢云蒙往前走。

没走几步,两个人就到达了东屋大门前,谢云蒙说:“傅先生,你先进去吧,然后把钥匙交给我,我来锁门。”

“你不进来把窗户一起锁上吗?”傅责回头问他。

“你到了里面之后,自己把窗户从里面拴上,我在外面加固一些措施就行了。”

事实上,谢云蒙并不打算在外面加固,他手里没有任何工具,只是想看看傅责是否值得信任!傅责点了点头,立刻推开东屋的门,走了进去。早上出来的时候,安凌香并没有锁上大门。

白芸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继续说:“小青,我从来没有求过你,现在我求你一次,带着我们跑吧!再不跑,我们全都会被杀掉!!”

“不,我们要等谢警官回来一起走!”

“小青…呜呜呜……”白芸再也说不下去了,出压抑着的哭声,这哭声让所有人心软仿徨,可唯独许青,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人再敢开口,许青仿佛成为了大家的主心骨,他的眼睛定定看着窗外,心里不停数着数,盼着谢云蒙早点回来。

可是,一直等到天黑,等到他们再也看不清外面深紫色的薰衣草花,谢云蒙依然没有回转,甚至连隔壁的脚步声都早已经听不到了。夜色将聚在一起的人照得诡异无比,每一个人头上都散落着一片漆黑的阴影。

时间不停的在敲响,七点钟、八点钟、九点钟……直到许青听到重新传来的脚步声,已经是晚上11点多钟的时间,在即将接近天亮的时刻,这脚步声来自于谁?是凶手?还是刑警?还是一个他们完全陌生的人……

——

薰衣草别墅男主人的死亡事件,事实上生的时间非常之短。从傅责进入东屋,到谢云蒙回转,算足头尾也不可能有五分钟的时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凶手要将傅责脸部砍烂,浑身上下划出无数伤口,还要将他推出窗外,自己在逃之夭夭。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东屋楼上只有两个房间,也就是说只有两扇窗户,东面一扇,西面一扇,傅责扑出的窗户是在西面,两栋楼房的夹缝之间。

东屋大门里外都被锁紧,钥匙也被谢云蒙带走了,凶手绝对不可能从大门离开,至于窗户,傅责死亡的那一扇不可能,东面的那一扇因为角度问题,谢云蒙在薰衣草花田中回转的时候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也不可能被凶手利用。

东屋一楼没有厨房,只有客厅一扇窗户和楼梯间一扇窗户,客厅的窗户朝向正面,楼梯间的窗户朝向西面。如果从楼梯间那边逃离的话,确实可以避开谢云蒙回转时短短一分多钟的视线范围,但这不足以凶手擦干净身上的血迹,换好衣服之后离开。

所以说,凶手一定来不及擦掉身上的血迹,或者换衣服,就要从那扇窗户翻窗离开,可是刑警并没有看到一楼楼梯间的窗户外围有任何血迹,这样一来,凶手从这里逃跑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了。

黑影绕着两栋屋子转了一大圈,路过的地方,刚才还生机盎然的深紫色花朵,全都消失无踪了,好像被那深不见底的空洞吞噬了一样。

正当黑影想要继续爬向更远处的薰衣草花田时,无法预料的事情再一次生了,东屋在一刹那之间灯火通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他毫不犹豫一脚踩住了地上的人,愤怒让他没有掌握好分寸,脚下用力过猛,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声音,黑影的尖叫划破长空,稍后便再无声息了……

同一时刻,另一个男人也紧跟着冲出了东屋大门,这是一个之前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的陌生人,他冲向东屋,手里的一大盆水猛的泼向窗户,将那里正在不断向外窜出的火苗压制了下去,然后他不顾一切撞开大门进入屋子。

救人者本以为,他们终于可以看到迷局最后的答案,但万万没想到,在屋子里迎接他们的并非是熊熊烈火,而是另一副诡异的状况。冲进屋子的人感受到了恶魔的嘲讽。

恶魔正在得意的微笑,他即将要迎接胜利了,怎能不开心?可是,恶魔突然现,红色瞳孔的鬼神正站在他的面前,朝着他冷笑!

‘他是谁?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恶魔听到了惨叫,他开始颤栗,开始乞求死神继续帮助他,可是死神却慢慢退到了幕后,因为他不想与赤眸的主人相对,死神已经得到了足够的灵魂,是该谢幕的时候了!

‘还有三个人,还有三个人没死,可恶!!’

恶魔在心里咆哮着,可他现在没有办法,他的无辜绝不能被眼前两个人拆穿,只能继续往下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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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三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三十一幕

第三天午后

在熙熙攘攘的闹市区里面,赤眸鬼神茶餐厅显得特别雅致,完全按照罗芸喜欢的风格装修,淡雅的茶色外墙一角,站立着一个较小美丽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罗芸。

不,应该说真的和罗芸很像,因为除了外表之外,她身上穿的衣服和之前我们见到的罗芸完全不同,不再是修身的连衣裙,而是一件蕾丝花边的短袖紧身上衣,和一条紧紧包裹臀部的小黑裙。

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温和,多了一点妩媚。她站在路边不停东张西望,神色非常焦急。

不多时,一辆租来的汽车停在她面前,罗芸赶紧迎了上去,从车里下来的男人毫无悬念就是她的老公罗意凡。

罗意凡一眼看到罗芸,就愣住了。

“姐姐?你干嘛这幅打扮?”

也难怪他有疑问,因为罗芸从来都是比较保守的,平时大家都觉得她身材应该不会太丰满,但只有罗意凡知道自己的姐姐其实很有料。

罗意凡一步上前,伸手就将娇小的姐姐搂进了怀里,然后低头看了看她的胸部,蕾丝上衣从正面看还可以,但从上往下看,领口里面鼓鼓的胸部看得清清楚楚。

用大手挡住姐姐的领口,罗意凡抱怨说:“小芸,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罗芸的脸腾的红了,因为他听出丈夫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直接叫他小芸。

罗芸小声解释说:“那个……衣服不是我的,是他带来的……”

罗意凡是何等人物,不用说出名字,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姐姐心里在想什么了,立刻火山爆发,拉着罗芸朝茶餐厅里面走去。

拉开那扇充满了文艺气息,写着欢迎光临字样的餐厅大门,罗意凡朝着里面爆吼一声:“恽海右,你搞什么飞机?!”

“不是你自己让你姐姐穿得性感一点,在茶餐厅边上等你的吗?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并不清楚当年‘死神’的目标究竟是谁?而且我总觉得火照之屋过去和现在的两次案件缺了点什么?”恽海右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显得蒙蒙的。

“我现在有两个猜测,一个猜测同你姐姐有关,另一个猜测同小左有关,但我还不能和小左说。”

“你能不能和他说关我屁事,你让我姐姐穿得这么暴露是要闹哪样?小心我拆了你!”

“好了好了,意凡,那件衣服也不算暴露,虽然领口是开得大了一些,不过不是我让未亦姐姐穿的,是……她自己的要求。”

说着,恽夜遥从他坐着的那张高脚凳上站起来,走向罗意凡,茶餐厅室内只开了几盏小灯,里面的布置大部分都隐没在灯光阴影中,显得非常神秘。

罗意凡问罗芸:“小芸,你解释一下?”说着,还不忘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包裹在了罗芸身上,姐姐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他可以看到,罗意凡对罗芸总是充满了独占欲。

替姐姐穿好衣服之后,他等着罗芸的回答,罗芸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求救似的看着恽海右,希望他出来打圆场。罗芸的目光中还有一点责备,不明白恽海右把衣服的事情推到她头上是什么意思,小右可从来不害人。

恽海右头上一滴冷汗立刻挂了下来,这对夫妻可真是傻到一起去了,看来爱情真的能迷蒙聪明人的眼睛,他其实不想要让罗芸来尝试,但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所以也只好勉强为之。

就在恽海右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一个男人从外面推门进来了,恽海右朝他一看,立刻惊喜地说:“小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今早就回来了,你们是怎么回事?”米小东看看罗意凡,又看看恽海右,有些尴尬地说。

他刚才在汽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才出来看看,却看到罗意凡和恽海右好像要吵架的样子。

米小东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逗乐了恽海右,他捂着嘴说:“三个臭皮匠,一个也不是诸葛亮。”

“喂!我问你姐姐的事情呢!”罗意凡一脸凶相的提醒恽海右,甚至连名字都省略了。

恽海右只好先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说:“好了,你们先进来,在门口容易被路人听到,我会解释的。”

说完,他拉开了身边的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椅子边上正好是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上面四杯饮料已经倒好了,而且都是每个人喜欢的口味。

罗意凡气鼓鼓地拉着姐姐坐下,依然将人圈在怀里,米小东跟在他们后面,一脸苦笑,他遇到这群人,也只有当听客的份了。

等到所有人都坐定,恽海右指着罗芸对罗意凡说:“你仔细看看,你姐姐像谁?不要看她那件衣服,衣服的蕾丝在暗色灯光下会变样,你就在这个位置看看你姐姐,马上就会明白了。”

“?”

罗芸身上的衣服是短袖,蕾丝只在肩膀和领口下方有,并不是很多,在灯光映衬下,领口的蕾丝好像与袖子同化了,显得罗芸肩膀宽了不少,而领口下面的蕾丝是向两边分开的,坐着的样子看不出多大变化。

在罗意凡观察的时候,恽海右又示意罗芸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了背光处,瞬间,胸口的蕾丝让胸部变平了,黑色短裙被阴影遮住,罗芸看上去就像一个穿着短裤的男生。

罗芸的脸此刻罗意凡也看出了不对劲,她的脸部化过妆,被人稍稍修改了轮廓,但不明显。

罗意凡开始思考,罗芸这个样子到底像谁?谁过去一直喜欢这种打扮来吸引某个人目光的,第一个他想到了梁泳心,是的,罗芸的脸确实和梁泳心有很多相似之处。

但他立刻就否定了,因为梁泳心从来不会刻意去吸引某个人的目光,而且罗意凡也没有看到过梁泳心穿短裤的样子。

这时恽海右又提醒了一句,“再想想,是谁?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个未亦姐姐心中永远忘不掉的人。”

“你是说……程楚?怪不得小芸会无条件配合你呢!”罗意凡恍然大悟,他问:“可是这件事和程楚有什么关系。”

“不是和程楚有关系,是我迟钝了,到现在才发现火照之屋和另一桩案件的相关之处。这桩案子本来是我们认识之前发生了,小左也没有参与。”

“里面曾经有一个人很奇怪,他不是真凶,却成为了我们找到真凶的契机,因为他一直把我当做一个叫永恒之心的人。”

“永恒之心,在我们认识之前,难道你是说诡谲屋事件?”

“哎呀,小航的还真是直白,怎么什么都按真实的名字写呢?”恽海右的抱怨让罗意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罗意凡说:“我记得里的内容,诡谲屋是你和老刑警唯一的一次合作,当时老刑警的孙子还有你都受了伤,你还差点死了,但那个叫颜慕恒的人却拼了命救你,还宁愿……”

“意凡,不要说那么多。”恽海右赶紧制止罗意凡,因为米小东在边上都听着呢。

“那不是老师和我的唯一一次共同行动,后来其实还有一次的,只不过涉及一些事情,我没有让小航写出来而已。”

“算了,我们说正题,罗雀屋事件结束之后,程楚为了救泳心牺牲了自己,当时他为了赎罪,也为了爱,因为他想要永远和蒋兴龙在一起。”

“虽然以不同的场景出现,但同样的心意,同样的行为也出现在了诡谲屋事件中,颜慕恒的事情你从情节中就可以了解,所以不用我多说了。”

“我觉得小左会如此反常并不一定只有安谷夫人对他的影响,你曾经说过,我同梁泳心有相似之处,虽然我们长相不同,但却有着同样温润而泽的气质,对不对?”

“是,我一直这样认为,其实这种感觉产生于你和谢警官交往之后,也是你和小左根本的不同之处。”

“我没法否定这种观点,也正因为如此,我同样没法确定某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只能试一试。”

“你说我像泳心,是在和小蒙交往之后才产生这种感觉的,所以谁也不能保证,诡谲屋事件中的某个人看到我之后,不会产生同样的感觉。”

恽海右的这句话让罗意凡有些不懂,他说:“泳心除了蒋兴龙之外,从来没有交往过第二个人。”

“可是程楚就不一定了,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认识的人我们很多都不知道,你也见到过程楚,他和泳心的相似程度可以说是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既然我和小蒙在一起的时候像泳心,那么我也可以很像程楚的。”

罗意凡若有所思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和泳心之所以相似,是因为你们的气质,程楚我不清楚他是否有这样的气质。”

“这个问题你可以问你姐姐。”恽海右示意罗意凡和罗芸谈一谈。

罗意凡转身看向罗芸,问:“你真的愿意再把小楚的事情提出来?”

“小右说,可能有个人很爱小楚,我希望找到他,然后告诉小楚,他也一直都被人爱着,当年洪晖健骗得他太惨了,小楚到死都觉得自己从没有被人爱过,我希望他知道他也曾拥有过爱情。”

“可是万一不存在小右猜测中的那个人呢?万一那个人爱的是另一个与小右很像的人呢?姐姐,你要如何平复悲伤?”罗意凡柔声说道。

罗芸低下了头,这种事情她没法回答,因为过去的内疚,罗芸一直想为程楚做些什么。

恽海右说:“未亦姐姐,就算我猜错了,你也算是为程楚尽力了,而且你和泳心这么多年的悲伤,程楚就算生前没有拥有爱情,他也拥有了永恒的亲情,这比爱情应该更让他高兴。”

几个人沉默了,偌大的店堂里只能听到罗芸低低的啜泣声和罗意凡抚摸她背部的摩擦声。

米小东终于忍不住了,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还要去和头儿一起破案呢!究竟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

接连的问题把几个人的话题引到了他身上,罗芸擦干眼泪说:“抱歉,小东,刚才忽略了你,意凡,既然事情你大概知道了,就赶紧帮小东准备一下,他好立刻出发。”

罗芸说完,罗意凡就把接下来要让米小东做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米小东立刻站起来和罗意凡一起进入了店堂最里面的一间小包间里。

此时,就剩下恽海右和罗芸两个人面对面了,恽海右从旅店离开之后,并没有去帮恽海左的忙,而是直奔了罗意凡的赤眸鬼神茶餐厅来找罗芸,就是为了让罗芸配合弄清楚自己心里的疑问。

这个疑问关系到恽海左到底受到了什么影响,也能够让恽海右确定,当年的诡谲屋事件,恽海左是否真的不知道。

有些事情当年并没有联系到恽海左身上,但现在,恽海右不得不联系起来了。

“未亦姐姐,对不起。”

“没有关系,我也想知道爱着小楚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其实,那个人爱小楚的几率并不大,可是我还是不能相信……”

“我知道,我知道,小左对你的重要性,但你也要想一想小蒙,他那么爱你,你的三心二意会伤他的心,小右,如果证实猜测正确的话,你愿意放开小左吗?我只是指爱情方面的,你们的亲情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我……我希望小左幸福。”恽海右犹豫了半天,才说出这几个字,他朝着罗芸微笑,眼里却含上了泪水。

罗芸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说:“真是个贪心的小弟弟,你呀!”话语中充满了宠溺。

第六百七十四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三十二幕

第三天午后

在熙熙攘攘的闹市区里面,赤眸鬼神茶餐厅显得特别雅致,完全按照罗芸的风格装修,淡雅的茶色外墙一角,站立着一个较小美丽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罗芸。

不,应该说真的和罗芸很像,因为除了外表之外,她身上穿的衣服和之前我们见到的罗芸完全不同,不再是的连衣裙,而是一件蕾丝花边的短袖紧身上衣,和一条紧紧包裹臀部的小黑裙。

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温和,多了一点妩媚。她站在路边不停东张西望,神色非常焦急。

不多时,一辆租来的汽车停在她面前,罗芸赶紧迎了上去,从车里下来的男人毫无悬念就是她的老公罗意凡。

罗意凡一眼看到罗芸,就愣住了。

“姐姐?你干嘛这幅打扮?”

也难怪他有疑问,因为罗芸从来都是比较保守的,平时大家都觉得她身材应该不会太丰满,但只有罗意凡知道自己的姐姐其实很有料。

罗意凡一步上前,伸手就将娇小的姐姐搂进了怀里,然后低头看了看她的胸部,蕾丝上衣从正面看还可以,但从上往下看,领口里面鼓鼓的胸部看得清清楚楚。

用大手挡住姐姐的领口,罗意凡抱怨说:“小芸,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罗芸的脸腾的,因为他听出丈夫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直接叫他小芸。

罗芸小声解释说:“那个……衣服不是我的,是他带来的……”

罗意凡是何等人物,不用说出名字,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姐姐心里在想什么了,立刻火山爆发,拉着罗芸朝茶餐厅里面走去。

拉开那扇充满了文艺气息,写着欢迎光临字样的餐厅大门,罗意凡朝着里面爆吼一声:“恽海右,你搞什么飞机?!”

“不是你自己让你姐姐穿得性感一点,在茶餐厅边上等你的吗?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并不清楚当年‘死神’的目标究竟是谁?而且我总觉得火照之屋过去和现在的两次案件缺了点什么?”恽海右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显得蒙蒙的。

“我现在有两个猜测,一个猜测同你姐姐有关,另一个猜测同小左有关,但我还不能和小左说。”

“你能不能和他说关我屁事,你让我姐姐穿得这么暴露是要闹哪样?小心我拆了你!”

“,意凡,那件衣服也不算暴露,虽然领口是开得大了一些,不过不是我让未亦姐姐穿的,是……她自己的要求。”

说着,恽夜遥从他坐着的那张高脚凳上站起来,走向罗意凡,茶餐厅室内只开了几盏小灯,里面的布置大部分都隐没在灯光阴影中,显得非常神秘。

罗意凡问罗芸:“小芸,你解释一下?”说着,还不忘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包裹在了罗芸身上,姐姐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他可以看到,罗意凡对罗芸总是充满了独占欲。

替姐姐穿好衣服之后,他罗芸的回答,罗芸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求救似的看着恽海右,希望他出来打圆场。罗芸的目光中还有一点责备,不明白恽海右把衣服的事情推到她头上是什么意思,小右可从来不害人。

恽海右头上一滴冷汗立刻挂了下来,这对夫妻可真是傻到一起去了,看来爱情真的能迷蒙聪明人的眼睛,他其实不想要让罗芸来尝试,但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所以也只好勉强为之。

就在恽海右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一个男人从外面推门进来了,恽海右朝他一看,立刻惊喜地说:“小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今早就回来了,你们是怎么回事?”米小东看看罗意凡,又看看恽海右,有些尴尬地说。

他刚才在汽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才出来看看,却看到罗意凡和恽海右要吵架的样子。

米小东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逗乐了恽海右,他捂着嘴说:“三个臭皮匠,一个也不是诸葛亮。”

“喂!我问你姐姐的事情呢!”罗意凡一脸凶相的提醒恽海右,甚至连名字都省略了。

恽海右只好先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说:“,你们先进来,在门口容易被听到,我会解释的。”

说完,他拉开了身边的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椅子边上正好是一张四四的小桌子,上面四杯饮料已经倒,而且都是每个人的口味。

罗意凡气鼓鼓地拉着姐姐坐下,依然将人圈在怀里,米小东跟在他们后面,一脸苦笑,他遇到这群人,也只有当听客的份了。

等到所有人都坐定,恽海右指着罗芸对罗意凡说:“你仔细看看,你姐姐像谁?不要看她那件衣服,衣服的蕾丝在暗色灯光下会变样,你就在这个位置看看你姐姐,马上就会明白了。”

“?”

罗芸身上的衣服是短袖,蕾丝只在肩膀和领口下方有,并不是很多,在灯光映衬下,领口的蕾丝与袖子同化了,显得罗芸肩膀宽了不少,而领口下面的蕾丝是向两边分开的,坐着的样子看不出多大变化。

在罗意凡观察的时候,恽海右又示意罗芸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了背光处,瞬间,胸口的蕾丝让胸部变平了,黑色短裙被阴影遮住,罗芸看上去就像一个穿着短裤的男生。

罗芸的脸此刻罗意凡也看出了不对劲,她的脸部化过妆,被人稍稍修改了轮廓,但不明显。

罗意凡开始思考,罗芸这个样子到底像谁?谁过去一直这种打扮来吸引某个人目光的,第一个他想到了梁泳心,是的,罗芸的脸确实和梁泳心有很多相似之处。

但他立刻就否定了,因为梁泳心从来不会刻意去吸引某个人的目光,而且罗意凡也没有看到过梁泳心穿短裤的样子。

这时恽海右又提醒了一句,“再想想,是谁?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个未亦姐姐心中永远忘不掉的人。”

“你是说……程楚?怪不得小芸会无条件配合你呢!”罗意凡恍然大悟,他问:“可是这件事和程楚有什么关系。”

“不是和程楚有关系,是我迟钝了,到现在才发现火照之屋和另一桩案件的相关之处。这桩案子本来是我们认识之前发生了,小左也没有参与。”

“里面曾经有一个人很奇怪,他不是真凶,却成为了我们找到真凶的契机,因为他一直把我当做一个叫的人。”

“,在我们认识之前,难道你是说诡谲屋事件?”

“哎呀,小航的还真是直白,怎么什么都按真实的名字写呢?”恽海右的抱怨让罗意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罗意凡说:“我记得里的内容,诡谲屋是你和老刑警的一次合作,当时老刑警的孙子还有你都受了伤,你还差点死了,但那个叫颜慕恒的人却拼了命救你,还……”

“意凡,不要说那么多。”恽海右赶紧制止罗意凡,因为米小东在边上都听着呢。

“那不是老师和我的一次共同行动,后来其实还有一次的,只不过涉及一些事情,我没有让小航写出来而已。”

“算了,我们说正题,罗雀屋事件结束之后,程楚为了救泳心牺牲了自己,当时他为了赎罪,也为了爱,因为他想要永远和蒋兴龙在一起。”

“虽然以不同的场景出现,但同样的心意,同样的行为也出现在了诡谲屋事件中,颜慕恒的事情你从情节中就可以了解,所以不用我多说了。”

“我觉得小左会如此反常并不只有安谷夫人对他的影响,你曾经说过,我同梁泳心有相似之处,虽然我们长相不同,但却有着同样温润而泽的气质,对不对?”

“是,我一直这样认为,其实这种感觉产生于你和谢警官交往之后,也是你和小左根本的不同之处。”

“我没法否定这种观点,也正因为如此,我同样没法确定某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只能试一试。”

“你说我像泳心,是在和小蒙交往之后才产生这种感觉的,所以谁也不能保证,诡谲屋事件中的某个人看到我之后,不会产生同样的感觉。”

恽海右的这句话让罗意凡有些不懂,他说:“泳心除了蒋兴龙之外,从来没有交往过第二个人。”

“可是程楚就不了,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认识的人我们很多都不知道,你也见到过程楚,他和泳心的相似程度可以说是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既然我和小蒙在一起的时候像泳心,那么我也可以很像程楚的。”

罗意凡若有所思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和泳心之所以相似,是因为你们的气质,程楚我不清楚他是否有这样的气质。”

“这个问题你可以问你姐姐。”恽海右示意罗意凡和罗芸谈一谈。

罗意凡转身看向罗芸,问:“你真的愿意再把小楚的事情提出来?”

“小右说,可能有个人很爱小楚,我希望找到他,然后告诉小楚,他也一直都被人爱着,当年洪晖健骗得他太惨了,小楚到死都觉得自己从没有被人爱过,我希望他知道他也曾拥有过爱情。”

“可是万一不存在小右猜测中的那个人呢?万一那个人爱的是另一个与小右很像的人呢?姐姐,你要如何平复悲伤?”罗意凡柔声说道。

罗芸低下了头,这种事情她没法回答,因为过去的内疚,罗芸一直想为程楚做些什么。

恽海右说:“未亦姐姐,就算我猜错了,你也算是为程楚尽力了,而且你和泳心这么多年的悲伤,程楚就算生前没有拥有爱情,他也拥有了永恒的亲情,这比爱情应该更让他高兴。”

几个人沉默了,偌大的店堂里只能听到罗芸低低的啜泣声和罗意凡抚摸她背部的摩擦声。

米小东终于忍不住了,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还要去和头儿一起破案呢!究竟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

接连的问题把几个人的话题引到了他身上,罗芸擦干眼泪说:“抱歉,小东,刚才忽略了你,意凡,既然事情你大概知道了,就赶紧帮小东准备一下,他好立刻出发。”

罗芸说完,罗意凡就把接下来要让米小东做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米小刻站起来和罗意凡一起进入了店堂最里面的一间小包间里。

此时,就剩下恽海右和罗芸两个人面对面了,恽海右从旅店离开之后,并没有去帮恽海左的忙,而是直奔了罗意凡的赤眸鬼神茶餐厅来找罗芸,就是为了让罗芸配合弄清楚自己心里的疑问。

这个疑问关系到恽海左到底受到了什么影响,也能够让恽海右确定,当年的诡谲屋事件,恽海左是否真的不知道。

有些事情当年并没有联系到恽海左身上,但现在,恽海右不得不联系起来了。

“未亦姐姐,对不起。”

“没有关系,我也想知道爱着小楚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其实,那个人爱小楚的几率并不大,可是我还是不能相信……”

“我知道,我知道,小左对你的重要性,但你也要想一想小蒙,他那么爱你,你的三心二意会伤他的心,小右,如果证实猜测正确的话,你愿意放开小左吗?我只是指爱情方面的,你们的亲情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我……我希望小左幸福。”恽海右犹豫了半天,才说出这几个字,他朝着罗芸微笑,眼里却含上了泪水。

罗芸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说:“真是个贪心的小弟弟,你呀!”话语中充满了宠溺。!

第六百七十五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三十三幕

几个人沉默了,偌大的店堂里只能听到罗芸低低的啜泣声和罗意凡抚摸她背部的摩擦声。

米小东终于忍不住了,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还要去和头儿一起破案呢!究竟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

接连的问题把几个人的话题引到了他身上,罗芸擦干眼泪说:“抱歉,小东,刚才忽略了你,意凡,既然事情你大概知道了,就赶紧帮小东准备一下,他好立刻出发。”

罗芸说完,罗意凡就把接下来要让米小东做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米小东立刻站起来和罗意凡一起进入了店堂最里面的一间小包间里。

此时,就剩下恽海右和罗芸两个人面对面了,恽海右从旅店离开之后,并没有去帮恽海左的忙,而是直奔了罗意凡的赤眸鬼神茶餐厅来找罗芸,就是为了让罗芸配合弄清楚自己心里的疑问。

这个疑问关系到恽海左到底受到了什么影响,也能够让恽海右确定,当年的诡谲屋事件,恽海左是否真的不知道。

有些事情当年并没有联系到恽海左身上,但现在,恽海右不得不联系起来了。

“未亦姐姐,对不起。”

“没有关系,我也想知道爱着小楚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其实,那个人爱小楚的几率并不大,可是我还是不能相信……”

“我知道,我知道,小左对你的重要性,但你也要想一想小蒙,他那么爱你,你的三心二意会伤他的心,小右,如果证实猜测正确的话,你愿意放开小左吗?我只是指爱情方面的,你们的亲情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我……我希望小左幸福。”恽海右犹豫了半天,才说出这几个字,他朝着罗芸微笑,眼里却含上了泪水。

罗芸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说:“真是个贪心的小弟弟,你呀!”话语中充满了宠溺。

第六百十八章

午后的阳光非常温和,房屋与房屋之间,完全被阴影遮盖住了,也没有人会往那狭窄的缝隙里看一眼。

同样是两层楼,旅店比小超市稍微高一点,而它们中间还隔着一栋更矮的建筑,屋顶正好在旅店二楼窗户下面。

就在微风吹过窗框的当口,一个男人从某一间房间爬了出来,他的动作十分娴熟,不到两分钟,人就站立在了低矮建筑的屋顶上面。

做这些并不困难,因为建筑物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所以我们不能确定这个人身手怎么样。

而且他一直弯着腰,我们也无法分辨他的身高。男人趴在屋顶上好一会儿,确定隔壁的人没有发现他,才开始继续行动。

他手中拎着一对黑乎乎的东西,应该是脱下来的鞋子,就在他向前跨出脚步的时候,屋顶上的阳光也正好被一片云彩给遮住了,不过,那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

当我们随着光线再次看向屋顶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快得像是天空中略过的飞鸟一样。

在他走后没有多久,另一个男人从窗户探出头来,带着疑惑的目光扫了几圈屋顶之后,他便缩了回去,可以看到这第二个男人的身影在窗户里面来回踱步,好像在寻找房间里遗留下来的线索一样。

——

旅店里又有一个人离开了,离开的是个男人,不可能是两个服务员,但除了她们之外,旅店里就只剩下刘宏毅和谢云蒙了。

到底偷偷溜走的是谁呢?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刘宏毅,刑警不太可能放任旅店里的事情不管。

如果真的是刘宏毅,那么看他离开的样子,我们可以确定,旅店老板一定经常做这样的事情。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瞒着众人偷偷出入的理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会大大增加他参与凶杀案的嫌疑。

——

等到吴禾回房间,沐言想要开口问她刑警都说了些什么,但犹豫片刻又忍住了,沐言可不想遭到刑警的怀疑。

吴禾则也有心事,刚刚谢云蒙对她说的话,让她也有些犹豫不决,谢云蒙说能再次见到罗意凡,自然是开心兴奋的事情,但事后想想,吴禾又有些担心。

难道刑警是怀疑赤眸鬼神,想要她去证实罗意凡说的话是否真实吗?吴禾不知道自己说实话会不会对罗意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对于一个迷恋偶像的小女生来说,偶像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好像所有的正义标准都只为她偶像量身定做的一样。虽然这种感情只是一种短暂性的,让人稍微失去理智的激情,但是,不得不承认,吴禾现在对对错的判断能力很弱。

她坐回沐言身边,无意识从口中溢出轻叹,与刚才不一样的表情动作,让沐言立刻判断她在担忧什么事情,这也给了比较精明的小姑娘一个开口的理由。

沐言问:“小禾,怎么了,是不是刑警的话让你担心?”

“没什么……”吴禾闷闷地说。

“唉!刑警问我问题的时候我也很紧张,不过只要我们实话实说,应该就没关系的。”沐言安慰道。

可她的安慰反而让吴禾看上去更忧虑了,因为吴禾担忧的恰恰就是该不该说实话。

于是小姑娘带着求助的眼神问同伴:“如果我们对刑警说了谎,会怎么样呢?”

“嗯?你说谎了吗?”沐言立刻反问。

吴禾的脸马上变得不自然起来,她结结巴巴的说:“怎,怎么会呢!我…只是说如果。”

“小禾,千万不可以说谎,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刑警都会仔细调查的,如果发现我们说谎,那就是包庇凶手,可是要定罪的!”

最后几个字,沐言说得特别用力,吴禾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她的双手在膝盖上来回揉捏,眼神也飘忽不定。

沐言几乎可以肯定,她已经说了谎,所以语气也变得更加直白了。

“你不会真的说谎了吧?那就糟糕了,我可救不了你!”说完,像躲瘟神一样,将身体稍微像边上挪了挪,以便让自己离吴禾远一点。

吴禾有些生气地说:“你搞什么?我说了没有说谎,就是没有说谎,你不要乱猜。刑警的问题我都老老实实回答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三十四幕

等到吴禾回房间,沐言想要开口问她刑警都说了些什么,但犹豫片刻又忍住了,沐言可不想遭到刑警的怀疑。

吴禾则也有心事,刚刚谢云蒙对她说的话,让她也有些犹豫不决,谢云蒙说能再次见到罗意凡,自然是开心兴奋的事情,但事后想想,吴禾又有些担心。

难道刑警是怀疑赤眸鬼神,想要她去证实罗意凡说的话是否真实吗?吴禾不知道自己说实话会不会对罗意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对于一个迷恋偶像的小女生来说,偶像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好像所有的正义标准都是为她偶像量身定做的一样。虽然这种感情只是一种短暂性的,让人稍微失去理智的激情,但是,不得不承认,吴禾现在对对错的判断能力很弱。

她坐回沐言身边,无意识从口中溢出轻叹,与刚才不一样的表情动作,让沐言立刻判断她在担忧什么事情,这也给了比较精明的小姑娘一个开口的理由。

沐言问:“小禾,怎么了,是不是刑警的话让你担心?”

“没什么……”吴禾闷闷地说。

“唉!刑警问我问题的时候我也很紧张,不过只要我们实话实说,应该就没关系的。”沐言安慰道。

可她的安慰反而让吴禾看上去更忧虑了,因为吴禾担忧的恰恰就是该不该说实话。

于是小姑娘带着求助的眼神问同伴:“如果我们对刑警说了谎,会怎么样呢?”

“嗯?你说谎了吗?”沐言立刻反问。

吴禾的脸马上变得不自然起来,她结结巴巴的说:“怎,怎么会呢!我…只是说如果。”

“小禾,千万不可以说谎,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刑警都会仔细调查的,如果发现我们说谎,那就是包庇凶手,可是要定罪的!”

最后几个字,沐言说得特别用力,吴禾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她的双手在膝盖上来回揉捏,眼神也飘忽不定。

沐言几乎可以肯定,她已经说了谎,所以语气也变得更加直白了。

“你不会真的说谎了吧?那就糟糕了,我可救不了你!”说完,像躲瘟神一样,将身体稍微像边上挪了挪,以便让自己离吴禾远一点。

吴禾有些生气地说:“你搞什么?我说了没有说谎,就是没有说谎,你不要乱猜。刑警的问题我都老老实实回答了。”

“那我问你,我上楼去的时候,你和罗先生说了些什么?他有问你关于凶杀案的事情吗?”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吴禾立刻紧张的回答。

沐言的眼神则变得咄咄逼人,她问:“你不会是把凶杀案的事情都对罗先生说了吧?”

“我没说!”吴禾几乎是在尖叫了,发现不对劲,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没说干嘛那么紧张,小禾,我不是在害你,我是想要帮你。如果你确实把事情说了,那你就和我一起去和刑警说明,他们会酌情考虑的。”

听到沐言的话,吴禾沉默了,她确实把凶杀案的事情对罗意凡和盘托出了,不过,当时她认为罗意凡只是随口问问,根本没有想到会是故意的。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不好说了,可罗意凡这样一个有钱有名的人,为什么要参与这种恐怖事件呢?

吴禾犹豫着问沐言:“可是万一罗先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好奇,我们要是让刑警去调查他,有可能会毁了他的事业,我觉得我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再说……我也不算是说谎,因为刑警根本没问我罗先生知道什么。”

最后一句话,吴禾说得特别轻,头也转过去了。

“看来你在那段时间真的都告诉罗先生了。”沐言说:“虽然有可能是他处于好奇心才问的,但是万一他有预谋呢?你不告诉刑警,就会导致凶杀案不能侦破,这样会很麻烦!”

“不可能的,罗先生那么有钱,他怎么可能会杀人?”吴禾反驳说。

“我没说他杀人了,可万一他参与了呢?就像当了帮凶一类的事情,有时候,人做事不一定是为了钱,各种原因都会有,他要真的是清白的,刑警也不会冤枉他,更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他的事业。”

沐言耐心地劝导吴禾,希望她能去和刑警说罗意凡问起凶杀案的事情,其实,这件事单纯的吴禾会担心并不奇怪,但也没有像沐言说得那么严重,罗意凡就算不是刑警的帮手,随口一打听,警察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不过是询问几句,暗中调查一下而已,根本不可能让公众知道。

吴禾动摇了,她咬了咬牙,正准备把谢云蒙要她一起去桂花公园,再次见罗意凡的事情告诉沐言,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沐言抬头问道:“谁啊!”

“是我,谢云蒙,我想起一点事情,找吴小姐问一下。”

“好,我马上来开门。”

——

房门紧闭着,可以清楚听到里面的说话声,谢云蒙独自一人靠在门边上听着。

沐言的每一句话他都没有漏掉,这个小姑娘,为何如此在意吴禾把凶杀案的事情告诉了罗意凡,还执意要吴禾来向自己说明呢?

难道真的是为了同伴着想?昨天,她本该是和小林换班的,可是却没有,据说她一直在楼上的房间里睡觉,可是旅店房间直接可以通往户外,她有没有出去谁也不知道。

照理说,谢云蒙这样想其实也代表了他们警察的工作做得不到位,因为昨天小林和旅店里的其他服务员一直在刑警的鉴识之下,有人翻窗行动,刑警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没本身就值得诟病。

现在看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刑警确实忽略了沐言的行动。第二,刑警故意不去管服务员的行动,让她们暴露自己。

这两点哪一点是谢云蒙心中的答案,我们不得而知,只能跟着刑警的思路继续下去。

小林死在旅店大门口,有人在缠绕玻璃门的锁链上面下毒,旅店老板、沐言、以及当时在外围行动的人都有嫌疑,谢云蒙一动不动继续思考着。

这里的主要任务就是探查出刘宏毅和两个小姑娘背后隐藏的秘密,他们是否参与了凶杀案,谢云蒙必须找到证据。

——

房门打开的时候,沐言又一次感觉到有那里不对劲,不得不说,沐言的直觉也很敏锐,不过她没有足够看透直觉的头脑,所以每一次都只是疑惑而已。

在我们过去的故事里,有一个小姑娘具有如此敏锐的直觉,而且还具有看透直觉的头脑,可惜,当初发生的事情无法重来,只能留在我们的记忆中。

回到房间里面,谢云蒙没有注意到沐言怀疑的目光,而是直接走向了吴禾,坐在椅子上的吴禾显得很紧张,直盯着刑警先生看。

沐言站在门口没有挪步,嘴里小声嘀咕:“刚才是西装,现在是……”

这种嘀咕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得到,随即,沐言跟上了谢云蒙,一前一后走向吴禾。

“谢警官,我真的没有说谎。”惊慌之下,吴禾脱口而出,谢云蒙愣了一下,问:“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问题,想要再次跟你确认,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吗?”

后悔这个字真的很容易出现在小姑娘的词典里面,谢云蒙话一出口,吴禾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干嘛人家没开口,就先去承认错误呢,而他们身后的沐言此刻看上去却像是在微笑一样。

谢云蒙坐到吴禾身边,再次问:“如果你有什么隐瞒的地方,可以说出来,没关系,现在还来得及。”

“……我,好吧,我上午在门口的时候,把凶杀案的事情告诉了罗先生,当时我只是以为他很好奇,而且没有想到会影响调查,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种事确实会影响调查,是罗意凡主动问你的,还是你自己告诉他的?”

“我们只是在等小言的时候聊了几句天,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这个问题了,我其实犹豫的,罗先生也没有直接了当问我,而是问刑警在店里做什么。”吴禾回忆着说。

沐言立刻反驳:“我在的时候,罗先生就问过刑警的事情了,为什么我离开他还有继续问呢?”

吴禾被她突然之间噎得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停了好半天才说:“那时我们没有回答他,他再问一次也没什么吧!”

可是沐言似乎不想结束这个话题,反而说:“他应该看得出旅店里状况不对,一般人都会回避,他为什么要反复询问呢?”

当着谢云蒙的面,吴禾只能说自己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她一双眼睛里流露出了对沐言的厌烦,如此咄咄逼人的问法,让人觉得好像要确定罗意凡一定不安好心一样。

在她们两个都没有注意的时候,谢云蒙也皱了一下眉头,他偷偷瞥了一眼沐言,然后继续对吴禾说:“没关系,我们现在已经有一个人证了,罗意凡是不是故意询问,很快就会知道,你把他的原话告诉我就行,仔细想想,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在吴禾说话的时候,沐言不得不闭上了嘴巴,她同谢云蒙一起认真听着吴禾的回答,仿佛一个字也不想漏掉。

第六百七十七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三十五幕

低垂下眼眸,白芸不再看傅责那张让他惊惧和厌恶的脸,也算是为自己保留一份倔强,许青自然最清楚女朋友的脾气性格了,他回过身来轻声安慰,但话语中依然没有一句提到白芸与傅责争吵的内容。

这一次,情况看似是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获得了胜利,他成功从别人栽赃陷害的计划中,保全了自身。虽然不是完全脱身,但也足以让刑警先生没有把他当做第一嫌疑人来对待!

傅责对此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他回转身体向厨房走去,准备抓紧时间洗好碗碟,然后把抽油烟机好好修一修,以免再次被人利用。

当傅责看到抽油烟机的异常之后,确实是惊惧不已。这甚至超过了白芸的指责给他带来的不安,傅责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可他就是不能忽视这件小小的事情。

因为他完全想不出来,利用抽油烟机上面的缺口进出房屋究竟有什么意义?不过这也难怪,抽油烟机上面的痕迹根本就是谢云蒙制造的,与凶手或者被害者都没有任何关系,傅责又怎么可能猜得到呢?

回到厨房之后,傅责再次伸手碰触了一下油腻腻的机器,平时他对这台机器很是厌恶,因为总是积满了灰尘和油垢,一点都清理不干净,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他也不可能让专业工人来进行帮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大亮,埋在土里的电线微微颤动了一下,电流从它内部通过,注入到地底深处黑暗的地方,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房间各个角落都传来了响动声,奇异的景象再一次呈现,在更深处的屋子里,布帘还未掀开,两个人的对话声传来。

这是两个男人,一个听上去已经老了,而另一个还很年轻,甚至听上去还是一个孩子,老人的话语逐渐清晰,带着细微的担忧,他正在一点一点向着外面房间退却,很快佝偻着的背影就出现在门口站立者的面前。

“知道了,快点回去吧。”

在厨房门口的对话,让小林安心了不少,她走回柜台里面,这一次小林不敢窝着看手机了,她的视线集中到旅店大门上面,这一看之下,小林突然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大门是双开的玻璃门,两个把手上挂着没有扣上的链条锁,是小林一个多小时之前亲手挂上去的,那个时候阿姨还在,小林清楚记得,她在挂链条锁的时候把一小截链条卡在了门缝里,玻璃门的门缝比较宽,她也没有在意,就让链条锁这么放着了。

而是现在,她发现那一节链条还卡在门缝里,和之前自己确认过的一模一样,为了能够看清楚,小林再次离开柜台,走近大门。

电话里的刑警语气听上去很焦急,说:“一直都按计划盯着,小林也一直在我们视线范围之内,这件案子发生的莫名其妙,头儿你过来了,我们再详细说给你听。”

“好,保护现场,我马上到。”

说完,谢云蒙扔下电话,就跑了出去,到达停车场之后,他习惯性地钻进一辆警车里面,但突然之间,谢云蒙改变的主意,转身走到自己汽车边上,并脱下了警服外套,重新拨通刚才刑警的手机号码。

夜越来越深了,男人的头垂在膝盖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他一动不动,当月光照到他背后的时候,一只纤细的针管赫然插在他肩膀附近。

黑暗中,某个人在看着他,脸上显露出厌恶的神情,这个人反复摩擦嘴唇,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甚至连一丝微风带起的气息都没有留给男人。

好不容易的幸福还要多久才能找回?男人抬起头来,最后看了一眼模糊的背影,慢慢合上眼帘,陷入了真正的梦境之中……

——

很多时候,记忆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当你希望别人记得你的时候,往往在别人的记忆中,你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存在,甚至只是一个轮廓,但也有时,这些东西可能是你自己的臆测。

臆测会搞砸很多事情,因为你不明白别人对你的心意,却还要去胡思乱想,这些会伤害别人,甚至是你自己的生活。

而当别人反过来要求你记得他的时候,在你的灰色脑细胞之间,却往往会忽略掉部分记忆,让爱你的人难过伤心。

恽海左也许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下,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甚至有一部分少年时的记忆也被抹去了,但他永远记得黄色蝴蝶花所代表的意义。

那就是悲伤,这份悲伤来自于亲人和爱他的人,也来自于某个梦境的救赎。

大家应该还记得一开始谢云蒙叙述的蝴蝶花案件,谢云蒙记得很清晰,那是一桩绑架案,当时汽车里孩子的身上就有黄色蝴蝶花标记。

但谢云蒙记忆中的孩子不可能是恽海左,也不可能是恽海右,在汽车里还有谁与黄色蝴蝶花相关呢?在此,其实我可以透露一点,那就是恽海左和蝴蝶花共同的记忆中,存在着安谷夫人,而安谷夫人的死,与恽海左也摆脱不了关系。

就忌讳剧透,但我不得不说,因为太悲伤了,这些悲伤的事情其实忘了更好,但恽海右希望恽海左记起来。

第六百七十八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三十六幕

恽海左思考片刻说:“还是我去吧,他需要更多的帮助,而且我也受到了委托,不能坐视不理,让一个女人去冒险,你和小芸回去,我知道该怎么办。”

随即,他转向罗芸说:“小芸,我马上帮安谷弄好,你记得要在哪里等我吗?”

“这个不会忘的,不过你要及时回来,要不然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罗芸伸手拉住法医的衣袖,叮嘱道,好像在叮嘱她的弟弟一样。

法医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汽车发动了,从车窗里看进去,可以看到开车的好像是一个男人,但不清楚。

等到保姆车离开,恽海左一个人照在了原地,他将自己的小汽车重新藏好,快速朝着火照之屋的方向回去。

这个时候已经距离他走出废墟地下室很长时间了,早就过了发现受伤女孩的时间。

——

走进杂货屋被破坏的墙壁里面,恽海左一下子就发现了跟踪的人,接下来的戏码他该如何做,心里也有了底,演戏他会,如何吸引人的方式他也会,所以模仿那个人的气质并不难。

就在跟踪者露出迷恋目光的时候,其实他眼前的人正在心中嘲讽。随后他就进入了火照地狱大厅里面,目的是为了替换另一个人行动。

跟踪者并没有进入走廊最后的双开门,恽海左放松下来,寻找着自己可以藏身的地方,也就是出去的地方。

过去,这里已经被刑警他们调查得很彻底了,不过,眼前的恽海左与刑警和演员思路完全不一样,他们是一个没有路,自己也会创造出路来的人。

黑色手提包现在不在他身上,而最里面那间房间他还没有进去看过,但他知道有一个人在里面潜伏,而且这个人是同伴。

分开那些彼岸花的枝叶,恽海左想要将它们连根拔起,却发现根本拔不动。

‘真讨厌!’

心里抱怨了一句,恽海左放弃花朵,继而将真个身体藏了进去。

他的身体就像柔软的棉絮一样,仅仅十几秒,就在一大片深红花枝和火红色花瓣的掩盖下,不见了踪影,好像瞬间融入进泥土的影子。

彼岸花地狱大厅恢复宁静没有多久,大门就再次被推开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探进头来,他先是东张西望片刻,确定里面没有人,才慢慢将身体挤进门缝。

看来人的动作,要比刚才的恽海左迟钝了很多。

这个人进入之后,直接往大厅最底部那扇诡异的大门走去,而在他身后,正发生着一幕不可思议的情景。

所有豢养在黑暗中的彼岸花瓣,像是被微风吹过一样微微晃动着,沙沙声并没有引起来人的注意,也有可能是他已经习惯了这些花瓣发出的轻微摩擦声。

当来人穿过整个大厅,将耳朵贴在另一扇门上的时候,花瓣下面一个细长的影子钻了出来,影子悄无声息沿着墙壁移动,并没有站起来,黑色的手很快就碰到了对外的大门。

停顿下来,影子看着对面正打算开门的人,等待着,他需要同样的声音来掩盖自己即将做出的行动。

果然,刚刚进来的人拉开了内侧的大门,抓住时机,影子也迅速拉开通往走廊的双开门,一闪身就离开了彼岸花地狱大厅。

但值得一说的是,影子并没有将大门拉到足以让一个人进出的宽度,而是只打开了一条窄小的缝隙,这条缝隙乍一看上去连一个孩子或者娇小的女人都通不过,可是影子却轻轻松松钻了出去,就像是会缩骨功一样。

然后又是等待,黑暗深处的眼眸借着微弱的灯光在仔细观察,当门轴发出的摩擦声再次同时响起的时候,大厅内部的人朝身后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明显是受到惊吓的样子,还伸手抹了一把冷汗,完全没有发现影子在他背后的行动。

趁里面人还没有出来,影子迅速向走廊外面跑去,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因为在其他地方,还有重要的人在等着他。

——

此时在火照地狱之屋中,第一个人正在为他的计划成功而微笑,但下一秒,他的微笑就会收敛,变得紧张起来。

第二个人,匆匆离开彼岸花大厅之后,迅速跑进了废墟地下室里面,不到十分钟的时候,他又回了出来,并且向着孩子们离开的方向跑去。

第三个人,也是匆匆离开火照地狱之屋,不过他没有看到第二个人和第一个人之后的行动,只是找到路边的汽车之后,一头钻进去,发动汽车也朝着罗芸和孩子们离开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三个人的身份是谁,暂时不能说破,我们把视线转向另一个地方。

破旧的后门打开之后,一群人走进房屋里面,他们对这里的环境完全陌生,领头的女孩问身边人:“这是哪里?”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说这里有可能会让你见到一个能真心实意帮助你们,并且了解过去的人。”他身边的女人嘴上虽然说着不清楚,但语气却是肯定的,说明女人很信任告诉她这些话的人。

女孩看了一眼被拉上的窗帘,想要拉开看看外面的景物,因为刚才车子是开到门口才放他们下车的,再加上深色的车窗,女孩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她至少要确定自己在哪一个街区。

但随即动作就被女人阻止了,女人嘴里吐出来的还是同一个名字,还是同一个人关照她要说的话:“——说你们现在最好不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等案子结束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为什么?”女孩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

“……好吧,我们等着,那现在姐姐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见他,时间差不多了,我很担心。”

两个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房间里只剩下走动的声音,和女孩在招呼一些人休息的轻微话语,而女人则离开了屋子,她关上后门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

看着女人离开,女孩叹了一口气,她有些不明白过去的悲剧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正想要转身,身后却传来了完全陌生的男人声音。

“你好,接下来由我帮助你一起照顾这些人……”

“!”

女孩的惊愕很短暂,很快在男人的娓娓话语中平复下来。奇怪的是,不仅惊愕和恐惧消失了,而且她和其他人还渐渐围拢到男人身边,认真听他讲述着什么。

屋子里的灯光明亮起来,气氛也变得和睦,直到另一个不速之客推开后门闯了进来……

第六百七十九章冰雪中的誓言第三十七幕

破旧的后门打开之后,一群人走进房屋里面,他们对这里的环境完全陌生,领头的女孩问身边人:“这是哪里?”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说这里有可能会让你见到一个能真心实意帮助你们,并且了解过去的人。”他身边的女人嘴上虽然说着不清楚,但语气却是肯定的,说明女人很信任告诉她这些话的人。

女孩看了一眼被拉上的窗帘,想要拉开看看外面的景物,因为刚才车子是开到门口才放他们下车的,再加上深色的车窗,女孩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她至少要确定自己在哪一个街区。

但随即动作就被女人阻止了,女人嘴里吐出来的还是同一个名字,还是同一个人关照他要说的话:“——说你们现在最好不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等案子结束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为什么?”女孩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

“……好吧,我们等着,那现在姐姐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见他,时间差不多了,我很担心。”

两个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房间里只剩下走动的声音,和女孩在招呼一些人休息的轻微话语,而女人则离开了屋子,她关上后门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

看着女人离开,女孩叹了一口气,她有些不明白过去的悲剧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正想要转身,身后却传来了完全陌生的男人声音。

“你好,接下来由我帮助你一起照顾这些人……”

“!”

女孩的惊愕很短暂,很快在男人的娓娓话语中平复下来。奇怪的是,不仅惊愕和恐惧消失了,而且她和其他人还渐渐围拢到男人身边,认真听他讲述着什么。

屋子里的灯光明亮起来,气氛也变得和睦,直到另一个不速之客推开后门闯了进来……

——

“你在干什么?快点跟我到那里去。”闯进来的男人大声说道,把里面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同时他自己也吓得不轻,因为根本就没有料到屋子里会有这么多人。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人全都是他熟悉的,而且在半天之前刚刚才分开。但这并没有减弱他的惊愕,反而让他捂住了嘴巴。

这时正在讲话的男人站起身来,向后门走去,脚步看似不紧不慢,但是藏在身后的双手却紧紧握起了拳头,就在人快要到达后门口的时候,讲话的男人突然之间伸出双手,一手捂住来人的嘴巴,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拖进了小房间里面。

在另一个方向的女孩和其他人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切,女孩虽然不是很明白讲话的男人这样做是什么原因?但她认为这个男人是可以信任的,因为是姐姐把他们送到这里来的,姐姐在她心目中,信任度更高。

女孩用手比划在嘴唇上,发出嘘的声音,示意周围的人全都不要出声,然后她猫着腰,带着身边几个人向卧室走去。

等男人再次出来的时候刚才他们坐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了,男人弯起嘴角笑了笑,开始一个人收拾残留下来的东西,而他刚刚将来人拖进的那间房间,此刻一点声音都没有。

屋子里的灯光越来越暗淡,男人忙碌的身影也渐渐模糊起来,没有人再去打扰他们,窗户和窗帘都紧闭着,仿佛这些人在躲避什么令他们生命受到威胁的东西一样。

第六百八十章奇怪的皮卡车

“我说,恽先生,您是否考虑复出看看,最近您虽然没有拍摄影视剧,但是人气却不降反升,太不可思议了。”尚源娱乐工作室的资深经理人黄巍紧跟在恽夜遥身后,耐心游说着。

总算接受莫海右感情问题的恽夜遥,现在又陷入了被经理人和父亲不停烦扰的日子里,他放下一切,回到市,就是为了和父亲摊牌,不再回到娱乐圈。

不是不想演戏,而是戏剧和破案之间,他永远只会选择后者,他不可能像罗意凡那样,两头兼顾,罗意凡有一个爱他帮他,一切以他为中心的妻子,可恽夜遥没有。

继续快步往前走,身后的黄巍还在不停说着,恽夜遥强迫自己忽略掉他的那些话,抬起头来,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微笑着的老年妇女站在不远处。

“妈妈,你怎么来了。”

这个老年妇女正是恽夜遥的第二任母亲,在这里,我们会用恽夫人来称呼她。

恽夫人走近任性的继子,说:“小遥,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一下。”

在他们边上的黄巍是个拎得清的人,立刻说:“恽夫人,那你们母子谈,我先到汽车里去等你们。”

“好,黄经理,辛苦了。”恽夫人打过招呼之后,目送他离开。

然后转身问儿子:“你这次回来,不会单单是要解决复出的问题吧?”

一语中的,恽夜遥沉默了,是啊,比起演艺事业,更重要的是让父亲接受小左和小蒙。

尤其是前者,恽夜遥弄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直要回避,这一点也不像是父亲的性格。

他摘下墨镜,反问道:“最近爸爸的态度怎么样?”清亮的瞳孔中满是忧虑。

恽夫人看了看周围,几乎快要被粉丝包围了,她让儿子把墨镜戴上,两个人来到机场咖啡厅,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之后,才继续开口说:

“小遥,真的不是你父亲固执,我觉得他有难言之隐,你能不能好好和他谈一谈,不要再闹脾气了?还有,你的感情问题,他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我听说当初谢云蒙的老师不也完全不接受吗?”

“可他现在理解了。”恽夜遥平静地反驳。

恽夫人叹了一口气,说:“你父亲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小遥,你不要再较劲了,好不好?我来就是希望你们父子能静下心来谈一谈,我也想知道过去的原因,解开你父亲的心结。”

“妈妈,”恽夜遥的声音缓和下来,他抓住继母放在桌子上的双手,说:“不是我不愿意好好谈,是父亲把我们拒之千里之外的。”

“我知道,那老头子是越老脾气越犟,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是长辈,你这样跟他对着干只能让事情越来越糟糕。小遥,回去之后能不能先不要提小左和小蒙,你们俩之间先沟通好再说。”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提,”恽夜遥说:“不过我会尽力不让妈妈为难的。”

“小遥,小左的事情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过,你父亲为什么一直不肯承认过去,我也不好多问。小蒙的事情就是你们不好了,虽然你父亲古板,但小蒙也不能一直躲着呀,他应该主动来谈一谈,表明自己的心意,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儿女幸福,何况你们都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他还不来就太说不过去了。”

谢云蒙没有上门找恽夜遥的父亲面谈,其实并不是因为刑警先生胆小怕事,而是之前他们三个一直保持的三角关系,让刑警先生没有办法迈出那一步。恽夜遥心里很清楚,不过他不能和继母说破。

“妈妈,小蒙会去找父亲的,也许现在他们两个已经见面了。”

“你说什么?”恽夫人瞪大眼睛看着儿子,谢云蒙这次要来,恽夜遥事先一点通知都没有,难怪她要惊讶。

恽夜遥说:“对不起,我只是想让父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先和小蒙见一次,如果他能认可小蒙的人品,或者两个人能坐下好好谈,我们再参与还来得及。”

“唉!好吧,希望你父亲的心脏能承受得住,你们呐,可真不给我省心……”

“对不起。”恽夜遥再次道歉,换来了继母温和的微笑,这个女人自从嫁给恽夜遥的父亲之后,就没有生育过自己的孩子,一心一意全都扑在继子身上,恽夜遥和谢云蒙的感情这些年能顺利发展,也多亏了她在各方面保驾护航,才能如此平静。

就在两个人交谈的时候,恽夫人无意之中看了一眼窗外,突然之间就惊叫一声,拉起儿子向后退去,恽夜遥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跟着继母回头朝外看。

外面是机场边缘的一条街道,呈斜坡状,上面停着好多辆敞开后门的小型皮卡车,好像有人正在从皮卡后面搬运东西。

“妈妈,你怎么了?”恽夜遥好奇地问。

可是恽夫人并不回答他,只是一个劲拼命拉着他往后退去。恽夜遥又重复了一遍,继母还是没反应,于是他只好叫来服务员,让服务员帮忙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美丽女人凑过来,她带着一顶鸭舌帽,五颜六色的那种,身上穿着机车外套和牛仔裤,一头短发,看上去非常干练。

一看到窗外的情景,女人立刻同恽夜遥的继母一样尖叫起来,然后她抓住服务员(三十多岁的男性)的胳膊说:“快看,那辆皮卡,就,就快要撞过来了!”

“什么?哪辆皮卡?”服务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顾右盼,也没有确定女人说的到底是哪辆车,因为窗外的车子都停的好好的。

女人伸出手指指着最靠近窗户的那一辆喊着:“就是那辆,你没看见吗,它正在慢慢向这里滑过来。而且驾驶座上一个人也没有。”

她说出这些话之后,恽夜遥才发现确实如此,一辆褐色皮卡正以几不可见的速度向窗户这边滑过来,而且距离可以说非常近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间咖啡厅里的窗户是并排很大的那种,恽夜遥和继母就坐在窗户边缘,继母脸朝着窗外,而恽夜遥是背对窗户而坐的。

当时有可能恽夫人看见了向恽夜遥背后撞过来的皮卡车,才会赶紧将他拉离座位,而恽夜遥自己和服务员匆匆忙忙之间,没发现皮卡车在小幅度移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恽夜遥搂住继母的肩膀,安慰她说:“没事了,妈妈,那辆车子有可能手刹没有刹住,但它不在斜坡上面,移动速度又慢,很快就会停下来的,你看,窗户外面不是还有石头台阶吗?不可能撞破墙壁的。”

“不是,小遥,不是的,你仔细看,车子里有驾驶员,而且……”恽夫人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捂住了嘴巴,一脸惨白,瞳孔也因为恐惧放大了。

恽夜遥立刻发现,自己搞错了继母的意思,他一个箭步冲到窗口,拉开还在向外看的女人,仔细观察皮卡车的驾驶室。

眼前是同样褐色的高靠背椅,乍一看上去确实和女人说的一样,驾驶室里一个人也没有,但目光移动到座位边上的时候,恽夜遥的瞳孔也放大了,那里露四个指尖,血红色的指尖与褐色座位套融为一体,很难发现。

“服务员,快叫机场警卫过来,皮卡车里好像有人受伤了。”

“啊?!这个……好,我,我马上去!”服务员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大跳,语无伦次地回应之后,匆匆朝外跑去。

恽夜遥则一把打开了窗户,直接从室内翻到外面,朝着皮卡车冲过去。

继母在咖啡厅里看得心惊胆战,不停大声呼喊着让恽夜遥小心一点,没有人注意到一边的女人隐藏在鸭舌帽下面的表情。

趁着混乱,她偷偷离开了咖啡厅,也许是因为害怕逃走了,也许,皮卡车里的人和她有什么瓜葛也说不一定。

现在不能管她,我们来看恽夜遥的行动,他冲出咖啡厅之后,不多一会儿,警卫也从侧边走廊冲了过来,身后跟着刚才出去的服务员。

恽夜遥来到皮卡车侧面,发现侧面窗户是不透明的,车门紧锁,在敲击车门无人回应之后,恽夜遥只能再次转到皮卡车后面,从打开的后备箱门钻进去。

他虽然是演员,但舞蹈功底并不好,所以身体根本没有罗意凡那么柔软。汽车后座就堵在后备箱前面,虽然靠背稍稍向后倾斜,露出一条宽宽的缝隙,但要通过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还是太困难了一点。

恽夜遥挤了半天,只伸进去半个身体,就被卡在那里了,这是幸好机场警卫和服务员到达,他们帮着一起从外面推人,才总算让恽夜遥进入了皮卡车内部。

进入之后,立刻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恽夜遥掩住口鼻,小心翼翼绕到驾驶座前面一看,紧张的脸色刹那间垮了下来。

“恽先生,里面怎么样了?快开门,我们好帮忙。”

警卫在外面连声喊道,片刻恽夜遥才回应说:“门锁已经打开了,你们自己过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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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特殊的‘岳父’大人和‘女婿’先生

机场那边发生了恐怖事件,到底是有没有死人还不得而知,而另一边却依然平静如常,在自家别墅等待儿子回归的老编剧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这个客人就是他的准‘女婿’先生,为什么女婿二字要打上引号呢?因为老编剧根本就没有女儿,他年轻的时候总共有两个儿子,年轻时他自己弄丢一个,现在又因为他的固执逼得叛逆一个,而这一切带来的伤痛和愤怒,此刻老编剧都算在了门外人的头上。

在他们没有互相理解之前,请允许我繁复一点,就称之为老编剧和警察先生吧。

“你来干什么?出去!”老编剧正心情烦躁呢,他看都不想看到门外的男人,顺手就想要关门。

倒是年轻人很淡定,也没有生气,只是顶住门扉,毕恭毕敬地说:“叔叔,我今天来不是想要惹您生气,只是想好好谈一谈,我知道我来得有些晚了,但请您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你和他的事情,我一样也不想知道,随你们怎么样!!”

“难道您还想要失去一次吗?”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老编剧的声音瞬间提高八度,大声对着门外怒吼道。

警察先生控制着自己,尽力保持微笑说:“我没有威胁的意思,但说的是事实,您不愿意提起的过去是不是和黄色蝴蝶花有关?您可以忘记,可以不在乎,可他不能!”

“黄色蝴蝶花!”

听到这里,老编剧用力关门的手放松了下来,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愤怒的情绪在瞳孔中暗淡下去,人也转身走进了屋子里面。

警察先生跟着老编剧走进别墅,顺手把门关上,在他面前的是一小间香槟色的玄关,玄关里只有一大一小两个鞋架,看上去和普通人家的没有两样。

这里是警察先生爱人的家,所以他很放松,换下皮鞋之后,再跨进一步,没有想象中的大客厅,而是分为两个部分。

右手边的部分是一间开放式的工作室,足有五十几平米,周围都是玻璃墙,外面可以看到院子和泳池。

跟着老编剧转向左边小房间,里面是一条铁质黑色楼梯,也没有华丽的装饰,除了墙壁上的挂画之外,顶上只有几盏圆形节能灯作为照明工具。

楼梯旋转向上,走过拐弯之后,可以看到栏杆边上并排的两个单人沙发靠背,沙发是黑色边缘,香槟色布套和坐垫,看上去简单舒适。

默不作声继续向上走,警察先生终于跨上了最后一节台阶,听到面前人说:“坐吧。”

他依然保持着礼貌,等到老编剧先坐好,然后朝着‘岳父’大人微微鞠了个躬,才坐在了靠近楼梯口的那张沙发上面。

两个人都不愿意先开口,也没有人为客人泡茶,警察先生为了打发尴尬,只能装作观察厅堂里的布置。

老编剧的喜好有些与众不同,他的位置边上是一张黑色长桌子,从警察先生的方向看过去,上面从左至右放着一盏台灯,三个笔筒,一大叠稿纸(稿纸上有长方形镇纸,应该很沉重),还有一个花瓶,但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放。

长桌子后面是装饰墙,位于整个房间正中间,装饰墙正面镶嵌着一副巨大的油画,画着乡村风景,警察先生没有仔细看,他从来不擅长欣赏这些东西。

装饰墙后面有什么,警察先生就看不清楚了,他也不想多过与探究,因为坐定已经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再不开口恐怕拖延不过去了。

提到黄色蝴蝶花是迫不得已,为了进门只好下策为之,现在他要如何起头呢?思考几秒钟之后,警察先生准备就事论事再说。

“叔叔,我今天来……”

“说吧,你和那小子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呃!”

突如其来的质问一下子堵住了警察先生准备好的话语,他不得不先回答问题。

“我们……我们还没有住在一起,只是对外以朋友的身份共处。”第一次说谎,警察先生的耳朵变得通红,照着他自己的心意,这种事就算要打死也不会怂,不过,为了顾及爱人,他只好退步。

“那以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一辈子当朋友吗?还是你带他去国外结婚?你们真的觉得我会同意吗?”

老编剧的一连串质问像炮弹一样像警察先生袭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但他的情绪即将达到顶峰的时候,却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他顺手掰下花瓶瓶颈,一下子拉出一段白色的电线,警察先生惊愕地发现,花瓶居然是电话,他一滴冷汗瞬间冒在额头上,心里吐槽了一句:还真是奇葩的设计。

电话那一头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几分钟之后,老编剧站起身来,对警察说:“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要不一个人先坐一会儿,家政阿姨很快就会来,到时你就在这里吃午饭吧。”

老编剧突然转变的态度让警察先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可是第一次见面,让他单独留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但警察先生不能多问,只好说:“叔叔,要不您先忙,我一个人在附近逛逛,我也不常来市,正好借这个机会参观一下。”

“不,你留下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等我们谈完,你再逛也来得及。”老编剧显得很坚决,这让警察先生更加疑惑了。

他目送老人匆匆离开别墅,皱起了眉头,等到只剩下自己之后,他立刻绕到装饰墙的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吸引他一样。

特殊的‘岳父’大人和‘女婿’先生,他们真的是我们想象中的人吗?如若不是,又为何知道黄色蝴蝶花的事情呢?而警察先生在装饰墙后面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中午时分,当家政阿姨踏进别墅二楼的时候,厅堂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家政阿姨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快拿出柜子里的手提式吸尘器,开始清理卫生。

第六百八十三章可疑的服务员

恽夜遥此刻在意的是刚才的鸭舌帽女人,她确实值得怀疑,正巧在继母发出惊叫的时候出现,正巧在那个时候提醒自己,而且恽夜遥完全不记得他们进入咖啡厅之后有看到过戴鸭舌帽的女人。

服务员回到咖啡厅里面,他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黑色外壳手机,刚想要拿起来,一直在等待恽夜遥回归的恽夫人开口了。

“请问我儿子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车子里的人伤的很严重?”

“那个,不是这样的,车子里的人只是昏了过去,您儿子现在正在帮忙救助,他让您先到外面汽车里去等他,还有让我把手机拿给他。”

“哦,那你就快去吧。”恽夫人赶紧把恽夜遥的手机塞进服务员手里,催促他赶紧把手机送过去,她不知道已经发生了凶杀案,一点也没有怀疑服务员说的话。

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恽夜遥出去的窗户方向,就快步朝外面的停车场走去。

——

服务员拿到恽夜遥的手机之后,并没有马上给他送过去,而是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开始想办法解锁手机密码。

这个服务员看上去非常脑力,夫妻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他的手指飞快的在手机上面移动着,但试了很多次,手机密码还是不正确。

于是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嘴里嘀咕着:“怎么回事?难道不是跟他相关的数字吗?”

就在服务员疑惑的时候,恽夜遥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非常简单,直接显示在锁屏上面:‘小遥,我到了,你在哪里?’短信上面的署名是小蒙。

“我的妈呀,那个刑警先生也来了吗?难道他也在机场?”服务员明显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听他的口气好像知道小蒙就是谢云蒙,而且非常害怕谢云蒙的到来。

他快速收起手机就向着恽夜遥所在的方向跑过去,不敢再停留半秒。

恽夜遥此刻蹲在另一辆稍大一点的皮卡车后,这辆皮卡车是全封闭式的,后车相比前面一辆更大。恽夜遥正在摆弄着车厢里的东西。

他发现了一些凌乱的头发丝,很短,但两头明显都是被剪断的,而且这些头发是放在一起的长度都差不多,说明他们不是从头上自然掉落下来,而是被人刻意剪下来,遗留在了车厢里。

像头发丝这样的东西,很难清理的干净,就算处理的再小心,也总会遗留下一点。恽夜遥仔仔细细把找到的所有头发包在手帕里,然后塞进了口袋。

明天皮卡车的车厢门敞开,并没有刻意关闭,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敞开车门拿东西的人,不需要刻意隐瞒什么,就可以初步证明他与凶杀案并没有关系。第二,凶手故意敞开车厢,就是要先去发现这些头发丝,也许,头发是所展示出来的DMA,会长他们的调查误入歧途。

不过现在这些都仅限于猜测而已,要经过具体调查才能得到答案。恽夜遥又在车厢里看了一眼。

第六百八十四章愚蠢的骗局上

机场负责人是一个国字脸的老头,下颚骨突出,一对招风耳很引人注目。头发剪得短短的,细小的眼睛上还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他身材不高,顶多1米65。说话不急不缓,看上去应该是个很温和的人。此刻他战战兢兢的走向汽车,浑身都绷得紧紧的。

这也难怪,毕竟要确认的是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任谁都会害怕的。

看了一眼尸体的脸部,负责人立刻惊叫出声:“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

恽夜遥赶紧追上几步问:“你指的是谁?具体跟我描述一下。”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人的名字,总之他经常来我们机场送货,是个很好说话的小伙子。”机场负责人回过头来说。

“他送的是什么东西呢?”

“是一些服务站里面的免费试用品,我们机场前几年开发了一个新项目,也是为了经常留置在大厅里休息的外地人提供方便,就是在大厅各个角落里建造一些无人看管的小屋子,里面有可以随手取用的日用品,比如说牙刷,漱口杯,毛巾塑料袋,还有简餐和方便面一类的东西,这个死者就是专门送这些东西的,他每天都会来。”

“那你们这里就没有登记他的名字和电话吗?”

“没有,因为这些东西并不归机场管,实际上是一个老板在承包,我想他那里可能有登记。”

“不可能啊,就算是别人承包的,但进出机场的东西你们不是都应该检查的吗?而且进出机场的工作人员规定都要有记录才行吧!”

恽夜遥觉得机场负责人说的话很荒谬,一个每天来送货的人,他们居然连名字和电话号码都没有记录下来,这不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吗?

机场负责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我们这里除了自己的职工之外,外来工作人员是不负责登记的,不信你问咖啡厅的服务员,他在我们这里也没有记录。”

这话可以听得出来,明显是在搪塞恽夜遥了,恽夜遥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反正警察来了,什么都会调查清楚,他口头隐瞒是没有用的。

转过头,朝咖啡厅里面看了一眼,恽夜遥问服务员:“你们老板在吗?”

“不在。”服务员回答得很干脆,恽夜遥只是看到了一抹身影,于是转身就往咖啡厅里面走进去,反正边上就是打开的窗户,他重新回到店里用不了两分钟的时间。

就恽夜遥转身的一刹那,身后咖啡厅的服务员突然之间扑上来,想要勒他的脖子,这是那辆死者躺着的皮卡车驾驶座上,也突然之间挤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害怕,伸手把尸体往边上一推,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就想要开车离开现场。

可是她的动作根本就没有跟在他身后的人动作快,车钥匙还没有塞进钥匙孔里,车门就被大力拉开,那女的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因为车门拉开的同时,她也听到了门轴断裂的声音,前车门被反向狠狠砸在了后车门上面,连车皮都凹了进去。

“我的妈呀!这家伙怎么这么大力气?”准备袭击恽夜遥的服务员呆愣在当场,他发出了今天第二次惊叹。

破坏车门的就是刑警先生谢云蒙,他可没有耐心留在什么地方长时间等着,因为担心恽夜遥,直接到机场来了。

“小蒙,这两个人肯定和凶杀案有关,而且他也不是真的机场负责人!”恽夜遥指着身边的老头说:“你赶紧抓住他们,我现在就去叫警卫过来。”

“不用了,刚才警车已经到达机场门口,我们从大厅里那些免费服务站的其中一间里面,发现了警卫,他被人用钝器击打头部,伤得很重,现在警员已经把他送往最近的医院救治。”

第六百八十五章别墅醉酒死亡事件上

谢云蒙出现在机场,而且还带来了警察,无疑是给恽夜遥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无论咖啡店服务员和假的机场负责人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只要谢云蒙在身边,恽夜遥都可以轻松应付。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事态也在两个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逐渐发展。

老编剧的别墅里,家政阿姨先用手提式吸尘器吸干净了桌上和沙发上的灰尘碎屑,然后绕过房间中央的装饰墙,准备到后面壁柜里去拿大的吸尘器。

可是脚步刚刚绕过装饰墙,阿姨就猛的停了下来,她的瞳孔在瞬间放大,眼睛周围的皱纹因为惊恐全部挤到了一起,下巴和嘴唇周围的肌肉无法控制的扩张开来,一秒钟之后,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屋子。

“啊——!!!”

然后阿姨整个人向后退,被吸尘器的管子绊倒,跌坐在地上,接着浑身像筛糠似的发抖,连滚带爬向着楼下跑去。

一边跑,一边还在不停喊叫:“杀人了!老爷子被杀了!!”

声音从窗户传到户外,靠近别墅行走的人纷纷停下脚步,好奇的朝里面张望,反应比较快的人听清楚阿姨的喊声之后,把手伸向手机,准备确定情况立刻报警。

阿姨像疯了一样冲到户外,别墅的大门被她撞得哐当哐当直响,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断向站在门外的人求救,等到有人报警之后,这才战战兢兢的坐到离别墅很远的一块石墩上,等待警察的到来。

在警察到来的几分钟里面,很多好心的路人自发陪在阿姨身边,安抚她的情绪,也有很多人不断打听着别墅里面的状况,想要进去看一看,却没有胆量进入。

此刻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街道上因为这件事弄得乱糟糟的,交警也来了,驻足观望的人越来越多,直到警车呼啸而至,大家才纷纷散开。

根据路人的指点,从警车上下来的一个年轻警官走到了家政阿姨面前,问她:“请问你是现场第一目击者吗?”

“是,是的……”阿姨结结巴巴的回答说。

年轻警官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金燕。”

“那么你是这家里的主人吗?”

“不是,我是在这里工作的家政工,主人家他在二楼被杀了!”

后面半句话陆金燕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实在是被吓得不轻,情绪到现在也无法稳定,随着吼声,她的头也抬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年轻警官长着一张英俊的脸庞,星眸剑眉,皮肤略带古铜色,好看的唇形加上微弯的嘴角,看上去给人一种亲和的感觉,一点也不觉得可怕。

整个人修长挺拔,身高大概在1米78左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骨骼稍显纤细,看上去整体偏瘦的样子。不过男人穿上修身的警服或者西装,有的时候是会显得偏瘦一点。

不去多在意年轻警官长什么样子?他蹲下身体,面对着陆金燕继续提问:“你不要害怕,跟我具体说说现场情况,别墅的主人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说他被杀了呢?”

回忆起刚才看到的情景,陆金燕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她这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过如此凄惨的景象,感觉那些血就像是红色的毒液一样,慢慢渗入她的皮肤,让她颤抖恐惧,无法释怀。

“……我看到……那些酒桶都倒在地上,那些小的……编剧先生特意从国外买回来的酒桶都被摔坏了,酒和鲜血……混合在一起……”说到这里的时候,尸体凄惨的样子,一下子放大在陆金燕脑海中,令她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她拼命摇着头,双手死死捂住眼睛,大声说:“我说不清楚!你们自己去看吧!我真的说不清楚!!”

见她那副崩溃的样子,年轻警官只好站起身来,对陪在她身边的路人说:“麻烦你们看着她,警方会尽快联络亲属过来的,辛苦了。”

“没事,我们会看好她的。”

得到保证,年轻警官才放心的离开陆金燕身边,他走了几步,站定身体朝着别墅二楼窗户看了一眼,略略思考之后,大踏步往别墅里面走去。

这个时候,他带来的警员已经在别墅周围拉起了封锁线,而停留在这里的路人则围成半个圆圈,站在封锁线外面观望。

他也没有让警员把路人赶走,只是自顾自钻进封锁线里面,一个人进入了别墅,还不忘虚掩上别墅的大门,似乎是防备外面人偷偷进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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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别墅醉酒死亡事件中

趁着没有人看到,男人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他相信凶手是失手杀人,但具体为了什么,他不想弄清楚。

虽然即将要面对尸体,而且是第一次,但男人并不害怕,好像他的神经系统天生就带着一种临危不惧的特质,没有冷汗,不会颤抖,如同走进自己房子一样淡定。

楼梯发出吱嘎声,当男人踏上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那面装饰墙前放着的东西,从左至右是一盏台灯,三个圆柱形的笔筒,一大叠泛黄的稿纸和一个没有印花的白瓷花瓶。

男人直接走向了花瓶,他一眼就认出了花瓶是假的,因为过去在工作中,他曾经接触过这种新兴的电器产品,一边用手确认听筒的位置,视线一边瞟向装饰墙后方。

那些小型酒桶果然都被破坏了,一切在他意料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破绽,老编剧就躺在酒桶中间,鲜血从他鼻子里不停流淌出来,与身上地上的酒液混合在一起。

“混蛋!”

男人咒骂了一句,继续摆弄电话机,他先把电话机后面的白色电线拔掉,然后用抽屉里的小剪刀将残余的线头剪干净,最后居然掏出了一管502胶水,小心涂抹在话筒与底座分开的切面上,再把话筒按上去,用手帕擦掉了多余的胶水痕迹。

过了几分钟之后,他确认话筒与底座已经胶合牢固了,居然又拿出了一张印画纸,就是那种小孩子常玩的,可以在身上印出图案来的纸片,只不过他的这张比较大。

将喷上水的印画纸整个贴在花瓶四周,牢牢地按了一分钟,再撕下来,纯白色的花瓶上就有了花鸟图案,与真正的花瓶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花瓶口依然是封闭的,男人没有办法在里面插花,不过看他的样子,也没有准备鲜花,他拿起旁边稿纸上的镇纸,用长方形一头狠狠敲向花瓶口,塑料的花瓶口只是薄薄一片,里面有一段中空,藏着电话内部机件。

男人敲碎封口之后,直接拿起边上的稿纸写了几行字之后,塞进花瓶口里面,然后将镇纸用力塞了进去。

镇纸中间最粗的部分不偏不倚,正好卡在花瓶口边缘,男人试了几次,拔不出也塞不进了,才算松手。

做好一切手脚之后,男人才转向后面的尸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躺在那里的老人已经死了,而且是谁杀死的,男人也很清楚,而他的目的,就是要保护凶手。

‘无论如何,不能让警方发现秘密,事后再和他好好谈一谈。’男人在心里想着,老人死了,他也有憎恨,但要因为这憎恨,失去更宝贵的东西,他做不到。

小心不在地板上留下脚印,男人绕到尸体面前,老人的死状凄惨,头部被人重击,一柄切肉刀从他的后背穿透前胸,最可恶的是,这个凶手行凶之后立刻把刀拔下来,导致老人大量出血,当场毙命。

‘他怎会做这种事?’一瞬间,男人有些恍惚,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但目前没有别的可能性,男人只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此刻楼下传来开门声,有人过来了,男人蹲下身体,加快动作开始处理现场,一两分钟之后,就在来人踏上二楼之前,他已经消失在了装饰墙的后面,而墙壁后面的现场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变化。

——

年轻警官刚刚踏上二楼,楼下就有警员开门喊他:“谢警官,目击者的亲属来了,要带她回家,我们要不要派人一起去?”

“先不要让他们回家,等调查完现场一起回警局,等一下有很多问题要问,对了,医生来了吗?”

“你是指法医?”

“不是,刚才有人拨打了120,我是问有救护车和医生过来吗?”

“有,医生早就来了,他们正在等待警方的命令。”

“让医生给目击者检查一下身体状况,如果不好的话就先到医院,你们跟几个人过去,如果没有什么不舒服,就留在这里待命。”

“好。”

“还有,现场法医来了马上让他们上来。”

“没问题。”

对话结束之后,被称为谢警官的年轻警察踏上了老编剧家二楼,我们为了省力一点,就叫他小谢吧。

此时被害者的鲜血已经流到了装饰墙前面,小谢没有注意长桌子上的东西,而是绕着鲜血向后走去,他想先看一看尸体状况。

尸体就如同我们刚才描述的那样,躺靠在碎裂的酒桶中间,浑身都是鲜血和洋酒,鲜血的腥味混合着酒味直冲鼻腔,小谢不禁捂住了鼻子,从他进入警局办案以来,很少有如此重大的凶杀案发生,所以此次负责这起案件的调查,小谢心里也有些忐忑。

冷汗沿着他的额头滑落下来,小谢戴上手套,蹲下身体,将尸体的头部翻向一侧,检查他后脑上的伤势。

伤口是使用钝器击打造成的,下手的人力量非常大,不仅皮肉,骨头也有一定程度的损伤,小谢曾经学过一些法医学知识,也能充当半个法医,他用手指轻轻抚摸伤口部分,骨头碎裂的地方非常明显。

伤口范围也不小,估计这一下,足以让被害人失去反抗能力。被害人的年龄至少在60岁以上,看表情死的时候非常震惊,这有可能说明他在临死前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而且,是很熟悉的人,才会如此惊讶。

但有一点很奇怪,被害人表情震惊,眼睛却是闭上的。一般这种情况下,被害人往往会死不瞑目,小谢仔细看去,虽然被鲜血掩盖了,但很明显,被害人闭着的眼睛和展示出来的表情很不搭调。

眼睛周围没有相应褶皱,说明他没有用力闭眼,不过太阳穴边缘、脸颊上方和眉心部分却都有表示紧张和惊愕的褶皱,还有被害人嘴巴张开,样子好像是死前正准备说什么话,小谢判断,他的眼睛应该是事后被人合上的。

但不一定是凶手做的,因为如若是凶手当场合上的话,那时被害人刚死,身体还是柔软的,凶手不太可能注意不到别的细节,他完全可以连其他的细节一起照顾到,比如眉心的皱纹,张开的嘴巴等等。

要让死者震惊的表情变得相对安详,刚刚死亡的时候是有可能做到的。小谢又用手摸了一下尸体皮肤,还没有完全僵硬,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房间里又通风很好,尸体脸上身上也没有形成尸斑,再加上刚才了解的情况,预估死亡时间应该还不超过一天。

当然这些小谢说了不算,要等法医来才能做出详细判断,他双手往下延伸,开始检查尸体胸口的刀伤。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有人上楼来的脚步声,不用想,一定是警员带着法医过来了,于是小谢从装饰墙后面探出头,问了一句:“是法医来了吗?”

“不是,我是辅警,我姓颜。”来人好像年轻比他大一点,声音也很低沉,小谢只感觉一个高大的人影向自己走过来。

他不由自主站起来抬头看去,这个辅警身高最起码在1米85以上,小谢不记得他们警局来过这么高的家伙。

“你是今天新来的吗?”小谢问。

“不是,我来了有一星期了,因为一直想要调到S市去工作,所以没来上班。现在上头拒绝了我的请求,所以也只好……很抱歉,我是来帮忙的。”来人很有礼貌地回答小谢的话,还低头朝他鞠了一躬,弄得小谢倒有些脸红了。

虽然他弄不清楚警局为什么要派一个辅警来,不过看这种情况,也不好拒绝,所以说:“好吧,你按照我的指示做就行。”

“好。”辅警立刻爽快的答应了,而小谢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那张比自己更英俊的脸庞。

这个辅警如果穿上正式警服的话,一定不会有人认为他是假的,因为他看上去有力量,严谨认真,而且两个人交流了一会儿之后,小谢发现他对案件还有着自己独到的分析。

“你可以叫我小恒。”辅警笑眯眯地对小谢说。

“好。小恒,你帮我在这里守着,如果法医过来提醒我一声。”

“那个……”

小恒好像欲言又止,刚想要继续检查尸体的小谢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你想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今天来的法医是谁?”小恒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一般辅警不会打听这个。

不过小谢还是回答了他:“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警局暂时没有法医,听说临时调来了一个法医,姓莫什么的,全名我还不知道。”

“是吗?那太好了。”

小恒听到法医姓莫,居然露出了很开心的表情,谢警官的眼神变得有些疑惑。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大概十五分钟之后,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年轻法医来了之后,根本就没有理站在那里的辅警,而辅警却像是跟屁虫一样,紧紧跟在法医后面,还一脸讨好的模样,办事帮忙比自己还麻利得多。

谢警官简直憋不住想要问为什么,但看到法医犀利冰冷的模样,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第六百八十八章别墅醉酒死亡事件下

来府门大街166号别墅区北门7幢临时出勤的法医就是莫海右,他之所以会来S市,其实是冲着恽夜遥和谢云蒙来的,自从上次恢复了一点记忆,莫海右就一直很矛盾。

他爱恽夜遥,可颜慕恒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下子又很难摆脱,再说小时候的那件事,从实际意义上来讲,安谷夫人的案件结束之后,已经完全和他脱离关系了,他为什么还要忍受颜慕恒的骚扰呢?

就像现在,颜慕恒这家伙像蚊子一样围在身边转,莫海右居然狠不下心来赶他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板着一张好看的俊脸,莫海右把尸体整个翻过来,手中的钳子开始提取背后伤口上的皮肤碎屑,颜慕恒赶紧将一个证物袋递了过去。

“给,装在这里。”高大的男人连说话声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法医先生不高兴了把他给赶走。

莫海右没有接话,继续拨弄着尸体的伤口,可他的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瞟向颜慕恒侧颜。

‘这个人我真的认识吗?不会是过去遗留下来的又一个梦境吧,那些幽暗森林里的幻影,我应该不会再有了……算了,下次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很明显,莫海右又分心了,而且很彻底。

在两个人边上的小谢忍不住了,从莫海右进来到现在他们就没有吭过声,到底法医检查出了些什么新的线索,小谢想要问一问。

“莫法医,被害者后背上的伤口有异常吗?”

“呃……”莫海右正好在想颜慕恒的事情,听到小谢的声音,一下子回过神来,耳根变得通红,这个毛病他和恽夜遥一模一样,一旦心里觉得难为情或者尴尬了,耳根就会红。

但看在颜慕恒眼里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颜慕恒可没有谢云蒙那样的自信,这一点在安谷夫人和火照地狱之屋两起事件中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莫海右只要对谁稍微表现出一点特殊之处,他就会控制不住生气、难受。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颜慕恒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莫海右了,他也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太需要一个人来爱他,所以与谢云蒙是没有可比性的。

“谢警官,你有什么就问我吧,我是莫法医的助手。”颜慕恒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小谢面前,笑眯眯的说。

不过他的话直接就被莫海右打脸了,“他不是我的助手,我们不认识。谢警官,尸体情况目前还很难判断,而且这间房间里还有一些别的线索,我需要好好调查一下,你能不能先带他到一楼,让我单独待一会儿。”

“这个倒是可以,小恒,我们走吧。”小谢站起身来,招呼颜慕恒,莫海右的经验要比他们丰富得多,小谢认为也许他确实需要安静思考。

可颜慕恒似乎并不想走,他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看着莫海右,小谢居然觉得好像是家里的忠犬看着主人的样子,他拉了拉颜慕恒,再次提醒两个人到一楼去调查,颜慕恒也只好接受这样的安排。

颜慕恒离开的背影同过去一样充满了落寞,莫海右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目光也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变得柔和,在心灵的角落里,莫海右还是在意颜慕恒的。

——

男人最后看了一眼二楼,确认有没有遗漏的地方,过不了多久,调查者就要开始全面搜索这里了,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再怎么确认仔细,也不可能100%保证,一点遗漏都没有。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箭在弦上,男人只能祈祷调查者可以稍微马虎一点,忽略掉关键的线索。这个男人并不经常犯罪,他控制着自己的心绪,慢慢向楼下走去。

一楼和二楼有着明显的区别,整个被分成了几部分,下楼左拐就是一间餐厅,餐厅不大,呈长方形,几步跨过餐厅,就是一间四面都是玻璃墙的工作室,说是工作室,其实都是因为门上有这三个字的小牌子。

进入之后,里面更像是一间书房,房间里除了桌椅和书柜之外什么也没有。男人大致在餐厅和工作室里看了看,也没有碰触里面的任何东西,就走出了门外。

——

“谢警官,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简单检查过一楼之后,颜慕恒看看天色,心里还是惦记着楼上的莫海右,想要上楼去帮忙,他知道莫海右是故意赶他下来的,而且刚才法医到来之前,事实上他已经看出一些东西了,一直想要和莫海右沟通。

小谢停顿了一会儿才问:“你和法医以前认识?”

“是的,但是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所以对我的印象不深刻。”

“哦,怪不得呢,我觉得你那么热情,可他却很冷淡。”

颜慕恒说:“也不能那么说,小左本来就这样子,不会太过于热情。”

“看来你们以前真的很熟啊,你居然叫他小名?”小谢调侃道。

颜慕恒笑了笑,说:“那不是小名,那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只有家人之间才有的称呼。”

“那你们是……我想你是不是喜欢他?”

小谢看着颜慕恒,犹豫着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颜慕恒沉默很久才说:“你似乎很会延伸想象,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多问题,不过这种问题在大庭广众会让人误会的。”

“呃,抱歉。”

虽然嘴上道了歉,但小谢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屑,被颜慕恒看得清清楚楚,他也不计较,只是自顾自守在别墅门口,等待着莫海右,而小谢则自行安排工作去了。

几个人的对话看似都围绕着无关紧要的问题,但其实每一个人的心性和秘密正在逐渐暴露出来。

小谢安排完门口的工作,回头看了一眼,颜慕恒已经不见了,看来这家伙还是忍不住要去找楼上的法医,小谢让外围的警员原地待命,自己再次进入别墅,他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颜慕恒这个人,毕竟今天两个人是第一次见到,就算有证件也不能让人一下子安心。

在回进别墅的时候,小谢拨通了警局领导的电话,一边汇报工作,一边倾听者楼上的动静,他没有马上上去,怕影响到莫海右的工作。

颜慕恒确实回到楼上了,不过不是为了莫海右,而是为了他发现的一些线索,颜慕恒总觉得自己应该把想到的东西详细告诉给莫海右,不管对方发现了没有,总可以帮上一点忙。

别墅二楼上

“你说吧,要提供什么线索?”莫海右难得正眼看向颜慕恒,那张脸还是一样的冷漠。

颜慕恒说:“首先是笔筒,那上面的图案很奇怪,笔筒是陶瓷的。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为了糊口,制作过手工陶瓷器,这几个笔筒一看就是非专业人士做的,而且颜料用的也不是专业颜料。”

“陶瓷在烧制过程中上釉,颜料中有一种颜色叫‘金红’,里面含有百分之15的金,通俗点来说就是红色中有闪现出金色的光辉,价格相对昂贵。可是你来之前,我仔细观察过笔筒,可以肯定,上面的图案是丙烯颜料画上去的,而且是在成品上画的,外层用的是指甲油保护色,不信你可以闻一闻,上面有香蕉水的味道。”

“还有呢?”

莫海右站在原地,双手环抱在胸前,继续询问,他相信颜慕恒说的话是事实,但对方还没有说笔筒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

颜慕恒走到长桌子前面,指着其中一个笔筒说:“我其实一开始注意到的是笔筒里面的纸卷,这些纸卷远看好像笔一样,只有近看才能看出它们是纸做的,不在意的人很容易就忽略过去了。抱歉,我不是说你们粗心,我自己也是因为过去的职业习惯,所以才多看了几眼笔筒。”

“笔筒和制作成铅笔模样的纸卷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成的,而且看纸卷和笔筒上的灰尘,说明它们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去碰过了,我想这里的雇工每天打扫卫生一定不会去擦笔筒,或者说主人家不让雇工动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这一点等会儿你们问一下目击者就清楚了。”

“我的猜测是凶手知道主人家有制作这些小玩意的爱好,所以把它们当做隐藏凶器的媒介了,当然我现在说的自己也不确定,因为没有刑警的同意,我不敢擅自去碰触现场证物。”

“我在猜,被害者胸口的刀伤明显是一把厨房用的细长切肉刀所为,而且伤口边缘还有很多肉眼几乎分辨不出的白色碎屑,我……”

颜慕恒说到这里,莫海右突然打断他严肃地问:“你在谢警官进入现场之前已经偷偷来过了,对吗?而且你检查过尸体。”

“……对不起,确实是这样。”

“为什么这么做?一个辅警没有单独调查现场的权利,除非特殊状况。”莫海右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他甚至皱起了眉头,对颜慕恒说:“那些白色碎屑不靠近尸体根本看不到,而且集中在尸体背后,你肯定动过尸体了,我刚才在尸体背部采集到两三个清晰的指纹,肩膀一侧也有,初步判断有可能是同一个人的指纹。”

“但是在其他地方,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满是酒液的地板上,也没有找到半个脚印,我想那些指纹是你留下的吧?你不仅违规行动,而且还不戴手套移动尸体,不知道这样会破坏现场的吗?”

面对莫海右的质问,颜慕恒没有任何理由反驳,他确实做了违规的事情,就应该接受斥责,所以他低着头站在莫海右面前,像是在等待发落一样。

看到眼前高大的男人一副听话的样子,再想起他过去那种意气风发,莫海右的心就不由自主软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这个男人心软,一点也不像自己。

他问了一句:“谢警官有没有发现?”

“!你……关心我?”颜慕恒不由得瞪大了眼眸,瞳孔中显现出一丝惊喜。

莫海右避开他的眼光说:“你刚刚参加工作,而且发现的线索应该对破案有用,我想这一次可以原谅,但绝不能有下次。”

“是!一定不会有下次的!”颜慕恒赶紧保证,一丝惊喜瞬间变成满脸的喜悦。

法医先生不去看他的表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此刻楼下的小谢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心里也咯噔一下,看来这个辅警不简单,他一定还掌握了什么没有告诉警方,所以小谢决定继续倾听,暂时先不上楼。

颜慕恒说:“这些白色碎屑我觉得像纸屑,但纸张就算再卷得紧密,也不可能将人体捅穿,除非里面包裹了什么东西。所以我想到会不会凶手把纸折成刀具的模样,再在里面塞上硬物,充当凶器使用。纸张只要烧掉就行了,而那些硬物,也许是房子里的某样东西,事后放回原处,不就看不出破绽了吗?”

“按照你这样说的话,你怀疑凶手是被害人的熟人,也许就是住在这个家里的人。”莫海右说。

“对,就是如此,凶手熟悉被害人的习惯,也熟悉这个家里东西的位置,我觉得就算不是住在这里的人,也一定是有机会经常来玩的人。”颜慕恒说:“他也许一直在跟着被害者学习手工制作,骗取信任,然后从中寻找机会杀人。”

‘一直在和老编剧学习手工制作,骗取信任吗?’楼下的小谢轻轻嘀咕了一句,他的神情看上去更专注了,似乎想到了合适的嫌疑对象。

莫海右走到笔筒前面,他将沾染上鲜血的塑胶手套拉下来,然后用戴着干净手套的手一个一个将纸制铅笔从笔筒中拿出来,握在手心里,突然他清亮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将其中一个纸卷递给颜慕恒说:“拆开它。”

“可,可我没有手套。”

“我的黑色手提包边上有,去拿。”

“好。”

颜慕恒匆匆拿了白色手套戴上,然后接过莫海右手中的纸卷,纸卷的一角用胶水粘的很牢,他只能将胶水黏住的地方撕坏,再把纸卷一点一点展开来。

当纸张展开到尽头的时候,一样金属物品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什么?”颜慕恒俯下身捡起来,手里是一枚细长的金属配件,像刀片一样,但与刀片又有些不同。

“这个应该是什么东西上面的配件吧?”颜慕恒问。

“这个是组装刀具的刀背,而且上面应该粘过血,凶手虽然擦过了,但擦得不干净,这些纸卷中全部都有东西,我们拆开来看就知道了。”

两个人很快把莫海右手里的纸卷都拆了开来,总共有十一个纸卷,里面的东西拼起来果然是一把切肉刀的形状,不过这把切肉刀既没有刀柄,连刀身都只有上半部分。

莫海右说:“刀柄无所谓,只要是称手的东西都可以代替,但少掉的一半刀身必须找到,那上面一定有线索。”

“我马上派警员去找,这半把刀可以让我立刻带回警局吗?”这时小谢从楼下走上来,说道。

莫海右想了想说:“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弄清楚,所以刀还是暂时放在我身上,等一下我带回去就行了。”

“那好吧,还有颜慕恒,目击者的家属情绪有些激动,你先去安抚一下,我来帮莫法医的忙就可以了。”

颜慕恒犹豫了,他还没有把自己的发现全盘告诉莫海右,所以不愿意挪动脚步,等待着法医先生开口。

莫海右却一点也不在意他是否留在这里,转身直接走回了尸体边上,嘴里问:“谢警官,你们的现场鉴识人员还没有到吗?效率太慢了,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请你催促一下现场人员尽快过来。”

他的意思明显是要两个人都离开,这是莫海右第二次赶人了,不过他说的也没有错,本地警局的现场鉴识人员确实不应该这个时候还不到。

小谢只好应答一声,掏出手机继续给警局打电话,而颜慕恒则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他的目光很奇怪没有停留在莫海右那边,而是看着小谢的背影。

第六百八十八章别墅醉酒死亡事件下

来府门大街166号别墅区北门7幢临时出勤的法医就是莫海右,他之所以会来S市,其实是冲着恽夜遥和谢云蒙来的,自从上次恢复了一点记忆,莫海右就一直很矛盾。

他爱恽夜遥,可颜慕恒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下子又很难摆脱,再说小时候的那件事,从实际意义上来讲,安谷夫人的案件结束之后,已经完全和他脱离关系了,他为什么还要忍受颜慕恒的骚扰呢?

就像现在,颜慕恒这家伙像蚊子一样围在身边转,莫海右居然狠不下心来赶他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板着一张好看的俊脸,莫海右把尸体整个翻过来,手中的钳子开始提取背后伤口上的皮肤碎屑,颜慕恒赶紧将一个证物袋递了过去。

“给,装在这里。”高大的男人连说话声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法医先生不高兴了把他给赶走。

莫海右没有接话,继续拨弄着尸体的伤口,可他的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瞟向颜慕恒侧颜。

‘这个人我真的认识吗?不会是过去遗留下来的又一个梦境吧,那些幽暗森林里的幻影,我应该不会再有了……算了,下次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很明显,莫海右又分心了,而且很彻底。

在两个人边上的小谢忍不住了,从莫海右进来到现在他们就没有吭过声,到底法医检查出了些什么新的线索,小谢想要问一问。

“莫法医,被害者后背上的伤口有异常吗?”

“呃……”莫海右正好在想颜慕恒的事情,听到小谢的声音,一下子回过神来,耳根变得通红,这个毛病他和恽夜遥一模一样,一旦心里觉得难为情或者尴尬了,耳根就会红。

但看在颜慕恒眼里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颜慕恒可没有谢云蒙那样的自信,这一点在安谷夫人和火照地狱之屋两起事件中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莫海右只要对谁稍微表现出一点特殊之处,他就会控制不住生气、难受。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颜慕恒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莫海右了,他也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太需要一个人来爱他,所以与谢云蒙是没有可比性的。

“谢警官,你有什么就问我吧,我是莫法医的助手。”颜慕恒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小谢面前,笑眯眯的说。

不过他的话直接就被莫海右打脸了,“他不是我的助手,我们不认识。谢警官,尸体情况目前还很难判断,而且这间房间里还有一些别的线索,我需要好好调查一下,你能不能先带他到一楼,让我单独待一会儿。”

“这个倒是可以,小恒,我们走吧。”小谢站起身来,招呼颜慕恒,莫海右的经验要比他们丰富得多,小谢认为也许他确实需要安静思考。

可颜慕恒似乎并不想走,他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看着莫海右,小谢居然觉得好像是家里的忠犬看着主人的样子,他拉了拉颜慕恒,再次提醒两个人到一楼去调查,颜慕恒也只好接受这样的安排。

颜慕恒离开的背影同过去一样充满了落寞,莫海右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目光也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变得柔和,在心灵的角落里,莫海右还是在意颜慕恒的。

——

男人最后看了一眼二楼,确认有没有遗漏的地方,过不了多久,调查者就要开始全面搜索这里了,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再怎么确认仔细,也不可能100%保证,一点遗漏都没有。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箭在弦上,男人只能祈祷调查者可以稍微马虎一点,忽略掉关键的线索。这个男人并不经常犯罪,他控制着自己的心绪,慢慢向楼下走去。

一楼和二楼有着明显的区别,整个被分成了几部分,下楼左拐就是一间餐厅,餐厅不大,呈长方形,几步跨过餐厅,就是一间四面都是玻璃墙的工作室,说是工作室,其实都是因为门上有这三个字的小牌子。

进入之后,里面更像是一间书房,房间里除了桌椅和书柜之外什么也没有。男人大致在餐厅和工作室里看了看,也没有碰触里面的任何东西,就走出了门外。

——

“谢警官,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简单检查过一楼之后,颜慕恒看看天色,心里还是惦记着楼上的莫海右,想要上楼去帮忙,他知道莫海右是故意赶他下来的,而且刚才法医到来之前,事实上他已经看出一些东西了,一直想要和莫海右沟通。

小谢停顿了一会儿才问:“你和法医以前认识?”

“是的,但是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所以对我的印象不深刻。”

“哦,怪不得呢,我觉得你那么热情,可他却很冷淡。”

颜慕恒说:“也不能那么说,小左本来就这样子,不会太过于热情。”

“看来你们以前真的很熟啊,你居然叫他小名?”小谢调侃道。

颜慕恒笑了笑,说:“那不是小名,那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只有家人之间才有的称呼。”

“那你们是……我想你是不是喜欢他?”

小谢看着颜慕恒,犹豫着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颜慕恒沉默很久才说:“你似乎很会延伸想象,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多问题,不过这种问题在大庭广众会让人误会的。”

“呃,抱歉。”

虽然嘴上道了歉,但小谢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屑,被颜慕恒看得清清楚楚,他也不计较,只是自顾自守在别墅门口,等待着莫海右,而小谢则自行安排工作去了。

几个人的对话看似都围绕着无关紧要的问题,但其实每一个人的心性和秘密正在逐渐暴露出来。

小谢安排完门口的工作,回头看了一眼,颜慕恒已经不见了,看来这家伙还是忍不住要去找楼上的法医,小谢让外围的警员原地待命,自己再次进入别墅,他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颜慕恒这个人,毕竟今天两个人是第一次见到,就算有证件也不能让人一下子安心。

在回进别墅的时候,小谢拨通了警局领导的电话,一边汇报工作,一边倾听者楼上的动静,他没有马上上去,怕影响到莫海右的工作。

颜慕恒确实回到楼上了,不过不是为了莫海右,而是为了他发现的一些线索,颜慕恒总觉得自己应该把想到的东西详细告诉给莫海右,不管对方发现了没有,总可以帮上一点忙。

别墅二楼上

“你说吧,要提供什么线索?”莫海右难得正眼看向颜慕恒,那张脸还是一样的冷漠。

颜慕恒说:“首先是笔筒,那上面的图案很奇怪,笔筒是陶瓷的。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为了糊口,制作过手工陶瓷器,这几个笔筒一看就是非专业人士做的,而且颜料用的也不是专业颜料。”

“陶瓷在烧制过程中上釉,颜料中有一种颜色叫‘金红’,里面含有百分之15的金,通俗点来说就是红色中有闪现出金色的光辉,价格相对昂贵。可是你来之前,我仔细观察过笔筒,可以肯定,上面的图案是丙烯颜料画上去的,而且是在成品上画的,外层用的是指甲油保护色,不信你可以闻一闻,上面有香蕉水的味道。”

“还有呢?”

莫海右站在原地,双手环抱在胸前,继续询问,他相信颜慕恒说的话是事实,但对方还没有说笔筒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

颜慕恒走到长桌子前面,指着其中一个笔筒说:“我其实一开始注意到的是笔筒里面的纸卷,这些纸卷远看好像笔一样,只有近看才能看出它们是纸做的,不在意的人很容易就忽略过去了。抱歉,我不是说你们粗心,我自己也是因为过去的职业习惯,所以才多看了几眼笔筒。”

“笔筒和制作成铅笔模样的纸卷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成的,而且看纸卷和笔筒上的灰尘,说明它们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去碰过了,我想这里的雇工每天打扫卫生一定不会去擦笔筒,或者说主人家不让雇工动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这一点等会儿你们问一下目击者就清楚了。”

“我的猜测是凶手知道主人家有制作这些小玩意的爱好,所以把它们当做隐藏凶器的媒介了,当然我现在说的自己也不确定,因为没有刑警的同意,我不敢擅自去碰触现场证物。”

“我在猜,被害者胸口的刀伤明显是一把厨房用的细长切肉刀所为,而且伤口边缘还有很多肉眼几乎分辨不出的白色碎屑,我……”

颜慕恒说到这里,莫海右突然打断他严肃地问:“你在谢警官进入现场之前已经偷偷来过了,对吗?而且你检查过尸体。”

“……对不起,确实是这样。”

“为什么这么做?一个辅警没有单独调查现场的权利,除非特殊状况。”莫海右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他甚至皱起了眉头,对颜慕恒说:“那些白色碎屑不靠近尸体根本看不到,而且集中在尸体背后,你肯定动过尸体了,我刚才在尸体背部采集到两三个清晰的指纹,肩膀一侧也有,初步判断有可能是同一个人的指纹。”

“但是在其他地方,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满是酒液的地板上,也没有找到半个脚印,我想那些指纹是你留下的吧?你不仅违规行动,而且还不戴手套移动尸体,不知道这样会破坏现场的吗?”

面对莫海右的质问,颜慕恒没有任何理由反驳,他确实做了违规的事情,就应该接受斥责,所以他低着头站在莫海右面前,像是在等待发落一样。

看到眼前高大的男人一副听话的样子,再想起他过去那种意气风发,莫海右的心就不由自主软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这个男人心软,一点也不像自己。

他问了一句:“谢警官有没有发现?”

“!你……关心我?”颜慕恒不由得瞪大了眼眸,瞳孔中显现出一丝惊喜。

莫海右避开他的眼光说:“你刚刚参加工作,而且发现的线索应该对破案有用,我想这一次可以原谅,但绝不能有下次。”

“是!一定不会有下次的!”颜慕恒赶紧保证,一丝惊喜瞬间变成满脸的喜悦。

法医先生不去看他的表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此刻楼下的小谢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心里也咯噔一下,看来这个辅警不简单,他一定还掌握了什么没有告诉警方,所以小谢决定继续倾听,暂时先不上楼。

颜慕恒说:“这些白色碎屑我觉得像纸屑,但纸张就算再卷得紧密,也不可能将人体捅穿,除非里面包裹了什么东西。所以我想到会不会凶手把纸折成刀具的模样,再在里面塞上硬物,充当凶器使用。纸张只要烧掉就行了,而那些硬物,也许是房子里的某样东西,事后放回原处,不就看不出破绽了吗?”

“按照你这样说的话,你怀疑凶手是被害人的熟人,也许就是住在这个家里的人。”莫海右说。

“对,就是如此,凶手熟悉被害人的习惯,也熟悉这个家里东西的位置,我觉得就算不是住在这里的人,也一定是有机会经常来玩的人。”颜慕恒说:“他也许一直在跟着被害者学习手工制作,骗取信任,然后从中寻找机会杀人。”

‘一直在和老编剧学习手工制作,骗取信任吗?’楼下的小谢轻轻嘀咕了一句,他的神情看上去更专注了,似乎想到了合适的嫌疑对象。

莫海右走到笔筒前面,他将沾染上鲜血的塑胶手套拉下来,然后用戴着干净手套的手一个一个将纸制铅笔从笔筒中拿出来,握在手心里,突然他清亮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将其中一个纸卷递给颜慕恒说:“拆开它。”

“可,可我没有手套。”

“我的黑色手提包边上有,去拿。”

“好。”

颜慕恒匆匆拿了白色手套戴上,然后接过莫海右手中的纸卷,纸卷的一角用胶水粘的很牢,他只能将胶水黏住的地方撕坏,再把纸卷一点一点展开来。

当纸张展开到尽头的时候,一样金属物品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什么?”颜慕恒俯下身捡起来,手里是一枚细长的金属配件,像刀片一样,但与刀片又有些不同。

“这个应该是什么东西上面的配件吧?”颜慕恒问。

“这个是组装刀具的刀背,而且上面应该粘过血,凶手虽然擦过了,但擦得不干净,这些纸卷中全部都有东西,我们拆开来看就知道了。”

两个人很快把莫海右手里的纸卷都拆了开来,总共有十一个纸卷,里面的东西拼起来果然是一把切肉刀的形状,不过这把切肉刀既没有刀柄,连刀身都只有上半部分。

莫海右说:“刀柄无所谓,只要是称手的东西都可以代替,但少掉的一半刀身必须找到,那上面一定有线索。”

“我马上派警员去找,这半把刀可以让我立刻带回警局吗?”这时小谢从楼下走上来,说道。

莫海右想了想说:“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弄清楚,所以刀还是暂时放在我身上,等一下我带回去就行了。”

“那好吧,还有颜慕恒,目击者的家属情绪有些激动,你先去安抚一下,我来帮莫法医的忙就可以了。”

颜慕恒犹豫了,他还没有把自己的发现全盘告诉莫海右,所以不愿意挪动脚步,等待着法医先生开口。

莫海右却一点也不在意他是否留在这里,转身直接走回了尸体边上,嘴里问:“谢警官,你们的现场鉴识人员还没有到吗?效率太慢了,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请你催促一下现场人员尽快过来。”

他的意思明显是要两个人都离开,这是莫海右第二次赶人了,不过他说的也没有错,本地警局的现场鉴识人员确实不应该这个时候还不到。

小谢只好应答一声,掏出手机继续给警局打电话,而颜慕恒则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他的目光很奇怪没有停留在莫海右那边,而是看着小谢的背影。

第六百八十九章不可思议的巧合

向恽夜遥他们跑过来的警员没有说别墅那边发生的凶杀案,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是恽先生吗?”

“是,怎么了?”恽夜遥正在分析问题,被警员叫住之后一脸疑惑。

警员说:“府门大街166号别墅区7幢是你父亲的家吗?”

“对。”

“抱歉,恽先生,我们很遗憾的通知你,你的父亲恽峄城已经被人杀害了,目击者是你们家雇佣的家政工。”

“啊?!你……再说一遍。”恽夜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脑子一下子像被黑板擦擦过一样一片模糊。

边上的谢云蒙赶紧拉了一把警员,说:“小遥家是府门大街166号没有错,但别墅区总共有三个门,其中东门和北门都有7幢,你说清楚,到底是哪里的7幢?”

“呃……”这一回轮到警员犹豫了,恽夜遥也刹那间反应过来,问:“别墅的院子什么样?里面有没有种满植物?恽峄城这三个字怎么写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慢慢来!”警员被他们两个问懵了,挥着两只手说:“我们已经确认过,别墅的主人确实叫恽峄城,恽是竖心旁加军人的军,邹峄山(东山)的峄,城市的城。”

听到这里的时候,恽夜遥眼泪已经下来了,因为名字同他父亲丝毫不差,而且警员已经在谢云蒙的示意下拿出了证件,不会是假的。

但还没有听到后面两个问题的答案,他不想要放弃希望,所以紧抓着谢云蒙的手继续死死盯着警员那张因为急奔而通红的脸。

“我来之前没有问清楚是北门还是东门,不过那栋别墅没有你说的院子,只有一个游泳池,位于别墅南侧,用护栏围着。”

“这么说,是北门的7幢了,那家主人与我父亲同名同姓吗?”恽夜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再问了一遍:“你确定别墅没有植物园?”

“没有,我们已经对别墅里里外外都搜索过一遍了,没有发现什么植物园。”

“呼…那就好。”

恽夜遥抹去头上的冷汗,对谢云蒙说:“小蒙,这里交给你,我必须尽快过去看看,不看到现场的状况,我没法安心。”

“你安心过去就行,这里的案件不归我负责,我了解情况之后就过去与你会和,还有机场门口的恽夫人怎么办?”谢云蒙问。

“妈妈和我一起走就行。”

“那你自己小心了。”

说完,恽夜遥和警员一起快步离开了咖啡厅后街,朝机场停车场走去。

——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在同一个别墅区,同样号码的两栋别墅,都位于门口的位置,而且主人都叫恽峄城,还有一点,恽夜遥和谢云蒙不知道,那就是正在调查别墅凶杀案的警官也姓谢。

目前的情况变成了两个谢警官,同时调查发生在一个城市里的两起凶杀案,也许凶杀案中确实不应该发生那么多巧合,但是有时候‘表面上的巧合并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巧合’,这句话也许大家听上去就像一句绕口令。

有些时候,陈年悬案所带来的影响,和每一个当事人对于过去秘密的执着,都会让他们的行动方向朝着同一点前进,这样形成的‘巧合’其实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巧合,而是一种必然。具体的我就不在这里详解了,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我会在这部结束之后,利用免费章节详细解析一下所谓巧合与必然的意义。

长篇推理很容易产生一个问题,那就是亢长的推理既枯燥又烦人,不如一口气看到结局那样爽快,会大量消磨读者的耐心和阅读的兴趣。所以我以后会尽量写像《恽夜遥推理》这样的中篇合集。

还有双男主,以及的感情线问题,这个属于作者个人爱好,希望读者能够理解,谢谢。

——

眼下的这桩案件,我会以完全脱离常规的各种巧合开始,然后一点一点破解巧合,让它们成为必然。首先我们要跟着恽夜遥的步伐,把所有的巧合都罗列在大家面前。

谢云蒙没有想到的是,恽夜遥离开不到二十分钟,就又折返了回来,而且神情比刚才还要着急,他马上想到是不是恽夫人出了什么事情。

“小遥,你怎么回来了?”

“妈妈不见了,我打她电话也打不通,听工作人员说,妈妈的汽车半个小时前就离开机场了。”恽夜遥冲到谢云蒙面前,一下抓住他的手,急得脸色发白。

谢云蒙一边努力宽慰他,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事情的发展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了,这些人怎么会同恽夜遥一家挂起钩来呢?难道说恽夜遥的父亲参与了什么事件?

这种想法在没有得到确定之前,谢云蒙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他问:“小遥,你先不要着急,也许伯母在开车,她不方便接电话呢?”

刑警先生说起开车,恽夜遥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就是一开始跟在他身边的经理人黄巍,他马上掏出手机,拨打黄巍的电话。

庆幸的是,电话没响几声就打通了,不等对方开口,恽夜遥就急吼吼地问:“是黄巍吗?我妈妈呢?”

“呃……恽先生,我是黄巍,恽夫人十分钟之前被我送回家去了,我现在正在赶往公司的路上。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那我妈妈的手机带在身上吗?”

“不清楚,我路上没看见伯母拿手机出来。”

“哦,那就没什么了,你开车当心一点,注意安全。”

“谢谢,关于复出的事情,还是请恽先生好好考虑一下,粉丝们也都在翘首以盼呢。”

“我知道,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恽夜遥若有所思的说:“黄巍说妈妈已经回家了,可是她从来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啊!而且手机也不接。小蒙,你说会不会黄巍和妈妈被凶手威胁了?我知道这么想有些不切实际,但是我总有这种直觉,心慌慌的。”

“小遥,你不要胡思乱想,凶手威胁黄巍和伯母有什么好处呢?他们目前来看和凶杀案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刚才黄巍在电话里的声音我也听到了,很正常一点也不惊慌,不像是受到威胁的样子。”

第六百九十一章愚蠢的骗局下

“哎!小遥,刚才跟你一起走的警员呢?”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折腾半天,才注意到恽夜遥身边的警员没有一起回来。

恽夜遥说:“他原本就没有和我一起走,到机场大厅之后,他就告辞离开了,说他还有工作没完成……”话没有说完,恽夜遥猛然醒悟,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愚蠢了。

“我居然忽略了那么明显的事情。”

“什么事情?”

恽夜遥突然一把抓住谢云蒙的胳膊说:“小蒙,立刻让警员沿着别墅到机场的路边去找,真的警员有可能会被袭击,然后被凶手拿走衣服和证件。”

“你是说刚刚来的几月事假的?不可能!”谢云蒙立刻皱着眉头反驳恽夜遥:“小遥,我仔细看了他的证件,照片与本人没有多少出入,你说凶手怎么知道来通知的警员会与自己长得差不多呢?这种事情根本不会那么巧合。”

“我不是说他来找我们之前被换了,而是说他回去的时候有可能会被袭击!”恽夜遥几乎是用吼的,他希望谢云蒙立刻行动。

谢云蒙反而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说:“小遥,你的思维不要跳得那么快,我跟不上来,说说他会被袭击的理由,有充分根据我才能让当地警方行动啊!”

恽夜遥说:“首先,别墅区发生凶杀案,如果是在我家里,一定可以找到我的电话号码,就算找不到,家政工也应该知道号码,目击者既然是家政工,事情又出在我家里,警方会第一时间打电话联络我,而不是派人老远来通知。”

“其次,警员肯定是真的,通知他的嫌疑人临时不可能找到这么像的人来冒充,而且嫌疑人一定知道机场也出事了,所以我们不可能不确认证件,他在警员来之前调包,只能增加被发现的风险。还有,小蒙我问你,一般你们通知完被害人家属,离开时会说什么?”

“让他们不要离开本市,随时保持联系。”

“对了,可那个警员却说他还有工作没有完成,急匆匆离开了,这说明他不是凶杀现场的警员,而是一个临时被找来通知我的人,也许是附近警局的值班警员。我猜测,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假的服务员,戴鸭舌帽的女人,被打晕的机场警卫,还有前来通知的真警察,隐藏在真警察幕后的假警察!”

“假警察?哪里来的假警察?”谢云蒙问。

“你想,凶手要让警局里的真警察来通知我,必须扮成警察的模样才有用吧,再加上他通报的案件千真万确,只要说现场人手不够,没有我的电话号码,只知道我在机场,警员肯定会答应帮忙,他有可能连假证件都准备了。”

“事成之后,他只要在必经之道上等待真警员回去就行了。”

“不是,我不明白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警局里的人可没那么好骗,万一他被拆穿了,不是第一时间就会被当做嫌疑人控制起来吗?与其这样还不如逃跑来得更安全,现场没有人看到他作案,警方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查出真凶的。”

对于谢云蒙的疑问,恽夜遥也认可,只是刑警先生没有想到关键点上,恽夜遥说:“小蒙,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可能一开始就被盯上了,虽然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我就是有这样的直觉,今天一切都显得那么奇怪,而且存在着许多说不清原因的巧合。”

“你必须立刻行动了,既然真警员没有在警局里拆穿嫌疑人的面目,那么他回去的路上就一定会有危险,很简单,警员回去,嫌疑人不可能还在警局里等他,他就一定会想办法联系凶杀现场的警察汇报我的动向。”

“只要电话打通,真警员立刻就会知道自己被骗了,凶杀案根本就没有发生在我家,而且被杀者的名字也是假的,我父亲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影视剧结尾处,还有电视报刊上面,嫌疑人想要知道很容易。被拆穿就等于被通缉。”

“如果通知真警员来找我的人的确是凶手,那么他一定会在半路上伏击警员,杀人灭口,我只希望现在你派人去还来得及。”

不管恽夜遥所说的有没有根据,谢云蒙也必须行动起来了,此刻机场内外已经布满了警员,现场鉴识人员早已到达,正在调查尸体周边线索,三个嫌疑人被控制在机场休息室里,而法医也已经在路上了。

谢云蒙找到凶杀案负责人,说明情况之后,负责人腾出一辆警车,并且派了两个人跟谢云蒙一起去找人。本来恽夜遥想要自己去的,可以顺路回家,看看继母在不在家,因为他打家里电话和父亲手机都没有打通。

可是谢云蒙不让他去,基于两个原因:第一,救人行动的话最好还是武力强的人去保险一点。第二,恽夜遥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凶手就盯上他们了,虽然只是直觉,没有证据,但经历了那么多事件,谢云蒙相信恽夜遥的直觉,他留在这里配合警方审讯嫌疑人更合适。

我们先来看机场审讯这一块,嫌疑人主要有三个:咖啡厅服务员,戴鸭舌帽的女人,机场负责人,当然他们的身份都是假的。

负责凶杀案的是市总局的刑侦科长,名字叫做付岩,是个身材魁梧的大块头,和恽夜遥差不多高,体重最起码有200多斤,膀大腰圆,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和他严肃的长相倒是很相称。

此刻机场休息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所有待机乘客都被告知飞机延误,让他们暂时先回家等待,这里面发生的具体事情我们就不一一赘述了。

付岩坐在一张长椅上,左边坐着恽夜遥,右边则是他的助手,大厅周围站着好几个警员,以防嫌疑人逃跑。

付岩对咖啡厅服务员说:“就从你开始,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假扮服务员袭击目击证人?”

“我叫王明朗,就是咖啡厅的服务员,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老板!”王明朗的模样长得不好看,嘴巴却很硬。

第六百九十一章审讯和寻找上

付岩挥了一下手,不耐烦的说:“少跟我打马虎眼,你确实可以算咖啡厅的服务员,但昨天才刚刚招聘过来,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对吧?第一天就能遇到恶性凶杀案,而且还成了目击证人,你不觉得太过于巧合了吗?”

被付岩戳中软肋,王明朗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他戴着手铐的双手不停揉搓着衣角,半响才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合,反正当时只是热心,想要帮着恽先生看看窗外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可是你却在我拆穿你身份的时候想要袭击我,你不会忘记吧,当时若不是小蒙拆了皮卡车的车门吓到你,恐怕你就得手了。”恽夜遥眯起眼睛质问王明朗,他双手撑在膝盖上,脸上流露出近似于莫海右一样的冷漠,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吓的王明朗猛的一哆嗦。

看到演员先生仿若换了一个人,付岩也挺好奇的,心里在嘀咕:“不愧是知名演员,刚才还是个吓坏了的目击证人,现在一下子变得比我都犀利起来。”

想归想,付岩嘴上也没闲着,警告王明朗说:“你最好痛快点,不要给我们耍什么花样!”

“我,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当时我以为恽先生是凶手的帮凶,想要逃跑,所以才……我真的不知道恽先生是警方的人。”王明朗还在急吼吼的为自己辩解,可是恽夜遥已经不愿意再听下去了。

他低声问付岩:“这小子恐怕不看到证据不会说实话,怎么办?”

“不光是他,三个人恐怕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一个都不清白。”付岩同样低声回答说:“目前真的机场负责人还没有找到,恐怕也被袭击藏在了什么地方,我们正在机场和周边仔细搜索,希望人还活着,咖啡厅老板去了外地,已经联系过了,他说晚饭后就可以返回。”

“我看得出来,这三个家伙一个都不是惯犯,别看他们嘴上逞强,其实心理防线很弱,过不了多久就会松口的。”付岩的话似乎很有自信。

恽夜遥说:“付警官,你看这样行不行,让我来说,你来观察,如果我的猜测正确,他们一定会有所反应,只要找到正确的方向,调查就可以立即启动。”

“你来说?”付岩不禁瞄了恽夜遥一眼,疑惑地问:“现在案件才刚开始,你能知道些什么?”

“现场告诉我的已经很多了,我觉得这是一个愚蠢的骗局,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把真相掩盖过去,反正现在他们也不会马上开口,让我试一试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最好简短一些,挑重点说。”

“我会尽力的。”

——

谢云蒙把警车控制在适当的速度,和两个警员一起沿路观察容易遭到袭击的角落和小巷,只要有这样的地方,警员就会下车去查看一番,不过一直到最近的派出所附近,他们也没有发现异常。

离机场两公里远确实有一个派出所,而且就在前往府门大街的必经之路上面,警车到达派出所门口停下,谢云蒙对警员说:“你们俩守在车上,我进去看看。”然后便下了车。

派出所大门在一所大院子里,正好在四岔路口,拐弯边上还有一家社区服务站,谢云蒙径直朝着大门走去,没有注意观察边上的环境,因为他认为,嫌疑人不敢在派出所范围内行凶。

走进办案大厅,工作台后面空无一人,谢云蒙皱起眉头,此刻已经是午后,就算去吃饭了,也不可能一个值班警员都不留吧?

他喊了几声,确实没有人回应,于是走进了里面的房间,工作台拐弯就是登记处,再往里走是调解室和警员休息室,谢云蒙一一看过,没有人,他绕过休息室侧边,想要跑上二楼再找找,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谢云蒙赶紧回到大厅里。

是派出所的警员回来了,谢云蒙脚步未停,问话已经传到了对方耳朵里:“你去哪里了?”

回来的警员大概40多岁,他看上去很疲劳,被谢云蒙吓了一跳,反问:“你是谁?”

谢云蒙赶紧拿出自己的证件,将机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中年警员立刻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确实是去通知你们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刚才社区那边发生一点事情,我不得不离开去处理,打电话给他也打不通。”

“他叫什么名字?还有你的证件能让我看一下吗?”谢云蒙稳定一下情绪问道,他必须先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警员没有犹豫,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还特意用手指了一下墙上排列着的照片,告诉谢云蒙哪一张是自己。

这个中年警员名字叫做付军,人长得很魁梧,他自我介绍说,有个弟弟在总局当刑侦科长,看他的长相,谢云蒙立刻想到了负责机场凶杀案调查的付岩,一问之下,付岩果然是付军的弟弟,这可真是太巧合了。

付军告诉谢云蒙,被叫出去的警员名字叫做沉木严,是个上班不到一个月的新晋警员,今年26岁,小伙子人很能干,脑子也不笨,中午有人来报案的时候自己不在,只接到了沉木严的一个电话,说是有紧急事件出去一下,回来再解释。

结果不仅没有回来,连电话都打不通,付军一个人守着,还要处理突发事件,到现在午饭都没有吃。

“你是说有人来报案,并不是其他警局的警员过来找人帮忙吗?”谢云蒙问。

“具体我还真不清楚,小严电话里是那么说的,我回来之后也没有找到当事人的登记信息,只看到了小伙子留下的一张便签,诺,就是这个。”说完,付军把夹在笔记本里的小纸条递给谢云蒙。

谢云蒙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府门大街别墅区发生凶杀案,我帮忙去通知被害者亲属了,很快就会回来。

谢云蒙说:“我想沉木严没有回来恐怕是出事了,因为来报案的人有可能就是凶手,现在我们正在找沉木严,你守在警局不要离开,保持电话畅通,如果他回来,立刻通知我们。”

“可是你们去哪里找呢?”付军问道。

“目前还没有具体目标,我们只能在机场到府门大街别墅区的必经之道上寻找,希望沉木严没有出事。”

第六百九十二章审讯和寻找中

“希望如此吧,我要是当时在场就好了。”付军显得有些懊恼,看得出他和名叫沉木严的小警员关系不错。

几秒钟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准备离开的谢云蒙说:“对了,谢警官,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很隐蔽,但不在你说的必经之道上面,而是在警局出门向东走,第二个红绿灯左拐大概一百米的地方,很容易找到,那里是一条死胡同,位于住宅楼房后面,平时没有什么人会经过,你可以去看看。”

“好,我会去找的,你记得我们回来之前不要离开警局。”

“没问题,放心去吧!”

安排好付军之后,谢云蒙放心走回警车,对守在警车里的两个警员说:“向东走,第二个红绿灯左拐。”

“是。”

——

看着王明朗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瞪着自己,恽夜遥没有马上开口,他要让王明朗猜不透自己想说什么,让他更加害怕忐忑。付岩在边上配合得很好,一声不吭,但利剑一样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三个嫌疑人。

几分钟之后,当王明朗背部的衣服被冷汗浸透的时候,恽夜遥终于开口了:“你和她应该是一对情侣。”说着,演员先生走向戴鸭舌帽的女人,她坐在三个嫌疑人的最右边,恽夜遥示意中间坐着的人站起来和女人换一个位置,让她挨着王明朗坐下。

然后轻轻摘下女人头上的彩色鸭舌帽,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演员先生的表情看上去又变得温和了,甚至带上了微笑,女人抬头望着他,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半晌才说:“我叫王莉莉。”

她有着纤细的眉毛,一双杏核眼,乌黑的瞳孔很吸引人,小巧的瓜子脸,下巴处还有一颗小黑痣,略厚的嘴唇一点也不破坏美感。

这副长相虽然小巧可爱,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漠感,尤其是王莉莉刻意抿着嘴唇的时候。

恽夜遥的温和没有影响到她,说完自己名字之后,她就低下头去不再理人了。

恽夜遥也不在意,继续说:“王明朗的右手无名指上明显有戒指的痕迹,而且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无意中会把右手抬起来,所以我才会注意到。他手上的痕迹很宽,不像是宝石戒指留下的,应该同王丽丽一样,戴的是指环型的戒指。”

“还有就是戒指内侧的刻印,王明朗手指上很清晰印出一个字,付警官,你可以仔细看一下,应该是一个莉字,而王莉莉无名指上也有同样的痕迹,刚才调换位置的时候,我看过了。”

恽夜遥说到这里,王莉莉猛地把右手缩进裙子里,牙齿也咬上了下唇,付岩一直看着他们的反应,这个时候他站起来,走到王莉莉面前说:“请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看看。”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这只是巧合,我喜欢带指环型的戒指,犯法吗?”王莉莉脖子一梗,凶巴巴地说。

付岩回答她:“你戴什么样的戒指我们管不着,但是你隐瞒犯罪事实就归我们管了,你和王明朗如果真的是情侣,那么你想要驾车带走尸体的事情,他也一定是帮凶,要不然你们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现在开口还来得及,不要做无谓的顽抗,对你们没有好处。”付岩说完,示意恽夜遥说下去,自己则退到一边继续观察。

恽夜遥说:“我之所以认定王明朗和王莉莉是一对情侣,不光光是因为戒指,还有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在我和母亲进入咖啡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王莉莉,而且我们当时所坐的位置在窗口,正对着大门。”

“我仔细回忆过,我和母亲交谈的时候,没有看到客人进入咖啡厅,机场大厅里经过的人也寥寥无几,我不会记错的,我想王丽丽的出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是在我们的注意力被皮卡车吸引之后,才进入咖啡厅的。”

“我的母亲首先看到皮卡车里的人,她受到惊吓之后站起来,指着窗外,其实不是因为有什么东西撞向咖啡厅窗户,而是要告诉我皮卡车里面有伤者,赶快去救援,但是话还没有说完,王明朗就过来了,时机掐得恰到好处。”

“这对于一个站在柜台里的服务员来说,反应也太快了一点,当我注意到他站在身边时,立刻让他帮忙看看窗外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明朗凑近窗口不到一分钟,王莉莉就出现了,而且她立刻尖叫起来,一把抓住了王明朗的胳膊。”

“就算这个动作是无意的,但王明朗接下来的动作就很可疑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突然抓住自己的胳膊,一般男人大致会有两种选择,第一就是比较绅士的保护她不要向危险的地方靠近,第二就是不动声色的躲开,以免引人误解。”

“可王明朗两种方式都没有采用,他很自然的将手搭在了王莉莉的腰上,反而将王莉莉向前推了一把,推到我母亲身边。而王莉莉一点轻微的反抗都没有,这就说明两个人一定认识,而且还很熟悉,再结合王明朗戒指痕迹上的字,和王莉莉刚才明显掩盖手指的行为,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很明显了。”

此刻王明朗的表情很不自然,不时用眼角瞥向王莉莉,而王莉莉依然是一副倔强的样子,不屑地看着恽夜遥,仿佛在说那又怎么样。

付岩问:“他们这样做明显是想要把你们的注意力引导到死者身上去,但王莉莉事后为什么要冒险开车带走死者呢?两个人的行为不是前后矛盾吗?”

“不,一点也不矛盾,他们并没有想要引导我们发现尸体,而是在发现我母亲的异常行为之后,想要掩盖皮卡车里有尸体的事实,只是两个人都不是惯犯,所以掩盖的行为反而看起来像是引导。”恽夜遥说。

“解释一下。”

“我说过,王明朗过来之后,我让他看一看窗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从我的话语中可以确定我并没有发现尸体,但我母亲究竟有没有看到,他没法确定,所以他假装也找不到原因,等待王莉莉靠近。”

“将王莉莉推到我母亲身边有两个目的,首先是让她误导我和母亲的判断,其次,万一出现突发状况,也方便她控制目击者,为王明朗腾出行动的时间,王莉莉一开口就惊叫着皮卡车正在撞向咖啡厅玻璃,而且和我母亲一起向后退。”

“可我立刻发现皮卡车的移动根本威胁不到咖啡厅,所以安慰妈妈不要慌张,这时我母亲才总算静下心来可以把话说完,她指出皮卡车里有伤员,我翻出窗户去看之后,王莉莉就马上离开了咖啡厅,不知去向,而被我指派去找机场警卫的王明朗也明显很慌张。”

恽夜遥说到这里,王明朗突然抬起头来大声喊道:“我没有杀人,也不想掩盖什么事情,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有什么证据?”他脸色惨白,似乎已经绷不住了。

付岩回应道:“我们现在是在调查每一个人的嫌疑,既然你没有杀人,那你急什么?清白的人自然不会被冤枉,但犯罪者我们也会找出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我真的,真的没有杀人,我只是受人之托……”

“闭嘴,你这个胆小鬼!”王明朗刚想要承认什么,王莉莉立刻一脸鄙视地打断了他,然后冲着恽夜遥和付岩说:“有证据就拿出来啊!干嘛在这里啰里八嗦浪费时间?”

“哟!好厉害的小姑娘,你以为我们找不到证据吗?首先你企图带走尸体的行为,我就可以确定你有杀人嫌疑,至少也是个帮凶。”付岩的话,一下子把王莉莉的气势堵了回去,噎得她哑口无言,只能狠狠的盯着大块头刑警。

恽夜遥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拼命保护凶手,但付警官说得很对,就算你们不说,警方也会找出证据来的,我相信你和王明朗不是主犯,与其等我们找到证据,现在自己交代还可以从轻量刑,不是吗?”

可是恽夜遥的劝解没有任何作用,王莉莉依然一副不愿意开口的样子,小脸因为生气涨得通红,看她这样子,王明朗居然不敢吭声了。

恽夜遥将付岩拉到一边说:“看来主要问题还是在王莉莉身上,但这小姑娘我觉得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她会不会遇到了什么事情,没法承认事实?”

“你想的太多了,是不是杀人凶手可不会写在脸上,一个人如果没有犯罪的话,是不会狗急跳墙的,她的行为很明显说明她肯定参与了杀人,这件事交给我,他们一个也跑不了。”这一次付岩的观点明显与恽夜遥不同,他似乎认定了王莉莉就是凶犯之一。

不知道为什么,恽夜遥觉得自己的直觉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但一时半会儿他还不能有具体的想法,也无法反驳付岩的判断。

可王莉莉和王明朗不是杀人凶手,这一点此刻在恽夜遥心里已经确定了,所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证据来。

第六百九十三章审讯和寻找中

王莉莉和王明朗的关系在逐渐明朗化,鉴于他们掩盖现场的可疑行为,付岩认定他们一定参与了杀人,所以并没有采纳恽夜遥的想法。

谢云蒙那边又怎么样了呢?按照付军的指点,警车很快向东到达第二个红绿灯口,拐弯之后路边是一片住宅区,还有延伸出来的绿化带,很多老人带着孩子在绿化带边缘散步。

警车慢慢沿着人行道行驶,寻找付军所说的死胡同,可是行驶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死胡同口到底在哪里?还是没有看到,他们都觉得很奇怪。

付军说胡同就在拐弯不远的地方,过了红绿灯马上能看到,所以不可能车子开了十分钟还没有。谢云蒙让警员调转车头,继续沿原路寻找,可还是一无所获。

“我说,付军会不会记错了?”开车的警员小吴忍不住提出质疑。

谢云蒙说:“应该不会,我看他的样子很肯定。”

“可我们来来回回没看到有什么胡同啊,要不下车去问路边的人知不知道?”小吴说着,把车停在了路边。

另一个警员小张也忍不住了,打开车门说:“我去问。”就想要往外走。

“我去吧,你们都穿着警服,会引起居民的疑惑,在找到沉木严之前,我们最好低调一点。”说完,谢云蒙抢先踏出警车,小张只好把自己一侧的车门关上,等着。

走到人行道上,谢云蒙身边正好路过一个推着婴儿车的老妇人,他很有礼貌的叫住对方,问道:“阿姨,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条胡同?”

“胡同?我没听说过啊!这里除了房子就是草坪,哪里来的胡同?”阿姨大大咧咧的说,一看就是个直爽的人。

谢云蒙耐心问:“我也是听人说起的,是一条死胡同,好像没几个人知道,您再想想,过去是不是有这样一个地方?”

“我真的不知道!要不你问问别人吧。”说完,阿姨推着婴儿车就走了,谢云蒙只好再次寻找合适的问路人。

他向前走了几步,大概位置在住宅区,往后一点点,左右环顾之后,发现草坪边上有一条小道,弯弯曲曲的,正好顺着住宅区后墙延伸。

谢云蒙走向小道,警车里的小吴和小张一直在看着他,小张问:“哎!哥们,你看谢警官往草坪上去干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他可能想去探探路吧。”小吴回答。

其实一般草坪,尤其是住宅附近公园散步的草坪或者绿化带,其中都会有设置几条小道,以免散步的人踩坏草皮。就像谢云蒙前往的道路不远处,小吴就隐约看到树荫下还有一条石子路。

他对小张说:“别瞎猜了,等谢警官回来再说吧。”

“好吧,反正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让他们两个安静等待,谢云蒙已经走上了弯弯曲曲的小道,他一边走,一边看着住宅后墙,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很陈旧,白色的墙皮剥落很厉害,没有门,窗户都在一层楼高以上,现在是下午,阳光照射在窗户上面,还可以看到一点点房子里的摆设。

小道并不是很长,几分钟之后,谢云蒙走到了尽头,尽头有一扇铁门,铁门偏向一侧,还凹进墙壁里面,从人行道根本看不见。里面传出狗叫声,而且有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谢云蒙也不犹豫,伸手敲开了铁门,一个大约50多岁的妇女从里面探出头来,她身上也带着臭味,双手粗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问:“你找谁?”

“阿姨,请问这里有一条小胡同吗?”

谢云蒙的话刚问出口,妇女马上就反问:“你要找那条胡同干什么?”

“那么说你知道胡同在哪里了?”

“是的,我知道,可从来没有人要去那里,因为早就拆掉了,已经没有胡同的样子,现在变成了流浪狗的休息区,都是垃圾。”

“那你能帮我指一下方位吗?”谢云蒙问。

中年妇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早上就有一个人来问过胡同的事情,然后进去了就没有出来,现在你又想干什么?我跟你讲,那条胡同已经和我们收容所区域划归在了一起,里面除了狗和垃圾,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你还要去吗?”

“阿姨,你能描述一下早上来的人长什么样吗?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个男人,具体样貌我没看清楚,因为早上忙的要死,谁会注意长什么样呢?我就和他说了一两句话,然后让他自己去胡同里。”

“那你怎么知道他一直都没有出来?”谢云蒙问。

“因为我工作的区域就在胡同边上,我只听见了进去的脚步声,没有听见出来的脚步声,反正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好了好了,现在我要去搞卫生了,要不然居民们会有意见,你往铁门边上的缺口进去,走50米左右就是胡同了,你可别嫌狗臭,是你自己要进去的。”

妇女说完,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铁门,谢云蒙稍微找了一下,铁门再往里两三步,确实有一处缺口,正好一个人可以挤进去。

他没有回出去找小吴和小张,而是自己一个人挤进了缺口,里面的臭味更浓了,谢云蒙捂住鼻子,小心脚下以免踩到狗屎,一路向前走去。

妇女没有说错,过了50米左右,小路稍微开阔了一点,确实像一条胡同的样子。里面右边还是破旧的墙壁,左边是流浪狗收容所的护栏,可以看到工作人员正在拿着水管冲洗地面和狗笼。

胡同里最起码聚集了十几条大大小小的狗,他们看到谢云蒙立刻就吠叫起来,盯着这个不速之客看,有的还摆出一副戒备的样子。

谢云蒙可不怕,他径直走进去,胡同口没有异常的地方,也藏不住人,所以刑警先生直接向胡同最深处前进。

此刻距离谢云蒙下车已经过了十来分钟,小吴也有些坐不住了,他说:“谢警官怎么去了那么久?莫不是他在小道尽头发现了线索,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小吴的话正合小张心意,他立刻附和:“好,我们现在就去。”

“等等,先把车停到合适的车位上去,这里可不行,会被贴罚单的。还有,我们俩身上的警服也要换一下。”小吴提醒他。

“你带了便服吗?”小张问。

“应该有,我女朋友前几天买的衬衫和长裤没有拿出来,我找找看。”小吴回答说,伸手打开了驾驶座下面的空间,果然,一个口袋被塞在里面。

第六百九十四章审讯和寻找下

两个人很快换好衣服,找到车位,停好车之后,一前一后朝着谢云蒙前进的方向跑过去。他们自然也找到了铁门,刚才的妇女这一回用一种看稀有物种的眼神看着两个人,她觉得今天简直太怪异了,怎么这么多人要找那条鸟不拉屎的死胡同?

“你们的同伴就在里面,不嫌臭自己去找吧,我忙着呢。”妇女说完,毫不客气的关上了门。

小张问:“我说小吴,付军难道不知道这里有个养狗场吗?他为什么只说了胡同,没说养狗场?”

“可能忘了吧!付军也不会老是来这里,也许他看到胡同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养狗场也说不一定。”小吴分析。

“这倒是有可能,算了,我们进去吧,我想说不定真的有线索呢。”

两个人也很快进入了铁门边上的缺口,谢云蒙和他们会发现什么呢?沉木严真的被杀了吗?也许答案就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

恽夜遥和付岩的意见出现了分析,他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想法,只能压下想说的话,继续分析找到的线索,接下来,恽夜遥的目标是那个假扮机场负责人的老头。

国字脸老人从一开始就比其他两个人要更加惊恐,现在看到恽夜遥转向了他,马上主动交代说:“警官先生,我叫王海成,只是一个附近的保洁工人,是他们两个人请我来的,我保证,我没有杀人,也没有袭击警卫。”

“哈,这可真是巧合,居然三个人都姓王!”付岩的助手在一边调侃。

恽夜遥轻咳一声,开口说:“王先生,先声明一点,我不是刑警,只是作为目击证人在这里帮助警方办案。你是否犯罪,警方会找到证据证明,不是你说了就可以算的。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行,行,我一定好好回答。”王海成毕恭毕敬的说,本来就温和的脸庞现在甚至显出了一点卑微。

付岩在身后提醒恽夜遥:“小心他跟你兜圈子,我看他挺会演戏的。”

“我会注意的,付警官。”恽夜遥小声回应之后,开始了第一个问题:“王先生,你说你是环卫工,平时负责哪里一段路?”

“长青街到白塔路那一段。”

“那里吗?”恽夜遥略略思考了一下,说:“我知道那段路,之间有个四岔路口,北面拐弯就是长青园小区,对吧?”

“是的,是的。”

“那边到这里有一段距离,他们两个是怎么找到你来扮演机场负责人的呢?”

“说来也巧,”王海成露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说:“那里有个流浪狗收容所,我每天扫完大街都会过去帮忙,一个月能赚1500块钱。就在几天前,他们俩扮成爱狗人士过来要求收养,收容所管理员让我抱几只小狗给他们看看。”

“结果他们根本就不看狗,反而把我拉到外面,说希望我能帮个忙。”

“帮什么忙?”

“就是到机场来扮演负责人,他们说我长得和机场负责人一模一样,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给我3000块,那可是收容所两个月的工资,而我正缺钱,所以动心了,我再三询问有没有什么风险,他们都说没有,只是让我露个脸就行。”

“然后你就答应了?”恽夜遥问,他此刻凑近王海成身边,围着他踱步,视线一直在上上下下观察这个老头,付岩和他的动作差不多。

不管做哪一个行当,身上多少都会显露出一些特征来,比如环卫工,常年清扫大街,风吹日晒,皮肤会比较粗糙,偏黑,双手老茧集中在手指关节内侧和手心里,背大多都有一点驼,那是因为一直弯腰捡拾垃圾的缘故。

这些特征在王海成身上不是没有,不过他总体给人的感觉有些过于斯文,付岩目光中一直带着怀疑,王海成也看到了付岩的表情,所以在说话过程中,他有意无意将双手向上平放在膝盖上,把手心里的老茧展示在恽夜遥和付岩眼前。

“我想应该没事,所以答应了,谁想到会和杀人案挂钩,如果事先想到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王海成急吼吼的表态,希望警方相信自己。

恽夜遥说:“你看似很害怕,但我们两次见面,你无论是说话还是回答问题,都表现得非常顺畅,一个内心恐惧的人是不可能说话如此顺畅的。比如王明朗,就比你真实多了。第一次,我们在现场见面,你看到尸体之后只是表现出恐惧的神情。”

“没有恶心、没有回避、还能马上看出尸体的身份,你说你是一个环卫工人,如果是附近路段的,那有可能认识来机场送货的人,可你所在的街区与这里根本就没有交集,你怎么可能一眼认出死者是送货的工人呢?而且你很自然说出机场的事情,说明你对此地很熟悉。”

“当时你也看到王明朗的表现了,他被尸体惊吓到的表情比你到位多了,甚至让我觉得在我们一起到达现场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尸体的状况。我是一个演员,人们常说,术业有专攻,你们是不是在演戏根本骗不过我的眼睛。”

“付警官,我觉得我们不用去找所谓的机场负责人了,因为根本就没有,可能机场负责人同咖啡厅的老板一样,出差去了,请你立刻派人前去询问,王海成应该也是这个机场的工作人员,我猜测他就负责那些无人便利站点,而死者根本就不是送货的人。”

“你手心里的那些老茧,是搬货形成的吧?”恽夜遥俯下身,双手撑在王海成椅背上面,露出恫吓的表情,他的这幅样子同时也是做给边上的王明朗看的,因为王明朗一直在注意王海成这边,反倒是王莉莉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随便怎样都无所谓了。

恽夜遥等待着他需要的反应,可是等了五六分钟,三个人还是老样子,恽夜遥站直身体退到付岩身边轻声说了几句,付岩马上让人把王海成带走了,王海成离开的时候还在一个劲为自己辩解。

等到王海成被押出大厅,恽夜遥对付岩说:“我从现场还发现了一些东西,你跟我过去看一下,我想很快王明朗和王莉莉的目的就会清楚了。”

正当两个人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守在现场的警员跑了进来,他汇报说:“莫法医已经到了,正在验尸,他让恽先生过去一趟。”

“小左?你确定是小左来了?”恽夜遥立刻变了一副模样,兴奋劲像个小孩子一样,再次让付岩刷新了三观,真正会表演的人一天N张面孔一点也不夸张。

警员被恽夜遥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问:“谁是小左?”

“就是莫法医,抱歉,我先走了。”说完,恽夜遥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机场大厅。

‘看来侦探的传闻也不是那么真实么。’付岩在他背后想着。

第六百九十五章别墅验尸上

到达机场验尸的确实是莫海右,他来并不是因为总局的法医请假了,而是因为知道恽夜遥在这里,所以特地请示过来帮忙的,莫海右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恽夜遥。自然颜慕恒也‘厚脸皮’的跟来了。

恽夜遥急匆匆去见莫海右之后的事情,我们慢慢再说,先来说说另一边的凶杀案进展怎么样了。

将时间线向前推移,小谢第二次上楼,打断了莫海右和颜慕恒两个人的分析,颜慕恒我们已经很了解了,他也是一个极其敏锐的人,在诡谲屋事件中,颜慕恒所表现出来的智慧,一点也不比老刑警和谢云蒙差。

此刻颜慕恒虽然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其实眼睛一直盯着小谢的背影,莫海右注意到颜慕恒的目光,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想要拿起现场证物的手却停下了。

转回到尸体面前,莫海右小心不留下脚印,继续开始验尸。

‘颜慕恒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个粗心的人,地上没有他的脚印,却在尸体上留下那么明显的指纹,明明是故意让我看到的。’想到这里,莫海右轻叹一声。过去的案件结束之后,颜慕恒曾经说过,他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再隐瞒莫海右了,但莫海右认为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连犯错也要故意让他知道。

‘要是别人发现了他要怎么办?这种事下次要警告他一下才行。’不受自己控制的,莫海右再次为颜慕恒着想。

忽略掉心里的感受,法医先生集中精力投入工作中,首先要研究清楚尸体背部伤口周围那些白色的碎末是什么?

莫海右小心翼翼黏了一点点在手指上,用随身的显微镜观察,放大数百倍之后,这些东西就很清楚了,是一些纸屑。

纸屑很容易吸水,看来他们猜测凶手用纸包着凶器插入被害者身体,应该是正确的,纸张退出来的时候被不小心撕碎了,由于吸血速度快,凶手只能清理掉大块的部分,而碎屑和吸足血的小块部分很难看到,也清理不干净。

这里空气流通,血液很快就会被风干,纸张留下一些没有潮湿的碎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莫海右将能看到的白色纸屑全部装进证物袋里面,做完这些之后,他继续思考。

如果他们在笔筒里发现的拼装刀具确实是凶器的一部分,那么凶手为什么不将凶器带走,而是拆掉了重新用纸抱起来放在现场呢?

这是第一个还没有答案的问题,第二个问题就是被害者的位置,看被害者头部的伤势,明显是一击得手,当场就倒下的。他坐在碎裂的酒桶中间,身上地上酒洒得到处都是,背靠装饰墙,墙面上也有留下大片鲜血。

以被害者现在的位置,凶手要从什么地方袭击他呢?打个比方说,被害者上楼,绕过装饰墙,凶手如果躲在墙背后突然袭击,被害者应该倒在墙壁边缘,而且是面朝下向前扑倒。

如果凶手等被害者走到装饰墙的中间,再动手,那么结果其实差不多,被害者会面朝着墙壁扑倒,现在的方位应该是趴在墙壁中央,而不是坐在那里,墙上也不会有那么多血。

以上可能性都因为被害者坐着的位置而否定了,那就只剩下凶手将被害者移动到这里一种可能性了,可是这种可能性莫海右也否定了,先是酒桶,酒桶碎片有很多都压在被害者身体下面,说明酒桶的碎裂就是因为他倒下造成的。

如果凶手将酒桶打碎之后,再把被害者拖到这里,那么他就不可能清除干净所有的痕迹,还有,酒液在地上的流淌痕迹自然,不像是事后被人动过的样子。

墙上的血痕从上往下,是伤口贴着墙壁摩擦造成的,不可能事后伪装,这也是被害者没有被移动过的一点证据。

既然杜绝了所有的可能性,那么凶手是如何袭击被害者的呢?这是第二个还没有答案的问题。

接下来是第三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就是莫海右发现楼上楼下都没有电话机,他一般会很注意凶杀现场的环境和物品,像这种别墅里面,至少应该有两部电话机。

此时小谢已经打完电话下楼去了,莫海右从装饰墙背后绕出来,走到刚才和颜慕恒两个人站立的长桌子上面,他记得颜慕恒说过,花瓶,笔筒和稿纸很可疑。

笔筒的可疑之处两个人已经研究出来了,然后是稿纸,稿纸看上去很正常,最上面那张有一些淡淡的字迹,是写字时垫在下面造成的,莫海右把纸张拿起来,发现中间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印子。

‘大概是镇纸,可是镇纸这东西去哪里了呢?’

环顾周围,莫海右没有发现镇纸到底在哪里,他的视线扫过装饰墙上的画,落下时瞥到了花瓶口内部好像有个黑色的阴影。

探头看了一眼,果然镇纸被塞在了花瓶里面,而且,上面还有一个血指印,莫海右毫不犹豫拿出手机,拨通了颜慕恒的电话。

“喂,颜慕恒,说说你对花瓶做了什么?”手机那头一接,莫海右就立刻发问。

“小左,我……”

“叫我莫法医。”

“拜托,小左,不要让我改口好不好?”每次莫海右希望颜慕恒不要学恽夜遥叫他小左,颜慕恒就会像忠犬一样恳求他,也许对于颜慕恒来说,小左这个名字意味着他可以是莫海右的家人。

“算了,我不想和你啰嗦,回答问题。”

“小左,花瓶其实是电话机,我以前看到过这种东西,当时我检查尸体之前就发现了花瓶,它被人改造过,话筒和话机粘在了一起,里面的电线被剪掉了,我为了让你注意到,所以顺便在镇纸上留下了自己的血手指印。”

“花瓶不是你改造的?”莫海右问。

“不是,我没有必要那么做,不过,我有一点意见,刚才没来得及说,不知道和你想的是不是一样。”

“说说看。”

“改造花瓶,把凶器拆卸之后放在笔筒里,有可能是一个想要帮凶手掩盖的人做的,而且我怀疑他动过尸体。还有尸体的位置我也一直很疑惑,说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莫海右想了想,还是承认说:“颜慕恒,你说得很对,这件事我怀疑是即兴杀人,事后的一切手脚都不是凶手本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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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六章黄巍的求助

莫海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突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担心什么人,却又说不出是谁。

恽夜遥和谢云蒙此次过来见恽夜遥的父亲,莫海右是知道这件事的,如果照他过去的脾气,是绝不会找理由来市的。可是现在不同了,莫海右本能的放心不下,于是偷偷申请来市出差。

想想自己自从认回恽夜遥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的性格,莫海右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他觉得心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并没有去多想,继续眼前的验尸工作。

但他不多想,另一方面的事情却在迅速发展,恽夜遥的继母确实回家了,但不是她自动回去的,而是被一个人带回去,这个人就是经理人黄巍。

大家不要多想,黄巍并没有参与凶杀案,他只是想要求恽夫人一件事。

“恽夫人,我求求您了,帮帮我吧。”黄巍祈求着。

汽车停靠在别墅车库门边,黄巍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祈求恽夫人替他解围,但具体什么事清却又一直不肯说。

黄巍过去也为恽夜遥拉过不少资源,所以恽夫人对他还是信任的,她并不觉得黄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只是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这样。

“小巍,无论怎样你都不能骗我啊,小遥还在机场,我们一走,他万一要找我怎么办,还有,你能把手机还我了吗?到底是什么事情,我能帮一定帮你的。”恽夫人耐着性子说:“但你要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恽夫人,我说了您可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你先说说看,什么事情?”

也许是恽夫人的诚恳打动了黄巍,他终于犹豫着从口袋里拿出恽夫人的红色手机,说:“现在我只能求夫人您了,您知道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游说小遥复出拍戏,他的粉丝群一直很庞大,最近又有火起来的趋势,只要他复出拍戏,我就可以利用手里的资源赚上一大笔。”

“这些年来你的积蓄也不少了吧,为什么这么需要钱?”恽夫人问,她是个温和的女性,与恽夜遥的亲生母亲很像,年龄也相仿,甚至容貌都有些相似之处。

黄巍说:“怪我自己,瞒着老板想要独立制作自己的电视剧,结果遇人不淑,被骗了一大笔,因为拿不出资金,定下来的编剧和导演都不干了,人家碍于交情,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的老板,但是我自己这边快要瞒不过去了。”

“难道你……挪用了公司里的资金?”

恽夫人问完,黄巍立刻重重点了点头,把脸埋进手肘里面,他看上去已经急得快要崩溃了。恽夫人也是觉得很可怜,黄巍是个外地人,很多年来一直在娱乐圈打拼不容易,想要独立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他急躁了一点。

“你亏了多少公款?”

“……除去我用积蓄还掉的一部分,大概还剩两百多万。”黄巍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两百多万?你也真敢投资!”

恽夫人嘴上虽然在埋怨着,但眼里透出的却是心疼,如果是小数目,那她用私房钱帮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这么多,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恽夫人,只有您可以说服小遥出来拍戏,只要他拍一部剧,我的这些损失就都回来了,最近我有一个很好的资源,人家点名要小遥出演主角。”

“黄巍啊,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小遥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他的心思已经不在电影电视剧上面了,我不能强迫他。”

“可他最听您的话了,我看得出来,对小遥来说,您就像亲生母亲一样,帮帮我吧。”黄巍不断祈求着。

恽夫人也是很为难,她说:“拍一部剧要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你要怎么搪塞过去呢?”

“只要新戏开拍,就有理由了,各种损耗可以先抵挡一阵子。”

“你是想做假账吗?这可不行,被会计发现你要被起诉的!”恽夫人提醒他。

黄巍说:“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被发现挪用公款也是坐牢,能撑一天是一天,只要钱回笼了,老板就算发现也会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放过我。”

“不行不行,我不能帮着你干这种事情。”恽夫人摆摆手,去推车门,没想到黄巍居然把车门锁住了。

这次恽夫人总算感到不对劲了,她质问黄巍:“你想干什么?”

“夫人,帮帮我吧,求您了!”黄巍扑通一声跪在车子里,拉着恽夫人的衣角,拼命求她。

看黄巍这幅样子,也是没办法,恽夫人最终说:“这样吧,你在公司的事情只当没有告诉我,我试着去跟小遥说说看,他要是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峄城和你们老板交情不浅,实在小遥不同意,我会把你的事情跟他和盘托出,你自己到老板那里去承认,我让峄城帮你求个情,行吗?”

“恽编剧真的肯帮忙?”黄巍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问。

恽夫人点头说:“没问题的,我去说,他会帮你,可你自己态度也要诚恳,你们老板是个大方的人,我了解他,以后可不能再动私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不坐牢,我一定会把这笔钱还上的。”黄巍站起来保证着,车内座椅卡到了他的腿,都没有在意,恽夫人这个时候才发现小伙子眼泪都下来了,她在心里叹息一声,为黄巍可惜。

“好了,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吗?”

“可以,我马上开锁,还有您的包不要忘记,太感谢了,如果小遥可以答应出演剧集,那就更好了。”

“不过我可说明了啊!就算小遥答应出演,你也不能做假账,这是罪上加罪的事情,你必须和你们老板讲清楚来龙去脉,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

黄巍目送恽夫人走进别墅,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两点钟了,夫人急着要和恽夜遥打电话,根本没有注意背后黄巍露出的表情。看了一会儿之后,黄巍一头钻进汽车里,疾驰而去。

第六百九十七章别墅验尸下

莫海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突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担心什么人,却又说不出是谁。◢随*梦◢小*.lā

恽夜遥和谢云蒙此次过来见恽夜遥的父亲,莫海右是知道这件事的,如果照他过去的脾气,是绝不会找理由来市的。可是现在不同了,莫海右本能的放心不下,于是偷偷申请来市出差。

想想自己自从认回恽夜遥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的性格,莫海右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他觉得心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并没有去多想,继续眼前的验尸工作。

但他不多想,另一方面的事情却在迅速发展,恽夜遥的继母确实回家了,但不是她自动回去的,而是被一个人带回去,这个人就是经理人黄巍。

大家不要多想,黄巍并没有参与凶杀案,他只是想要求恽夫人一件事。

“恽夫人,我求求您了,帮帮我吧。”黄巍祈求着。

汽车停靠在别墅车库门边,黄巍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祈求恽夫人替他解围,但具体什么事清却又一直不肯说。

黄巍过去也为恽夜遥拉过不少资源,所以恽夫人对他还是信任的,她并不觉得黄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只是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这样。

“小巍,无论怎样你都不能骗我啊,小遥还在机场,我们一走,他万一要找我怎么办,还有,你能把手机还我了吗?到底是什么事情,我能帮一定帮你的。”恽夫人耐着性子说“但你要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恽夫人,我说了您可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你先说说看,什么事情?”

也许是恽夫人的诚恳打动了黄巍,他终于犹豫着从口袋里拿出恽夫人的红色手机,说“现在我只能求夫人您了,您知道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游说小遥复出拍戏,他的粉丝群一直很庞大,最近又有火起来的趋势,只要他复出拍戏,我就可以利用手里的资源赚上一大笔。”

“这些年来你的积蓄也不少了吧,为什么这么需要钱?”恽夫人问,她是个温和的女性,与恽夜遥的亲生母亲很像,年龄也相仿,甚至容貌都有些相似之处。

黄巍说“怪我自己,瞒着老板想要独立制作自己的电视剧,结果遇人不淑,被骗了一大笔,因为拿不出资金,定下来的编剧和导演都不干了,人家碍于交情,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的老板,但是我自己这边快要瞒不过去了。”

“难道你……挪用了公司里的资金?”

恽夫人问完,黄巍立刻重重点了点头,把脸埋进手肘里面,他看上去已经急得快要崩溃了。恽夫人也是觉得很可怜,黄巍是个外地人,很多年来一直在娱乐圈打拼不容易,想要独立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他急躁了一点。

“你亏了多少公款?”

“……除去我用积蓄还掉的一部分,大概还剩两百多万。”黄巍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两百多万?你也真敢投资!”

恽夫人嘴上虽然在埋怨着,但眼里透出的却是心疼,如果是小数目,那她用私房钱帮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这么多,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恽夫人,只有您可以说服小遥出来拍戏,只要他拍一部剧,我的这些损失就都回来了,最近我有一个很好的资源,人家点名要小遥出演主角。”

“黄巍啊,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小遥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他的心思已经不在电影电视剧上面了,我不能强迫他。”

“可他最听您的话了,我看得出来,对小遥来说,您就像亲生母亲一样,帮帮我吧。”黄巍不断祈求着。

恽夫人也是很为难,她说“拍一部剧要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你要怎么搪塞过去呢?”

“只要新戏开拍,就有理由了,各种损耗可以先抵挡一阵子。”

“你是想做假账吗?这可不行,被会计发现你要被起诉的!”恽夫人提醒他。

黄巍说“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被发现挪用公款也是坐牢,能撑一天是一天,只要钱回笼了,老板就算发现也会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放过我。”

“不行不行,我不能帮着你干这种事情。”恽夫人摆摆手,去推车门,没想到黄巍居然把车门锁住了。

这次恽夫人总算感到不对劲了,她质问黄巍“你想干什么?”

“夫人,帮帮我吧,求您了!”黄巍扑通一声跪在车子里,拉着恽夫人的衣角,拼命求她。

看黄巍这幅样子,也是没办法,恽夫人最终说“这样吧,你在公司的事情只当没有告诉我,我试着去跟小遥说说看,他要是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峄城和你们老板交情不浅,实在小遥不同意,我会把你的事情跟他和盘托出,你自己到老板那里去承认,我让峄城帮你求个情,行吗?”

“恽编剧真的肯帮忙?”黄巍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问。

恽夫人点头说“没问题的,我去说,他会帮你,可你自己态度也要诚恳,你们老板是个大方的人,我了解他,以后可不能再动私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不坐牢,我一定会把这笔钱还上的。”黄巍站起来保证着,车内座椅卡到了他的腿,都没有在意,恽夫人这个时候才发现小伙子眼泪都下来了,她在心里叹息一声,为黄巍可惜。

“好了,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吗?”

“可以,我马上开锁,还有您的包不要忘记,太感谢了,如果小遥可以答应出演剧集,那就更好了。”

“不过我可说明了啊!就算小遥答应出演,你也不能做假账,这是罪上加罪的事情,你必须和你们老板讲清楚来龙去脉,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

黄巍目送恽夫人走进别墅,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两点钟了,夫人急着要和恽夜遥打电话,根本没有注意背后黄巍露出的表情。看了一会儿之后,黄巍一头钻进汽车里,疾驰而去。



第六百九十八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十九幕

径直走向垃圾车,谢云蒙单手抓住木板将整个车掀起来,里面立刻传来一股垃圾的恶臭,比外面收容所的味道臭多了,用手捂住鼻子,谢云蒙朝里面看去。

车子下确实有一套旧衣服,裤子,是环卫工专用的工作服,工作服上的工牌被拿走了,扔在一些报纸破布都一起,恶心的垃圾倒是没有,谢云蒙看了几眼便将垃圾车放下来了。

环卫工的工作服不是有用的线索,他擦了擦手,环顾一圈周围,便转身往回走,似乎是习惯性动作,谢云蒙转身的同时重重踢了一脚墙壁,正好踢在墙壁上一块破损比较严重的地方。

‘轰隆’一声,墙壁向内倒塌下去,把外面的两个警员吓了一大跳。

“谢警官,你在干什么?”小吴大声问,是谢云蒙要他们低调的,现在这样一来,被人家主人追究责任怎么办?

谢云蒙也不回答,居然又抬脚将墙壁没有倒塌的部分踢倒了,这时收容所里面的工作人员听到声音,出来看情况,也被吓了一跳。

“我说这位先生,你怎么能这样,主人家会找我们麻烦的?”

“有什么事我会解决,小吴,让他们看证件。”说完,谢云蒙直接朝墙洞里面走进去,留下外面的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半晌之后,小吴才从口袋里掏出证件说:“抱歉,我们是刑警,正在调查一起案件,请你们安心工作,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好,好,我们不会说的,你们随意就行。”工作人员赶紧表示同意,准备回去。

“等等,”小张叫住他问:“你们有铁门的钥匙吗?”

“有,我这就去拿。”

工作人员走后,小吴和小张直盯着铁门里面,他们都想尽快知道谢云蒙到底在干什么?

知道是刑警在办案之后,工作人员的态度变得非常热情,她很快就拿来了钥匙,打开门之后,将钥匙交到小吴手里,然后看着两个人走进去,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毕竟看刑警办案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头一次。

小吴和小张关上身后的门,不让工作人员进来打扰,然后大踏步跑向谢云蒙踢开的墙壁部分,朝里面一看,谢云蒙正蹲在一棵树下面,地上好像还有一个躺着的人。

“谢警官,是沉木严吗?”

两个人跑到近前,谢云蒙说:“好像是,他已经死了,是被毒死的,你们看这个。”说完谢云蒙指着地上尸体张开的嘴巴说:“口舌,还有整个口腔到喉咙都是青紫的,舌头肿了起来,看样子是被人强行灌毒导致的。”

“强行灌毒?”小吴有些不可思议,说:“一般警察都应该有一些战斗力吧,那么容易被人强行灌毒吗?”

谢云蒙说:“不容易,你看沉木严身上衣服有很多处破损,都是泥土,双手,小臂还有肩膀的部分都有擦伤,很明显和某个人搏斗过。”

“那你怎么知道沉木严的尸体在这里面呢?”小张问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是垃圾车,车子是被人刻意反过来放在那里,也许是为了掩盖一些东西,但我发现垃圾车边上的一块木板碎了,上面的电机也有被撞过的痕迹,龙头和边上的木柄都被损坏过,我拉起木柄的时候,龙头明显向一边歪过去,不是正常的那种歪斜。”

“我猜测是有人在垃圾车的附近搏斗,导致车子龙头被撞坏,木板被撞碎。但搏斗的人不可能在胡同里,不然就会被外面的工作人员发现。”

“我还在地上发现了垃圾车轮胎的印子,就通到刚才的墙壁外面,但墙壁上连一扇小门都没有,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拆了墙壁,将垃圾车放到外面来之后,再将墙壁砌好。”

小张问:“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如果垃圾车是在院子里的,从外面绕过来,放进胡同里不就行了?”

“外面绕进来,势必要被收容所的工作人员看到,凶手知道警方总有一天会发现沉木严的尸体,他不能留下任何关于自己的线索。”

“那么说杀死沉木严的人不是这家主人喽?”小吴思考着:“如果是主人,人死在自家院子里,他一样也脱不了干系。”

“很正确,而且我认为凶手是想要栽赃嫁祸给房子的主人,外面垃圾车里有一套环卫工的制服,破损的地方都不是自然磨损,是被撕破的,凶手想要假造沉木严和王海成搏斗被杀的场景,将警方引入歧途。”

“发现垃圾车的疑点和车轮印之后,我就仔细看了墙壁,凶手虽然伪装的很好,但近看还是可以看出破绽来的,墙壁的颜色和边上有一点区别,破损的地方也特别大,所以我试着用脚去踢,结果很轻松就踢倒了。”

“墙壁砖块之间的水泥还没有干,砖块也是临时拼凑,很多都是碎的。还有,沉木严的尸体被随意扔在大树下,也是为了让警方容易发现。”

“你简直太厉害了,谢警官,怎么能一下子想到这么多?”小张惊叹道,他听谢云蒙讲,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谢云蒙说:“这是我跟某个人学的,直觉感应。”

“直觉感应?”听到这个词,小吴和小张都显得有些懵。

“是啊,相信自己的判断,立刻去验证,那个人总是这么做,总有很多让凶手原形毕露的办法。”谢云蒙说起恽夜遥,一脸骄傲和幸福。

小张问:“你是在说恽先生吗?”

“好了,我现在要勘察现场,你们回机场去通知付警官,让他派鉴识人员和法医过来,还有,小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别让他一起来看看。”

“明白了,我们这就出发,谢警官你自己小心。”

安排周小吴和小张,谢云蒙独自一人面对沉木严的尸体,此刻尸体还有半身被埋在土里,他一点一点将土扒开,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房子里一片寂静,所有对着院子的门都敞开着,内部一个人也看不到。

第六百九十九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幕

“外面绕进来,势必要被收容所的工作人员看到,凶手知道警方总有一天会发现沉木严的尸体,他不能留下任何关于自己的线索。”

“那么说杀死沉木严的人不是这家主人喽?”小吴思考着:“如果是主人,人死在自家院子里,他一样也脱不了干系。”

“很正确,而且我认为凶手是想要栽赃嫁祸给房子的主人,外面垃圾车里有一套环卫工的制服,破损的地方都不是自然磨损,是被撕破的,凶手想要假造沉木严和王海成搏斗被杀的场景,将警方引入歧途。”

“发现垃圾车的疑点和车轮印之后,我就仔细看了墙壁,凶手虽然伪装的很好,但近看还是可以看出破绽来的,墙壁的颜色和边上有一点区别,破损的地方也特别大,所以我试着用脚去踢,结果很轻松就踢倒了。”

“墙壁砖块之间的水泥还没有干,砖块也是临时拼凑,很多都是碎的。还有,沉木严的尸体被随意扔在大树下,也是为了让警方容易发现。”

“你简直太厉害了,谢警官,怎么能一下子想到这么多?”小张惊叹道,他听谢云蒙讲,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谢云蒙说:“这是我跟某个人学的,直觉感应。”

“直觉感应?”听到这个词,小吴和小张都显得有些懵。

“是啊,相信自己的判断,立刻去验证,那个人总是这么做,总有很多让凶手原形毕露的办法。”谢云蒙说起恽夜遥,一脸骄傲和幸福。

小张问:“你是在说恽先生吗?”

“好了,我现在要勘察现场,你们回机场去通知付警官,让他派鉴识人员和法医过来,还有,小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别让他一起来看看。”

“明白了,我们这就出发,谢警官你自己小心。”

安排周小吴和小张,谢云蒙独自一人面对沉木严的尸体,此刻尸体还有半身被埋在土里,他一点一点将土扒开,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房子里一片寂静,所有对着院子的门都敞开着,内部一个人也看不到。

工作人员走了之后,小吴和小张就过来了,他们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小吴说:“看来沉木严不可能在这里了,我们还是离开吧。”

“不,等等,你们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谢云蒙这两个人说:“我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进去?”小吴和小张看着紧锁住的铁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谢云蒙朝上指了指。

“那么高,能爬上去吗?”小张问。

“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出来,如果工作人员发现,你们就喊我一声。”

“那如果里面的房主人发现呢?”小吴问。

“我会解释的。”

谢云蒙说完,手脚并用,蹭蹭几下就爬到了铁门顶部,当他的手抓住最上面栏杆的时候,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小吴和小张都看呆了。

小张赞叹着:“好厉害,看来里一点没说错。”

小吴问他:“?什么。”

“是一个名叫小黄的人写的啊!你不知道谢云蒙,恽夜遥和莫海右三人组破案的故事吗?里的谢云蒙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位刑警先生。”

“啊!我确实听说过一些谢警官的破案事迹,但没看过,你在哪儿买的?下次我也去买本看看。”

“是s市的诡谲崖书店,等休假我带你去。”

两个人无聊的交谈持续中的时候,谢云蒙已经到达了铁门里面,整个人落地时就像一只从上而下的猎鹰,潇洒极了。

这种铁门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当年还是小孩子的谢云蒙,在救恽海左的时候,爬树技术就已经很厉害了,何况是现在。

令刑警先生感觉到不对劲的就是那辆垃圾车,因为垃圾车是倒放的,轮子朝上,而且里面好像还有衣服的边角露出来。

也许露出来的是破布或者床单一类的东西,是他看错了,但谢云蒙必须确认一下才能安心。

恽夫人也是很为难,她说:“拍一部剧要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你要怎么搪塞过去呢?”

“只要新戏开拍,就有理由了,各种损耗可以先抵挡一阵子。”

“你是想做假账吗?这可不行,被会计发现你要被起诉的!”恽夫人提醒他。

黄巍说:“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被发现挪用公款也是坐牢,能撑一天是一天,只要钱回笼了,老板就算发现也会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放过我。”

“不行不行,我不能帮着你干这种事情。”恽夫人摆摆手,去推车门,没想到黄巍居然把车门锁住了。

这次恽夫人总算感到不对劲了,她质问黄巍:“你想干什么?”

“夫人,帮帮我吧,求您了!”黄巍扑通一声跪在车子里,拉着恽夫人的衣角,拼命求她。

看黄巍这幅样子,也是没办法,恽夫人最终说:“这样吧,你在公司的事情只当没有告诉我,我试着去跟小遥说说看,他要是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峄城和你们老板交情不浅,实在小遥不同意,我会把你的事情跟他和盘托出,你自己到老板那里去承认,我让峄城帮你求个情,行吗?”

“恽编剧真的肯帮忙?”黄巍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问。

恽夫人点头说:“没问题的,我去说,他会帮你,可你自己态度也要诚恳,你们老板是个大方的人,我了解他,以后可不能再动私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不坐牢,我一定会把这笔钱还上的。”黄巍站起来保证着,车内座椅卡到了他的腿,都没有在意,恽夫人这个时候才发现小伙子眼泪都下来了,她在心里叹息一声,为黄巍可惜。

“好了,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吗?”

“可以,我马上开锁,还有您的包不要忘记,太感谢了,如果小遥可以答应出演剧集,那就更好了。”

“不过我可说明了啊!就算小遥答应出演,你也不能做假账,这是罪上加罪的事情,你必须和你们老板讲清楚来龙去脉,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

黄巍目送恽夫人走进别墅,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两点钟了,夫人急着要和恽夜遥打电话,根本没有注意背后黄巍露出的表情。看了一会儿之后,黄巍一头钻进汽车里,疾驰而去。

第七百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一幕

径直走向垃圾车,谢云蒙单手抓住木板将整个车掀起来,里面立刻传来一股垃圾的恶臭,比外面收容所的味道臭多了,用手捂住鼻子,谢云蒙朝里面看去。

车子下确实有一套旧衣服,裤子,是环卫工专用的工作服,工作服上的工牌被拿走了,扔在一些报纸破布都一起,恶心的垃圾倒是没有,谢云蒙看了几眼便将垃圾车放下来了。

环卫工的工作服不是有用的线索,他擦了擦手,环顾一圈周围,便转身往回走,似乎是习惯性动作,谢云蒙转身的同时重重踢了一脚墙壁,正好踢在墙壁上一块破损比较严重的地方。

‘轰隆’一声,墙壁向内倒塌下去,把外面的两个警员吓了一大跳。

“谢警官,你在干什么?”小吴大声问,是谢云蒙要他们低调的,现在这样一来,被人家主人追究责任怎么办?

谢云蒙也不回答,居然又抬脚将墙壁没有倒塌的部分踢倒了,这时收容所里面的工作人员听到声音,出来看情况,也被吓了一跳。

“我说这位先生,你怎么能这样,主人家会找我们麻烦的?”

“有什么事我会解决,小吴,让他们看证件。”说完,谢云蒙直接朝墙洞里面走进去,留下外面的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半晌之后,小吴才从口袋里掏出证件说:“抱歉,我们是刑警,正在调查一起案件,请你们安心工作,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好,好,我们不会说的,你们随意就行。”工作人员赶紧表示同意,准备回去。

“等等,”小张叫住他问:“你们有铁门的钥匙吗?”

“有,我这就去拿。”

工作人员走后,小吴和小张直盯着铁门里面,他们都想尽快知道谢云蒙到底在干什么?

知道是刑警在办案之后,工作人员的态度变得非常热情,她很快就拿来了钥匙,打开门之后,将钥匙交到小吴手里,然后看着两个人走进去,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毕竟看刑警办案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头一次。

莫海右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也许冥冥之中,他已经把恽夜遥的父母看成是自己的父母。不过目前他还不会想到这一层,从尸体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才是当务之急,猜测可能解决问题。

接下来就是尸体头部的伤势了,奇怪的倒地位置,也许可以从伤口上分析出一点原因来,如果死者是被殴打之后直接撞击到墙面上的,那么墙上应该黏有碎骨和皮肉的碎屑。

莫海右用小刀轻轻刮下一层墙上的鲜血,仔细观察,里面的骨渣清晰可见,他把尸体移开一点,沿着血迹流淌的痕迹一直向下搜寻。

装饰墙向下2/3处有一条突出的木边,木边下面贴着镂空雕花的薄木板,鲜血就到木边的地方戛然而止,然后向两边延伸,莫海右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露出了笑容,法医难得微笑,但微笑起来却是十足的风雅迷人。

这种笑容也是颜慕恒此刻最向往的梦境。

微笑说明莫海右已经发现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放下扶着尸体的手,将手肘撑在膝盖上,此时,法医的目光是朝下的,他突然发现血泊中有一张奇怪的小纸片。

小纸片紧贴墙缝底边,斜靠着,被挡在一块酒桶碎片的后面,只露出一个角,几乎被上面流下来的鲜血覆盖了。

‘难怪刚才都没有人看到它。’

莫海右顺手捡起来,用手套擦掉表面的血迹。这是一张硬卡片,表面覆盖着塑料膜,所以没有被鲜血浸透,上面写着市国际机场的抬头,还有一个人名:王明朗。

在名字下面,有王明朗的职务和工号:送货员5-385。

‘王明朗…机场送货员?应该能很快找到。’莫海右想着,叫来一个警员,让他把硬卡片交给小谢,马上去找这个叫王明朗的人。

警员下楼之后,莫海右想了想,给颜慕恒发了一条短信:‘小恒,你去市区国际机场走一趟,找一个叫王明朗的人,要在谢警官的人到达之前找到,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清楚之后立刻短信回复我。’

莫海右在短信里详细说明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不到一分钟,颜慕恒的信息就回复过来了:‘明白。’

‘暂时不要让谢警官知道,你就说警员打电话找你,我会给你证明的。’

‘ok。’

放好手机之后,莫海右低下头去验尸,他出于什么原因?让颜慕恒抢先去机场找王明朗,我们暂时不清楚,但此刻的王明朗已经被警方控制起来了,莫海右和颜慕恒都不知道。

莫海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突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担心什么人,却又说不出是谁。

恽夜遥和谢云蒙此次过来见恽夜遥的父亲,莫海右是知道这件事的,如果照他过去的脾气,是绝不会找理由来市的。可是现在不同了,莫海右本能的放心不下,于是偷偷申请来市出差。

想想自己自从认回恽夜遥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的性格,莫海右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他觉得心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并没有去多想,继续眼前的验尸工作。

但他不多想,另一方面的事情却在迅速发展,恽夜遥的继母确实回家了,但不是她自动回去的,而是被一个人带回去,这个人就是经理人黄巍。

大家不要多想,黄巍并没有参与凶杀案,他只是想要求恽夫人一件事。

“恽夫人,我求求您了,帮帮我吧。”黄巍祈求着。

汽车停靠在别墅车库门边,黄巍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祈求恽夫人替他解围,但具体什么事清却又一直不肯说。

黄巍过去也为恽夜遥拉过不少资源,所以恽夫人对他还是信任的,她并不觉得黄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只是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这样。

“小巍,无论怎样你都不能骗我啊,小遥还在机场,我们一走,他万一要找我怎么办,还有,你能把手机还我了吗?到底是什么事情,我能帮一定帮你的。”恽夫人耐着性子说:“但你要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恽夫人,我说了您可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第七百零一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二幕

时间回溯到12月30日,褐色塔楼的密道内部,谢云蒙刚刚因为‘颜慕恒’和‘舒雪’的话离开去找枚小小的时间。

“你觉得那个陷阱真的能干掉女警吗?”在挨过了撕心裂肺的头痛之后,‘舒雪’终于可以说出一句比较完整的话语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尽量让自己的表情隐没在黑暗之中,维持着让人恐惧的冷漠态度。

“应该可以吧!”

站在‘舒雪’面前的‘颜慕恒’此刻并不关心舒雪的样子,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楼道下面渐渐显露出来的尸体身上,这是一具小姑娘的尸体,他们都认为这个小姑娘已经死了。

‘颜慕恒’一边仔细观察着自己有没有在尸体身上留下足以让刑警发现破绽的痕迹,一边继续对‘舒雪’说:“枚小小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要掉进岩石地洞,就算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离开那里,让刑警先生去找她吧,这样就给我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去对付那个自以为是侦探的小子。他似乎很聪明,猜测事情真相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

‘舒雪’抬头看了一眼‘颜慕恒’的后脑勺,眼中闪过一丝不削。‘舒雪’并不认为‘颜慕恒’会真正去对付恽夜遥,因为他从‘颜慕恒’眼中看到了爱,朦朦胧胧的欣赏和爱意。

不过,当‘颜慕恒’提到柳桥蒲的孙子柳航时,问题似乎开始变得严重了,柳航无意之中发现了书房门的秘密,令他们措手不及。书房门的秘密关系着整栋房子的藏身之所,不是不可以被发现,而是不可以被这么早发现!

现在还只是进入诡谲屋的头一天,必须先让刑警们在其他人心目中失去信任度,让他们顺利找到诡谲屋中安泽保守了几十年的秘密,得到梦境之源的真相才行。

在此基础上,‘舒雪’还有自己的想法,她和‘颜慕恒’只是临时同伴,不可能永远站在同一角度上想问题。如果之后遇到突发状况,要明哲保身的话,她也不会介意拆‘颜慕恒’的台,出卖眼前的这个男人。

‘颜慕恒’当然不会想到‘舒雪’心里的盘算,他自顾自继续说:“你好好跟那个老头兜圈子,尽量迷糊住他的眼睛。只要铲除掉了侦探和刑警,还有那个胆大包天的女警,其他人就构不成威胁了。”

这一回,‘舒雪’开口了:“你是要我去代替文曼曼吗?可王姐那边会不会出卖你?她可是一直呆在那间房间里,你忽悠单明泽互换身份,欺骗众人耳目的事情不一定瞒得过她。”

打开门之后,枚小小带着谢云蒙进来了,而且刑警先生的脸色铁青,这让单明泽顿时疑窦丛生。他问枚小小:“谢警官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你和文阿姨立刻跟小小到主屋娱乐室里面去,大部分人都在那里。”不等枚小小回答,谢云蒙火急火燎地说完,跑上前去检查了一下文玉雅的情况,就把她拉起来送到了枚小小身边。

文玉雅好像并不害怕谢云蒙,乖乖地任凭他摆布,虽然一双瞳孔中还是没有焦距,但是总算可以安静下来了。

“谢警官,为什么她对你没有戒备之心?”单明泽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

谢云蒙完全没有心思理他,自顾自离开房间,嘴里对枚小:“我现在就上楼去找小遥,你们全都呆在娱乐室里,我和小遥回来之前,你们就替老师守住那里的出入口,什么地方也不要去。”

眼看着刑警先生匆匆离开,单明泽转头用眼神询问枚小小是怎么回事,但女警选择了沉默,她示意单明泽不要多问,照着谢云蒙的话去做。他们将桌上没有用到的东西包裹起来,藏在房间角落里之后,一左一右扶着文玉雅离开了房间。

娱乐室里面现在有五个人在等着刑警回归,其中一个单明泽从来没有见过,是个老头。他想要开口询问身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还没有搞清楚,不适合贸然开口。

第两百零四章单明泽的疑惑下

单明泽沉默着站到一边,把脊背靠在墙壁上,看着枚小小与那些人对话,他现在想要采取以退为进的态度,既然刑警们还愿意相信他,那么为了保证这份信任,他不能够太过于增强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憋在他心里,一直都想找合适的时机问一问,那就是刑警把他囚禁起来的那段时间里,西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在哪里?这些问题单明泽全都不知道!就算是刑警囚禁他的理由,单明泽也是半信半疑,刑警说囚禁他是为了让一个人能更方便的行动,这个人到底是谁?

女的利用自己的柔软进入房间之后,刚刚站稳,她的嘴角就露出了冷笑,因为她发现这个房间里居然有一只‘大老鼠’在等着自己。原本女人进入房间就不是为了血迹,而是因为她看到了一样可以穿上自己身份的东西,现在,她不仅要将这东西拿走,还准备杀掉房间里的‘大老鼠’。

既然是潜入者,大可不必留他性命,事后来拆穿自己的秘密,女人已经做好了对付恽夜遥的准备,现在,是该她一个人掌控全局的时候了。

身体像蛇影一样溜进房间里,女人一寸一寸地移动,生怕惊扰了自己的猎物。

在她的耳边,猎物所发出的磨牙声和抽气声都是害怕的表现,所以这个猎物一定看到了很多东西,她绝对不能放过他!

——

匆匆进入装修高雅的楼梯间,恽夜遥一路向上,目标非常明确,死死盯着墙壁上的缺口不放。文曼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她钻进了狭小的缺口中?

‘不,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否定自己得出的答案之后,恽夜遥迅速利用身高攀上墙头,朝缺口里面自己刚刚进入过的房间看去,他要确认文曼曼到底看到了什么!

但是房间里正在发生的激烈一幕完全超出了恽夜遥的猜测,他吓得心惊肉跳,却无法马上阻止,因为在够不到摸不到的情况下出声阻止的话,恽夜遥认为只会给里面某个人带来更多的危险。

‘必须想办法拉他一把,我绝不能看着他冒险,老师也不会愿意的!’

下定决心之后,恽夜遥从缺口处小心跃下,不让脚底与地面接触的声音传进隔壁房间里,然后他顾不上穿拖鞋,直接冲到了楼梯下面,当恽夜遥再次出现在颜慕恒面前的时候,他朝着颜慕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匆匆跑进的通往三楼的出入口。

此刻,恽夜遥心中已经有了对策,他要让一个人成为真正的勇者;一个人成为骄傲的爷爷;一个人作茧自缚,成为被俘的豺狼。

薰衣草别墅内部,主屋三楼房间里

男人紧紧藏在角落里,他的身体在发抖,牙齿控制不住的打颤,双手死死捂在脸部,让人感觉下一秒就要瘫软在地上,失去任何反抗能力。

可是恽夜遥还是误算了一步,那就是凶手本人在他们之前进入了三楼之上。两天一夜以来,诡谲屋中所有人应该都在刑警们的掌控范围之内了,而能够打开的秘密通道,他们也七七八八打开得差不多了。因此恽夜遥绝对不可能想到,凶手居然以网外人员的身份进入了这三楼之上。

如何称之为网外人员,并不一定是大家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的人,也不一定是只出现在诡谲屋外围的人。他有可能是逮住演员先生计划缝隙,找到破绽的人,也有可能是户外那具还不知道身份的冻僵尸体的代替者。

但误算只是暂时的,如果恽夜遥能够在凶手动手之前及时反应过来,那么这盘局也有可能让凶手自己走进死胡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们暂时先不谈论这个,在进入三楼之前,恽夜遥大费周章将某些人隔离在了三楼之外,这些人之中,有的是拥有过去秘密的人,有的是真正的帮手。这样做的目的不仅是保护他们的安全,也是为了避免凶手了解到全盘的秘密。

而恽夜遥自己身边,目前有四个比较危险的人,第一个是莫名其妙消失在楼道里的文曼曼,在恽夜遥说出自己看到的事情之前,谁也不能保证文曼曼就一定是从缺口进入三楼房间里的女人。

第二个是妄图伤害西西的人,这个人目前恽夜遥还不能在大家面前拆穿他的身份,因为一段让他曝光,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绝对会让所有人认为他就是真凶,这样一来反而会影响之后的行动,给恶魔制造第一得手的机会。

第三个就是反反复复消失在大家面前的单明泽,究竟这个人是好是坏?他与枚小小身边的单明泽有没有关系?都还是没有破解的谜题。

最后还有颜慕恒,不过目前看来,颜慕恒暂时还不会改变性情,做出对恽夜遥和老刑警不利的事情。

其实对于恽夜遥的内心来讲,他更希望相信颜慕恒这个人,因为他在恶魔即将代替自己之前,居然以自残的方式来阻止恶魔的脚步,这就说明颜慕恒本身并不坏,也同时证明了他不是一个欺骗者,的的确确是一个拥有过去血统的人。

渐渐的,所有人都已经到达了方形通道靠近三楼的出入口,那里是恽夜遥和颜慕恒刚才分析推理时站立着的破旧楼梯间,从那里,他们将开启诡谲屋最后的密室之旅,而所有的一切,过去和现在,也将从此开始完整联系到一起,为大家呈现一个跨越了几代人的,悲剧性的故事。

心中的想法催动脚步,女人迅速进入岩石地洞之中,沿着自己从小到大经常行走的道路前进,脚下冰凉的水渍微微溅起,寒意自下而上,从脚心逐渐渗透进女人身体的各个地方,令她缩起了娇小的身躯。

这个女人不过1米5几而已,她那矮小瘦弱的身躯虽然做很多事都会造成不便,但也有方便的时候,就比如在这岩石地洞之中,女人可以挤过任何一条缝隙,甚至普通人挤不过去的地方,她也可以勉强通过。

很快,女人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那是一幅怎样恐怖的景象,当时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去形容了。用准备好的干净毛巾将自己的面部整个遮掩起来,只留下一对闪亮的瞳孔,然后女人开始行动了。

在女人身后留下了一条散发着恶臭的痕迹,令地上清澈的水渍瞬间变得污浊不堪。

‘我该把他带到哪里去呢?放在供桌后面的密室里面吗?’女人一开始确实想要这么做,因为只有那个安泽总是用来祭奠祖先的供桌后面,才可以将她所携带的东西永远隐藏起来。不过,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女人心底告诫,让她前往另一个方向。

犹豫片刻,女人决定跟随心中的那个声音行动,于是她立刻改变了原本的方向,离开正想要挤进去的狭窄缝隙,朝着位于岩壁上方的出入口前进。

如果说从这里出去的话,一来女人要多费很多力气,二来她之后也要提心吊胆一段时间。

因为计划安排在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在此之前,书房里的臭味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女人光用想象,就感觉红色的恶魔已经侵蚀了她的心智。

‘这也是为了之后让他随时就犯而做的准备,没办法,只能冒险了!’

女人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不看不闻手中恶心丑陋的东西,虽然这么多年以来,她的憎恨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但是此时此刻,她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忍的。毕竟生活总是会带给女人更多的情感和牵绊。

第两百零八章诡谲屋主屋三楼上的暗影四

再次说到进入主屋三楼上的暗影,我们不得不把这个人的行踪总结一下,首先,这个人应该在老刑警他们进入三楼之前就已经在那里了,他的身份最有可能就是受了伤的单明泽。但也不排除是某个神秘人物的可能性,毕竟之前女主人失踪,还有一开始连帆房间里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的陌生人,这两件事都还没有得到解答。

唐美雅朝她露出了苦笑,继续说:“小小,你不是那种感性的女孩子,不会理解当年我的心情,在我和于泽刚刚交往的那几年里,爱情让我根本不计较得失,他的爱对我来说就是面包,就是饮料,就是所有的一切生活必需品。所以我甘愿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钱来买这些东西,也不愿意让他离我而去。”

“我知道这很傻,傻到无以复加!可有时候人的脑筋就是这样,当傻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没有办法回转过来了。当时的我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我才说,如果没有于恰总是在旁边警醒我,给我忠告,我今天也就没有办法坐在这里了。”

“唐奶奶,您能把于泽当年死亡的详细过程讲给我们听吗?”枚小小问道。

唐美雅反问道:“在此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一个问题?”

“您请说。”

“我知道你们不一定会相信我所说的话,因为当年的事情早已经死无对证了,但是我还是要说,小泽是我一个人杀死的,当年小恰只是帮助我逃离小泽身边而已,至于小泽参与的犯罪,和我因为仇恨谋划的杀人计划,小恰都不知道!所以我想请问,一旦我的杀人罪成立,小恰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唐奶奶,如果你以上所说的全都属实的话,我想应该不会的。”枚小小安慰她说。

第两百一十章唐美雅和于泽于恰的故事下

枚小完,唐美雅微微点了点头,她把自己与于泽相识、相爱,最后互相仇恨的故事讲了一遍,其实大部分的故事情节,同唐美雅在书房里讲得差不多,只是其中多了于恰的戏份而已。

于恰和唐美雅一样,不知道哥哥于泽所做的勾当,当年唐美雅发现于泽在贩卖儿童之后,曾经全力以赴规劝过他,不过,因为对金钱的渴望,于泽根本就不听唐美雅的。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唐美雅只能选择离开他。

仅仅一秒钟的时间,里面又传来了呼唤声,并且比刚刚稍微提高了一点点音量,谢云蒙这才听出来,呼唤声来自于破旧的衣柜内部,说明这个人就藏在褐色塔楼隐藏的密道里面,而且一直在连帆房间的背后藏着。

“你是谁?”刑警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猛地一把拉开衣柜,可是当他看到里面的人时,根本就没有认出来到底是谁。

接收到刑警先生的问题,里面的人咧开嘴勉强苦笑了一下说:“是我。”然后他凑近到刑警先生耳边,补充上了一个名字。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谢云蒙简直目瞪口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问道:“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故意的,为了让他们辨认不出我来。”

“那也不用……一定会留下后遗症的!”

“好了好了,难得表扬我一次不行啊!我知道小遥和小恒在什么地方?你赶紧给我过来,大家全都行动起来了。”

“明白了,不过接下来你可不能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了,我会保护大家的,听懂了吗?”

“放心,我是半个男子汉,不会有事!”

说话间,衣柜里面的人握紧拳头向谢云蒙挥了挥,那看上去没有几两肉的拳头,扎扎实实因为空间狭窄的原因,打在了木头上面,疼的那个人龇牙咧嘴。

谢云蒙现在可耗不起时间,他一把拉住里面人伸出来的胳膊,高大的身躯用力挤进衣柜,两个人的身影很快都消失在了半封闭的密道里面。

连帆的房间又变得空空荡荡,好像从来就没有人在这里行动过,只有恶魔留下的痕迹,以及那些虚空之中的鬼影。

呼唤者引导着谢云蒙,将自己发现的道路呈现在他眼前,很快,谢云蒙也将进入三楼,所有的人之中,除了枚小小陪着那些已经和盘托出自己秘密的幸存者在娱乐室内等待之外,其他人都将在三楼某一个地点会合,从中第一个要找出来的秘密就是女主人是否真的存在,以及女主人的年龄为何同安泽日记上不符。

“40多岁吗?和这个家里的男人年龄都不相符呢。”枚小小自言自语说,她问年龄的目的就是想要对号入座,不过现在看来这一点行不通。如果是接近50岁的话,那么管家先生和厨师先生就比较可疑了。

于恰没有理会枚小小的话,自顾自说着:“哥哥托付我一定要找到他那对双胞胎孙女,但当时的我沉浸在悲痛中,根本就是心力交瘁。后来无奈之下,我想到了雅雅,雅雅有能力抚养我的外孙女长大,而且是唯一一个会真心实意爱她的人。”

“我不能够将哥哥的事情如实告诉雅雅,所以只好编排了一出假戏。当时我花钱雇佣一个即将临盆的妇女装作是自己的女儿,然后写信对雅雅说自己得了重病,希望她能来见上最后一面。”

“我知道雅雅一定会来的,本以为她来看一眼就会走了,没想到她居然衣不解带的照顾我的假女儿直到出月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唉…当时本想将婴儿调包之后,让雅雅带走小雅的。可是因为自己舍不得,最终没有将戏演完。”

“五个月之后,我亲自将小雅送到雅雅居住的地方,还附上了一份自己的亲笔信,信中说明了小雅父母的死亡原因,并且请求雅雅抚养照顾小雅。因为说的都是实话,所以雅雅就算是去调查也没有关系。”

“就这样,我和小雅一分开就是15年,直到今天,我才能听到他喊我一声外公。”说到这里,于恰已经忍不住老泪纵横。

可是他的话并没有讲完,枚小小追问道:“你还是没有说清楚,安泽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于恰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安泽就是那个带走我哥哥双胞胎孙女的人,当时我没有任何证据,所以决定自己先找到线索之后再报警。几年之后,我终于从哥哥一个曾经的同伙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是安泽做的,而且他也早已脱离了犯罪组织,已经功成名就,成为了著名的预言家。”

第七百零二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三幕

在那不是太过于寒冷的季节里,中年女人总是喜欢靠在火灾之后剩下的废墟边缘,思念着过去的人和事。

她姓于,来自于那个安泽背后的家族,这个家族的所有一起都被安泽毁掉了,包括中年女人自己。

她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决定上山来到,也许就是明镜屋修建好的那一刻,也许不是。反正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不得不来。安泽当然认得她,她为了将来也不可能去拆穿两个人的关系。正因为这样,安泽才同意她留在明镜屋中。

在这里她见证了所有的阴谋和罪恶,其中有一些,是阴谋却称不上罪恶,女人可以凭着自己的良心决定是否要隐瞒。还有一些,是已经无法挽回的罪恶,女人不想让它们影响到未来的孩子。最后一些,女人认为不管属于阴谋还是罪恶,都是不应该被人知道的,所以她下定决心,不会吐露半个字。

废墟被挡在了山崖之下,也让女人有了独处的空间,她不知道自己未来还要忍受海风暴雪多少年,才能让所有的孩子都走出明镜屋。而且横亘在女人面前的,还有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孩子们逐渐产生的贪婪之心。

一点也没有错,那些孩子中已经有人开始觊觎梦境的秘密,想要像当初安泽一样达嘎横财,名利双收。

但女人心中清楚的很,罪恶必定将伴随着贪婪,她甚至都不能确定,在孩子们完全长大之前,她是否可以阻止新的罪恶发生!

还有小于和小恒,这两个孩子也不让她省心,那样的爱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女人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理解。违背常理的爱情只会带来痛苦。

每每想到小于和小恒,女人就一定会想到于泽和于恰,对女人来说,两个人之中,于泽更能让人信任。问于恰,早年就与明镜屋没有关系了,虽然女人还是可以时常见到他,但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交流,与陌生过客无异。

诡谲屋主屋二楼,六边形房间一侧出入口,进入三楼的房门对面

谢云蒙和引导者被堵在了房门背后,引导者自己将房门锁闭的,现在却自己丢了钥匙,他简直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蹲在地上抱着头不知所措。谢云蒙双手叉腰,也是一脸无奈。

事情居然会被卡在这种地方,谁也料不到,谢云蒙问:“你再仔细想想,你把房门钥匙丢到哪里去了?”

“我真的想不出来,我刚刚在三楼房间里差点没被吓死,根本没有人碰过我身上的东西,除了特定的人物之外,谁也不知道我身上有钥匙。要不……要不你就撞门,管他楼上听得到听不到呢!反正有小小和老爷子在,谁也跑不掉!!”蹲在地上的人猛的站起身来,冲着谢云蒙说。

谢云蒙抬手就是一个爆栗,打得他又捂着头蹲了下去,刑警先生压低声音吼道:“怪不得老爷子总喜欢揍你,我要能撞门的话,我还在这里问你做什么?!钥匙啊!快想!!”

“那……不,我想不出来!!”地上的人也急了,抬头怒吼。

谢云蒙在原地踱了几步,突然之间说:“拆锁,你给我守着刚才进来的地方!”

“好!我马上去!”引导者还算拎得清,赶紧回出去把守了。

谢云蒙倒不是害怕他们会遭到袭击,而是不想让外面的人突然进来,人一多,计划就容易出现纰漏。

引导者离开之后,谢云蒙就开始在他所处的空间里去找工具。能够找到工具那是最好,万一找不到工具的话,谢云蒙就只能回到一楼去找趁手的工具了,因为徒手是绝对不可能把锁整个卸下来的。

他现在所处的空间看上去很奇怪,大门对面的墙壁弯弯曲曲的,有好几个突出的角,就像是墙壁砌好之后,又从两边用力挤压了一下,使得中间压变了形,谢云蒙仔细观察着这些突出的角。

双手紧紧保住覆盖物,女人把整个身体都藏在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刚刚被她关上的那扇房门,虽然房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了,窗户也是,但女人依然没有安心的冠绝,她害怕这个时间有人来敲门。不管是谁,都能让她的心脏剧烈运动。

刚才在岩石地洞里突然冒出来的老头究竟是谁?那张脸虽然黑了一点,瘦了一点,但女人依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是的,他同某个人的五官非常相似,只是黑了一点,瘦了一点而已。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女人才会如此害怕,以至于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去。明天的计划本来想得好好的,现在女人感觉,自己就要受人摆布,自己原本可以得到的一切也突然之间全部从手指缝中飞走了。暗格老头发现了她的秘密,他帮助她绝对是有所图谋!

可女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到底老头是从哪个地方钻出来的?是明镜屋外面某间餐馆里的住客吗?无意之中发现了岩石地洞?不可能,岩石地洞的入口处在明镜屋内部,外人不可能发现。再说他没有钥匙也进不了明镜屋啊!

那么是明镜屋内部吗?是谁自作主张把老头藏进来的?女人想着,她想到了之前与自己在书房里交谈的那个男人,如果是他把老肉藏进岩石地洞中的,也有一定的可能性。不过,女人觉得自己不能武断的下定论,应该先好好试探一下家里人再说。

岩石地洞位于主屋这边的出入口已经被锁死了,等一下,在偏屋里的女仆离开之前,得找个机会去把位于偏屋那一边的出入口也锁死,不能让老头进入到屋子里,不然他随时随地有可能会将女人的秘密说出来。

担惊受怕让女人不想到任何地方去,只想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可是躲在屋子里什么都做不了,女人必须尽快让自己振作起来,去面对即将要实施的计划,不管出现多少纰漏,女人第二天的计划都已经停不下来了,她只能起到发现秘密的人是真的在帮她,而不是要设什么陷阱来害她。

时间流失的很快,窗外天色已经阴沉下来,女人手腕上没有手表,屋子里也没有方桌中或者闹钟一类的东西,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再次去偏屋,可是巧合的事情总是那么多,女人刚刚把手搭上内部的门把手,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墙壁上的软包装饰不是整片没有任何缝隙的吗?但不可能四片墙壁都是一个整体吧!那么拼接的地方就只可能在墙角,是哪里的墙角呢?当然是音箱架背后的墙角了,大音箱架背后占用的位置,正好是一扇矮门的大小。

而且紧挨在一起的音箱和沙发,女仆一般不太会去移动,两件家具都可以将背后的事物隐藏得严严实实。恽夜遥刚移开音响架,就看到与架子上下左右四条边缘重合的地方,有四条缝隙,将靠近墙角的那一边向里推进,暗门就打开了。

以上就是娱乐室家具的用途,和怎样通过娱乐是进入暗门的方法。家具其实在这里还有障眼之途,除了音箱架之外,它们本身和暗门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

进入暗门后,就可以爬上悬梯,上到二楼,这里也需要在简单形容一下,撇开刚才所有的解释。大家把一楼墙壁交接点,看成一个十字形,同样面对悬崖背对诡谲屋正面站立,十字形右前方墙角面对柳桥蒲他们进入的隐藏空间,左前方墙角面对厨房。

右后方墙角面对娱乐室,左后方墙角面对餐厅。柳桥蒲他们进入的时候,隐藏在楼上移动墙壁的人,是已经秘密潜入二楼,受伤的单明泽。他站在十字形右后方顶板上面,将中间一横顶上的右边一半墙壁向后拉,只需要拉动一点点,维持住不变就行了。

柳桥蒲他们进入的地方在十字形右前方,那么这个时候哪里的顶板会打开呢?当然是隐藏空间的顶板,再具体点说,是与厨房共用的那一半墙壁右边,

这里的顶板,以墙壁为分界点,从厨房和隐藏空间的中间断开,上面墙头上可以走人。悬梯就连接在断开的边缘,靠近墙角的位置,单明泽一拉,它不就靠近暗门前面了吗?进入的人只要沿着墙角移动几步,就能顺利爬上悬梯。

(还是那句老话,暂时没有房屋结构的图纸可以呈现给大家,作者对电脑绘图也不十分熟练,但我会尽力抽空学习和制作的。目前每一栋别墅的详细结构还存在于我的脑海中,包括罗雀屋别墅和《恽夜遥推理》中所有房屋的详图,嗯…只能请大家耐心等待了,真的非常抱歉。)

第二个人很快走回到第三个人身边,高大的身躯将他完全挡住,就如同刚才一样,但第三个人脸上却露出了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的微笑,还往第二个人怀里蹭了蹭,好像他非常信任第二个人。

他们的举动被第一个人看到了,第一个人挤过去朝着第三个人狠狠瞪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不要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第二个人听不懂他的话,可第一个人却听懂了。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去大半,只是对身边两个人说:“我们快点从这里进去吧。”

然后,所有的人陆续开始移动起来。此刻的时间接近第二天傍晚。

——

插曲二:抱怨和恼怒

暂时消失在黑暗中的第二个人捂着自己的左手,那里裂开了,他感觉疼得快没知觉了,神经一直在跳动。

他在心里抱怨着:“居然撕我伤口这种事也能做得出来?我也是佩服的!不想让我失去意识,也不用做得这么绝吧!可恶!!”不过抱怨归抱怨,第三个人所做的那些事也都是他心甘情愿的,虽然他刚才确实亲了人家了。

回味起刚才温柔甜蜜的触感,第二个人居然开始傻笑……

“喂!笑什么笑?!你刚才干的什么?!!”

当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第二个人吓得差点掉头逃跑,左手的手腕猛的蹭到墙壁,差点疼出眼泪了。衣领被人一把抓住,轻轻松松就拉到了后面。

凶神恶煞的家伙又问了一遍:“也没对他干什么?对吧!”

“没有!喂喂!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帮忙,你的职业道德被狗吃了呀!没看见我受伤了吗?”虽然男人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语气中的愤怒显而易见。

拉住他的人冷笑一声说:“职业道德,我自己心里有分寸!你现在赶紧给我出去,还有,脸上的东西撕下来!”

“切!我等一下,可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逃跑或者杀人自己都说不准,你们最好还是派个人看着我。”

“放心吧,人不是住在你脑子里那个人杀的,这种天气你逃跑也跑不到哪里去。”顺手撕下第二个人脸上的‘皮肤’,拉住他的人松开手,任由其继续朝黑暗深处离开,自己则在原地鼓捣了一阵之后,朝前走去。

“你听错了,我们赶快挤到前面去吧!”没走几步,说话声就响了起来,像是第二个人的声音。

在那摆满了食材的凌乱地方,两个男人背靠桌面,并排站在一起,他们都饿坏了,简单弄了一些东西吃,还准备给外面的人送一些出去。

其中一个男人脸上缠着纱布,另外一个男人左手都被白色的纱布给覆盖了。此刻两个人就像两个老朋友一样,简单交谈着。

脸上缠着纱布的男人说:“我干的不错吧!三楼上的暗影可是被我制服了呢!”

左手被包裹严实的男人说:“你可拉倒吧,要不是我把人抱上去,你哪有机会跟上去。他还真是聪明,昏倒了还能算计我!”

“谁让你见色起意了,把他带到那么偏僻的房间里,而且,我到三楼上去做的那些事一早就计划好了,根本和你没有关系好不好?就算你不做梦,他也有办法带我上去。我可是和爷……啊不,老师揪出了两个恶鬼呢!不过那女人还真是厉害啊。趁我不注意来那么一手,要不是我反应快,还真是下不来了!”

“你那是吓得腿软了。哎!当时他真的趁我睡着的时候来和你见面了吗?他说什么?”

“他差点把我吓死,你知道吗?当时我们根本就没有约好要在三楼上见面,因为他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就放心大胆的在三楼上,拐来拐去找你们所在的房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缠着纱布的男人还用手比划着,模仿自己拐来拐去走路的样子。

他继续说:“我即将拐过第三个拐弯处的时候,他的手突然之间就从对面伸过来了,我还以为是藏在三楼上的恶鬼呢!立时寒毛根根直立,连动都不敢动。”

“别卖关子,现在又没有人偷听,趁我还不是杀你的那个人,快点说。”左手被包裹严实的男人催促道。

“你别威胁我,我告诉你,除了老师之外,我谁也不怕,我可是留着勇敢者血液的人,和你这种多重人格的家伙不一样。”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缠着纱布的人虽然没有办法做出明显的表情,但从他的眼神中,我们可以看见得意之色。

正是这些重叠和活动的地方,让一扇看似普通的房门,从不同的方向打开,可以进入不同的地方。至于其中的原理是什么?女人搞不明白,也不想去搞明白,她只要方便自己使用就行了。

反向打开房门之后,女人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情景,不是全封闭式的房间内部,而是一条长长的吊桥,吊桥连接着她锁在房门口和钟楼顶部的位置,女人小心翼翼的进入钟楼。

站立在大钟机械室相对的地方,朝前看去,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偏屋所有的房子,脚下的路途是倾斜的,虽然已经进入了4月份,但山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白色中显露出直通向下的长长的滑梯。

女人没有犹豫,身体往下一沉,整个人就伴随着积雪向斜下方滑落下去,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她手边并没有可以抓握的东西,全靠自己本身保持平衡。所以女人的身体拼命向后仰,用力躺靠在背后的积雪上面,不让自己由于向下的惯性,头重脚轻,整个人倒置过来。

当身体滚落到下面的时候,女人感觉背上的衣服都快要撑破了,头皮摩擦得生疼。爬起来之后,他伸手搓抚着后脑勺,回头看了一眼天桥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抓紧时间,女人快速跑向偏屋最中间的那栋房子,里面是地下室的入口,只要把入口封死,在岩石地洞里的人就不可能出来了。

这里的岩石地洞,在主屋和偏屋地下室内部各有一个出入口,其他地方就没有了,所以女人才会放心大胆的认为,堵住了偏屋那边的出入口,里面的人就会被她困死。

可是,她对自己不够聪明的脑袋瓜信任过头了,完全没有想到,岩石地洞中也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而且地形弯曲复杂,环境潮湿,这些都不利于她明天的计划。

红色的火焰就算在偏屋燃烧起来了,所产生的浓烟也不一定能将岩石地洞全部灌满,能够伤害到躲在里面特殊地方的人。再说,4月份正是雨季,冷暖空气在不断交汇,就算是山上也不例外,随时都有可能下雨,或者再下一场小雪。

第一,这一章中所叙述到的老年男人,15年前就已经50出头了,现在依然还活在诡谲屋中,应该是65岁以上的老人。

第二,所提到的‘明珠’。红色明珠代表女孩,蓝色明珠代表男孩,都是曾经被贩卖,被夺走原有生活的孩子,现在应该都是30岁以下的年轻人,他们究竟是哪几个?活着还是死了,请大家根据我的描述先自行猜测。

第三,如果大家能想到老年男人的身份,那就很容易想到他托付明珠的那几个人的身份,我在这里只能说,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中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而且是在15年前,也是现在诡谲屋中的白骨之一。

第四,此章开头叙述的几样东西,桌子自然是只供桌,‘柔软’的岩石就是谢云蒙他们发现的岩石假体,老年男人所说的机关,也就是岩石假体后面的小空间,但是供桌、假体和后面的空间为什么会被他称为‘危难时刻,唯一生存的希望’呢?到底这里还有什么谢云蒙和枚小小没有发现的作用?

第五,麻袋里的东西很好猜测,也没有必要隐藏,是尸体,更进一步说,是一具在15年前意料之外被杀的,腐烂的尸体,而50多岁的男人,和之前30多岁的女人所想的第二天的计划,就是明镜屋中的那场火灾。那么尸体究竟是谁呢?火灾既然是他们两个人计划出来的,为什么最后会引伸到女仆的头上?连累女主人受伤呢?

第两百二十四章主屋三楼上的调查三

柳桥蒲不声不响跟在秦森的后面,几个大学生的一举一动他都没有漏看,包括他们的表情。老刑警发现秦森一直处于忐忑不安的情绪中,表情看上去比前面几个女生都还要焦虑。

毫无预警,老刑警开口问了一句:“小秦,你在想什么?”

他这一句话虽然很轻,但对于秦森来说,无疑就是黑暗中的一声炸雷,足以把这个年轻人吓得灵魂出窍,秦森差点惊叫出声,他为了免于失态,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甚至把脸颊周围的皮肤都掐红了。

秦森回头看着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背后的老爷子,话语从他的手指缝隙中挤出来:“柳爷爷,您…您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走到这里来?王姐扶着老厨娘走得太慢,所以我就超过她们了。倒是你,想什么呢?这样一惊一乍的,好像心里有鬼一样。”

第七百零三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四幕

恽夜遥想要说出口的话,被他们俩生生打断。他站起来拉了拉颜慕恒的胳膊说:“小恒,其实你坐到对面的位置上去也没有关系的,何必非要坐在这里呢?而且陆先生已经先坐下了,你和他抢位置确实不对!就不要再吵了好吗?”

“你傻呀!”颜慕恒脱口而出,本来不打算开口的柳桥蒲听到他这三个字,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颜慕恒大声说:“小子,别吵了,你坐到对面去!”

不知道为什么?柳桥蒲的话好像对颜慕恒很有作用,他定定地看了几秒钟老刑警,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正当大家以为颜慕恒会乖乖坐到对面去的时候,他却突然之间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事情。

颜慕恒对着陆浩宇低下头说:“陆先生,刚才确实是我不对,我原本以为这个椅子小遥替我占着了,所以……算了,现在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把这张椅子让给我?请你坐到对面去,谢谢。”

颜慕恒突然改变的态度,吓到了气势汹汹的陆浩宇,他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整个人由愤怒变得尴尬,然后朝柳桥蒲看了看,又朝着恽夜遥瞅了瞅。

可以看得出来,陆浩宇有了坐到对面去的想法,就是不开口说句什么,他好像有点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恽夜遥即使给出了一个台阶,“柳爷爷,要不让陆先生坐到您身边吧,秦森先生坐到对面去,这样陆先生也可以安心,您觉得呢?”

“我没问题,只要你们几个同意就行,小秦,你同意吗?”柳桥蒲说着,看向身边的秦森。

秦森倒是很爽气,立刻站起身来说:“我也没问题,陆先生,那就请你坐到我这边来吧。”说完,他走向桌子对面的空位。

柳桥蒲和抬起头来的颜慕恒看着他的背影,两个人都觉得,同意换位置的秦森看上去好像比刚才轻松了许多,柳桥蒲把声音压在喉咙口,嘟囔了一句:“他好像不太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这句话当然没有被走近的陆浩宇听到,就这样,几个人的位置终于安排妥当。那些没有参与争吵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们这样把位置换来换去,究竟有什么意义?不过只要能够保证自己平安,他们也不在乎这种看来芝麻蒜皮的小事。

等到黑暗的密道里只剩下‘颜慕恒’一个人的时候,他蹲下身体,开始查看地上少女‘尸体’的状况,这个本是一具还没有死亡的‘尸体’,不是‘颜慕恒’下的手,但他知道,这个小姑娘与诡谲屋的过去毫无关系。

越是没有关系的人,就越是容易被人利用!尤其是在刑警和侦探努力探查这栋房子秘密的这段时间里,凶手也会抓紧时间行动起来,毕竟这关系到财富和未来,是绝对不可以拱手让人的。

看着少女俯趴着的身体,‘颜慕恒’想起了曾经的过去,那是他无法言喻的,让人悲伤的童年。

地上的人名字叫做孟琪儿,第一天到达诡谲屋的时候,到现在为止,颜慕恒只在餐馆里见过她一次,那么青春活泼,虽然有一点任性,感觉不像他那些同伴所说的那样,令人厌烦。

伸手抚摸少女紧贴在后脑勺上的头发,乌黑色的发丝触感柔软,颜慕恒低垂的眼眸下似乎有晶莹闪现。当年,也有一个如此活泼美丽的少女,被锁闭在这栋屋子里面,成为那些不劳而获者的摇钱树。

他们这些孩子,这些从15年前走过来的孩子,早就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

想到这些,‘颜慕恒’总是很难过,为怖怖、舒雪,也为西西和孟琪儿难过。

‘颜慕恒’有些害怕,自从回到这个家以后,住在那幽暗森林里的另一个自己越来越不安分了,他本可以安静的在户外保护西西,不参与这房子里的任何事情,本可以真真正正的帮刑警一回,把当年安泽做的所有一切事情都弄明白。

然后,他还可以把小于找回来,那个厨娘婆婆当了于恒二十几年的母亲,但是于恒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小于和小恒两个人,过去的小于不知去向,而他代替小于的角色,成为了于恒。

耳朵边上听着痛苦的呻吟声,和衣料摩擦地面的声音,‘颜慕恒’消失在墙壁外面。刚刚与温暖空气接触过的身体,一下子投入进寒冷冰封的户外,他感觉浑身就像刀割一样,但是这一切必须忍受。

双手攀上冻僵的悬梯绳索,‘颜慕恒’奋力朝塔楼上面唯一的小门爬去,他要再次回到温暖的房间里,将恽夜遥带走。

恽夜遥不管是外表还是行为,总是让他联想起过去自己深爱着的人。那个人在‘颜慕恒’眼中是唯一不可代替的存在,恽夜遥和他还是有一些差别的。也许是‘颜慕恒’太过于想念了,才会忽略掉这些差别。

‘颜慕恒’一边向上攀爬,一边努力让自己的思维集中起来,不去想浑身上下的寒冷和疼痛,手脚也运动得越来越麻利。他虽然没有刑警先生的武力值,但相较一般人而言,也不是一个弱者,他有信心自己可以制服恽夜遥达到目的。

——

黑暗通道在向前不断延伸,‘舒雪’觉得今天要走的路特别长,她的手好不容易接触到通道尽头,感觉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头疼就像炸裂一样铺展开来。几乎每一个灰色脑细胞都在叫嚣着,都在表达着无法忍受的疼痛。

‘舒雪’没有想到,藏在她身体里的那个‘人’会不断做出反击,现在弄到进退两难的地步。但是,她绝不能再次被夺走意识,那样就会再做一次伤害刑警的事情,也会称了‘颜慕恒’的心意。

控制着自己的大脑,‘舒雪’脚步踉跄冲出了褐色塔楼的密道,打开大门之后没有风雪,只有另一条更加幽深亢长的通道,除了周围墙壁的颜色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改变。

‘舒雪’继续向前,她首先走进一间空荡荡的房间,环顾四周之后,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她没有停留,立刻捂着头部离开了房间,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比刚才更焦虑了。

跑过很长一段楼道之后,‘舒雪’进入了第二间房间,那里有同客房里一样的破旧衣柜,‘舒雪’一头钻进衣柜之中,藏在里面,却没有通过暗门到对面的房间去,他在等待,等待楼上的人带着昏迷的演员先生到来。

“我……”厨娘婆婆的话语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说:“恽先生当时问起我怖怖知不知道上楼的通道,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测而已,怖怖又没有告诉我她到底知不知道!我也是因为相信怖怖才会那样说的。”

恽夜遥叹了一口气,说:“婆婆,我可以肯定,您不仅知道怖怖上过三楼,而且,您对这里的机关非常熟悉,请您务必对我们说实话,好吗?”

“恽先生,我不明白你是根据什么作出这样的判断?我确实没有对你们说谎,王姐可以替我证明的,还有我的小恒,等到大雪过去之后,他回到山上,你们可以问一问。”

王姐这个时候也替厨娘辩解道:“恽先生,婆婆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厨房和自己的房间,平时出门的次数都很少,我确实没有看到她进入过主屋楼上,这一点,我想她是不可能说谎的。”

三个人的对话似乎要这样无休止的延续下去,而柳桥蒲和颜慕恒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们只是和几个年轻的大学生坐在边上静静倾听而已,黑暗中,凝重的气氛让在座的人都感受到了压力,尤其是处在被质疑位置上的厨娘,她开始呼吸急促,并用手按压着心脏部位。

恽夜遥本应该能看得到厨娘的动作,听得到她的喘息声,对于一个心脏不好的老婆婆来说,这个时候,恽夜遥就不应该再继续往下质问了,可是演员先生却置若罔闻,还在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婆婆,还记得昨天管家先生出事之前发生的事情吗?当时因为女主人失踪,大家全都聚在餐厅里。柳爷爷,我和小恒去偏屋废墟那里寻找线索了,连帆先生去了厕所,一直都没有回来,他应该是那个时候无意之中掉进岩石地洞里去的。”

“秦森凶手、陆先生和乔先生都去了赫斯塔诺,估计是想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吧。”

恽夜遥说到这里,秦森插了一句嘴:“其他两个人我不知道!我自己确实是想回去睡一会儿,可我没有睡着,所以很快又回到了楼下。”

这是他在给厨娘婆婆找台阶下,厨娘自己也知道不能再欺瞒下去了,她慢慢从桌子上撑起来,对恽夜遥说:“我没事。”

“婆婆,我并不认为您就是诡谲屋连续杀人事件的真凶,您也许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但是,回避问题不是最好的做法,还是请您实实在在告诉我们,这15年以来到底发生过什么?您在管家先生死亡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厨娘婆婆再也没有办法伪装,她在王姐的搀扶下,慢慢坐直身体,对恽夜遥说:“你们还真是难缠,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真相呢?15年前的过去是那么悲伤,那么痛苦,你们就不能放过我这个老太婆吗?”

“如果没有发生杀人案,”恽夜遥说:“无论您15年前经历过什么?我们都不会来追根究底。但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杀了,我们不得不探究每一个人背后隐藏着的秘密,来还原事实真相,所以婆婆,请您说给我们听听吧!”

“15年前的事情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厨娘婆婆嘴唇颤抖着,她看下演员先生的眼眸中,渐渐变得浑浊。

恽夜遥用力点了点头说:“重要,非常重要,这有可能关系到被贩卖的孩子!”

“……好吧,我告诉你们真相。”

“哎!等等,”这个时候,陆浩宇抢着插嘴说:“恽先生,难道你把我们带上三楼,就是为了来听15年前的故事的吗?”

“不是,但是在接下去行动之前,必须先来听一听,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听完你们就会明白了。”恽夜遥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把颜慕恒的手电筒拿到手中,然后照着颜慕恒向房间一角走去,不多一会儿,房间里就变得灯火通明,大家的心情也因为这透亮的灯光而放松了不少。

恽夜遥和颜慕恒回到两个人的座位上,在路过某个人身后的时候,恽夜遥还特意拍了拍他的背部,这个人离开通往三楼的楼梯间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开过口,也没有人关注他,就好像再次消失了一样,不过他的的确确一直跟在众人的身边。“你们所听说的那场火灾,发生在1999年4月份的时候,我记不清楚是哪一天了。但是对于我来说,整个人生的变故则是在1998年10月份的时候,那天是10月25号,安泽请了一批工匠来别墅修缮维护。明镜屋建好之后非常奇怪,每隔半年,安泽就会请工人来一趟,里里外外全部检查一遍,而且这些工人都是他认识的。”

“请工人来修缮房屋的原因,他不可能亲口告诉我,所以当时,我的确不知道,这栋房子里居然存在着那么多密室。每次工人来的时候,安泽都会将我赶到偏屋去,10月25日当天也不例外。”

“安泽好像是生怕我看到什么,但我却非常乐意他这样做,因为这是我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在书房里看书的时间。这种时候,就算被安泽发现了,他也不会骂我。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晚饭之后,有一个青年工人偷偷溜到书房来,他那脏兮兮的手扒在门板上,对我说:你可真漂亮,小姐!”

“我一开始以为他的这句话是在讽刺我,因为我对自己的年龄和容貌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嘲笑他说: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漂亮啊!没想到这个工人毫不在意,他又对着我说了好几句赞美的话,然后就一阵风似的溜走了。在工程结束之前,他每天都会趁着工作间隙,偷偷跑来找我聊天。”

“渐渐的,我也会故意找理由,在固定的时间到偏屋等待他。对我来说,它就像是一只暗夜里的萤火虫,点亮了我的内心,让我第一次有了思念这种情感。你们可以想象得到,一个是被囚禁在牢笼中的孤儿,没有享受过家庭或者爱情的甜蜜。”

“另一个是穷困的打工者,他每天每天都在为了养活自己和家人而奔波劳碌着,根本就体会不到多少人世间的温暖。这样的两颗心,就像两块磁铁一样,很容易就紧紧吸附在了一起。”

“恽先生,你猜到工人是谁了吗?”婆婆眼眶里含着热泪,嘴角却在微笑,他用一种似泣非泣的语气问恽夜遥。

恽夜遥反问道:“他就是管家先生,对不对?”

渐渐地,就像总是被强迫吃饭的人得了厌食症一样,我觉得自己也得了厌睡症,极度地讨厌睡觉,这让我越来越抑郁,越来越喜欢一个人独处,也越来越思念母亲,虽然自从母亲离家出走之后,她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我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呆呆的坐着,就算是晚上也一样,有的时候,为了躲避父亲的监视,我做到明镜屋的天桥之上。那里很高很高,高到让我忍不住生出一股想要跳下去的冲动。但是跳下去应该也不会马上死掉吧,因为下面就是雪地,雪地不是像棉花一样松软的吗?怎么会摔死人呢?所以我放弃了这个念头,觉得索然无趣。

每一次,父亲晚上发现我房间里没有人影的时候,就会在整个屋子里疯狂地找我,知道把我找出来为止,他不是在仓库的角落里,就是在天桥上找到我。我发现,只要他在天桥上找到我,他就会吓出一身冷汗,连手脚都会哆嗦个不停。

这个发现居然让我高兴起来了,因为我认为自己找到了一种证明爱的新方式。所以自此以后,我去天桥的次数更加频繁了,我希望时时刻刻证明父亲是爱我的。

不过这种日子过了没有多久,我的梦境就枯竭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成年,梦境的孤寂反而让我放松下来,让我感觉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了,可是,这个重新开始并不是我希望的样子,父亲将我关进了那幽深黑暗的地方,永远不许我踏足自己曾经居住过的每一寸空间,并且把所有的出入口全都锁住了,只有他和管家先生可以来给我送饭,还有就是那个我厌恶的,据说已经过了30岁的女人。

只有他们三个可以到楼上来看我,父亲和管家先生是来得最频繁的,但是他们两个人迥然不同,父亲上来时总是皱着眉头,问我一些同以前一模一样的问题,在得不到答案之后,他就会甩手离开。也不会给我带各种各样好吃的,和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

这些现在对于恽夜遥和柳桥蒲来说,都是既明显又没有办法真正考证的东西,除非还有一个像厨娘婆婆一样,经历过15年前火灾之前生活的人出来作证,才能更进一步得到线索。

厨娘婆婆的话语结束之后,大家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估计都在等待着恽夜遥的下一步行动,又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去催促演员先生。颜慕恒就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他开始在房间里到处走动,并且查看,奇怪的是,柳爷爷和恽夜遥都没有阻止他。

柳桥蒲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问道:“小遥,你认为曼曼会不会等我们走后,从小卫生间那边溜出去?”

“不太可能,因为楼梯间的墙壁都是封闭的,文曼曼要躲藏到哪里去才能避开我们的视线呢?当时我还回去看过,那个楼梯间里面根本就藏不住人。唯一的墙洞又那么小,她也不可能通过墙洞钻到隔壁房间里去啊!柳爷爷,文曼曼的事情您觉不觉得和怖怖有些相似?”

“怖怖吗?确实,”柳桥蒲回答说:“两个人都是时好时坏的,一直都在被另一重人格反复控制,我有点搞不清楚,她们这个到底是来自于遗传,还是后天造成的,文曼曼有可能是当年被抛弃而造成的多重人格,但是怖怖呢?难道是因为寂寞吗?”

“不,柳爷爷,我想还是和血缘有很大的关系。”恽夜遥说:“您觉得如果说她们都是安泽的孩子,这种说法合不合理?”

“小遥,我觉得不像,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孩子的性格迥异,相貌也没有相似之处,表面来看真的不像是兄弟姐妹。”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关于文曼曼和怖怖的事情,有转移大家视线的嫌疑。但做得如此明显,又不像是柳桥蒲和恽夜遥的风格。他们完全不去关注一直在房间里胡乱移动的颜慕恒。其他人想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寻找女主人遗留在这里的痕迹,王姐和婆婆不是更合适吗?难道说,颜先生也是诡谲屋里的家人?”秦森问道,他斜对面的连帆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小恒确实是在这里生活过的人,但又不能算是这里的家人。”恽夜遥说了句临摹两可的话,然后问:“婆婆,刚才您承认您的儿子名字叫于恒,那么您看颜慕恒和他有没有相似之处?”

“没有,颜先生不可能是我的儿子,身高、体型、样貌都不对。”厨娘婆婆转头反复打量着颜慕恒的背影,再次摇头否定。

恽夜遥也不去反驳,而是同样看着颜慕恒说:“婆婆,我相信您说的话,在这里的颜慕恒不可能是小于。那么,他有没有可能是小恒呢?”

“小恒?”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不明白恽夜遥到底是什么意思?努力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恽先生,你是想说我故意隐瞒了这栋房子里的一个人?”

“婆婆,请您不要误会,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您刚才说的过去我和柳爷爷都认可,按照我之前看到的书本内容,管家先生确实有可能是过去为了您留下来的装修工人。我们认为在管家先生到来之前,实际上明镜屋中的一切都是您和安泽在共同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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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四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五幕

可是随着视线的集中,他们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就是在恽夜遥背后不远处,墙壁上有一条缝隙正在慢慢打开。这间房间表面上看上去只有一扇房门,但其实完全不是这样。

根据恽夜遥他们之前判断出来的三楼结构,以及刚刚进来的时候,几个年轻人看到的样子,房门内侧和外侧都和墙壁融为一体,没有门框,关上的时候,几乎连拼接的缝隙都看不到。因此只有在打开的时候,才能够确认房间出入口在哪里。

他们所在的房间在进入三楼第一条走廊的背后,也就是说,他们只经过了一个拐弯和一条走道,实际上现在的位置是在第二条走道内,这里的走道是像折叠一样紧挨在一起的,贴近的地方,即共用墙壁,也共用房门。

所以说,大家现在所呆的地方,除了进来时的房门之外,在两头相对的位置,也就是恽夜遥座位背后和厨娘王姐的座位背后,都应该有一个出入口连接走廊。如此一来,房间就有三个出入口了。

这些出入口都是墙壁的一部分,除非仔细观察,是不可能发现到的。颜慕恒实际上并非是在找什么东西,而是在确认某一个人,也就是那个之前出现在三楼上的暗影究竟到了哪里?恽夜遥和颜慕恒都知道他的存在,也都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只有这个人脱离了楼梯间墙洞后面房间里所发生的危机,开始行动起来,恽夜遥和谢云蒙才能展开下一步计划。这下一步计划最关键的就是15年前的那三个女人。

这三个女人,就像过去的三个傀儡,最年长的那一个,是已经将自己的过去和盘托出的厨娘婆婆。最年轻的那一个,也就是还没有露面,就已经被确定死亡的安茜。我们就暂时把这个所谓安泽真正的女儿,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划分开来,等待之后的进一步推理结果。

而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女人的身份,就是那个年龄折中的青年女人,她究竟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故事呢?那就要看恽夜遥怎样去把他们所想要知道的过去诱导出来了。

接下来,他还有第三项任务,去接真正能够保护演员先生的人上楼,男人以为,他现在所执行的第二项任务,已经是最危险的任务了,而之后,下楼接人的工作应该非常轻松,因为要接的那个人本身比他要厉害得多,只不过需要他指引正确的方向而已。

但是,这个男人的思维还是太简单了,在他完成第二和第三项任务的时候,不仅会给演员和老刑警带来一位守护者,还会给他们带来一个屠戮者。这个屠戮者所做的一切,目前在演员先生的思维中都还是模糊的,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当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是他所做的一切,才可以真正称得上是一个勇敢者的孙子!一个真正男子汉该有的表现!

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男人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总归是要留下伤疤的,男子汉根本不需要去在意这些,爷爷身上不也有好几处伤疤吗?’

他口中的爷爷,是他这一生最敬仰的英雄,可惜,在昨天之前,他的爷爷还一直把他当作软脚虾!

再次在心中坚定自己的决心,男人忽略掉皮肤上的疼痛,走向靠近大床的角落。

他问:“你还好吗?刚才是怎么进来的?”

在阴影的遮挡下,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他说:“那个难不倒我?你不知道我有‘妖怪’的血统吗?而且是‘软体妖’!”

“开什么玩笑?”男人轻声呵斥:“我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好了,你赶快把准备好的衣服披上,那可是刚才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然后跟我出去,外面的人应该已经走远了。”

听男人提到刚刚离开的人,女人倒真的有些害怕了,她开始严肃起来,问男人:“你觉得我能行吗?”

“不知道!反正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不是我爷爷也在吗?爷爷一定会帮你的,他最在行帮助别人了。”

不过,她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什么幽暗森林。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也想成为小恒身体里的永恒之心,只不过永恒之心的所有者想要拼命从小恒身体里面冲破出来,而女人则想要另一种意识来代替自己,让自己可以隐藏进幽暗森林中,永远只生活在梦里。

纷繁复杂的思维与交谈声一起停止,女人的注意力集中起来,她所要扮演的角色即将要出场了,而演员先生已经在为她的出场开启门扉。

到那黑色的墙壁缝隙越开越大的时候,女人向前迈出脚步,身上所有的戾气在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防滑和担忧,那是她欺骗演员和老刑警的手段!

——

“进来吧,大家都在等着呢。”

恽夜遥的话音刚落,一个少女就从打开的乔峰后面走了进来,她浑身上下被一件黑色的斗篷所覆盖,帽子遮盖到眼睛下面,只能看到下巴处平滑的肌肤,和微微张开的红润嘴唇。

“你是……”桃慕青第一个开口,她似乎认出了刚刚进来的少女,但是又不敢确定。只能用疑虑重重的目光,不断探知斗篷中隐藏着的真面目。

桃慕青拉了拉身边的夏红柿,问她:“你看是不是曼曼。”

“曼曼?”今儿这是来自于秦森的口中,进入诡谲屋之后,给这个男生带来惊恐的事件已经不止一桩了,如果桃慕青没有说错的话,那么文曼曼在他眼里,同开了挂的女巫没有什么两样。从死亡到复活,自己承认与这个家有关系,然后又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接着失踪,现在又被演员先生亲自引导到大家面前。

所有的这一切,秦森都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文曼曼究竟是好是坏?问题如同乱麻一样多,全都纠结在一起,就没有办法分辨了,所以秦森只能张大着嘴巴,像傻子一样呆愣地看着刚刚走进来的少女。

夏红柿的反应也同秦森差不多,整个人都呆了,所以她根本没有感觉到桃慕青在拉她,连桃慕青的问话都没有听到。

“小遥,要解释清楚我进入缺口的原因,就必须从我的想法开始说起,还有我从缺口里看到的情况,也有可能和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等一下我还要和厨娘婆婆对证一下,因为在这个家里,唯有她能证实我所说的话。”

“可是,你说你看到以前那位管家现身的时候,安泽已经不在明镜屋里是什么意思?当时你不过四五岁,我想,以你母亲的身份,除非你的父亲是安泽,否则你出现在明镜屋里的几率应该是少之又少的吧!你难道是想说,你和舒雪的父亲有可能就是安泽?”

恽夜遥的问题又把大家带到了过去,厨娘婆婆这个时候也好像要说什么?一直在找机会插嘴,却又逮不住两个人说话的间隙。

文曼曼回答说:“不管你怎么猜测,当年的事情我说过了,我只是有一些模糊的记忆而已,至于说的究竟与事实有几分相同,只能由厨娘婆婆来证实了。我不知道我们的父亲是谁?是管家也好,安泽也好,这些我也不在乎。”

“我的意思是,我怀疑那位管家先生就是安泽,我看到他是在火灾发生之前,那个时候我并非偶尔才能到明镜屋中去,而是经常可以随着母亲一起过去,从没有人阻止过我和舒雪进入明镜屋。”

“但一开始,我完全没有看到过,或者说发现过明镜屋中有什么管家先生?那里的一切都是女主人在管理,当时我母亲经常在厨房里忙碌,而女主人会呆在书房很长的时间。后来,女主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再出现了,安泽也是,取而代之的就是那位从没有跟我们讲过话的神秘管家先生。”

“我没有看到过他的正脸,只看到过背影,那身材和头发都和安泽非常相似。”

“所以你才会怀疑,有可能火灾之前,安泽就被某个人除掉了,或者是他自己策划的火灾,并且扮演成神秘的管家先生,对不对?”

“也许吧,反正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文曼曼回答,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

在西西和保姆对单明泽有意无意的指责之中,单明泽稍微猜到了一点端倪,好像是因为西西家经常丢东西,而且自己花女朋友钱的事情,也被他们家的保姆知道了,所以态度才会转变得如此之快。

保姆把单明泽当成了吃软饭和偷窃的无耻之徒,这件事,无论单明泽如何澄清,西西和保姆都不相信他。

好事发生的几率总是很小,而坏事,要么不发生,一发生就几桩一起来。至少单明泽是这样认为的,就在西西和保姆误会他的同时,他发现西西居然有了新的男朋友。

本来,偷窃的事情她们也没有证据,单明泽如果真的只是贪恋西西家里那点钱的话,他完全可以甩手走人,分手就分手,以后也不是找不到有钱的女朋友了。可是,那个时候单明泽已经真心实意的爱上了西西,不愿意失去她。

大着胆子跟踪了好几次之后,单明泽也没有发现西西新交的男朋友是谁?反而自己让西西拆穿了好几次,导致两个人的关系更差。

以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西西家那桩凶杀案之前发生的。凶杀案发生的当天,好像是魔鬼在捉弄单明泽一样,他莫名其妙来到西西家,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当时两个人面临分手,单明泽本来是想将西西以前给他的家门钥匙还回去的,顺便找西西再好好谈一谈。

可他进入西西家里的时候,就发现邻居太太瘫软在客厅地板上,腹部还被人砍了一刀。单明泽还没有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西西回来了,当时,邻居太太的意识还算清醒,她没有说单明泽就是凶手,而是在两个人的帮助下报了警。

西西自然非常怀疑单明泽,单明泽对她的解释根本就没有被相信。受害者在报完警之后还没有死亡,因为是在西西家里,又没有证据指认是单明泽杀了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单明泽到达西西家的时候,被人看到,时间上与西西回家不过相差了五分钟左右而已,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单明泽动手杀人的几率很小。

单明泽低下头,他看着西西的脸庞思考着,谢云蒙竟然能毫无保留地和眼前这对夫妇说出心里的想法,那就证明他对这对夫妇抱有绝对的信任感。为什么呢?难道杂货店老板夫妇以前就和警员们认识?或者说,他们也与某些事情有关。

到现在为止,杂货店老板夫妇的真实姓名,不仅谢云蒙和颜慕恒没有提起过,就连他们自己也三缄其口,根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单明泽很想问,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与其提问,还不如等他们自己说出来。案件真相大白的时候,所有人的身份都会被揭穿,这一点单明泽深信不疑,就算是警方要保护的证人,逮住凶手确定安全之后,再说出真实身份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要是现在自己急吼吼的想要弄明白所有事情,反而会引起刑警的怀疑。单明泽知道,如果西西不能改口的话,自己身上的杀人嫌疑你就不能洗脱。他一直在斟酌,刑警到底对自己有多少信任度?

不是说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而是目前房子里加入了恽夜遥这个能让刑警言听计从的侦探,就让单明泽有些琢磨不透了。

所有的思绪都只是瞬间在脑海中掠过,单明泽继续问道:“那么尸体呢?搬到哪里去了?”

“唉!说起那具尸体,还真是可怜,下半身几乎被切断了,”杂货店老板叹着气说:“刑警处理他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脸上身上全都已经腐烂,身体下面锻炼的地方还连带着内脏,这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我去看见谢警官把尸体带向厨房后面去了,至于后来是怎么处理?我就不知道了,谢警官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提起。”

“那你说尸体被扔在冰天雪地之中?就算是过了几天,也不应该腐烂很严重吧?”单明泽揣测着。

他的这个说法也得到了杂货店老板的认同,老板说:“确实如此,这是我看到的时候,尸体几乎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尤其是脖子下面,我觉得有可能哦,他是在腐烂之后,才那是用手扔到雪地里去的。而且当时尸体的脸部以窗户玻璃死死冻结在一起,每一寸腐烂的皮肉想全都结了冰,凶手在这种房子外面浇了整整一夜的水……”

可是老板娘的一句话让他看向自己按揉的地方,同时,一个更大的问题呈现在三个人眼前。

“单先生,小姑娘的腿怎么颤抖得这么厉害?”

杂货店老板娘因为紧挨西西躺着,两个人共用床上的被褥,所以她能感受到小姑娘每一丝细微的动作。昏迷中的西西反应很不自然,尤其是腹部以下,老板娘是过来人,所以她赶紧提醒单明泽检查一下。

单明泽将西西腹部处的衣服和被褥掀开一点点,看了一眼说:“没什么啊!可能是因为寒冷的后遗症吧,西西一直在颤抖,我也感受到了。”

“不是那种普通的颤抖,好像……是因为疼痛,老公,你还记得当年我的情况吗?”老板娘突然问了一句两个男人听不懂的话。

杂货店老板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你当年什么情况?”

“就是我临产的时候,在医院小隔间里面,我说肚子疼得厉害,但你不以为然,还让我听医生的话再等等,就是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那件事怎么了?”

“哎呀!老公你真的是个木鱼脑袋,那时候我的反应就同西西现在差不多,我感觉两条腿上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是那种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抽搐,好像连骨头都在抖动一样的疼痛。我告诉你,你不是还不信吗?后来进了产房一看,才知道危险,立刻把我送进了刨妇产病房。”

“那你是说……西西现在……”杂货店老板和单明泽终于有些明白了,单明泽把被褥缺口掀大一点,再次观察西西的腹部,除了剧烈起伏还有湿乎乎的感觉之外,他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能惊疑地看着老板娘,等她继续说下去。

“西西一开始送到我们这里来,我就一直在怀疑,小姑娘总是捂着腹部,样子很不自然,我几次问她,她都以腹部有伤口推脱了,我看到过她腹部那条伤口,很深,所以我也就放弃了其它的想法。但是现在这种状况,我想如果我的猜测正确,小姑娘很有可能要坏事!”

“号吧,接下来一个问题是问其他人的,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在三楼最后一个房间里,我和小遥看到过日记中描述的那台座钟,已经不走了,不过看上去并没有报废。”

“你想问哪方面的看法,是关于钟表?还是关于曼曼或者女主人的?”连帆反问,他的位置现在在文曼曼斜对面,可以看到斗篷遮掩下的脸庞。

没等颜慕恒回答,陆浩宇直接说:“时间的话,我认同婆婆的看法,不是安泽的女儿讨厌钟表,而是安泽本人,我觉得安泽能在这种地方建造房子,本身就说明他已经是一个疯子了。疯子做事总是不可理喻,所以我推测不出理由来。要说到曼曼,她一来就同婆婆吵架,自己奇怪的行为一点都没有解释,我认为她是在刻意回避。”

“文曼曼,我不接受反驳,所以你最好闭嘴听我讲完。”陆浩宇对着想要发作的文曼曼说,看着文曼曼不得不闭上嘴巴,才继续往下讲:“既然曼曼刻意回避,那我就来替她说一说。练舞蹈的人身体都非常柔软,如果楼梯间里的墙洞可以拉大一点的话,文曼曼也许就可以钻进去了。”

颜慕恒说:“可是,陆先生,你不要忘了,在曼曼朝墙洞里面看之前,秦先生用手拉过墙洞边缘,当时他整个身体都挂在墙边,墙洞没有任何可以再次打开的迹象,如果里面的机关能够承载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那曼曼又怎么能轻易拉开呢?”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侦探,是你问了,我才说出想法的,你让我具体解释,我怎么可能解释得通,这些得你们自己去研究吧!“陆浩宇觉得颜慕恒又不是刑警,凭什么一副调查者的样子来询问他们,老刑警不是说过吗,他也是嫌疑人之一,所以现在自己回答问题,那是给足了他面子。

颜慕恒看得出陆浩宇的心思,这家伙是找茬最多的一个,颜慕恒不想跟他争辩,所以闭上嘴巴,继续听他讲下去。前面的柳桥蒲一只手还是藏在背后,他的手指偶尔敲着颜慕恒的膝盖,用只有他们可以懂的方法提醒颜慕恒自己的观察结果。在这里我要啰嗦一句,故事情节发展到现在,出现了很多‘小于’,我们也可以看出,于泽和于恰这两兄弟与诡谲屋的渊源颇深。这些来自于不同人口中的‘小于’,有的可能是指他们自己,有点可能是指他们的后代。

总之,在这里归类一下:第一,厨娘婆婆口中的小于刚刚才提到过,是指与她相爱的小工人,也就是现在的管家先生,两个人的年龄相差了十几岁,婆婆的说法不太能让人信服。

第二就是Eternal和颜慕恒口中曾经提到的小于,这个小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情节中了,因为相关永恒之心的章节比较少,他们所指的有可能是另一个自己,因为两个人都是拥有双重人格的男孩,也就是某个人口中的蓝色‘明珠’。

第三就是唐美雅身边的于恰,这个人是如何被关在诡谲屋底下岩洞里的,是谁绑架了他,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如果唐美雅说说的过去全部都是事实,那么于恰据对是个好人。但是在之后的叙述中,15年前曾经有一个与于恰相似的人在岩石地洞中活动过。这个人参与藏匿尸体,并同当时的中年女人一起策划了火灾。

最后就是厨娘婆婆的儿子,他叫于恒,听名字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伪装的颜慕恒,为什么颜慕恒要在诡谲屋中伪装,不露出真面目,也许他不想让自己参与调查的事让母亲知道?我们暂且不管这些,问题是厨娘到底有没有一个儿子,怖怖和其他人知道真相吗?还有,5年前的中年女人无论怎么想,也只有厨娘能够与之重合。那么厨娘是好是坏呢?

第七百零五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六幕

“谁杀了谁?”女仆像是重复又像是惊疑般地问男人。

可是,接下来的答案她再也得不到了,不是因为男人杀了她,而是因为男人自己倒在了地上,用一种诡异可怖的样子慢慢倒下,手脚都扭曲到正常人无法做到的程度,仿佛有个力气很大的人躲在他背后,把他的手脚一点一点扭断一样。

女仆不敢大声尖叫,不远处的房间里安茜刚刚睡着,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膝盖弯曲,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地上人的鼻息。突如其来的状况任谁也无法相信,也许这个男人只是在和她恶作剧,毕竟平时,男人的表现是那样善良温和,让女仆对他充满了信任。

可是颤抖的手刚伸出了一点点,目光就突然对上男人圆睁的白色瞳孔,那里一点黑色都没有,只有睫毛的阴影覆盖在白色上面,仿佛恶鬼附身一样,女仆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最后的一点胆量都不复存在。

‘现在必须尽快离开,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必须要离开!’惊慌失措中,女仆想到的唯一出路就是逃走,她太过于慌张了,没有仔细查看男人的样子。男人身上没有一点血迹,白色瞳孔上的睫毛正在因为用力扩张而微微颤抖。

年轻女仆慢慢移动到墙边,靠着墙壁,她绕过地上的躯体,来到大床边上,那里墙上有一个打开的小缺口,位置在女仆头顶上很高的地方。

这个小缺口可以从房间内部拉大,但必须移开某件家具,然后用力把机关往下压才行。双手死死扣住沉重家具的边缘,使劲向外拉,女仆感觉到双手发麻,腹中一阵阵地疼痛。但是她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万一被人看到房间里的状况,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可越是惊慌,事情就越是糟糕,家具的脚好像被什么卡住了,只拉开一点点,就再也没有办法移动,无论女仆怎么用力都不行。她想要强行挤进家具与墙壁的缝隙里,去压动机关把手。

这个行为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因为挤压,让腹部的疼痛加剧,女仆实在没有办法忍受,只能扶着墙壁边缘蹲到地上,双手死死按压住腹部,希望疼痛能够缓解,让她可以再次行动。

颜慕恒那样对柳桥蒲说,只是两个人在做好最坏的打算。颜慕恒也不知道在反抗力的作用下,他究竟会不会失手,所以提前打好招呼,省得大家到时更加惊慌。

松开男人软绵绵垂在身体上的小臂,颜慕恒和柳桥蒲开始检查他的口腔,果然,手一拿出来,比刚才多好几倍的呕吐物就立刻喷出咽喉,里面夹杂着血丝。血丝和口腔内部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了。

“看来毒性很猛,必须尽快让他全部吐出来,这样,我们把他翻过来,我来刺激他继续呕吐,你扶稳他的身体。”柳桥蒲命令到。此时他同颜慕恒讲话的样子有点像上司对下属的态度。

而颜慕恒欣然接受,一点反驳都没有就立刻照做了,就在他们准备紧急救援受害者的时候,恽夜遥突然喊了一声:“手!我的手!!”

他抬起颤巍巍的左手,那只手刚才一直垂在身体侧面,现在可以看到,上面多了一些小黑点,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的一样,小黑点周围的皮肤泛起青紫。

“小遥!!”

颜慕恒想也没想就扑过去,一口咬住了恽夜遥的手背,用力允吸起来,他很害怕演员先生也是中毒,如果是同地上人一样的毒液,那么不及时处理,可能下一个倒下的就是恽夜遥了。

目前他们只能根据中毒反应来判定毒性是强还是弱,至于毒素的种类,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懂!

“不要以为我们得到的线索全都没有办法指向你,怖怖,我们之所以让文曼曼大费周折再次把你换上楼,就是为了从你嘴中得到真相,如果不让你暴露在众人眼前,我想你是绝对不会说的,老师和小遥费尽心思,我想现在可以好好说一说你的故事了吧!”

被颜慕恒指责的女人一步一步向后退去,边上的王姐早已按捺不住,伸手去撕扯她脸上的疤痕,王姐的想法很简单,她和厨娘对怖怖那么熟悉,如果想要瞒过她们两个人的眼睛,怖怖就必须有所伪装才行。

可是指尖划过的地方,没有任何伪装物剥落下来,颜慕恒对王姐说:“你不用白费力气,怖怖脸上根本就没有做什么伪装,她那条痕迹是真的,是在三楼上袭击小航的时候,被小航看准时机划上去的。”

“我下楼之后根本就没有回上来,楼下的人都可以给我证明,不信,你可以先去问问!”怖怖歇斯底里的喊叫,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我承认,我是怖怖,那又怎么样?我一直都在你们身边,就算是有所欺骗,那也不可能杀人。”

“我……我们不是说你杀了人,我们是说……你不该隐藏你的真实身份,安茜小姐……”

颜慕恒怀里传出了一个虚弱的声音,恽夜遥微微睁开眼睛,他因为疼痛和失血,整个人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努力维持着头脑的清醒,“我想……我和老师千算万算,还是疏忽了你的身份……还让小航因此伤害了自己,你当时以为小航就是……单明泽,毫不犹豫想要杀掉他……”

“可是小航利用这个机会,撕坏了你脸上的伪装,还给你留下疤痕……不是怖怖一直在扮演女主人,而是女主人……一直在扮演小女仆,你去餐馆老板娘那里打工也是一样,为了不在……厨娘和管家面前露出破绽……整整十年,你都让自己处于隐居的状态中……不见任何人,甚至为了让他们找不到你,每天白天都偷偷溜到餐馆里去……”

“而当年的小女仆舒雪,也就是老板娘的小女儿……则被你代替自己关在了三楼之上,直到死亡为止……楼下墙壁里的白骨就是舒雪……对不对?”

果然,乔克力费力地挂在墙头上,颜慕恒赶紧过去托了他一把,才让他顺利落下地面。枚小小问:“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一切都好,有刑警先生镇场子,不会有事的?”乔克力打着哈哈,走过颜慕恒身边。

颜慕恒问:“真的是这样吗?你没有骗人?”

“怎么可能骗人?等一下他们下来不就全都知道了吗?上三楼的目的是什么?我想除了我们之外,只有你最清楚了。”乔克力毫不客气地回怼过去,颜慕恒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所以闭上了嘴巴,不过他心里的担忧依然没有散去。

等到乔克力走到娱乐室大门边,与颜慕恒站立的地方形成视角盲区的时候,枚小小迅速靠近他问:“你说的都是实话?”

“柳爷爷让我们镇住楼下的人,尤其是那家伙,楼上不太好,恽先生中毒,谢警官已经在暴走边缘了,而且又死了一个,虽然揪出了怖怖,但是情况真的很不妙,这些千万不可以让楼下的人知道。而且……”

“而且什么?你快说!”

“而且,有可能凶手就在楼上那些人之中,柳爷爷和谢警官根本不知道凶手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说不定他还会再次出手!”

“小蒙是怎么了?让他上去不就是为了保护老师和大家的吗?他是怎么做事的?”枚小小差点怒吼出声,不过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双手掩住嘴巴,把声音压抑在仅乔克力可以听到的范围内。

此时后面的颜慕恒已经跟上来了,他们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回到娱乐室里,看到两个人在门口留滞的样子,唐美雅和于恰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唐美雅想要说话,被于恰拉了一把,示意她等一下再说。

还有一个人听到了枚小小和乔克力的对话就是跟在他们身边不吭气的柳航,柳航慢慢向后退去,一直退到颜慕恒身后,趁着没有人关注他的当口,柳航迅速溜进了客厅里面,朝着他一开始无意中打开的扇双开门跑去。

爷爷有危险,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的事情,所以此刻一定要上楼去看看的人,从颜慕恒变成了柳航,而他的离开,枚小小还没有马上意识到……

等待了一会儿,见大家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谢云蒙继续说:“怖怖,如果你没有开口指责我们,我们也会把矛头转移到你的头上,你刚才的说法有一部分很正确,上到三楼的这些人之中,有几个人嫌疑很大,虽然我现在不会点名道姓,但是我承认,让你们上楼来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要听你们其中某些人说出实情。”

“但这不是唯一的目的,找到女主人比这更重要,女主人莫名其妙的失踪,到现在我才明白,从一开始,这应该就是你安排的一场戏,所以你才不得不接二连三的说谎。”

“不…不对,小蒙,那不是她安排的戏……“恽夜遥勉强抬起下颚,拉了拉谢云蒙的衣服提醒他。

谢云蒙皱起眉头,看向怀里的人,问道:”为什么不对?你不是说怖怖是安茜假扮的吗?如果不是她,那还会有谁去安排失踪的戏码呢?”

“是管家先生,而且……不是为了隐藏女主人的身份……而是为了让人识破怖怖的伪装。”恽夜遥喘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他现在很疼,很累,他想要好好睡一觉,但是不能,他需要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有些是谢云蒙代替不了的,以为刑警先生根本还没有想到那一层。

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死死绞紧谢云蒙的衣服,恽夜遥努力让语气听上去平稳一些,他说:“因为刑警,管家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栋房子里回来刑警,因为他就是那个我们刚刚到达山崖之上,在文女士餐馆里替是哪个雪崩受伤的人和柳爷爷检查身体的外科医生,他当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我想,也是有目的的,因为那个时候……怖怖应该也在餐馆里面。”

“不可能的,我记得非常清楚,”连帆反驳说:“当时小魅、陆浩宇和乔克力三位不在,除了文女士,餐馆厨师还有其他店铺里过来的人之外,就我们这16个外来客,怖怖根本就没有看到人影,而给冻伤的人检查身体的外科医生,是从其他店铺过来的食客,根本就不可能是管家先生。”

一次一次的改变,和心灵深处‘恶魔’的侵扰,让此刻坐在枚小小面前的颜慕恒身心俱疲,尤其是对恽夜遥的担心,让他怎么也无法安静下来。

而枚小小也没有继续让颜慕恒念她手中的日记,三楼上拿下来的日记现在可以放一放,枚小小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担忧,这些突发事件让女警简直焦头烂额,柳航不见了!

柳桥蒲就这么一个孙子,如果出什么意外,枚小小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刚才几个人已经将一楼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可以确定,柳航一定是去主屋二楼了,通道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现在可以说是熟门熟路,可是枚小小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溜走的。

娱乐室一直有人,柳航不可能利用,所以说,他也不可能通过娱乐室跑进塔楼里去,从隔壁乔克力下来的地方再爬上去吗?也不可能,机关在二楼内部,就算他们疏忽了柳航的行为,那里的出入口柳航也没有办法打开。

唯一柳航可能溜进去的就是玄关前面的客厅和书房,但是那里又没有地方可以通往主屋楼上,柳航去那里要干什么呢?枚小小百思不得其解,坐在那里一个人烦恼着,唐奶奶和于恰也跟着一起想办法,不过他们两位老人估计是帮不上这种忙的,只能照顾一下伤员还差不多。

颜慕恒暂时枚小小不想指望他,第一,因为颜慕恒不确定什么时候还会变成那个令他们困扰的‘恶魔’。第二,刚才颜慕恒表现得很激动,楼上的事情绝不能再让他去捣乱了。

可是枚小小不知道的是,恰恰这件事她必须和颜慕恒商量,因为只有颜慕恒知道柳航可能会从哪里上楼。

原因还是要回溯到第一个白天,大家应该记得,第二人格的‘颜慕恒’曾经与谢云蒙扮演的颜慕恒在褐色塔楼密道里见面,进入的地方就在褐色塔楼外围悬梯一侧的墙壁上,之前‘藏在阴影中的永恒之心’对当时发生的事情作过详细描述。

当时‘颜慕恒’带着一个和文曼曼长得很像的小姑娘,她自己承认是舒雪,那是谢云蒙第一次看到舒雪,也是刑警第一次见到第二人格控制下的‘颜慕恒’。

“小航起来之后就故意和坐在床上的单明泽套近乎,等到两个人熟络,小航找机会偷偷把安眠药粉洒在他的水杯里,这些行动全程都在我和老师的监控之下,一旦被单明泽看见,老师就会立刻把那杯水拿去倒掉,立即改变计划。”

“幸好一切顺利,所以第二天早晨小蒙和小航就偷偷把单明泽关起来了,当时大家都还没有醒来,他们是通过房间衣柜带单明泽离开的,小航回来之后就躺在床上,假装睡觉避过大家的视线。这个时候,小航只是换了装束,并没有进行其他的伪装,所以他不能讲话,也不能露面,不然就会被拆穿。”

“后来独自一人坐在娱乐室沙发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接下来的事情我说得简单一些,等你们这些人在餐厅里聚齐之后,老师就假装中毒,他把装有麻醉剂的针管放在羽绒服口袋里,要用的时候把手伸进去扎一下就行。因此麻醉药剂只作用到了他的双手和手臂上,其他方面就全靠老师的演技了。”

“老师这样做,只是为了更方便观察大家的一举一动,并没有任何恶意,我想大家也能够理解,当时我们根本不确定,凶手是不是藏在你们之中,所以每一个人对我们来说都有嫌疑。老师这样做的目的还有一个,那就是提升大家的危机感,让你们不得不同意跟着我们到三楼上走一趟,调查隐藏的凶手究竟在哪里?”

“在老师‘中毒’不久之后,小航所在的娱乐室里就发生了一桩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本我们只是在猜测,当时西西在宿舍房间里出现,是有人栽赃陷害她,但这种事情的发生,让我们坐实了确实存在这样一个人,他就是秦森,随着调查的深入,秦森害怕自己的罪行被揭穿,所以趁着那个时候混乱,他想制西西与死地。”

“秦森和西西的事情,等下楼之后让单明泽和小蒙来告诉你们吧,他为了掩盖自己之前的罪行,所以想杀了西西这个唯一的知情者,可怜西西还在深深的爱着他,根本没有料到他那恶毒的心思。”

“小航当时趁混乱躲进了卫生间里,那里的房门也是双开门,可以进入相对的另外一个空间,小航躲好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倾听我们的动静,他必须要等到我们开始启动娱乐室里的机关之后再离开,这也是配合小蒙和小小的行动时间,因为小航行动的时候,绝对不可以被其他人看到。”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怖怖一脸冷漠的说:“质问谢警官是因为我心慌了,与其让大家事后拆穿我,还不如自己先承认身份。我确实感觉到了你们对我有所怀疑,所以才不想继续伪装下去。”

“不对,不对怖怖,我不会猜错的,秦森正好是在那个时候倒下死去,而我中毒也是在那个时候。”恽夜遥努力保持着冷静,一边思考一边说。

怖怖冷笑一声,反问他:“你是想说我下了毒,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和你们吵嘴,掩盖自己杀人的事实?”

“我没有这么说?首先我可以肯定,你不是下毒的凶手,因为当时你的手够不到我中毒的这只手,我中毒的是左手,而我左边紧挨着死亡的秦森,右边是小蒙,你的位置在小蒙的右边,隔开了一个人,你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对我的左手下毒呢?”

“既然你连我都够不到,就更不可能对坐在我左边的秦森下手了。还有一点,在你进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和秦森都还是好好的,也就是说,你也不是在进入这里的时候下的毒,因此我可以确定你不是凶手。”

“虽然不是凶手,但不保证你没有看到凶手,从你的角度,直接可以看到秦森、我、小蒙三个人的行动。怖怖,当时秦森在想办法阻止我念日记,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想你大概是看到了他的某些行动,想要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吧,你是在救我吗?”

恽夜遥的这句话一说出口,所有人立刻哗然,怖怖居然在救恽夜遥,这剧情反转得也太快了一点。

恽夜遥忽略掉大家惊愕的声音,继续说:“你当时为了掩盖真面目,一直都低着头,你的身体侧向我们,也就是说,你的视线是朝向斜下方的,你有可能会看到我和秦森的手部动作,以此来推理,我手里拿着日记在念,不可能做什么?那么你注意到的应该就是秦森的手部动作了。”

怖怖既然要隐藏秘密,又怎么会去救准备揭穿她秘密的恽夜遥呢?从她那低着头的角度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件事还真是让人感到蹊跷。

就连谢云蒙也觉得不可思议,他认为恽夜遥大概是因为中毒,脑子糊涂搞错了,有些毒素确实对神经和思维会有一定的影响。

他们的询问和推理正在围绕着怖怖和死去的秦森展开,我们先回转视线。去看看文曼曼所在的外围餐馆,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户外的大雪和冰雹越来越激烈,连男人都已经很难行动,文曼曼不仅轻轻松松到达了餐馆。而且还口口声声称,替杂货店老板和老板娘解决了一个幽灵。

我们不知道这个幽灵是否存在,杂货店老板夫妇没有发现的,地板上莫名其妙出现的脚印,究竟是怎么印上去的?又是怎么消失的?

第七百零六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七幕

“这个,你们就不要知道了,这跟凶杀案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给我留一点面子好不好?”

夏红柿还想再说什么?谢云蒙打断她说:“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小青,我们也不用去门外,你就过来凑在小遥耳边告诉我们吧,如果真的与凶杀案无关,我们会为你保守秘密的,还有,怖怖,在我们询问其他人的这段时间里,请你再仔细考虑一下,是否要对我们说实话?”

“你过去经历的事情对我们很重要,小遥说你不是凶手,我相信他说的话,如若你真的没有动手杀人,就请你对我们和盘托出,需要私下交流也没有关系,同样,只要不涉及到凶杀案,我们会为你尽可能保留隐私。”

怖怖低着头,她的斗篷帽子又戴上了,将整个脸部遮得严严实实,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她是在思考刑警先生的话语,还是在想着怎样继续隐瞒下去。

谢云蒙没有时间和她多啰嗦,转过头来的时候,桃慕青已经站在了两个人眼前,谢云蒙示意少女小心蹲下身体,然后对她说:“你说吧!我和小遥都听着呢。”

桃慕青没有解释过多的事情,只是凑在恽夜遥耳边说了两个字,然后她闭上嘴巴,站起身来对谢云蒙和恽夜遥说:“我们从小就是邻居,一直到大学,琪儿搬了多少次家,我也搬了多少次家,而且,我们两个也一直喜欢同一种花,恽先生,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吧?”

这些话,桃慕青除了一开始两个字之外,其余的都没有避讳,恽夜遥一脸了然的表情,朝她笑了笑,只说了一句:“难为你了,我们会全力破案给你一个交代的。”

桃慕青没有回应恽夜遥的话语,她只是走到刚才怖怖进来的墙壁边上,把脸对着墙壁站立了几秒钟,然后就恢复常态回到了夏红柿身边坐下,看到恽夜遥的反应,夏红柿和连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桃慕青说的确实与凶杀案没有多大的关系。

谢云蒙一开始听到桃慕青话语的时候,表情有些懵,不过他也很快就理解过来了,谢云蒙低声问恽夜遥:“那么秦森又是怎么回事呢?”

“问问小青,秦森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不利的事情,比如故意给她制造麻烦等等,我们现在需要知道的是,秦森是否真心喜欢过孟琪儿。”

女孩慢吞吞地在黑暗走廊中绕着圈子,这些走廊层层叠叠的,女孩把自己当作皮球一样,永无止境的滚动,嘴里还在喃喃私语,根本没有人听得见她在讲些什么!

这个女孩如果站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定会受到很多人的赞美,她的外表非常可爱,乌黑的头发一直垂落到肩膀以下,发梢被剪得平平的,五官虽然不是很漂亮,但胜在气质好,而且身体细细瘦瘦的,很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刚才女人被击倒的一幕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徘徊,她很伤心,是那种抑制不住从心底升腾上来的悲伤。但她同时又带着喜悦,因为父亲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刚刚的那个人,他知道不过是地下室的一个恶鬼而已。

“也许就是恶鬼把父亲干掉了,很快他也会来带我走。”女孩的这句话稍微响亮了一些,心情也随之开朗起来。

从刚刚回到房间门口开始,她已经好几次路过了自己的房门口,只是倾听着里面的拍球声,和稚嫩的笑声,就是不愿意踏进房门,这是她的罪孽,她必须消化干净之后才能回去,要不然的话,她一生一世都会被内疚掌控,就算活下来也没意思了。

“我想要活下来,就必须利用她,而利用她,我又会对不起阿姨,会内疚,所以我要等到自己的心冷酷起来之后,再进去见她。”

同样的自言自语,同样有规律的语调,迈着同样的步伐,女孩依然在走廊里徘徊,直到再也走不动为止,才拖着酸软的腿脚,进入自己的房间。

她也许真的能像自己想的那样冷酷无情,也许并非如此,那种憎恨只有对自己的父亲才会有,至于对那个尽心尽力照顾他的女人,以及眼前比她还要小的小不点,就说不清楚了。

一进入房间,她就匆匆忙忙伸开双手拥抱住了那个小小的身体,感受着比自己更小的,只有萤火虫般一点点温暖的小不点,女孩忍住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拼命告诫自己要冷酷一点,再冷酷一点。

小姑娘意识到,单明泽并没有向刑警以为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他在窥探刑警的行动,虽然说谢云蒙可以保证西西得到安全救援,但是退一步来说,揪出秦森,确实是因为当时利用了西西对秦森造成一种威胁,从这方面来说,单明泽说得也没有错。

文曼曼想问他:“你不是昨天晚上的时候一直躺在床上吗?你怎么会知道刑警安排的行动。”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这样说就变相证明了刑警确实利用了西西。

所以,文曼曼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文曼曼自己也是从一开始就进入了刑警的计划之中,而且一直在帮忙,坐到老板娘床边之后,文曼曼无意中看见了地上自己留下的血脚印,西西大出血的时候,地上也溅到了不少鲜血。

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告诉单明泽,在餐馆楼梯上遇到的‘幽灵’脚印,于是重新站起身来对单明泽大声说:“你确实有一个理由要回诡谲屋,但不是因为西西。”

文曼曼的这句话一出口,单明泽当场就愣住了,他要是不为了西西,还有什么必要回到诡谲屋去?

见文曼曼的话奏效,老板娘赶紧催促小姑娘说下去,文曼曼继续说:“刚才在这间房间外面,我看到了一个幽灵,我没有看清出他的真面目,只看到了背影和地上的脚印,但我可以肯定,这个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杀死西西,他很有可能是山下的凶手。”

“这说明了两点:第一,刑警并没有想要利用西西,西西被带到餐馆完全是出于突发状况。第二,你有必要帮助刑警揪出这个幽灵,还有弄清楚他是怎么逃开诡谲屋中所有人的视线,来到这里的。”

文曼曼说完,单明泽立刻问:“这个人呢?他朝哪个方向跑了?!”

“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有诡谲屋,但是,我知道,这边雪地里埋了一个死人,一个还不知道身份的死人,是谢警官埋的,刑警们猜测,这个人有可能是诡谲屋中的某个人,被提前杀死,然后由其他人伪装进入了诡谲屋。”

枚小小一把甩开单明泽的手,冲他低吼:“到底西西有没有出事?”

此刻两个人已经踏进了女主人房间里,单明泽停下脚步只说了一句:“西西死了。”枚小小就一下子懵在了原地,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她根本没有心里准备。

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西西,居然就这样死了?!虽然当时谁也不确定西西是否能活下来,但是,枚小小个人始终觉得西西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她怎么死的?”

“小产,本来西西已经恢复知觉了,但是杂货店老板娘发现她身上的衣服解冻之后,一直在颤抖,我们都以为是因为寒冷导致的,可老板娘说不对劲,于是……”说到这里,单明泽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枚小小没结过婚,但想象力还是有的,她没有再追问下去,也露出了悲伤的神情。对单明泽说:“西西应该知道怀孕的事情吧,她真是太傻了,不顾性命冲进雪地里,结果一尸两命,呼~“最后一声叹息,听得出女警心中非常沉重。

单明泽回答:“老板娘说,孩子看上去还不足月,西西很可能不知道,不过,她不能确定。”

“那你现在回来要干什么?”枚小小警觉起来,单明泽莫不是要回来复仇吧?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事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这栋房子里不能再发生什么额外的流血事件了。

单明泽摇摇头,说出了文曼曼对他说的那番话,然后把自己记住的尸体特征一一详细告知女警,最后说:“我回来,确实带着仇恨,但我想要凶手接受法律的制裁,所以,我会与你们合作,一起揪出凶手,这一次,绝不善罢甘休!”

“你必须听我们的安排行动,可以吗?”

“完全可以,只要让凶手得到惩罚,我什么都听你们的。”单明泽语气非常坚定,枚小小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当她向回走的时候,背后的单明泽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寒意,男人抿了抿薄唇,跟上女警一起向回走去。

三楼上,恽夜遥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谢云蒙全力守护着自己的同伴,柳桥蒲负责检查尸体和询问口供的任务,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柳航正在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们所在的位置。

柳航已经记住了三楼上的走廊位置和路线,就算光线不足,他也不会走错。

当天下午的时候,柳航清清楚楚看到秦森将西西推进了雪地里,当时他恨不得当场杀了秦森,可是爷爷交代的任务在身上,而且柳航相信谢云蒙一定会及时救起西西,所以只能离开。

但最后,西西还是死了,这对于柳航来说是巨大的打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原谅秦森。

放轻脚步,柳航逐渐靠近恽夜遥所在的那间房间,他不知道爷爷他们还在不在,如果不在的话,必然在最后一件房间里。

还有一件事,柳航没敢告诉柳桥蒲,就是秦森手里的那一抹鲜红是他故意弄上去的,当时秦森在楼梯间的时候,用手去够墙壁上的缺口,柳航正好在隔壁,就顺手在墙壁上摸了一点血迹。

现在柳航的手指上,还残留着血迹,他那时只想要吓一吓秦森,现在不一样了,他要秦森付出代价。

心里想着,柳航把手伸进了口袋里,那里有一样小小的,尖锐的东西,是他刚刚从厨房里拿的,紧紧握着精致的手柄,柳航手心里冒出冷汗,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刚才离开的门扉就在眼前,柳航不免后退了一步。

要真的让爷爷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不用法律来找他,爷爷就会亲自把他送到法官面前去,柳航的心颤抖着,不过瞬间的犹豫并没有能阻止得了他,他依然伸手推开了那扇房门。

可是当柳航进入房间的时候,房间里漆黑一片,什么人也没有,他立刻穿过房间向走廊更深处走去,路过大桌子的时候,并没有往下面看一眼。

但他手里的寒光却扎扎实实落在了另一个人眼中,那个最疼爱他,也对他最严厉的人。

死亡带来安宁,在三楼之上,女仆被带走了,安茜搂着即将代替自己的女孩,躺在床上,两个人头靠头的睡姿,就像是亲姐妹一样。安茜梦见小女孩喊她姐姐,同时,她也梦见自己的母亲就像白色天使一样站在远方。安茜伸出手去,希望能够靠近一点母亲,多年未见,母亲还是那么年轻美丽。

可是,无论他如何伸手,如何靠近,母亲的位置一直都在远方,好像会随着她的移动而向后退去。安茜明明看到母亲的脚纹丝未动,情急之下,他整个身体向前扑倒,也就是这个时候,安茜因为头顶床板的撞击醒了过来。

幸好,梦中的举动并没有惊醒身边的小女孩,安茜坐起身来,靠在床头开始思考,多少年来,他终于搞清楚自己父亲的目的了,父亲既不是想要接回母亲,也不是想要把自己当摇钱树,自己所说的话父亲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有一颗真正的摇钱树,而楼下的所谓管理者,还有刚才的那个女不和自己,都只是为那颗摇钱树铺路的棋子。

可惜,父亲最后还是授人以柄,刚刚带着女仆的男人,才是真正掌控一切的人,安茜不在乎谁掌控这些事情,她只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首先就是自由。

没有自由,安茜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困死在三楼之上,刚才缺口的打开方式,安茜看得清清楚楚,那你是她唯一离开三楼的途径,因为其他房门的钥匙,都在她的父亲安泽手里。

但要离开三楼,他就必须让这里有一个代替者,这个代替者现在就在他的床上,安茜低头看了一眼,对自由的渴望压制住了对小女孩的愧疚,安茜深深吐出一口气,喃喃地说:“抱歉,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的,只要,我能够得到永恒之心,和父亲的财产。”

一句若有似无的承诺,并不能带来任何实际意义上的价值,只是想要掩盖愧疚的借口而已。安茜重新靠在背后的床板上,他感觉床板硬邦邦的,背脊有些疼痛,可是她不想移动,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可以让身边人睡得更加舒适、

时间1分1秒的过去,安茜再一次开始打起瞌睡,而且一楼和二楼发生的事情,她此刻一无所知。

娱乐室一角已经露出了里面未粉刷过的墙壁,这里并不是木质结构的,而是水泥砖瓦砌成。

对于纸牌别墅来说,最底下一层必须承受住上面所有的重量,所以一楼墙壁是砖瓦结构也就很正常了。

墙壁上的灰色水泥抹得并不平整,凸起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尖端,枚小小的手擦过墙壁表面,如同擦过一层粗砂纸,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向上望去。

墙壁顶端有小小的裂缝,枚小小把凳子搬过来,想要站上去试一试裂缝的宽度,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从其他房间搬过来的凳子放在这里,根本就站不稳。

不管怎么放,都好像瘸了一条腿一样,摇摇晃晃的,枚小小试了很多次都试不好,把凳子搬开,地面是平整的。

枚小小又把音箱架搬过来,音箱架同样是四条腿,放在这里却四平八稳,一点都没有问题。

她又换了一把椅子,还是放不稳,这种奇怪的现象,把她身边几个人都吸引了过来,但他们也全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枚小小问于恰:“您知道这边的地板为什么会这样吗?”

于恰思考了一会儿说:“会不会是地板倾斜的缘故。”

“我看不像,”唐美雅在边上插嘴:“如果是地板倾斜的话,那么音箱架也应该放不稳啊,为什么只有椅子才会这样呢?”

两个人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枚小小当下身体,凑近地板观察,对面上平平整整,甚至连个小坑都没有。

这一回,女警真的有些搞不清楚了,她那搬过来的椅子靠在墙壁上,试了又试,每一次只要是椅子都是瘸的,而这个房间里的家具却没有问题。

逐渐,枚小小注意的目标开始从地板转移到了墙壁上,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椅子靠背的结构,好像能卡住墙壁上那些凸起的尖端。

“这个……啊!原来是这样,你要不把椅子靠在墙壁上就行。”枚小着,示范给其他人看。

“我们要庆幸,上去的人不是单先生,对吗?”枚小小转身看着单明泽,说:“你是为了复仇回来的,但你的理智战胜了冲动,所以,你选择与我们合作,共同对付诡谲屋中的凶手,还有谋害西西的人。”

单明泽脸色阴沉,并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答了女警的问题,事实上,在他心里,早已经有接下来的盘算,他要借助刑警的力量,而不是全盘与刑警合作。

枚小小又问于恰:“老于,你既然感觉非常害怕,那为什么之后还要答应安泽回到山上来帮他维修房屋呢?”

第两百七十六章纸牌别墅的结构解析六:危机

“按照常理来说,我确实没有必要再到这座山上来,”于恰解释说:“但奇怪的是,自从修建了诡谲屋之后,我哥哥好像对此非常感兴趣,时不时问道房屋的事情,一开始我怀疑是不是他在觊觎房子里即将入住的孩子,因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他们更容易下手。”

“后来,我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哥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房子本身,有一次,他甚至提到了连我都还不知道的塔楼和钟楼,令我非常惊愕,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怀疑哥哥同诡谲屋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为了进一步弄清楚状况,我才答应安泽帮他维修房屋,我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安泽背地里是否与我哥哥有瓜葛。不过当我有意无意提起哥哥名字的时候,安泽的反应都很自然,看不出破绽来。”

“你第一次去维修房子与你假造房屋大概相隔了多久?”枚小小问道。

于恰想了想说:“大概……一年半左右吧,我回去维修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房子的塔楼、钟楼、还有偏屋二层三层都已经建设完毕,而且与我之前的设计方案大不相同,很多地方都改动过了。”

单明泽离开之后,文曼曼和杂货店老板夫妇坐在血糊糊的房间里发呆,她想起自己还没与告知中年夫妇刚才遇到的危险,开口说:“阿姨,叔叔,我来的时候发现……”

“小姑娘,你是怎么来的?”杂货店老板打断文曼曼的话,问她。

“我吗,我跟他们一样,从雪地里过来啊!”文曼曼很奇怪,这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呢?

杂货店老板低垂着头,没有继续就问下去,而是喘口气站其身来说:“小姑娘,你帮我把西西抬到楼下大门口去吧,在这里她的尸体很快就会发臭,然后我们把房间清理一下,其余的问题等一下再说。”

“哦,好,好的。”

文曼曼并不害怕西西的尸体,跟杂货店老板两个人一头一脚搬起来向房间外面走去,尸体下面还在不停滴落着鲜血,杂货店老板娘坐在床上喊:“你们两个小心一点,别忘了给西西包上毯子,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知道,老婆,你放心吧!小姑娘,注意脚下。”杂货店老板回应一声,两个人走到楼梯口,他先行下楼,文曼曼跟着他的步调往楼梯下面走,走动的时候,文曼曼提醒了一句:“叔叔,小心上面有东西掉下来。”

“什么东西?”

“现在没法说清楚,反正你小心就是了。”

文曼曼话音刚落,杂货店老板就感觉脖子里好像有什么细小的东西钻进去了,不像是虫子,而像屋顶上落下来的雪花,冰冷还有些湿漉漉的,他偏了偏头,没有怎么在意,继续一步一步退到楼下。

文曼曼问:“老板,有东西掉进你脖子里了吗?”

第七百零七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八幕

“没关系,有那个疯疯癫癫的餐馆老板娘在,王姐的注意力转移不到单明泽身上,你顾好你自己那一头就行了。”

‘颜慕恒’的自信出乎了‘舒雪’的意料,他好像并不害怕被发现,舒雪刹那间有些弄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所以冷漠的眼神中染上了一点点疑惑,看着‘颜慕恒’。

过了一会儿,‘舒雪’才冷冷地说道:“那就分头行动吧,还有你得算好后招,万一那个陷阱制不住谢云蒙和枚小小,你的身份必然会遭到怀疑。到时候要怎么办,你最好想想清楚!”说完,‘舒雪’头也不回朝楼梯上方走去,没有任何继续停留的打算。

她在盘算着怎么与文曼曼互换身份,以便达到最佳的效果。他们毕竟不算是长得一模一样,所以这种互换不能频繁发生,有个一次两次已经是极限了。刑警们不是傻子,尤其是恽夜遥,‘舒雪’必须小心为妙。

当‘舒雪’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站在原地的‘颜慕恒’回过头来瞥了一眼,懒懒地说道:“就算制不住谢云蒙,我也不会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因为我有最好的替身,而你没有。你那点演技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等着看吧,我一定会把他得到手的!以永恒之心的名义起誓!”

刑警是不是想让这个人代替他的身份,一开始单明泽确实是这么怀疑的,但现在看来,刑警能够光明正大的把他带到其他人面前,就证明并没有人代替他的身份,那么他失踪究竟可以为谁提供方便呢?单明泽百思不得其解。

在枚小小留下他一个人看顾文玉雅的时候,单明泽就知道女警没有把他当作凶手。之前他躺在塔楼客房里一个人呆了那么久,其实早就已经醒来了,昨天半夜甚至还在王姐眼皮底下同某个人互换了身份,这件事虽然互换身份的另一个人不会担心,但单明泽总觉得王姐应该可以察觉到一点什么?并且暗示给刑警们的。

至少演员先生已经从王姐的态度中看出端倪了,再加上囚禁的事情,单明泽已经做好准备接受质疑,但是他没有想到女警居然还能给予他这样的信任,所以当时单明泽对枚小小也是说出了心里话,他留在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西西。

不管是否是自己带西西下山,还是撮合西西与柳航,单明泽的心意都不会变,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幸福的,那才叫做真正的爱情。单明泽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至少之前,他花的一直都是西西家里的钱,但是花钱并不代表他没有情感,到了关键时刻,单明泽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娱乐室里的所有人一目了然,既没有西西,也没有那个会对西西不利的男人,这样看来,他们有可能都在柳桥蒲的身边,还有舞蹈学院的学生们。且不管其他人如何?老刑警真的有能力关注这么多人,让他们不发生危险吗?万一被钻了空子,西西就有可能死得不明不白。

单明泽心里希望刑警可以主动跟他说起西西的事情,但表面上,单明泽不能催促,他当然不想影响刑警们安排好的计划。这样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所以他只能隐忍等待,祈祷西西一切平安。

可是,祈祷已经没有用了,爱情的牵绊和担忧,也救不了此刻的西西,小姑娘自己给自己本来可以很美好的人生,在逐渐画上句点。

事实上不用单明泽担心,刑警们很快就会告诉他西西在哪里,而且他们会对单明泽保证西西非常安全。也就是这样的说法和西西的任性妄为,让本可以100%信任刑警的单明泽,在之后差一点因为愤怒,让自己走上绝路。

在这种状态下的一个男人,只可能将自己隐藏得更深,因为恐惧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大脑,至少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这样想,但是,奇怪的事情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刻发生,当女人的脚步逐渐踏进男人藏身之所的时候,突然之间,男人猛的扑倒在地上,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在女人面前。

这一举动让女人也吓了一跳,刚刚还自信满满的脚步猛地向后退去,不过当她看清楚眼前男人的模样之后,女人便不再有所顾忌了,在男人的指缝间,她看到了皮肉翻开的惨状,男人摔倒的身体歪斜着,并且怎么也直不起来,那歪斜的地方应该就是原来受伤的伤口之处。

女人开口说:“单明泽,你原来藏在这里呢,你怎么知道进入这三楼的通道?”

“呜呜……”男人只是摇头,嘴里发出如呓语一般的声音,好像是在哀求女人,不要将发现他的事情说出去一样。

“如果我把你的事情告诉外面的那些人,他们就会把你当做杀人凶手关起来,甚至把你留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自生自灭,说不定最后还会被真正的凶手灭口,我猜想你大概知道一些什么事情吧,是不是为了好处做了凶手的帮凶啊!”

“……我没有。”憋了许久之后,男人才总算吐露出三个字,不过他目光中的痛苦和恐惧更甚了,这种样子女人相信,他绝对不是在演戏。

女人的表情更加冷酷了,他继续说:“如果不想我告发你,那你就把刚才看到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你是不是在这里找到了关于梦境的秘密,还是那个秘密已经被凶手带走了,快说!”

“不是。”男人的回答轻微,但却非常肯定。

西西此刻终于意识到,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回到诡谲屋中,她走到雪地里,那就是把自己送进了坟墓里面。

但现在已经太晚了,西西完全失去知觉的身体,像一尊雕塑一样被白色的大雪所覆盖,细碎冰雹不停打在她的脸上,露出来的皮肤除了青紫之外,便是渗人的惨白,就连一双瞳孔也开始扩散,放大,让人感觉可怜之极。

西西想喊,可是喉咙也一起被冻僵了;西西想动,可是双手和双脚已经与雪地相融。在白色的沼泽之中,西西只能任由自己一点一点向下沉去,直到沉入她从未有见过的那片幽暗森林。

西西不拥有特殊的梦境,也从没有见过幽暗森林中自己的另一重人性。在她的眼前,那里仿佛是救赎之地一样。只不过锁住永恒之心的幽暗森林是墨绿色的,而属于西西的幽暗森林是纯白色的而已。

肺部和心脏也随着手脚一起冻僵了,西西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胸腔中的搏动,也完全感觉不到痛苦的窒息,她在潜意识中抬起眼眸向纯白色的幽暗森林深处望去。

那里树影摇曳间有一个人正在等着她,那是一个伤害过她的人,在西西的记忆中,这个人眼里都是钱。和他交往的时候,自己就像是一个移动的钱包一样。

甚至西西觉得这几年自己连钱包都不如,钱包只需要付完钱之后就可以休息,而她,付完钱之后,还要成为爱情名义下的玩物!

所以西西恨他,不爱他,即使是一开始的那一点点喜欢,也早已消磨殆尽。现在剩下的只有厌恶。

‘为什么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小于?’

西西感到很伤心,她拼命想要向后退去,可是身体已经由不得她去作主了,因为死神!拿着镰刀人人敬畏的死神早已经站在西西身后,不让她再退却半步。

这件事还说明,塔楼密道、主屋楼上密室、岩石地洞都是连通的,也就是说,诡谲屋所有的密道和密室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四通八达的网。这些在之前的推断中,也曾经叙述过。第二,颜慕恒被另一重人格控制的时候,他应该是知道诡谲屋中所有密道和机关的。

他当时完全不可能选择走娱乐室的暗门,因为那个时间,柳桥蒲和九个男女还呆在暗门附近等待。所以要么颜慕恒走的是与单明泽同一条路,要么就是还有第三条秘密通道可以通往诡谲屋主屋三楼。

同时,颜慕恒也可能是潜入三楼的神秘者。说到颜慕恒这个人,身上确实存在着不少疑点。当他被另一重喜爱恽夜遥的人格控制的时候,他知道诡谲屋中所有的密道和机关,甚至有可能知道舒雪的身世之谜。

在这一重人格的记忆中,颜慕恒肯定经历过15年前的变故,要不然他不可能知道的那么多。

但是在这里,年龄又成为了推理的障碍。按照安泽信中所述来推算,他的女儿与颜慕恒年龄相仿。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说颜慕恒的另一重人格就是他小时候的记忆呢?其实这样说也有一些牵强。

因为一个还未到独立年龄的孩子,一般家里人是不会把太多的秘密告诉他的,尤其是像安泽这样的家族,而且安泽将诡谲屋中所有的机关和密道,尤其是主屋二楼和三楼保护得那么严密,连常年居住在这里的厨娘婆婆都不知道!如何会去告诉一个小孩呢?

所以说,要么就是颜慕恒谎报了自己的实际年龄,事实上他在15年前就已经是一个大人了;要么就是当初有一个人瞒着安泽,偷偷告诉了小时候的颜慕恒这栋房子里所有的秘密,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管家先生。从管家先生被灭口这件事看来,他当年一定比其他人要知道的多得多。

事实上,从那个时候开始,唐美雅的感情天平就逐渐偏向了于恰,因为她终于知道了谁是真正的善良者,谁又是伪装在善良皮囊下的豺狼。不过,相处容易分手难,于泽根本不打算离开唐美雅。

他三番四次的上门纠缠,半路拦截唐美雅,很多时候,都是于恰帮忙解的围,但也有于恰不在的时候,唐美雅因此被于泽殴打了好几次,最后一次,也就是于泽死的那一天,他强行把唐美雅带回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威胁要杀了她,两个人在纠缠的时候,唐美雅失手用桌上的水果刀将于泽捅死。

当她换好衣服跑出去的时候,在马路上遇到了回来的于恰,唐美雅只说自己与他哥哥发生了冲突,很害怕,让于恰帮她藏起来,并没有说于泽已经被她杀死了,所以这件事,于恰根本就不能算是包庇,他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唐美雅利用了而已。

枚小小心里当然是对这种说法存有质疑的,因为唐美雅袒护于恰的态度很明显,但枚小小也知道,她现在不能够去拆穿唐美雅,因为这有可能会让老人不愿意再开口。

“唐奶奶,那么后来于泽的尸体怎么样了呢?”枚小小问道。

“后来我再也没有回去过,只听小恰说,他安顿好我之后回到家里,发现哥哥躺在地板上已经死了,双手紧紧握着一把水果刀插进自己的胸膛,所有人都认为于泽是自杀的,小恰也没有说出我和于泽见过面的事情,所以,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自此以后,小恰在我面前再也没有提起过小泽的事情,我也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后来小恰结婚了,我们也就终止了见面。我本来以为,这辈子同小恰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注定孤身一人,可是没想到,小恰居然给我送来了雅雅。”

在这之中,有一个原本懦弱胆小的人,不断的在为他们之间穿针引线,就算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都没有退缩,这个人现在真真可以担起男子汉这个名号来了,可他却还是保守的称自己为半个男子汉,因为这个称呼是他最重要的那个人给他起的!

第一重血屋后面,居然也有通往三楼的通道,而在屋子门口处,有人跪倒在地上,以及血滴滴落的痕迹。这是不是就可以说明,受伤的单明泽就是从这里前往与柳桥蒲他们会和的呢?

绝对有这个可能性,不过任何事都要留有反转的余地,所以我们现在并不下定论。

从第一重血屋的衣柜进入,正常来说应该是进入了褐色塔楼的密道里面,也就是一条同外面一模一样的楼道。我们来看一看,那条楼道具体的位置能否与主屋三楼相连。

首先,我们把诡谲屋用最简单的方法拆分开来,主屋就是一个长方体,然后两栋塔楼就是两个很高的圆柱体,蓝色塔楼镶嵌在主屋正前方娱乐室与餐厅交界的地方。

它横向有1/3的部分嵌进了墙壁里面,把娱乐室隔成一间罕见的五边形房间。说明蓝色塔楼的正常楼道与密道都有一部分和主屋二楼以及三楼重合。

接下来是褐色塔楼,它从外面看似与主屋间隔开一小段距离,也就是相邻而居。但是由于密道可以直接与蓝色塔楼相连,也就是避开天桥,直接在厚重的屋檐下方相连。再加上之前发现的双开门。

虽然详细的秘密还没有解开,但是这足以说明褐色塔楼也是与主屋重合的,只要从某一部分进入,就可以到达主屋二楼或者三楼。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寻找安泽的行踪,但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徒劳无功。如果不是被人绑架到山上来,你们告诉我这栋诡谲屋的主人名字叫做安泽,我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于恰说完,平静的看着枚小小,等待女警开口说话,可是枚小小却好像陷入了沉思一样,很久都没有再发出声音。于恰的故事可信度确实非常高,而且与唐美雅的事情也可以对的上号,照理来说女警应该信任他才是。

可是枚小小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来自于于恰身上,而是来自于坐在他旁边的小雅雅。枚小小仔细观察着这个小姑娘,心中却一直都想不出自己疑惑的出发点究竟在哪里?

而小雅雅此刻正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奶奶和外公,一副悲伤无助的样子,她只是被两位老人言语中的情感给打动了,不会向枚小小想得那么多。

好像是受到了女警的影响一样,所有的人不知不觉陷入了沉默,屋子里只剩下单明泽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和两个唐美雅细碎的抽泣声。

十五年前的明镜屋,第一个‘我’

明镜屋中,50多岁的男人和20多岁的年轻女人躲在刚刚建成的地下室里面,那是在偏屋的地下,没有人发现他们。

年轻女人穿着女仆的制服,可她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女仆,而是男人的至亲,是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至亲,就同男人本人一样。

现在,他们在商量着该如何留住明镜屋中拥有梦境的‘缪斯’。

话语一直都是男人在说,而女人始终一声不吭,她的表情是厌恶的,说明不是她无话可说,而是她不想说话。

三个‘我’,代表三个年龄阶段的女人,都经历过15年前的火灾。

在15年前,第一个女人才二十几岁,很明显她一直在兽人摆布,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生活从来就没有幸福过。第二个女人才十几岁,她应该是拥有梦境的人,但最后,因为逼迫和失去自由,梦境枯竭了,她也被安泽囚禁在了诡谲屋三楼之上。

第三个女人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她是最自由的一个,可以随意出入诡谲屋主屋和偏屋,还认识于泽于恰两兄弟。这个女人是善良的,她掌握着过去的真相,并且希望竭尽全力保护与诡谲屋相关的孩子们。

在这里,我们还知道了一点线索,那就是承载起安泽整个梦境之谜的家族,与于泽于恰绝对有拖不了的关系。

女人把恶心丑陋的东西拖到了岩石地洞里面,这东西本来藏在偏屋书房,现在她准备安置到主屋去,主屋那里自从安泽死后,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塔楼密道在哪里了,她完全可以找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藏起来。

只是从岩壁上方的出入口进出,很容易被正在忙碌的家里人发现,而起容易在经过的地方留下痕迹。幸好最好事的那个女仆现在在偏屋里面,其他人没什么事不太会随意走动。

想起刚才在书房里和她交谈的男人,女人就有一种因爱生恨的感觉,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他最终还是想要财富和自由。女人知道,一旦让男人掌握了财富,就等于让他掌握了自由和自己的命脉。女人绝不可以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想起一楼的结构,在心中与之对应着,谢云蒙并不是个不会动脑筋的人,他只是相对恽夜遥和莫海右来说,没有他们的脑筋那么快。楼下总共分为三个区域:头一个区域是书房和客厅,与这里相距太远,可以排除。

第二个区域是餐厅和厨房,整个形成一个巨大的四方形,可以分出五片墙壁来,四周四片和正中间一片横向的墙壁。靠近客厅的那片墙壁可以排除,因为它是与客厅共享的。

与娱乐室共享的那一片墙壁是关键,那里肯定是承重墙,也肯定在二楼这些房间的中心点上。围绕着它总共可以形成四个三角形,也就是四个墙角。

横亘在餐厅和厨房之间的墙壁与承重墙之间呈T形,可以形成两个三角形。一个开口朝下厨房,一个开口朝向餐厅。也就是说‘纸牌城堡’首先有了两个支点。然后是娱乐室,除了共享的那一片墙壁之外,娱乐室还剩下四片墙壁。

排除掉靠近卫生间和塔楼的那三片墙壁,就只剩下了大沙发背后的另一片承重墙。娱乐室和餐厅的位置最起码要有三片承重墙,要不然的话,二楼那么多房间撑不起来。

娱乐室大沙发和书报架背后的那片墙壁,其实和同餐厅共享的承重墙也形成一个T形,只不过这个T形空间是一大一小,而不是像餐厅和厨房那么平均。

以此看来,这里也形成了两个三角形,一个开口朝向娱乐室,占用的空间比较大。另一个开口朝向视线范围看不到的地方,占用的空间比较小。进入恽夜遥发现的暗门之后,等于就是进入了那个看不见的空间里。

第七百零八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九幕

不温不火的敲门声让女人不知道应该开门,还是不开门,因为门外的人只是敲门却没有声音,女人想要等一等再开门,只要让她听到外面人说一句话,她就大致可以确定,这个人究竟是谁?

“你在房间里吗?”

当男人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女人瞬间松了一口气,她一把拉开大门,还没等男人进入,就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开口说:“我还以为今天你不会再到我房间里来了。”

“我还有事情要做,等一下,我会再过来的,女仆刚刚到主屋里来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等一下让女仆去叫管家先生来给你看一下,自己可千万不要乱跑。”男人耐着性子说。

但是他的话让女人很不开心,她说:“这是我的家,明镜屋是属于我的房子,为什么我不可以乱跑呢?”

“原因你要去问管家先生,我不知道!”说完,男人拍了拍女人的手背,离开了她的房门口。

之前我们把诡谲屋主屋一楼二楼三楼,形容为‘纸牌’别墅,是为了能够更方便解析它们的结构。顾名思义,既然是‘纸牌’别墅,那么一楼就应该是最牢固的,下面所有的楼层都建立在一楼稳固的基础之上。

换句话说,一楼的所有‘纸牌’都不可以被随意拿掉或者移动。我们把‘牌’比作墙壁,也是同样的道理,承重墙上安装暗门被打开,有可能就会直接影响上面的墙壁和移动门,让它们发生移位。

解释完主屋一楼的进入方式,接下来就应该是三楼出入口的结构了。这里先不说,先来看恽夜遥与柳桥蒲带着所有人进入三楼之后的行动。

恽夜遥进入之前已经弄清楚了文曼曼失踪的原因,他通过楼梯间墙壁缺口看到的事情,让他非常担忧,不过暂时,他也不能急于回到刚才和颜慕恒在一起的房间里。

上到三楼之后,眼前就呈现出弯弯曲曲的走廊了。每一条走廊的折角都挨得非常近,走廊与走廊之间很多地方都是共有墙壁的,也就是紧贴在一起,如同折断的管道一样。

管道上方有很多看不见的暗门,熟悉掌握它们的人可以找到捷径,直接到达自己想要去的房间,而不熟悉它们的人,就只能像之前的恽夜遥一样,绕来绕去寻找了。

恽夜遥在前面开路,柳桥蒲依然注意着所有人的动向,他站在入口处一动不动,直到所有人都进入三楼走廊之后,才跟上队伍。厨娘婆婆和王姐正走在他的前面。

王姐问柳桥蒲:“柳爷爷,刚才曼曼是怎么回事?”

“你问问小遥吧,我老眼昏花,没有注意到她的动向。”柳桥蒲低声回答,语气淡淡的,似乎不想往下说。

王姐知道老爷子心如明灯,但他不愿意回答,自己也不好再问下去,这里狭窄阴暗的走廊空间,就像是挤兑人的牢笼一样。令王姐越来越不舒服,心里的担忧也更甚了。

其实他想问的是怖怖,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文曼曼。说完全不关心文曼曼的情况,那也不可能,只是怖怖就像她的女儿一样,免不了一直挂在心头。

插曲三:左手受伤的男人和脸部变形的男人

左手继续一抽一抽疼痛着,第二个人带着无奈的心情走向出入口,幸好离的不远,他还能找到正确的位置。

一分多钟之后,他就回到了刚才熟悉的地方,借着微弱的灯光,他迫不及待钻出出入口,进入灯火透明的空间里。这时心情总算是放松下来了,第二个人准备赶紧到楼下去。

没想到放松不到五秒钟,他就又因为眼前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

这一回不是什么一脸凶神恶煞,上来就揪衣领的行动派。而是在原地心急如焚,脸都快肿得变了形的半个男子汉。第二个人之所以能一眼就认出是半个男子汉,是因为他的身高,和那稍稍有些驼的背部,这个人只要穿毛衣就特别明显,一看就是个常年拿笔杆子的人。

“喂喂!你难道也是自己下的手?太狠了吧!”第二个人惊吓之余,问道。

“关你屁事!我没名字的啊!一开口就喂喂!”半个男子汉明显心情不好,冲着他吼。

“你难道也是受了上面那位的气?!”

“别问了!赶紧跟我出去,他们都在娱乐室里面,出去赶紧拿药敷一下,我的脸都快没感觉了!”

“啧啧啧!”第二个人咂着嘴说:“我的左手也差不多,快走吧!”

两个人按照之前的方法很快就消失在了一楼厨房里面。

(插曲完毕,第一,第二,第三个男人到底谁的身份被换了呢?聪明的读者,我想应该很容易就能猜得到吧。)

另一个人只是撇了一下嘴,并未吱声,他选择忽略掉同伴的话,继续做个安静的听众。心里却在想:‘你就得意吧!谁知道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我的另一种人格会给我带来过去的秘密和财富,也许我根本就没有那么正义,谁知道呢?’

脸上缠着纱布的人继续说:“他当时只是让我闭上嘴巴,听他说话。他说他已经摸清了路线,然后他给了我一张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标记了三个地点,大致就是从入口处开始数,第三个拐弯处第一扇门、第四个拐弯处最后一扇门和你们两个呆过的那间房间,也就是房门底下有隐蔽的房间。”

“我还以为他当时用了点手段让你昏倒了呢,对了,他脖子上的吻痕真的是你造成的吗?”

“我怎么知道?另一个人干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在雪地里,在仓库里,他到底干了什么?我都想不起来。”包裹着左手的人沮丧的说。他说的是实话,永恒之心虽然存在于他的体内,但在幽暗森林里的恶鬼到底干了什么?他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记忆。

“我问你,你真的喜欢他吗?我觉得刑警先生好像对你面色不善啊!”

“刑警先生和女警是男女朋友,你不要胡说八道了好伐!小心被听到了挨女警的拳头!”

两个男人说到这里,视线同时看向所在空间的大门口,那里是两扇玻璃门,移门外面还有厚厚的门帘遮着。此刻门帘缝隙中,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这个女人怒瞪着他们,嚷嚷说:“你们两个吃饱喝足,在这里聊什么聊?!快把东西拿出来,不管老人和女生了,是吧?!!”

1999年4月份,明镜屋岩石地洞中

50多岁的黑瘦男人吃力的移动着,他的腰几乎要弯到地上,双手死死抓住麻袋上面的绳索,拖曳着发出腐臭味的巨大麻袋。粗糙的麻袋不听与岩石摩擦,刮擦声伴随着流淌出来的褐色污渍,令人反胃。

好不容易挤过那条狭窄的岩石缝隙,他的肩膀和手臂外侧,已经蹭满了绿色青苔的碎末。岩壁上的水渍渗入衣料,冰冰凉凉的,让他忍不住发抖。很多年以来,他为了躲避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没有好好生活过一天。

长期的压力,还有恶劣的生活环境,让他身体始终处于一种亚健康的状态中,只是本人没有意识到而已。

老年男人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做,一边继续慢慢向后移动,他的后背逐渐接触到地下唯一一块柔软的‘岩石’,这块‘岩石’不仅仅是一个伪装物,还是一个特殊的装置,能让人在它背后隐藏存活很久,都不受影响的装置。

男人非常清楚,将来一旦遇到想象中的危难时刻,这里就会成为他唯一生存的希望。所以,他绝不会将这里的秘密告诉任何人,除非有人自动发现。

柔软‘岩石’前面紧挨着一张又高又窄的桌子,这张桌子以前是安泽用来祭奠祖先时使用的,因为上下山很不方便,所以每到清明,安泽总是在岩石地洞中完成对祖先的祭拜,当然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因素存在。

除此之外,桌子还是机关的一部分,它后面暗藏着杠杆,整个桌子和杠杆就像是打开暗门的‘门把手’一样,关键时刻,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里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男人很明白世事多变的道理,他不可能永远依靠着明镜屋的保护存活下去,过去所做的事情虽然已经烟消云散了,但惩罚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时某一刻等待着他,所以他必须一直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免自己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走向死亡。

“我,我心里才没有鬼呢!柳爷爷您这样说会让大家误会的。”

“小秦,”柳桥蒲好像对秦森显得特别亲近,连称呼都变了,他继续说:“你是不是还在意刚才摸到的血啊!那个还不确定是不是尸体留下的血,你这么害怕干什么呢?我看你脸色很差,所以才会问的。”

听到老爷子怎么说?秦森的紧张情绪稍微放松了一点,他放下捂着嘴的双手,轻声对老爷子说:“我是在想曼曼的事情,曼曼在下面楼梯间莫名其妙消失,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件事确实很奇怪,那个楼梯间除了楼梯上的缺口之外,应该没有任何出入口,但这个问题和你又没有关系,你这么害怕,反而会让大家觉得你心里有鬼,知道吗?”柳桥蒲像是在指导秦森要怎么做,语气郑重的说。

秦森连忙点头,说:“柳爷爷,我知道这个问题和我没有关系。可有的时候还真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这种狭窄阴暗的地方,就更容易害怕了。”

“对了,小秦,刚才在餐厅的时候你就坐在娱乐室门口,你看到西西到哪里去了吗?”柳桥蒲话锋一转,提起了西西,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秦森和其他舞蹈学院学生的面前提起西西了。

西西是在他们进入主屋二楼之前失踪的,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她同文曼曼一样,都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失踪的,根本就让人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秦森的回答自然也同之前一样,表示他完全不清楚西西到底发生了什么?柳桥蒲不再问下去,继续跟着几个年轻人向前走去。在他身后的黑暗中,王姐和厨娘依偎在一起,只能看到人影晃动,她们现在似乎成了两个完全孤立的人,与前面那些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看着陆浩宇和秦森都坐下了,颜慕恒才紧挨着恽夜遥坐下,柳桥蒲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之后,老爷子显得很不开心,开口说:“小恒,你可不要忘了,没有查出杀人凶手之前,现在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你最好不要凑得小遥那么近。”

老爷子的语气可谓非常严厉了,颜慕恒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如此直接的对自己说出这些话,但稍稍犹豫之后,这个男人依然没有选择反驳。他可能是觉得自己和老刑警争吵没有任何好处吧。毕竟是处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亡的环境之中,颜慕恒小心一点也不足为奇。

但是恽夜遥却完全明白,柳桥蒲这话不是说给颜慕恒听得,而是说给他听的,因为他对老刑警有个郑重的承诺,要好好的为某个人的未来考虑,不能够随性而为,更要顾及枚小小的感受。

所以,颜慕恒稍稍将自己的椅子向另一边挪了挪,并且拒绝颜慕恒在桌子底下伸过来拉他的那只手。不过,颜慕恒这一回好像非常强势,恽夜遥连续缩了两次手都没有躲开他,最后只能任由他紧抓着自己,才算是将这位先生即将要爆发的脾气给压了下去。

柳桥蒲不是没有看出来颜慕恒的坚决态度,只是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了,要不然真的会弄得人心惶惶。所以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后再想办法治他。

大家总以为他甘心接受这个角色所带来的束缚,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留下只是为了找到小于,找到曾经的爱,找到那个同演员先生有几分相似的精致的人。

‘这一次,我可真的是麻烦了,管家先生死了,我又因为那家伙的控制做出了不应该做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再有人死亡,我得把孟琪儿带出去。’

在心里下定决心,颜慕恒想要去抱起孟琪儿的身体……

“小恒,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到这座山上来吗?我明明被淘汰了,可却要强颜欢笑跟着他们来这里,你知道原因吗?”

就在‘颜慕恒’双手即将要接触到少女身体的时候,地上的少女突然之间开口说道。她的声音清晰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受重伤者在说话。

‘颜慕恒’愣了一下,随即看到少女正在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继续说:“几年前,我就开始做着同样的梦,每一个梦都那么真实,甚至比现实生活还要真实。在梦中,我看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家,和一对衣服和手都脏兮兮的中年男女,他们一看就是常年做苦力养家的人。”

“在他们的膝下,还有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姑娘在梦中时常盯着我看,眼睛一眨不眨的。我本来以为,这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但是,做梦的次数多了,我就开始注意那个小姑娘的脸,无论是五官还是脸型,都与我自己小时候非常相像。”

“这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虽然我的父母很有钱,但是他们常年在外工作,又一直逼着我到处搬家,我跟他们根本就谈不上有多少感情。渐渐的,我越来越相信梦中的小女孩就是我的亲人,我开始每天,每天仔细分析梦中见到的场景。”

到现在为止,藏在阴影中的永恒之心篇章,都在回溯12月30日下午,谢云蒙发现通往钟楼的道路之后,从褐色塔楼外围的旋梯上第一次进入塔楼密道时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遇到了从外围进来的颜慕恒和文曼曼,颜慕恒坚持说当时的文曼曼就是舒雪,而且是舒雪主动找到他帮忙的。但这两个人实际上已经不是一开始的他们了,也就是说,他们的第二种人格首次摆在了刑警先生面前。

当时,谢云蒙和恽夜遥都还没有想到这一层,所以很轻易就被他们骗过去了。由此或许可以证明,舒雪和文曼曼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是这与文曼曼自己讲的故事,还有王姐和文玉雅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有冲突的地方。

所以舒雪和文曼曼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还要等之后更多的线索来证明。孟琪儿表面上与诡谲屋没有任何关系,但我们从她自己的言语中可以听出,她或许也是当年被贩卖的儿童之一,只是她的命运比其他人要幸运一些,养父母的经济状况良好,使她生活安逸富足。

‘颜慕恒’捅了她一刀,目的是为了让她去当舒雪袭击刑警的目击者,但我们知道,这个目的最终没有达成,孟琪儿死在了谢云蒙面前,被墙壁里的骷髅捅破咽喉,一命呜呼。这样一来,我们还是很难判断,诡谲屋中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那么,孟琪儿真的就这样白死了吗?颜慕恒和舒雪,他们所表现出来的第二人格,真的就如同之前叙述的那样冷酷,会为了各自的目的不择手段吗?

无论结局如何,阳光一定会逐渐照亮阴影,当阴影退开的时候,真正的永恒之心就会呈现在我们面前,而凶手最终也将无所遁形。

恽夜遥说:“我不在餐厅里时发生的事情,王姐已经对我详细说过了,秦先生是所有人之中最先回到楼下来的,他在婆婆您下来通知管家先生出事之前就回来了。而桃小姐和文曼曼回房间的时间紧跟在小魅之后,算是最早回房间里的人。对吗?”

桃慕青稍微想了想说:“应该是的,我记得刑警小姐上楼不久之后,曼曼就对我提出一起到她的房间里去休息,然后我们立刻离开了餐厅。”

“好,现在我们就来看看,婆婆您到底是不是像您所说的,对这栋房子的密道,还有主屋楼上的情况一无所知。除了刚才我所说的那些人之外,管家先生和您当时都上了楼,你们的房间就在蓝色塔楼里面。”

“以上这些行为本来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但是,您和管家当时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一前一后去了钟楼,你们自以为没有人会看到,但不巧的是,乔先生是我们的帮手,为了调查山下凶杀案,他跟着我们一起来到诡谲屋。”

“所以你们在进入钟楼的时候,只考虑到了陆浩宇先生,却没有想到住在他隔壁的乔克力先生。”

听恽夜遥提到自己,陆浩宇马上问他:“他们为什么要考虑到我?我当时什么都没有做啊!”

“陆先生,你耐心听我讲下去,你的房间是褐色塔楼最靠近钟楼的那一间,其实在塔楼底部的小门只是一个伪装,真正能够进入钟楼的出入口,是你的那扇房门。这件事要归功于小航,要不是他发现书房门的秘密,我们也不可能发现,其实你的房间才是进入钟楼的真正出入口。”

坐定之后,恽夜遥开口说:“婆婆,请您开始吧。”

这个时候,因为不用再伪装,厨娘的声音显得洪亮了不少,不再那么有气无力。

“记得很多年以前,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就很孤独,因为母亲不在了,父亲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他不是不爱我,而是没有办法分给我更多的心思,因为他心里装了很多很多东西,有些事我能明白,但有些事一直到现在,我都无法体会得到父亲的心意。”

“唉!很多年都没有想起往事了,你们不要笑话我这个老婆子,絮絮叨叨说些没用的话。”

“不会的,婆婆,您能对我们敞开心扉就好。”恽夜遥安慰道,当他用一种很温和的方式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光环,如同令人爱不释手的珍宝。这是一种让人着迷的魅力,也是属于他独有的气质。

第七百零九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幕

“是的,他就是管家先生,也是我隐藏的15年之久的爱人于泽。”

“不对,婆婆,我家先生不可能是于泽,于泽到现在已经是60多岁的老人了,他的年龄应该比你还要大。而管家先生,比你小的十来岁。我可以肯定,于泽和管家先生根本就不可能是同一个人,您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听到于泽的名字,颜慕恒突然站起来说道。

他用的是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直接就反驳了厨娘婆婆所说的话,在他边上的恽夜遥其实也是这个态度,当然也包括一直在控制着场面的柳桥蒲。

柳桥蒲接下颜慕恒的话头问:“婆婆,于泽这个名字是管家先生自己告诉你的,还是有人说给你听的?”

“是我们相爱之后,于泽他自己告诉我的呀?要不然我们的儿子也不会叫于恒!”

厨娘婆婆很奇怪,他们三个人为什么要如此激动?不过她奇怪也无可厚非,因为婆婆根本不可能知道,于泽和唐美雅的过去。在这件事里面,唐美雅所说的要比厨娘婆婆所说的过去可信度高得多,毕竟她顺便还有于恰的证词。

不过事情并不能就此定论,于泽是贩卖儿童集团过去的一份子,年龄比唐美雅还要大上几岁,明镜屋建成的时候,他少说也要50多岁,确实不可能变成修缮房屋的青年工人。

这件事能扯到于泽的身上,真的很离谱,所以恽夜遥、颜慕恒和柳桥蒲三个人完全不能相信当初与厨娘婆婆相爱的人是于泽。但婆婆的叙述还要继续下去,恽夜遥他们也只能稍安勿躁,或许接下去的内容,能够解开他们的疑惑你说不一定。

可是管家先生却那么温和,那么善良,他像个真正的长辈一样照顾着我,从不提起我讨厌的事情,我屋子里所有的玩具和零食都是他带给我的,还会偷偷把那些我以前喜欢的书送到我的房间里来,让我藏好了慢慢看,反正书房里的书那么多,父亲也不会经常去看,少个几本,他根本不可能发现,管家先生就是这么说的。

他不喜欢父亲,我可以看得出来,他同我一样不喜欢那个古板的,可怕的人。而且,管家先生非常英俊哦,他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了,但却依然保养得很不错。他也是这栋屋子里唯一一个不怕父亲的人,有的时候,我难得看见他和父亲擦肩而过,父亲总是佝偻着背,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我们刚刚来到明镜屋的时候,没有管家先生呢?如果那个时候有管家先生的话,我也不至于被父亲那么容易的囚禁起来,我想管家先生一定会帮我的,甚至他会命令父亲,把我继续留在我喜欢的空间里,一定会这样。

再后来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因为我生病了,病得很重,不是身体上的痛苦,而是思想上的痛苦,是那种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想不透彻的痛苦。我开始越来越向往解脱,越来越向往走向根本不存在的黑暗深处,仿佛那后面有我想要的幸福生活一样。

管家先生对我说:我确实是生病了,但是这种病不会让我死亡,我会渐渐好起来的。他这样说的时候,我总是拼命摇头,我才不要好起来呢,除非他们让我离开明镜屋,让我回到以前的学校离去继续念书,那样子,我才会真正好起来。

可是每当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管家先生却总是沉默不语,只有在那个时刻,他会阴沉得像一尊雕塑,让我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有时候我问得急了,他就会说:“很多孩子,有很多孩子都是和你一样的,你必须为他们着想,明白吗?”

枚小小带着两个男人,不停在雪地里寻找着,他们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找到西西,要不然的话,所有的人都会葬身在严寒和大雪之中。

也许是老天爷眷顾,当枚小小感到精疲力竭的时候,她插入雪地中的手,突然之间摸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那不是雪,是比雪更有韧性的,不会融化的东西,而且,还能感受到上面的一丝丝温暖。

枚小小赶紧对后面两个男人说:“小航,小泽,快过来,西西可能就在这个下面。”

“真的吗?”两个男人一起跑过来,立刻帮着枚小小手忙脚乱刨开她手臂四周的积雪。当地上的白色洞口几乎可以埋进去半个人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被冻僵的西西。小姑娘此刻身上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连口鼻都被封冻起来了。枚小小顾不上喘气,拼命用手打碎西西口鼻上的冰层,然后对着两个男人说:“快点,快点把她抬出来,或许还有救。”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希望西西可以活下来,所以用不着枚小小命令,叫小责的男人已经将西西扛到了自己肩上,而那个叫小航的男人则跟在后面扶着西西的身体,他们刚想拼命往诡谲屋的方向跑去,这个时候,却听到后面有一个人呼唤他们,这个人正是受伤的杂货店老板娘。

老板娘对着枚小小他们的方向喊:“不要再过去了,那边远,赶快到我这里来。”她摇着手里的毛毯,对着几个人拼命呼喊着。

枚小小权衡了一下利弊,单从距离来看的话,老板娘那里确实更近,而且,杂货店老板娘手中有毛毯,可以立刻把西西包裹起来,再说他们现在也没有办法考虑得更多了,有一个人接应总是好的。于是三个人马上调转方向,朝着老板娘所在的餐馆后门跑去。

到达那里的时候,他们早已没有办法看出本来面目,浑身上下像个雪球一样,眼睫毛都被冻结了起来。把西西交给老板娘带进屋子里之后,枚小小和小航两个人并没有应老板娘的要求,到里面去休息一会儿,而是立刻向诡谲屋的方向重新出发了。

恽夜遥的话让厨娘婆婆更加迷惑不解了,她说:“我管理过房子这件事,我刚才也已经说过了。当时我不过是表面上的管理者而已,实际上事事都要听从安泽的安排,不过,恽先生你要说我和安泽在共同管理,这句话也没有错。”

“可你说书本内容,什么时候本内容?难道是书房里的那些书吗?不可能啊!那些都是安泽从外头带进来的书,上面怎么可能写着我们家的过去呢?”

恽夜遥把双手撑在下巴底下,微笑着说:“不要着急,婆婆,您已经承认了昨天管家先生死亡的一部分真相,确实是帮了我们的一个大忙,就冲着这一点,我认为我们就有理由相信您说的话。至于我说的那些书,它们藏在塔楼墙壁里,一个隐藏的书柜里面,我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的。”

“上面记载了很多安泽过去的事情,有些,就能和您刚才所说的对上号。目前我还不能解释得太多,等到小恒找到他想要看的东西时,才能继续说出我的推断。”

说到这里,恽夜遥好像不打算再说下去一样移开视线,厨娘婆婆张了张嘴,刚想要继续提问,身边却传来了秦森的声音:“恽先生,我觉得厨娘婆婆说得没错,你的意思就是在说婆婆故意隐瞒了这栋房子里的一个人。”

“秦先生,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恽夜遥很好奇,他好像完全没有想到,秦森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秦森说:“按照你们刚才的分析推理,我觉得杀死管家先生的凶手,只可能是厨娘婆婆。你不是说乔克力先生亲眼看到她跟着管家先生进入了钟楼吗?她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能够故意嫁祸给怖怖,那么,她在自己的故事里掺杂一点谎言,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而且,恽先生你自己的话,已经把质疑厨娘婆婆的意思说得非常明确了,你刚才问,颜慕恒如果不是小于,有没有可能是小恒。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婆婆隐瞒了小于或者小恒中的一个,说不定这个人现在正在诡谲屋的某出活动,尤其是主屋三楼。”

处理完了岩石地洞里的尸体,老年男人还有一件事没有去做,那就是去往主屋三楼,可是岩石地洞的两头都被中年女人给封住了,他应该要怎么办呢?

这并不是一个太大的难题,老年男人坐在属于自己的狭小空间里,呼吸着带着腐臭味道的空气,思考着,等待着。

在房子里还有一个认识他的人,那个人默默无闻,每天忙忙碌碌,被人支派却也自由自在,如果不是为了主屋上面那位可怜的少女,这个人绝对不会出现在明镜屋中。

时间快要接近傍晚了,等到七八点钟,这栋屋子里所有管事的人回塔楼里去的时候,男人所想到的人就会到这里来给他送饭,然后,他就可以暂时离开了。当然,他的行动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也包括送饭给他的人。

‘她真的很善良,这么善良的人不应该出现在明镜屋中,出现在安泽的身边。’老年男人兀自想着,计算着时间,这里有足够的空气,足够舒适的地方让他等到晚上。

很多年以来,老年男人都住在岩石地洞内最最狭窄的一块区域里,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房间’。只是湿气重了一些,令老年男人的骨头总是不舒服。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脱下鞋子的双脚,脚趾又开始互相摩擦活动,他的双手也交叉放在胸前,一个人半躺着,让眼睛正好可以看到头顶上方的岩石,灰白色的石头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掉下来,砸中他的脑袋,让他一命呜呼。

现实中的危险和虚幻的威胁,交替在男人脑海中呈现,让他一刻也不敢松懈。未来,他还需要熬十几年,才能熬出头,才能回到心爱的女人身边。到那时,他们两个都已经白发苍苍了,将会错过很多东西,可是男人不后悔,因为错过会换来得到,这笔用大半个人生来做的交易在他眼里并不吃亏。

好不容易熬到了一片漆黑的夜晚,老年男人点燃一支蜡烛,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钟,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焦躁了。

‘我还没有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我觉得你爷爷像个老古板,一点都不和蔼,还记得我之前求他让我帮你们的时候,他就把我骂了一顿。”女人的话语听上去有些懊恼,但其实她是因为胆怯,才会这样说的。

这句话激怒了站立着的男人,他再一次呵斥说:“我爷爷他是为了你的生命着想,你说,这么危险的杀人事件,他能让一个无辜者去参与吗?”

“你别生气嘛,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而且我并没有说你爷爷不好啊!好了,算我说错了,现在要怎么办我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快走吧!别让——等急了。”男人一把把女人从阴暗处拉出来,带着她轻手轻脚向门外走去。

女人还在自顾自的询问:“——回到楼上来了吗?难道是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出现在他们经过的第一个房间里?”

“不是的啦,你等一下要跟着我下楼,让——代替你的身份到那群人中间去,在这三楼上,爷爷他们至少需要两个人的故事,一个是你的,一个是婆婆的。”

“可我的故事昨天晚上就已经说过了呀!”女人依然迷惑不解。

此时,他们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男人用手护着女人,把头伸出房门外环顾了一圈,虽然灯光昏暗,但是并不影响男人确认房门外的状况。

“没有人,我们快出去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女人说。

“你不是一开始到现在都挺聪明的嘛,还能帮着爷爷分析房门的问题,刚才的演技也是杠杠的,你不知道爷爷他们想帮你找回母亲呀!”

“我知道,可关键是你们根本就不相信我昨天说的话,而且如果母亲不认我,我顶多也不认她!”女人有些倔强的说道。

男人一边拉着女人进入走廊,找准方向之后,他快速向前移动着,一边说:“说句实话,我不觉得是你母亲不认你,好像……那个……哎呀!反正我也说不清楚啦!你听我们的就是,问那么多干嘛?帮你又不是害你!”

不去管屋子里其他人的反应,恽夜遥走近少女说:“曼曼,你没事吧?”

“呼……小遥,要不是我刚才机灵,在房间里假装昏倒,差点就没命了!”文曼曼毫不含糊的说,那声音,瞬间让几个舞蹈学院的学生认定这就是重新回归的文曼曼。

柳桥蒲这个时候对文曼曼说:“曼曼,到我身边来坐下,现在没事了。我们需要知道你都看到了什么?做了些什么?慢慢说就行。”

“好。”

等穿着斗篷的文曼曼向柳桥蒲走过去的时候,陆浩宇却好像看到鬼一样,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然后随意找了一个还空着的位置,赶紧离开的老刑警身边。

没有人去调侃他,文曼曼现在的这种装束,确实挺让人害怕的,再说,凶手还没有真正抓到,现在谁都有嫌疑,陆浩宇这种反应也实属正常。

但不正常的是,颜慕恒居然放开了恽夜遥,走到柳桥蒲和文曼曼身后,好像转换保护对象的保镖一样,开始关注起他们两个人的安危,而且连坐的椅子都搬到了他们身后。

还有一件不正常的事,那就是王姐,当文曼曼坐下之后,王姐和她的距离就拉近了,王姐仿佛发现了什么,一直在吸着鼻子,而且每一次吸鼻子,都是朝着文曼曼方向的,好像她身上有某种特殊的味道一样。

柳桥蒲瞥了一眼王姐,并没有太过于关注她的动作,老刑警集中注意力等待着恽夜遥开口询问文曼曼第一个问题。可是,柳桥蒲没有关注,王姐却注意到了她瞥自己的眼神,隐藏在桌子底下的左手紧紧抓握起来。

厨娘婆婆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机会,对文曼曼说:“曼曼,你说的没有错,当年文玉雅确实是我们聘请来的女仆,我想你所说的女主人应该指的就是我,而并非你的母亲。在火灾之前,我和安泽曾经一起管理明镜屋,而且是他女儿的家庭教师,也是他女儿的替身,安泽的女儿安茜被他藏在了主屋三楼之上,这一切我都已经跟恽先生说过了。”

“可是我不明白,曼曼你说了那么多临摹两可的过去,到底想说明什么?如果你真的要说明这些过去,和你在楼梯间墙壁缺口里面看到的事情有关系的话,那就请先告诉我们,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行吗?我想有些事情,我也许能帮着你解释一点点。”

厨娘婆婆的话终于让文曼曼抬起头来,大家也终于看清楚了她的面目。虽然这张脸对于几个年轻的舞蹈学院学生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但是他们依然为之震惊。

因为文曼曼脸上也有伤痕,也像颜慕恒一样横亘在鼻梁中间,到目前为止,这栋诡谲屋中脸上受伤的人已经有了三个。第一个颜慕恒,他脸上的事旧伤,只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

第二个是单明泽,他是在大家进入三楼之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受的伤,伤口很深,也很可怕。到目前为止,受伤的单明泽和没有受伤的单明泽混杂在一起,到底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在三楼上的人还全都蒙在鼓里。

第三个就是现在的文曼曼,她脸上只是一道浅浅的伤口,好像被刀刃无意之中划到的一样。但是伤口除了长度稍微短一些之外,形状和位置同前面两个人简直一模一样,所以看到它的人才会如此震惊。

单明泽被留在了邻居太太身边,而西西和随后回来的保姆则先到警局里去录口供,他们提供的关于盗窃的口供,两个人的矛头全都指向单明泽,但却拿不出证据。警察没有逮捕任何人,而是让他们三个近段时间内不要离开本市,等到案件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定论。

后来,等西西回家之后,邻居太太和吸墨纸都已经不在了,单明泽大概是被警察带回警局去了,而邻居太太是生是死,西西至今都不知道!因为她早已经预定好,要到这边的度假村酒店里来当为期一个月的临时服务员。

西西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开邻居太太事件对她造成的影响,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警方后来一次也没有再来找过她,而单明泽也没有来过。直到他们遇到雪崩的那天,西西才见到了行色匆匆的单明泽。

单明泽是来找西西寻求真相的,因为邻居太太死了,他根本不知道死亡原因。而警察在调查这桩案子的时候,显得越来越神秘,甚至查到了戴宗山上面,单明泽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和邻居太太还有希希有什么关系?

同时,他也不希望西西再采取回避的态度,想要劝服西西向警方澄清一切事实,单明泽相信,西西绝对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但是西西身边的保姆,他就没有那么高的信任度了。

当时,在雪崩之前,单明泽和保姆互相指责,发生了冲突,但三个人受伤的原因远远不止这些,当时山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单明泽确定那一定是个男人,但是,混乱中,单明泽根本就没有看清楚额外者的面目。

怀抱着身体依旧冰冷的西西,单明泽在努力回想过去发生的点点滴滴,西西在度假村的时候,明明答应同他一起上山寻求真相,却在半山腰上突然之间要与他分道扬镳,保姆的行为也变得非常激动!这一切都让单明泽迷惑不解,太奇怪了,为什么他们的态度会如此转变呢?

到了山上之后,西西醒来也一直在回避他,单明泽甚至可以感觉到,西西是真的把他当成了杀人凶手在回避,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事实上,西西的回避与害怕,都有可能是她在褐色塔楼醒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神秘男人在作祟,这个神秘男人,西西以为他是小于,说明他一定借用了这栋诡谲屋中厨娘儿子的身份,而能够借用小于的身份,就说明这个人多多少少肯定对诡谲屋有所了解。

第七百十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一幕

“什么?凶手居然在餐馆外面浇了整整一夜的水?他是怎么做到的?在冰天雪地里往房屋外面浇水的话,他自己也会冻僵吧!这种天气说不定会小命不保。”单明泽问。

这件事比发现尸体还让他感到疑惑,且不说他摆出的这些理由,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诡谲屋中的人都在刑警眼皮底下监控着,除了西西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长时间脱离监控范围行动的可能性。

西西当然不可能做这些事情,单明泽很清楚,所以他抬头看着杂货店老板,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他相信这件事,谢云蒙一定会调查仔细。

果然,杂货店老板接着说:“当时谢警官也问了和你同样的问题,但是我们夜里睡着之后,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本来我和老婆两个人睡觉都很惊醒,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一觉睡到天亮,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到,照理说,有人在房子外面浇水,声音应该很大的。”

“反正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由于我们神经太紧张了,才会这样吧!”杂货店老板勉强找了个理由,继续说:“后来谢警官让我们安顿好西西,就爬上了屋顶查看,他在屋顶上呆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才下来,当时他就明确告诉我们,屋顶上有机关连接着房子里的水管,半夜水就是从屋顶上面洒下来的,所以,整栋房子外围才会被冰封冻住。”

“机关现在已经被谢警官破坏了,也不会再二次洒水,后门也是谢警官在救援西西的时候,想办法破开的。今天早上,西西和谢警官出现的时候,着实把我们吓了一大跳呢!”

“你是说,谢警官是今天早上到这里来的?大概几点钟的时候?”单明泽问。

“你让我想想啊!晚上9点多钟吧。”

杂货店老板的这个回答,立刻让单明泽认为早晨西西的失踪,是谢云蒙将他带走,藏到了这里来,而不是被什么人袭击!这让他对袭警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柳桥蒲在房子里一直不肯说出西西的行踪,那也应该是在保护她。确实,比起留在诡谲屋担惊受怕,送到这里来对西西更好。

只是西西自己的擅自离开,才导致了现在这种状况,刚才女警拼尽全力援救西西的情景,单明泽心里也充满了感激,还有柳航这个人也看得出来,他对西西是真心的。

“老婆!!”杂货店老板实在受不了老板娘这种婆婆妈妈的说话方式,大声喊道:“你直接说不就行了!!想急死我们吗?!!”

“我在猜,西西可能上山之前就已经怀孕了,因为月份还不足够,所以看不出来!”

老板娘的话一出口,单明泽立刻就跳起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确实和西西有过肌肤之亲,但那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之后的时间里,西西和新男友做过什么,他完全无法知道。现在在这个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西西如果真的怀孕,那她的身体怎么能够受得了?!

“阿姨你不会是搞错了吧!不可能的,西西怎么会……!!”

“单先生你先不要激动,现在,你们两个照我说的话去做,老公,你裹上羽绒服先到门外去,回避一下!还有,到厨房去尽可能打水上来,不……唉!我真是蠢死了!水龙头肯定都冻结了,老公,先把房子里所有的瓶装水拿到房门口来备用,然后到仓库去,能拿多少矿泉水就拿多少过来,记得出去要多套几件衣服,注意安全!”

“好好,我马上去。”老板点着头,迅速站起身来拿上椅子上的衣服就往外走。

等他离开之后,老板娘马上对单明泽说:“关系到小姑娘的生死,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了,马上帮我到包里去把所有干净的毛巾和布头都拿出来。”

“阿姨,你,你说西西如果真的怀孕的话,有可能会流产吗?”

“她肚子里如果是还不足月的孩子,怎么经得起这样来回折腾,要是我所料不错,孩子七七八八是保不住了,我们只能想办法保住大人,你就不要有别的想法了,专心帮我的忙就行!”

三楼上颜慕恒正在提问,我们把视线转向一楼,手掌上裹着纱布的男人正在念另一本褐色日记本上面的内容,同样,他也隐去了写日记者的名字。

男人说:“请大家安静,我现在用日记主人的口吻给大家念一念他的记载,如果期间有人想起什么事情,和过去有关系,尤其是唐奶奶和于恰先生,请你们立刻打断我说出来,谢谢。”

“这个没有问题,你念吧。”唐奶奶倒是很从容。

不过于恰提出了一点质疑:“日记也许是楼上的女主人写的,但内容应该都是和诡谲屋过去有关的事情吧,我和雅雅又没有在诡谲屋中呆过,我想不太可能会有线索提供给你们。”

“于爷爷,我们不是指明确的线索,你们想到什么都可以说出来,反正现在集思广益,大家也都只是在揣测而已。”枚小小解释说。

“那好吧,我会仔细回忆一下的。”

于恰嘴上说着,眼神却看向一边的唐美雅和雅雅,透露出一丝无奈。

雅雅倒是很起劲,他对枚小:“小小姐,我小时候也听奶奶讲过很多她年轻时候的事情,如果待会儿我举得有用的话,我也会说出来的。”

“可以的,雅雅。”枚小小微笑着说,她的一双脚还抱在唐美雅和雅雅怀里,现在感觉伤口好多了,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从皮肤上传出来。枚小小想要收回脚挠一挠,立刻被唐美雅制止住了。

“枚警官,冻伤最忌讳抓挠伤处,你忍一下,麻痒的感觉很快就会退去。”

“啊!谢谢你,唐奶奶。”枚小小只好道了声谢,继续把脚放在两个女人的膝盖上不动。

她身边的男人已经开始念第一篇日记:“日子过得真快,明镜屋建成也已经半年了,伴随着安泽的好日子到头,我也可以出来透透新鲜空气了。我时常偷拿一些玩具和钱财,还有好吃的食物,安泽并不关心我们过得怎么样。他只想摆脱我的牵绊,开始新生活,可我又怎么能让他如意呢?”

回到之前的情节中,厨娘说的话并没有让柳桥蒲发火,也许是刚才中毒的原因,到了三楼之后,柳桥蒲的脾气收敛了不少,老爷子细细斟酌了一会儿,我文曼曼:“你还记得,当初看到的管家身高体型是什么样子的吗?”

“当年我只有四五岁,印象十分模糊,只记得那个管家是个瘦高个子。”文曼曼回答。

“那你怎么能确定管家与安泽的年龄差不多呢?”柳桥蒲继续问。

“我出生在这座山上,四五岁之前见过的年长者只有房主人安泽,管家看上去也很老,所以我认为他和安泽年龄差不多。”

“那么婆婆,当年你和小于初识的时候,他是一个什么样子?”

“他很瘦,看上去比一般年轻人要老成一些。”婆婆回答说,似乎对年轻时候的管家先生印象有一些模糊了。

厨娘说完,正等着柳桥蒲继续问下去,没想到老爷子一声不吭朝着背后使了个眼色,随即恽夜遥那落寞悲伤的声音就继续回荡在房间里。

“我还记得,在火灾之前,就是我还能只有活动的那段日子,小工人和女仆的关系就很好了,我不知道那个小工人来自何方,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管家总是偷偷告诉我,小工人和女仆会在偏屋地下室见面,当时那个地方,父亲是绝对禁止我去的。”

“我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反正在书房里的时候,总觉得里面有脚步声。想来,就应该是女仆和小工人在约会吧。也许地下室的人口在别的地方,反正在书房里,我从来不知道该如何进入地下室。

“那些一两年之前才发生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样,当时我不觉得有什么开心,现在却觉得那时如同在天堂。父亲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管家先生也不再上三楼来,我身边只剩下了书和笔记本,其他的东西都被偷偷搬走了,是谁搬走的?我完全不知道。

焦虑、不安,惶恐此刻一起侵袭着女仆的内心,她感觉这次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平安度过,过去所做的一切,包括两个女儿和她们父亲的脸庞轮番呈现在女仆眼前。

努力鼓励着自己,女仆想要重新提起信心来,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怎么可以让自己在这里倒下呢?!

“姐姐,你干了什么?”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那是安茜在呼唤她。

女仆回过头去,看到了女孩被抑郁折磨得憔悴不堪的脸庞,她就站在房间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地上的男人和女仆。

“你快回去,去睡觉,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女仆想着安茜爬过去,她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可是他的心依然关心着安茜,拼命努力想要让小姑娘主动回到刚才睡觉的房间里去,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去睡觉。

可是,最近没有办法做得到了,黑暗中,安茜的视线注意到了那熟悉的五官轮廓,再次抬头看向刚刚还信任万分的年轻女仆,“你杀了他?!!”

“不,我没有!”

“你杀了他,对不对?”

“小安,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为了挽回局面,女仆一会是用尽全身力气,向着安茜喊道。

可惜,她的话小姑娘已经听不进去了,她一边摇头,一边朝着门外退出去,对女仆吼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靠近我,是你杀了父亲!!”

听到父亲两个字,女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用双手抱住安茜的肩膀,想要继续对小姑娘解释。

就在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们的身后慢慢覆盖上了一个黑影,黑影房间里仅剩的一丝光亮全部挡住,也挡住了安茜瞳孔中的生命之光,当他的手慢慢向上抬起的时候,面对着他的安茜看到那双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闪闪发光,如同黑暗中的明珠。

刹那间,小姑娘好像明白了什么事情,又好像解脱了一样缓缓闭上眼睛,任由那闪着寒光的明珠,挥击向女仆的后背……

一口又一口黑色的血液从颜慕恒口中吐出来,恽夜遥感到脑袋昏昏沉沉的,一个人身上的力量仿佛都被抽干了,连自己的神经都没有办法听从大脑的指挥,兀自像挣扎一样颤动着。

尤其是左手,已经疼到麻木,这一回不是什么欺骗,也不是什么计划,而是真实地被凶手给暗算了,看来凶手真的隐藏他们身边,就在眼前的这些人之中。

颜慕恒不放弃继续允吸着恽夜遥的手背,希望可以看到殷红的鲜血从里面流出来,但是已经晚了,不知道是什么毒素,通过血液运行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当颜慕恒抬起头来喘口气的时候,恽夜遥整条小臂都已经开始肿胀发黑,让人不忍目睹。

地上的人也是,柳桥蒲虽然已经全力救援了,但他依然在一阵剧烈抽搐之后,停止了呼吸,整个人像棉花一样瘫软在柳桥蒲怀里。

“该死的!小遥,你忍一下!!”颜慕恒急得冷汗布满脸庞,他将恽夜遥的毛衣脱下来,顺手从自己内侧衣服上撕下布条,就往恽夜遥的小臂上方捆扎,他用足力气死死勒住那里,布条深深嵌入恽夜遥的皮肉,令他发出痛呼声。

事情的发展似乎凶手再一次险胜,不管刑警和演员想出什么样的计策,听到多少人背后的秘密,凶手都有办法为自己留下动手的余地!

颜慕恒捆扎好恽夜遥手臂之后,对他说:“小遥,我现在要划开你的小臂放血,你忍受不了就使劲咬我,不要心软,知道吗?”

“不行……小,小恒……不行的。”恽夜遥发出断断续续的反对声,可在这里没有任何解毒药剂,也没有医生,这是颜慕恒可以想到的唯一办法,为了救命,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把撕开恽夜遥手臂上剩余的布料,颜慕恒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挑出其中比较平整尖锐的一把,对柳桥蒲说:“老师,有打火机吗?”

“不要问我是怎么猜到这一切的,王姐……请你扶着厨娘婆婆坐到连帆先生身边去……那里比较安全……”

“我知道了,婆婆,我们走。”王姐总算是冷静下来,不管心里有多少疑问,她毕竟也是个饱经风霜的女人,在这种状况下,也不可能再去一味替怖怖辩驳。

等到她们两个人坐定之后,恽夜遥才继续开口,颜慕恒此刻满眼心疼,这个从来不哭的男人,眼眶里居然湿润了。恽夜遥朝他微笑了一下说:“小蒙,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他的这句话,也等于坐实了刚才怖怖的猜测,但演员和刑警的计划究竟是怎么实施的?从二楼上到三楼,再到现在,他们到底做了多少秘密行动?马上,这一切都会顺着谢云蒙的讲述让大家知道。而同一时刻,在楼下的人还不知道楼上发生的状况,还在念着黑色笔记本上的记载。

真正的颜慕恒此刻确实在一楼里面,他就是那个手上缠着纱布念日记的男人,脸上的伪装已经全部卸去,露出的真面目倒还算眉清目秀,五官居然和雅雅有几分相似,不过,楼下除了枚小小之外,并没有人关注到这一点。就连唐美雅也没有注意到,因为她一直都在关注着枚小小冻伤的双脚和于恰的身体状况。

雅雅则全神贯注看着颜慕恒,听他继续念下去。不过此时的颜慕恒却不说话了,他抬头看向天花板,沉默一会儿之后,突然说:“过去那种感觉又来了,楼上真的什么都不会发生吗?”

他像是询问自己又像是在询问枚小小,枚小小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我觉得心很疼,就像小恒出事的时候一样。”

“老伯!你到底在干什么?!这么多东西会砸死人的,知不知道!”少女惊呼道,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杂货店老板,一幅愠怒的样子。

老板也是很无奈,反驳她说:“我从楼下上来,根本就没有看到你的人影,你怎么像个幽灵一样啊!”

“谁说我像幽灵?我刚刚替你们打倒了一个幽灵,你们还不知道吧!”少女挺起胸膛,貌似非常得意的说。

她这句话把杂货店老板唬得一愣一愣的,连弯腰去捡矿泉水瓶的动作都停住了,他问少女:“什么幽灵不幽灵的?你究竟是谁?”

“我叫文曼曼,是诡谲屋中的刑警让我过来的,我们得到了两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喏!就在这里。”文曼曼一边说,一边从羽绒服内部拿出笔记本,同恽夜遥和颜慕恒两个人手中的黑色笔记本一模一样,她把笔记本交到杂货店老板手里说:“谢警官让你们好好保管,不能让诡谲屋里的人知道,尤其是凶手。”

“这个……”杂货店老板拿着笔记本,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把这两本笔记本放到哪里去才好?他左右晃动了几下身体,突然之间一下把笔记本扔到地上,大声说:“哎呀!我还管什么笔记本呀!里面都快出人命了!我告诉你,西西她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你要是没事的话,赶紧进去帮我老婆的忙!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说什么?难道西西冻伤太严重了?!到现在还没有救过来?!”文曼曼也急了,她反问老板的声音很响。

这时单明泽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朝着外面怒吼了一声:“要进来就快点!不要在外面废话!老板,水!!”他一直处在暴走的边缘,已经管不了说话的态度了,文曼曼被他凶神恶煞的眼神吓了一跳,差点没躲到杂货店老板身后去。

‘我的妈呀!比谢警官伪装之后的眼神还恐怖。’文曼曼在心里想的,不敢拖延,直接就跟着单明泽走进了房门,她是怎么穿过风雪交加的山崖到餐馆里来的,刚才说替他们打倒了一个幽灵,又是怎么回事?这些都还没有来得及解释,现在,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西西身上。

恽夜遥反问他:“小帆,那我问你……当时外科医生的体型是不是很胖?”

“好像是的。”连帆如实回答,他一直看着恽夜遥的方向。

“厨娘婆婆,山崖上所有的店铺,有对外开放住宿的吗?”

“没有,据我所知,这里的店铺只是供来旅游的人临时歇脚和吃饭,根本就不会有人想要留宿在这里,因为山上的条件简陋,基本上旅客都会在山下度假村预订房间休息。”

“那就对了,小帆,你告诉我,如果外科医生是当时在别的旅店里的食客,纳闷他要住宿在哪里呢?”

“大雪堵塞了山路,也许是他吃饭的那家餐馆老板临时收留了他呢?”桃慕青说道。

恽夜遥微微摇着头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在讨论住宿问题的时候,山崖上所有餐馆的老板都在,他们都明确表示过,店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供人住宿。而且你看文女士餐馆里的状况,楼下虽然是很宽敞,但是楼上仅有一个卧室,根本就没有安排客房。”

“因为在这样的山崖之上,除了诡谲屋这种特殊的大房子之外,其他小户人家都必须节约能源才行,毕竟上山下山一趟很不容易。所以他们是不可能在家里设置多余的客房的。”

“那位食客我可以肯定,就是管家先生,而怖怖,当时只有一个可能,她溜到了餐馆后面的食品仓库里面,我们昨天早晨在食品仓库里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胸针,还有一缕粘在门框上的头发,显然是硬扯下来的,我猜测当时怖怖跑进去的时候非常慌张。”

“我们虽然没有办法证明,留下这些证据的时间,但它至少告诉我们,仓库里有一个小姑娘去过,而怖怖的可能性最大。还有,头发上面的冰层冻的非常厚,连小蒙都没有办法掰下来,也说明留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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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十一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二幕

刑警被他们两个欺骗了,才导致恽夜遥被‘颜慕恒’带走,并做了那些让刑警愤恨不已的事情,而且现在可以告诉大家,死在蓝色塔楼密道里的女孩确实是孟琪儿,她的死绝不会像表面上看似那样简单。而更不简单的死者就是死在孟琪儿房间里的‘舒雪’,她有着同文曼曼一模一样的脸庞。

容貌导致柳桥蒲以为死者是文曼曼,要不是当天晚上文曼曼跟着枚小小出现在众人眼前,柳桥蒲和其他人都还想不到文曼曼的死会有蹊跷,他们还在绞尽脑汁分析少女那不可能的死亡方式。

对于出现在‘颜慕恒’身边的‘舒雪’,和死在柳桥蒲面前的‘舒雪’,第一个共同点就是容貌,用一句实在的话来讲,相同的容貌就可以证明,死者与文曼曼之间很可能有血缘关系。第二个共同点就是,她们出现的地点相同。

虽然一个在褐色塔楼密道,而另一个在蓝色塔楼房间里,但是大家不要忘了,我之前明确叙述过,‘舒雪’与‘颜慕恒’分开之后,立刻前往蓝色塔楼密道,并通过密道藏进了某一间房间的衣柜里,在等待什么人。以她当时可以行动的时间来判断,这间房间只可能是蓝色塔楼里的房间。

舒雪在等待的人也可以告诉大家,就是带走恽夜遥的‘颜慕恒’,她与第二人格控制下的‘颜慕恒’在梦琪儿房间里曾经有过一段对话。因此我们可以判定,‘舒雪’藏进去的地方就是梦琪儿房间里的衣柜。

也就是说,死在孟琪儿房间里的少女是‘舒雪’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虽然还无法解释‘舒雪’那令人恐怖的死亡方式,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但我们至少可以判断,之后参与行动的也许真的是文曼曼本人,她与舒雪从来没有互换过什么身份。

柳航从书房门进入户外,要么就是爬上悬梯,上到褐色塔楼陆浩宇房间那里,然后从某一间房间的衣柜(不是所有房间的衣柜都可以打开暗格),进入到塔楼密道,再绕一个大圈子到达蓝色塔楼密道,最后进入刚才他应道谢云蒙上三楼的机关通道(这一条路我们还没有明确解释,要留待‘纸牌别墅的结构解析’章节来详细描述)。

“他无意之中发现秦森将西西抛出了卫生间里那扇残破的窗户,户外的冰冻天气很快就会冻死人,小航不顾一切跑回塔楼去通知了小蒙,当时小蒙还没有开始行动,为了节省时间,他从天桥上直接跳下去,顺着屋顶的积雪落到地上,用最快的速度就起了西西,并把她送到杂货铺老板夫妇那里照顾。”

“我们本来以为,这样一来西西就绝对安全了,没想到还是棋差一着,低估了西西对爱情的执着!救下西西之后小蒙的行动,暂时先不能告诉大家,等一下到楼下,你们见过一个特殊的人之后,就会明白的。现在,我们的话题还是回到餐厅里的人身上,这样子一来,西西和单明泽都等于是失踪了,只有我和老师心里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小航躲在塔楼房间里完成了剩下的伪装,然后等待时机,在此之前我把自己猜测的机关打开方式,详详细细告诉了他。进入主屋二楼的机关有两处,一处就是我们所知道的娱乐室。还是另一处,就是小航刚刚引导小蒙进来的地方,那里通向我们没有打开的二楼大厅其中一扇门,我想那扇门现在已经被小蒙给破坏了,下楼的时候大家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

“我们进入娱乐室后面的暗格之后,老师就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大家一直停留在那里不离开,‘中毒’的另一个作用就在于此,必须等待小航以受伤的单明泽身份回归,让大家见到‘单明泽’,并确定他的身份,这一点很重要。”

“那个时候我已经和颜慕恒会合了,我想利用他身体里的第二重人格带我到三楼上来,并弄清楚他背后隐藏的秘密。这件事只有我单独去完成才有用,至于原因,我想就没有必要说了。为了不让小蒙分心,我单独行动的事情也瞒着小蒙,他一直以为我和老师在一起行动。”

“第二重人格的颜慕恒带我找到了三楼上女主人居住的房间,并得到两本黑色的笔记本,其中一本是当年女主人记载的事情,另一本我目前还不清楚究竟是谁记载的?怖怖,你特意告诉老师你知道进入三楼的机关?又在为我们打开机关的时候,偷偷溜回一楼。”

“就是为了让自己进入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外,到三楼上来拿走过去的日记本,可是乔克力跟着你一起下去了,让你没有办法立刻行动,所以你才会突然变脸,差一点就杀了乔先生,对不对?我可以确定你根本不具有双重人格,过去的安茜也完全不具备梦境的力量,你们父女的一切都是掠夺来的,所以才不得不隐居在这里,避开世人的眼光。”

反正文曼曼在准备解释这一切的时候,正赶上了西西命悬一线。所以她不得不放下所有的事情。帮助一起救援西西。但是结果令大家都非常失望和悲伤,由于严重冻伤和小产,西西最终还是没有挺过最后一关,被死神带走了。

看到床上被鲜血浸染的爱人,单明泽瞬间抛弃了所有的理智,他像一头暴怒的野兽一样,在房间里横冲直撞,反复质问着,大声怒吼着。双手紧紧抓在胸前,好像要把已经碎裂的心脏也一起撕扯出来。

年轻男人的心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痛苦,那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他崩溃。如果虚空中真的有死神存在的话,我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将死神打倒在地,救下他爱人的灵魂。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单明泽只能对着房间里的人发泄。

这些人不是对刑警保证过,会好好照顾西西的吗?会保护西西的吗?可为什么最后他们还是让西西独自一个人冲进雪地里去了?

单明泽不知道当时发生的状况,也不明白西西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才会产生误解。

大家为了救西西已经拼尽了全力,而且杂货店老板娘还差点被西西所杀,现在,单明泽不顾一切大声质问,杂货店老板也愤怒了。

他说:“单先生,我知道你失去爱人很痛苦,但是这件事,都已经尽力了,刑警先生一次又一次的救西西于危难之中,女警和你们为了救她差点冻死在雪地里,我和妻子也一样。”

“当时,西西莫名其妙捅了我老婆一刀,我老婆差点就被她杀死,你说,我是要先救活着的西西,还是先查看自己老婆的伤势?”

“我根本没有预料到,西西居然会趁着那个时间跑出餐馆,这个小姑娘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们这些人比我们清楚得多了,她就想着跑回诡谲屋去找那个人,她爱他已经爱得疯狂了。”

“是啊,从各种迹象来看,秦森接近西西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钱,西西家境富裕,孟琪儿家不也是如此吗?那么会不会孟琪儿也是他杀死灭口的呢?当时我都不知道孟琪儿是什么时候被人捅了一刀的?也许就是秦森回到褐色塔楼的时候干的。”

“不对,”两个人身后的柳桥蒲凑过来说:“孟琪儿是在你面前死亡,秦森对这个家不熟悉,不可能是躲在墙壁里袭击孟琪儿的人,他有可能只是捅了第一刀,然后慌慌张张逃走,后来的人为什么要杀死孟琪儿,那才是关键!”

恽夜遥努力提起精神来,对两个人说:“老师,小蒙,现在看来,小青是最了解孟琪儿的人,等一下,小蒙你要好好问一问他们过去的事情,我在怀疑,孟琪儿跟着父母到处搬家,她曾经是不是也被拐卖过?或者,她目前的父母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如果这一点成立的话,孟琪儿就和儿童拐卖案件脱不了干系了,杀人者对她动手的初步理由也就出来了。还有,我们现在不能武断的认为,秦森对孟琪儿就一定是虚情假意,小蒙你必须详细询问小青,如果小青说的是实话,从她口中,我们也许会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证据。”

三个人交谈只用了一分多钟的时间,谢云蒙继续开始对桃慕青提出问题,这些问题当然避开了隐私,问得非常含蓄,桃慕青也一一如实回答,在她回答的话语中,刑警和演员了解到,秦森确实故意给桃慕青制造过麻烦,还有很多次一个人找到孟琪儿偷偷讨好她。

这说明,秦森想要追求孟琪儿的意图非常明显,刑警问到秦森是否真心喜欢孟琪儿这个话题时,得到的回答却是,桃慕青也感觉孟琪儿好像对秦森动心了,但秦森的心意,他们几个人都揣摩不出来,这种说法与刚才连帆说的一模一样。

桃慕青回答的话语中明显透露出愤怒,带着有些控制不住的伤感,恽夜遥略略思考了一下问:“小青,你和孟琪儿平时常做的事情有过改变吗?比如一起出去玩,一起上学放学这种事情,自从秦森追求她之后有过改变吗?”

“这倒没有。”桃慕青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就请你一直待在这三楼之上,代替我,成为我的影子,让我获得自由。你的母亲过来也不要紧,我会将你好好藏起来的,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母亲!”

亲吻着柔软的发丝,两个人抱在一起躺到了床上,皮球也滚落到了房间角落里,一阵弹跳声之后,慢慢安静下来。

很快,被拥抱的小不点沉入了睡梦中,女孩却还是睁大眼眸望着天花板,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小不点的母亲刚刚被地下恶鬼给带走,也许很难活着再回来了,也许从今往后,她就再也不用将小不点藏起来了。

夜已经很深了,女孩也渐渐合上双眼,她的头侧向小不点一边,两个人眉眼对着眉眼,额头抵着额头,似乎陷入了同一个梦境之中。

表面上看起来,这个女孩还算正常,虽然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打算将一个比她更小的小不点关在三楼之上,但她的行为,确实不算是疯狂,她会为此感到内疚,这就是证据。

实际上,这个女孩的心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掉入了泥潭之中,变得抑郁、阴沉、就同这三楼之上常年阴暗的光线一样,无法再恢复正常。

她只是不像别人那样,会因为抑郁失去全部的理智,而总是在理智和不理智之间徘徊,寻找着恰当的契合点,当然,很多时候,她是没有办法找到的。

空间里的两个人睡着了,但是被带走的女人呢?还有那个地下室里的所谓‘恶鬼’究竟又去了哪里?年轻女人是不是被‘恶鬼’杀掉了呢?

“你怨恨刑警没有任何用处,而且你别忘了,刑警知道你也是山下凶杀案的目击者,也是凶手的目标,他们为什么不利用你这个诱饵,而是要去利用没有反抗能力的西西呢?这样子完全不像刑警的处事风格。”

文曼曼的一席话确实起到了作用,单明泽开始思考,而思考让他的大脑逐渐找到理智,虽然心中疼痛还在持续发酵,但他已经不想再发泄了。

许久之后,单明泽才开口,他的声音沙哑,问文曼曼:“可是照你这么说,我还是要为西西进入诡谲屋去,找出杀害他的人。”

“不,是为了餐馆后门外的死者!你要为了他再回诡谲屋。”

“我凭什么为了他?”

“幽灵是他的替身啊!你还不明白我的话吗?你只有找到他身上和幽灵相同与不同的特征,才能成功帮助刑警,不是吗?而且,你回到诡谲屋绝不能吐露心里的猜测,还是要向原来的单明泽一样,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今天同样也可以做什么。只是互换的对象不一样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晚上……”单明泽想起了那个晚上和自己互换身份的人,立刻,曾经信任的人也成为了他的怀疑目标。单明泽以为,文曼曼和刑警都知道了自己昨晚的行动,所以才会如此惊讶。

其实,文曼曼只是在凭空猜测,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过单明泽和什么人互换身份,只是从王姐昨晚不安的情绪和一直瞟向床铺的目光中猜出来的。

文曼曼很聪明,从一开始,恽夜遥就这样表扬过,她有一套自己揣摩人心的方法。

昨晚,单明泽和神秘人互换身份离开塔楼房间的时候,王姐和文玉雅就在同一个房间里,文曼曼确定,王姐那样的眼神肯定是看到了什么,而现在,单明泽的反应证实了文曼曼的猜测。

单明泽总算是回归了,带着仇恨,那么楼上的秦森呢?他的死难道真的是自作自受吗?看着秦森已经发青的面目,恽夜遥思考着,疼痛让他的大脑反倒是清醒的一些,完好的那只手死死抓住谢云蒙胸前的衣服,恽夜遥可以感受到刑警先生带给他的力量。

谢云蒙说:“小遥,感觉吃不消,就睡一会儿,有我在,谁都休想要伤害你。”

“我知道,小蒙,不过,秦森的死还是必须弄清楚才行,现在已经确定,他是欺骗西西的那个人,但是我在怀疑,就算秦森是在利用西西,不过,他真的有必要一定要杀人灭口吗?西西那样深爱着她,而且,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他说什么?西西就会去做什么?”

“情况下,有一个死心塌地为他服务的工具,比杀人灭口更好吧?在楼下的时候,柳爷爷倒下,秦森本可以若无其事做到西西身边,看住她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杀人灭口,到底是什么事情威胁到了秦森?”

“确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秦森当时不可能仅仅是因为紧张还有西西在场,才做出灭口行为,应该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刺激到了他,而且不可能是老师倒下的事情。”谢云蒙眼睛盯着在场的人,嘴里悄悄回答着恽夜遥。

两个人的声音都压得非常低,以防周围的人听到,几乎是压抑在喉咙口说话,谢云蒙甚至一眼都没有看向恽夜遥。而恽夜遥也闭上了眼眸。

怖怖以为恽夜遥睡着了,想要站起身来推一推演员先生,她的腿刚刚有一些动作,就对上了谢云蒙锐利的眼眸,刑警好像在警告她离自己怀里的人远一点,怖怖只好重新坐下,把脸埋进帽子里面。

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的时候,桌子底下突然出现了一束手电筒的光芒,苍老的声音问道:“他到楼上来干什么?”

虽然知道却还明知故问,柳桥蒲伤心之余第一次想到要逃避,谢云蒙回应他:“老师,我们先出去吧,出去再说。”

谢云蒙抱着恽夜遥率先钻出桌子底下,幸好这个大桌子下面空间够大,不会让小遥太憋屈。谢云蒙站直身体之后,不忘看一眼怀里的人,恽夜遥此刻已经醒了,正在看着柳桥蒲,他很担心柳桥蒲,生怕老师扛不住,现在这也是谢云蒙最最担心的事情。

柳桥蒲一直站在原地呆呆的,他无论如何想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孙子会利用他们的计划犯法。

许久之后,所有人都已经坐定了,灯也打开了,柳桥蒲才说出一句话:“小遥,秦森手心里的毒药真的是小航弄上去的?”

“我不能确定,老师,你先坐下,我们坐下再说好不好?”

“不,你告诉我实话。”

“……”恽夜遥沉默半响才说:“以我的判断,秦森在这间房间里中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是最后来的怖怖,也没有机会碰触到他,唯一有可能在他手心里下毒的人就是抹了血迹的人。”

“但老师,血迹中到底含不含毒素,我们现在完全无法确定,所以你先不要责怪小航,也许我的猜测有偏差也说不一定,当时,我们都看不到房间里的情景,虽然小航那个时候确实应该在那里,但并不是他一个人,所以……”

“如果不是他在墙壁上抹了有毒的血迹想要杀死秦森,还会有谁,他从没有像对待西西一样对待任何人,而且,他一直有接触到小小那边,西西的事情肯定比我们先知道。”柳桥蒲说,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里尽是对孙子的失望。

恽夜遥努力劝慰他:“老师,我们不能先入为主,我所说的话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小航如果什么都没有做的话,你不是就冤枉他了吗?”

柳航渐渐靠近当年安茜所住的那间卧室,这里他并没有进去过,房门同样非常隐蔽,柳航从门前走过,差一点就没发现房间的位置。

他的一只手摸着墙壁,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那把小刀,到手掌从平坦的墙壁上拂过的时候,摸到了一条细缝,柳航不免回头看了一眼,他发现缝隙很长,一直延伸到地板上,柳航瞬间明白了,这里也是一扇隐藏的门,或者是一面能够打开的墙壁。

用力在门缝边缘推了推,纹丝不动。

柳航又寻找另一端的门缝,很快就被他找到了,这一回,一用力房门与地板就发出了难听的摩擦声,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使用才会这样,随着缝隙渐渐加大,里面的灰尘也迎面扑来,柳航呛得不轻,只能捂住鼻子,继续用肩膀去顶那扇门,直到顶出一个可以让他进入的空缺来。

第两百七十二章15年前的掌控者十四:

推开几乎被灰尘封住的门扉,柳航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空间,这个空间自从他到三楼上来以后,就一直都没有人发现过。柳航有些战战兢兢的向里面移动,刚才的勇气幻化成丝丝缕缕的恐惧,不过,他没有退缩,也许在里面只会看到另外一具白骨,柳航觉得现在的他不应该再去害怕白骨。

将身后的门扉重新恢复原状,柳航大致上下摸了一下,没有摸到锁头,他放心了,这扇门不会被人从外面锁住,于是他搬过边上的一件家具,将刚刚开启过的门缝堵住。

第七百十二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三幕

原来椅子瘸腿并不是地板的原因,而是椅背靠在墙壁上的时候,被上面突起的尖端卡住了,但又不是卡得很紧实的那种,能够微微上下晃动。

这样就造成椅子本身发生的倾斜,从而导致放不稳的现象发生。至于音箱架,它的结构比较简单,根本不可能卡住细微的地方,所以也就能放稳了。

乔克力说:“真搞不懂,这栋房子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他们把水泥墙刷成这样,到底有什么用处?”

最后那句问话,乔克力稍稍提高了一点音调,把身边正在打瞌睡的雅雅吵醒了。

雅雅迷迷糊糊说了一句:“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们刚来的时候,客厅那边不是还镶嵌着很多小房子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坐在雅雅身边的唐美雅说:“枚警官,那些小房子应该也算是软装修吧?也就是说,客厅和这间娱乐室都做了比其他房间更多的装修,会不会那些小房子里面也隐藏着什么秘密?”

“那是不可能的,那些不过是插在墙壁上的木板而已,就算是全部拆掉,也不可能影响任何事情,我认为应该是房子主人的特殊癖好吧。”于恰似乎精神好了很多,他抢着替枚小小回答。

唐美雅看了他一眼,说:“这栋房子这么诡异,现在每一寸地方都不能轻易下结论,我认为还是调查一下的好。再说,如果主人真的有特殊癖好,那他为什么其他房间没有这样装修呢?他完全可以把壁柜,书架等等都镶嵌在墙壁上,做成小房子的形状。”

唐美雅的话有一定道理,于恰不得不闭上了嘴巴,不过老头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思考中的女警,期待女警做出的回答。

“安泽只让我维修主屋一楼,还有塔楼楼梯这些地方,其实,也没有损坏得很严重,都是一些很快就能修好的小毛病,照理说,这些毛病自己在家处理一下也行,但是安泽非要我自己检查,好像他很担心一层会出现大问题一样。”

“我跟他解释说,一层是我建造的,我可以保证,不会出现问题,除非其他工程队该做过一层,其实,我已经发现了有改造的痕迹,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等等,老于,你具体说说,哪些地方是经过改造的?有没有什么可以突破的破绽?”枚小小问道。

于恰很奇怪地看着她说:“枚警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这里一层有改造过并不牢固的地方,可是如果去人为破坏的话,不仅帮不了楼上的人,还会导致房屋出现坍塌的危险,这里不管破坏哪一面墙壁都是不可以的,除非按照设定的密道上下楼。”

“为什么?小恰!”唐美雅无法理解他说的话,问道:“我以前也参与过幼儿园房子的建造,一栋楼房里总有承重墙和非承重墙,非承重墙不是可以改造的吗?”

“不,小雅,这里不同,这里可以说是纸牌别墅。”

“怎么说法?”枚小小立刻问,纸牌别墅这个名称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乍一听上去让人感觉非常脆弱。

于恰说:“这是我自己给诡谲屋起的名字,我在维修的时候发现,别墅只有一层是砖瓦结构的,以上全部都是木结构,这在大雪纷飞的山上可不是一件好事。雪水融化之后,很可能会渗入木料之中,不仅增加一层负重,而且容易让二层和三层腐坏。”

“好在山上冬长夏短,对于房子还好一些。安泽只让我维修主屋和偏屋的一层,不让我检查其他地方,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我偷偷让一个小工人去各处检查,遇到安泽也没关系,就说是找厕所没有找到就行了。”

“应该就是那个辞职的小工人吧?”

“不知道,别管这些小事了,赶快把眼前的事情做完。”

两个人将西西的尸体放到后门处,然后用带下来的毛毯裹住西西,就这样回到了楼上,他们也没有办法做到更多了,只能但愿诡谲屋中其他的人平安无事吧。

上楼的时候,杂货店老板想起了之前落在他脖子里的东西,于是抬头看向天花板,天花板是木料拼接而成的,除了自然缝隙之外,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

杂货店老板很好奇地说:“小姑娘,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二楼居然是木结构房子。”

“木结构房子不好吗?”文曼曼问道。

“不是,只是在这里不适合,这座山上冬季很长,尤其是十一月份到来年的二月份,大雪经常会封山,等雪融化之后,木结构房屋就容易受潮腐坏,所以我家和附近几乎餐厅都是砖瓦结构的,本来以为文玉雅家餐馆也是,没想到她居然用了木头。”

“可是我感觉木头没有任何损坏啊!”文曼曼回答:“你看,这里的木头连一个缺口都没有,看上去平平整整的。”

“那是因为定期更换的缘故,这些都是新木料,估计每过一个冬天,文玉雅就得重新维修一次二楼了,很麻烦的。”杂货店老板说完,两个人也踏进了二楼房间。

文曼曼走在老板后面,她进门之前随意瞥了一眼,发现一楼楼梯边缘的墙壁好像与二楼墙壁不在同样的位置上,随即又提出了问题:“叔叔,你看,一楼楼梯边上的墙壁怎么缩进了那么多,我刚才没有注意到,靠墙一边的楼梯栏杆几乎都嵌进墙壁里去了,你注意到了吗?”

“我看看,”杂货店老板后退几步,看了一眼说:“这很正常,也许是文玉雅自己的喜好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快进来,房间里还要好好打扫一下。”

“哦,我来了。”文曼曼赶紧跟进屋子,现在她不用费心演戏,只要顾好眼前的事情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

一行人只恽夜遥和谢云蒙的窃窃私语伴随之下,终于到达了他们认为的最终目的地,柳桥蒲准备开门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毕竟要是柳航真的在里面,就几乎可以确定,柳航是为了杀秦森才回到的三楼,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想要犯罪的亲孙子。

使劲将犹豫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柳桥蒲一咬牙,打开了房门,房间里亮着一盏小台灯,昏黄灯光下,家具历历在目,摆设和装修都很精致,墙壁上贴着壁纸,颜色和刚才楼梯间差不多,剩下的人陆续跨进房间里。

他们左手边是单人床,正靠在有缺口那片墙壁的角落里,右手边是书桌和衣柜,书桌下面整齐排列着三个抽屉,靠近门边的地板上,可以看到褐色的污渍,应该就是之前柳航和袭击者在这里打斗是留下的,看到着些痕迹,柳桥蒲的脚步微微滞涩了一下,他的心在颤抖,屋子里没有小航的身影,反而让他更加担心。

老爷子大踏步走到衣柜前面,一下拉开柜门,里面依然是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就在他想要关上柜门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厨娘婆婆,她年纪大了,脚下无力,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滑了一下,差点摔倒。

“你不要紧吧?”柳桥蒲问了一句,厨娘身边王姐说:“没关系,婆婆没有崴到脚。”

“那就好。”

这个小小的插曲似乎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恽夜遥闭着眼睛,像是睡着,又像是在认真聆听什么声音,片刻之后,他突然一下又一下拉着谢云蒙的袖子,虽然力气不大,却很急促。

恽夜遥的惨叫,谢云蒙的惊呼,柳桥蒲的怒吼在同一时间响起,而连帆的行动也同时到达,这个男人开完灯才知道自己闯祸了,他惊慌失措之下,居然发现自己就在大床边上,和几个女人站在一起,而且紧挨着一侧的床板。

说时迟那时快,连帆想也没想就扑向恽夜遥后背,两个人扎扎实实摔在一起,大床轰隆一声,整个床板连接着下面的床架一起塌陷下去,恽夜遥后脑勺磕在床架上,直接晕了过去。

“小遥!!”

当谢云蒙从一片狼藉中拉出恽夜遥的时候,心疼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刑警先生的瞳孔变得赤红,千防万防,凶手还是找得到机会动手。

鲜血从恽夜遥头发两侧和嘴里流淌下来,刺激着谢云蒙的心脏,他用手抚上恽夜遥后脑,立刻那只手被染得鲜红!

“你们!!到底是谁开的灯?!!”谢云蒙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他怒吼着:“到底是谁开的灯?!!!”眼睛里布满血丝,把恽夜遥紧靠在怀里,火焰几乎要从他身体里喷薄而出。

柳桥蒲稍微冷静一点,现在也只有他可以接近谢云蒙,立刻接过徒弟怀里的人,借着光线检查了一下恽夜遥的状况,对谢云蒙低声说:“小蒙,不要失态,小遥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颅骨。嘴里的血估计是咬破口腔内壁导致的,你要冷静,现在我来周旋,你一步都不能再离开小遥,估计他已经是凶手的目标了,小遥推理出来的东西太多,凶手害怕了!”

“……老师!我不会放过他的!”

明确的回答是,不,袭击柳航的不是怖怖,杀掉管家的也不是怖怖,但怖怖确实有罪责在身,案件至此还未到最后一刻,而柳航即将为我们揭开冰山一角。

关于沙子的问题,除了柳航正在破解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仔细研究,那就是文曼曼。

杂货店老板和她两个人几乎吧文玉雅的餐馆二楼摸索了个遍,虽然不是每一片墙壁缝隙里都有沙子漏出来,但确实,从墙壁上可以摸到潮湿的沙子粘附在上面,而天花板上偶尔有沙子掉落下来。

回到房间里之后,文曼曼和老板就开始分析这件事。

杂货店老板说:“小姑娘,你觉得沙子是派什么用场的?像这种潮湿的沙子,在山上很快就会冰冻起来,也许,文玉雅是想让二楼的木结构墙壁更加牢固。”

“叔叔,你叫我曼曼就可以了,房子里的那些人都这么叫。”文曼曼说:“我觉得不完全是这样,沙子之所以这么潮湿,应该和昨天晚上喷了一夜的水有关,我认为原本墙壁里的沙子只是稍微有点湿,或者说保持着一定的湿度,但这种湿度能让它在墙壁内部结块,却不足以让它从墙壁缝隙中流淌出来。”

“保持一定湿度的原因应该是房顶上的雪水融化,渗入了沙子里面。当冬天来临的时候,也只有紧贴房屋外围的那一层沙子会结冰,其他的沙子由于室内空调的关系,还是会保持和春秋季一样的状态。你说让墙壁更加牢固,可能有这个原因在里面,但我认为,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增加二楼的重量。”

柳航继续说:“有人从正中间的上面锁住的门里出来了,当时,我和颜慕恒就躲在六角形房间的角落里,机关还没有打开,再加上一片漆黑,所以男人并没有发现我们。”

“那个人佝偻着腰背,根本看不清面目,也分不清是男是女,他直接从左手边那间房间出去,然后我就听到一阵像是墙壁错位一样的声音。也许这样说并不正确,木头和木头之间摩擦并不一定代表墙壁错位,但我的确是这样认为的,我也问了颜慕恒,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等人走后,直接就打开了机关。”

“你听到的那声音,颜慕恒肯定也听到了,这小子事后一句也没有提起过,包括神秘人的事,等一下,我要好好问问他。”柳桥蒲说道。

“可是老师,如果那个时候他的第二重人格出现了,那么正常的颜慕恒就不可能知道神秘人和声音的事情。”谢云蒙反驳,他随即又对着柳航说:“小航,你能确定当时颜慕恒没有任何变化吗?”

“我不能确定,但是颜慕恒从三楼下来的时候,确实是非常正常的。而且我们离开主屋二楼只有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下到一楼之后,枚警官也没有看出颜慕恒有什么异常,难道他会在那几分钟里面发生变化又马上恢复吗?”

柳航说的话有一定道理,到目前为止,所有拥有第二重人格被发现的人,性格被代替之后,都没有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包括文玉雅。

柳桥蒲说:“小航,说下去,你提到的这件事应该和沙子有关吧!”

“是的,知道西西的死讯之后,我偷偷通过神秘人进入的那间房间,想要回到三楼上,没想到,那里的墙壁变得非常平整,好像被人拼接回去的积木一样,所以我停下来检查了一下墙壁,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只要用一点力气,所有之前看到过的,有折皱部分的墙壁都可以拆卸下来,那些木板都是活动的。”

“要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不事先启动沙子机关,趁我们还没有发现案件之前,就轻轻松松的将我们一网打尽。如果他有必要等到现在,那就代表他根本不想轻易放弃这栋房子,我觉得吓唬我们的成分居多,我的意见是,大家退到一楼塔楼里面,等小遥醒来之后再做讨论,楼上的沙子就算压垮主屋一楼,也不可能完全影响塔楼,我们还是有地方可躲的。”

“可是,谢警官,你就一定能确定?凶手不是杂货店老板夫妇或者文曼曼?文曼曼帮助我们的目的何在?留在主屋在是太危险了,我觉得,犯罪嫌疑人已经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小遥的调查方式让他害怕,所以才会狗急跳墙。”

对于两个人不同的建议,柳桥蒲考虑了一会儿才说:“小航,小蒙所说的也是一个折中的办法,要不这样?我、小蒙和小小留在塔楼监视,暂时塔楼和密道应该没有问题,你们其他人带着小遥进入钟楼,那里和主屋有一定的距离,但又不是太远。”

“如果没事,你们就回过来,如果发现不对劲,我们在跑进钟楼也来得及,总之,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防一定要防一下,但小蒙的意见也有道理,我们不能轻易让凶手毁掉凶杀现场。”

柳桥蒲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除了在地上的怖怖之外,她一直都没有发表过意见,低着头,仿佛已经放弃了一切抵抗。这个时候,恽夜遥正在慢慢醒转过来,头部和背部的伤口并不深,再加上已经上过药,出血状况也渐渐好转。

谢云蒙感觉到怀里人轻微的动作,赶紧把他的上半身扶正一点,问道:“小遥,小遥,你醒了吗?”

“不知道!大概是的吧,我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所剩无几了,大概这也是受到双重人格的影响,从我断断续续的记忆中,我自己这一部分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身体里的另一个我时断时续的出现,每一次改变之后,我的大脑就会一片空白,所以他做了什么?想个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我这边的所作所为所想,他是否知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之所以愿意跟刑警回到山上,毕竟和谢警官以同一个人的身份出现,一半是为了帮助他,另一半就是为了找到另一个我的记忆,找到自己丢失的生活部分,也就是我的身世。可以说,以我现在的思维,记忆中对诡谲屋留下的信息,还不如刑警调查得知的多。”

“那你从哪里看出来西西和你是一样的?”单明泽插嘴问了一句,他想要证明颜慕恒的话,想要证明西西没有抛弃他们的爱情,这也是颜慕恒给他带来的期盼。

阴郁的表情中隐隐带着落寞,目光紧紧盯着即将要回答他的人,单明泽此刻看上去让人心疼。

颜慕恒回答说:“是恍惚,西西从一开始就一直处于恍惚状态中,你们都认为她是在害怕,害怕被人伤害,害怕凶杀案的发生,可是我看到了更多的恍惚和迷茫,有很多时候,西西的痛苦是没有焦距的,这说明他一直处在矛盾之中,体会过这种感觉,到第二重人格强行要占据我思维的时候,我自己现在的思想意识就会变得模糊不清。”

“有点像什么呢……就像是做梦,半梦半醒的那种,在脑海中一片漆黑幽暗,人好像在原始森林里,压抑、沉闷、无所适从,而梦中的那个人会持续攻击你,他的攻击方式有很多,比如说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心里的悲伤,或者现实中想要逃避的东西。也许这一切你们可以说都是在自欺欺人。”

所以这一部分四个角落先忽略过去,我们来看田字周围的四片墙壁,它们与内中间的十字形墙壁形成12个墙角,作用就像是纸牌别墅的12个V形支点,每两个支点承担一片墙壁的重量。

这样说可能有些模糊,我们从左至右来看,从田字形最左边一竖代表的那片墙壁上的中间两个墙角开始,这两个墙角紧挨在一起。

首先从左上的那个墙角中心点延伸出一条线来,直通到‘田’上面那一横左边一半的中间点,形成六边形大厅的第一片墙壁。然后就沿着上面一横代表的墙壁继续画线,通过上面正中间两个墙角,延伸到一横右边一半的中间点上,则形成了六边形的第二片墙壁。

接下来,继续向右下方画线,延伸到‘田’最右边一竖中间两个墙角,朝上的那个墙角中心点上,就形成了第三片墙壁,‘田’的下半部分以此类推,一个完整的六边形就形成了。

因此,要让二楼六边形大厅倒塌,就几乎需要破坏一楼左半部分的所有外围墙壁才行,因为它的承重支点太多,一片墙壁悬空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破坏中间的支点也不行,地板是不会立刻塌陷的。

这样一来,楼上柳航的分析就出现了误差,就算沙子填满了六边形房间周围的墙壁,也不一定能压垮楼下支撑墙,因为六片墙壁的重量都分散开来了,那么水箱和沙子在二楼的真正作用是什么呢?这件事最终还是要恽夜遥才能来破解,当然,其中少不了柳航的提醒和文曼曼在外围发现的事实。

第七百十三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四幕

这个人就是前者判断此刻因为女警无法脱身的人,他是如何摆脱女警的监视来到这里,没有人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人之前积极帮助刑警办事,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刑警对他的戒心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黑影慢慢靠近目标,突然之间,他用手中拿着的东西碰了一碰正在卖力开启暗门的瘦削男人,用低沉的声音问:“你在干什么?”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差一点把面前人的魂都吓掉了,行动者回过头来,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一只戴着手套的大手正在他的咽喉附近,下一秒,这只手就可以扭断他的脖子,让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我想要照你说的,把他们救出来!”处于弱势的瘦削男人回答说。

“哼!你从年轻的时候开始,最大的本事就是骗人,不要以那个时候我们还是孩子,就不可能了解你。蒙骗那些比你强大的人,让生活过得游刃有余,你甚至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引以为傲。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我的永恒之心,来达到你聚敛财富的目的,他从小就是个特殊的孩子,可以预知一切。”

“在所有蓝色珍珠和红色珍珠之间,只有他才是你真正的目标,可惜15年了,我所得到的消息都是他已经死亡,我不能够相信失去永恒之心这个事实,所以我跟着刑警回来了,想要找到幕后掌控一切的人,你不要告诉我那个人不是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蓝色珍珠和红色珍珠?我根本就没有得到过珍珠宝石这一类的东西!”瘦削男人还在狡辩。

凶手有没有可能将于恰扔在雪地里一个人逃走呢?这也不可能,因为他么肯定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发现于恰失踪,并且去破损的窗户外查看。这与之前西西的状况不一样,之前西西被秦森推到卫生间窗外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餐厅里面紧急救援柳桥蒲,娱乐室里唯一的假单明泽已经离开了,所以秦森不担心会很快有人注意到他们。

现在,有了前车之鉴,凶手再这么做就无法成功杀死于恰了,当然这个前提是凶手真的想要杀死他。

如果根本就没有隐藏的凶手呢?枚小小其实更倾向于于恰是自己溜走了,但原因不明,也许是她破坏墙壁的行为影响到了于恰,这个老头刚才就大惊小怪的,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假设他真的心怀不轨,那么事情会如何发展呢?枚小小不能完全肯定于恰身上存在的嫌疑,毕竟他已经是比厨娘婆婆还要年纪大的一个人了,接近70的老人还能杀死这么多人吗?

“我想也许这里会有危险,我们必须让三楼上的人尽快下来,现在如果小航在的话就好了,他已经非常熟悉三楼的通道了。”枚小小双手叉腰,自言自语说道。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很震惊,这里会有危险?到底是什么危险,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房子会坍塌,雅雅甚至发出了小小的惊叫声,枚小小退到没有离开的单明泽身边轻声问:“你觉得于恰失踪是怎么回事?直截了当说。”

“老头自己的锅。”单明泽的回答非常简单明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于恰。

也许冥冥之中,有人在引导着他,这个人是谁?颜慕恒吗?也许吧,颜慕恒一旦改变人格,他便是位数不多过去就熟悉这栋房子密道的人之一。

走进房间,乔克力第一眼就看到了堆满东西的大桌子,大桌子被覆盖着,看不清堆了什么东西。他靠近几步,伸手去拉上面的毯子,随着毯子滑落,一些白色的,尖锐的东西也掉落到了地上,在昏暗的灯光下,乔克力看不清是什么?

他蹲下身躯,喘息开始粗重,心脏也砰砰狂跳起来,眼前越来越清晰的东西有着长长的外表,白色的,两头明显被打磨过,但还是看得出它们原本是什么东西……

“白骨?!全都是白骨?!”

虚空中回荡着乔克力压低的惊叫声,他差一点瘫倒在地上,忙不迭站起来向后倒退,乔克力猛然之间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才好,只剩下惶恐无助。

忘了手里还拉着毛毯的一角,白骨继续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符一样,乔克力再也受不了刺激,回头匆匆想要离开房间,没想到此刻,他惊恐的发现房间口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有着一张熟悉的脸。

至少是乔克力熟悉的脸,他无法控制将要询问的时候,来人开口了:“你还记得纯白色的幽暗森林吗?我是你住在里面的亲人,被隐没在幽暗森林中的亲情。”

刹那间,乔克力感到一股力量冲入脑海中,它打开了一个全新世界的入口,引导着记忆和思维进入其中,墨绿色被纯白色代替了,在雪原一样的森林中,赫然站立着一个令他无法忽视的人。

这个可以解释得通,当时西西、死者和单明泽刚刚被从雪崩中救出来,三个人都不同程度受伤,死者不可能清醒得那么快。食物有可能是救援当天夜里被人偷偷喂食下去的,也有可能是第一个白天趁着大家全都离开塔楼,凶手返回死者房间喂食的。

总之,剔除掉冰冻的时间差,中年妇女的死亡时间大概在40到48个小时之间,没有更多了,这是Eternal的初步判断,其它具体的验尸细节,在这种环境里没有办法一一做出详细检验,他身上的工具也不够。

将拼好的尸体放在机械室外面的空水槽里,那里有一片凹进去的长方形空间,应该每年天气暖和的时候都有储水,因为水槽侧边明显有深浅不同的印痕。一些无法拼起来的碎肉和内脏器官,他就连冰块一起放在了尸体的边上。

然后,Eternal自己也躲在水槽里,他扔掉了原本戴在手上的塑胶手套,将双手伸进衣服里面捂了一会儿之后,再次将一副新的大号塑胶手套套在棉手套的外面,以便让手恢复温度。

抬起尸体的手部,手指甲被修剪得干干净净,关节比较粗大,上面还有因为冻疮留下的疤痕,手部皮肤粗糙,说明这是一双常年做家务的手,印证了尸体是西西家保姆的身份。

中年妇女不是西西的姨母,而是家里保姆,这一点其实已经从单明泽和西西口中证实了,不过,Eternal并没有听到,所以对此他还不能确定。

在思考的同时,Eternal离开了陆浩宇的房间,塔楼里的热量开始包裹着他,空调一直开着,Eternal一件一件脱下自己的衣服,最后只剩下一套西装,他看了一眼身上穿的深色西装,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就将西装也脱了下来,于是,他上半身就只剩下了半高领的灰色毛衣。

所有的衣服都被他堆在地上,刚刚脱完的时候,感觉一股寒气瞬间灌入身体,但不多一会儿,寒气就被空调的热量给驱逐掉了。

等到身体适应,Eternal猛的打了一个喷嚏,捡起地上的衣服向楼下的某一个房间走去,那个房间之前住着一个感冒的,和他长得非常相像的人,现在那里反而是最不容易被人进入的地方,因为侦探怎么可能去搜索自己的房间呢?

就在他走到接近柳航房门口的时候,一幕相同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刚刚他离开的地方,细小的叫声传到入虚空之中,也微微鼓动了他的耳膜。

“猫?这里怎么会有猫?”Eternal转过头来,眯起眼睛朝楼上看,因为楼道呈弧形转弯,他没有办法看到最顶层的状况。

猫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也懒得去管,反正阴暗所带来的恐惧向来与他无缘,忽略掉时断时续的叫声,抱着衣服的Eternal大踏步向楼下走去,棉质拖鞋的脚底踩踏在地上很轻,就算跑动起来也听不到多少脚步声。

柳航隔壁房间的房门没有锁,现在这里所有的房间其实对他来说都没有锁住,不是因为谢云蒙检查之后统统忘了关,而是因为Eternal拿走了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也就是恽夜遥猜测女主人所拥有的那些钥匙,Eternal从某一个地方翻出了这些钥匙,不在主屋,也不再偏屋,而是在一个极其特殊的地方。

三楼上,众人回到了与小卫生间和楼梯间相连的出入口附近,谢云蒙这时犯愁了,小遥受伤很重,根本不可能爬进狭窄的密道,他也无法背着小遥进去,要怎么办才好呢?

刑警先生让其他人先走,自己留下来同老师商量对策。柳桥蒲对恽夜遥的状况也很忧心,他不时摸着演员的额头,确定有没有因为感染而发烧,这栋房子里医疗设备极其有限,消炎药和白药也不多了,还有好几个伤员要照顾,自己孙子柳航也是其中之一,而且和恽夜遥一样是个重伤员。

柳航现在还能自主行动,是不幸中的大幸,他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进入密道出口,而是留在了爷爷身边待命,怖怖此刻也在他的身边,保持着听天由命的样子。她一直在想着过去的小女孩舒雪,心里有点不想离开三楼。

而且怖怖知道三楼沙子为什么会漏出来,她也知道恽夜遥的推理只正确了一半,还有一半藏在怖怖心里,让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最后帮助演员先生一次,也算是做一件好事,弥补她对舒雪造成的伤害吧。

压制住舒雪给她造成的影响,怖怖安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刑警们的对话。

柳桥蒲说:“小航,从三楼离开还有其它的通道吗?”

“爷爷,有是有,不过过去会浪费很多时间,而且我也不确定机关的打开方法。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在危险中心,小遥说过,沙子会流到六边形房间的地板中央,凝聚起来,加上水的重力,压垮一楼靠近女主人房间和客厅的中央,一旦一楼被压垮,二楼和三楼必定一起坍塌下去,这些木头墙壁,都不是整块木料制成的,缝隙也很松散,下面垮掉的话,就很难保持完整的形态了。”

柳桥蒲点了点头,认可孙子的分析,他催促说:“小航,不要废话,这些道理我们知道,你赶紧具体说说另一个出入口的情况。“

柳航说:“其实爷爷你们也知道那里可以出入,因为曼曼不就是从那里离开楼梯间的吗?”

“你是说连帆死亡的房间?”柳桥蒲问道。

这些问题都不是一句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我们一个一个来看,同时与诡谲屋主屋的结构作比较。

屋顶上的水阀,12月30日的晚上被某个人启动了,并且不断在房子周围洒水,直到将整栋房屋冰冻起来为止,这么做乍一看上去,应该是想要困住杂货店老板夫妇,让他们无法走出文玉雅的餐馆,但仔细想想这样做毫无意义,杂货店老板夫妇根本与房子里的凶杀案没有一点关系。他们一直在外围,对于凶杀案的事实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帮助刑警照顾西西而已。

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困住他们呢?这一点根本解释不通,所以说在整个房子周围洒水的目的不是为了限制杂货店老板夫妇的行动,也不可能是为了要吓跑他们。因为房子里并没有什么犯罪证据,只是墙壁和沙子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杂货店老板夫妇也不可能想到餐馆的结构和诡谲屋有什么类似之处,而跑到诡谲屋里面去确认。

文曼曼同样也是如此,她也不知道诡谲屋里面目前发生的问题,只知道大家依然在围绕着凶杀案寻找线索。夜晚水阀的启动,导致一楼空调和所有电源无法使用,逼着所有人为了取暖上到了二楼,按照现在的分析来说,等于是把危险系数提高了。但还是那句话,杀掉这些人毫无意义,除非他们涉及到过去的秘密,或者他们有可能知道过去的秘密。

那有没有可能凶手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些人上楼去发现房子的秘密呢?或者想办法让这些人上楼的,根本就不是凶手,而是想要还原事实真相的人呢?不得不说,根据现在房子里人物关系的互相关联程度,这种可能性的几率还是非常大的。也许是曾经被拐卖的孩子回来复仇,并用各种方法拆穿房子里的秘密,几个年轻的舞蹈学院大学生以及之前的死者,都有可能是其中之一。

总之,水阀的启动现在看来只做到了两点,第一让杂货店老板夫妇发现了雪地里腐烂的尸体。第二将所有人变相困在二楼,以促使他们去研究房子结构上发现的细节。

男人第一次以极其谨慎的态度坐到女人面前,他们的位置,就在那间幽暗书房里面。书房还是原来的样子,女人曾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要将它改变成另一个样子,但都没有成功。

这些男人自然是不会管的,女人不论做什么,这里是她的家,前一代主人不在了,她就有自由发挥的权利。可是现在的女人,不再像以前那么娴静可爱了,她虽然让男人管理整个家的大小事务,却又时时刻刻盯着男人的行为,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连他最后的一点自由也要夺走一样。

想起自己最后的自由,男人说不出来是伤心还是感叹,反正这条路是他选的,就算再难也只能走到底了。

如果单从自由的层面来讲,男人也女人在一起,几乎等于是放弃了整个世界。如果单从衣食无忧的层面来讲,男人又是幸福的,因为眼前的女人带给了他向往的优越生活。

自由和物质生活是建立在两个不同基点上的对立者。男人感觉自己更倾向于前者,所以他的痛苦多于幸福,悲伤多于快乐。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事?”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很多的女人,冷静问道,她总是很聪明,能猜想到男人的心思。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说:“我想知道这些日记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说完,他把一直藏在怀中的厚日记本放到桌面上,并退到了女人面前。

“秦先生,有必要这么惊慌吗?你们应该从这里进入!”

这句话就像是咒语一样,定格了所有人的行动,秦森缓缓回过头来,他只看到狭小的小卫生间里,自己左手边的某一片墙壁角落里,有一双脚在晃动,那双脚上穿着一双灯芯绒拖鞋,颜色非常暗沉,一眼就可以看出穿这双拖鞋的主人是谁?因为之前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

“恽先生?!”秦森一边发出质疑,一边缓缓把头向上抬起,目光最终聚焦在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上,眼前的男人有着俊逸的外表,致密的心思,令秦森不得不害怕。

秦森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对着恽夜遥问道:“你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

“因为这里才是进入三楼的真正通道,你们都被刚才那个华丽的楼梯间给骗了,那里只是一个蒙蔽视线的伪装场所而已,不过,我可以肯定,也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场所,所以我才让老师无论如何也要把你们留在那里。”

“为什么?你凭什么认为楼梯间里是安全的,它不是可以窥视到三楼房间里面吗?”秦森完全不明白恽夜遥的意思。

恽夜遥继续说:“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那里才会绝对安全,窥视才是建造楼梯间的真正原因,要不然的话,光凭这个小卫生间,安泽就可以很好的保护通往三楼的出入口,根本不需要楼梯间来做进一步伪装和欺骗。”

“你是说这里所有的机关都是安泽一个人设计控制的?”

“很正确,除了安泽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如此改造诡谲屋。”恽夜遥从墙壁上面跳下来,他的身后赫然出现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出的方形缺口,在缺口里面,露出颜慕恒那张依然带着刀疤的脸。

秦森想要继续提出质疑,但刚刚张开嘴就被柳桥蒲的声音打断了:“秦先生,你想问几句吧!现在我们不能浪费时间。”

说完,柳桥蒲快步走到恽夜遥的面前,压低声音凑到演员先生耳边问了一句:“他还好吗?”

“很好,老师,他很勇敢!”

听到这两个字,女人差点想用她那双白嫩的小手,再在男人脸上留下几道红痕,但是转念一想,这个男人也有他的顾虑,如果他真的是凶手的帮凶,那么一定会害怕说出真相之后,被凶手杀人灭口,所以才会缄口不语。

既然如此,女人想自己也可以完全利用男人的恐惧心理,来达到让他说出真相的目的,于是女人说:“这样吧,如果你把找到的秘密告诉我,我就和你一起呆在这里等待老刑警过来。他们总会找到这里的,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比较不容易引起怀疑,而且我还可以替你解释,怎么样?你愿意说了吗?”

为了能够完全听清楚男人的回答,女人俯下上半身,凑近靠坐在地上的男人头顶仔细聆听着,安泽留下的梦境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到底谁遗传了他的血统?谁拥有了预知的能力,都是女人想要知道的事情。

可是注意力是不能够过分集中在一处的,因为这样最容易遭到旁人的暗算,就在女人低头倾听答案的时候,男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弹跳起来,一把将女人推倒在地上,然后用双手举起了边上的靠背椅。

那高高在上的坚硬木头,眼看着下一秒就要砸落在女人头顶之上,女人急中生智,毫不犹豫从怀里掏出了一样明晃晃的小东西,这是她一直藏在身上准备防身用的,因为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就算是在演戏欺骗的时候,她也在身上藏着反击的武器。

紧接而来的是吓人的木料碎裂声,和一个人倒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音,把刚刚踏入三楼的老刑警和其他一干人等生生吓了一跳,甚至连坐在一楼娱乐室里的几个人都听到了楼上隐隐约约的声音,纷纷抬头看向天花板!

第七百十四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五幕

虚空中传来男人若有似无的忏悔声,以及那一字一句都已经听腻了的表白言语,在西西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她都不愿意回应盘旋在脑海中的声音,爱让她只想着诡谲屋中的欺骗者。

而现在真正爱西西的那个人,难道不也是因为过去的欺骗和贪婪,才失去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纯真爱情吗?

皑皑白雪又无声无息的吞没了一条生命,悲伤和疯狂注定要再次发生,在悲剧中唯一还值得庆幸的是,被西西袭击的杂货店老板娘没有生命危险,因为冬天的衣服本身穿的就很厚,西西那一刀看似扎在老板娘的胸口,其实在碰触到皮肤之前就歪斜了。

再加上小姑娘本身力量不足,当杂货店老板掀开老婆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刀尖只是在皮肤上划开了一条很深的口子,并没有触及内脏。这让两个当事人都松了一口气。

替老婆包扎好伤口,安顿下来之后,善良的杂货店老板还惦记着西西的安危,所以他不顾生命危险冲进了雪原之中,可是这个时候如何还能找到人影,除了漫天遍野的白色之外,什么都没有,杂货店老板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想,他唯有祈祷奇迹发生,西西已经进入了诡谲屋内部……

暂且把颜慕恒放置在一边,我们言归正传,视线继续回到诡谲屋三楼出现的暗影身上。

刚才分析了暗影有可能的身份和行动路线,我们暂且把这个暗影就当作是受伤的单明泽,来看一看他进入三楼之后的行为轨迹。

当时进入怖怖能打开的机关内部之后,大家看到了一个六边形的房间,而摆在面前的通道有三个,正前方的通道并没有真正锁上,只是被锁链挂住了,经过柳桥蒲的一再确认,锁链没有办法从房门外部取下来,所以这条通道他们只好放弃。而单明泽最有可能就是从这里进入三楼的。

左手边的通道直接被锁住了,不用考虑。右手边的通道,让所有人进入了装修雅致的楼梯间,不过要不是恽夜遥无意之间打开了墙壁上的暗格,他们差一点就被困在了楼梯间里面。

最后因为颜慕恒恢复常态,恽夜遥才能够认真研究三楼内部的结构秘密,也因此才让差一点回出去的人真正进入了主屋三楼。

这里三楼的结构,虽然之前已经叙述过一些皮毛,但是要真正说清楚,还必须详加解释才行。详解的章节,我会放在解开三楼秘密的第一次全面推理里面,也即是将所有人的秘密串联起来之后的第一个解谜篇。

诡谲屋的秘密除了正文故事之外,会接连有三个解谜篇,第一个解谜篇会详尽叙述主屋三楼所隐藏的所有秘密,也就是过去与现在的牵绊之谜;第二个解谜篇会解开之前的三重血雾之谜和管家与厨师的死亡之谜;第三个解谜篇将会是所有事件的大结局,详细破解诡谲屋中的杀人事件,最终将真凶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自从有了雅雅,我的人生才开始圆满,我才开始振作起来,重新拾起教师的工作,我希望,将来自己在雅雅心目中是一个优秀的奶奶,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失去雅雅,无论如何,她身上都流着小恰的血,对我来说,与亲孙女没有什么两样,这也是我对小恰的一份念想。”

“我本来以为,再次见到小恰,我一定会向他坦诚一切,并且请求他的原谅,可是没想到,我却还是做了自私的事情,想着自己能够保住性命……”说到这里,唐美雅低下头无声哽咽,于恰在她身后也是一脸的悲伤。

他们的故事让单明泽感到唏嘘不已,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忽略重要的事情,单明泽记得这栋别墅里曾经有一个小于,而于恰于泽恰好也姓于,于恰又出现在了岩石地洞里面,无论是不是别人带他进来的,都可以说明,于泽于恰应该与诡谲屋也有一定的关系。

单明泽开口问道:“于先生,您与诡谲屋有什么关系吗?”

他的这句话非常直接,本以为于恰会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但是没想到于恰显得很淡然,主动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而他的这个故事,直接联系到了安泽的身上,令所有人终于听到了有关安泽的一部分过去,虽然很少,但也可以说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来说一说主屋的状况。其实这里之前已经提到过了,也就是将房间错位拼在一起,从中想办法腾出如同出入口一样的空间,供人秘密进出而不被发现。

娱乐室打开通往二楼小隔间的地方就在此刻枚小小他们所坐的房间角落里,也就是餐厅、厨房和娱乐室相连接的那个角落。

开口一定是在软包的墙壁之间,但要能够轻松找到,就需要从特殊的角度去观察,配合相邻的三个房间位置才能确定。当然还得利用娱乐室里面的家具,至于是哪几件家具,我们以后再说。

楼下有三个镶拼在一起的房间,楼上自然也有三个镶拼在一起的房间,那就是柳桥蒲他们停留时间最长的小隔间、怖怖帮忙打开的移动门空间,以及作为主屋二楼大厅的那间六边形房间。

这三个地方其实也是有一个中心点相连的,但是他们的位置还有大小,与楼下三个房间完全是错开的,虽然在同一片区域的上下位置上,但完全不能重合。楼下三个房间的墙壁顶端,就好像是提供楼上踏脚的狭窄通道一样。

甚至还可以从娱乐室进入,从二楼错开的墙壁上方直接回到一楼厨房里面。

大家可以这样想象,我们在用纸牌搭建城堡的时候,纸牌就是我们的墙壁,但是这墙壁不能完全对应的往上叠加,而是要横竖错开,利用下面一层纸牌的稳固支点,来支撑起上面的一层纸牌。

这样子一层一层累积上去,每一层框出来的空间是不是都有所错位,却又都在同一片上下区域之中呢?

诡谲屋运用的就是这个道理,而这个道理又能够让除了最底下一层之外,其余的每一层大空间边缘,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一些隐藏或者容易忽略的小空间。而这些小空间,被诡谲屋的主人设计成了各种各样的秘密出入口,只为了隐藏自己不愿意被人知道的秘密。

现在,谢云蒙正在接近二楼那间最大的六边形房间,而他们所走的通道,正在六边形通道一侧被锁住的房门背后。那里与柳桥蒲他们进入三楼的楼道相对。

之前,带谢云蒙来的人就是打开了这里回出去,才与老刑警会和的。

现在,他却没有办法再次打开眼前的房门了,因为他手里从管家先生抽屉中得到的钥匙不见了。而之前,他离开时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特意去锁上门。所以现在两个人就尴尬了。

这一切的一切,女人都无比厌恶,但却无能为力。

“她又在书房里看书,她太喜欢那些书了!”那人说着,话语间透露着焦躁;“可我始终看不到,她看的是哪一类型的书?”

没有得到回答,男人在地下室中来回走动,不时望向屋顶上开着的缺口,有人躲在那里偷听。书房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这也是男人心有不安的一个原因。

女人依然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那里,男人既不想她多说话,又对她的闭口不言非常恼怒。

自小到大,这个女人同她的母亲一样,总是那么让人厌烦和恼怒!如果男人能够想到,自己过去所抛弃的那个人居然可以带来那么多财富,他才不会抛弃她,另外和别人生下怎么一个无用的女儿呢!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男人依靠着自己的手段掌握了命脉,所以绝不能让手中拥有的东西再流失掉。

头顶的压迫感,身体的疲劳以及灰色脑细胞的紊乱烦杂,让男人完全受不了在这沉闷的空间里多呆。但是,除了这里之外,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讨论眼前的事情了。

男人看着女人,目光仿佛要把她身上烧出两个洞,他在等待着女人丢盔卸甲,等待着女人将她所有的伪装抛弃,哭泣着问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可男人等到的却是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的话语,女人说:“我也喜欢到那间书房去,可我看不到你需要的梦境,没有办法让你如愿以偿。”

“同样流淌着她身上的血,你为什么会看不到?”男人张口就问,他明明知道答案,却依然要逼问无意义的问题,因为不问出这些问题,他感到自己就要崩溃,多年来的压抑让他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平时的行为态度也明显有抑郁症的倾向。

“你没有告诉任何人你知道的事情吧?”男人问道。

她已经对不起了一个亲人,再对不起第二个人她也觉得无所谓。

可是就在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一心一意解决手中烦恼的时候,在她刚才放弃进入的岩石缝隙另一端,一个勾腰驼背的男人正逐渐向她靠近,这个男人看上去有点年纪了,很瘦,但身高并不矮。他穿过缝隙之后,站在那里盯着女人看。

新来的人并没有刻意隐藏,不,他也不能算是新来的人了,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在明镜屋中不为人知的生活,只有一两个人知道他的存在。而女人完全不可能知道。

这个女人自以为了解明镜屋的所有秘密,但事实上,她一直愚蠢的被人利用着,也包括她的计划。红色的火魔照亮了女人的心扉,但火魔所带来的罪恶却给男人铺平了未来的道路。

“喂,你想要把他拉到哪里去?他已经够可怜的了。”刚刚出来的男人对着女人喊道,声音并不低,把女人吓得差点摔倒在地上。

男人继续说:“放下来吧,如果你不想被任何人知道,那就把他交给我来处理。”

“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一松手,手里的东西‘嘭’的一声掉在地上,溅起一些薄薄的水花,水花沾湿了女人的裙子,也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

“你杀了他,”男人说话毫不留情,他看着地上散发着恶臭的东西,走上前去伸手解开了上面的系带,果然,里面是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尸体的脸部还能认出身份来。男人抬头看向女人说:“你就那么想留下那个小工人?”

“对!……我想留下他!那又怎么样?“女人歇斯底里地叫道。

男人蹲在地上说;”没怎么样,安泽都已经死了,这个家现在没有人可以拆穿你。我看得出来,小工人是个重情重义的家伙,他不会出卖你的,不过你要怎么跟其他人交代呢?尤其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女主人。”

说到这里,又出现了一个矛盾的地方,综上所述,娱乐室背后看不见的空间也应该在一楼,但是之前,柳桥蒲他们是直接进入二楼的,这又怎么解释呢?

其实很简单,这一片空间事先就被占用了,大家记得怖怖是怎么从二楼回到一楼的吗?她当时站在连接二楼小隔间和六边形大房间中间的移动墙壁背后。

在移动墙壁的前面,是一条短短的通道,这个大家都可以看得到。问题就出在移动墙壁的后面,那里的地板其实可以打开的,随着墙壁的转动,连带着地板一起会移动。

这就像是那种套在一起的塑料块一样,其中一块是空心的,另一块要稍微薄一点点,是实心的。实心的那一块连接在空心那一块的中间,可以向里推动。而站立着的墙壁从中间断开,就像门一样,两头可以分开移动。

当靠近厨房的那一头墙壁向前推动的时候,实心地板就缩进了空心地板的中间,墙壁后面的那块地板填补上前面缺失的地方,后面不就空出来了吗?这个时候,墙壁上的人站在一楼的承重墙顶端,他只要松手,就可以直接进入一楼厨房。而墙壁会因为中间的弹簧慢慢自动恢复原状。

当靠近娱乐室那一头的墙壁向前推动的时候,空心地板就套在了实心地板的上面,另一头墙壁后面同样有连接着的地板贴补上缺失,也同样会空出一块来,站在承重墙上的人只要松手,便可以直接进入一楼娱乐室背后的秘密空间,自然墙壁也是会慢慢自己恢复原状的。

那么我们倒过来分析,只要有人在二楼操纵可以移动的墙壁,而娱乐室背后秘密空间顶板上又携带着可以爬上去的垂直挂梯,情况会怎么样呢?情况就会变得非常简单,上头的人推开一点点秘密空间的顶板,维持住不动,将垂直挂梯正对着即将打开的暗门内部。

这种问题该怎么样解决呢?解决的方法其实恽夜遥早就已经发现了,那就是娱乐室里的大型家具。这些家具的作用其实就是墙壁的支架。

我们来回顾一下娱乐室里的状况:纵观整个屋子,里面软包的墙壁看上去非常厚实。靠近蓝色塔楼大门前,是巨大的乒乓球台,越过球台,可以看到覆盖着蓝色灯芯绒布罩的长沙发。

沙发右边是简单的历史书架,沙发上面挂着电视,比一般的家用电视要大一些。

沙发左边是音响,差不多和沙发靠背一样高,以上介绍的这些东西除了乒乓球台之外,全部紧靠在能够打开暗门的那片墙壁上。

诡谲屋别墅我们就不用东南西北来区分了,简单一点,诡谲屋正面朝向山道,背面朝向悬崖。以面朝悬崖背朝山道的姿势站立,右后方是偏屋所在的地方,偏屋地基比主屋地基要矮得多,除非从天桥上面往斜后方看,要不然的话,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看到完整的偏屋。

好,我们现在同样以面朝悬崖,背朝山道的姿势站在娱乐室中央,之前所说的沙发、音响和书架紧靠在正前方的墙壁上,与餐厅厨房之间间隔的墙壁呈一直线相连,两堵墙壁都是承重墙。

说到房屋的结构问题,确实可能会复杂啰嗦一点。不过请大家耐心听我讲述,我现在必须逐步逐步将‘纸牌’别墅的结构详细告知大家,因为不久之后,顺着剧情的需要,我们将首先进入第一个解谜篇,解析主屋三楼的隐藏之谜,和至今还蒙着神秘面纱的女主人身上所有的秘密。所以现在的叙述是必不可少的。

我们的视线回到诡谲屋主屋一楼娱乐室内,除去面对的墙壁,左右和后方就都没有比较显眼的家具了,身后除了蓝色塔楼的入口之外,还有卫生间的房门,以及一个双人沙发。

虽然怖怖消失的事情,王姐并不是全盘被蒙在鼓里,但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老爷子为什么只字不提怖怖之后的动向呢?王姐实在是想不通,难道刑警还是不能信任她吗?

越想心里就越压抑无措,没有吐露心声的对象,王姐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所以她只能伏在厨娘婆婆耳边,说出了担忧的事情。厨娘婆婆是她现在唯一还可以信任的人,不管怎么样,总比把话憋在心里强。

王姐的一举一动全被柳桥蒲看在眼里,他注意的重点不是中年女人,而是在中年女人身边病歪歪的老年妇女。到现在为止,这个家里经历过15年前火灾的人就只有厨娘婆婆了。可是老婆婆却始终不肯说出实话,她的动机是什么?是因为某一个家人,还是因为本身有什么需要隐藏的秘密?这些柳桥蒲一直都想要搞清楚。

不动声色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当王姐讲完之后,厨娘勉强转头瞥了她一眼,说:“怖怖不会有事的。”

“婆婆,可是怖怖都离开那么久了……”王姐一件衣服不放心的样子。

厨娘轻咳一声,说:“让怖怖离开的是罗先生,他一定会给怖怖留好后路,而且你看,又不是所有人都在三楼,谢警官和小小就不在,还有乔先生,他们可都是追查凶手的人,怖怖现在很可能就和他们待在一起,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厨娘婆婆的话是没有错,但表现出来的情绪好像太过于平静了,之前她可不是这样的。柳桥蒲在后面接了一句:“婆婆说的很对,一楼的状况交给小蒙和小小处理就可以了。”

“你们两个是诡谲屋仅剩的家人,需要好好注意三楼,昨天婆婆不是说这里有一个仓库吗?堆的都是诡谲屋以前的旧东西,还有管家先生买回来的东西。要是能找到仓库,也许就能找到与女主人相关的东西,或者一些线索。”

恽夜遥推开了写着字的隐藏门,柳桥蒲就走过来看了一眼,就再次回到队伍末尾,厨娘婆婆的心脏不好,刚才又受到了一点点惊吓,他需要在后面守着。

颜慕恒朝后看了一眼,正想要开口,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耳边同时传来细微的声音:“别动!没贴紧。”

“哦。”颜慕恒随口回答一声。视线从后面的人身上收回,他的身躯自然而然挡住了恽夜遥,问:“刚才柳爷爷的话什么意思?”

恽夜遥正在往门缝里张望,好像没有听到颜慕恒的问话。颜慕恒也不介意,他一把揽过恽夜遥的腰,将他控制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说:“你别胡乱张望,小心有人从里面扎了你的眼!我来看看吧。”

对于颜慕恒突然变得强势的态度,恽夜遥好像并不介意,他乖乖调换了两个人的位置,站到颜慕恒身后。

后面正好是桃慕青和夏红柿,两个小姑娘立刻紧挨进他的怀里,好像逮到了一个安全港一样。颜慕恒稍微听了一下动静,就一把推开了眼前的暗门,真想要回头招呼恽夜遥跟上,却一下子对上了他左拥右抱的样子。

这种情况颜慕恒能说什么呢?抱的又不是自己女朋友,他也只好扶额了。

“……进去吧!三个人并排走不过,你们两个还是到后面排队去吧!”

说完,他一把拉过恽夜遥,走进了暗门。

“喂,他怎么变了?”桃慕青说。

“是啊!会不会同文曼曼一样,我可是吓死了。”这是夏红柿的声音。

“快走,你们密谋什么呢?”后面的秦森开口,一下子惹到了两个小姑娘。

胆小的夏红柿一声不吭跟上恽夜遥,桃慕青狠狠朝他瞪了一眼,说:“你才是那个密谋的人呢!”跟在夏红柿身后离开了。

第七百十五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六幕

“好了,好了,我们这就出来,不过是想聊聊刚才经历过的事情嘛!受了惊吓,还不许人倾吐一下啊!”脸上包着纱布的男人虽然嘴里抱怨,但脚下却没有挪动脚步。

而左手包裹严实的男人立刻跟着门口的女人走了出去,女人对他说:“你先和单先生照顾一下于爷爷,我要问小航几个问题。”

走出去的男人并未在意,只是朝着后面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个男人此刻还是他们的帮手。

当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女人表情严肃的说:“你见到过女主人了?”

“我只见到过一个恶鬼,她想要伤害我,可我,却想要就她和楼上的九个人。”

“小遥说过,有一个年轻的,一个中年的,还有一个年老的,你觉得你见到的那个是谁?”

“我不清楚,也许只有小遥能够猜测得到,但颜慕恒对小遥来说很危险!虽然刑警先生及时赶到了,但下面的烂摊子还没有人去收拾。”

“你还打算回进去吗?”

“是的,老师的话比什么都重要,我要回去帮他们。”

“可你的伤……”

“没事,小小,你这边也要小心了,不说颜慕恒随时随地会改变,我觉得于先生和单明泽你也不能忽视,最近都有可能是……”

“好了,不要再多说了,我有数。凶手一定在这些人之中,你自己小心了。”

“明白。”脸上缠着纱布的男人应了一句,然后说:“那个……西西她不会有事吗?”

“不会的,你放心吧!你和单明泽都有够痴心的。”

“小蒙不也是一样?”

“他和你不一样,算了,赶紧行动吧,楼下的事情交给我。”

“好。”

抬头看向自己走过的路途,在他的位置上,还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岩石缝隙外面,那里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他安心了不少,将麻袋扔在桌子前面,然后站直身体喘息着,让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还有那长时间弯曲又痛又麻的腰部,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在这片刻的时间里,他习惯性的用手扶在岩壁比较干燥的地方,双脚脚趾在鞋子里不停小幅度运动着。

屋子里的中年女人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价值,倒是麻袋里的东西,能起到不小的作用。所以不能同偏屋一起毁掉,最好是能留下白色的骨胳,藏进蓝色或者褐色密道的某一个地方。

让麻袋里的东西变成白色谷歌并不难,但要做到不伤及无辜,天衣无缝地瞒过这个家里其他的人,将骨骼带进密道里面,就有些困难了。所以他不得不借着偶然相遇来‘帮助’30多岁的女人,同时得到她的‘保护’才行。

可以猜想得到,现在那个中年女人已经将岩石地洞两头的出入口都封闭起来了,她想要置男人于死地,但却万万也想不到,这种行为正好让男人得到了暂时‘保护’,并能够更放心大胆的去进行之后的行动。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男人想着,要说他的心里一点担心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栋偏屋里的机关,大多都只能使用一次,也就是说,明天的行动,他同女人一样,都只有一次机会。

身体稍稍恢复一点之后,年近花甲的男人就迫不及待地绕过麻袋,朝偏屋地下室方向走去。麻袋扔在这里,暂时可以不用去管,等晚上的时候再处理也来得及,反正臭味根本弥漫不到屋子里面去。

‘得想办法除掉三楼上那个小姑娘,让她一起变成白色骨骼,至于控制这栋屋子的中年女人,她一个人知道我的存在,并没有大碍,而且控制她也不难。最麻烦的就是永远处在夹缝中的老太婆,无论如何我都要让Eternal远离她的身边。’

房间里被黑暗笼罩着,不时有磕碰的声音响起,好像这里摆了很多家具。恽夜遥在最前面对大家说:“大家先在这里停一下,这是一个比较大的房间,在我们身边有一张椭圆形的长桌子,小恒已经去点灯了,我们先自己搬椅子坐下吧,我有些话要对大家说。”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空间里就传来了一只脚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恽夜遥拉开了最靠近他身边的一张椅子,首先坐下。

隐隐约约看去,眼镜先生边上确实没有颜慕恒的影子,应该如他所说去找电灯开关了。但是大家很怀疑,这种很久没有人来的地方是不是还能打开电灯?

恽夜遥好像知道众人的想法,他说:“三楼上很温暖,说明空调一直都开着,既然空调能够运行,那么电灯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的,所以大家放心吧,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

恽夜遥好像知道众人的想法,他说:“三楼上很温暖,说明空调一直都开着,既然空调能够运行,那么点的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的,所以大家放心吧,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

“可是我们不是要赶快找到女主人吗?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话,万一三楼上的嫌疑人趁机跑了怎么办?”陆浩宇问道,他摸索着坐到了恽夜遥的身边,可能他以为这样会比较安全吧。

其他人也都不去跟他争,一个接一个做到同伴身边,最后柳桥蒲和秦森坐在了一起,而王姐和厨娘,等大家都坐定之后,她们才慢吞吞的坐到了离恽夜遥最远的地方。

柳桥蒲微笑着问厨娘婆婆:“婆婆,你的心脏还好吗?”

“还行吧,但是死不了。”

老婆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自暴自弃,柳桥蒲宽慰她说:“婆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下楼之后,还要拜托你监督几个小姑娘给大家做饭呢。”

无数的忏悔声在西西耳边回响,令她不得安宁。霹雳席卷着整个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停止工作,就连灰色脑细胞也都不再能想出任何事情,只是不停的厌烦着那企图唤醒它们的声音。

‘我不要!我不要你!离我远一点,求你了!’

奋力挤出脑海中最后的回应,西西努力向着黑暗深处陷入进去。可是下一秒,她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从永夜中拉了上来,重新回到白色的‘幽暗森林’之中。

此刻森林里的光芒,刺激着西西紧闭的双眸,还有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西西,我们走,我带你回屋子。”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西西耳边响起,带着悲伤、带着爱情,那不是经历过折磨之后的深爱,而是一厢情愿的激情,是没有任何瑕疵的,也没有准备好未来的爱。

西西隐隐约约记得,这个人不止抱过她一次,就在这白雪皑皑的山上。一切也许并不会太糟糕,也许还来得及。可是爱情和生命,有的时候要比想象中脆弱得多,他们真的还有时间吗?

——

急促的敲门声打扰到了,正在娱乐室里交谈的几个人,枚小小第一反应就是叫大家安静坐着,自己去开门。她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没有到下午4点钟。

这个时候有谁会来敲诡谲屋的大门呢?难道是西西和杂货店老板夫妇出事了?但不可能啊,他们在文玉雅的餐馆里面应该很安全。文玉雅现在就在枚小小身边,厨师已经死了,外围还有人会去打扰他们吗?

枚小小加快脚步冲向大门,娱乐室里所有的人虽然不敢离开,但大家都探头朝着餐厅的方向看,心里期望着不会再出什么大事。

大概五六分钟之后,门口传来了枚小小的一声惊叫:“你说什么?!西西没有回屋子里来啊!”

“思考开始让我头痛,而且越演越烈,每当太阳穴抽搐的时候,我就会忍不住睡着,然后不是亢长的梦境,就是走进了阴森森的幽暗森林之中,见到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我性格与现实真的完全不同,她冷酷、自私,只想要离开幽暗森林,永远控制我的大脑。所以每次,我都会在梦中和她激烈争吵,可是当她说出‘幽暗森林中的家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妥协了,我也不知道这几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所以,我变成她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一长,当她出现的时候,就会用我的笔记本写留言给我,每一次留言,都会写下一点点关于诡谲屋的事情,这让我对诡谲屋越来越感兴趣,我想,或许我也是诡谲屋中的一分子。这里才是我朝思暮想的,有亲人陪伴的家。”

“于是借着这次机会,我提议大家到戴宗山来游玩,带大家到半山腰看雪也是我提出来的,那帮家伙一个都没有怀疑,真的很可笑,明明平时都对我不屑一顾,现在居然全都一个一个那么信任我。”

“可我并非有什么计划,我只是想看看诡谲屋而已。”孟琪儿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她身体下面还在滴落着鲜血,大片大片的鲜血。

‘颜慕恒’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孟琪儿身上的鲜血问道:“你,这些血迹从哪里弄来的?”

“是她给我的……”孟琪儿说道。

“是谁给你的?在哪里给你的?是不是餐馆里那些鸡的血?”

可是,问题太多了,孟琪儿已经来不及回答,因为事情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了变故,不仅‘颜慕恒’没有料到,就连孟琪儿自己也始料不及,她即将成为一具真正的尸体,成为某个人用来陷害刑警的工具。

争吵告一段落之后,恽夜遥接上自己刚才的话题,问颜慕恒:“小恒,你没有找到电灯开关吗?”

“找到了,但是坏了,打不开。”颜慕恒回答说。

恽夜遥随即又问了一句:“你手上的伤还好吗?”

“还行,已经不疼了。对了,你不是要问厨娘婆婆过去的事情吗?那就赶快问吧。”

这时候柳桥蒲也催促了一句:“小遥,你赶快问,没有电灯的话,我们不能在黑暗中呆的时间太久。”

“我知道,柳爷爷,可这里是女主人曾经呆过的地方,我希望能够修复电灯,好好看一看。也许,还可以让厨娘婆婆的记忆更清晰一点。”恽夜遥的这句话明显意有所指,不过是刑警和厨娘自己,在座的所有人都应该能听得出来。

大家把视线转向厨娘婆婆和王姐,虽然互相之间看不清面目,但是身体轮廓还是可以大致看到的。秦森开口问:“恽先生,厨娘和王姐都亲口说过,他们根本就没有到过三楼上面,为什么你说这里可以让厨娘婆婆的记忆更清晰一点呢?”

面对秦森的质疑,恽夜遥朝厨娘指了指说:“这要让婆婆自己来告诉你,虽然,她之前已经很清楚的告诉过我了,但是现在,我还是希望婆婆能够亲口说一说,她为什么要一直对我们说谎?”

“恽先生,我想我从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到过主屋三楼这样的话语。”厨娘反问恽夜遥,她的声音透露着有气无力,和刚才并没有什么两样。

恽夜遥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娱乐室里的交谈吗?”

“记得。”

“您说通过这里二楼和三楼的门,只有女主人和管家先生两个人知道,平时女主人一般不会提起,只有来客人或者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才会提醒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女主人是不想有人随便进入主屋上层,才会提醒新来的客人,你们刚到这里的时候,管家先生不也关照王姐提醒你们了吗?”厨娘回答恽夜遥,她还没有弄清楚恽夜遥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恽夜遥的下一句话,让厨娘婆婆瞬间哑口无言。

“我的问题是,女主人和管家先生是在提醒你们?还是在提醒客人?”

“……”

“管家先生以为你们都睡着了,偷偷溜进钟楼,乔先生无意之中听到他的声音,打开房门偷看,才发现他进入了陆先生的房间。当时,乔先生还以为是你们在密谋什么事情?但是他趴在陆先生房门上什么都没有听到,他把这件事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很疑惑。”

“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正确的原因,后来,管家先生出事之后,乔先生来敲你的门,让你跟他一起下楼。他敲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回应,最后你出来的时候还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我和柳爷爷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人下了迷药?”

“联想起午饭之后,为我们准备饮料的正是管家先生,再加上管家先生偷偷进入你房间的事情,我们就大致认定,应该是他给你下了迷药,才让你在房间里一直昏睡不醒。可光有这一点,我们还是不明白,他到你的房间里要干什么?”

“直到小航发现双开门的秘密,我们才恍然大悟,管家先生是想到钟楼里面去,而且,他根本就不是从天桥上摔下去的,而是从钟楼上面被人推下去的,要不然的话,当时那么多人在塔楼里移动,任何人想要把管家的尸体搬到天桥附近,都不能保证一定能躲过所有人的视线。”

“大部分人都集中在那个时间点回大楼休息,如果嫌疑人直接走楼道,完全就是自掘坟墓。如果走密道的话会更加麻烦,两栋塔楼之间的密道并不通过天桥,要想到达天桥只有两条途径:一条是从某一间密室里进入没有人住的空房间,然后再从正常楼道进入天桥,这和直接走楼道没有任何区别。”

“另外一条是直接走过全部密道,再从房子的其他部分绕到天桥上,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屋顶了,外面的风雪那么大,一个人要单独爬上屋顶都很困难,何况是拖着一个肥胖的人,我想,就连小蒙不借助梯子的话,也没有办法完成这样的任务。”

恽夜遥温暖的微笑,让厨娘婆婆心里安定了不少,她继续说:“在跟着安泽到明镜屋之前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我来说说之后吧,明镜屋建成实在1998年,当时到这里来住的人只有我,安泽和安茜三个人,安茜就是安泽的女儿,过来的时候刚刚小学毕业,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那个时候的我没有什么事情,也不用干厨房里的活,安泽到这里之后,在山上找了一个女仆,来替我们干家务。除了生活寂寞我带一些之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恽夜遥问:“婆婆,您到明镜屋时多大年纪了?”

“三十六七岁吧,我记得我当时虚岁37,实岁刚满36。”

“您和安泽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我是安茜的家庭教师,也是她的替身,更正确的来说,还是明镜屋的管理者。”

“也就是说,在管家先生到来之前,实际上,都是您在旅行管家的职责,对吗?”

“是的,当时的女仆并不住家,安泽和安茜又处于完全隐居的状态,所以里里外外的一切都是我在打理。”婆婆说:“还有,安泽要求我对外必须宣称自己是他的女儿,以此来隐藏安茜的身份。”

话语停顿之间,厨娘从口中溢出一声叹息,这是一声特别深沉和悲伤的叹息,似乎叹出了厨娘婆婆多年以来,深埋在心底的积郁之气。

她继续说:“我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已经不记得了,我能够想起来的,只有刚才所说的那一点点。对于安泽来说,我不过是一个替身,一件替他遮盖住摇钱树的工具,而这棵摇钱树就是安泽自己的女儿安茜。”

“在我未满20岁的时候,安泽就收养了我,那时候,他刚刚年满40岁,辞去了地理老师的工作,专心致志研究自己女儿的梦境。其实,你们所有的人都被欺骗了,他所谓的预言,根本就不是自己想出来的,全都来自于亲生女儿的梦境。”

我已经年过30了,没有办法在这样不明不白的生活中再耗下去,我必须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全力,还有这栋房子里的财富,所以我除掉了那个表面上掌控一切的老家伙,让他去见了鬼。

当老家伙的尸体在书柜之间的地下楼梯上腐烂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做噩梦,梦见他顶着一张爬满蛆虫的脸,朝我走过来的样子。尤其是他的那双手,总是朝我伸过来,手指甲里满是污垢,每一个指尖都仿佛要把我撕碎,塞进装着他的那只麻袋中。

虽然害怕,害怕到几乎整晚整晚都睡不着,但是我依然不打算退缩,因为这关系到我的未来。我不愿意永远这样做一个被控制的傀儡,我希望和小于的未来能够无忧无虑,但是如果不除掉这个老家伙,小于总有一天会被他赶出明镜屋。

终于在接近4月份的某一天,老家伙无意之中逮到了我和小于在书房里约会,立刻大发雷霆,我趁着这机会索性向他摊牌,并把他推进了幽深黑暗的地狱。我没有想到,他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完全就没有我平时看到的那种强势,无所畏惧的样子。

在他死亡的那一刻,我几乎使用一种带着喜悦的心情,看着那张布满了冷汗和皱纹的脸,虽然让人恶心,但我一点都不想移开目光。小于在一边害怕得瑟瑟发抖,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拼命寻求我的帮助。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尽我所能地安慰小于,努力让他忘记书房里发生的一幕。我以为,只要我让小于当上明镜屋的掌控者,让他管理一切,他就会死心塌地留在这里,和我一起过幸福的生活。

但比死者更让我惊愕的是,小于一直没有从害怕恐惧中解脱出来,虽然说,屋子里有一个人死了,大家都会很害怕,但小于不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害怕,他每天每时每刻都处在极度紧张之中,让人感觉他身上除了惊惧之外,已经没有其他情绪了。

后来我才明白,那不是别人给他带来的惊惧,而是他自己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会面临死亡。小于告诉我,书房里的尸体一直徘徊在她脑海中,叫嚣着想要杀死他,他根本就摆脱不了束缚。甚至更过分的事,小于从那天开始,就像个幽灵一样,一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好像我一转身,或者,有一点点思想上的变化,就会立刻把他杀了一样。

第七百十六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七幕

但我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孩子和我是一样的,我是那个最最特殊,最最孤立的一个,我又为什么要为其他人着想呢?所以,我也同管家先生一样,变得越来越阴沉了。

我的人生,就像是被擦干净的黑板一样,再也不会有任何波澜,再也不会有人在上面留下字迹,因为,这块擦干净的黑板,虽然使用年限还不长,但却即将面临着废弃的命运……

在此后的许多年里,我一直都在生病,管家先生也不再出现了。我手边的那两本黑色笔记本,代替了他给我的所有玩具,每天每天,我把自己的不开心和生活点滴记录在笔记本上,还有我那永远也流不尽的眼泪。

在这样阴暗狭窄的空间里,我反而开始喜欢睡觉了,也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吧,我的大脑越来越昏沉,我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双手,很多时候都会想象,这双手变成白骨会是一个什么样子?手指一定很细,白色的尖端就像是针尖一样,谁碰到都会流出血来。

然后呢,我环顾这四周的墙壁,虽然没有灯光,我看不清楚它们的颜色。但我可以想象,将来,这些墙壁之间厚厚的砖瓦层中,也许就会腾出一片空间来,成为我的坟墓。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如果父亲不把我带离这个阴暗之地的话,他能把我安葬到哪里去?

——

这里说道的管家先生,并非我们现在所见到的那个管家先生,两个人是不同的,至于他们之间有些什么不同,请大家按照年龄自己去猜测吧,但是有一点,可以明确告诉大家,这个管家先生是一个让安泽也感到害怕的人,是一个控制着安泽和诡谲屋女主人命运的人。

枚小小必须要回到诡谲屋里面去,里面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谢云蒙、恽夜遥和柳桥蒲都还在未知的地方,枚小小不可能在餐馆里等待或者休息。

她身边的连个男人,名叫小航的那个人决定跟着枚小小一起回诡谲屋,因为里面还有他最在意的亲人。

名叫小泽的那个男人则留在了杂货店老板娘身边,帮着她照顾西西,老板娘自己也受伤了,没有力气把西西搬上搬下,所以必须留下一个男人来帮忙。

西西是否能真的活下来?没有医生在旁边,他们很难判断,但是,枚小小已经尽力了,她没有办法再做到更多,西西是生是死,只能看小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两个人手脚并用回到了诡谲屋门前,里面的人也已经到门口来接应了,他们手里拿着羽绒服还有塔楼里拿来的被褥,手忙脚乱地给刚刚进门的人裹上,等到达空调间里之后,大家才发现,出去的两个人,脸部、手部、还有脖子下面的皮肤,都已经被冻伤了。

枚小小踢打吧台时被刮伤的脚腕,大概是在雪地里被冻得太久了,此时脱下鞋袜,可以看到一大片青紫,伤口周围肿得老高,估计走路都有些困难。

唐奶奶也算是急中生智,自己和雅雅一人一边,把枚小小的脚抱进怀里,替她捂着。而其他两个男人的情况稍微好一点,则被毛毯裹得像个熊猫一样,于恰也赶紧从厨房里端来了热腾腾的开水,看他的样子,好像对这栋屋子里的情况非常熟悉。

这个时候,杂货店老板早已离开,想着文女士的餐馆方向回去了。因为担心老婆,在枚小小他们回来之前老板就已经走了,现在估计也应该到达餐馆了。老板没有受伤,再加上在主屋里面恢复了一点体力,所以回到餐馆那边去,没有多大的问题。

这是第二次在雪地中的救援,但是这次救援却没有一开始的那次那样顺利,如果西西死亡的话,她身上有可能隐藏的秘密,也许会被永远埋葬。因为这里每一个孩子,每一个与15年前挂钩的孩子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都有一段自己的经历,每个人都不知道对方的经历究竟是什么?所以,一旦其中有一个死了,除非能找到知情者或者亲人,要不然的话,就代表这个孩子的经历被永远埋葬了。

“确实是我自己问的,不过我的意思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秦先生,你为什么……”恽夜遥问了一半,又像刹车一样止住了话头,他的这种态度,倒是闹得秦森有些尴尬了。

秦森立刻反问:“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想问我什么?”他反复询问着这两句话,想要立刻得到答案,可是,恽夜遥却一直不愿意给予正面回答。柳桥蒲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老刑警对即将发生的再一次争吵,又采取了置若罔闻的态度。

颜慕恒到底在找什么?刑警和演员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和大家兜圈子?这些成为了现在所有人心目中最想要知道的问题。就像浮上水面的油点一样,调查者在不断制造新的油点,而旁听者连那些旧的油点都没有办法化解开来。

不多一会儿,屋子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尤其是两个小姑娘,她们把声音压抑在对方的耳朵根附近,生怕屋子里其他人听到,不过就算听不到,大家也能猜测出来她们讨论的问题和自己想的一样。

这两个小姑娘之中,桃慕青稍微胆大一些,她眼神游弋着,开口问道:“恽先生,我觉得按照厨娘婆婆刚才说的话,我们现在所在的主屋三楼上,就应该住着当年安泽真正的女儿安茜,这些年大概管家先生和怖怖照顾的也是她吧?你是不是想让厨娘婆婆说出真相之后?帮忙一起找到她呢?”

相对来说,桃慕青这个小姑娘确实要比他的同伴稍微聪明一点,她的话虽然和恽夜遥所想的还有一定距离,但是也不能说是错的,所以恽夜遥回应桃慕青说:“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我说过,我们要寻找的是女主人留下来的痕迹,因为,当年被关在这三楼上的安茜早已经死了。”

他的话又引来一阵哗然,厨娘婆婆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问:“恽先生,你怎么知道安茜死了?”

他等待的人一向很准时,许多年以来一次也没有迟到过,侧耳倾听外面传来的动静,一点脚步声都听不到,耳边的虚空中寂静得可怕。

‘再等等,也许今天那个中年女人睡不着,在楼下呆得晚了,明天要做那么大一件事,她紧张也是正常的。’男人自我宽慰着,强迫自己依旧待在原地等待,他做任何事都必须冷静,一旦慌了手脚,那就会出错,而出错是他绝对不允许发生的状况。

一分钟一分钟数着时间,男人看着岩石顶板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可是耳朵边却依然没有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直到过了晚上10点钟,男人真的开始着急了。他走出自己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角落里那因为黑暗笼罩,变得更加恐怖的麻袋,朝地下室方向走去。

他不能再等了,今天晚上,他必须去见一见那个小姑娘,某些人死了,就一定要带走另外一些人,在男人脑海中认为,这是必然的经过,要不然,这会影响他的全盘计划,也许还会影响到他的未来。

‘已经不再需要了,在其他那些双重人格的孩子们长大之前,明镜屋必须保持那种与世隔绝般的寂静。’一边快步走向地下室,一边想着:‘就算今天晚上她不来,我也要想办法进入偏屋书房,只要从外围走,我才有机会登上钟楼,进入密道。

——

1999年4月份,主屋三楼上

晚上8点钟已经过了,细心的年轻女仆默默陪着小安,她刚刚哄着小安睡着,这个小姑娘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女仆想要告诉她,她唯一的亲人也已经不见了踪迹,但是,犹豫了很久都没有说出口。

年轻女仆单手搂着小安,在她的另一只手边,紧紧抓着一张照片,在照片上,两个女孩紧紧依偎在一起,其中一个四五岁,笑得很灿烂,另一个还未学会走路,但已经学会了如何快乐。

女仆抬起手来,用袖子擦了一擦眼眶,不知不觉间,那里已经湿润很久了,但湿润始终没有落下来,不是女仆不再感到悲伤,而是因为他陷入了沉思,那思绪中的点滴,让她的悲伤暂时停滞下来。

男人的话语明显显示出,他也搞不清楚他所说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只是着急想要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已。

女人在背后摇了摇头,心里想:“看来他们还没有全盘拆穿我的谎言,不急,走一步看一步,我倒要瞅瞅,那位迷人的先生下一步要怎么办?还有他自己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哈……接下来的好戏可真是精彩呀!”

女人的这些心理活动,拉着她走的男人当然是觉察不到的,因为这个男人确实如她所想的那样,一心一意火急火燎的想要完成交给他的任务,甚至已经到了心无旁骛的状态。这就是男人的呆傻之处,一个不知道实施变通的善良的老实人。

两个人七拐八拐一路顺畅,眼看快要到达目的地,男人却突然止住了脚步。他藏在刚才与某个人会面的拐弯阴影处,示意女人等一下。

大概几分钟之后,在他们面前,传来的悉悉嗦嗦的声音,像是女孩儿走路摩擦衣料的声音,又像是一个人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等到声音停下来,男人轻声对着声音的方向说:“你是怎么上来的?唐奶奶他们有没有看到?”

“没有,小小姐和乔先生掩护了我,反正一切都很顺利,你放心吧。”对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令女人吃了一惊,因为男人刚才告诉她的时候,提到的名字根本就不是正确的名字。

他这是想暗示什么吗?还是说与他对话的人,其实有着另一重身份?女人不明白,这算是调查者对她信任的表现,还是不信任的表现呢?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脑筋不够用了,觉得与她相对的调查者实在是太聪明了。

他们所走的每一步棋,都需要让她绞尽脑汁去思考。女人庆幸自己并不是凶手,也进行某个人已经死在了孟琪儿的房间里,就在她准备拂去内心冷汗的时候,这个女人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趁着前面的男人交谈的时候,女人索性仔细思考了一下,确实,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她的母亲有可能不是不想认她,而是根本以为她已经死了。

‘那我昨天晚上讲的那个故事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母亲和盘托出的话,那我的身份不就……’想到这里,女人心中突然升腾起了一种喜悦,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句‘不是不想认她,而是根本以为她已经死了。’的话语一直在脑海中徘徊,直到男人拉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赶紧向拐弯前面走去。

男人对她说:“我现在陪你下去,你到娱乐室里面去呆着,用自己的身份就可以了,等楼上的消息。”

厨娘看到王姐的样子,轻声安慰说:“小王,不要紧张,反正我们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管他来的是谁,与我们都没有关系,你说呢?”

“婆婆,我还是很担心怖怖,我越来越觉得……这桩凶杀案的凶手,应该不是外来者。”

“那可不一定,小王,你不能这样想,你这样想不就等于撇清了那些年轻人的嫌疑,把我们自己身上的嫌疑提高了吗?”厨娘婆婆说的没有错,也同时说明她虽然年纪大了,可脑子却一点都不糊涂。

“婆婆,王姐,你们不要再猜测了,曼曼最后一次失踪确实是个意外,我也是刚刚才推测到的。之所以曼曼会被我们引导到这里来,是因为另一个人在帮忙,请你们耐心先听曼曼讲完,之后的事情我会说明的。”

“可是,我总觉得曼曼……”王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恽夜遥制止住了,演员先生朝她摇了摇头,表示有什么问题等一下再问。

王姐只好作罢,她依靠着厨娘婆婆,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文曼曼斗篷帽子的边缘,希望可以看清楚里面那张熟悉的容颜。

文曼曼坐定之后,并没有像众人猜测的那样,将自己头顶上的帽子取下来,反而低垂下头,目光看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那双手正在揉捏斗篷边缘的布料,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让大家看到容貌一样。

恽夜遥坐到刚才陆浩宇坐的那把椅子上,轻声问少女;“曼曼,你先说说看,你是怎么从楼梯间离开的?”

“这要从柳爷爷和秦森的行为说起,当时,柳爷爷让秦森去看墙壁缺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森因为害怕不愿意,两个人争辩几句之后,柳爷爷也没有强迫他。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在关注着几个特定的人,他们分别是秦森、连帆和婆婆。关注小帆是因为他昨天下午离开的时间太长了,虽然之后有枚警官的说明,但还是免不了让人怀疑。”

“观察秦森是因为我总觉得在柳爷爷中毒昏迷的那段时间里,秦森好像不在大家身边,这件事我不能确定,但当时我确实没有看到秦森在什么地方?”

“我当时就在大家身后!你没有看到我也不能这样说呀,会让人怀疑的,曼曼!”秦森急吼吼的为自己辩解,瞪着文曼曼。

文曼曼解释说:“秦森,你先不要着急,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叙述而已,我并没有说你做了什么坏事。”说这些话的时候,文曼曼依然没有抬起头来,没有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表情。

秦森第一个惊呼:“曼曼,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脸上怎么受的伤?”

“是因为我用尽全力挤进墙壁缺口的时候,被里面的相框划到的。我当时没有注意到有尖锐物,不过幸好伤口很浅,只是划破了一点点表皮,应该很快就能复原。”文曼曼摸了摸自己的脸,轻描淡写的说道。

可她这样的解释并不能让大家释怀,除了侦探和刑警,所有人大眼睛都直盯着她的伤口看,不再去分心注意别的地方,好像大家要从她的伤口上看出线索来一样。

恽夜遥环顾了一圈其他人的脸色,对文曼曼说:“曼曼,把帽檐拉上吧!你继续往下讲。”

文曼曼轻轻拉了一下头顶上的帽檐,让它遮到鼻梁下方,然后再次低下头,开始说:“我说怀疑我母亲文玉雅是诡谲屋的女主人,但并没有说她是过去的女主人。我是想说,在女主人失踪的这十年里,有可能是我母亲一直在伪装她,而不是怖怖。”

“对此我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就算是解释给你们听自己的理由,也会让你们感觉非常牵强附会。厨娘婆婆,你知道吗?15年前那个同安泽年龄相仿的管家先生,我看到他背影的时候,他正在前往三楼。所以,我同时也看到了前往三楼的机关,我一直都知道怎样进入这栋诡谲屋的三楼,以及怎样进入那个楼梯间的缺口里面。而厨娘婆婆,你也应该是知道的。”

“我曾经看到过,婆婆你穿着女仆的服装进入主屋楼上,女仆的衣服是你偷偷从我母亲文玉雅房间里拿的。而且我不止看到过一次,因此我可以肯定,厨娘婆婆你一定知道进入三楼的机关。”文曼曼说道,她的话让厨娘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气愤。

婆婆反驳说:“曼曼,文玉雅确定是过去我们聘请的女仆,这一点我也当着恽先生的面承认过了,她当时也确实有两个女儿,一个四五岁,还有一个是襁褓中的婴儿,你说你是当年那个四五岁的孩子,根据你的年龄,我承认有这个可能性。至于你说的那位年长的管家先生,我在这里可以明确告诉你,他不可能是安泽。”

我们从当时西西和神秘男人的对话中也可以窥知一二,他当时所说的话,都在把山下凶杀案的嫌疑,拼命往单明泽身上拉,并且还要求西西去稳住单明泽,让他可以抓到更多单明泽的把柄。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对付单明泽,其一当然是想要美人和钱财兼得。那么其二呢?他总不可能那么简单,在诡谲屋这个有刑警在的地方,甘冒风险去对付单明泽吧,所以这个男人算计单明泽,也许有着不得不掩盖的罪行,或者他已经知道了,刑警上山调查的真正目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此刻的单明泽在盘算着如何让西西对自己说出实话,至少是对自己说出,她对刑警上山背后的理由到底知道多少?

山下发生的凶杀事件,之前所说的只不过是一些皮毛而已,中间肯定隐藏着更深的线索,而且必然有儿童贩卖组织有关,要不然的话,刑警不会乔装改扮,隐瞒身份上山。更不会带着案件当事人到山上来。

现在看来,乔克力和真正的颜慕恒必然都涉及到山下的案件,因为他们都是一开始就在帮助刑警的人,也就是参与谢云蒙和枚小小隐瞒身份行动的人,颜慕恒甚至随时准备与谢云蒙互换身份,以保证他行动的顺畅。

当然这种事情,是建立在刑警先生完全不知道颜慕恒有第二重人格的情况之下,如果一开始,刑警先生就知道颜慕恒拥有隐藏着的阴暗面,他断然不会让颜慕恒与自己互换身份,并保护场外的小姑娘。

不过事实证明,在三种血腥迷雾发生之前,颜慕恒一直都还是非常正常的,他对西西的保护也很尽力。

说过单明泽和颜慕恒之后,我们就要来说说,凄惨死亡的西西家保姆了。

这里存在着几个问题,第一,西西为什么要称呼保姆为姨母?是一开始就习惯的称呼,还是到山上来临时改变的。如果是临时改变的,那就要弄清楚,到底出于什么原因要这样做?第二,保姆一开始就被残忍杀害了,死亡时间与管家的死亡时间相同。

第七百十七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八幕

用手抚摸着少女柔软的发丝,单明泽心中的想法又坚定了几分,最后即使自己挽回不了西西的感情,也要尽力让她和柳航走到一起,毕竟柳航不是坏人,他还有一个嫉恶如仇的爷爷。至于那个西西口中的‘小于’,无论如何,单明泽都不能把西西交给那个陷害自己的伪君子。

关于尸体的话题的继续,而单明泽的思绪也没有停下来,一直在围绕着他们的话题作出判断,当然这些判断,他不会告诉杂货店老板夫妇。

此时此刻,在他们这里,似乎一切都显得比诡谲屋内部要安全的多。我们的视线也渐渐从餐馆二楼房间移向一楼厨房,这里因为没有空调,再加上靠近后门,今后可以感受到同户外一样的刺骨寒冷,雪花和碎冰包也不停从门缝中灌入进来,厨房地板上已经结起了一层薄冰,也冻住了那些在地板上的污垢。

而薄冰层的上面,可以看到有两个像脚印一样的黑色影子,在一点一点向屋子里面移动,黑色影子的上面空空如也,不要说人,连双脚都没有,它们仿佛是魔术师变出来的吓人把戏,又仿佛是带着死神魔力的幽灵,正在步步向楼上交谈的三个人靠近,而楼上的人,却浑然不知。

如同单明泽想的那样,此刻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在刑警的监控范围之内,根本就没有行动时间,那么这个‘幽灵’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它真的是谢云蒙埋在雪地里,那具尸体变化出来的?!

“可是……可是……”单明泽一边手忙脚乱把大包小包里的东西都翻出来,一边还想要提出问题,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真的慌了,结结巴巴半天没有讲出个所以然来。

“闭嘴!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只想着自己,你知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难?!!我当年也是,半只脚都踏在棺材板里面,可那个老不死的还在在意孩子是男是女!!我说你们能不能在这种时候爽气一点!啊!!”

“能,能,阿姨你不要生气,我马上来!”单明泽也管不上面子不面子了,老板娘说得很正确,现在西西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事情都只能靠边站。

生命力刚刚回归,就带来了新的危险,西西自己知不知道有孩子这件事,还犹未可知。现在,当杂货店老板娘和单明泽将西西下身的保暖裤解开的时候,立刻就印证了老板娘的猜测。

那里的单裤上面已经被鲜血全部染透,刚才因为衣服都被冻住了,所以血迹根本透不到外面来,现在温度升高一解冻,便大事不妙了,那血大片大片晕染出来,老板娘干净的毛巾刚刚覆盖上去,就立刻变得血红,令人触目惊心!

单明泽一边给老板娘递毛巾,一边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如果西西腹中真的是自己的孩子,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如果西西腹中是那个混蛋的孩子,单明泽相信自己一定会将他揪出来暴打一顿,管他是谁?单明泽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也怨恨刑警,为什么要把西西带到外面来,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圈禁自己那么长时间,如果不是刑警的这些作为,西西一直都在他眼皮底下,根本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就算刑警是为了抓住凶手,单明泽此刻也不会原谅这些行为了。

单明泽还不知道他心中的混蛋差点杀了西西,刑警从雪地上救下西西,不得已才送到餐馆这边来到,如果知道的话,以此刻单明泽的心境,他真的会不顾一切杀人。

“怎么办?!!血止不住!!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人命!!”老板娘带着哭腔的惊呼瞬间把单明泽拉回现实中,他看到西西惨白的脸和那满床的鲜血,脸色狰狞如同恶魔,把老板娘也惊呆了。

就在老板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外猛然传来大量东西落地的声音,好像是很多塑料桶从楼梯上滚下去了,其中还夹杂着男人和少女的惊呼……

“如果想要让他如意,那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明镜屋中,安泽也不可能有现在的财富!算了,我们不用再去计较孰是孰非,过去的就过去了,谁还知道对错呢?三楼上几乎成了我们的小天地,只是那孩子的病很让我担心,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想要让那孩子好好活下去,不管能不能做梦!”

“你先停一下,”枚小:“我觉得这不像是女主人的口吻,怖怖,你认为呢?”

此刻除了单明泽外,楼下的人一个也不少聚在娱乐室里,怖怖回答说:“我不是很清楚,三楼上的情况除了婆婆和管家之外,我和王姐一点也不知道。”

“这样吧,怖怖,我有件事要你去做,你到女主人一楼房间里去,把她以前使用过的东西都整理出来,堆放在客厅里,还有,小乔你也一起去,你检查一下客厅里那些房子形状的装饰,我总觉得那里也应该有什么用处,要不然安泽没有必要装饰得那么奇怪。”枚小小话锋一转说道。

怖怖立刻回答:“枚警官,那里确实没有机关的,可能是安泽希望到来的客人觉得他与众不同才那样装饰的吧?我以前擦拭过无数次,没有发现过有什么可以打开或者移动的地方。”

“随便怎么样吧,小乔还是过去确认一下,这房子太诡异了,我们仔细一点总不错的。”

枚小小坚持自己的意见,怖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也许枚小小觉得怖怖没有经历过15年前的火灾,再说她能提供的线索刚才已经和乔克力都说了,所以才会支派怖怖去做事。但又不放心怖怖一个人,才让乔克力跟着她。

反正不管怎么样,女警又自己的考量,在楼下的人也不会对她的安排提出质疑,毕竟那些刺头都在柳桥蒲和恽夜遥身边。

怖怖和乔克力离开之后,枚小小继续说:“写日记的人说自己时常可以拿到一些玩具和钱财,还有好吃的东西,我想当时囚禁在三楼的女主人应该拿不到这些东西吧,尤其是钱财,安泽囚禁了女儿,不可能会给她钱财的。”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们听这些日记,你们想知道什么?”秦森突然站起身来吼道:“我们上三楼的目的是什么?找女主人?找线索?柳爷爷,你们能不能给一个明确的答复,要干什么,干完了就直接下楼,至于线索和日记,你们刑警直接找当事人单独谈不行吗?要我们不相关的人呢跟着一起担惊受怕,我不明白是什么道理!”

因为太过于突然,恽夜遥被他吓了一跳,瞬间用惊愕的眼神看向秦森。

秦森吼完,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心事重重地想要坐下,却被柳桥蒲叫住了:“秦森,你们大部分人都和凶杀案有关系,我们现在无法下准确的定论。如果你有什么话要说,可以警官说出来,但是,我希望你这种浪费时间的话还是少说一点,多想想过去发生了什么吧!”

柳桥蒲的话非常严厉,而且意有所指,也不知道秦森听懂了没有,反正他的那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无比。他的手心握紧,那里在楼梯间沾染上去的血迹,应该还没有擦干净。

小安已经睡着很久了,年轻女仆看了一眼房间角落里的座钟,上面显示晚上10:50,她轻手轻脚从小安身边离开,一边走,一边抚摸着小肚子,那里的小生命一直都很不安分,就像小安一样,女仆必须尽可能安慰她们才行。

女仆相信,肚子里还没有成型的小生命,也是一个女孩。在这座山上,生个女儿或许比生个男孩更好,那些上山的男游客,其中比较年轻的,也许会带着心仪的姑娘一起离开。那样子,就不用花费力气,自己去城里谋求出路了。

这种想法本来女仆是没有的,至少在生第一个孩子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但是从第二个孩子舒雪出生,她的想法一下子就改变了。

明镜屋中每一个人都疯疯癫癫的,而且愈演愈烈,让女仆不得不害怕,可她除了这里,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更何况身无分文,她要如何养活自己的孩子呢?

主屋三楼上的一切都好像停滞下来了,男人感到心里一阵一阵的害怕,那些探秘者为什么要阅读日记?日记从哪里找到的?还是他们根本就是在骗人,拿着伪造的假日记想要套出所有人的秘密来。

男人绝对不能让探秘者得逞,他的秘密一旦被发现,就代表他会失去一切,然后被警察毫不犹豫关进监狱里去,可能要面对十年甚至二十年的牢狱之灾。

男人不能想象到时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还很年轻,还没有登上过舞台,我不能在监狱里变成丑陋的老头。’下定决心,男人闭上嘴巴,牙齿轻轻啃咬着紧抿的嘴唇内侧,利用微微刺痛来缓解自己头脑中的慌张。

听着耳边连语气和音调都改变了的声音,男人偷偷向发出声音的人靠近,刚才老刑警试探性的话语已经让他非常害怕了,现在不能让演员和刑警再联系到一点什么。

手指伸进口袋里,摸到了一样尖锐的东西,男人不动声色把它拿出来,夹在指尖伸向说话者不注意的地方……

——

“我想着,父亲就快要玩火自焚了……”

恽夜遥声情并茂地继续念着日记,从刚才柳桥蒲的分析中,他们没有得到什么太多的线索。恽夜遥手中的日记,确实像是安泽女儿留下的,因为涉及到当年某些家具位置和房间装饰,厨娘婆婆也证明那确实是正确的。

秦森的质疑反而让大家都安静下来,认真听着恽夜遥阅读日记,就好像听过去的女主人在讲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样。

当恽夜遥念到‘玩火自焚’这四个字的时候,他身边一把椅子毫无预兆地重重倒在地上,椅背砸向恽夜遥的身体一侧,颜慕恒眼疾手快,伸出手臂挡了一下,他的手臂没事,椅背上的木头却随着他格挡的动作,‘啪’地断了一根。

大家都用惊愕的目光看着这一切,由于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了,所以,除了老刑警和颜慕恒没有人做出行动。

柳桥蒲问了一声:“小子,你没事吧?”

“有!”柳桥蒲迅速摸索着口袋,从里面找到吸烟用的打火机,然后点亮凑到钥匙底下。打火机的火苗在灯光下恍惚不定,就像周边每一个人的心情一样,极度的恐惧让他们无法行动也不能说话,只能看着眼前的事态,一步一步向未知的方向发展。

给钥匙消过毒之后,颜慕恒再次看了一眼已经吓到不知所措的恽夜遥,拿钥匙抵上恽夜遥小臂发黑的部分,闭上眼睛狠了狠心,手里的钥匙一下子扎入了皮肉里面,恽夜遥立刻发出一声惨叫,被柳桥蒲捂住了嘴巴。

随着钥匙一点一点向下滑,恽夜遥皮肉翻开的地方,大量乌黑色的鲜血涌出来,其中夹杂着丝丝缕缕鲜红色,十几秒之后,鲜红色变得多了,开始代替黑色鲜血,出血量也减少了很多。此时恽夜遥和颜慕恒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和裤子表面都已经被血染透,恽夜遥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颜慕恒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小遥总算是活下来了,下一件事,颜慕恒就要找在场的人算账,他把小遥手里的黑色笔记本交给柳桥蒲保管,不顾老爷子在后面警告他的声音,回头用一种骇人的眼神看着在场的人,瞳孔中如同淬上鲜血,被他看到的人全都吓得瘫软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敢动。

“颜慕恒!你冷静一点,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是……”

“老师,你不要说了,现在,请让我掌控局面!”

“你……不要忘了你的职责!”柳桥蒲没有办法,只能提醒了他一句,看到颜慕恒点头,他才闭上了嘴巴,如果颜慕恒不做出格的事情,柳桥蒲不会动手阻止,因为他也对凶手的做法愤怒之极。如果颜慕恒要伤害在场的人,那么柳桥蒲一定会全力制止,他不想让颜慕恒因愤怒而毁掉自己。

“是谁?我只警告一遍,最好自己承认,如果被我查出来的话,后果我可不负责任!”颜慕恒咬牙切齿的说,那隐藏在幽暗森林之中,残酷冷静的另一半意识,仿佛又侵占回了他的脑海中,让他变成了‘恶魔’。

面对凶神恶煞一般的男人,所有的人全都沉默了,许久之后,久到颜慕恒即将要爆发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终于从旁边传了过来,她回答的话语居然不是解释,也不是给自己脱罪,而是质问!

“小恒是谁?”枚小小问,她看到颜慕恒瞳孔中空洞的眼神,从唐美雅祖孙怀里抽回双脚,手也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颜慕恒依然一动不动,说:“小恒就是Eternal,也是我的永恒之心……”

“是日记中提到什么,让你感觉到危险了吗?”枚小小伸手从颜慕恒垂着的右手手指间接过黑色日记本,翻开到他刚刚看的那一页,却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的词句。

当女警再次抬起头来诧异地看向颜慕恒时,看到了颜慕恒朝向她的目光,颜慕恒问:“你认为现在的我是谁?”

“是你自己,爱着小恒的小于,对不对?”枚小小立刻回答。

“是的,十几年来,我的感情从来没有停止过。枚警官,你听我说下去,我不知道日记是谁写的,也不知道火灾之前的事情,我在诡谲屋生活到现在,只见过怖怖、管家先生、厨师先生、王姐和厨娘,当然还有文女士。”

“那么说,管家和厨师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是的,厨娘也知道这件事,他们都是小工人,一个善良,另一个却贪得无厌,我不知道厨娘、怖怖还有王姐与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在诡谲屋中扮演小恒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搞清楚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扮演厨娘的儿子小恒,欺骗她呢?”枚小小连续提出问题,戒备一直都没有松懈,她知道,颜慕恒一旦改变人格,现在楼下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制得住他,单明泽留在了餐馆里,其他人中还有两个老人,枚小小必须保护他们。

老师和恽夜遥在楼下的安排,枚小小承担的风险非常大。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然,谢云蒙虽然上楼去了,他也不会不管枚小小这里,后招肯定是留好的,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枚小小认为自己的能力不需要动用后招。

回答的声音超乎想象般平静,颜慕恒坐回椅子上,把受伤那只手上的纱布一层又一层解开来,露出他那血肉模糊的手心,正对着枚小小,似乎是在证明自己并没有失去正常的意识。

“我,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西西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这种事情不是应该……那个呕吐,对,呕吐恶心的吗?西西没有过呀!枚警官也没有说西西有什么异常?怎么会……?”文曼曼结结巴巴的说,她是真的懵了,一点脑筋都动不出来。

“我说你呀!帮忙就可以了,单明泽你去搬外面的水,还有让我老公去拿个脸盆过来!那个小姑娘,你继续把干净的毛巾给我找出来,等一下水来了,把地上这些毛巾都给洗干净了,对了,不要忘了让我老公找找看肥皂在哪里?”老板娘急吼吼的关照着,根本没有抬头看文曼曼的时间。

文曼曼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多啰嗦,干活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立刻把羽绒服扔到一边,挽起袖子开始找干净毛巾,而单明泽则一桶一桶的往屋子里搬桶装水,仿佛是发泄心中的怒火一样,单明泽每次放下桶装水的时候,都几乎要把地板给砸裂。

西西腹中还没有成型的小生命,终于随着鲜血一起流到了体外,但是之后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给了单明泽致命的一击,他们想尽各种办法,都没有止住大出血,只能看着西西一步一步走向死神,再也无力回转,纯白色的幽暗森林中,西西的灵魂在对着单明泽哭泣。

而现实中,单明泽的灵魂被恶魔紧紧捏在手心里,他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一样,滚烫的眼泪如同床上触目惊心的鲜血,仿佛要灼坏他的眼眶和心灵,单明泽再也受不了了,他疯了一样冲出门外,却被杂货店老板死死抱住,两个人就这样扭打着一起滚落到楼梯下面。

杂货店老板想要压住单明泽的双手,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试了几次都被单明泽挣脱,脸上还重重地挨了他好几拳。

“单明泽,我跟你讲,你冷静一点!西西已经这样了,这不是刑警的错,是我们没有看护好西西,有火就冲我们发,发完了就给我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去破坏刑警们的调查工作!”

“你给我让开,我要去把辜负西西的那个混蛋揪出来!我要杀了他!”

“你杀了他,只会让自己坐牢!西西会愿意吗?会开心吗?你难道嫌制造的麻烦还不够吗?!”

看着两个男人扭打,杂货店老板娘和文曼曼只能在一边干着急,杂货店老板娘身上手上满是鲜血,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冲下楼梯就去帮自己老公的忙,文曼曼此刻也想下去帮忙,但没想到更加糟糕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

恽夜遥此刻的头脑比刚才清醒多了,说话也不再断断续续,也许是谢云蒙温暖的怀抱给了他力量,演员先生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继续说:“我们现在没有办法知道管家先生想要拆穿怖怖的目的是什么?只要等我们了解房子里所有的人,看完安泽和女主人留下的日记之后,才能下定论,但是,怖怖,管家先生的死我想无论如何都跟你脱离不了关系。”

“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死任何人,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怎么可以胡说八道?!”怖怖歇斯底里地吼道,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懦弱胆小的小姑娘,坐在不远处的王姐,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她心中当女儿一样对待的怖怖居然会变成这幅样子。

王姐说:“恽先生,谢警官,你们说怖怖会不会偷文女士一样……”她说这话的时候很犹豫,因为她不知道对于文女士的变化,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措辞来说?也不知道恽夜遥心里是怎么想的?

恽夜遥说:“不,王姐,怖怖和文女士不一样,我说过,她就是安茜,而安茜并不具有双重人格。怖怖,一直以来,你伪装是为了什么?我想你这张年轻的脸庞,是用你父亲的钱去整容得来的吧?以你当时的年龄到现在。也应该是要超过30岁了。”

第七百十八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九幕

要么就是从谢云蒙曾经进入过的墙壁入口直接进入靠近蓝色塔楼密道的地方,从这边走会节省很多时间,不过,柳航真的知道这里可以进入吗?应该是不知道的,当时谢云蒙向下攀爬的时候,柳航已经离开了陆浩宇房间的门口,所以他基本没有机会看到谢云蒙进入了哪里。

但是,枚小小如果问一下颜慕恒,或者颜慕恒主动说出来的话,他们就有可能超到柳航前面,制止柳航想要上三楼的行动。

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也错过了拦截住柳航的最佳时机。因为柳航进入机关密道之后,枚小小和颜慕恒就拿他没办法了,他们根本不知道第二条上三楼的密道要通过蓝色塔楼的哪个房间,更不要说是怎么进入了。

也许刚才的一通解释之后,大家会很疑惑,蓝色塔楼出入口就在枚小小他们自己身边,何必要大费周折进入什么墙壁上的秘密入口呢?直接从蓝色塔楼大门进入不是到达密道的速度更快吗?

大家可以仔细回过去看一看我之前所叙述的内容,蓝色塔楼里,不管是密道房间,还是主人的客房,都没有可以互通的衣柜。从几个地方就可以看出来:第一,当天恽夜遥和柳桥蒲的行动计划开始之后,单明泽被关在蓝色塔楼密道的某一件房间里。

如果那里可以与塔楼正面互通,那么谢云蒙光锁上房门有什么用?谁能保证单明泽在房间里乱翻,不会让他找到出去的路?第二,回溯到之前‘舒雪’进入孟琪儿房间藏进衣柜的时候,她也只是隐藏,并没有从衣柜暗道离开。第三,谢云蒙第一次找到安泽日记的时候,他所处的密道房间根本什么家具也没有。

第四厨师先生引诱枚小小进入地下岩洞的那一段情节,大家也可以仔细看一看,当时我有说过,房间里一件家具都没有。所以说,之前所有提到能够互通的房间,不管有没有明确说明,都不可能是蓝色塔楼里的客房或者密道房间。

这里也涉及到嫌疑人为什么要在蓝色塔楼覆盖上强制的一部分原因,虚幻与真实之间的欺骗,在推理部分我都会一一说明的。

最后,我不得不说,谢云蒙在蓝色塔楼里打开了一条互通道路,那就是孟琪儿死的时候,谢云蒙因为愤怒砸开的墙角。墙角就在蓝色塔楼的顶端,那具突出墙壁,被恽夜遥猜测是舒雪的白骨此刻也依然垂挂在那里。

恽夜遥说到这里的时候,怖怖脸色惨白,紧咬着嘴唇,她感觉到自己的秘密正在摇摇欲坠,但是她还是不肯开口,因为她料定恽夜遥有任何证据,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猜测而已。

谢云蒙看着她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灼伤,怖怖别过头去避开刑警,眼眸看向桌子底下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瞳孔中透着倔强,表示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而且对演员所说的话充满了排斥。

“怖怖,”恽夜遥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说道:“请你告诉我们就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舒雪和文曼曼之间的所有事情,好不好?就算是为了一直照顾你的文玉雅女士,请你说实话,她跟管家先生一样,到最后依然在保护你,昨天晚上,文玉雅女士为什么没有认文曼曼,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请你告诉我们实话。”

“……”

“恽先生,既然怖怖暂时不想说话,能不能请你先解释一下,秦森的死因呢?”陆浩宇在旁边插嘴,他很想知道刚才那诡异的中毒事件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恽夜遥接下来所说的话让他吃了一惊:“秦森是被自己杀死的!”

“你开玩笑吧?他能对西西下手,说明他很怕死,你们都还没有拆穿他的罪行,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杀死呢?”陆浩宇提高了一点嗓门,他完全弄不明白恽夜遥话里的意思。

谢云蒙朝他瞪了一眼,说:“别这么大吼大叫的,让小遥慢慢说,你没看到他很虚弱吗?”刑警先生的警告很有用,陆浩宇只好隐忍下来,安静地听演员先生解释。

恽夜遥说:“秦森确实杀死了自己,但却不是他自愿的。究其根源,应该和我们手里的日记本有关,因为他认出了,我们手里的日记本根本就不是三楼上女主人的日记,而是单明泽的日记。”

“为什么是单明泽的日记?”恽夜遥越解释,周围的人反而越糊涂,这回连帆也按耐不住了,开口问道。

你在这里一厢情愿的指责我们又有什么用?与其这样,你还不如跑回诡谲屋去把那个引诱和陷害西西的人抓出来!这个人才是罪魁祸首!我只想告诉你,在西西这件事情上,我们没有办法做得更多了。”

一口气吼完,难得爆发的杂货店老板坐在床沿边上喘息着,他的老婆安慰着他,一边还用眼神示意站在房间中央的文曼曼赶紧去劝劝单明泽。老板娘害怕这个小伙子也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她的害怕并非是多余的,在听闻杂货店老板的怒吼之后,单明泽果然想要马上冲出餐馆回诡谲屋去。幸好文曼曼反应还算快,两只手死死抱住单明泽的胳膊,才算是把他拉了回来。

单明泽怒吼着:“你想干什么?放开我!让我去替西西报仇!!”

“你和西西两个人就是两个大傻瓜,一点都不明白别人的苦心,你现在就算回去了,也只会给英雄先生造成一堆的麻烦,他们为了破坏已经够烦恼的了。”

“老板伯伯说得一点都没有错,西西怎么会死的?还不是因为她盲目轻信杀人凶手,自己跑到雪地里去送死?!连她自己都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再在乎又有什么用?”

“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听!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别怪我不客气!”单明泽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文曼曼,扬起的拳头真的好像要打她一样。

杂货店老板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放开累得够呛的老婆,冲上去就给了单明泽一个耳刮子,他要让这个年轻人清醒清醒,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单明泽被打得倒退了好几步,不过毕竟他年轻,杂货店老板这一巴掌并没有把他怎么样,只是脸上多了几条红痕而已。

疼痛好像开关一样,压抑了单明泽的愤怒,让他的悲伤瞬间涌上来,决堤而出!男人猛地跪倒在地上,那哀嚎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暴雨滂沱般的眼泪从他眼眶里流泻下来。

其实他的那些抱怨和愤怒,不光光是在指责别人,也是在发泄对自己的怨恨!他和西西本可以好好生活在一起,就是因为自己的贪婪,让他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我和小蒙也经常会一起出去玩,从他刚刚参加工作开始就这样,每次小蒙休年假,他都会第一时间问我想去哪里玩?虽然小蒙有女朋友,而且小小非常的漂亮,但她依然在意我这个知己。”恽夜遥说到这些的时候,疼痛也稍微减轻了一点。

他继续对桃慕青说:“如果你们的日常并没有被刻意改变的话,就证明孟琪儿并非讨厌你,你懂我的意思吗?还是拿我来做比方吧,我会经常和小蒙攀比各自交到的女朋友,但实际上,我都没有女孩子在身边,只是在刻意炫耀不存在的事情。”

“你是说……”桃慕青一下子明白过来恽夜遥是什么意思,她看着恽夜遥的目光有些不可思议,再看看谢云蒙,终于将演员先生刚才的话语给消化掉了。

“你明白就好,小蒙,你就不要问我是什么意思了好吗?”恽夜遥阻止了谢云蒙想要询问的话语,朝着同样看向他的柳桥蒲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越轨的,会保护小小的爱情。

柳桥蒲没有说什么,只是收回了目光。

我们来总结一下刚才得到的几点信息,第一,秦森追求过梦琪儿。第二,桃慕青和孟琪儿关系特殊,是那种不便于让别人知道的关系,但不一定已经发展到了某些程度。第三,秦森追求孟琪儿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感情,目前还没有确定答案。如果是为了钱,那么孟琪儿在见到谢云蒙之前,肚子上挨的那一刀就有可能是秦森捅的。

如果不是为了钱,那么秦森就绝对不可能去伤害孟琪儿,捅她一刀和杀死她的也许都是凶手。第四,孟琪儿有可能是儿童拐卖事件的受害者,刑警和演员要想了解孟琪儿的过去,只有找机会单独和桃慕青详谈,这件事已经在谢云蒙心中盘算了。

以上这四点,引出了孟琪儿的死亡原因,虽然听上去还很模糊,但离破解应该不会太远了。至于怖怖,还不能太过于着急,当证据越来越多的时候,怖怖的心理防线也会越来越薄弱,她到底干了什么?过去的安茜是怎么活下来成为怖怖的,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最后就是秦森的死亡原因,还有他是被人下毒还是自己无意之间毒死了自己,这些当然要留待恽夜遥的推理来破解,而且他们很快就会把话题再次转移到秦森身上。

拖拽着刚刚被打晕的年轻女人,从地下岩洞里爬出来的老头凭着记忆开启那墙壁上的机关。

先把靠墙的家具往后拉,然后打开墙壁上几乎看不见的机关,把好几个机关翻盖都往下拉之后,那一片墙壁总算是可以打开了。

机关翻盖的颜色同墙粉的颜色一模一样,又被家具挡着,所以很难发现。

从这里的墙壁,可以来到一处狭窄,但却装修典雅的楼梯间里,楼梯间又直通二楼六边形大厅,打开大厅一侧的房门,男人就可以直接带着女人,进入隐藏楼道里的某一个密室,密室地板上有一个四方形的开口,男人只要通过这里,就可以回到装尸体的麻袋摆放的位置。

带着昏迷的女人,他的速度必须快,因为这个女人随时随地都会醒过来,大吵大闹,或者挣扎不休,给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男人就掀开了整块墙壁,不过这块墙壁只能掀开一个1/3的缝隙,而且不是在墙壁侧边,是在墙壁上面,与上面的缺口正好衔接,形成一个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方形墙洞。

至于墙壁弯曲的地方是否会有折痕,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墙壁向下弯折的地方,做的非常好,严丝合缝,基本上只能凑近看,才会看到一丝缝隙。

而且这一点点缝隙,也被靠在墙壁上的沉重家具挡住了,非常隐蔽,几乎没有人会去搬开那些家具,除非是一个知道机关所在的人,才会这么做。

艰难拖曳着年轻女人的身体,男人一点一点地爬出了墙壁缺口,但他脚站到地上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大口喘着气,男人让女人靠坐在边上,自己则去准备打开另一条通道,那是在一个小卫生间里面的通道,同样不知情的人,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他顾不上休息一会儿,因为这个女人是关键,必须想办法将她送出明镜屋,才能保住那些‘蓝色明珠’和‘红色明珠’的未来。

至于楼上的那个小姑娘,反正他的父亲已经倒下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男人觉得,小姑娘总有一天会因为抑郁自我了断,根本就不用他去多动脑筋。

她的目的很明显,就看单明泽有没有胆量了,文曼曼刚才赶走‘幽灵’的时候,已经确认了雪地里尸体的位置,因为那具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在几个人抢救西西的时候,被人挖开雪地,露出了恐怖的面目。

现在,这正是一个好机会,既然单明泽一定要回诡谲屋,而文曼曼又确定他不会像西西一样死在雪地里,那么,她就要努力让男人的仇恨集中目标,带着帮助刑警的心意回去,而不是搅扰刑警的工作。

“你想让我记住尸体身上的特征,然后到诡谲屋中去秘密寻找替身?让那个人再代替我一回?”单明泽问西西。

“是的,不过,不是昨晚的那个人,是今天代替你的男子汉先生。”文曼曼回答。

“好,我去,只要刑警没有想过利用西西,我就会全力帮助他们!”

单明泽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文曼曼赶紧追上把羽绒服和一件毛衣送到他手里说:“多穿点,还有,戴上手套,注意不要在尸体身上留下指纹,把尸体埋好,动作快一点,现在外面的天气会吃人。”

文曼曼看着单明泽离开,当沉重坚定的脚步声离开楼梯以后,她对杂货店老板夫妇说:“放心吧,这家伙不会有事,等一下,我们要去后门外检查一下,他有没有吧尸体重新埋好,老板,你有胆量和我一起去吗?”

“我,我是个男人,你都敢去,我为什么不敢去?”老板有些心虚,不过还是立刻做出了回答。

单明泽来到餐馆后门,立刻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不过他不在乎这些,将文曼曼给的衣服草草套在身上之后,单明泽代号手套就开始蹲在后门口扒开雪地,刚才扒过的痕迹还在,所以单明泽很容易就能找对位置。这也证明了尸体第一次被扒开的时间过去还不长久,文曼曼口中所说的那个逃走的幽灵,离开时间也不长。

当手指碰触到某个硬邦邦地东西时,单明泽猛然停了下来,要说一点也不害怕那是假的,单明泽强行控制住心里的恐惧,低头看向尸体,他挖出来的只是一小部分头顶,上面的头发已经和皮肤冻结在一起。

此刻没有人敢说话,老刑警感觉气氛太过于凝重了,谢云蒙的戾气不适合再询问下去,于是他站起身来,对大家说:“刚才你们分别都做了什么动作?一个一个依次讲给我听一下,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不要漏掉,也不要说谎,或者互相指责,我们现在必须先要调查清楚秦森的死因。”

“他不是自己把拳头放进嘴里,脱毒而死的吗?”对面的桃慕青开口问。

“绝对不是,他把拳头放在嘴里是为了想让自己呕吐,把胃里的毒液吐出来,他知道,自己吞了毒,但绝不是他自愿的。”柳桥蒲回答说。

“可是,恽先生刚才明明说过,秦森自己杀了自己,这样的话。”桃慕青还是不想放弃,继续反驳说,他已经不想再让任何人把她当做一名凶手来盘问了。

“自己杀死自己,和自杀是有本质区别的,也许秦森被某个人骗了,自己把毒投进自己的嘴里,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才会从椅子上摔落下来,并且拼命用拳头抠自己的喉咙,想要把毒液吐出来。但从他的这个动作来看,就很好的证明了他不想自杀。”

“还有,小遥中毒这件事,也是一起未遂的他杀事件,这件事在场的所有人也脱不了干系。”

柳桥蒲这样一说,连帆也坐不住了,他大声说:“我们坐在桌子这一边的人应该没有关系吧!距离那么远,我们怎么可能投毒?”

“表面上看似是没有关系,但也不能把你们排除在外,我需要知道,每一个人刚才所做的细小动作和行为,如果你们心里没有鬼,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我现在并不是在询问犯人,而是在询问证人口供,你们把自己当做证人不就行了!”柳桥蒲给了对面那些人一个台阶,让他们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柳桥蒲走到他两个后辈前面,坐在桌子边缘打量着他视线所及范围内的人,指名道姓的说道:“连帆,从你开始,尽量说的详细一些。”

“他什么都没做?!”柳桥蒲突然怒吼出声:“他如果没这个心思,干嘛要带着刀偷偷上楼?!!要不是你的猜测,也许现在那刀子已经捅进死者胸膛里了!!”

老刑警向后踉跄了几步,险险靠在桌子边缘才稳住身体,可见柳航的行为对他打击有多重,身边的怖怖想要伸手扶住他,可是柳桥蒲挥手制止住了,他勉强移动到椅子边上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常态。

坐下之后,柳桥蒲说:“小遥,继续你的推理,我没事。”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恽夜遥也只好继续说下去:“秦森中毒,我认为他和老师你一样,都是故意的,他想要阻止我们询问怖怖,这里面的原因目前我还不清楚,要怖怖说了实话才知道。”

“秦森故意让椅子倒向我,想要利用我受伤来阻止谈话,不过,椅子被小蒙挡住了,所以他只能采取第二种方案,就是假装中毒,然后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

“我做了很多种假设,都不成立,这里没有人有机会给秦森下毒,唯一的毒药来源只有他手心里的血迹,在拳头塞进口中的时候,毒药也就跟着唾液一起流进喉咙里了。”

“但我们现在不能武断地确定毒药就是小航抹在血迹里面的,很有可能别人利用了小航的这个行为,当时根本不能确定小航是不是一个人在房间里。”

“老师,小航也有可能是刚刚才听说西西的事,所以才上楼来的,虽然我无法否定他的动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小航绝不是那种会知法犯法的人,老师,请你相信我。”

柳桥蒲抬头看向恽夜遥,苦笑着说:“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小航这个孩子冲动起来任何人都劝不住,我知道他绝对有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老师……”

“不要再说了,小航的事你们不用管,现在我们继续行动吧!我想把小航堵在那间房间里,好好问一下他,他应该会对我这个爷爷说实话。”

“老师,小航也有可能是刚刚才听说西西的事,所以才上楼来的,虽然我无法否定他的动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小航绝不是那种会知法犯法的人,老师,请你相信我。”

柳桥蒲抬头看向恽夜遥,苦笑着说:“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小航这个孩子冲动起来任何人都劝不住,我知道他绝对有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老师……”

“不要再说了,小航的事你们不用管,现在我们继续行动吧!我想把小航堵在那间房间里,好好问一下他,他应该会对我这个爷爷说实话。”

第七百十九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幕

墙壁上的门是向内开启的,所以只要从里面堵住,外面的人要想推开,一定会被他发现。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之后,柳航就沿着墙壁一路摸索,希望能找到电灯开关,或者别的能够照明用的东西,他的钥匙圈上可没有常备小手电筒。

可是摸索了一圈下来,结果令柳航非常失望,里面什么照明工具都没有,墙上能接触到的地方一片光滑,连开关都没有一个。柳航也是很无奈,他垂下手臂,环顾四周,努力适应着房间里的黑暗。

幸好,房间里并不是黑到伸手不见五指,适应一段时间之后,柳航开始观察周围的家具,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堆像箱子一样的东西,一个个整整齐齐的叠着,在箱子前面,似乎有什么细长的东西靠在那里,不像是一个成年人,小小的,纤细的,倒像是一个孩子的身体。

柳航将手里的刀重新放回口袋里,心脏砰砰直跳,慢慢向那长条形的东西靠近,脚步在地上拖沓,显示出心中想要退却的意愿,但柳航坚持住了,他没有退却,而是一直走到箱子前面。

还有两三步之遥的时候,柳航像急刹车一样,猛然停滞了下来,整个人微微晃了晃。他感到一阵头晕,地上的东西是用布条包裹起来的,在布条缝隙之间,他看到了黑洞洞的,张开的嘴唇,里面还残留着几颗牙齿。

柳航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一具包裹成木乃伊的白骨,而且白骨身上已经积满了灰尘,大大小小的蜘蛛网连接在它和柜子之间,隐约还可以看到硕大的蜘蛛在上面爬行。

柳航没有蹲下来,倒不是因为他怕得已经腿软了,而是因为他发现一些很奇怪的问题:第一,温度的问题,进入房间几分钟之后,柳航感觉这里比走廊里还要冷,说明房间肯定不是密闭的,一定有什么缺口可以通向户外。

第二,味道的问题,这里虽然有包裹成木乃伊的白骨,但完全没有腐臭的味道,到处只充斥着一股灰尘的气味。外面走廊里也是一样,要不然的话,这个房间早就该被发现了。第三,光线的问题,这里很阴暗是不错,但不是全黑。

眼睛适应之后,总觉得有隐隐约约的光线透进来,可就是找不到源头在哪里?也看不到任何缺口和窗户。而且房间里的光线,好像都囤积在虚空中一样,令人感到压抑和郁闷。

柳航的脚步慢慢向后退去,这个房间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不能够去碰触任何东西,所有的一切都要原封不动,等爷爷来了之后再调查,这一点,柳航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枚小小问:“老于,你对这栋房子了解多少?”

“我很了解,因为我曾经参与过这栋房子的建设。”于恰的回答令人震惊,唐美雅问他:“小恰,你怎么会参与这栋房子的建设?”

听到唐美雅的问话,于恰口未开,头却先低了下去,解释说:“小雅,你也知道,我哥哥参与贩卖儿童罪行的时候,我也被搅进了其中,虽然我没有真正跟着他们一起行动过,但我哥哥让我假装成装修工人,混进各种房子里去探听消息,如果有小孩的人家,那是最好。”

“那个时候,我自己有一个工程队,什么样的工作都接,一半目的是为了应付哥哥,其实我并没有把人家的真实信息告诉哥哥。另一半目的是为了尽早挣到钱,好脱离哥哥身边,过自己独立的生活。”

“对于我来说,既不忍心举报哥哥,也没有办法认同哥哥那些罪恶的做法。大概在20年前,也就是还没有把雅雅托付给你之前,我接到了建造诡谲屋的工作,来找我的人,正是诡谲屋第一任主人安泽。”

“您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枚小小问道。

“记不太清楚了,这些年来,我记忆力衰退得非常厉害,只隐约记得他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戴着圆框眼镜,下巴宽大,头发凌乱,脸颊两侧和下巴上都有没刮干净的胡渣。”

“安泽给我的要求是,建造一栋让他满意的房子,至于怎么样一个满意程度,只要我们按照他的要求建造就行了,除了给出建议之外,不要问原因是什么?当时我就非常疑惑,但是因为他给的工钱丰厚,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乔克力问:“您身边是不是有一个20多岁的小徒弟,后来留在了诡谲屋里面?”他听怖怖说过以前的事情,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

于恰说:“当时因为诡谲屋并不是我一个工程队承包的,所以我不知道我说的这个人是不是你问到的人,我们完工之后,没有什么小工人留下来,不过后来,安泽又请我们过去维修房子,大概每半年一次,去了有两三次左右,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有一个20出头一点的工人辞职了,我不知道他辞职之后去了哪里?有没有留在诡谲屋?”

“那是一个非常老实的小工人,干活也很卖力,因为他的脾气性格好,人长得也不错,我还想把自己的远方侄女介绍给他,不过辞职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是的,枚警官,就是他。他发现偏屋书房里居然有一个地下室,而且地下室入口下面的空间也是用木头隔成的,在木头和岩石之间,填埋着大量的沙土,这些沙土会吸收水份,有利于保持木料干燥,但长时间不换的话,等沙土吸收满了水份,多余的依然会渗入木料之中,反而会造成更大的破坏。”

“地下室再往里就是关我的岩石地洞,当时被锁住了,小工人只能回转向我汇报,填埋沙土难道是要增加地基的重量?可是在这座山上,完全会适得其反吧,增加地基的重量不就等于增加了山崖的承受重力吗?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想要偷偷上到二楼和三楼检查那里有没有填埋沙土。”

“可是我和小工人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上楼的方法,只能放弃,一个维修工期是一星期左右,再加上来回路程,大概十天左右,我们没有理由留得更长,为了进一步探查诡谲屋,我离开之前和安泽签下了一份长期维修合同,答应每半年来一次。”

“那后来你还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吗?还有,你还没解释把房子称作纸牌别墅的具体原因。”枚小小问,于恰的话让她更加想要对这栋房子一探究竟。

——

柳航莫名其妙遭到袭击,一个人孤零零躺在未知的房间里,而柳桥蒲想要到三楼最后一间房间去找他,以这种情况来说,除非柳航及时醒来,主动与他们会和,要不然的话,老爷子绝不可能见到自己的孙子。

房间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围绕在柳航身边不停流淌着,在柳桥蒲他们离开的询问房间里,也正在发出同样的声音,那里要比柳航所在房间明亮得多。

我们凑近声音来源,仔细观察,会发现木匾墙壁的每一条缝隙都在向外溢出沙子,这些沙子的颗粒很小,细细密密地向外流淌,渐渐汇聚到地板上。

墙壁和地板此刻还看不出任何变化,也许只是藏在墙壁里的沙子流出来了而已,但这些声音给本来就诡异的空间曾叹了一份恐怖,古埃及传说,木乃伊会化成沙子钻入任何一个地方,也许我们这里的白色沙粒,也会化成恶鬼钻入幸存者们的心中。

等到房间里的血迹差不多都清理干净之后,文曼曼和老板两个人将床上染血的被褥也扔到楼下,才总算可以休息一会儿,文曼曼站在房间中央观察着,老板娘躺在床上,老板正在从包裹里取出可以用的被单、毯子一类的东西给老婆盖上。

文曼曼问:“这里地板上也刷了水泥,难道是想要伪装成砖瓦结构吗?”

“不可能吧,地板有什么必要伪装,而且我们踩在上面一点都没有木板的感觉,会不会二楼墙壁是木头的,地板是水泥砖瓦砌成的呢?这里的地板不就是楼下的天花板吗?”杂货店老板娘回应。

文曼曼用力踩了几下地板,脸上的表情还是迷惑不解,她在思考着,这个小姑娘有着与恽夜遥一样的敏锐直觉,一开始,就是她第一个发现恽夜遥喜欢谢云蒙的事实。

思考一会儿之后,文曼曼坐定在床边说:“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谢警官说,这里屋顶上有个洒水装置,昨天晚上就是因为启动了它,房子才被冰冻起来的,可是冰冻房子就为了冻住一具尸体,让你们当目击者吗?这也太费事了。”

“或者说,想要困住你们,可实际上,困住你们的做法一点用都没有,不是吗?而且,这山上的大雪和封堵的山道本来就很难突破,谁也走不了,凶手冻住房子简直是多此一举。那么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文曼曼的疑问让杂货店老板夫妇无言以对,他们只能听着小姑娘继续说下去,“虽然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凶手封冻房屋绝对不是为了留在屋子里的人,他一定另有目的。”

“那你猜一下看看,小姑娘,凶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杂货店老板忍不住问道。

文曼曼只是摇着头说:“我又不是侦探,如果那位演员先生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可以想到更具体的东西,你们知道吗?他现在和刑警在房子里已经探出了很多人隐藏的秘密,案子也在一步一步明朗化,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唉!可惜,我们只能在这里等着结果。”老板娘叹息一声,躺倒在床上,她也是真的很累了。

谢云蒙正在认真看着柳桥蒲的行动,猛然感受到怀里的动静,低头看向恽夜遥。

恽夜遥说:“小蒙,检查墙壁,所有的墙壁,包括天花板,要快!我听到什么东西在流淌的声音,很轻。”

“墙壁?墙壁很正常啊!你发现什么了吗?”

谢云蒙说话的声音吸引了柳桥蒲的注意力,他也凑近恽夜遥问道:“小遥,你发现了什么?”

“老师,我跟你说过,小航到这里不是为了报复,一定有什么原因的,他不在这间房间里,就证明一定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我听到这里有同刚才走廊那边差不多的声音,应该就是墙壁里面发出来的,你们放我下来,赶紧检查墙壁,一定会有破绽的。”

直到这个时候,柳桥蒲才开始相信恽夜遥的话,他的心急剧跳动起来,赶紧和谢云蒙两个人将恽夜遥安置到床铺上,可是下一秒,恽夜遥不顾自己的伤势,从床上撑了起来。

他用足力气说:“是沙子,床上有细小的沙子,老师,你还记得你在地下室发现过什么吗?”

“沙子,藏在墙壁夹层里的沙子,当时地下室空气潮湿,我发现是墙壁里的沙子吸收水分之后返潮,那个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呢?”柳桥蒲反问道。

“等等,我现在还没法想出答案来,你们先检查墙壁,看看沙子是不是从墙壁里面溢出来的,还有,沙子是不是潮湿的。”

“好,小遥,你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就检查。”

所有人都被发动起来了,和刑警一起检查墙壁,但只有恽夜遥知道,这样的行动还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想出沙子在这里真正的原因才行,而此时此刻,有一个人却想到了恽夜遥的前头,那就是被困住的柳航。

柳航已经筋疲力竭,脸上的撕裂伤和胸口的刀伤因为用力,都在往外深处鲜血,汗水已经让他的衣服和头发湿透,眼睛也变得模糊,那个人抵住大门的家具很沉重,柳航现在根本就移不动,他双手酸软,重新靠坐在墙壁边上想要恢复一点体力,可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如果没有人来救的话,柳航恐怕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你是刑警,不可以说这样的话,记住,再怎么样,这里不能乱!”说完,柳桥蒲用手指戳了戳谢云蒙的脑袋,站起身来。

他没有立刻询问其他吓傻了的人,而是抱起了成为恽夜遥肉垫的连帆,直到接触到连帆,老刑警才真的懵了,他手指碰到连帆的后背,那里凸起了一样东西,而这东西的周围,全是鲜血!

几分钟之后,老刑警才低沉地说出一句话,这句话不是说给谢云蒙一个人听的,而是对在场所有人说:“大家,连帆死了……”

“什么?!!”第一个发出惊呼的人是夏红柿,她扑向倒塌的床板,被老刑警一把拦了下来,但眼前清清楚楚可以看到,连帆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后背已经被鲜血染透,而老刑警掀起的衣服下面,一根尖锐的木桩钉穿了他的身体。

夏红柿立刻瘫软在地上,放声哭泣,桃慕青也好不到哪里去,靠着墙壁眼泪不停落下来,到目前为止,一起上山的六个大学生,只剩下了三个,桃慕青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老师,小遥后背也在出血!!”这个时候,谢云蒙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说什么?!!”

柳桥蒲立刻转身,他帮着谢云蒙小心翼翼把恽夜遥整个人翻过来,撕开他后背的衣服,果然,木桩尖端也伤到了恽夜遥,在脊椎边上,赫然有一个血洞,血洞两边皮肉还有划开的痕迹,里面不停涌出鲜血,恐怕一时半刻很难止住。

“混蛋!!”谢云蒙用干净的布料捂住伤口,咒骂着。

柳桥蒲说:“看来连帆是为了救小遥而死的,他肯定看到了凶手的行动,来不及提醒我们。”

“老师,小航!!还有小航!!”谢云蒙惊呼道:“看来小遥说对了!小航现在也是凶多吉少!我们要赶快找到他!”

“不急!”柳桥蒲强忍住心中的担忧说:“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最重要的事不能让他再次行动。这间房间不知道还有什么机关,没办法了,只能带着小遥先撤离,下楼和小小会和,这样,你至少还有一个帮手!”

“为什么要增加重量?可能是怕大风雪吹垮木结构房屋,但这样做我觉得在山上并不妥当,潮湿的沙子会让木头墙壁加速腐烂,如果要让房子更加牢固的话,把二楼也建成砖瓦结构不就行了,而且,每年雪水融化就已经很容易导致房屋和内部受潮了,为什么还要在屋顶上安装喷水装置呢?”

“都是非常奇怪的问题,我根本想不明白。昨天晚上大量放水的结果就是,沙子和木头都过份吸收了水分,虽然由于户外寒冷,这些水瞬间结冰了,但室内的空调又一点一点将它们融化,所以,水和沙子的混合物从某些比较宽大的墙壁缝隙中流了出来,黏贴在墙壁上,而屋顶上的则很容易掉下来。”

听到合理,杂货店老板接口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曼曼,在诡谲屋偏屋被烧毁之后,我们发现偏屋二楼残留的部分也是木结构的,但一楼却是水泥砖瓦砌成,这和你刚才说的餐馆结构很相似,只不过我们没有办法断定,墙壁里究竟是否藏有沙子?”

“偏屋墙壁吗?不太可能吧!偏屋本身建在断崖之上,房屋重量当然是越轻越好,如果压垮断崖的话,偏屋里的人根本就套不出来。”文曼曼回答说:“所以我想,那里的木结构墙壁大概不会放着沙子。”

“这种事情可不能这样武断的下定论,”杂货店老板反驳:“建造诡谲屋的安泽本来就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人,他的想法我觉得肯定跟我们这些人有很大不同,安泽当时在偏屋睡午觉的时候被烧死了,警察找到尸体的时候,人已经成了焦炭,因为完全没有他杀嫌疑,所以警察也没有仔细检查焦尸,很快就让他的女儿入殓了。”

“现在想来,当时的时间总也透着一股恐怖气氛,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既来自于厨房,又不是起源于厨房,当时的调查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原因到底在哪里?警察也没有再报纸上公布过,真的是太奇怪了。”杂货店老板一边说,一边感叹着,谜团一旦形成,就像回忆一样,很难在人们心中抹去。

文曼曼思考着,她看着周围的墙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又不能一下子想出来,这让小姑娘变得急躁起来,她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杂货店老板夫妇已经很累了,他们靠坐在一起,静静看着文曼曼的动作,不一会儿,神经稍微放松一点的老板娘,就开始打起了瞌睡。

“当我揭开第二层装着沙子的木板时,我才稍微有一些明白了,木板后面,整个一大块空间是巨大的水箱,看位置延伸,水箱应该一直偷到六角形房间中间被锁住的那扇门背后,那扇门我也进入过,里面是狭窄的通道。”

“当时,是我从里面把铁链挂上的,因为那条通道可以直接通往三楼底部的房间,至于为什么不想让大家过早进入那里,以后让恽先生和谢警官来解释吧,我现在先继续来说沙子的问题。”

“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六边形大厅中间和左手边的房间墙壁之间所有的位置,都占据着巨大的水箱,那也就是说,水箱里的水一定储存量非常大,可我在外围敲了敲之后,发现里面的水已经全部都流干了,而那些潮湿的沙子,应该就是跟着水流溢出墙壁缝隙的,因为水箱壁上也有潮湿的沙子存在。”

“这些水被放掉的时间,很有可能就是神秘人进入那里的时候,但当时我根本没有办法知道,水和沙子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当时我根本没有办法知道,水和沙子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柳航的语气中带着自责,柳桥蒲说:“你已经很努力了,这种事就不要放在心上,让我们来解决吧!”

柳航摇了摇头说:“但现在我知道了,爷爷,虽然有很多事情我还没有理清头绪,但有一点我非常清楚,那就是危机,这些沙子所带来的危机感,爷爷,我认为沙子唯一的作用就是破坏墙壁,但不是破坏二楼和三楼的墙壁,而是破坏一楼的。二楼的沙子吸足了水份,再加上三楼墙壁的重量,必定压垮一楼。”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必须回到一楼去,带着那些人离开诡谲屋,或者躲到岩石地洞里去,然后再想办法解决案件。”柳航给出了自己觉得最妥当的方案,他之前所说的,虽然有些混乱,但柳桥蒲和谢云蒙大致也可以理解他的意思,沙子肯定是铺满在墙壁里面的,水箱里的水大概会有水管引导到墙壁各处。

第七百二十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一幕

“唔……小蒙,小航……只说对了一半……”恽夜遥微弱的话语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一时之间,房间里鸦雀无声,大家都想听听,恽夜遥所作出的推理,柳桥蒲扶着柳航坐到了一张椅子上,然后自己走到怖怖身边,防范她做出什么突如其来的行动。

他们所处的房子目前感觉还很牢固,没有任何晃动,以及木板碎裂的声音传出来,所以虽然说到房子会倒塌,但是从大家心理层面上来说,还不得慌不择路的程度,他们都在等待着恽夜遥完全清醒过来。

其实,柳航的话语绝大部分恽夜遥都迷迷糊糊听到了,他的灰色脑细胞并没有停止工作,接下来,恽夜遥就要做出她对沙子的推理,而且是与柳航完全不同的推理,在这部分推理中,沙子真正的用途将展现在我们眼前,包括整容成小女仆怖怖安茜为什么要再次回上三楼,以及她所经历的一部分过去。

当然除了推理的部分,安茜自己的过去将由她自己来讲述,只不过,恽夜遥会使用一些方法,来撬开安茜到现在为止,一直紧闭着嘴巴。

除此以外,身处餐馆里文曼曼也将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而一楼的颜慕恒将再次改变,配合着文曼曼再次回到岩石底洞内部,和偏屋废墟里面,他们将会得到Eternal(永恒之心)行动过的痕迹,也会初步窥知安泽本人的一部分秘密和财富。

案子叙述到现在,里进入推理篇越来越近了,每个人背后的故事也渐渐组合到了一起,等到这些故事像拼图一样全部拼合的时候,完整的推理就将正式呈现在眼前,为我们打开整个混沌案件的真相之门。

“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所以当时,我才会用自残的方式来让大脑清醒。”颜慕恒说着,再次扬起了自己的手,为了让听他说的人能够有更真切的感受。“西西让我感觉他一直在奋力挣扎,在反抗幽暗森林中的某些人,更准确的说,是某些思想,让她不舒服让她排斥的思想。”

“幽暗森林?”单明泽嘟囔了一句,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语,但颜慕恒说的话从某些层面上来讲,确实非常有道理,单明泽没法反驳,这也让他进一步觉得,你应该重新考虑西西在这两天里的行为和话语。

可是,乔克力接下来说的话,却触及到了禁忌,“幽暗森林,这应该是你们对于自己思维中的黑暗面,打个比喻吧,确实可以稍微做出一些想象,这个比喻可以说是非常贴切了,我想,隐藏在你们身体里的第二种人,应该形容为,幽暗森林里的亲人!”

“幽暗森林里的亲人……”

颜慕恒的身体几不可见的僵直了一下,这八个字,恽夜遥曾经猜测和使用过,那是为了得到颜慕恒第二重人格的帮助,尽快熟悉三楼上所有的通道和房间。由此可以窥见,乔克力无意之中说出的八个字,对颜慕恒来说,作用有多么强大。

患有一些特殊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的人,有时候会对某些事件和语言特别敏感,有可能一句简单的话,对我们正常人来说没有什么,但对他们来说,就是遏制和激发疾病的关键。像双重人格这样的问题,患者如果是先天的就很难说,但如果是后天造成的,那么诱发他们形成双重人格的原因,就是最重要的关键了。

这种诱因也许是一件事情,也许是一个事故,又或许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一句话,只要把这些诱因在患者的生活中重复,很大程度上,就能激发出他们隐藏在心里的第二重人格,或者让有所好转的精神和思维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我们可以猜测,拥有双重人格的人都是与儿童拐卖事件有关的人,除了文玉雅之外,到目前为止其他都是年轻人,这些人也最有可能,是当年失去父母的孩子,欺骗,恐惧,对父母的思念以及憎恨,都会成为形成双重人格的诱因。

我们的话题回到枚小小的想法上面,枚小小之所以要猛力去踢娱乐室和餐厅之间的墙壁,就是因为她想到了二楼通道所在位置和之前几个人上下楼的方式,发现这一部分所有的机关都集中在中间的承重墙上面,如果中间的承重墙不牢固,那么楼上走动的人就会有危险,所以才想要试一试。

本以为,墙壁会纹丝不动的枚小小,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立刻,她心里紧张起来,老师、小蒙和小遥可都在上面,这里如此脆弱,保不齐会影响到三楼,而且上面不断有粉状的东西掉落下来,说明水泥墙内部非常松散。

“颜慕恒,上面的墙壁也是水泥砖瓦结构吗?”枚小小问道。

颜慕恒立刻回答:“不是的,上面是木结构墙壁。”

“那为什么不断有粉末状的东西掉下来,难道是木屑?”枚小小蹲下身体,用手在地板上抹了一把,她这才发现,落下来的居然是沙子,而且是非常潮湿的沙子。

“这些东西哪里来的?”枚小小随口问道。

所有人都凑过来看,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沙子上面,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沙子的用途,墙壁挨过枚小小一脚之后,就感觉非常脆弱,里面好像还有轻微的碎裂声传出来。枚小小张开双手,让大家后退一点,避免发生意外。

她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发现在一楼的人少了一个,枚小小猛地一愣,随即大喊一声:

“唐奶奶……”

——

瘦削的黑影感觉到事情开始不对了,这不是他可以解释得过去的,所以,黑影选择了退却,趁着大家都在研究墙壁和沙子,他偷偷朝卫生间门口移动。

对于诡谲屋中的每一部分,他比谁都熟悉,只要经过那里的双开门,就可以直接进入密道,黑影要在不知不觉中重新隐藏起来,那些刑警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可以调查到如此地步,诡谲屋中事件的发展已经不是黑影所能掌控的了。

就在他顺利进入卫生间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像刀片一样的东西随即抵上了他的脖子。

变了调的声音凑近耳边,死亡的威胁让黑影一动都不敢动。

“你听着,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不想被刑警发现所有的秘密的话,那么你就给我把那些沙子想办法去复原,诡谲屋绝不能出事,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要是发现诡谲屋倒了一片墙壁,你的脖子上就会多一条刀口,直到砍断气管为止,明白了吗?”

一股怒火瞬间涌上了黑影的胸腔,他感到火灼火燎一般的疼痛,像铁钳一样的手指刹那握上了眼前人不够粗壮的脖子,用力掐进皮肉里面,让他呼吸不畅,听着求饶的声音,黑影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求饶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黑影终于放松了一点力气,继续开口说:“你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我们失去的一切,你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弥补,我知道谁是你最后的归宿,如果你不想我告诉她一切真相,你就给我放过楼上的人,并告诉我永恒之心在哪里?不管是尸体还是活人,我都要见到他。”

“……咳咳!你已经见到他了……只不过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现在只爱,只爱刑警一个人!”

“你说什么?混蛋!”黑影咒骂道:“永恒之心不可能离开这里,他没有地方可去,也不可能忘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生活,你想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演员身上,利用我去收拾刑警吗?做梦!”

“咳咳咳……你,你不相信就算了!这件事我也不能肯定……只知道当年我们在市活动的时候,曾经拐卖过一个男孩和一个女人,男孩的模样就和演员长得一模一样。我们把他们带到了诡谲屋,关了十个月左右,最后还是被他们成功逃走了,这是我们唯一一单失败的生意。为了弥补错误,我们把那个男孩和女人的信息完全抹去了,不让任何人知道。

“昨天我一直在暗中窥视你们,当我发现演员的脸和过去男孩的脸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我也被震惊到了,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过去的男孩回来了,就代表我的身份随时随地都会被揭穿,我很害怕。但从你们的言行中我发现,演员根本不记得那一段经历,和你在一起的十个月,他忘得一干二净,而你也在潜意识中认为他就是你要找的永恒之心,对我来说,这一切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所知道的也就那么多了……咳咳咳……你爱信不信!”好不容易摆脱致命的危险,瘦削男人说完,双手捂着脖子开始剧烈咳嗽。

这些话字字句句敲打着黑影的神经,他开始动摇了,虽然还有很多地方存在疑问,但他是多么希望永恒之心能够活下来,希望自己的爱情能够天长地久。

枚小小随即说:“我也这么认为,不过暂时先不要打击唐奶奶和雅雅,我们得有证据,而起唐奶奶祖孙很可能会成为某些罪行的证人,小蒙让我保护她们,你现在也不可以掉以轻心,这栋房子最后的秘密就在眼前了。”

“你什么意思?”单明泽有些困惑,枚小唐美雅祖孙可能成为某些罪行的证人,难道和西西有关?

枚小小自然可以听明白单明泽问题中遗憾的意思,她说:“单明泽,唐美雅过去和一起的哥哥于泽是情侣,她了解于泽的罪行后,与之分手,我和小蒙认为这些是可信的,问题是于恰过去是好是坏,他一直扮演着保护唐美雅,全族哥哥于泽不要犯罪的角色,这个我们并不能信任,因为所有的证据仅限于于恰自己和唐美雅两个人的叙述。”

“昨天死亡的孟琪儿,今天的西西,还有刚才和乔克力一起离开的颜慕恒,很有可能都是过去被拐卖的孩子,尤其是西西,我相信她具有双重人格,这种特征在颜慕恒身上已经体现得很明显了。”

“如果最后证明西西也是过去于泽犯罪团伙的受害者,那这件事牵扯可就大了,所以我们必须看好唐美雅祖孙,她们绝不能出事,我把你留在这里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我想,你为了西西,应该会全力以赴帮助我,对吗?”

单明泽用力点了点头,他现在不仅想要报仇,还要知道西西是否自始至终都是爱自己的,即使人死了,有一份爱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帮助女警,所以单明泽不声不响靠在了雅雅身边的墙壁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严肃,倒是雅雅对他投去了好几次不信任的目光,将自己和奶奶的位置挪远了一点。

枚小小安排好单明泽之后,便独自想着接应楼上人的办法,除了柳航之外,乔克力和颜慕恒都不熟悉上到三楼的通道,要怎么办才好呢?当然这里指的是没有被第二重人格控制的颜慕恒,枚小小认为他暂时不可能改变,因为白天的时候好几次,颜慕恒都依靠毅力控制住了身体里的另一个思维,目前当然也可以。

想着想着,枚小小想起了谢云蒙昨天在孟琪儿房间里的表现,柳桥蒲对她叙述过,谢云蒙表现得非常愤怒,但是柳桥蒲却说恽夜遥没有受伤,到底是为什么?当时枚小小心里就很疑惑,而且有一股酸楚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重新涌上心头,她终于明白了,是妒忌和不甘!

“于泽?”喃喃自语,乔克力的瞳孔变得空洞,人也不自觉走向房门口。

终于,故事到现在,出现了一个15年前犯罪嫌疑人的名字,乔克力居然认识他,而且‘幽暗森林中的亲情’这句话明显让乔克力的行为有了变化,难道一直帮助刑警,甚至一开始被人误认为也是刑警的乔克力,会是‘蓝色珍珠’中的一员?

‘蓝色珍珠’代表的是被拐卖的男孩,乔克力如果真的改变人格,那么他应该就是这栋房子里最后被发现的一个‘蓝色珍珠’了。

我们把人员梳理一下,首先把文玉雅、文曼曼和舒雪三个人排除开来,其他人之中,年长的人和刑警可以排除,年轻人之中,孟琪儿、秦森、连帆、西西死了,桃慕青和夏红柿一直跟着众人,她们完全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可以排除在嫌疑人范围之外,而且在恽夜遥身边,这两个小姑娘也从没有表现出任何可疑的变化。

怖怖被确认为就是整容的女主人安茜,她15年前很可能为了自己的自由,已经把舒雪杀死,所以我们之前猜测死在孟琪儿房间里,和文曼曼长得一摸一样的女孩是舒雪,现在看来,这个答案也要推翻了。

我们把视线回到文玉雅母女三人身上,文玉雅明显有双重人格的特征,她是如何来到这座山上的?丈夫是谁?又是怎样与厨师和管家认识的?还有,她为何将自己年幼的女儿舒雪留在诡谲屋中?这一切都没有人解释过。文曼曼说自己是文玉雅的女儿,她也不认。

‘蓝色珍珠’和‘红色珍珠’的秘密也许会随着乔克力的改变和于泽、于恰的出现浮出水面,而它所带来的答案,一定可以揭开一切,包括文玉雅和管家厨师背后的秘密,也包括厨娘婆婆年轻时真正的经历。

二楼隐没在黑暗中的人正在想方设法置楼上人于死地;枚小小冒险让颜慕恒上楼去通知大家撤离;乔克力因为眼前出现的于泽而发生改变;三楼上,怖怖的身份被揭穿,恽夜遥破解了沙子的秘密,此刻大家也正在向着二楼撤离,准备到楼下与枚小小会和。

诡谲屋中除了这些人之外,在钟楼上,还有一个人存在,他从当天下午恽夜遥和谢云蒙开始实施他们的反制计划之后,就一直呆在那里,有人来他就藏进大钟机械室里面,不为别的,只为查看尸体。

众人到诡谲屋中的第一个白天,他就做了很多事情,比如销毁文玉雅餐馆后门和食品仓库里的证据,那些冻结着头发、皮肤、指纹的冰块都被他扔到了悬崖下面,还有西西家保姆死亡时,房间里的那些像手指一样的断肢,都是被他处理掉的。

总结一下,中年妇女的尸体所带来的线索是:第一,尸体是昏迷之后直接被拦腰砍断的,凶手的力气很大,很有可能是一个男人。第二,凶器是一把很长很大的刀具,就像宰杀牛羊的那种长刀,绝不可能是家庭用刀具。

第三,中年妇女胃部有大量安定药粉的残留,而且她在进入诡谲屋之后曾经吃过食物,安定药粉就和食物参杂在一起,绝大部分没有被死者的胃部消化,由此可以说明,凶手是在死者刚刚昏迷的时候,就下了杀手。

第四,所有被扭断的关节和砍断的皮肉组织,都是凶手在杀人之后实施的行为,所以死者的死亡没有直接关系,有可能凶手是为了吓跑发现尸体的人,也有可能他是为了方便携带尸体,反正从表面看来,这具尸体没有任何中毒和意外死亡的特征,完全是机械性伤害致死。

因为被杀之前已经深度昏迷,所以中年妇女的脸上没有多少痛苦的神色,但是她的眼睛却大大睁着,这种睁开的样子很不自然,眼皮好像与瞳孔粘黏在一起,眼皮上的折皱也有些歪斜,而且仔细看,用戴着手套的手撑在尸体身体两侧,凑过去仔细看,尸体表面现在冻结得非常厉害,他基本上除了打碎冰层之外,没有办法直接接触到皮肤。

这种死不瞑目的状态应该是人为的,也就是凶手在死者刚刚死亡,身体还没有硬化的时候,用手把死者的眼睛掰开,这样子掰开了以后,远远看上去不会有什么破绽。但凑近了看就可以知道,一般真正死不瞑目的死者,瞳孔中会充满了怨恨或者恐惧,但人为做出的假象,瞳孔就会让人感觉死气沉沉,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确定了以上几点之后,Eternal爬出了水槽,他这一回是再也忍不住了,顾不上手脏不脏,直接解开了保暖外套领口的两颗扣子,在保暖外套里面,是薄款的羽绒服,羽绒服里面居然还有黑色的西装和毛衣,这个人穿的也确实是够多的。不过穿得再多,在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内,怎么样也不会感觉到燥热吧?

他两次因为这个原因,想要解开衣服领子,还真的是很奇怪。暂时不管这些,Eternal呼出一口白气,蹲到管家先生的尸体边上,开始了检验。

他不时掏出一些可以封口的塑料小口袋,在里面装上一点点东西,然后掏出很短的一次性圆珠笔,在口袋边缘的小标签上写几个字,戴着厚厚的手套,小圆柱笔很难拿稳,他五个手指并拢,像抓阄一样抓着圆珠笔的尾部,然后用一个很难看的姿势在标签上写字。

这个地方如果说出来的话,侦探和刑警也许都会大跌眼镜,因为他们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到,钥匙会在诡谲屋以外的地方。

Eternal进入了房间,用脚将门踢上,当他俯身把衣服塞进床底下的时候,突然之间,一股熟悉的味道围绕在他的鼻尖,遥远记忆中的沙滩一隅又像梦境一样回到了他灰色的脑细胞之中。

“小左……”

“小左……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该怎么办?”

问话的回答他听不到,只感到头脑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然后眩晕袭来,整个人倒在了床边不省人事。

小小的黑色身影扒开门缝钻了进来,小心翼翼爬到晕过去的男人身边,用舌头舔着他的手背,那是一双修长的,指甲修剪整齐,手背上微微有青筋凸起的漂亮的手。

第七百二十一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二幕

“是的,那间房间与楼梯间相隔的墙壁可以打开,但只能从内部开,外面无法进行任何操作。机关在单人床与墙壁之间,打开方法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进入的时候是怖怖从里面开启的,而我自己没有时间去研究那里的机关。”

“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试一试,小遥肯定没法从这里出去。”谢云蒙说,他心疼的看着恽夜遥,单手托住演员先生的身体,另一只手伸进了他背后的衣服里,正在确定伤口的状况。

恽夜遥红着脸抱住刑警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前,感受到温暖的气息,又有些昏昏欲睡了,毕竟这几天来,他又是感冒,又是受伤,还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像谢云蒙那样强壮的人也吃不消,何况是平时不干多少体力活的演员先生。

我们之前很多次提到了‘纸牌’别墅的结构体系,餐馆的结构也大致说明了一些,从中我们可以分析出相似的地方,同时推断文玉雅在距离餐馆时的初衷。

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提出来,那就是舒雪身上存在的一些问题,一直以来,舒雪在案件过程中同Eternal一样作为隐藏人物出现,生死不明确,与文曼曼和文玉雅的关系也处在模糊的边缘。

舒雪对于文玉雅来说肯定是重要的存在,从文曼曼假扮女仆将文玉雅带出大钟机械室那一段就可以看出,当时文玉雅一看到文曼曼就安静下来了,并且脱口喊她舒雪,这个反应可以说明,第一,文玉雅认识舒雪并且印象深刻,在失去理智的状况下依然可以因为舒雪的出现安静下来。第二,文曼曼和舒雪两个人的外表确实有相似之处,她们有血缘关系的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佐证了文曼曼的说法。

在文玉雅安,文曼曼的话语也很奇怪,她不仅不愿意让刑警先生听到她们的对话,而且还欺骗文玉雅若管家先生在外面,让她不要大声张扬,自己带她一起去散步等等。

沙子漏出墙壁肯定跟夜晚洒水的过程有关系,但是沙子是干燥的,说明墙壁外围可能涂上了防水层,只有文玉雅曾经蜗居过的那间小房间例外,因为水是从那里引导出去的,里面潮湿也不足为奇。

二楼墙壁是防水的还有一个证据,就是空调,之前文曼曼分析,二楼和一楼的空调应该是分开设置电源的,只要二楼墙壁外围防水,就不会受到影响。空调的外机可以设置在墙壁夹层里面,而空调的排水管通过一楼墙壁外围就没事了,水不可能从一楼往上走。

这也同时佐证了沙子为什么是干燥的原因。但为什么说沙子漏出液和水有关系呢?是因为冰和水的作用,大量流水遇到寒冷的空气,一晚上结成厚冰,这些厚冰在一段时间之后,会导致木板结构的墙壁变形。

这样说吧,一楼是水泥砖瓦结构,墙壁各方面的承受能力都比较强。二楼不同,木头虽然做了防水处理,但很可能会因为质地不够坚硬,或者质量不佳等原因,在加厚冰层的压制作用下,向内部弯曲变形,挤压墙壁里的沙子,时间一长,导致一些沙子,不得不从内侧墙壁的缝隙中被推挤出来。

接下来我们来看第三点,一楼水泥砖瓦墙壁到底有多少承重能力,这里我们仅仅是指它能够承受多少从上而下的重力,话题回到诡谲屋的结构上,枚小小发现诡谲屋主屋一楼娱乐室和餐厅之间的承重墙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牢固,而且墙壁有几个特点,非常值得我们注意。

第一。承重墙去掉软包层之后,里面的水泥表面非常粗糙,有很多尖锐的小刺突出在那里,好像是水泥干燥之前刻意用模子印上去的。

第二,一楼几个房间里的靠背椅可以拿来作为墙壁的支撑物,怎么说呢,墙壁上的突出正好可以卡进靠背椅背部的小孔中,形成固定点,如果把整个一面墙壁都顶上椅子,是不是可以增加很多承重能力呢?这个暂时不确定,但绝对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第三,回到墙壁的牢固问题上面,枚小小虽然受到过专业的训练,但也不至于一脚就让水泥墙摇晃,如果不是墙体内部本来就松散,或者地基不稳,她是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半分的。而且,一面墙壁如此还不要紧,要是其他承重墙都是这个样子,那就代表一楼非常容易被压垮,危险系数大大增加了。

那么我们来分析看看,一楼是否每一面承重墙都如此呢?答案是否定的,至少客厅的四面墙和餐厅其余的三面墙不可能这样。做过软装修的只有娱乐室这一间房间,其他地方都是直接在墙壁上刷上油漆,非常光滑平整。

女人低头看着日记封面,好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在她冷静的表情中,实际上内心已经波澜起伏了。耳边听不到催促声,女人知道男人的耐心很好,是想要等她自己说出真相。

可是她不能,这个真相关系着诡谲屋未来的命运,无论如何她都要自己掌握在手心里。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相对,女人的视线仿佛定格一样盯着日记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终于,男人的耐心到了极限,他不得不再次开口询问:“当初拥有梦想的人到底是你还是安泽先生?安泽先生为什么要把你囚禁在这栋诡谲屋中?为什么不让你见陌生人?他是不是在害怕你说出某些真相?”

男人一口气问出心中所想,但是依然没有得来答案,而是得来了女人的一句反问:“你是不是想要得到财富?”

“你什么意思?”男人用一种受到侮辱的眼神看着女人,他和这个女人已经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了,虽然他们还缺少一纸结婚证,但是男人依旧不能忍受女人用居高临下的姿态质疑他的真心。

在一起就要坦诚相待,何况在打算好询问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把问题联系到财产上面。

接受到男人的震惊和质疑,女人缓缓开口说:“如果拥有梦境的人是安泽,那么我们以后的日子,就只能靠他留下的微博财产维持。你知道安泽为了这栋房子,花费了很多钱,他已经没有什么丰厚的遗产了。”

“如果拥有梦境的人是我,那么你就可以继续走安泽的老路,用那真实的梦境欺骗财富和名声,很容易就可以得到。不过,我决不会再配合卑鄙的欺骗,所以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它们很重要吗?就算你的猜测正确了,那又能怎么样?我们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句话如同灵丹妙药一样,让老爷子瞬间精神百倍,老爷子直起腰杆对着身后所有的人说:“大家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危险,跟着我们进入三楼就可以了,我们之所以一定要这么做,是为了让大家看清楚一个秘密,而不是要把你们推入危险的境地之中。这个秘密可以告诉我们,15年前真正拥有梦境的人是谁?”

“可我们要知道做梦人干什么?”陆浩宇问道,他终于没有办法再忍耐了,将要把心中的疑惑一吐为快。“安泽的梦境给他带来了财富和名声,这些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我们现在只想知道杀人的凶手到底是谁?只想知道该怎样离开这栋该死的诡谲屋。”

“要知道杀人的凶手究竟是谁?就一定要知道这栋房子里15年前所发生的一切,不然的话,我们永远不可能得到真相!”

柳桥蒲等了陆浩宇一眼,不再同他分辨,第一个在颜慕恒和恽夜遥的帮助下爬上了进入三楼的通道,接着,沉默的年轻人一个又一个跟着老爷子爬进去,恽夜遥在帮助他们的同时,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突然之间,他拉住最后一个想要爬进通道口的连帆问:“文曼曼呢?”

“文曼曼?不是在……哦!对了,刚才秦森从楼梯间墙壁上面的缺口里,摸到了有血,大家都吓得惊慌失措,文曼曼自告奋勇爬上墙头去看房间里的情况,后来所有人都想要跑出去回到一楼,我们还以为文曼曼就跟在后面呢!”

“不好!!”恽夜遥惊呼一声,抛下一脸懵的连帆,就冲向了里面的楼梯间……

——

女人的两条胳膊如同扭曲断裂一样,从墙壁上面的缺口处伸进房间里面,虽然女人是练习舞蹈的,但这种柔软程度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美感,甚至让人感到了一丝恐怖。

房间里的男人仰着头,用双手捂紧整个脸部,藏身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待着,默默目睹着这一切。

渐渐地,不只是胳膊,女人的头颅也进来了,然后就是绝对不可能进入的肩膀,随着骨骼发出的‘咔咔’声,那对缩起的肩膀如同猫咪一样居然穿过了狭窄的入口。

男人简直目瞪口呆,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他真的很害怕女人会突然变成一个怪物,将他吃掉!

三楼房间里的一切很快安静下来,男人和女人之间只有一个站在原地,另外一个则像死人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站在那里的人佝偻着腰背喘息着,剧烈起伏的情绪许久都没有平复下来,在黑暗的遮掩下,我们根本看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是男是女,仿佛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影子一样。

几分钟之后,影子开始动弹起来,他绕过地上的障碍物向房间门外冲出去,速度很快,似乎有什么急事要等待着他去办。不一会儿,影子的脚步声就听不到了,空旷的走廊并不像其他走廊一样,可以持续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回音。在这里只要走出短短的距离,声音就会被周围的墙壁和地板‘吃’掉,与人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许,这也是走廊之所以会被建成弯弯曲曲结构的一部分原因。

就在影子刚刚离开房间,地下的人就动弹了一下,原来他并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或许,他连晕过去都没有,所做的一切都是用来欺骗的戏剧!

安全的时间总是比意料之中要短暂,地上的人也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门外的脚步声还没有消失,他就开始行动起来了。

一点一点向前爬去,他必须把眼前角落里蜷缩着的一团东西给拉出来,那个是什么?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加清楚了。就连刚刚出去的,在你死我活中获得胜利的影子,也没有注意到遗落在房间里的后患!

——

进入诡谲屋主屋三楼的通道里面

在所有人之中,只有恽夜遥保持着冷静,他一直躲在颜慕恒身后默默盘算,根本就没有对耳边听到的声音作出任何反应。恽夜遥刚才看到的房间里面发生的事情,自然也知道那沉闷的倒地声来自于谁?所以他暂时并不担心会发生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

从三楼房间出来之前,恽夜遥将他从抽屉里发现的黑色笔记本放回了原位,那本黑色笔记本上没有任何内容,但是内部的纸张颜色和花纹与谢云蒙交给他的残破笔记本扉页一模一样。所以恽夜遥猜测,它可以用来代替安泽的笔记本,吸引某些人的注意力。

这个家里确实有很多人拥有梦境的能力,他们心中永远都住着幽暗森林中的另一重人性,这一点恽夜遥早就注意到了,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注意不到,尤其是心怀不轨的人。

所以当与诡谲屋过去相关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恽夜遥就开始怀疑这些人中隐藏着某些欺骗者。欺骗者根本就只有一种人性,那就是残忍。完整的安泽日记对他们来说是财富的向导,也是过去事件的引线。

到目前为止,死亡正在不断发生着,诡异的事件也在不断地挑战着我们的头脑。

管家先生和厨师先生的死,可以认为是真凶想要封锁住诡谲屋过去秘密的行为。诡谲屋女主人和餐馆老板娘文玉雅的失踪事件,既可以认为是某些人想要引导刑警走向正确方向而做出的行动,也可以认为是凶手想要掩盖真相,误导刑警的行为。

但是接下来死亡的那些人却都让人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比如孟琪儿,这个任性、豁达,与诡谲屋还有山下凶杀案都没有瓜葛的女孩,为什么会在进入诡谲屋的第一个白天就遭到杀害呢?杀她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如果说杀死孟琪儿单纯只是想要陷害谢云蒙的话,这个理由应该没有多少人会信服。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又想不出更多的理由来解释孟琪儿的死亡真相。

还有西西的姨母,她是在雪地中被救起的三个幸存者之一,也是至今为止唯一还不知道名字的中年妇女。她虽然与山下的凶杀案挂钩,但明显不是主谋,在她死后,单明泽、西西以及那个西西所爱的神秘男人,好像都没有因为她的死亡,而感到有多少悲伤,反而很快就将她抛之脑后了。

而且关于她是西西姨母这件事,我们也只是从西西对她的称呼中猜测出来的。因此这个中年妇女的真实身份,还有待考究。

除去以上两个人,在户外死亡的那具冰冻尸体,谢云蒙已经将他掩埋在雪地之下,只要接下来真凶的面目露出端倪,我们距离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也就不远了。

最后就是一开始的三重血屋谜题,究竟是凶手的故弄玄虚之作,还是由其实际存在的意义,这些,都要等待恽夜遥的推理来破解答案。

现在看来,如果没有人及时救援的话,死亡人数又要增加一个了,单纯、任性的西西,究竟死神能不能放过她呢?只希望纯白色的幽暗森林能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线索和结局。

谢云蒙独自去追恽夜遥和颜慕恒了,他还不知道这两个人已经与柳桥蒲会和,心中自然是焦急万分的。谢云蒙虽然不清楚昨天袭击恽夜遥的人究竟是谁?但是这个颜慕恒,他绝对不可能放心。

谢云蒙知道颜慕恒也是他们试探的嫌疑人之一,本来以为,试探颜慕恒的工作会是老师和小遥一起进行,因为在昨天的计划安排中,柳桥蒲和恽夜遥是一路的。但是刑警万万没有想到,恽夜遥居然瞒着他另行安排了单独行动。

有一些事谢云蒙确实是没有想明白,但还有一些事谢云蒙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心中不安的悸动让刑警先生想起了小雅雅在岩石地洞里说的那番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时此刻心中所有的担忧都在为刑警先生证实当时的想法。

‘无论如何,先找到他们再说,如果那家伙敢对小遥动手,我绝不会轻饶了他!’心中焦虑顾及脚步,谢云蒙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塔楼密道的顶部,而在他身边依旧打开的,隐藏在房门后面的书柜,并没有引起刑警先生的半点关注。

心有所想,念有所及,便必然会有所疏漏,这一点就算是再心思缜密细致之人,也在所难免。

就像此刻的于恰和唐美雅也是如此,当枚小小要求他们说一说自己的故事时,于恰选择了退缩,而唐美雅选择了坦诚。于恰的退缩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念及年轻时的爱情,不忍在刑警面前提及而已。

唐美雅的坦诚也不是因为她对于恰当年所做的一切已经淡然,而是因为她自认为所有的罪责都是他一个人的,与于恰无干,所以愿意坦承事实。

一对年华老去的男女,从年轻时的亲情,变成了后来感念于恩情之后的爱情,再回到现在如同家人一般的亲情。唐美雅自认为这一生中做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刚才决定放弃于恰对谢云蒙说谎的那件事,对于唐美雅来说此时此刻的心情只有四个字——羞愧难当。

于恰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我们往后压一压,先来看看谢云蒙去追恽夜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云蒙找遍了塔楼内所有的密道,都没有发现恽夜遥的任何踪迹,就算是当时恽夜遥遗落在地上的小东西,也不知道被谁捡走了。但是,刑警先生却发现了另外两样值得关注的事情。

第一他发现了很多处猫咪潮湿的脚印,应该就是之前连帆和枚小小都见过的那只黑猫。谢云蒙还记得黑猫出现的最后一次,正是枚小小将昏迷的西西送到乔克力房间的时候。

第二他在某一间房间门口发现了某个人留下的血迹,这个人好像是摔了一跤,地上两块圆圆的血迹,应该是膝盖着地造成的。旁边还有滴落状的血点,说明这个人身上也有受伤的部分。

谢云蒙仔细观察着血迹延伸的方向,他通向某个人的房间,经过回忆,谢云蒙确认这就是连帆的房间。

连帆房间位于褐色塔楼楼道中央,距离恽夜遥和乔克力两个人的房间都不算远。而且这里是第一次发生血屋之谜的地方,现在,谢云蒙开始怀疑为什么这个房间一开始就要被隔离开来!

是的,它确实是像被人刻意隔离开来一样,当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连帆房间里就被人撒满了血迹,致使众人再也不敢走进去,但是,房间里除了血之外,却没有任何尸体的碎片,谢云蒙和柳桥蒲经过反复勘察之后,也没有找到任何与其他房间不同的地方。

带有暗门的衣柜,隐藏起来的床头柜,所有的这一切都极尽相同。所以昨天早上,他们将这个房间锁闭起来之后,就没有人再进去过。

现在想来,凶手的动机确实非常可疑,三重血屋之中,只有连帆房间的密室最让人捉摸不透,也最让人看不清内在的含义。在谢云蒙看来,第一重血屋只是为了迎合后面的凶杀案和失踪案做的假现场而已。

当时在房间里的神秘人身份到现在还不得而知,从之后查出来的贯穿整个密道的暗门,以及所有人的行动时间来看,有充足时间和能力动手的人就只有单明泽,他不是一直在假装昏迷吗?

第七百二十二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三幕

谢云蒙也不能撞门,声音会影响到楼上的人,让他们知道有人想要进入三楼,这样谢云蒙和他身边的人,就没有办法再偷偷行动了。

“于恰先生,在你说起过去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你对自己是怎么进入诡谲屋的,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枚小小问道。

“是的,”于恰的回答很淡定,他没有直视任何人的眼睛,目光向上抬起,好像在祈祷一样。他继续说:“但我知道,诡谲屋过去主人安泽就是个罪犯,甚至比我的哥哥更加恶毒!”

于恰的话让大家都很迷惑,尤其是唐美雅和枚小小,女警说:“请你具体解释一下吧?”

“雅雅,”于恰转过头喊了一句,两个唐美雅同时看向他,于恰只好苦笑着对小雅雅说:“抱歉,我喊的是你奶奶。”

“没,没关系。”小雅雅有些拘束的回答。

“雅雅,当年你并没有杀死哥哥,而且我认为,恰恰是你的那一刀救了哥哥。”

“为什么?”唐美雅抓着于恰的手,询问答案。她还以为于恰是想要替他辩护,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来。眼神中满载着感激和愧疚。

于恰说:“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讲下去,当年我在路上遇到你之后,发现你的神情不对,马上猜到你和哥哥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所以我安顿好你,就马不停蹄赶到了哥哥所住的出租屋。幸好,你那一刀并没有捅在要害上,我回去的时候,哥哥已经清醒过来了。”

“当我询问他受伤的原因时,他坚持说是自己失手误伤,不是你的错,让我再也不要提起今天的事情。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确定,哥哥其实对你一直难以忘情,他三番四次找你的麻烦,并不是因为你知道他犯罪的事实,仅仅只是为了逼迫你回到他的身边。”

女人沉默的摇了摇头,男人继续说:“他们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这对你有好处,以后你不许再去那间书房,明镜屋刚刚建好,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而你不是!”

“那我是什么?是一个被你收留的,被贩卖过的,穷困潦倒的小姑娘对不对?”女人第一次鼓起勇气,对男人提高了音量,但是男人明显无动于衷。他甚至把手指比在嘴唇上,还在示意着女人说话要轻一些。

好不容易控制住泪水,女人低下头继续听那让她厌恶的话语。她知道男人的心思,也知道问题的答案。只是一下子没有控制住情绪,开口询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女人柑橘一股懊恼在心中流窜。

她强迫思绪回到过去,回到那还有亲人在身边呵护的年代。温柔的母亲,熟悉的小弄堂,还有那卖脸面的老婆婆,虽然很多很对年都已经过去了,这些人在女人心中依然清晰如昨。

最后,女人想起了那个来装修房子的小工人,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抓住的幸福,默不作声的,女人也开始有了自己的盘算。既然一定要留在这栋像鸟笼一样的明镜屋中,那么,就和他一起留下来。

可是要怎么一起留下来呢?不要说男人绝对不会同意外人介入房子,就算是小工人也不会愿意失去自由。这太难了,女人闭上眼睛,心中的苦楚在一点一滴向外溢出,直到她的耳朵自动忽略掉男人的话语为止……

可是要怎么一起留下来呢?不要说男人绝对不会同意外人介入房子,就算是小工人也不会愿意失去自由。这太难了,女人闭上眼睛,心中的苦楚在一点一滴向外溢出,直到她的耳朵自动忽略掉男人的话语为止……

“这个家里没有什么真正的女主人,我就是女主人!”女人回怼他。

“算了吧,从以前开始,安泽就没有承认过你,我也不会承认你的。”

“你和安泽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没有必要知道!说吧,要不要我帮你?如果你选择一个人解决问题的话,那我就袖手旁观看好戏了。不过我会说什么话?跟谁说?那就由不得你控制了。如果你现在选择妥协,那我就帮你解决一切问题,以后我们共享安泽的财富。”

“……”男人的话让女人犹豫了,她这一辈子都离不开诡谲屋,要说共享财富的话,只要能够保证衣食无忧,她倒是无所谓。可惜现在安泽根本就没有留下多少钱来,她要怎么跟眼前的男人共享财富呢?

男人看女人缄口不语,接着说:”我说道财富是指拥有梦境的人,我知道你不是,但我也知道拥有梦境的人现在在哪里?她若是没死的话,就比你年轻;若是活着的话,就比你年长。”

“你,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女人完全搞不明白男人后面两句话是什么意思?气急败坏地询问道。

不过男人不打算再解释下去了,他说的已经够多的了,如果再说下去,就等于是让女人掌握这栋明镜屋的命脉了,男人可不想发生这种事情。

他挥了挥手,将地上的东西重新系好,拉起就准备离开。可是女人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你给我说清楚,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要想弄明白别人话里的意思,就该好好动动脑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讲得明明白白,才能让人听懂的!我已经说的够多的了,你如果再理解不了的话,那就是你自己的脑细胞有问题了,这怪不得我!现在,我要去处理你留下的烂摊子,明天早上你再到这里来。”

“穿过岩石缝隙,到安泽经常祭奠用的供桌前面去,我会告诉你明天应该怎么办?等明天一过,所有的事情就都平安了,你只需要和你的小工人继续幸福安稳的住在这里就行了,我呢,还是做明镜屋里面的透明人!”

说完,男人用力挣脱了女人的钳制,自顾自拉着手里的东西挤进了岩石缝隙之中,只留下女人独自呆愣在原地。

以上事情发生的时间是:2009年4月份,女人30多岁,男人已经过了50岁。

当柳桥蒲带领大家进入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只能看清楚垂直在眼前的挂梯,本来他们就是想要进入二楼的,有梯子当然会爬上去,只要老刑警带个头,其他人就绝不可能去独闯梯子背后黑暗的空间,毕竟已经发生了杀人事件,没有人有这个胆量敢单独行动。

等到进入的人全部都上到二楼之后,上面拉紧墙壁的人再慢慢松手,地板就会一点一点恢复原状,柳桥蒲只要跟大家解释说,这也是机关的一部分,就不会有人提出异议了。

这样一来,他们不就直接进入了二楼吗?二楼那间呆了很长时间的小隔间,其实就在一楼娱乐室后面秘密空间的正上方,不过比它更小更窄而已。上面同样也带有一扇门,那扇门就是受伤的单明泽进来的地方。

那么大家不用猜就可以知道,第一次在上面控制墙壁移动的人是谁呢?除了受伤的单明泽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第二次才轮到怖怖溜出去给大家控制墙壁。怖怖失手掉进一楼厨房间,乔克力跟着跳下去保护她也可以解释得通了。

——

谢云蒙当然不可能想得那么多,他毕竟还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地方,一般人的想象力不会丰富到那种程度。他只是在思考,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到底距离一楼哪一块空间最近?这里如果没有工具的话,他要回出去拿工具需要多长时间?

‘这里的墙壁全都是木板拼接的,要是能卸下一块来的话不定可以派上用场。’谢云蒙想着,双手在那片‘挤压’变形的墙壁上面摸索着,不时用拳头击打木板拼接之间的缝隙,希望可以找到松动的地方,哪怕是卸下一个钉子来,或者卸下一块碎木板来,他都可以派上用场。

‘呼~这奇奇怪怪的地方,还真让人难办!他也是,怎么连个钥匙都看不住?!’心里抱怨着,焦躁让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可是要找到突破口谈何容易。

下面就要说到重点了,也就是这些大型家具如何成为墙壁的支架?大家可以回到56章看一看,我对此的描述已经突出了重点。

家具的边缘部分都出奇统一,呈凹槽型,沙发、书架和音箱高度相等,与墙壁连接的部分,看上去像是镶嵌在里面的。恽夜遥当时所看到的凹槽边缘非常特殊,它就像是小孩子吃饭用的那种防漏凹槽。

虽然我在当时没有说明防漏凹槽和普通凹槽有什么不同,但我想大家都可以看得出来,普通我们看到的凹槽缺口是朝向视线的,而防漏凹槽的缺口必然是朝上的。这样当家具与家具之间卡在一起的时候,才更不容易松脱。

说到这里,如何让颇有分量的家具顶住墙壁而不移动,其中1/3的原因已经说清楚了,我们先放一放,来看家具墙壁的连接点。

通过恽夜遥的调查,家具与墙壁看似镶嵌在一起,实则却是分离的,而软包墙壁上一点缝隙都没有。但我们知道,连不连接其实不是重点,但凡要隐藏一个秘密,如果做得太过于天衣无缝,反而会引人注目。

目前所知,诡谲屋中只有管家先生知道进入二楼和三楼的方法,其他家人都被蒙在鼓里,王姐每天都会在整个屋子里打扫卫生,如果只有这一片墙壁上的家具与墙壁相连,必然会引起她的好奇心。还有可能会偷偷观察研究。

但如果只是家具的边缘比较奇怪,管家先生完全可以解释说这是主人的特殊嗜好,本来女主人不喜欢钟表的声音就已经够奇怪的了,再加上这么一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机关本来就是人想出来的,所以不可能100%保证不被人拆穿,尤其是越简单的东西越容易实施,反之也越容易被人想通。

所以这里的重点在于墙壁装修的材质,棉质的软包装饰一般比没有装饰的墙壁摩擦力更大,再加上这里做的特别厚,家具边缘如果窄一些的话很容易陷进去。而且,恽夜遥第一眼会认为家具与墙壁镶嵌在一起,其实就是因为狭窄的家具边缘陷入了墙壁里面。(贴墙一边不是凹槽型的)。

这是第二个1/3的原因,那么最后1/3的原因在哪里呢?就在巨大的乒乓球桌上面,请注意我的用词,我用了巨大两个字,说明娱乐室里的乒乓球桌很大,而且看上去很重。

注意点还是在边缘上面,乒乓球桌的四边是向下方突出的半圆形,恽夜遥用手测量过半圆形的宽度,正好可以与其他家具上的凹槽重合。说白了就是正好能卡住,家具边缘不能拆卸下来,就证明要让两部分重合,就要连家具一起移动,所以家具绝对也是机关的一部分。

总结一下,直接抵住墙角的音箱架、沙发和铁质的书架都有一定分量,起到第一层固定作用。然后是巨大的乒乓球桌,可以拼接到前面的三个家具上面,这样一来,就同时对两边的两片承重墙起到了支撑作用。

王姐说:“我根本就没有上过三楼,而且管家先生以前在楼上拿东西的时候,都是趁着我们休息的时间,现在要让我们辨认他和女主人用过的东西,恐怕很难。不过怖怖在这里就事半功倍了,毕竟怖怖待在女主人身边的时间要比我们多得多。”

“那可不一定啊!小王。”

柳桥蒲说的话让王姐听不懂,怖怖确实比她们更了解女主人,这一点是事实。她问:“难道你们还在怀疑女主人根本就不存在,是怖怖扮演了十年的女主人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边上的厨娘婆婆有气无力回答说:“女主人我见过,怎么可能不存在?再说假扮一个人十年,还是怖怖那么老实的小姑娘,说什么我也不相信!”

柳桥蒲说:“怖怖是否扮演的女主人,和女主人存不存在是两回事,婆婆你说说看,当年的女主人是什么样子?”

“我记不得了,人老了忘性就大,十几年前的样子怎么可能还记得?再说,就算我描述出来,也不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帮助,因为年龄是会改变一个人容貌的,我们家女主人还被烧伤过,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厨娘婆婆好像因为老刑警的话陷入了回忆中,话音尾端带着磋叹,自己一个人开始啰啰嗦嗦,断断续续的讲起过去的事情。她这个样子,柳桥蒲和王姐都不再说话,默默倾听着。

三四分钟之后,只听见恽夜遥在队伍前面说:“大家停一下,这里墙壁上有扇门,上面写着第三个拐弯处第一扇门,应该后面有一个房间,我们先打开看看吧。”

“上面写着?……”厨娘突然停下叨叨絮絮的回忆,问了一句,但马上她又自己收回话尾,抬头看了看前后左右的人,没有人注意到她,厨娘又低下了头。

她刚刚完成这些动作,身后的柳桥蒲就接上话头,说:“第三个拐弯处第一扇门,婆婆,这是谁写的门牌?管家先生吗?”

“……我不太清楚,大概是管家先生吧。”

秦森脸色阴沉,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也没有心情继续回应桃慕青,跟着她进去了。接下来的几个人,在柳桥蒲的催促下,也陆续记住了暗门。诡谲屋三楼最靠近出入口的三段走廊,很快回到了之前空空如也的状态中。

三楼上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所谓的‘第三个拐弯处第一扇门’,其实除了恽夜遥和颜慕恒之外,其他的人根本不清楚,他们究竟走过了几个拐弯,只是一味跟着走而已。

甚至连柳桥蒲都没有关注走廊和房间的位置,老刑警最重要的工作是将所有人看牢了,一来是为了保护他们,二来也是为了不让某些人再有私自行动的机会,尤其是刚刚想要置西西于死地的那个人。

秦森的心里越来越不安定,不仅仅是文曼曼突然失踪给她带来的影响,还有刚才颜慕恒和恽夜遥的互动,秦森明显感觉到,颜慕恒左手插在口袋里,这个动作很不正常。

颜慕恒的左手受了很重的伤,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本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可是在进入三楼之前,颜慕恒都没有把他的那只手伸进口袋里,为什么停顿了一会儿,讲了几句话之后,手就插进口袋了呢?而且颜慕恒和柳桥蒲挤到所有人后面去,到底在讨论什么?

秦森一边走一边努力思考着,可他完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无奈地放弃。

‘也许是柳爷爷帮他包扎了一下伤口吧!他那伤口看上去不比单明泽的好多少。’秦森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紧走几步,跟上了前面的桃慕青。他只是没有回头,所以没看到柳桥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在了他身后,并且一直在盯着他们几个舞蹈学院的学生,完全不去管身后的厨娘婆婆和王姐。

楼下几个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在以上的这些对话之中,我已经交代出了之前‘诡谲屋主屋三楼上的暗影’究竟是谁?只是没有说出名字而已。

其实名字也好猜,脸上缠着纱布的人,他是受伤的‘单明泽’,是在三楼上帮恽夜遥的人,是引导谢云蒙进入三楼的人,也是诡谲屋杀人事件第二天白天,直到现在为止唯一不曾交代的人,对了,还有他很关心西西和柳桥蒲。

左手上被包裹严实的人,这个不用我说了,他是上一章在三楼交换身份的当事人之一。女人是枚小小,还有那个他们口中提到的,昏迷被带上三楼的人,自然是恽夜遥无疑。

至于他们对话中绕来绕去说到的行动,那些大家就根据之前的章节,自行先揣测一下吧,等推理篇一定会详细交代的。

接下来,事件篇章节会主要集中在主屋三楼上的调查、15年前的掌控者、‘我’的过去和现在、纯白色的幽暗森林篇、藏在阴影中的永恒之心,以及‘纸牌’别墅的结构解析上面。

除三楼上的调查和‘纸牌’别墅的结构解析,这两部分不用我过多于解释。

15年前的掌控者,这一部分章节会用第三人称的方式详细描述15年前火灾前后所发生的故事。

‘我’的过去和现在,事实上就是在说女主人的过去和现在,就像恽夜遥所猜测的,其中包括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老的女人。

纯白色的幽暗森林篇,会用心理活动,和第三人称互相对话的方式,来叙述诡谲屋外围曾经因为罪恶脱离父母怀抱,现在却无法与诡谲屋摆脱关系的孩子身上所发生的故事。他们都与安泽的梦境之谜有关。

藏在阴影中的永恒之心,这一部分章节则是以Eternal为中心人物,围绕着诡谲屋内部那些命运多舛的孩子们展开,也会用心理活动,和第三人称互相对话的方式,讲述他们的故事。

这些章节会在事件篇完结,然后就是一分为三的推理篇,而解决篇会如同罗雀屋杀人事件一样,不仅得出最后的答案,各个主人公的情感部分也将走进。

想法总是比行动要容易的多,很多年以前,男人曾经产生过千千万万的想法,尤其是当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向他求助的时候,男人毫不犹豫的夺走了他的爱情,将藏在自己怀里的‘毒罂粟’狠狠埋入血亲的身体里面。

这是他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可以让他的想法成为现实,又省去了很多行动带来的麻烦。自此以后,这个男人便开始变本加厉了,他学会了用一颗残酷的心、一张温柔的脸、一双怯于拥抱的手和像刺猬一样的后背,来撑起他全部的生活。这让他得到了,比面临危险的行动更方便,更快把想法变成现实的途径。

20岁以后,第一个十年,让他摆脱了与血亲共同犯下的罪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明珠’,‘明珠’分为两种,红色和蓝色。第二个十年,他用爱情和友谊的牵绊,将红色‘明珠’分别送到了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身边。

这三个人,第一个是个女人,她得到了最小的‘明珠’,在热闹的城市里经营着学校,未来,男的希望再次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能够一起构建一个安逸舒适的家庭。

第七百二十三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四幕

“好,柳先生,只要我能动,就一定让大家吃饱肚子。”

简单的交流让房间里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不少,等柳桥蒲和厨娘婆婆的对话结束,恽夜遥才继续说:“在正式开始寻找三楼上隐藏的秘密之前,我们要先来弄清楚几件事,首先是厨娘婆婆,我希望您如实回答,接下来我所要提出的问题,好吗?”

“可以,恽先生,我知道你一定会询问我的,因为经历过这个家15年前变故的人只有我,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一定知无不言,所以你尽管提出问题就行了。”

厨娘婆婆会这样说,早已在恽夜遥的预料之中,但恽夜遥却没有直接从15年前的事情开口,而是把话题转到了怖怖身上。

“婆婆,昨天您对我说过,您的儿子叫小恒,但不是在我们身边的颜慕恒。您也亲口承认,怖怖是小恒的女朋友。这些您应该没有忘记吧?”

“我没有。”厨娘回答说。

“可怖怖却说她的男朋友叫小于,这又是为什么呢?”

“啊!这里面是一个误会,我姓于,儿子随我姓,但名字中也有一个恒字,所以大家有的时候会叫他小于,有的时候又会叫他小恒。”

“那就是说您的儿子全名叫做于恒对吗?”

“是的,恽先生,我儿子的名字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还是你们听到有人提起了于恒这个名字?”

“不是的,婆婆您放心,于恒与案子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您儿子的姓名而已。”

“哦,那就好!”厨娘婆婆明显松了一口气,他等待着恽夜遥继续往下问。

但恽夜遥的下一个问题就准备转向刚刚回到他身边的颜慕恒,颜慕恒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将陆浩宇挤开,指着另一边空着的椅子说:“你坐到那边去。”

“凭什么我坐到那边去?难道我不能坐在恽先生身边吗?”陆浩宇不甘示弱的反驳道,凭力气他争不过颜慕恒,被生生挤得站了起来。若是论脾气,他可不比这个脸上挂着刀疤的男人小。

这句话就像是记忆中一道深刻的印痕一样反复在恶魔的耳边回想,暗示着他一些事情,‘Eternal一定知道些什么,他在提醒管家,但是最终却提醒了我。’恶魔想着,心中没来由一阵得意。

他不应该得意的,第一天计划所要完成的事情,被刑警和那个可恶的老头破坏了一半,虽然要杀的人都死了,舒雪也没有逃脱。但是Eternal那小子是怎么知道舒雪死亡的事情的?那小子到现在为止可以说一步也没有踏进过诡谲屋的内部。

‘不,他至少进入过密道,而且带着舒雪……’恶魔一边思考,一边不断否定自己的某些想法。他必须仔细分析目前的状况,做好充分准备面对剩下的时间。大雪看情况没有两三天根本不可能停下来。

这对于恶魔来说是好事,因为可以定定心心执行接下来的计划,不过世事难料,他也要做好大雪突然停止或者山下的警方突然上山的准备。

Eternal的存在是个棘手的问题,他居然会因为那件事同警方一起上山……不,恶魔想着,自己还不能确定那个人究竟是不是Eternal,他不是同那个男刑警一样在脸上弄上了一条长长的伤疤吗?

所以,在没有确认真面目之前,恶魔觉得自己不可以武断做出定论,就算他们很像,也不可以排除Eternal正用颜慕恒做挡箭牌,而他正偷偷躲在哪里窥探自己的秘密。

回到诡谲屋内部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但是在此之前,恶魔必须先去一个地方,那里有着恶魔隐藏了十五年的秘密。

矫健的身躯在岩石地洞里来回穿梭着,就像是穿梭在蜘蛛网里面的织网者一样。很快,恶魔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标记,那还是三年多以前刻印上去的。

‘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消退,看来这里真的可以算是连昆虫都遗忘的地方了。’心中刚刚想完这句话,恶魔就立刻自嘲地说:“我忘了这里总是很冷,没有昆虫。”

确实,枚小得很对,在这里他们不能久留,只有让柳桥蒲和恽夜遥一起来勘察现场,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柳桥蒲经验要比他们丰富得多,现在没有法医在场,动脑筋的事情只能派给柳桥蒲和恽夜遥。毕竟枚小小和谢云蒙是需要把行动摆在第一位的。

西西身体虚弱,其实并不只是因为腹部伤口的原因,那道腹部的伤口是怎样形成的,女警现在不能说,因为说了西西就会崩溃,也会影响到这栋房子里的另外一个人。

自从进入诡谲屋以来,女警一直在关注着西西的动向,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西西发现凶杀现场之后,第一时间将人带走,送进乔克力的房间。

乔克力的身份其实同颜慕恒差不多,他也是外围那桩案子的当事人,而且是一个没有到过诡谲屋,却对诡谲屋有一点了解的人,此时,这些事情,女警当然不可能告诉眼前的颜慕恒。

枚小:“这样吧,我先带西西回去交给老师,你辛苦一点,守着尸体,等我把老师带过来。”

“我没事,”颜慕恒并不在乎留在这里守候,他说:“但是柳爷爷离开了,那边谁看守呢?”他的意思是柳桥蒲离开之后,房间里的人很可能会再出事。

“没关系,现在天快要亮了,我想小蒙和小遥也应该回去了,你守在这里千万不能离开,我会尽快回来的。”说完,枚小小接过颜慕恒手中的西西,小姑娘虽然是微胖体型,但实际上体重少得可怜,抱在颜慕恒怀里的时候,就像是只蜷缩起来的小兔子一样。

目送枚小小和西西两个人离开废墟地下室内部,颜慕恒才总算可以真正表达出自己的情感来,他颓然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着厨师那张还没有褪去肤色的脸庞,心中一片迷茫。

‘我现在是该恨,还是应该原谅呢?’颜慕恒扪心自问,却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想起小时候发生的一切,他就觉得应该要恨管家和厨师的,当他刚刚懂事的时候,管家和厨师就一直逼着他不停睡觉做梦。

一开始,颜慕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同,因为小孩子不就是要多睡觉的吗?直到舒雪出现,他才感到事情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了,因为管家和厨师不再逼着他睡觉,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舒雪身上。

因为木板墙壁的事情,颜慕恒的回忆被打断了,伤怀感叹也随之枉然不在。颜慕恒走回到厨师先生的面前,蹲下身体,伸手用指尖替他擦去眼角那还未干透的泪痕。

厨师先生的目光正对着地下室出入口的地方,那里是刚才Eternal离开的地方,颜慕恒轻声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是在向他忏悔吗?”

没有人会回答他这个问题,虚空中唯有刺骨的寒冷相伴,就连叹息声也仿佛黏连在唇齿之间不愿散去。

轻轻合上厨师先生的双眼,颜慕恒趁着小小还没有回来的空隙,朝地下岩洞的方向走去,那是一条倾斜的道路,入口并不大,但是进入之后,空间会慢慢扩开。

颜慕恒已经无数次经过这里了,可以说是熟门熟路,他要去看一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踪迹。刚才枚小小在这里,他不好行动,因为枚小小不知道他了解岩石地洞的事情。

如果凶手是跟在厨师先生身后进入地下室的,说不定会有脚印一类的东西,岩石地洞里地面潮湿,而且常年生长着一些地衣植物。

颜慕恒仔细在必经之道上搜索查看,来回很多次之后,终于被他在一个小小的水洼里面找到了一截细小的白色物品,形状就像是鸡爪骨头的尖端一样,上面还有黑色的污垢。

颜慕恒想要用指甲剔去黑色部分,可是完全弄不掉。他将小东西捏在食指和拇指之间,仔细观察,越看越觉得它似曾相识。

片刻之后,他想起了房子里骷髅身上的白骨,这不就像是一小节指尖骨头吗?想到这里,颜慕恒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难道有人把骷髅弄到这里来了?除了管家和厨师之外,谁还知道骷髅的存在呢?”

“房子里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为止,颜慕恒只知道中年妇女凶杀案和枚小小刚才说的舒雪死亡事件,其他的都还无法了解,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出入房子内部。

‘Eternal。’颜慕恒脑子里突然之间反应出这个名字,刚才自己在废墟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见到他,难道是他杀了厨师先生跑回主屋里去了?

“如果Eternal的话,我想他不可能杀了厨师先生的,对,Eternal不会杀人。”像是在找借口一样,颜慕恒反复否定Eternal杀人的可能性。

当天色大亮的时候,谢云蒙终于回到了褐色塔楼内部,他已经很困顿了,一晚上的调查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收获,如果恽夜遥或者小小在身边的话,也许情况会好一点。

现在事件的阴影重叠在他眼前,一切反而显得更加模糊了,身体和大脑的疲劳影响着谢云蒙思考的节奏,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进入大家所在的房间之后,谢云蒙终于松了一口气,房间里一切都很平静,尤其是已经清醒的恽夜遥正在看着他,刑警先生走到演员面前,颓然坐在他的身边说:“小小有回来过吗?”

“刚才来过,老师和她一起出去了,听说是小小和颜慕恒发现了厨师的尸体,就在废墟那边的地下室里。”

“餐馆的厨师死了?!!”谢云蒙顿时清醒了不少,再次发生的凶杀案刺激着他的神经,刑警想要站起刚刚坐下的身体,却被恽夜遥一把拉住了。

“你累了,接下来交给老师和小小吧,颜慕恒可能会过来,厨师一死,他在外围就没有用处了,而且我怀疑,事实上,那个厨师就是管家。”

“怎么说?”谢云蒙紧绷着神经,他的脸色一片灰暗,看着令恽夜遥心痛不已。

轻轻用手拍了拍刑警先生的肩头,恽夜遥记得柳桥蒲的嘱咐,所以尽可能收敛着自己与谢云蒙之间习惯性的互动。

谢云蒙困顿的大脑此刻当然不会注意到恽夜遥的变化,只是认真听着他继续讲下去。

“根据小小的描述,餐馆厨师和管家的容貌一模一样,而那个在雪地中死去的人你不觉得有些怪异吗?”

“你认为在雪地中死去的人不是管家?可是我们都看到过他的容貌,不可能有错啊?如果是一具腐烂尸体的话,那还好说,可是现在的天气,尸体在户外要腐烂到认不清容貌,根本就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办到的事情。”

“我不是说死去的人和厨师是同一个人,我是说我怀疑死的人是厨师,而活下来刚刚才被灭口的人才是管家!”

“为什么?”

“因为厨师先生和我是被关在同一口大钟里面的,我亲眼看到了他被杀死,然后被人带走,当时大钟挡住了凶手的脸,但是,我可以确定凶手是个男人,而且非常高大,就好像刑警先生你的体型一样。”

文女士所说的话明显是在暗示,杀死管家或者厨师的人有可能就是外围的颜慕恒,但是恽夜遥却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两个意思。

第一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文女士并没有打算和他们说实话、第二,颜慕恒不可能是杀死管家或者厨师的人,因为没有一个凶手会愚蠢到在杀人的时候,将自己的特征暴露在证人面前。何况颜慕恒也没有杀人的时间。

文女士之前根本就不了解颜慕恒的行动,她是在谢云蒙和文曼曼将她救出来之后,才知道外围有颜慕恒这个人存在的,而且她应该对颜慕恒的了解也仅限于体型高大这一点。

但是,文女士很有可能猜到了将尸块丢进大钟以及绑架她的人是谁,而且她并不打算将事实说出来,有可能这个人不是真正的凶手,而是一个帮凶或者被利用的人。

不管怎样猜测,这个人一定是与文女士有渊源的人,也有可能是个小姑娘。恽夜遥现在不想去和文女士争辩什么,他假装接受了刚才传导过来的信息,对谢云蒙说:“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袭击文女士的凶手是个身材和你差不多的人,外围的颜慕恒你们一定要看好他,说不定这个人身上也藏着什么秘密。”

“凶手肯定是熟悉这栋屋子的人,颜慕恒的嫌疑很大。等一下他进来之后,你准备怎么安排?”

“还没有想好,等一下和老师商量了再说,我和小小本来的意思是让他参与行动,呆在我或者小小的身边,看住他,因为留在你们一起的话,我怕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会让他逃脱。”

“看情况吧,”恽夜遥做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回应,然后说:“小蒙,天已经大亮了,你不要陪我们一起等待,抓紧时间睡一会儿,等一下老师回来的时候,我会将这些事情讲给他听的。

谢云蒙在原地挪了挪身体说:“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没有办法安心睡觉,就在这里靠一会儿吧。”他说完,用手抹了一把充满倦怠的脸庞,把头向后仰靠的墙壁上,闭上了双眼。

男人确实非常愤怒,西西的虚弱是大家都可以看出来的事情。她腹部的那道伤口让人担忧。再加上之前的惊吓,男人本就一直放心不下。

只是无法开口询问西西而已,之前在另一个人的帮助下,他本想去看看自己心爱的女孩,可是无意之中却看到了另外一幅景象。

那副景象所呈现出来的事实真相让他非常害怕,也不可能再到户外去了。所以匆匆忙忙回转,与代替他的人换回自己原来的身份。

而那个代替他的人,正好在同样的身体部位,有着同样的伤疤。他们两个人是好友,可以互相承担风险的那种好友。

但当时的情况,那个人确确实实不知道已经发生了凶杀案,如果知道的话,再好的朋友也不一定会愿意帮助他。

帮助者消失的地方是一个大家都有可能会去的地方,而自己离开的时候,是眼前的房间里还没有目击者的时候。

男人找对了正确的方向,却无法思考出正确的答案,行动预留给他的只有害怕,所以他不敢再动作了,只能坐在那里兀自思考,要如何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西西的信任,现在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男人很清楚在这群人之中是谁在破坏他们的爱情,因为他偷听到了西西刚刚醒过来时候,与某个人之间的对话。

就像外围那桩事件一样,男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误认为是凶手。现在,他明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就同样要遭受到西西和神秘人的怀疑。

那个与西西讲话的人为什么要把凶杀案的嫌疑栽赃到他头上?男人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也不熟悉这样一号人物,想不出当时的声音到底来自于这栋诡谲屋中的什么人。

现在,愤怒的声音不自觉从他口中发出,但同时也伴随着后悔的心情,所以当演员先生回头走向他的时候,男人瑟缩了。

愤怒的他丧失理智,但是凶杀案又让他的理智在颤抖,他不再说话,任由走到面前的演员先生直视着他的瞳孔。

那里面有假装出来的倔强和无法掩盖的恐惧,而男人相信,面前的人有可能都可以感受得到。

‘也许他所猜想到的事实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多,不过,我不能避开他的目光……’男人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拼命收敛起内心涌出来的不安和害怕。

之前的三个金蝉脱壳章节,我只是叙述了演员先生行动以及思考的过程,其中不包含解答。因此,表面上看来,并没有人在恽夜遥的掩护下单独行动,但实际上,那个可以单独行动,以及可以作为掩护的躯壳已经显露出来了。

柳航的行动也许就是一个契机,而恽夜遥在考验的其实是西西的胆量,这件事要想蒙蔽过嫌疑人的眼睛,必须西西能够坚持下来。

恽夜遥当然也考虑过西西实际的承受能力,不过这件事之中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帮手,这也是让恽夜遥决定实施计划的原因之一。

——

秦森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身边某个人的状况非常的不对劲。虽然这个人不是同他躺在一起的,可秦森的目光正对着这个人的脸。

刚刚苏醒的大脑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思考,视线也模糊不清,秦森连续揉了几次眼睛之后,才总算确定自己的判断,眼前的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微张着,蜷缩在小姑娘们之间显得那样苍老和无助。

秦森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他躺着的那一片地板,在被褥的遮掩下,看不清底下的样子。秦森感觉整个人都快要陷下去了,爬起来的过程也是非常艰难。

当他好不容易把双脚从厚重的保暖物底下拉出来的时候,瞳孔中注视着的人突然微微动了一下。

秦森感觉到一阵心惊,他现在可以说是草木皆兵,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有可能让他突然之间受到惊吓。

用手抚上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秦森在原地停留了一会之后,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才慢慢向自己看着的人爬过去。

他不想惊醒任何人,因为如果真的像自己想象中的一样,眼前人有什么事情,或者身体状况不佳的话。就有可能会被人怀疑是自己动了手脚。

一边环顾周围,一边持续向目标前进,秦森的眼中满是警惕。手指好不容易接触到那满是皱纹的皮肤,却又微微缩了一下。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说出自己名字的,就只有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了。照理说来,他的身份应该是西西的男朋友,至少也应该是一个普通朋友。

可是,西西被枚小小送回来的时候,根本就不愿意待在床上人的身边。当时,柳航还坐在床沿上和他攀谈,当他看到西西进门,脸上立刻显露出一种无法抑制的喜悦。

可惜,瞬间得到的回应却是回避和害怕。柳航也因此觉得非常奇怪,他虽然没有询问,但是眼神中的疑惑并不比床上人来的要少。

西西坚决不愿意和自己的同伴在一起,而是愿意待在房间的另一头,同其他幸存者在一起。当整个身体蜷进被窝里的时候,西西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枚小小心里还记挂着外面的尸体,况且她也不想左右西西的想法,所以放下西西之后,轻轻在王姐耳边关照了一句,便唤醒柳桥蒲,将迷迷糊糊的老爷子拉到了房间外面。

第七百二十四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五幕

目前,在这栋屋子里没有法医,能够对尸体状况进行初步判断的医护人员也没有,所以,尸体只能由几个刑警来轮流判断检验了。

柳桥蒲的经验要比谢云蒙和枚小小丰富的多,至少在几十年的刑警生涯中,与他一起合作破案的法医也不在少数。现在,他强打起精神,跟着枚小小一起赶往废墟地下室里面。

他们走的当然是屋子内部的密道,这里过去要比外围节省很多时间,也便于柳桥蒲熟悉岩石地洞的路线。

两个人到达地下室的时候,已经是12月31日的早晨七点钟了,枚小小也是累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

停下脚步,柳桥蒲对枚小:“小小,我们已经看得到地下室的入口,要不你先回小蒙那里睡会儿,这样下去,你会吃不消的。”

“可是,老师,我担心颜慕恒会对您不利,我们现在没有办法确定他究竟站在哪一方。之前的调查根本就不完备,是我和小蒙大意了。”

“没有关系,他就算是凶手,也不会对我动手,要不然的话,凶手昨天做的那些事情就多余了。他栽赃我和小蒙,不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吗?你放心回去吧,等一下勘察完线索,我带那小子一起回来。”

柳桥蒲说的很轻松,他不想枚小小过分担心自己,女警需要好好休息,保持清醒的大脑。

等到枚小小点头同意,柳桥蒲向地下室方向走了几步,他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探头看了一眼地下室内部,确定没有人趴在木板边缘窥听他们的话语之后,又回到了枚小小身边,轻声说:“你先回去,到刚才小遥睡着的房间里去,然后……”

老爷子的话隐没在枚小小耳边,女警听完之后,突然眼前一亮,问;“真的吗?”

“嘘!这件事是小遥确定的,他后半夜根本就没有睡,你不要惊动其他人,通知到之后,就回去和小蒙呆在一起,等我过来,至于颜慕恒,我会派给他新的任务。”

阴冷的楼道里,枚小小快步如飞,她必须在柳桥蒲回转之前让某个人的影子回到柳桥蒲身边去。

幸好目标明确,行动起来也可以事半功倍。枚小小用力一把推开面前的房门,将里面躺着的人猛地拽起来,而那个人在瞬间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女警。

“来不及多解释了,跟我走。”女警说完,就带上瑟缩着的人体进入了楼道背后的另一个空间里面。

大概片刻之后,另一个女孩的身影突然冲出枚小小消失的地方,向着她来时的方向急奔而去,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焦急,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恐惧。

——

恽夜遥和谢云蒙靠坐在角落里,此刻,屋子里的几个男生都已经到楼下去梳洗了,他们将所有人分成两批,第一批是男人们,他们的胆子要比较大一点。

在男人们离开的时候,恽夜遥负责守着房间里剩下的女人,而谢云蒙需要抓紧每一分钟休息。恽夜遥看着刑警疲累的侧颜,轻轻往他肩头靠近了一点点。虽然人没有接触到,但这至少对于恽夜遥来说是一种安慰。

脑海中再一次想起小时候,谢云蒙将恽海左从树上救下来的情景,那个时候小左是多么重视他,而小蒙也对他非常亲切,第一次见面就想要和他成为好朋友。

‘要不是小左当时坚决将我带走,也许我们那个时候就可以成为知己了。’恽夜遥想着,头颅不自觉又向谢云蒙身边靠过去了一点。

这几不可见的细微动作却引起了文曼曼的注意,聪明的小姑娘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恽夜遥的感情,现在她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演员先生,说:“恽先生,他只当你是朋友。”

“……我知道,我也当他是朋友。”

当柳桥蒲看到颜慕恒的时候,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问了一句:“发现凶手的踪迹了吗?

颜慕恒此刻刚刚从梯子上下来,还没有站稳,听到老爷子这么问,想好的解释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呆愣在原地。

他本以为,照这位老刑警的脾气,一定会说出一堆质疑的话,但是现在,他居然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颜慕恒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忧。

柳桥蒲也不着急,蹲在尸体边上自顾自查看检验,等待着颜慕恒的回答。

片刻之后,颜慕恒总算回过神来,开口说:“柳爷爷,我没有找到线索,岩石地洞里也去过了,都没有脚印和血迹。”

“这很正常,过来吧,你手机还有电吗?”柳桥蒲问道。

“没有了,您是想要拍照吧?”

颜慕恒磨磨蹭蹭走到柳桥蒲面前,同他一样蹲下身体。颜慕恒的体型几乎和谢云蒙一样高大,所以蹲下之后,将柳桥蒲大半个人都挡住了。

“你对血迹有什么看法?”柳桥蒲今天好像刻意要引导颜慕恒去发现死者的线索一样,持续提出问题。

“我……看不出什么异常……”

“说说看,又不是警局里询问,我只是在和你讨论,无论想到什么,都可以照实说出来。”

“嗯…就是鲜血的问题,我觉得厨师先生……”

颜慕恒刚刚说了个开头,柳桥蒲就打断他说:“你能确定死者就是厨师先生吗?我记得雪崩那天我们看到的餐馆厨师好像与这个死者不太一样。”

“柳爷爷您的记性还真好,厨师平时在餐馆里工作的时候,不是迫不得已,他不会出现在客人面前,那天的雪崩实在是太危险了,厨师先生不得不一起帮忙,我原本还以为没有人注意到他呢!”

“继续说说看。”柳桥蒲用一条手帕包着手指翻过死者的脸庞,一边查看,一边示意颜慕恒继续说下去。

颜慕恒等着柳桥蒲说下去,他对‘屋子里的人并不算是所有人’这句话充满了疑惑。

如果柳桥蒲说‘屋子里的人并不全都在一起。’或者‘屋子里的并不是所有人。’,那就好理解多了,因为这两句话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屋子里还有漏网之鱼,而且是刑警他们可以想到的人。

可是现在,那句‘并不算是所有人’什么意思呢?到底是所有人都在,但是有的人不算;还是指有人不在屋子里呢?

颜慕恒不敢问,害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语,让柳桥蒲抓住把柄,在这种非常时期,不管是不是凶手,每个人都需要谨言慎行不是吗?

柳桥蒲也不着急,兀自定定心心记住脚印的样子,然后直起腰背,才对颜慕恒解释说:“屋子里半夜的时候有人偷偷溜出去过,虽然我们还不确定那个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溜出去的,但是,这样一来,屋子里的人也就有可能犯罪了。”

“哦,所以您才说并不算是所有人,意思就是所有人都在,但有人偷偷行动了,对不对?可是,您是怎么发现的呢?”颜慕恒问道。

“我们是如何发现的这一点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的意思是,屋子里的人也有嫌疑,而且,很可能比对上脚印的人根本就不是凶手。”

“为什么?”

“半夜的时候,有人偷偷在玄关处穿了别人的鞋子进入这里杀死厨师。你想,屋子里的人全都穿着拖鞋,而这两个脚印明显是男人皮鞋留下的。凶手在行动的时候,完全可以先到门口穿上别人的鞋子,再潜入废墟地下室杀人。”

“至于他选择的路线,应该是通过屋子里的密道和岩石地洞。第一,屋子里面全都是木地板,如果把鞋底擦干净的话,不可能留下脚印。第二,他如果从外围绕道废墟,不仅清理脚印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进入地下室之后,衣服上的雪花会融化滴落到地上形成水渍。”

“我这样说你可能还是不明白,你仔细看一下眼前的脚印,有什么特征?”柳桥蒲指着尸体下面的脚印说。

“这样一来,厨师和管家就更混淆不清了。”柳桥蒲继续说:“但是凶手没有想到,你和小小两个人会临时决定带着西西回归,与我们会和。而且恰恰选择了他行凶的这条道路。”

“这一点让凶手措手不及,你们进入废墟的时候,他有可能还在,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就赶紧从岩石地洞离开了。”

柳桥蒲说到这里,颜慕恒问:“可是,凶手不是还要消除脚印吗?他如果在我们进入废墟的时候刚刚逃离的话,那样子时间不是太紧迫了吗?”

柳桥蒲站起身来,他走到墙壁边缘问颜慕恒:“脚印和时间的问题先放一放,你是不是感觉这里的空气要比岩石地洞里面干燥得多?”

“是啊!”颜慕恒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空气和墙壁的事情。他有些傻傻地看着柳桥蒲,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柳桥蒲用手指着墙壁上的裂痕,对颜慕恒说:“你过来,用手指抠抠看,这里面有什么?”

颜慕恒随即走过去,他将一根手指伸进裂痕里面,用力抠了一下,然后缩回来,发现指甲里全都是灰黑色的,即像泥土又像粉末一样的东西。颜慕恒仔细看了看,才恍然大悟说道:“这是沙土?”

“对,就是沙土,有人在近期将沙土填埋在了木板墙壁和岩石之间,沙土的吸水性非常好,岩石地洞里散发进来的水汽都被沙土吸收了,所以这里才会显得异常干燥。”

“可您是怎么知道沙土是近期被人填埋进去的呢?”

“你自己仔细看,手指上的沙土已经非常潮湿了,过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会返潮。沙土吸水是暂时性的,等到水份吸足了,整个木板墙壁就会因此受潮甚至腐烂。”

“所以说,凶手不可能在很久之前将沙土填埋进去。在我看来,能够做到这件事的不仅是这个家里的人,而且外围的人也有可能,地下室的出入口盖板没有锁头,任何人只要知道进入的方式,都可以将沙土带进这里。”

颜慕恒抱住自己的肩膀,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问:“柳爷爷,真的有必要带那种东西进来吗?”颜慕恒觉得,食品仓库里的那些鸡,除了做成食物之外,带到屋子里去也毫无用途,而且还会引起幸存者们的恐慌。

颜慕恒并不想对柳桥蒲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简单将它们全部都说了出来,听完之后,柳桥蒲说:“那些东西确实没有实质的意义,我们也不想用它们来恐吓什么人,只是需要验尸而已。”

柳桥蒲的话听上去好像玩笑一样,颜慕恒瞪大眼睛看着老刑警,他甚至差一点脱口而出:“您在开什么玩笑?!”这样毫无礼貌可言的话语。

憋了半天,颜慕恒才问:“柳爷爷,难道你们要验那些鸡的尸体?”

“是的,为了比对凶杀现场得到的某一样东西,也为了得到孟琪儿死时的关键性证据。”

“可我还是一点都听不明白!”

“现在的时间紧迫,我也没有办法每一件事都和你详细说明白,总之你我要赶紧行动起来,在凶手销毁证据之前,将食品仓库里遗留下来的东西拿走.现在,凶手还不可能将注意力转移到你的身上,所以你行动起来会比较方便.”

明摆着,柳桥蒲不想将他们推理出来的结果全盘告诉颜慕恒,他需要留下关键的东西,让眼前的年轻人捉摸不透,让他无从揣测他们究竟掌握了凶手多少信息?那些鸡确实是两起凶杀案的关键。

其中一起就是在褐色塔楼里,中年妇女的死亡事件;另一起就是,准备栽赃给谢云蒙的孟琪儿死亡事件。两起事件都有某一个关键性证据,要从那些鸡身上得到佐证,这对于刑警们来说,非常重要。

第一次在外围搜索餐馆老板娘的时候,谢云蒙和恽夜遥并没有仔细看那些鸡,只是发现它们被抽干了鲜血,现在,在发生了那么多起凶杀案之后,恽夜遥和柳桥蒲才意识到,鲜血并不是关键,它只是隐藏真正关键的一个幌子而已。

在暗淡的灯光照耀之下,狭小的四方形空间就像一个让人无法脱离的牢笼,房间前后的门都没有锁紧,但是身处其中的舒雪依然感到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拘束。

她爱这个家的主人,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家的主人以前曾经全心全意照顾她,也因为舒雪可以意识到,相同血脉之间的牵绊。

她先与某一个人来到这里,那个保护她的人会在外面替她挡住一切有可能产生的怀疑,以及那些对她不利的人和事情,而舒雪只要将自己好好藏起来就行了。

手中不停做着机械性的动作,舒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工作。她身上的衣服与某个人一模一样,而且已经浸满了星星点点的深色液体,不管舒雪如何小心,还是避免不了要弄脏衣服。

一个多小时之后,舒雪也懒得去管这些细节了。他只想着快点完成任务,快点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身后的大门打开着一条缝,冷风不停吹拂在舒雪单薄的脊背上,但是与她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寒意相比,空气中的寒冷几乎不值一提。

没有注意到,外面攀谈的人已经偷偷回来看过她几次了,舒雪依旧全神贯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另一个少女要什么时候到来呢?她与自己是那么的相像,却又完全不同。

相像和不同这一对反义词所显露出来的问题,舒雪没有办法解释,不过只要她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事实上也无需解释给别人听。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下午一点钟了,舒雪所在的空间地面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包括她自己身上也是,终于完成工作了,舒雪将手中最后一件东西扔到地面上之后,站起身来。

此时,干净的衣服早已准备在边上,她也要准备回到那个雪崩之后一直躲藏着的地方,那里有一对善良的夫妇,正在帮助着舒雪和某个她曾经爱过,但是现在却不能再爱的人。

“唉!”轻叹一声心中的浊气,舒雪是为了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应该厌恶的血脉叹息。在她小的时候,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血脉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舒雪开始动摇了。

柳桥蒲支走了颜慕恒,独自一人回到岩石地洞中,此刻,应该在这里等他的人早已经到达,那是一个并不算漂亮的女孩,但却同枚小小一样很会化妆。

见到眼前的人,柳桥蒲还是吃了一惊,不仅仅是因为在蓝色塔楼房间里见到时的模样,还因为她有点不以为意的眼神。

柳桥蒲站定脚步,等待了几分钟,等到地下室里颜慕恒离开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之后,才开口说:“那件事,小小和你说了吗?”

“说了,可是我并不确定自己可以做好,也许我和颜慕恒是一样的,您为什么还要拜托小小来找我?”女孩把问题反问回去,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疑惑。

柳桥蒲走到她面前说:“我相信你是善良的,也相信你有控制的能力。”

“柳爷爷,说句实话,我没有你们那么有信心,有些事情是无法逆转的,就像当初的安泽,不过我会努力试一试,如果事情再次发生变化的话,那就请你们毫不犹豫把我抓起来吧!”女孩回答的声音非常坦荡,如同在说一件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柳桥蒲不尽在心中叹息,他说:“你必须消失,和我们安排给你的人一起消失。我不确定小遥说的是否是事实,毕竟之前连我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切都还是在猜测之中,也包括你的事情在内。”

“小遥一开始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应该是源于舒雪在我面前死亡的那件事,诡异之中总会有破绽,但这个破绽本身充满了不现实感。”柳桥蒲继续说:“反正你们一切自己要小心,发现有任何变化,都要及时通知对方,不管这个家有没有女主人?凶手是否就是我们猜测的那个样子?你们两个都必须平安归来。”

“我知道了,我也会竭尽全力保护他的,只要那个藏在暗夜森林里的‘幽灵’没有将我带走……”女孩用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说道,眼神中显露出来的是真诚。

而在她面前的柳桥蒲,目光中更多的是不确定和怀疑,确实,夜里恽夜遥偷偷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柳桥蒲几乎从头至尾都是震惊的,没有任何别的情绪。

如果这些话出自谢云蒙和枚小小之口,也许柳桥蒲的信任度会更高一些,但从恽夜遥口中说出来,让他感觉就好像是在听一个毫无想象力的悬疑故事一样。

连帆、秦森、乔克力和陆浩宇几个男人全都挤在主屋娱乐室的里面,刚刚乔克力从卫生间里出来,替换了陆浩宇进去,他并没有同连帆和秦森说话,而是径直向塔楼内部回进去。

这倒不是乔克力觉得他们都是凶杀嫌疑人,故意疏远他们,而是因为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破案的几个人身上,乔克力本身心里装着谢云蒙和他来之前发生的那桩案件。

那也是一桩杀人事件,并且同乔克力本身息息相关,再加上现在诡谲屋里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这令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心,只想着待在刑警们身边获取最新的消息。

户外的那桩凶杀案,乔克力一直在想着,颜慕恒本身应该比他知道得更多,但是在警方求证的时候,有些关键性的问题,颜慕恒却采取了回避和模糊的态度。

他不开口,乔克力自然也无法开口,因为那些事都是与诡谲屋挂钩的,而且和西西还有至今依然躺在床上的那个年轻男人,有很大的关系。

乔克力一直在思考着要用一种合适的方式,来告诉警方颜慕恒所回避掉的事情,他的疑问在于,怎么说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遭受到警方的怀疑,又能将事情完整的说清楚呢?

乔克力一边走一边想,外围的事情中,与诡谲屋相关的证词只有颜慕恒一个人知道,自己就算说出了心中的疑惑,顶多也只能敲敲边而已,最终还是要颜慕恒来完整叙述的。

第七百二十五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六幕

连帆洗漱完毕之后,就和秦森一起坐到了餐厅里,从表面上来看,秦森与陆浩宇的热络程度,甚至超过了认识很多年的连帆,当然,这里面也有连帆刻意疏远的原因在。

陆浩宇不信任任何人,包括承诺保护大家的柳桥蒲,对于这个花花公子式的男人来说,也许和女人们在一起更放松一些,但是现在,他最想的一件事,就是秦森能闭上嘴巴,安静一会儿。

女孩子们马上都要下楼来了,乔克力不知道为什么洗漱完毕就回到了楼上,秦森的话题一直绕不开这个又黑又瘦的男人。

“我觉得吧,肯定是老刑警安排他离开的,让我们三个在这里交谈。或许他们正躲在什么地方偷听?想让我们自己露出破绽来!”秦森分析着,看上去昨晚她睡得还不错,脸色也很红润。

陆浩宇回头看了一眼秦森的脸,发现他并没有多少恐惧之色,于是匆匆收回了视线,说:“你有什么破绽可以让他们发现的吗?”

“那当然是没有了,我怎么可能与凶杀案有关呢?!”秦森赶紧撇清关系,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坐在一边的连帆一直低头不语,好像还没有从之前事情的阴影中摆脱出来,陆浩宇偷偷看了他好几次,都没有看出什么疑点来。

秦森其实也在注意着身边的连帆,不过没有陆浩宇那样明显而已,连帆失踪了大半天是不争的事实,就算刑警替他解释,不被人怀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像陆浩宇这种连刑警都不相信的人。

谈话在继续,还是秦森率先开口:“凶手一定是这个家里的人,或者是在雪崩中幸存的那三个人,我们这些人初来乍到的,根本和这栋屋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说不定就是失踪的女主人干的,到目前为止,只有她的踪迹我们完全找不到。”

“这个家真的有女主人吗?”陆浩宇又问了一句,他一直在提问,却吝啬说出自己的想法,这让秦森越来越焦躁。

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早晨9点钟,在餐馆里的男人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他和妻子本来以为会整夜无眠,没想到昨天晚上一沾到床铺,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头脑昏昏沉沉的,有一种头重脚轻,飘飘然的感觉,中年男人好不容易让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眼皮却还是酸涩得睁不开,他一边用手揉着眼睛,一边去推边上的老婆。

“喂!醒醒啊,现在几点钟了?”男人问道。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女人才总算有了反应,她也同男人一样,迷迷糊糊清醒不过来,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两个人交流了半天,才总算完全清醒过来。等到头脑清醒之后,男人也来了精神,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顺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就要看时间。但手机居然一点电都没有了,他这才想起放在手机边上的手表。

视线匆匆浏览过手表表盘,然后把它丢在桌面上,男人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白天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我们得回家去看看,你记得一定要收好这里的钥匙,老板娘平时人不错,没有做实的事情,我们也不能胡乱猜疑。”

“我当然知道。”女人回答说:“就是我不明白,昨天晚上我们为什么会睡得那样死,照理说,平时你都是很惊醒的呀!”

“你问我我去问谁?反正活着就行,睡得着不也是一件好事吗?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起床做早饭!我昨天看过厨房里的情况一切正常,我先下去收拾,你动作快一点!”

说话间,男人已经草草穿戴完毕,他并没有那么讲究,一条陈旧的棉裤,两件毛衣,羽绒服往身上一披就朝楼下走去。

房门昨天晚上只是从内部挂上了保险而已,今天只要轻轻一拉就可以打开。女人看着男人匆匆离开的背影,不自觉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在这种非常时期,她肯定要比丈夫恐慌的多。

恽夜遥和柳桥蒲的讨论在继续,暂时他们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婆婆坐在厨房里面,指挥着刚刚洗漱完毕的桃慕青和夏红柿做早饭。为了以防万一,她们还是将昨天晚上清洗过的碗碟,重新再一个一个清洗一遍。

王姐和西西、怖怖缩在沙发上,两个小姑娘依然紧紧依偎着中年女仆,好像她是现在唯一的安全港湾一样。

在柳桥蒲和恽夜遥不远处,文曼曼坐在连帆的身边,他们面无表情,看上去像是在发呆。陆浩宇和秦森则偶尔交谈几句,其余时间都在听着老刑警和演员之间的对话,希望能够从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尤其是秦森,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摆出一种非常认真的样子。

柳桥蒲也懒得去管他们,对恽夜遥说:“昨天的疑点主要集中在晚饭之后,孟琪儿莫名其妙回到塔楼去睡觉,当时我只是觉得震惊,这个小姑娘确实有一点任性。但现在想来,她的胆子并不大,在那个时候应该不敢单独行动。”

“老师,会不会是有人和孟琪儿约好在房间里见面,她才会瞒着您偷偷溜走?”恽夜遥问道。

“可能性不大,你想,当时除了连帆之外,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再排除掉你、小小、小航、小蒙还有小乔,能够约孟琪儿的也只有曼曼了。”话语间,柳桥蒲朝着背后的文曼曼看了一眼,继续说:“可她那个时间刚刚从褐色塔楼里出来,你们都可以证明。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布置那样一个凶杀现场。”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约孟琪儿的是舒雪,凭她的容貌,确实有可能假扮曼曼,但舒雪是什么时候同孟琪儿约定的呢?在楼下的时候,孟琪儿一直坐在桌子边上画画或者发呆,我的印象里,她根本就没有参与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有胡乱走动。”

“有可能舒雪29号晚上大家睡着之后偷偷去找了孟琪儿,约她第二天傍晚见面。”恽夜遥再次提出假设。

再来看‘颜慕恒’最后的那句话:“现在有那个疯疯癫癫的老板娘,王姐的注意力转移不到我这边。你照顾好你自己那一头就行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当年拥有预知能力的确实是安泽本人。那我们也要把他藏在这栋房子里的财产,全部搜刮干净才行。”

‘颜慕恒’的话可以听得出来:首先,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身份会受到餐馆老板娘文女士的保护。其次,他们进入诡谲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钱。

我们可以这样分析,如果当年拥有预知能力的不是安泽本人,那就代表真正的预知者有可能还活在人世,这两个人如果想办法控制住他的话,将来在考古界拥有一席之地,那是不争的事实。钱自然也可以赚到盘满钵溢。

如果是安泽本人,那么他们的控制计划一定就会失败,所以‘颜慕恒’才会说出把安泽遗留下来的财产搜刮干净这样的话。

这里同时还隐藏着两个意思:第一,安泽的女儿,也就是诡谲屋现任女主人也不是有预知能力的人;第二,诡谲屋的女主人和安泽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当年完全是被安泽利用的棋子。

在此之后,舒雪沿着谢云蒙离开的方向走掉了,她的具体行动我们目前还无法猜测,而‘颜慕恒’不一样,之前的描述中明确指出,他沿着褐色塔楼的外围爬了上去。

当时,恽夜遥正好急匆匆赶回来通知谢云蒙,在蓝色塔楼密道里见到了枚小小和厨师的事情。没有见到谢云蒙,恽夜遥让乔克力去找,自己和王姐呆在一起,王姐的表现也是相当诡异。

恽夜遥正在同王姐对话的时候,有人无声无息走到了恽夜遥背后,从时间、地点来看,这个人正是刚刚才见到谢云蒙的‘颜慕恒’。

但是这里,对‘颜慕恒’身高的描述是:这个人影的高度并不比恽夜遥站起来矮多少?说明他至多和恽夜遥一样高。为什么在谢云蒙面前和他一样高的人,回来之后就矮了至少五公分呢?

恽夜遥说完,迅速走进了娱乐室里面,他并没有选择走塔楼楼道,而是选择了进入卫生间的暗门,从密道直接来到褐色塔楼顶部,并从谢云蒙和枚小小所在的房间里出来。

但是在行动的时候,却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阻碍,阻碍来自于那个还未知道姓名的年轻男人,他是所有人都集齐之后,才从楼上下来的。洗漱完毕就一直像幽灵一样,独自一人坐在娱乐室里面。

此刻,他破天荒地主动开口叫住了恽夜遥。

“恽先生,你们怎么不问问我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恽夜遥停下脚步,面对着眼前苍白的脸,说道:“我们并没有怀疑你,所以也不需要问你什么!”

“这太离谱了吧?你们怀疑每一个人,却独独不怀疑我这个连身份和姓名都没有说出来的人,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年轻男人苦笑着,继续回怼恽夜遥。

恽夜遥说道:“你的身份,小蒙在山下的时候,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了。你为西西所做的事情我们也知道,如果你想说的话,你大可以当着大伙的面详细说出来,可是你明明知道刑警对你有过调查,却还是一直保持沉默,为什么?”

“我的猜测是,你想为某个人承担罪名,成全西西的爱情,对不对?既然你想要我问,那我就问一句,你这样做是因为柳航吗?”

“什么?柳航?!!”年轻男人刹那间抬起头来,他的瞳孔中充满了惊愕,不过,很快就又低下头,掩盖住了自己的目光。

“我不认识什么柳航,我也不想替任何人承担罪名。不过你有一点说得很对,我爱西西,也愿意为西西做一切事情。”

Eternal站在食品仓库里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人,外面依然风雪交加,但寒冷的天气完全影响不到Eternal,他在思考应该怎么办!

自己刚刚从外面回来,就发现了颜慕恒在鬼鬼祟祟的寻找着什么,颜慕恒与屋子里刑警的关系一直让Eternal有点担心,所以顺势打倒了他。

问题是之后要怎么处理,刚才一时冲动的行为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后果,如果颜慕恒不回到屋子里去的话,刑警们一定会把目标集中到他的身上,毕竟名为永恒的自己也是诡谲屋中的一员,而且是一个还未露过面的成员。

确实是Eternal制造的餐馆冰冻事件,他当时的想法只是想要围困住杂货铺老板,因为在Eternal确定到底谁才是拥有预知能力的那个人之前,不能让杂货铺老板夫妇再对刑警说更多的事情了。

但Eternal没有料到会有尸体和冰层冻在一起,昨天晚上,自己行动的时候,一定有另一个人在场,是这个人偷偷放置了尸体。这不得不让Eternal佩服凶手的勇气,因为在当时那种状况下,很容易被水淋到并与房子冻在一起。

所以现在Eternal改变了想法,颜慕恒必须要让他回去,这里的事情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万一杂货铺老板夫妇想起之前的细节,那么Eternal也不介意出现在大家面前。

到时他只有两种选择:第一,把责任全部推到颜慕恒身上,自己当一个旁观者。第二,如果颜慕恒可以记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且照做,那就不会发生推卸责任的事情,Eternal反而会靠近他,与他达成同盟。

蹲下身体,凑近颜慕恒身边,Eternal将他扶起来,发现这个男人似乎有醒转的迹象,看来他刚才的出手并不重,Eternal松了一口气。颜慕恒必须呆在刑警身边,这样他才能自由行动。

凶手的时间计算的可真是恰到好处,恽夜遥刚刚离开,谢云蒙和枚小小正在楼上休息,乔克力和柳航守着密道出入口,颜慕恒则因为餐馆的异常状况还没有回归。

在这种特殊的状况下凶手选择出手,也许就是为了让单明泽和西西逃脱,但是,这两个人又能做什么呢?难道他们都是帮凶吗?单明泽也许有可能!可西西这样弱小的女孩子,腹部还受了伤,没有人会认为她能够帮凶手做什么!

也许事情都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但现在我们又怎么能够知道呢!!

柳桥蒲分开王姐和小姑娘之后,自顾自盘算着待会儿要单独询问大家的问题,这个时候,他是可以看到娱乐室里的单明泽的,所以不存在疏忽的嫌疑。

单明泽一直都安静的坐着,没有抬头,也没有给老爷子带来任何麻烦,他的样子就像是在等待,等待最终揭晓答案的那一刻。

柳桥蒲的眼睛时不时看向单明泽的方向,现在最难啃的骨头就是这个人了,他会不会开口说实话?柳桥蒲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还有那个神秘的Eternal,到底是什么人?是这个家里的人吗?

接下来就是厨娘和王姐了,她们给人的感觉也在隐瞒着些什么东西,谁也不能保证,她们不知道管家和怖怖撒谎的原因!给予王姐充分信任的原因是因为刑警需要这个家里人的帮助,王姐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刻在柳桥蒲的右手边,也就是接近吧台的位置,大家已经把餐桌和靠背椅都移到一边去了,娱乐室里的一个长沙发被移到了这里来。

在沙发上,从接近娱乐室门口的位置算起,并排坐着柳航、文曼曼、西西和秦森,陆浩宇单独坐在靠背椅上,他的位置最接近柳桥蒲。

在他们对面,靠近对外门口的方向,餐厅里本来的沙发上坐着王姐一个人。厨娘婆婆坐在厨房中间,就在柳桥蒲的视线正前方。而帮忙收拾做饭的三个小姑娘,老爷子只能看到背部,因为她们聚在琉璃台前面,被厨房的门挡住了一部分。

男人的嘴角露出狡诈的微笑,他回到屋子里面,又悄无声息地潜回了众人之中,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行动,因为大家现在的注意力,还都集中在‘死去’的老刑警身上。

‘管他是谁杀死的?反正会揭穿我的人都消失了!过不了多久,西西就会冻死在雪地里,这种事情,他们自然会推到凶手的头上,根本用不着我来操心。’

男人想着,伸脚踢了踢还坐在地上的胆怯者。‘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表面上看上去像模像样,其实骨子里就是个人渣!死了也不会有人可怜。倒是我,要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和西西的父母解释,财产肯定是不能放弃的,那桩事情现在刑警们的矛头在单明泽身上,我可以不管!’

男人装出一副和别人一样惊慌失措的表情,脑袋瓜里却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事情,他自认为与诡谲屋里的秘密没有多大关系,应该不会成为凶手的目标,想着即将改变的命运,男人几乎就要欢呼了。

死亡不仅仅会带来恐惧,它正在改变着每一个人的思想状态,那些隐藏着的,已知和未知的命运,都在不同的知情者心中发酵,引导他们去摸索罪恶的方向,同时,巨大的‘深坑’也在所有人脚底下慢慢开始扩大,准备吞噬被凶手遗漏的生命!

——

单明泽不得不离开,因为他需要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骨子里一向胆小的男人此刻不断告诫自己,为了重要的人一定要勇敢起来,他不能辜负好不容易迎来的信任,不能辜负亲人的付出。

确认外面的那些人已经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之后,单明泽迈开两腿向着楼道上方拼命奔跑起来。

“快点!再快点!他坚持不了多久!!”似乎是在为自己打气一样,单明泽不断轻声说着,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终于,他冲进了楼道顶端的小门,然后对着向自己迎过来的人喊了一句:“拜托你!!快走!!”就与对方擦肩而过,转而向下继续奔跑,人瞬间消失在楼梯的阴影之中。

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谢云蒙和枚小小都没有心思睡觉,他们一直在交流行动时发生的细节,尤其是枚小小与恽夜遥相遇的那一段。

谢云蒙算来算去,当时有可能袭击恽夜遥的,只有在密道里欺骗了他的颜慕恒。

“他到底长什么样你有没有看清楚?”枚小小靠在谢云蒙怀里问他,女警始终觉得,身处在杂货店里的颜慕恒没有足够的时间行动,而且,如果他真的长时间离开的话,杂货店老板夫妇也会说出来的。

谢云蒙也不想胡乱下定论,毕竟见到的人是经过了伪装的,但是从身高体型来看,他又不得不相信那个人就是颜慕恒。

“他的身高同我一样,而且看他走路和行动的样子,并没有伪装身高的痕迹。”谢云蒙一边思考一边回答:“不过,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大概是因为那个楼道,楼道旋转向下的角度好像与普通的楼梯不太一样。”

“会不会在楼道里你们所站的位置,产生了视觉上的身高差?”枚小小问道。

“我不确定,我只记得当时舒雪站在我面前,她确实和文曼曼长得一模一样,颜慕恒说出她名字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呃…舒雪的身高目测也和文曼曼差不多,她站在颜慕恒身边,两个人相差大概有一个头以上,差不多就是20公分左右了。”

“所以说你对颜慕恒的身高判断并不会错,对不对?”枚小小问。

谢云蒙把脸颊靠在她柔软的头发上,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我个人是这样认为的,不过,我不敢肯定。”

“小遥回去的时候,让乔克力去找我,小遥说之所以没有自己去找我,是因为发现王姐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而且文女士又在一个劲地嘟囔着舒雪的名字,所以他留下来,想要问一问情况,可是还没有开口问,颜慕恒就从背后出现了。”

“当时乔克力才出去了不到五分钟,就算他已经通知我了,我要爬上悬梯回到房间里,也不可能是五分钟之内可以办到的事情。小遥意识到了时间上的疑点,所以怀疑出现在他背后的颜慕恒也许是别人假扮的。”

谢云蒙说到这里,枚小小打断了他,说:“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小遥的思维总是会比常人多绕几个弯,我想他可能还发现了更多的疑点。还有王姐的反应也是,小遥当时发现骷髅,再加上我匆匆忙忙去追厨师了,他不可能定心到先去询问还不确定的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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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六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七幕

就在被锁起来的男人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应该是朝着他所在的房间过来的。

男人赶紧凑着门缝大声喊:“你是谁?赶紧放我出去!!”

没有马上得到回应,外面的人跑到房门前停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听喘息声好像是一个女人,于是房间里的男人再次喊道:“喂!你是谁?赶紧回答我!!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我是枚小小,我们并不是故意要把你关起来,只是想要让某个人的行动更安全而已。现在我可以把你放出来,但是你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并且听我把话讲完,可以吗?”枚小话的时候,同时传来房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应该是她已经把锁头解开了。

枚小小现在身处诡谲屋的塔楼密道里,这里的房间他们并没有钥匙,所以困住男人使用了最原始粗暴的方法,就是直接用东西把锁头绑紧,直到纹丝不动为止,这件事,当然是她那个力大如牛的男朋友做的。

至于谢云蒙是什么时候做的,又是什么时候将男人带到这里的,就连当事人也没有察觉到,我们就更加无法知晓了。

很快,枚小小打开了房门,站在一脸惊恐的男人面前,她不害怕这个男人会突然出手反击,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以枚小小的格斗技巧,随时能够将他制约。

男人也似乎知道自己在女警面前发挥不出身高体重的优势,所以很‘安分’等待着枚小小发话,他向后倒退了几步,稍稍让两个人之间拉开一定距离。

“在和你说出行动计划之前,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有一个和你一样肋骨受伤的人在这栋屋子里,他是谁?”枚小小问道。

12月31日凌晨的时候,枚小小眼前的男人曾经出去过一次,而且就在恽夜遥遭到袭击的不久之前,另一个人代替了男人的位置,等他回来之后,这个人便消失了。

“那么说,是颜慕恒主动找你帮忙的喽?”枚小小问道,同时她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不动声色确认外面人行走的方向之后,女警收回注意力,开口唤出了自己眼前男人的名字——单明泽。

原来,真正的单明泽被刑警带到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原因要这样做,楼下逃跑的单明泽又是谁?我们目前都不得而知,所以只能继续把视线放在他们的对话上。

“是的,但我不清楚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因为我们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单明泽回答说。

枚小小继续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密道里进出的?在遇到小遥之前,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单明泽摇了摇头说:“头一天白天,我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的时候,颜慕恒就已经替换我了,一整个白天我都躲在密道里面,颜慕恒让我寻找安泽留下的日记,还有与管家先生很像的人。可我并不太清楚管家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是个胖子。”

“那你找到日记了吗?”枚小小追问。

“没有,我呆在密道里的时候,那里的房间门一扇都打不开,不要说日记,我连纸都找不到一张。”

“那么昨天白天的时候,颜慕恒进入密道吗?”

“也没有,我好几次偷偷遣回客房里面,都发现他蒙着头睡得很熟,我不确定,他是在伪装还是真的睡着了?因为没有到约定换回身份的时间,所以我也不好贸然开口叫醒他。”单明泽说道。他脸上的恐惧在逐渐减少,眼睛直视着枚小小,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说谎。

很多问题都不是一时之间可以弄明白的,枚小小也不可能一个一个去问,她看了一眼手表,谢云蒙就快要回来了,她抓紧时间问:“你再想想到底还发生过什么事情?”

低头沉思了几秒钟,单明泽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当时因为房间门打不开,找不到任何线索,只能靠在密道的墙壁上发呆,直到听见刑警们的对话之后……”

“你听到了小蒙和老师的对话?”枚小小脑子里马上反应出了那两个自己熟悉的人。

“不是,是颜慕恒和柳爷爷的对话,我听得很清楚,柳爷爷叫他小恒。”男人回答说。

刚才的对话虽然感觉有些亢长,但其实不过十几分钟而已。其中最主要的问题是单明泽说到的颜慕恒,是否就是一直在诡谲屋外围行动的颜慕恒呢?

这里我们大致来分析一下:吸引单明泽成为刑警‘帮手’的人自称是颜慕恒。我们可以猜测,假设这个‘颜慕恒’说了谎,那么他一定要在某些方面对真正的颜慕恒进行模仿,比如在脸上黏贴刀疤、伪装颜慕恒或者谢云蒙的声音等等。

这些工作只要有心,还是可以做到的。假设他没有说谎,那么就证明他在拿单明泽当挡箭牌,而自己确实参与了凶杀案,也有可能就是凶手本人。

为什么这样说?凶手在杀第一第二个被害者的时候,必须要借助密道来偷偷行动,那个时候密道对于刑警来说还是禁区。如果在里面安排一个炮灰来回活动的话,那么当刑警发现密道存在的时候,首先就会怀疑表面上有机会进入密道的人。

那么,单明泽就绝对脱不了干系,他要怎么解释清楚自己和颜慕恒调换身份的事情,没有证据刑警会轻易相信他吗?

在此基础上,凶手还做了第二层防御,那就是真正的颜慕恒!

从时间上来看,颜慕恒一直呆在外围杂货铺老板夫妇的店里,如果他离开整个一下午的话,杂货铺老板夫妇一定会对枚小的,可是他们并没有提及,所以说颜慕恒12月30日下午一定没有离开过。

更不要说在房间里与单明泽调换身份了。由此可以延伸,怂恿单明泽上山做所谓帮忙工作的人,不是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个颜慕恒,而是另外一个人。

颜慕恒本人对于单明泽来说,并不熟悉,他们只是因为西西和凶杀案联系到一起,如果不是被利用的话,单明泽恐怕连颜慕恒这个人都不会认识。

恽夜遥的反攻计划可以说从文曼曼死而复生的时候就开始了。文曼曼的故事、王姐的异常表现、颜慕恒行动上的矛盾,以及文女士和怖怖的谎言。

这些都是恽夜遥和刑警们暂时无法弄明白的事情,也许凶手的真实身份就隐藏在这些秘密之中。除此之外,恽夜遥认为一定有一个人在暗中‘帮助’西西。

西西白天的时候一直在自己房间里,就算醒了,她独自一人跑到凶杀房间的几率也很小,很可能是某个人偷偷将她吸引到隔壁房间去的。

这一点我们知道恽夜遥猜对了,可是其中依然有疑惑的地方:首先,恽夜遥怎么能肯定西西不会去找自己的同伴?其次,发现尸体的时候正是人员活动最频繁的时间,只要离开过主屋一层的人,都有可能进入过西西的房间,包括隐藏起来的厨师。

死亡的中年妇女是西西的亲人,而且是一名女性,一般普通的小姑娘,有什么心事的时候,一定会找自己亲近的人吐露并寻求帮助,尤其是家里的女性长辈。

其实恽夜遥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西西是因为想要寻求帮助,才会一个人进入中年妇女的房间。但是看到西西之后的反应,他就抛弃了这种想法。

中年妇女凄惨的死亡事件并没有换来西西真正的悲伤,从这个小姑娘眼睛里,恽夜遥除了恐惧之外,什么也没有看到。还有她对单明泽的态度,连走近都不愿意,不要说商量事情了。

可以看出,西西虽然柔弱,但是个绝对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而且受到过刺激。除了她所爱的人,其他人就连基本的感情和信任都没有,说白了就是单纯而又自私。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去向自己排斥的人寻求帮助。

也正因为如此,恽夜遥的计划一开始就把西西抛到了外围,让她脱离出去是最好的,她身上不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在屋子里反而容易因为某些人的蛊惑陷入‘泥潭’无法自保。

早晨男生们全都到一楼去洗漱之后,唐美雅和奶奶才从刑警口中知道要她们配合行动,唐奶奶对此非常谨慎,并不是因为她不相信刑警,而是这件事涉及到自己的孙女,出于对孙女性命的担忧,她不得不谨慎应对。

和唐奶奶谈的自然是柳桥蒲,老爷子并没有费多少唇舌,只是趁着唐美雅和奶奶走到房间外面的时候,跟出去对她们讲了一件过去的事情,这件事也是最终让恽夜遥和柳桥蒲决定让两个唐美雅参与进计划中根本原因。

柳桥蒲在工作岗位上的时候,破获过大大小小无数起案件,小到盗窃案,大到谋杀案,他都有涉及。而他对唐奶奶说起的事件,就是他曾经破获过的某一桩案子,但案件最终的结局中存在着很多诡异的地方,所以老爷子一直耿耿于怀。

其实柳桥蒲刚见到唐美雅祖孙时,就想起了过去,但当时没有发生异常,所以柳桥蒲很快就抛之脑后了。直到与恽夜遥商量接下来的行动计划,老爷子才突然之间想起来。

当他对恽夜遥说起之后,演员立刻就分析判断出了其中留下来的疑点,并且直截了当指出唐美雅奶奶如果有所担忧的话,他们可以利用这件事试一试,也许唐奶奶会答应帮忙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件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呢?过去唐美雅奶奶又做了什么事情呢?

柳桥蒲与老妇人的对话自然是保密的,但我们可以从唐奶奶此刻和雅雅的对话中听出一点端倪来。

“奶奶,您一生都在为补习班的孩子们奔波,我知道您教他们很多时候都不收学费的,以前我一直认为您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奶奶……您不要误会,我现在依然如此认为,只是……”

雅雅吞吞吐吐,不太肯说下去。她抬头看着奶奶的眼睛,发现那里充满了期待,雅雅只好吐露出自己的猜测:“您的那位心上人是不是参与了贩卖儿童?”

“……是的,所以奶奶也是一个坏人,一个对孩子们曾经做过错事的坏人!”唐美雅低下头,语气中充满了愧疚和忏悔。

“我不相信,您是如此善良,我绝对不相信您会参与贩卖儿童的事情!当时您一定是不知情的!”雅雅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声音,直到唐美雅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书房里重新归于平静之后,唐美雅才小声说:“雅雅,谢谢你如此相信奶奶,可是你要知道,奶奶不知情,并不代表没有罪过!你知道吗?在好几年的时间里,我居然用自己的双手,自己所有的积蓄,来供养了一个如此恶毒的人。雅雅你能明白这种心情有多么悲伤,有多么难受吗?”

“我没有听自己父母的劝告,没有选择正确的道路,甚至放弃了大好光明的前途,居然是为了一个冷血的恶魔,每次想到那一段经历,我的后悔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所以我只能拼命办学,拼命教书,因为这是我唯一可以向孩子们赎罪的方法!”

“那么我……是不是也是您在这种心情之下领养的孩子呢?!”雅雅大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悲伤让唐美雅心痛,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停止了。

醒来之后颜慕恒感觉自己的大脑涨得发疼,双手双脚都处于麻木之中,身体上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到底怎么了?’颜慕恒的脑海中冒出无意识的问题,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身体会这样差,就算在雪地里来回了好几趟,但中间也休息过呀!不至于连多走几步的力气都没有吧!

喉咙干渴得无法发出声音,想要呼救都显得如此困难,颜慕恒只能闭上眼睛,等待力量稍微恢复一点。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状况,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一场浩劫。

心情不知道为什么逐渐充满了恐惧,无所适从的感觉,比身上因为冰冻而疼痛的皮肤更加难以忍受。此刻的颜慕恒是多么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发现他,哪怕是听到一个朝他这边走来的脚步声也好。

他努力竖起耳朵,倾听着客厅房门里的声音,可无论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是惊慌的尖叫声,都没有靠近他,希望一点一点从男人心中流逝。

突然之间,他感到头脑又是一阵刺痛,从太阳穴开始,一直到头顶,如同爆炸开来一样扩散到整个头颅内侧。颜慕恒用力咬紧嘴唇,在白色牙齿的施力下,那薄薄的皮肤很快就渗出血来,但疼痛不及心中郁积的万分之一。

当鲜血滴落到地上的时候,颜慕恒才发现自己无意识之中的动作,微微张开的眼眸中,视线也变得模糊,他仿佛看到了从未曾进入过的幽暗森林,那里有另一个人,正看着狼狈的自己。

对面人的容貌被树枝挡住了,颜慕恒看不清楚,他想要走近几步,可是却迈不开脚步,面前好像是深不见底的沼泽,令颜慕恒的恐惧扩散到身体每一个部分,完全无法抵御或者忽略。

诡谲屋中所有人的行动都已经展开了,临近午饭时间,留滞在餐馆里的三个人却还没有发现户外发生的恐怖事件,西西被杂货铺老板夫妇安排在楼上休息,楼上的空调还可以运转。由于冻僵的小姑娘精神状况一直不太稳定,所以老板夫妇在楼下都很注意楼上的动静。

就在午饭即将上桌的时候,老板突然听到了西西发出的尖叫声!这种情况下,任何异动都能瞬间引起强烈反应,听到楼上传来的尖叫声,正在客厅里努力摆弄空调的杂货铺老板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老板娘也没有闲着,她把手里刚刚盛到一半的餐盘放下,紧跟着丈夫往楼上跑。木质楼梯在两个人的脚下发出仿佛要断裂一样的可怕声音,这令楼上好不容易清醒的西西更加紧张。

“你怎么样了,西西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杂货铺老板人还没有站稳,就急急问道。

“我……我……”西西被他吓得心脏怦怦直跳,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屋子里有蟑螂……那,那边,柜子底下去了!”

“呃?蟑!蟑螂吗?!!”杂货铺老板也是被这种反转的剧情给弄蒙了,回头看向西西所指的柜子底下,那里除了灰尘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啊!蟑螂在哪里?”

“就在那里,我不要呆在这个房间里了,我要和你们呆在一起!”西西从床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往身上套毛衣,连毛衣穿反了都没有发现。

“西西,你别紧张,你刚才冻得不轻,楼下的空调坏了,很冷的。”杂货铺老板赶紧提醒他。

可是西西完全不听他的话,自顾自穿上羽绒服往房门口跑去。她现在不怕冷,害怕的是不知会从哪里冒出来的凶手,诡谲屋中那具被分尸的尸体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时时刻刻提醒着西西会再发生恐怖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西西靠近窗口的脚步逐渐缓慢下来,当离窗户还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她站定了不再前进,可以看到小姑娘隐藏在毛毯下的双手剧烈颤抖着,口中也发出奇怪的声音。

不是尖叫,而是一种硬物摩擦的声音,很轻微,但是非常急促。西西身后的杂货铺老板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紧走几步,伸手准备将小姑娘向后拉。

杂货铺老板的手刚刚碰触到西西肩头,立刻就像是碰触到了按钮开关一样,小姑娘的身体瞬间向后仰倒,倒进了他的怀里,这令他无暇再顾及西西到底看到了什么?立刻大声呼唤厨房里的妻子。

老板娘闻声冲出厨房,就看到自己的丈夫紧搂着西西,两个人站在窗边,不知道在干什么?老板娘一瞬间以为丈夫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冲上去就一把扯过西西,正准备对老板怒骂几句。

却没想到由于小姑娘的身体太靠近窗户,被老板娘大力拉扯之后,毛毯一下子勾到了窗框上的金属把手,将把手掀起来,虽然没能打开窗户,但是由于震动,窗户上的玻璃一下子向内侧倾倒下来,还连带着外面厚厚的冰层。

从正面看上去,就像是窗框上面出现了四条加厚的裂缝,许许多多碎裂尖锐的小冰块同玻璃渣一样掉落在窗前的地板上,幸亏老板娘反应快,将西西迅速扯进自己的怀里,要不然小姑娘的双脚很有可能就被这些碎冰渣给划破了。

玻璃碎裂的声音也没有唤醒西西的神智,明显小姑娘已经惊吓过度,她靠在杂货铺老板娘的怀里面如死灰,瞳孔直愣愣地望着前方,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气,只有手脚的颤抖提醒着别人她还活着。

西西确实还活着,但是跟随着冰层一起探进房间里的头颅却已经在地府报到很久了!老板娘的视线被西西暂时挡住,但是站在他们两人身边的杂货铺老板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刑警问题中包含的疑惑,也许大家并不能透彻理解,那么我就来稍微解释一下吧:

当时颜慕恒被打晕在食品仓库的时候,不是有个神秘男人在他身后吗?这个神秘的人砸开了餐馆后门处的冰层,还故意放颜慕恒去诡谲屋里面报信,也就是告知刑警餐馆被冰冻起来,以及颜慕恒自己莫名其妙被人砸晕的消息。

但是这里谁也没有看到苏醒的颜慕恒真正离开食品仓库,只是神秘男人感觉他离开了而已。食品仓库是否已经空空如也?之后也没有人再去确认过。

神秘男人砸开餐馆后门处的冰层就立刻向诡谲屋方向去了,且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无意中被送西西出来的谢云蒙发现并跟上,刑警清清楚楚看到他从诡谲屋大门进去。

于是刑警先生把诡谲屋大门从外面锁住(诡谲屋大门钥匙之前已经从幸存者的手中拿到了。),然后自己从密道进入塔楼与枚小小会和,之后再从褐色塔楼下到书房门口。

第七百二十七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八幕

颜慕恒并不打算让谢云蒙继续问下去,他对于自己受伤的记忆是模糊的,但有两个字在他心中非常清晰,那就是胜利,是的,颜慕恒感觉自己胜利了,那是一种值得骄傲的想法,可以让他忽略掉身上的所有伤痛,甚至让人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他不是不想回答刑警先生和唐奶奶的问题,而是他回答不清楚,只想把心中的感受告诉他们两个。

“谢警官,餐馆…餐馆出事了,赶紧去!有危险!”

颜慕恒看上去并不知道谢云蒙已经去过餐馆一趟,而且他也不知道西西进入了餐馆,他说的有危险是指餐馆莫名其妙冰冻起来这件事。

但话语传到刑警先生耳朵里,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因为谢云蒙刚刚把西西送到那里,所以颜慕恒现在这种样子说餐馆有危险,谢云蒙第一时间就想到餐馆里面的人被袭击了。

所以不管受伤的男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谢云蒙必须前去确认才能安心,他关照唐美雅祖孙先不要行动,注意好安全,自己立刻从来时的门离开,再次进入冰天雪地之中。

正是由于颜慕恒的提醒,谢云蒙才得以及时赶到餐馆里面,当然那扇被砸开的后门也为他提供了方便。

现在,刑警先生已经发现了窗外的尸体,虽然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但他不可能吓得惊慌失措,安顿好被吓傻的三个人之后,他开始仔细研究死者。

尸体看上去死亡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看腐烂程度绝对不可能是他们到达诡谲屋之后被杀的。

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逐渐又开始泛滥起来,并不算漂亮的女孩感到好像有什么正在身体里蠢蠢欲动,那是她与生俱来的血统在作怪。可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的这种血统有多么可怕!!

神经先是抽搐,然后开始刺痛,接着蔓延到整个头脑之间,女孩闭上惊恐的眼睛,她想要靠自己缓和这种状况。因为之前无数次,她都是靠自己控制住的。

很小的时候,女孩认为这是与生俱来的偏头痛,她身边的家人也都这样说,特别是那个时常出现在她身边,需要她照顾的有些神经质的女人,总是说偏头痛很快就会好的。

女孩相信身边人所说的话,就像她相信自己来自于某个不知名的家庭,与此地所有的人都没有血缘关系一样。

不过,在这种思维中,舒雪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偶尔,舒雪这个名字会从身边人口中吐露出来,但很快又会淹没在他们那尴尬的解释之中。反正从小到大,没有人在女孩面前正面提起过舒雪究竟是谁?

小于也是,她一开始以为小于和舒雪曾经是一对情侣,现在正生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也许就在诡谲屋中她没有去到过的楼层。

后来,厨娘的儿子小恒渐渐与小于重叠起来,女孩虽然很喜欢在小恒,但是又不得不怀疑他与过去的人有什么关系?这是一种直觉,一种对自己所爱之人的,说不清楚理由的直觉。但女孩从来没有将它说出口。

可以说一切都遮掩在朦胧的烟雾之中,头痛的时候更是如此,女孩感觉最近好像快要陷入永远的黑暗之中,那种陷进沼泽里无法自拔的感觉让人印象深刻。

今天,头痛好像有些不依不饶,女孩控制了很久都没有控制住,她兀自承受着煎熬,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幽暗森林的帷幕缓缓打开,女孩第一次踏进其中,她不敢轻易挪动脚步,所有的灰色脑细胞全都处于紧张状态中,视线战战兢兢的触及到远方阴暗之处,那里有着她不曾认识的人影。

颜慕恒的情况目前还算稳定,虽然受了不轻的伤,但是他的意识清醒,人的精神状态也不错。

他似乎丧失了受伤时的记忆,不论唐美雅如何与他攀谈,就是问不出具体的情节来,幸而唐美雅是个耐心很好的老妇人,也并不急着追问细节。

倒是颜慕恒自己露出了一脸懊恼的神情,他努力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可是什么都想不出来,反而头脑开始隐隐作痛。

他低下头,用手揉着太阳穴上突突直跳的神经,唐美雅在一边说:“颜先生,没关系的,想不起来就先休息一会儿,谢警官很快就会回来了。”

唐美雅只是想宽慰一下颜慕恒,她觉得这个小伙子不像是凶手,但是颜慕恒却理解错误了她的话,认为唐美雅说谢云蒙很快就会回来,是在提醒他,最好不要做逃跑的打算。

颜慕恒朝着唐美雅露出一个苦笑,他惨白的嘴唇紧闭着低下头去。原本自己就不准备逃跑,所以没有必要去同老妇人解释什么。可同时,颜慕恒心中也能理解唐美雅的思维,毕竟现在对她们来说,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嫌疑人,这种怀疑是避免不了的。

躲在书架后面的三个人各怀心事,雅雅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颜慕恒,她虽然对这个男人没有办法信任,但出于善良的本性,还是希望颜慕恒可以好起来的。

雅雅见奶奶不再询问颜慕恒刚才的事情,所以自己问了一句:“颜先生,能把你脸上的伪装撕下来吗?”

这是小姑娘最真实的想法,她并不会遮遮掩掩,确实,她们都想看看颜慕恒究竟长什么样?

颜慕恒用贴着伤疤的那一边脸朝向雅雅说:“你就当这是我的真面目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也许这个才适合我。”一边说,颜慕恒一边伸手指了指伤疤的位置。

雅雅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奶奶,唐美雅说:“雅雅,不要再问了,颜先生先生需要休息。”

“哦,我知道了。”雅雅乖巧的应声,撇过头去趴在书房里唯一的一张小方桌上面。

唐美雅祖孙二人发现小方桌下痕迹的时候,谢云蒙实际上已经在赶回来了,此刻时间临近中午,他安顿好杂货铺老板夫妇与西西,马上开始处理外面的尸体。谢云蒙找了一个大口袋(因为这里常年大雪封山,餐馆里有很多装白菜的编织袋)。

他将尸体装进编织袋里面,扎紧并埋到了餐馆后面的雪地深处,然后尽可能把雪地上的痕迹抹掉,办完这些事情之后,谢云蒙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中依旧是白茫茫一片,过不了多久,大雪就会将他埋尸体的地方掩盖,除了谢云蒙之外,没有人会知道餐馆外面的尸体在哪里。

刚才欺骗老板夫妇说他会带尸体回诡谲屋,是为了让他们安心住在这里。尸体不可能跟着他一起行动,只能藏起来,等待之后法医上山验尸。

谢云蒙算了算,到现在为止,不算上今天早晨,他们在诡谲屋中呆了一天两夜,从一开始的血屋之谜,到现在发现不知名的尸体,诡谲屋中已经有五个人被杀了,管家、孟琪儿、和雪崩中幸存的中年妇女,还有眼前这具尸体,谢云蒙都实实在在接触到过。

唯独舒雪的尸体他一直存在着疑问。刑警锁好餐馆后门,朝着诡谲屋返回,脑海中反复思考着关于舒雪的事情。

孟琪儿房间里的舒雪死亡方式诡异,根本没有人碰触,头颅却自己从身体上掉下来了。从柳桥蒲的叙述中,谢云蒙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想象凶手到底是怎么杀死舒雪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谢云蒙根本就不相信文曼曼后来说的话,不管文曼曼是不是在说谎,她都有50%的可能性是舒雪假扮的,也就是说,孟琪儿房间里的尸体也有50%的可能性是文曼曼。

谢云蒙的及时回归帮了唐美雅祖孙大忙,她们正在发愁该怎么将小方桌继续移动?而且唐美雅老胳膊老腿的,趴在地板上找暗扣实在是不容易,虽然雅雅也有帮忙,但是小姑娘在黑暗中显得不怎么给力。

两个人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象中的目标。

谢云蒙进入书房之后,带进来了一股冷气,这令雅雅瞬间缩起身体,脱口喊了一声:“好冷!”

唐美雅赶紧捂住她的嘴,说:“小声一点,让外头人听到会怀疑我们的。”

“唔唔。”听到雅雅含糊不清的应答,唐美雅才移开手,她虽然答应协助调查,但是这种事情一旦被怀疑起来,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再说没有完成的计划,要刑警先生怎么跟其他人说明呢?所以只能低调行事。

唐美雅对谢云蒙说:“谢警官,我……”

“唐奶奶,您叫我小蒙就可以了,大家都这么叫我。”谢云蒙说道。

“呃,好吧,小蒙,颜先生的手好像很严重,我刚才没有检查出来,他手腕上的伤口伤到神经了,不及时治疗的话,我怕以后会留下后遗症。要不要让他和餐厅里那些人呆在一起,至少他们手边应该会有医药箱,你觉得呢?”

谢云蒙看了看颜慕恒手部的状况之后,认为唐奶奶说的没有错,他们不能因为查案,就不顾及伤者。谢云蒙对颜慕恒说:“这样吧,现在那些人正慌乱着,我和你先到客厅里去,我趁他们不注意进入餐厅,就说你遭到了凶手的袭击,受了伤,小遥会帮你处理伤口。”

厨房里一片冷清,午饭摆在桌上,却没有一个人食用,原因很简单,吃饭的人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颜慕恒背靠着墙壁,小心翼翼从书房移动到餐厅门口,他还没有走出书房的时候,就已经很好奇,为什么刚才还喧闹一片的餐厅里,现在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呢?

但他没有直接冲进餐厅,如果真的被人看到,他从书房里出来,事情就不好解释了,因为之前书房门的异常开启,这栋房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了。而且颜慕恒也不想让谢云蒙的行动受到阻碍。

越是接近刚才喧闹的地方,颜慕恒越是担忧,他有一种不好的猜测,但是心底却因为害怕而在否认猜测的结果,当头靠在门框上,不用伸头朝里面看,颜慕恒闭上眼睛在原地沉吟了片刻,猜测基本可以确定为事实了,餐厅里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

‘这不是正常的离开,绝对不是!’颜慕恒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想?不过,他觉得这种想法是正确的,恽夜遥和柳桥蒲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鼓足勇气走进餐厅里面,颜慕恒慢慢睁开眼睛,虽然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是乍一看到空空如也的餐厅,颜慕恒还是感到一阵惆怅和心酸。

没有过多的害怕,因为现在是白天,餐厅里也没有恐怖的尸体。颜慕恒的视线停留在长沙发上,那里留下了一个如同蜡像一般的人儿。

精致的脸庞上毫无瑕疵,皮肤就像上好的绸缎一样光滑,颜慕恒走过去,用手轻抚过眼前的‘绸缎’,入手的温暖让他无法自拔。

‘也许这就是多年以前的感觉,我没有说错……’

抓住心中转瞬即逝的感情,颜慕恒弯腰坐在了躺着的人身边,伸手将他抱进怀里。他此刻不在乎有什么人会突然闯进来,就算是凶手也好,他会倾尽全力保护怀中的人儿。

“小小一定会办好的,我相信小小的能力!她不是第一次经历危险了!”谢云蒙说,他对老师突然之间的怒火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喜欢枚小小这是事实,会担心枚小小也是真的,但恽夜遥于他来说是无法或缺的存在,谢云蒙在心里把这种感觉归结为:恽夜遥没有任何武力,而枚小小很能打。这种理由其实连谢云蒙自己也无法信服,可他选择了忽视。

柳桥蒲终于忍不住了,老爷子本不想和谢云蒙谈及刑警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感情,但是现在,老爷子不得不说,因为他是真心疼爱枚小小。

“谢云蒙!你到底把小小置于何地?!!”

第一次听到柳桥蒲对他直呼其名,谢云蒙也懵了,他呆愣着,惊愕溢于言表,老师说这样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太担心小小了吗?一定要让他呆在小小身边老师才会安心?

谢云蒙想要开口解释几句,但他看到老师的脸色,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柳桥蒲的表情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这种表情,谢云蒙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老师肯定在在意着什么,而自己并不知道?

一瞬间的想法,变成问题从刑警口中吐出:“老师,您是不是在责怪我做错了什么?”

柳桥蒲抬起头来说:“你是错了,所以现在要纠正!唯一纠正的办法就是你给我去陪在枚小小身边,而恽夜遥,让他和唐美雅祖孙在一起!”

“不行!”

谢云蒙的回答声依然不带任何犹豫,这让柳桥蒲瞬间看清事实,他的苦心看来是白费了。

“老师,小遥和小小不同,小小受过专业的训练,对付凶手很有经验。而小遥完全不可能与凶手正面对抗,他的武力值太弱了,所以小遥必须留在您的身边,我才能安心!我们是知己,朋友,而且……我不想他再……”

当唐美雅拉开自己孙女的时候,谢云蒙也同时拧亮了小型手电筒,那是他挂在钥匙圈上的备用物品,里面的电池可以用很长时间。

借着微弱的灯光,两个女人只对着弹开的木板下面看了一眼,雅雅差点被吓晕过去,她刚想尖叫出声,嘴巴就再次被自己的奶奶给捂住了。

唐美雅还算是冷静,虽然已经脸色惨白,手也在不停颤抖,但是刑警先生带来的安全感让她没有失去理智,唐美雅把雅雅一边往后带,一边说:“雅雅,闭上眼睛不要看,小蒙会处理的!”

确实,她们刚刚后退了两步,谢云蒙的高大身躯就已经挡在了她们面前,好像一位守护神一样,将脆弱的女人和凶手制造的恐怖之地隔绝开来。

地板上露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洞口,洞口并不深,手电筒的光亮照进去,可以隐约看到一条向下的阶梯,通往黑暗深处。

为什么说是隐约看到?因为在阶梯上面,有一样东西几乎挡住了整个洞口,让站在书房里的人没有办法看清楚阶梯的全部面貌,以及它到底通向哪里。

这是一具早已经没有了皮肉的白骨,上面积满了灰尘,看它的样子,可以判断,这个地方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打开过了,或许在发生死亡事件之后,就一直没有人来过这里。

地板下面的浑浊空气中没有尸体散发出来的臭味。而白骨则完全可以用‘干干净净’来形容,上面还保留着褪了色的衣裤,看衣裤的样子,这应该是个男人。

他死的时候非常痛苦,颚骨打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如同还在呼救一般,面部的其他骨头都因此而变形。

恽夜遥站起身来,准备往厨房里面走进去,他对其他人的位置说的很含糊,颜慕恒不禁有些怀疑恽夜遥并不想要跟他说实话。

不想一个人呆着,颜慕恒匆忙跟上了恽夜遥,对于演员先生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颜慕恒很在意,也可以说很担心。他很害怕恽夜遥也是拥有过去血统的人。

安泽家族的血统颜慕恒是清楚的,但他没有意识到的最大问题,恰恰在自己身上,恽夜遥也想要利用他的这一点,所以才会单独出现在这里。

从行动上来看,恽夜遥是准备留在颜慕恒这一路了,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打算和柳桥蒲一起行动,一开始的做戏只是为了推进这一步而已,柳桥蒲当然心知肚明,但谢云蒙不可能知道,恽夜遥的特别行动只能老爷子一个人知道,不然的话,谢云蒙的担心会造成阻碍。这一点,从柳桥蒲和谢云蒙昨天晚上的对话中也可以略知一二。

进入厨房之后,恽夜遥熟门熟路从餐柜里取出放在那里的药品和纱布,这些东西为什么会放在厨房餐柜里面?颜慕恒没有怀疑,也许是因为他此刻的心思全部在恽夜遥身上,更具体的说是在他的思想上。

但事实上,药品是提前准备好的,颜慕恒在玄关里昏迷的时候,恽夜遥就偷偷从某个地方移过去了,因此他全盘看到了颜慕恒昏迷时候的行动,在他进入书房被发现之前。

一旦发生犯罪事件,恽夜遥就会变成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精明,睿智,思维谨慎细腻,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的线索,所以凡是在自己周边的行动,他都尽可能关注着。

颜慕恒昏迷前后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恽夜遥确定了自己最重要的一个判断,所以,他才决定实施第二步行动,开始安排众人带着柳桥蒲离开。

这一步行动其实与小小的行动是挂钩的,大家还记得之前小小将文女士带到单明泽所在秘密房间,然后自己暂时离开了吗?不是她不留下保护文女士,也不是她过于信任单明泽,而是她需要确认两件事,一是谢云蒙是否平安回归。(在所有人的行动过程中,恽夜遥和柳桥蒲都安排了互相交错的时间,以便大家确认对方是否安全,以及自身没有参与的行动是否顺利。)

大概是因为柳桥蒲出事了,厨娘婆婆也提起了精神,不再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许他认为自己还能起到一点作用,或者帮助王姐照顾众人等等,所以必须振作起来。

老婆婆是这个家里年龄最大的人,她陪在王姐身边正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盯着他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因为这里连厨娘自己也没有来过,是恽夜遥无意之中打开的。

厨娘问:“柳先生,这里真的安全吗?”

柳桥蒲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这里是最后有可能找到女主人的地方,如果女主人真的躲藏在这里的话,我想应该是安全的。”

“可是,女主人她……”厨娘欲言又止,因为她看到柳桥蒲撇过头去,好像不愿意再说话的样子,鉴于柳桥蒲现在的身体状况,她也不好多说多问。

屋子里非常暖和,这里的空调应该没有发生任何状况,运转良好。秦森、连帆和陆浩宇三个年轻人都顶着无可奈何的表情缩在一边,也难怪,在四周墙壁的限制下,他们不缩起身体也不行!

第七百二十八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九幕

受伤的单明泽冲进了柳桥蒲和九个人所在的房间里,他看上去精疲力竭,脸上缠着的布条都被汗水浸湿了,冲进房间之后,单明泽直接跑到了柳桥蒲身边。

“柳爷爷,我……”

“你什么你!”柳桥蒲看到单明泽似乎打起了一点精神,声音也提高了不少,“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

老爷子是在质问单明泽从娱乐室消失的事情,可是单明泽只知道一个劲的喘息,根本就回答不清楚,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连帆站起身来说:“柳爷爷,单明泽根本就不可信,我认为昨天他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行动,今天一早上他又跑了,谁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连帆一口气说完指责的话语,瞪着单明泽,似乎是想让他赶紧去刑警那里自首。

还没有喘过气来的单明泽并没有马上反驳连帆,而是看着柳桥蒲说:“柳爷爷,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只是去追凶手了。”

“去追凶手?那你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柳桥蒲严厉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跟着凶手在房间里绕来绕去,根本就搞不清楚路线。最后才绕到了这里!我还以为凶手冲进房间里来了,结果看到了你们。”

“可是你发现凶手为什么不直接通知刑警呢?而是要自己去追,你难道不怕危险吗?”身后的连帆继续发难。

单明泽此刻的情绪从疲劳转换成了惊慌,他大声辩解说:“我看到柳爷爷倒了下去,有一个黑影从卫生间那边消失了,所以我就追了进去,当时谢先生和枚小姐都不在屋子里,我如果通知的话,只会造成大家的惊恐,而且你们会直截了当的质疑我在说谎。”

“因为除了我之外,谁也没有看到黑影不是吗?”

单明泽的反驳并没有引来多少同情的目光,大家依然对他质疑颇深,也难怪,在这栋被大雪围困的别墅里面,任何一点小小的怀疑都会被无限扩大,更何况单明泽确实有很大的嫌疑,至少昨天他的的确确是有作案时间的。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穿过孟琪儿的房间,来到后面密道里的某一间房间门口,恽夜遥说:“大家就在里面,可是你不能进去,你只要知道他们都很安全就行了,你必须留在我身边帮助我。”

颜慕恒不说话,走上前去敲了敲房门,刚刚还安静的房间里立刻传出了脚步声。有一个女人在问:“谁呀!”这女人一听声音就是王姐。

颜慕恒稍稍松了口气,对着房门里面说:“王姐,我是颜慕恒,我可以进去吗?”

他确实想要进入房间和大家待在一起,但是王姐的声音却显得很犹豫,房间里很多人都并不信任颜慕恒,伴随着王姐的声音,房门外的两个人可以听到有男人在她身边说话,听不清楚是谁的声音。还有一些人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颜慕恒又问了一遍:“王姐,我可以进去吗?”

“对不起!现在柳爷爷正在昏迷之中,大家的意见也不统一,要不你还是和恽先生呆在一起吧。”王姐的声音显得很抱歉。

恽夜遥在边上说:“小恒,你已经确定过大家的位置了,反正除了餐厅和这里,他们也不会跑到其他的地方去,今天白天大家有什么事的话?都到这里会合,小蒙和小小会随时在周边保护的,我们赶紧开始行动吧。”

“行动?要怎么行动?”颜慕恒问道。

“当然是找出凶手遗留在密道里的线索,昨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们都没有仔细检查过,除了围绕着尸体转之外,就是在调查房子的秘密空间。这里之前连续发生过两起凶杀案件,不远处还有小蒙砸开的墙壁,我们首先要弄清楚孟琪儿和舒雪的死因才行。”

“而且,关于孟琪儿,我也有一些问题要向你求证。”

恽夜遥提到孟琪儿的时候,很明显,颜慕恒瞳孔中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恽夜遥并没有看漏,他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说:“这里不是问问题的地方,我们现在就到楼上去。”

恽夜遥说的话很有道理,颜慕恒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又不是让他一个人行动,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所以,颜慕恒决定照着恽夜遥的话去做,随机应变。

恽夜遥在文女士和单明泽的帮助下,成功欺骗颜慕恒让他与自己一起行动,两个人前往勘察孟琪儿死亡的地点,恽夜遥似乎是想要瞒着谢云蒙,自己逐个勘察所有的死亡现场,但是他非要与颜慕恒在一起的目的,应该与颜慕恒本身的行为有关。

现在我们来总结一下12月31日早晨到目前为止每一组人的位置以及他们的行为,谢云蒙和唐美雅祖孙在主屋一楼地下室里面,他们发现了一具新的骷髅,而且,骷髅掩盖的地板下面好像还有一个新的空间,此刻他们正在探究下面隐藏的秘密。

柳桥蒲带着剩余的九个人和脸上受了伤的单明泽正在娱乐室后面的暗门里,这扇暗门的机关目前还没有讲明,是恽夜遥半夜偷偷打开的,但是有可能真正的凶手就在这九个人之中,所以娱乐室暗门的机关凶手也有可能知道。

清醒之后的文女士一直不愿意说出文曼曼生世的真相,也不愿意承认文曼曼和文舒雪就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她却答应了刑警愿意和单明泽一起帮忙,文女士和脸上没有伤的单明泽此刻在孟琪儿房间衣柜正后方的隐藏房间里面,枚小小按照行动方向来看,有可能回到了他们身边,不过还不能确定。

颜慕恒回到诡谲屋内部,因为被风雪冻伤晕倒在玄关里面,当他苏醒之后,就被突如其来的头痛弄的意识模糊,看到了一些不应该属于现实中的情景。我们不知道这个时候颜慕恒是否再次昏迷?但是之后,有一个黑影代替他在玄关里行动起来了。

这个黑影的身份未知,也许他和颜慕恒之间有某种关系,也许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并没有杀死颜慕恒,而是打算立刻离开,从别的地方进入主屋,以免剩余的人看到他。但是由于谢云蒙已经将大门锁死,黑影被关在了屋子里。

无奈之下,黑影只能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准备进入主屋去欺骗那些剩余的人。但这样就很奇怪了,要知道现在所有的人基本上都在屋子里,在外围的只有西西和颜慕恒(杂货铺老板夫妇不算)。黑影到底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如果他扮演成调查者的话,一眼就会被柳桥蒲和恽夜遥拆穿。

谢云蒙负责高处的书架,而雅雅负责低处的书架,唐美雅一直在一边帮助自己的孙女整理书本,不消几分钟,那些多出来的书就全部消失在书架之上,这也是为了避免凶手根据地上的书籍猜到他们把尸骨放在了哪里。

从书架上下来之后,谢云蒙进入打开的地板内部,去检查了下入口处是否还有危险,确定入口处通畅无阻之后,谢云蒙将唐美雅祖孙带进了隐藏的地下阶梯。

可是他们走过转弯抹角的阶梯,看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另一个暗室,而是刚才枚小小去过的岩石地洞,原来这里是通往岩石地洞的另一个出入口。

木质阶梯越是往下延伸,腐烂的地方就越是严重,因为潮湿的缘故,接近岩石台阶的地方几乎完全不能踩踏,谢云蒙只能不避嫌,将祖孙二人直接抱到了岩石台阶上面。但这一举动,让雅雅的少女情怀似乎更加强烈了,唐美雅时不时关注着孙女,让她走在自己的后面。

谢云蒙为了照顾唐美雅祖孙的行动,刻意放慢了脚步往前走,他一边回忆着枚小小向他讲述的地洞样子,一边判断着三个人所处的方位。枚小,岩石地洞岔路非常多,如果不是她一开始就认准了进入的地方,很可能也会像连帆一样迷路。

可是谢云蒙所看到的却完全不是这样,他们走了很长一段都没有看到任何一条岔路,岩石通道也很宽敞,中间路面上一点都没有泥土和积水,只是稍微有些湿滑而已。三个人走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的时间,他总算看到了第一个岔路口,就在他们的左手边。

唐美雅正想带着雅雅往左边转弯,没想到谢云蒙一把拉住她说:“先别急,我去看看。”

岩石地洞里的行动在逐渐向正确的方向发展,而恽夜遥和颜慕恒两个人正站在孟琪儿死亡的地点对话。

恽夜遥看着中空的墙壁说:“小恒,你觉得这里的骷髅应该会是谁?”

他的这个问题有些勉强,因为颜慕恒即使对诡谲屋很熟悉,凭他的年龄,也不可能了解到过去的事情,颜慕恒说:“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你怎么可能找到这个家里隐藏了那么久的舒雪?”恽夜遥反问。

颜慕恒看着掉出墙壁的骷髅说:“因为舒雪是我爱的人,我和舒雪是管家先生撮合到一起去的,也是他将舒雪带到了我的面前。”

“那么怖怖呢?”

“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颜慕恒回答说:“我是很心疼怖怖,因为她无父无母,但是我……”

“撒谎!”恽夜遥正眼都不看一下颜慕恒,就说出了这两个字,而且语气非常肯定。

颜慕恒问他:“你凭什么认为我在撒谎?”

“因为你爱着的人根本就不是这两个女孩子,你知道幽暗森林吗?我在梦中曾经见到过,在那里,我看到了你,也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而且你一个劲地叫我Eternal,我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从你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到爱。是那种深沉的,无法忘怀的爱情。”

本以为颜慕恒会无声回避,可万万没有想到,他听到这话之后情绪异常激烈,怒吼道:“我根本就没有爱过Eternal,他永远是那么自私,那么恶毒,我爱的是……”

“你爱的是谁?”恽夜遥回过头来追问,他的表情一片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颜慕恒瞬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收回话头,只能将话尾咽回肚子里去,不再开口。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钟楼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点声音也没有,大概是因为被尸体的鲜血深入机械内部,导致零件滞涩不动了。

柳桥蒲拖延的时间越长,留在娱乐室墙壁后面的九个人就越是不安,他们之中有戴着手表的人,不停抬腕确认时间。狭小拥挤的空间让人感觉憋闷,透不过气,特别是在发生了恐怖事件,又无法逃离的情况下,这种心情会无限制膨胀开来,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再提出异议。

毕竟,在这里还是相对安全的,每个人都可以完全监视别人的行动,如果凶手不幸在此的话,也会一起成为瓮中之鳖。

在所有人之中,只有柳桥蒲和单明泽是两个例外,老爷子是别有用心,在刻意掩盖自己的情绪。而单明泽则是因为脸上的伤口肿胀发红,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他用双手覆盖在脸部,下眼皮和整个鼻梁肿得像馒头一样,甚至影响到了他看人的目光,单明泽只能往上抬头,看着天花板。

王姐和厨娘婆婆看他这个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因为光有纱布没有消炎药,起不到任何实际作用。王姐轻轻掰开怖怖紧抱着她的双手,凑近柳桥蒲耳边说:“要不我把刚才的药压成粉给单先生敷在伤口上,这样他应该会接受。”

“没用的,我看他对我们充满了戒备心,不会肯接触药品。”柳桥蒲低声回答,他的视线也在关注着单明泽。

“可是这样下去很容易感染,他的伤口那么深,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神经!”王姐叹息说:“总得让他吃点药下去,要不柳爷爷你想想办法?”

王姐的话有道理,他们确实应该帮一下这个小伙子,于是柳桥蒲冲着单明泽喊了一声:“小子,过来。”

单明泽不明白老爷子究竟要干什么?在那边怔愣了几秒钟,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来朝柳桥蒲和王姐走去,走路的时候有一点点失衡,大概是因为目光不能完全看到地面的缘故。

还未等到单明泽站定,柳桥蒲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板白色的药片,从上面撕下两颗药来,其中一颗递给王姐,另一颗往自己嘴里一塞,然后说:“吃药!这是消炎药,没毒!!”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大家了,另一个女仆就是餐馆老板娘,她的名字叫文玉雅,火灾发生的时候,女主人失去理智差点把他冤枉成凶手,事后为了补偿,才出钱让她在山道边开了一间餐馆,以此维持生计。”

“女主人曾经嘱咐过我和管家,文玉雅的事情不可以和任何人说。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我们连小王和怖怖也没有告诉。”

话题已经完全偏离了单明泽伤口的事情,也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身体前倾,听厨娘婆婆继续往下叙述。

柳桥蒲也在连帆的帮助下完全坐直了身体,他问:“文女士两个女儿的事情你知道吗?”

“玉雅从没有过女儿啊!她当年和管家先生有过一段恋情,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好像红了脸,就这样再也没有交往过。玉雅到餐馆住之后,一直没有嫁人。我也曾偷偷跟她介绍过男朋友,不过玉雅都拒绝了,她说一个人过更自由。”

“那么说文曼曼和文舒雪都不是老板娘的女儿喽?”柳桥蒲问题问出了口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厨娘并没有听到文曼曼的故事,当时她睡熟了。

果然,厨娘一脸迷惑,问:“曼曼什么时候成了玉雅的女儿了?”

在王姐把文曼曼所说的故事解释给她听的时候,一件奇怪的事情,也不得不引起大家的注意了,因为厨娘和柳桥蒲的对话进行到现在,却没有听到文曼曼反驳的声音,她究竟在干什么?

‘现在不是追问唐奶奶过去细节的时候,等抓到于泽再说!’谢云蒙想着,看了看地上那些漏了气的岩石假体,突然生出了一个好主意,他把这些东西用力团缩在一起,然后塞进小门内部。

这需要很大的力气,因为填充物很厚,而且表面还是潮湿的,挤进狭小的空间很容易滑出来。谢云蒙要让它们死死堵住砖墙唯一的出入口,即要让里面的人推不开,又要让填充物不至于滑脱出来,确实不容易。

而且供桌连带的机关也要破坏,要不然的话,里面的人有可能就会利用机关的力量向外推。谢云蒙打算让这里的出入口完全失去用处,逼着躲在里面的人朝主屋方向移动。但是,砖瓦墙壁上根本就没有窗户,填充物又是潮湿的,塞入之后很可能会堵住每一个缝隙,如果小门内部没有其他出入口的话,藏进里面的人可能会因为窒息而死。

但谢云蒙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下的危险性,他示意唐美雅祖孙不要出声,侧耳倾听墙壁内部的声音,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衣服和鞋子摩擦的声音都没有。谢云蒙猜想里面的人大概已经不在了,所以开始照自己的想法执行,他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把岩石假体往狭窄的出入口里面推,几分钟之后,狭小的缺口就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看不出任何缝隙。

雅雅对谢云蒙的做法很好奇,暂时又不好多问,所以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刑警先生身上,根本就没有看自己的奶奶。所以唐美雅一瞬间显露出来的惊慌失措,也就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谢云蒙不断团起铺在地上的填充物,往墙壁里面塞进去,入口处装不下了,就往里面硬顶,雅雅只觉得耳朵边上听到木头因为压力发出的‘咔咔’声,感觉像即将断裂的人骨一样,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她忍不住问道:“小蒙哥哥,你在干什么?”

谢云蒙带着唐美雅祖孙前去查看地下室里的尸体,至于柳桥蒲用了什么方法,让尸体不至于腐烂到改变面目,之后再来说明。

带着大部分当事人的老刑警那边,暂时还不会开展行动,所以也放一放,我们把视线转移到恽夜遥和颜慕恒两个人身上。

他们并没有发现在身后跟踪的人,恽夜遥的注意力集中在被谢云蒙打开的墙壁上,与颜慕恒周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必须仔细检查这个地方。颜慕恒目前没有危险,这一点恽夜遥很清楚。

墙壁里的砖块和水泥都成粉碎状态,就算刑警先生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破坏到这种程度,说明这片墙壁里的一切早就腐蚀得不成样子了。凶手知道墙壁的情况吗?答案是肯定的,凶手一定知道,所以他才放手让愤怒的谢云蒙去砸墙。

塔楼里的密道和主楼梯只有一墙之隔,而接近蓝色塔楼顶部左手边的墙壁拐角两面都不可能有房间,因此只有这个地方,打开之后可以直接看到楼梯。也只有这个地方,可以让谢云蒙更快的暴露在大家面前。光从这一点来判断,凶手陷害刑警的动机就非常明显了。

但是关键问题在于这里的骷髅,对于凶手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问题要从蓝色塔楼密道里的墙纸开始说起,蓝色塔楼密道里的墙壁其实和外面一样,看上去并没有多少脱漆现象,总体非常完整。那为什么要把并没有损坏的墙壁全部用墙纸覆盖起来呢?

如果是有人想要遮掩住骷髅,那么完全可以只定做那一面墙壁的墙纸,只要粘贴的时候,小心翼翼将墙纸边缘与墙壁折角的缝隙对接在一起,一般就不太可能被人发现。但是凶手为什么要把蓝色塔楼密道里所有的墙壁都用墙纸封起来呢?这样不仅工程量巨大,还容易被发现,不是吗?

第七百二十九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五十幕

颜慕恒在安静的观察恽夜遥,身后的枚小小也在观察着他。这个人现在露出来的破绽越来越多,和在山下的时候,根本就是两副不同的样子。

枚小小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和前面两个人只有一墙之隔,不过,枚小小可以确保颜慕恒和恽夜遥不会发现他们。这也得益于塔楼楼道是圆形向上旋转,相隔半个弧度,墙壁就能将跟踪者很好的保护起来。

枚小小靠在墙边,她问身后的单明泽:“你当初和他认识的时候,知道他是诡谲屋的一份子吗?”

单明泽的回答非常干脆,他说:“我不知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如果那个人真的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逃离警方视线,和西西一起上山。你知道警方在怀疑西西。”枚小小继续说。

“我是为了救西西,因为我爱她,可她却执迷不悟。”

“西西究竟爱的是谁?”

“这也是我想要搞清楚的问题。还有,我们现在到底在干什么?难道要一直跟着这两个人吗?”

枚小小回头看了一眼单明泽,没有回答他提出的问题,而是继续问:“你认为有可能是小恒吗?”

“……你是说颜慕恒!我认为不太可能,颜慕恒在这个家里不是有女朋友吗?”

“可我刚才在户外的时候,看到西西对他非常信任。难道不是因为在山下他们两个人就提前认识了吗?”

“不可能,也许西西一直把他当成谢警官吧,谢警官和颜慕恒用了相同的伪装。西西我了解,她很单纯,认定了可以保护自己的人,就会毫无顾忌付出信任。”

“与其说是单纯,你还不如直截了当说是有那么一点自私,你真心为她付出,结果还不是不如一个陌生人。”枚小小的话语字字扎心,单明泽不再说话了。

枚小小没有时间回答单明泽的问题,她一直全神贯注盯着恽夜遥的动作,恽夜遥会去当着颜慕恒的面撕扯那些蓝色墙纸,绝对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怀疑墙纸后面还隐藏着其他东西才这么做的,他这个人谢云蒙经常会有意无意提起,所以枚小小对他也算是非常了解了,表面上温和,实际上内心非常精明。

女警常常想,如果恽夜遥是个小心眼或者瑕疵必报的人,那么无论成为他的朋友,还是成为他的敌人都是一件倒霉的事情,幸好恽夜遥不是这样的人。谢云蒙说过,小遥是个宽厚善良的人,这话枚小小选择相信。

‘不过此刻,面对颜慕恒这个无法定性好坏的人,小遥恐怕是使劲在算计吧?!’枚小小想着,脚步慢慢向后退去,手里还拉着单明泽衣服的一角,拉着他与自己一起后退。

枚小小刚才没有正面回答单明泽的问题,本来就让他很困惑,现在被女警一拉,单明泽回过头来的目光更加疑虑了。不过单明泽也不是不能理解这样的态度,刑警让他参加行动,很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对自己有所保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他并没有提出任何反驳,而是乖乖跟着枚小小往后退去,倒是文玉雅不淡定了,她小声问女警:“小小,我们要离开了吗?”

“文阿姨,他过来了。”

“谁过来了?”文玉雅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枚小小简单回答说:“小恒!”

“难道……小恒发现我们了?”

“不知道。”枚小小一边退,一边回答,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

她这个样子让文玉雅也紧张起来,问:“是不是凶手假扮了小恒啊!他脸上还贴着刀疤不是吗?”

“你在离开褐色塔楼的时候没有给小小姐早安吻,当时你们不是扮演夫妻吗?为什么没有早安吻?这个就是在大家面前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吧?”雅雅一口气问完,睁着一双期待的大眼睛等待谢云蒙的回答,而一边的唐美雅只能扶额叹气,抱怨她这个孙女太过于心直口快。

谢云蒙回答说:“可我们不是夫妻啊!而且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要有什么早安吻。”

对于谢云蒙的回答,雅雅明显是不满意的,她撅着小嘴说:“小小姐是你的女朋友,你都住在她房间里了,居然还吝啬一个早安吻?不过我觉得也许你并不是吝啬,而是不爱小小姐。”

雅雅的话一针见血,谢云蒙瞬间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答。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被搬空的箱子一样,什么回答的话语都没有。

雅雅继续说:“你不回答就是默认!所以我才说你的目光里看不到迷恋,只有尊重。”

“……那你认为我喜欢谁呢?”谢云蒙机械性地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当然喜欢小小姐了。”小姑娘的回答又让谢云蒙一刹那哭笑不得,她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于是谢云蒙准备结束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可没想到雅雅马上又说:“喜欢又不是爱!你只有喜欢,我觉得就像奶奶家后面的小河一样,从来没有什么波澜。我还可以举一个例子,小小姐失踪的时候,小蒙哥哥你确实很着急,不过你还能冷静的思考问题,分析判断。但是恽先生被凶手袭击的时候,你就变得好可怕!好像要吃人一样。我当时看到你的眼神都快吓死了。”

“你看看,连恽先生这样一个好朋友,都能让你失去理智,可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小小姐,还不如他,小蒙哥哥真的是一点也不爱小小姐,只有喜欢而已!”雅雅总结完,还一副我最正确的样子,唐美雅差点又想要唔她的嘴了。

恽夜遥和颜慕恒现在还在蓝色塔楼密道的顶部,塔楼很高,只要枚小小他们不大喊大叫,上面的人不会注意到。进入房间之后,果然文玉雅就在里面,此刻的她与之前失心疯时一模一样,惊恐、慌乱、身体没有办法控制的颤抖着。

枚小小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发生这种状况?她快步走到文玉雅面前,蹲下身体抱住她问:“文阿姨,你怎么了?”

“大钟里!可怕的尸块……有个人把尸块扔进去了……就在大钟里!!”文玉雅的话断断续续,仿佛在一刹那之间,回到了昨天下午刚刚从大钟里被救出来的时候。

对于她的这种异常反应,枚小小终于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她问:“文阿姨,你还记得我们刚才跟恽先生说了什么话吗?就在这间房间里。”

“……”文玉雅把脸庞埋进膝盖之间,摇着头。

枚小小继续问:“刚才你和单先生在一起做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这回有了回答,但是明显文玉雅完全记不得刚才的那些事了,这让枚小小再次想起柳桥蒲说的‘血缘’两个字,女警不笨,不是每件事需要说的明明白白才会了解,现在她终于开始认识到血缘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

“也许这个家里并没有外来者,而是在用外来孩子的名义,掩盖某些秘密,这些秘密很有可能与安泽的梦境之谜有关,也就是继承他血缘的人。”

在蓝色塔楼顶部,恽夜遥对颜慕恒说道,他当然不可能想到,此刻在楼道底部的女警,正在萌生与这些话相似的想法。

恽夜遥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颜慕恒打开了一扇房门,而这扇房门之前一直是锁住的。

与房门一样大的书柜,样式非常普通,正面就像我们常在图书馆中看到的书柜一样,只是小了很多而已。

上面没有几本书,大部分地方都空着,恽夜遥没有去关注那些空着的格子,他只是一直在翻书。安泽在书中将自己对于梦境所有的真实感悟都一一详细讲述。让恽夜遥觉得,他终生都在为此烦恼,以至于把自己的女儿都困在了梦境中。

演员先生看着眼前的字句,灰色脑细胞中却浮现出了谢云蒙找到的残缺日记中的内容。如果日记和书都是安泽本人所写,那么从中可以得到的信息量就不是一点点了。

在沉默对比的同时,恽夜遥也没有忽视边上的颜慕恒,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想到隐藏的书柜?他究竟是厨娘的儿子于恒,还是与安泽有渊源的人?也许两者都是,因为安泽死前,厨娘的年龄并不大,本身她一辈子生活在诡谲屋中,没有丈夫,却有一个儿子就让人不得不生疑。

厨娘的问题可以稍后再了解,此刻,恽夜遥很清楚感受到,颜慕恒的情绪不太稳定,这种不稳定有可能导致颜慕恒的思维和行为会随时随地发生变化,恽夜遥已经领教过了,也试探过了,所以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才行。

此刻,撇开行为不谈,颜慕恒的思维状态确实正在不受控制地发生着变化,他停留在梦境与现实交错的位置上,甚至他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熟悉目光,也影响到了另外一个与他渊源很深的人,这个人正是在枚小小怀中瑟瑟发抖的文玉雅。他们之间的共鸣让双方都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状态中。

蓝色塔楼里的空气仿佛凝结了起来,颜慕恒也好似凭空消失了一样,悄无声息。恽夜遥耳边听不到一丝响动,他眯起眼眸,遮掩住心中渐渐涌上来的不安,努力让自己沉浸在思考中,忽略掉颜慕恒带来的压迫感。

‘天气异常寒冷,本因上班,但课程被其他老师占用,所以无所事事便不去了。独坐窗前,等待女儿归家,接到班主任的电话,小学三年级的功课于女儿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

这篇日记写于1989年12月1日,它透露出的最重要一点,就是安泽女儿的年龄,当时她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差不多刚满九岁,如果再算上早读一年书,有没有满九岁还是个问题,以此推算,到今时今日安泽的女儿应该未满30岁,这在年龄上与现在诡谲屋的女主人极不相符。

如果日记内容属实,光凭年龄这一点,可以证明当年那个心怀怨愤的小女孩,与现在恽夜遥他们听说的女主人绝对不是同一个人。这样一来,假设的面就广了。我们可以来说说最简单的三点,第一,安泽死亡之后,诡谲屋中的某个人因为觊觎他的财产,或者说是梦境带来的现实财富,所以囚禁了他的女儿,并且自己作为冒名顶替者住在诡谲屋里。

以上说法成立的话,那么舒雪是安泽女儿的可能性就增强了,首先,她常年幽居在诡谲屋中,却不被大多数人发现,王姐和怖怖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而厨娘、管家和文玉雅又三缄其口,不愿透露出更多的信息,甚至不愿主动提及。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厨娘、管家和文玉雅都是这件事的同谋呢?他们想要瓜分安泽的财产,并且利用舒雪可能有的梦境,再次重现当年安泽的奇迹。

但这些显然有很多地方又是说不通的,比如,之前我们曾经提到过某个女孩的自白(请参考第五十八章开头部分),在她的想法中,有人想要让怖怖完全代替她,但她没有为自己抱不平,而是用一种带着怜悯的思绪,认为怖怖生活在迷雾之中。

不管这个女孩是不是舒雪本人,她的这些想法,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充满怨愤和不平的人,应该会产生的想法。而一个被人夺走财产,夺走身份,还要成为赚钱工具的女孩,是不可能如此豁然大度的。

第二条日记中提到了安泽的妻子,在1989年12月1日的时候,她已经离家两个月有余了,因此,我们可以推测,安泽女儿还在念小学的时候,妻子就与他分居了,这对于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来说,打击之重可想而知。

现在暂且不谈安泽妻子的事情,我们接着分析下面的日记内容。

日记三:写于1992年1月18日。

‘该走的都已经走了,女儿已经小学毕业,功课有所好转。最近发现头脑经常昏沉,实在是无暇照顾。自己的工作越来越清闲,不知是否是好事!’

大家在念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地方有些违和呢?也许你们同恽夜遥一样,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句子中有的缺了主语,有的缺少了理由。

要声明一点的是,以上几句话都写在同一页上,首尾接续在一起。可以肯定,在这些话语中,并没有其他穿插的内容,所以说,只能是安泽刻意忽略了主语和理由。

‘该走的都已经走了,女儿已经小学毕业,功课有所好转。’

这句话之中,没有说明该走的人是谁?如果安泽说的是自己妻子,那么从语言组织上,我们可以看出,安泽并非舍不得妻子,他说该走的都已经走了,这是一种没有留恋的表现。如果安泽说的不是自己妻子,那就很难猜测了。

在演员先生手中的书本上,安泽也提到妻子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自此从未联系过。

还有,‘都已经走了’这种说法,让人联想到当时是不是有很多人离开了安泽的身边,也许安泽后来只有女儿陪着他,并且四十岁之后再没有到学校教过书,原因就在于他已经众叛亲离。

没有朋友,没有财富,还失去了大部分亲人,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所以安泽才会拼命想要利用梦境翻身(这一点在之后的日记中也有所表达)。梦境本是虚无的东西,安泽能够利用它得到财富,可以说是非常幸运了,不管安泽的梦境是否有预知能力,只能说这是安泽命不该绝。

谢云蒙弯腰进入偏屋废墟的地下室里面,刚才雅雅的问题还在他脑海里盘旋,恽夜遥的身影也因此挥之不去,谢云蒙努力强迫自己忘掉感情的事情,集中注意力在尸体上面。

此刻地下室里的状况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柳桥蒲将它两头的出入口全部打开了,而且在周围破损腐烂的墙壁上开了很多洞,里面的泥沙本来就吸足了水分,现在被冷空气这么一吹,木板后面基本上都结起了冰,所以室内的温度一下子变得非常寒冷,就连刑警先生进入的时候都打了一个寒颤。

谢云蒙回头提醒唐美雅,把身上的羽绒服裹紧了,外面很冷。雅雅则暂时留在岩石地洞里面,不过不是就这样站在空旷的地方,谢云蒙将她的身体抱到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方,这块岩石就在他们的头顶上,雅雅呆在上面的话,下头的人只要不抬头,根本注意不到她。

这里也是枚小小观察好之后告诉谢云蒙的,他让雅雅留在上面一来是为了安全起见,二来也是为了观察岩石地洞里的情况,以防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有人在这里活动。谢云蒙关照雅雅,看到人要尽量注意隐蔽自己,不需要提醒他们,只要事后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他们就行了。

雅雅一一点头答应,小姑娘用一种很认真的态度接受了任务,好像自己也已经是一个女警一样,谢云蒙很喜欢雅雅的性格,所以忍不住表扬了她一句,这让雅雅更加得意了。

谢云蒙先进入地下室,观察了一下情况,由于柳桥蒲简单的改造,厨师尸体表面果然没有多少改变,地上的血迹和尸体都已经在寒风中冻僵了,延缓了腐烂的时间。

不过即便如此,唐美雅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也吓得心怦怦直跳,战战兢兢不敢靠近过去。

在封闭而又狭窄的空间里,某个毫无生气的黑影斜靠在那里,黑影的脖子如同断裂一样向一侧倾斜着,连带上半身也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倾斜,乍一看上去,让人觉得他好像是尸体一样。

但是,凑近之后,我们可以从黑影鼻息间听到虚弱的呼吸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个地方的,已经很多天了,不见天日,仅靠呼吸和不知道是谁抛弃在这里的食物苟延残喘,本来已经失去希望。

但是刚才出入口却突然打开了,黑影看到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似曾相识,这让黑影回忆起很多年以前,他同那个年轻女人共同做的一件事情,一件他们隐瞒至今不敢启齿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是过去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没有认出我来?’黑影模糊的大脑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多年来保护的人会不顾自己的生死,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没有认出他是谁。

喘息声越来越微弱,并不全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是因为心逐渐在失去希望,刚才一瞬间,被机关弹回来的小桌子砸到了他,估计肋骨有可能受伤了,黑影觉得移动都变得困难,砸到的地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生命通道堵起来呢?’

黑影用唯一能动的右脚去踢刚才突然之间断裂的木头,可是他那点微弱的力量,什么作用都起不到,试了好几次之后,黑影终于放弃了,他索性整个身体都瘫软下去,等待死亡的到来,这里留下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岩石缝隙里的水也救不了他的命。

黑影想,反正自己这一生也总是穷困潦倒,举债度日,还不如死了的好。希望就这样在一个人心中完全消失了,没有人看到他的痛苦,而此刻在不远处的一个女人,也正在因为这份痛苦而煎熬。

唐美雅跟着谢云蒙回到了刚才的岩石缝隙前面,她不自觉朝着缝隙的另一边看,身边雅雅则在跟着谢云蒙仔细观察地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丝光亮投射进了黑暗的地方,于恰被刺激得睁不开眼睛,他抬手挡住光亮的来源,耳朵边上听到气垫与墙壁难听的摩擦声在继续。

谢云蒙一点一点将塞进出入口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这些东西里面的气已经漏光了,所以此刻铺在地上,就像一层厚厚的橡胶垫一样,因为材质紧缩的关系,颜色也看上去比周围的颜色要深了很多。

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把堵塞在里面的供桌给弄出来了,供桌的两条腿和一条横杠已经断裂了,气垫被拉出来之后,两边墙壁上的砖瓦也带下来了不少,刹那间出现了许多裂纹和缺口。

谢云蒙之前为什么一定要把厚实的气垫全部塞进狭小的出入口里面,就是为了破坏周围的墙壁,墙壁上裂口一多,空气就自然而然灌进室内了,当然,后面有通风口那是最好。

将墙壁上的缺口清理出来之后,谢云蒙朝着里面喊道:“于恰,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就回应一声。”

第七百三十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一幕

于泽、于恰、诡谲屋中的小于、罪犯小于,以及诡谲屋主人安泽,还有女主人和厨娘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对于目前来说,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只能慢慢从当事人的口供中加以了解。

但我们要说到的近似于解答的线索,却与这个没有多大关系,于恰既然是唐美雅过去唯一的知情者,那么带他来这里的人,一定是想要借唐美雅的过去来为自己掩盖,所以说,于恰被发现是必然的。

那张卡在供桌缝隙里的小纸片,不是遗落物,而是某个人故意夹在那里用来吸引看到者的视线,这个人应该就是之前厨师先生被杀的时候,偷偷在岩石地洞里活动的人,他带走了供桌上原本的东西,将小纸片夹在关键的位置。(那个人当时还遗落了一点什么东西?他自己没有找到,但也并不是很着急,所以这样东西我们稍后再说)

动手脚的人不可能知道,在他之后会有谁进入岩石地洞,但不管谁进入,只要发现于恰就一定会想办法将他带到刑警的面前,而于恰的口供可以将一直默默无闻的唐美雅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过去的杀人事件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警方知道之后一定会加以深入调查,然后呢?将唐美雅和于泽于恰的关系全部透明化,当然会联系到儿童贩卖团伙的身上,因为于泽过去不是他们的成员吗?

这一盆脏水泼得恰到好处,既不是完全栽脏,当事人也称不上无辜,而且还能最大限度的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将本应该被注意的人物隐藏起来。所以,在这条线索下,我们可以肯定一点,带于恰进诡谲屋地下,囚禁在这里,并且故意动手脚要让刑警发现的人一定是凶手。

谢云蒙这边的救援陷入了瓶颈,但是幸好于恰并没有生命危险,可以容他们慢慢想办法。在另一边,柳桥蒲和受伤的单明泽带领着九个人也要开始行动起来了。

柳桥蒲直视着文曼曼的眼睛,她确实改变了,瞳孔中毫无应该有的害怕和恐惧,变得异常冷漠,甚至空洞到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感。在内心里,柳桥蒲为她的改变感到震惊,老爷子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人真的可以在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现在认定,文曼曼已经不再是他们之前认识的那个聪明睿智的小姑娘了,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仿若初次见面的女孩。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文曼曼,但除了受伤的单明泽之外,没有一个人同老爷子一样看到了内在的东西。

单明泽紧挨着坐在柳桥蒲身边,此刻,他眼中的惊愕不逊于任何一个人。

在人群之中,还有一个人比较特殊,她的特殊并不是因为看透了文曼曼,而是因为她的怀抱变得空空如也。本来应该抱着怖怖的王姐,此刻怀里什么人也没有了,在大家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小怖怖早已经不知去向。

但更加奇怪的是,王姐没有因此惊呼出声,厨娘没有因此感到焦急,柳桥蒲和单明泽更是完全都没有注意到王姐怀中丢失的人儿。他们所处的小空间只要稍微转一下头,就可以看清楚所有人,所以说,如果他们会因为怖怖的失踪感到惊慌失措的话,事情早就闹开来了。

既然没有,只能是因为他们并不在乎这场小小的失踪,甚至不屑一顾。

在狭小的空间里,本来除了柳桥蒲和单明泽之外,总共还有九个男女,现在,在失去了怖怖的情况下,当我们重新清点人数的时候,居然还是九个男女,那么到底是少了一个,还是多出来了一个呢?这可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在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到周围所有人的狭小空间里,人员身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而我们唯一的调查者,退休老刑警先生却完全没有发现,这无论让人怎么想,都觉得没法理解。

如果说陆浩宇的想法太过于自负,那么恽夜遥和柳桥蒲的想法则会让当事人有一种纸上谈兵的感觉,因为他们缺少依据,完全是依靠推理,来试探某些人的行为和过去,然后再一点一点拼凑起来。

对于侦探来说,这可能是在缺乏外在条件补助的情况下,一个非常好的调查方式。但是对于案件中没有参与任何犯罪行动的普通当事人来说,就有些让他们琢磨不透了。

而且事件往往越是琢磨不透,就越是会让人感觉恐惧和慌张,因此,也会逐渐扩大他们的不信任感,带来更多的疑问,也就是破案者们最不愿意看到的胡乱猜疑。

现在九个男女之中,大家互相对彼此的信任感到底有多少?没有办法猜测,但是仅从陆浩宇这一个人的态度来看,应该是所剩无几了。

六个舞蹈学院的大学生只剩下两男两女,桃慕青和夏红柿虽然还站在一起,彼此之间也不像昨天那样亲密,而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连帆和秦森就更不用说了,连看对方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毕竟连帆刚才失踪了那么久,虽然有女警替他辩解,但是要想免除同伴的戒备也不太可能。

秦森和陆浩宇这两个人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清清楚楚记在柳桥蒲心里,他对这两个人始终保持着冷漠的态度,不去找他们谈话,表面上也装作不关注他们行为的样子。

人做事很多时候都会反其道而行之,尤其是精明的人,明明想要逮住某个人的破绽,却会假装完全不关注他的一言一行。明明已经确定某个人毫无犯罪的可能性,却会一直与他谈话,或者抓着他的某些行为细节不放,以麻痹其他人的警惕心。

这也是一个非常老的套路,就像现在,在这个狭窄的地方,柳桥蒲正在不遗余力的运用这种套路,只不过在他心中,想要逮住谁的破绽?又认为谁与杀人事件毫不相干?就不得而知了。

老爷子的视线有意无意在文曼曼和单明泽两个人之间徘徊着,单明泽依然抬着头,脸上的伤口肿得像馒头一样,看上去可怜极了。文曼曼经过刚才的变化之后,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靠近她身边了,所以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角落里,稍稍低下的脸庞上,可以看到她冷漠的表情。

自私的陆浩宇先生也在一刻不停的观察着单明泽,他尽量与其他人都保持开距离,想要看看柳桥蒲和单明泽究竟要做些什么?同时这位先生也在重新判断房间里每个人的身份,他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就是没有那个聪明智慧可以马上搞得清楚。

不过此刻陆浩宇的怀疑,也就是我们心中的怀疑!柳桥蒲并不打算那么快把底牌亮出来,他首先要弄清楚文曼曼和怖怖身上存在的秘密。恽夜遥在昨天夜里根本就没有提到文曼曼,而是提到了怖怖。怖怖的身世确实是一个谜,而且她有可能与安泽的梦境有很大关联。

刚才在外面客厅的时候,怖怖的每一个细节变化都没有逃过老爷子和演员先生的眼睛。柳桥蒲觉得,她当时的某些反应与现在的文曼曼太像了,所以老爷子不得不怀疑,文曼曼昨天晚上所讲的故事根本就不是事实。

他需要进一步试探,需要有确定的证据来佐证他心中的想法,可现在在这个地方,要找到证据应该很难了。但凡头脑精明的凶手,首先就会把能纳入视线范围的证据给销毁掉,因为不管怎么样推理,实物总是会比想象更有说服力。

此刻老爷子已经站在了房间一侧的墙壁前面,这一侧根据推断来说,应该在客厅吧台的正上方,推开它到底能看到什么?现在不得而知,恽夜遥当时对于娱乐室机关的推断分为两个部分。柳桥蒲已经成功打开了第一部分,而现在他手里即将碰触到的,就是机关的第二部分。

稍稍用了一点力,柳桥蒲才发现自己身体里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褪去,两条手臂软绵绵的,神经感到阵阵麻木,等了这么久,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如初,不禁让老爷子有些埋怨。演员先生给他安排的‘中毒’事件虽然已经试探出了很多东西,但就是影响行动这一点不太好。

又试着用了用力,柳桥蒲放弃了手上的动作,他站直身体回头对几个年轻男人说:“你们谁过来帮一下忙,这边的墙壁应该可以推开。”

老爷子的话音落下许久,却没有一个人接茬,陆浩宇是其中最自私懦弱的一个,所以没有人指望他能够帮忙。秦森和连帆的视线里带着犹豫,他们虽然没有开口反驳,但是柳桥蒲看得出来,这两个小子害怕遭暗算,都不肯过来帮忙。

“那您为什么让我推这边的墙壁呢?”等到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单明泽问道。

“我只是说机关不在墙壁上,并没有说出入口不在你推的那个地方。”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单明泽放松力气,站在原地看着柳桥蒲,虽然他的脸部肿胀看不出表情,但语气中可以听出有一点不满,似乎感觉受到了老刑警的愚弄一样。

柳桥蒲耐心的说:“小单,打开机关的方法在你的脚底下。你只是施力点错了。应该手臂和腿一起用力才行。”

“可是,柳爷爷,”单明泽反驳说:“您说机关在脚底下,那就应该是双脚用力喽,这与手臂有什么关系?脚底用力的话手臂只要撑住墙壁就行了!我不懂柳爷爷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单明泽一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事实上,在场的人除了柳桥蒲和单明泽自己之外,其他人的脸部表情都很诧异,就连文曼曼也歪着头看向老爷子这边,如同等待答案一般。

说到这里,大家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描述柳桥蒲他们所在空间的具体样子,一般在案件发展的时候,尤其是在寻找机关的时候,对周围环境结构的描述非常重要,这也是得出答案的必要条件。

具体描述一定会有的,但不是单独拿出来描述,而是跟着情节,从柳桥蒲和众人的互动之中,来向大家详细说明。当然也牵扯到所谓多了一个,少了一个的问题,也就是说,要派上怖怖这个小姑娘的用处。

言归正传,单明泽因为受伤的关系没有办法低头看到地面,所以柳桥蒲帮助他摆正了脚的位置,让他用力往下踩,在踩踏的同时手臂一起用力,果然,墙壁向一侧打开了,刚打开到一半,单明泽就看到里面诡异的场景。

单明泽在打开的房间里似乎找到了什么,只听到他摸索和走动的声音,人却许久都没有出来。

在此期间,不止有一个人在外面询问他情况,可是得到的回答全都含糊其辞。柳桥蒲这会儿似乎改了他那暴躁的脾气,一声不吭站在墙壁缺口处观察等待,耐心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困在狭小空间里的人越来越不安,柳桥蒲和单明泽到底想要干什么?是故意把他们困在这里,好让外面的刑警方便调查取证,还是想要让他们耐不住性子自己跳出来,露出破绽揪出隐藏的凶手?

没有人可以确定答案,也没有人再愿意做那出头的人,就算是陆浩宇,此刻他也不想要跳出来阐明自己的想法,这种时候若是被孤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在自己房间里还好说,在这个陌生的空间里,谁知道还有多少危机等着自己呢?

陆浩宇强迫自己一声不吭,身体不知不觉中慢慢靠近女孩子们身边,他认为,就算是这些人之中有犯罪嫌疑人,呆在女人身边也要比呆在男人身边安全得多。

事实上,连帆和秦森此刻的想法也差不多,他们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墙壁内侧,心里祈祷着,希望不要再看到死人了。连帆回想起在岩石地洞里的经历,整个人猛地哆嗦了一下,把边上的秦森和桃慕青吓了一跳。

不过任何祈祷和害怕此刻都比不过行动来得实际,站在老爷子身后的文曼曼突然之间挤过所有人,朝着单明泽所在的地方直接走了进去,没有阻止她,在擦身而过的时候,柳桥蒲紧盯着文曼曼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只有冷酷,就如同刚才一样,文曼曼确实完全改变了。

没有原因的,没有预兆的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在她发呆被唤醒之后,柳桥蒲心中大概有点数了。

‘该是要怖怖回归的时候了,那多出来的一个人,也要让他离开。’柳桥蒲在心中盘算着,多一个同时又少一个的计划,本身就是藏匿当事人的最好方法,只要人数不变,在紧张的状况下,不太可能会有人注意到人头的变化。

他之所以挡在墙壁出入口的前面,也是因为要控制着剩余的九个人一个一个进入诡谲屋二楼,好控制人头的变化。文曼曼第一个行动起来是一件好事,她本身就是老爷子试探的目标,当然这目标绝不止她一个人。

在柳桥蒲的劝说下,大家逐渐安静下来,文曼曼也重新跨出了脚步,老刑警用手捂着胸口,他的心脏跳的有些厉害,大概是因为刚才药物的关系,虽然他没有真的中毒,但为了效果逼真,还是服用了一些安眠类的药物,现在,这些药物的作用让他心脏有些难受,不过老爷子忍了下来。

对于这一点,恽夜遥当时也很担心,他和谢云蒙都不赞成老师真的服药,但是柳桥蒲却坚持这样做,因为他会和剩余的人在一起待很长时间,如果一点表面症状都没有,肯定会被人怀疑的,安眠类药物至少可以让他的脸色和精神感觉相对差一些。

等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药效也挥发得差不多了,老爷子努力控制着最后的不适感觉,一手依然紧紧握着墙壁边缘,控制里面空间不至于打开的太大,他可不能让里面帮忙的人被发现了。

就在文曼曼刚刚进入墙壁内侧,毫无预警之下,墙壁上的压力突然增大了,柳桥蒲差点没有推住,瞬间露出惊愕的眼神,朝里面看了一眼,黑暗中存在的东西还是在原地,并没有打开其他的缺口,老爷子稍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文曼曼的背后。

可是他刚刚转回视线,里面的惨叫声又再一次想起,这一回是一个少女的声音,非常清晰,几乎要把耳膜震聋。

少女因为自己的疏忽,从墙头掉了下去,木板之间移开的空间有一部分没有地板,很危险。少女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在一声惨叫之后,她掉进了某个被破坏过的家具内侧。

当身体从黑暗处进入被灯光照亮的地方,然后再从明亮的地方滚进黑暗处的时候,少女瞬间疼到呲牙咧嘴,整个人也差点吓晕过去。这种情况下,她想要立刻开口呼救,但是头顶上传来的摩擦声又让她陷入绝望。

告诉她行动方式的人说过,那片木板墙是活动的,不能用太大的力也不能让它反弹回去,要掌握得恰到好处才行,可是现在,一时的疏忽,让少女变成了孤家寡人,这种害怕的感觉,除了用绝望来形容之外,没有合适的词语了。

流淌下来的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水,反正不到几分钟,水渍就布满了少女的脸庞,还伴随着她低低的啜泣声。她不敢太大声,万一凶手路过的话,被发现可就麻烦了。少女希望自己的运气可以好一点,也许谢云蒙或者枚小小会在不知不觉中路过她的身边,并发现她!

或者某个自告奋勇留在这里的人还没有离开,他很聪明,绝对可以保护自己。

但是要让人发现,少女就必须从地上重新站起身来,可麻烦的是,她已经吓得腿都软了,怎么可能再站得起来?

就在少女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从附近传来。

“怖怖!怖怖!你在这里吗?在的话就回答我一声!”

此刻,这两个人正在继续撕扯残留的墙纸,寻找恽夜遥想象中的其他白骨。

“怎么回事?是文阿姨的惨叫声,是不是小小那边出什么事情了?”恽夜遥一瞬间惊慌起来,漂亮的眼眸看向惨叫声来源的地方,想要冲下去看个究竟。

颜慕恒一把拉住他说:“万一遇到凶手的话,你要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先下去看看再说吧!”恽夜遥急促地说,想要挣脱颜慕恒的双手。

可是没想到颜慕恒反而抓得更紧了,他用力一拉,毫无预兆将恽夜遥整个人抱进怀里,眼神中有着坚决不能让步的神情。这一举动虽然让恽夜遥更加焦急,但同时也让他确定,颜慕恒刚刚已经完全改变!

这一回可真是让人陷入两难境地了,颜慕恒的改变就代表着恽夜遥可以更深入的走进他的内心,了解永恒之心和Eternal的秘密。但文玉雅和枚小小那边出事,他如果坐视不理的话,如何对得起谢云蒙?在恽夜遥的想象中,谢云蒙是深爱着枚小小的,如果小小因为他的计划出事,那么小蒙和自己有可能连朋友都会没得当。

光是想象,恽夜遥就感到心脏在一阵一阵紧抽,但目前他没有犹豫的时间,只能当机立断。恽夜遥使劲挣扎着,颜慕恒同谢云蒙一样高大,而且此刻好像力气也赶上谢云蒙了,他抱得死紧,恽夜遥根本挣脱不开。

舒适的床铺上,男人慢慢睁开眼睛,瞳孔中显露出来的并不是慵懒和不知所措,而是锐利,这证明男人的思维非常清晰,他根本没有陷入昏迷。

环顾四周,没有任何熟悉的声音,一切都出奇安静,这让男人稍稍放下心来,从床上缓慢撑起身体,男人依然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如果那个人在房门外的话,他就要小心了,现在还不能让那个人发现自己是假昏迷。

试探进行到现在,已经从猜测变成了事实,如果这一切真的和当年安泽的梦境有关,那就证明这栋诡谲屋中与安泽有血缘关系的人不止一个,但无论是日记和书中所记载的内容,还是现实中警方的调查,都显示出安泽只有一个唯一的后代,而且现在她的身份很难判断。

究竟是日记中反复提到的女孩,还是在这栋诡谲屋中住了十几年的女主人,男人感觉推理到这里似乎遇到了瓶颈。他慢慢缩起身体,用双手环绕着膝盖,整个人最小范围的蜷缩在床上思考着,安静的环境总是能成为思考的温床,男人渐渐琢磨出了一些自己之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至少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他在等着另外两方面传回来的信息,只要那些人的信息到位,就可以对这栋屋子里所有的人展开单独询问,而且,在询问的时候还可以得出一些初步的事实真相。

这些事实真相会成为走向黎明的通道,让男人逐渐看清楚事情的全貌,但前提是,这个屋子里不可以再有人死亡了。凶手会不会再继续杀人?这是目前最难判断的事情,如果凶手只是想得到安泽过去的财富,那么他就会杀光所有相关的人,并且想方设法把罪责最终栽赃到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第七百三十一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幕

诡谲屋蓝色塔楼密道房间里,12月31日下午

文玉雅已经再次陷入恐惧中无法自拔,她的失心疯状态完全同昨天一模一样,只要枚小小或者单明泽一靠近,她就会立刻惊声尖叫,,好像他们就是凶手一样,枚小小完全弄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还没有意识到,是因为自己话语中出现的错误才导致文玉雅情况恶化的。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而且枚小小的话语也不能说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颜慕恒的改变导致文玉雅受到了影响,这一点也证明了颜慕恒和文玉雅之间肯定有些什么关系,只是隐藏得太深,还没有人发现罢了。

枚小小和单明泽两个人退到房门口,目前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了不让文玉雅受到更多的惊吓,他们只能让她暂时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商量之后再做打算。

枚小小顺手将房门虚掩上,身后的单明泽问:“我们现在应该要怎么办?估计文阿姨的惊叫声楼上的人已经听到了,他们也许很快就会下来看个究竟。”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就算下来看也只会是帮忙,有小遥和我在身边,颜慕恒不可能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只是原本的计划会被破坏!”枚小。

“你们的全盘计划到底是什么?我知道你们明面上是让我们帮忙,其实是想试探我和文阿姨的过去。事实上,我认为我的过去你们没有必要再来试探了,因为在山下不是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了吗?我就是一个傍着西西吃软饭的男人,只有感情是真实的。这一点我估计你们也不会太相信,西西现在已经确定不爱我了。而我在这里依然只是想要保护西西而已。”单明泽说道。

“你们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快去快回,雅雅和我的孙女就拜托给你了,等你安顿好了他们,确定屋子里没有危险之后,再回来想办法救我也来得及!”

于恰的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但是谢云蒙却不这样认为,他说:“你眼前的不是一片密封的墙壁,之间的缝隙很小,但如果凶手想要从外面杀死你的话,他还是可以做到的!他不需要进到里面去,而且你被困死在那里,一旦遇到危险,根本就没有回转的余地。我现在贸然离开,就是对你的生命不负责。”

“谢警官说得很对,”唐美雅接上说:“我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要么我们一起离开,要么我留下来陪你,如果你不想我陪着你一起被凶手发现的话,那你就赶紧帮着一起在里面找找看有没有出入口,不要再说那么多废话。”

于恰一下子被两个人说的哑口无言,他停顿片刻,似乎想要试着把身体撑起来,但是胸口的疼痛又让他坐回了原地,于恰说:“我好像刚才撞到了肋骨,不知道骨头有没有受伤,现在一动就很疼。”

“我们要怎么办?小蒙?”唐美雅立刻转头问谢云蒙,他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希望刑警先生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但谢云蒙明显没有让她如愿,只是皱紧眉头站在那里思考对策,一时半会儿回答不上唐美雅的问题。

不过幸运的是,已经不用他们再焦虑是要先回主屋,还是要先救于恰了,因为枚小小的声音从岩石地洞的另一边传来:“小蒙,你在这里吗?”枚小小事先就知道谢云蒙要带唐美雅到这里来确认尸体,她估摸着这个时间谢云蒙也许还在地下室或者岩石地洞里面,所以才会独自一个人找过来。

单明泽等到枚小小离开之后,重新回到了房间里面,他很小心没有去惊吓文玉雅,而是缩进房间的角落里,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显眼。单明泽决定无论如何在枚小小回来之前,他要看好这个房间,不让第三个人进入。

他希望颜慕恒和恽夜遥也不要找到他们,虽然枚小有他和恽夜遥在,颜慕恒不会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但是单明泽总觉得颜慕恒这个人他需要保持足够的忌惮,尤其是刚才看到颜慕恒眼睛得如同豺狼的目光,单明泽就觉得不寒而栗。

颜慕恒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单明泽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在猜测,昨天单明泽曾经与某一个人调换过身份,也就是说,在刑警们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单明泽离开房间很长一段时间,他究竟是去做什么的?又为了什么目的?单明泽始终没有对调查者说出实话。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单明泽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让西西幸福。柳航在饭店里见到西西的时候,单明泽也看到了,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西西不爱自己,也没有预料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如同爱生命一样爱上一开始并不在乎的小姑娘。

所以单明泽必须让西西幸福,他的计划是,让西西彻底看清楚某个人的真面目,然后帮助刑警查清楚山下凶杀案的真相,就算他想象中的某个人不是真凶,但就凭他利用西西的感情,单明泽也想要把罪名栽赃到他头上。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就算最后西西还是没有选择自己,把她送进柳航的怀抱也比让她依然沉浸在欺骗的爱恋中要好得多。

所以单明泽的这些想法根本就不可能让刑警知道,无论自己被质疑的有多深,他也只能烂在肚子里,继续对事件的发展推波助澜,找机会对付那个欺骗西西的男人,单明泽心里很清楚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但他不清楚的是,柳桥蒲和恽夜遥已经给欺骗西西的人设下了一个套索,那个人现在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罪责了。

暂且不管单明泽会做出怎么样的决定?他会什么时候和刑警说出实话,现在最重要的是柳桥蒲和恽夜遥那两方面的行动,后续还会带来什么样的秘密。

“如果管家先生没有死,你应该不会选择对我们说出实话吧?”

“也许吧!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不过我想如果你们问起的话,只要管家先生不在场,我还是有可能和盘托出的,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不想再把这些事憋在心里了。”

“哦,我现在算是了解了。”乔克力把后背靠在墙壁上,放松地说。

怖怖转过头问他:“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自己的身份呢?你是警察吗?”

“不是,我只是某件凶杀案的一个目击证人。当时我看到一男一女在尸体的边上,女的浑身都是血,手上还捏着凶器,男的在安慰她,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们两个杀了被害者,所以毫不犹豫报了警,但是后来等女人被警察带走之后,我发现男的并没有逃跑,而是还在凶杀现场寻找着什么东西。”

“后来呢?”

“后来我们三个人都到了警局里面,询问我们的人就是谢警官,我把自己看到的所有事情都对他讲了,而且还把自己产生的怀疑说了一遍,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要求我到这里来帮忙,更没有想到这里会发生连续恐怖凶杀案。”

“尸体旁边一男一女到底是谁?”怖怖问道。

乔克力看着她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涉及到凶杀案和隐私,对不起。”

“没关系,警方要办的案子本来就不可以随便打听的,这个道理我明白。”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怖怖的表情看上去还是很沮丧。

乔克力坐直身体安慰她:“柳爷爷让我保护你,你放心吧,我们现在在这里是安全的。”

“谢谢。”

接收到小姑娘的谢意,乔克力裂开嘴笑了笑,他那张黝黑兼颧骨突出的脸庞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但此刻看在小怖怖的眼睛里,她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丑了,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也许是怖怖许久没有对一个男人产生依赖了吧,这种依赖的感觉,真的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哦!

空间的转换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很快进入了一个宽敞的地方,但又和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在九个人的想象中,他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应该是在主屋餐厅或者厨房的上面,想象中应该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房间,但事实这个巨大的空间是六边形的,而且六面墙壁上一隔一安装着三扇门。

根据他们进来的位置,这三扇门后面有可能是三个房间,也许其中还有一个是通到三楼的楼梯间。因为从整个主屋一层的内外结构来看,这里只有正前方的一扇门对面可能空间大一点,左右两边的两扇门对面都不可能有太大的空间。

柳桥蒲最后一个进入这里,他关好进来时移开的出入口,那并不是一扇门,只能算是一块活动的墙壁,与外面刚才怖怖控制的木板墙连接在一起,互相制约。

柳桥蒲看到里面的状况之后,也在沉思,正前方的那扇门后面照理来说,应该是客厅书房和女主人房间的位置,但是由于书房位置的特殊性,所以柳桥蒲认为,还要涉及到褐色塔楼的一部分,也许与褐色塔楼密道也是连通的。

左右两边那扇房门后面的空间就太小了,柳桥蒲估摸着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六边形房间占据了餐厅和厨房的大部分位置,那么也就是说左右两扇房门后面就只剩下两条像走廊一样的狭长空间了,也许都是通往三楼的楼梯间?

如果三楼分为两个独立的部分,那确实需要两个楼梯间,但如果三楼的空间是一整块的,那一个楼梯间也就足够了,反正没有看到过,谁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柳桥蒲在这里也不打算多过于猜测。

他清点了一下六边形房间里的人数,独独缺少了受伤的单明泽,这个时候,由于大家进入之后一直都没有看到单明泽,所以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尤其是几个女孩子,一脸惊恐害怕的表情,都觉得单明泽似乎是逃跑了。

轻轻甩了甩头,恽夜遥尽可能抛弃掉不安的心情,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颜慕恒,那个人的睡眠非常安静,说明他刚才的话语起到了作用,不够颜慕恒的变化真的是安泽的血缘造成的吗?当年的安泽真的有那样的梦境吗?

恽夜遥始终不能确定这两件事的答案,对他来说,日记和安泽的书中所说的内容,更倾向于安泽自己的一种臆想,很多地方都存在着不真实的东西。尤其是书中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

他有一种想法,安泽会不会只是一个假名,他当初如果与儿童贩卖集团有关系的话,那么这些孩子,包括当年的小女孩和现在诡谲屋中的舒雪,有可能都与安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还有就是安泽的妻子为何要那么决绝的离他而去?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女儿的感受吗?

想要知道答案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恽夜遥必须有足够的事实依据用来逼那些人说出实话,所以现在他不能害怕,他需要继续伪装,继续呆在颜慕恒身边得到更多的线索。恽夜遥私心里想着,如果对颜慕恒付出一些对等的东西来换取信任,那也是值得的。

就像老师说的那样,一个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小蒙的心也不在他身上。不过要是恽夜遥此刻的想法被谢云蒙知道的话,估计刑警先生就真的不会理他了。

当然以上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恽夜遥也不是个不懂得保护自己的人。他很快又把思绪集中在房间内部了,轻手轻脚打开每一个抽屉,恽夜遥在这间从未进来过的房间里翻找着,他希望能找到安泽其余的日记,也就是被神秘人藏起来的那些,恽夜遥相信,在谢云蒙得到日记本之前,一定有一个人事先将日记中关键的部分给撕掉了。

最坏的结果就是那些被撕掉的部分已经销毁了,如果幸运一点的话,那些东西就应该藏在某个他们还未进入过的地方,比如这个颜慕恒带他进来的房间里。

闹市区就像是让小姑娘心情开朗的调味剂一样,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尤其是对于一个没有多少机会出门的女孩子来说,更是充满了诱惑力。

蹦蹦跳跳的女孩今年才13岁,她的奶奶总是说,身强力壮的男孩子才是人贩子盯着的目标呢,她这个没什么用的女孩子反倒是不会出什么事。虽然奶奶这话有重男轻女之嫌,但是单纯的小姑娘不会去多想,再说她的奶奶平时也并非做得太过于明显,对小姑娘还算是好的。

就像哥哥如果有一颗糖的话,她必然也会有一块饼干,虽然饼干没有糖好吃,但对于小姑娘的内心来说,她还是知足的。

今年,从外地回来的母亲给兄妹两个都做了新衣服,母亲一向辛苦,同父亲一样工作繁忙,可还是不忘记照顾他们。哥哥的新衣服做了一套,因为奶奶说男孩子出去要服服帖帖体面才行,而她的新衣服是一件绣花的棉袄和一个红色蝴蝶结,虽然看上去没有哥哥高级,但也已经很漂亮了。

一边走着,小姑娘白净的手伸进衣服口袋里,那里有一张崭新的一百块钱。因为长大了也懂事了,所以今年她头一次拿到了奶奶给的压岁钱,一百块对于她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从来就没有花过钱的小姑娘,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闹市区的铺位上面,样样东西在她眼里都是值得购买的,尤其是那些几块钱就可以购买的发卡和胸针,最最吸引小姑娘的视线。

一个13岁女孩的午后,尤其是一个刚刚拿到压岁钱又穿着新衣服的快乐女孩的午后,是那样的惬意,好像有花不完的精力,寒冷早已经成为不足挂齿的事情,口袋里的小手虽然冻得通红,但她依然紧紧捏着那张一百块钱,好像抓在手心里的暖炉一样,让她觉得世界都变得温暖了,因为那不仅仅是钱,还是奶奶第一次给她的礼物。

柳桥蒲此刻正在试着打开正对着他们的第一扇房门,房门并没有被锁紧,打开一条缝之后,却意外的发现里面被人挂了一条锁链,又短又细的铁制锁链,让房门同被锁住没有什么两样,因为谁也不要想从那么细一条缝隙中伸进手去,或者将铁链挑开。

柳桥蒲凑着门缝检查了一下,铁链一头是一个弯弯的挂钩,挂钩的顶端和链条中空的地方紧紧地扣在一起,如果不用手将它们拉开的话,就根本没有办法拿下铁链来。

老爷子伸进一根手指去仔细摸了摸,铁链上面干干净净,不要说铁锈,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他回过头来说:“里面肯定有人,说不定就是女主人,因为铁链上面很光滑,没有锈渍,应该经常有人在使用。”

“我觉得会不会是单明泽进去之后挂上的呀!”秦森突然插嘴说:“单明泽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失踪,难道他不是想先进入里面,然后阻止我们进去吗?”秦森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是柳桥蒲并没有就此发表什么意见,他好像不太愿意提及那个受伤的单明泽。这让在场的人都感到非常疑惑。

老刑警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再去试试其他的两扇门,希望可以找到突破口。”

秦森一瞬间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看边上两个一声不吭的男人,他再次选择了沉默。

照理说秦森这个年轻人胆子并不小,一开始他就敢跟柳桥蒲一起去雪崩的山道上救人,足见他还是很有勇气的。可是再有勇气的人,在连续发生杀人事件的房子里面,也不可能说一点都不害怕。

这种害怕并不仅仅来源于被杀的人,还有就是不想被周边人猜疑的恐惧,这种情况下能和大家在一起自然都是好的,像陆浩宇那样主张分散开来,各自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倒也不失为一种心理救赎。但最糟糕的就是,自己不想脱离众人,却被其他人当做凶手来猜疑,而且因此被孤立起来。

楼梯间的式样同柳桥蒲想象的不太一样,这个要从诡谲屋主屋二楼的结构开始说起。我们之前说的,柳桥蒲他们通过神秘通道之后,就看到了一间六边形的房间,样子同塔楼外围的形状差不多。

根据大小来看,这些房间占据了一楼餐厅和厨房大部分的空间,正对面的房间应该就在一楼会客厅的上方,是不是涉及到女主人房间和书房顶上的空间,这个还不好说,因为书房顶上的部分通过分析,有可能与褐色塔楼底部一小段重合,而且众人还没有办法进入正对面的房间查看。

六边形房间两边两扇房门所对应的空间可以确定非常狭窄,因为餐厅和厨房的外围并没有任何凸出部分。所以柳桥蒲还没有打开门之前就猜测有可能是楼梯间,现在虽然是打开了一边,但是事实证明,老爷子的猜测并没有错。

按照一般人的想象,进入之后应该就可以看到一条狭长通往上方的阶梯,可是柳桥蒲并没有先看到什么通往上方的阶梯,而是先走进了一个小小的,几乎只能容一两个人站立的小房间,如果不是小房间两头的门都打开着,老爷子根本不可能一眼就确定,这里是通往三楼的楼梯间。

小房间里的摆设,同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靠墙一个小型的滚筒洗衣机,墙角里挂着淋浴器,还有塑料的布帘,布帘边上则是一个蹲着使用的方便器。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加洗澡房。有这种房间的存在,就可以证明楼上一定住过人,说不定现在还住着。这给了老爷子充分的信心,他扶着门框走出小房间,进入了装修比外面精致得多的楼梯间。

一进入这里,好像进入了一栋完全不同的房子一样,光看楼梯就觉得那么井然有序,又是那么干净和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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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三幕

第五第六个是王姐和厨娘,她们是并排进入的,厨娘的心脏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不怎么好,虽然已经吃了药,但脸色看上去依旧很难受。王姐一手挽着厨娘的胳膊,一手环绕在她肩头上,这一举动让老妇人的腰背看上去更加佝偻了,但也给她提供了必要的安全感。

王姐心里虽然担心怖怖,但是柳桥蒲很肯定的说怖怖你有事,这话王姐是相信的,所以她没有多说多问,而是小心翼翼照顾着厨娘,等待事情真相大白。

第七个是文曼曼,她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刚才从瞌睡中醒来之后,文曼曼就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完全让人琢磨不透,也没有人敢靠近她。文曼曼身后跟着桃慕青,而桃慕青后面则紧挨着战战兢兢的夏红柿,所以现在包括柳桥蒲在内一共是九个人,乔克力和怖怖在不知不觉中离开,这其实也是恽夜遥和柳桥蒲商定的计划,让怖怖孤立开来,用乔克力的遭遇来套出怖怖的秘密。

怖怖开始就没有说过实话,本来老爷子想自己来问她的,但是事情的发展让柳桥蒲无暇顾及到怖怖,所以乔克力的存在一来是保护怖怖,二来也是替老爷子完成之前他没有做完的工作。

撇开那两个人不谈,我们把视线继续集中在即将进入主屋三楼的九个人身上。

越往上,柳桥蒲就觉得越奇怪,因为楼梯拐过弯之后,还是一条一模一样向上的阶梯,不管是从颜色还是扶手,都丝毫不差。柳桥蒲耐着性子继续往上走,可是走到一半他就不得不停下来了,因为上面居然是墙壁,完全没有开口的墙壁。

一开始老爷子和大家都怀疑,这里会不会还是可以打开的墙壁?也就是秘密的出入口!但是得到柳桥蒲和几个男生把楼梯顶上的所有地方摸索了个遍的时候,才发现它真的是完全光滑没有缺口的墙壁,甚至连一条缝隙都找不到。

穿着一身蹩脚西装的男人再一次走进由自己亲手设计改造的空间里,看着这个他梦想中将来会给予妻子孩子的楼梯间样板,心中感慨万千。他本来虽然贫穷,但是却有无限美好的未来。

现在虽然衣食无忧,也掌握了自己本来可能一生都无法掌握的‘幸福’生活,但是却感到如此颓废和压抑,男人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那就是自由!

原本的他一直认为,工作就是用钱买走了自由,买走了爱好,买走了生活中相对的某些美华事物。而努力攒钱,就是对未来最大的负责。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被他自己推翻了,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强烈想要回到过去贫穷的状态中,重新开始努力和奋斗。

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为什么要相信那虚幻的爱情?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可是现在就算是搞清楚,也已经来不及了。那个人带给他的快乐和伤痛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全部,再也无法逃脱。

男人懊悔过,也痛苦过。最终只能乖乖接受现实,因为他犯下了无可挽回的罪恶,把自己一生的自由全部给搭进去了。

穿着拖鞋的双脚缓慢行走在光洁的楼梯表面上,每一步都让他更加向往以前那种泥泞,满是灰尘的狭窄水泥楼梯,那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是他的师傅叫他学手艺的时候,经常带他往来的地方。

他还记得白色的墙泥一点一点滴落在地板上的样子,还记得自己当时破旧的满是污垢的工作服,还记得小时候路过的厂房间,那一排排窗户中认真工作的工人师傅。这一切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如他失去的自由那样,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家里没有人能感受得到男人的伤痛,包括那个倾心爱他,差一点葬身在火海中的女人。那场火灾,到底是怎样发生的?男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一直在想,刚开始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掉进那死神的陷阱中?而是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为什么在自己刚刚离开之后,大伙就蔓延起来了?

舒雪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Eternal,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但是这种开心却被另一种思绪瞬间给打断了。是Eternal带来的影响,当舒雪意识到眼前人并不是真正的永恒之心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的思维,她的一切,都被那双无形的恶魔之手,重新带进了那永恒黑暗之地。

舒雪想要抗争,就像曾经对怖怖所做的那样,但是她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抗争的机会,因为Eternal靠的太近了,近到她连呼吸都感觉到了困难,所以,舒雪只能选择妥协,成为恶魔身边的潘多拉。

暗黑潘多拉要比神使遣下凡的潘多拉更加邪恶,在她心中,根本就连希望都没有,更不要说其它美好的感情了。

他们一起见到了房子里那个高大的男人,舒雪很清楚他是一个刑警,也很清楚,他的软肋在哪里。因为从一开始,在那摆满了书籍的房间里,她就探寻过真相了。

死者已经安排了两个,而第二个才是他们真正要杀死,并用恶魔的‘咒语’隐藏起来的人!舒雪自认为可以做到完美无缺,不过这种自认为,是那个被恶魔收买的舒雪所作出的结论,并不是每天将自己隐藏进某个四方形空间里的舒雪能够想到的恶念。

舒雪的隐藏本来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平静,但却适得其反,让曾经在她心中的潘多拉也得到了充分的成长,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是死者还是生者的?舒雪不明白,怖怖和Eternal更加不会明白。他们就连自己来自何方都从来没有弄清楚过!

永恒之心的秘密就是梦境的秘密,站在小恒身后,舒雪漠然的看着眼前还信任他们的刑警,心里早已冷笑了无数遍。陷阱和杀戮就在前方等着他,他居然还傻乎乎相信小恒的话。所以说信任这东西,在此刻舒雪的心中,觉得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文曼曼,你不是回下面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的?”刑警先生冷不丁传过来的问话,让舒雪问了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小恒推到了刑警先生面前。

“你搞错了,这是舒雪,不是文曼曼,她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趁着小恒回到刑警的时候,舒雪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准备应对接下来的问话。

乔克力和怖怖一直在说着话,期间怖怖打了好几次盹,都被乔克力适时的叫醒了,所以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发生太大的事情,怖怖的情绪也一直很稳定。

现在怖怖对于过去的描述已经告一段落,而乔克力也知道了一些柳桥蒲和恽夜遥想要他探听的事情。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紧,要让小姑娘自然而然把话说出口,所以怖怖停下休息的时候,乔克力并没有继续询问下去。

他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窗外,窗外依然是一片大雪纷飞的景象,细碎的冰雹打击在窗框上就像有人从外面扔小石头一样,乔克力说:“怖怖,我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要不我们到书房那边去吧,谢警官好像刚才一直在书房里调查,我想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不,”怖怖听到书房好像有所忌惮一样轻轻摇了摇头,她说:“乔先生,其实我一直很害怕这边的书房,不知为什么,以前女主人在这里的时候,总是警告我不要去动书房最里面的那几层书架,所以我就算是晚上回来弹琴,也总是先要倾听一下书房里的动静,才能安心。”

“为什么呢?诡谲屋里总共就你们这么几个人?难道书房里有秘密通道,不会是女主人晚上会到书房里去,又不想让你们发现,所以才撒的谎?”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反正我总觉得晚上的书房很诡异,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我还是想呆在敞亮的地方,书房里的那些书架总是把阳光都挡住……”

怖怖说到这里,乔克力一脸疑惑地打断了她,问道:“怖怖,书房除了门之外,只有在房屋正面有一个窗户,不过也被书柜给挡住了,你说总是把阳光都挡住是什么意思?”

乔克力现在身处诡谲屋这栋老房子里面,想要好好研究一番内部结构的兴趣陡然增强,同时他也想要考验一下自己,能不能破解出什么机关来帮刑警一把。

再说两个人行动起来,也可以让怖怖的精神状态稍微好一点,乔克力可不想怖怖出什么异常状况,所以他站起身来,拉起怖怖的手,就往女主人房间外面走去。可是到了书房门口,怖怖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走进去了,好像她确实对书房有所忌惮一样。

从乔克力进入诡谲屋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到过怖怖进入书房,但是问起小姑娘为什么会这样,怖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在潜意识中,小姑娘对书房这间屋子有种莫名的害怕。

乔克力只好先研究起书房的那扇门,他身后的怖怖,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转身坐到了女主人房间门口那台钢琴前面,开始弹起月光曲来,柔和的曲调从小姑娘指尖流泻出来,并不响亮,好像与现在安静的空间也没有什么冲突。

乔克力觉得怖怖应该是在安慰自己的情绪,所以也不去阻止她,反正现在这栋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跟在柳桥蒲身边,密道里又有刑警和女警在那里活动,所以此时此地,乔克力并不觉得有多危险,也可以说他因为房屋本身的吸引力,对一些需要警惕的状况松懈了。

怖怖并没有他那么轻松,小姑娘确实是因为害怕,所以才坐下弹曲子的,而且她一边弹着月光曲,一边侧耳倾听着周围的脚步声。现在周边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足够让小姑娘感到心惊胆战,不过,她相信乔克力是个好人,这多少对怖怖来说是一个减轻害怕程度的理由。

女人突然之间的改变,让人瞬间手足无措,男人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现在身边没有别的人可以帮助他,他只能靠自己动脑筋来解决问题,他不相信眼前的女人是个杀人犯,但是这种性格外表上的变化,也让男人瞬间感觉到之前他所不太相信的事情,确实是事实。

男人小心翼翼向后退去,一双眼睛关注着自己脖子上寒光闪闪的东西,那东西很小,薄薄的一片,却能瞬间要了他的命,他不知道女人是从哪里把它拿出来的,只知道绝不能让这东西接触到他的皮肤。

冷汗沾湿了男人额前的头发,也让他的心越跳越激烈,男人拼命思考着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挽回局面,或者想点什么办法来唤醒女人的神智。

可是他的脑海中现在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出来,也什么都想不清楚,就像被人挤进了一大堆浆糊一样,因为这个男人毕竟不是刑警,他也没有办法像刑警那样冷静的处事,他在这里只是出于善良和好心,出于对自己所做的事的一份责任心。

毋庸置疑,男人虽然长的不好看,却绝对有着一颗好人的心。但是现在这颗好人的心是否能救他,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肯定。

可以看得出,眼前女人的目光还是浑浑噩噩的,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她好像并不在乎男人是否会因为她手里的东西死亡,反而越逼越近了。而在极度的恐惧下,男人纷乱如麻的思绪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冒出来,他记得自己曾经听到过一句话,但这句话讲的是什么?他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一定很重要,我怎么能把它给忘记了呢?那个演员先生说过它很重要的。’男人一边怨恨着自己的记忆,一边继续拼命的在脑海中搜刮着,终于让他想到了两个字‘森林’。

是的,他明明白白听到演员先生说过森林两个字,而且森林前面还应该有两个字,男人皱起眉头,惨白的脸隐没入黑暗之中,他的目光甚至不再关注自己脖子上可怕的凶器,还有少女那不知道什么原因显露出来的冷酷眼神。

枚小小开始思考,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在思考问题的方面比刑警先生要细腻得多,虽然枚小小的脾气比大多数女孩都要暴躁,但是关键时刻,她还是能够发挥自己属于女人的独有特质,来帮助解决问题的。

枚小小沿着铁条从上往下一点点摸索,摸到潮湿的地方就停手,然后又换一根,不管是斜向右上方,还是斜向左上方的交叉铁条,她每一个都不放过。

雅雅一直在盯着枚小小的行动看,小姑娘搞不清楚她要干什么,所以好奇心很重。而唐美雅的注意力却一直集中在牢笼中的于恰身上,对于恰这个人,唐美雅觉得自己亏欠他实在是太多了,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于恰在帮助她,可是直到现在,于恰都没有得到过唐美雅的真心,至少老妇人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此刻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抱歉和担忧,手也不知不觉握上了于恰伸在外面的手指,所谓患难见真情便是如此,从年轻的时候唐美雅见到于泽并爱上于泽的那一刻开始,于恰便爱上了她,而且自此以后再没有抛开过,再没有放弃过,就算当初为了她犯罪,为了她浪迹天涯,于恰至今也没有任何怨言与悔恨。

两个老人未来究竟会怎么样?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说得清楚,他们心中充斥的只是过去多年以来积攒下来的情谊,并没有未来的打算,而谢云蒙希望救出于恰之后,能够得到关于儿童拐卖团伙详细线索,毕竟于恰这么多年究竟干了些什么?还是一个谜团。

情感的部分,在危险的杀人事件中,总是显得那么短暂而又渺小。但却不是毫无用处的,很多时候,情感都会激发一个人心灵深处最深的感情,甚至是凶手也不例外。

楼梯靠墙一面顶端的缺口只能从房间里面打开,从柳桥蒲所在的这一侧是没有办法打开的,而且毫无缝隙,再加上这块空间又很小,在所有人的头顶上,所以柳桥蒲根本就没有办法发现,这也造成了众人以为会困死在这里的假象。

现在,恽夜遥从里面出现之后,老刑警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恽夜遥在颜慕恒就一定在,而现在既然演员先生可以毫无顾及的同他们打招呼,那么颜慕恒就一定处于安全的状态之中,不可能对他们会造成什么伤害。可以说柳桥蒲这个老刑警的分析能力,一点都不比退休之前插,反而因为年龄的关系,更加细致了。

让七嘴八舌的年轻人安静下来,柳桥蒲问恽夜遥:“你们是怎么到里面去的?”

恽夜遥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朝后努了努嘴,这个动作足以让柳桥蒲明白他的意思,肯定是颜慕恒把演员先生带到这里来的,至于其中的细节,恽夜遥不说,柳桥蒲现在也不能多问。如果颜慕恒恢复了正常的话,那么就说明他对自己之前的行为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柳桥蒲话锋一转说:“这个洞口那么小,我们这些人根本进不去,你要不在里面找找,还有其他的什么缺口,或者可以从里面的房门向外绕出来,找找通道!”

“柳爷爷,我现在这边也遇到了一些困难,你们暂时先不要离开这个楼梯间,把下面进来的门也关好,我会把这个缺口一直打开着,如果我这里没发现突破口,一定会及时通知您的,还有,刚才大家发生了冲突吗?”

黑影从六角形房间最前方的访问记录之后,趴着门缝看了一下后面人的状况,确定没有一个人跟着他进来,于是顺手扣上了房门上面的锁链。

这条锁链是他第一次进入这里发现的,现在他必须展开一个人的行动,所以不能让任何人再从房门外进来了。他知道这样做的话,有可能会让外面的人陷入困境,但是黑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必须先完成自己的行动再说。

杀人者已经在这栋屋子里猖狂得太久了,外面的天灾也毫无停止的迹象。至于黑影自己,他对于某些人所说的话,一直保持着一种不可置信的态度。不是不能相信,而是不敢相信,那个人所说的如果真的是事实,那么这栋房子里存在的恶魔就太多了,在天灾停止之前,他们要如何自保?如何脱身?

那不敢想象的结局,就如同不敢想象的话语一样,让黑影困扰,所以他必须行动起来,拿出全部的勇气来做我自己要做的事情。

在黑影的心目中,只有完成了眼前的工作,他才能够摆脱小时候的阴影,让自己的心为自己骄傲,得到应有的认可。不过在潜意识中,他也在不知不觉用生命来诠释自己的勇气,这是一种褒贬参半的行为,而且很危险,但从黑影内心深处来讲,这种危险他并不在乎。

‘好吧,就让我拿出另外一本男子汉的勇气,前进吧!’

虚空中传来几乎听不到的话语,这句话不像是从黑影口中发出来的。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未知的空间中,完全看不到了,话语好像来自于无形的空气,或者门外某个人的想象之中。

西西一个人睁大眼睛躺在床上,她在想着刚才自己被抛出窗外的一幕,到现在为止,这个傻傻的小姑娘,依然不相信她所爱的人已经将她抛弃了。还在做着白日梦,觉得那个人是在救自己。

所以此刻西西面对杂货店老板夫妇的好心,内心居然生出了一丝怨恨,原因是之前杂货店老板对他说,她差一点就被人杀死,所以劝她不要再回诡谲屋去了。可是西西不相信这话是真的,也不相信自己的爱情已经遭到了背叛。

她觉得杂货店老板一定是在帮着刑警先生说谎,西西并不是否定老板的出发点,他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她知道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她不能够置自己所爱的人于不顾,那个人还在诡谲屋中面临危机,西西又怎么能够安心待在外面等待呢?

所以小姑娘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他要偷偷溜到雪地里面去,然后回到诡谲屋中,和自己所爱的人待在一起。西西觉得,既然两个人是真心相爱,那么就要生死与共。

可是这个愚蠢的小姑娘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所爱的人,从一开始就把她当做了一颗棋子在使用,现在她对于下棋的人已经没有任何用途了,回到诡谲屋中,如果没有刑警先生的保护,她所面临的状况比其他人更加危险。

刚才西西已经从床上爬起来试过了,房间门被杂货店老板锁得死死的,所以现在小姑娘只能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里是二楼,从窗户出去她根本就做不到。西西的心里非常着急,现在每一分钟对于她来说,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担忧早就充斥满了心房。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西西在心里叩问着自己,把手里的一样东西抓得死紧。‘实在不行的话,我只能等他们开门的时候再出去,他们总会给我来送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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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三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四幕

在走廊里徘徊许久之后,恽夜遥终于摸索出一些门道来了,其实不去在意那些频繁出现的拐弯角,和相同的走道以及房门,如果把所有的空间看作是一个整体的话,那么就会发现,走廊就像是折叠在一起的管道一样,还是可以找到一定规律的。

其实这里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迷宫,大家可以想象一下祖玛小游戏里面的地图,那些容纳小球的弯弯曲曲的通道。通道来回折叠的地方紧挨在一起。如果把它们看成是走廊的话,是不是有很多墙壁会重合在一起?而那些墙壁上的房门,有些其实都占用了同一个空间。

这些空间只可能在管道内部,也就是说,有的房门打开之后,能够通向一个相应的房间,而形成房间的空间又成为了走廊之间的障碍,它们阻隔断了一定的通路,然后就必须靠另外一些假的‘门框’来形成新的通路。

这些假的‘门框’有些可能只是墙壁上的一个缺口,不要说房门,甚至连基本的框架都没有。它们不着痕迹的打开新的通道,把寻找出入口的人,引入未知的方向,甚至将人引回到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如果行人只顾向前走而不去仔细观察的话,这里就会像迷宫一样,无论怎么走都找不到正确的位置,而眼前永远有可以通行的地方。

所以恽夜遥把所有的走廊看成是一个整体,等到摸清楚它们组合的规律之后,将不必要的‘门框’全部忽略掉,就可以看清楚真正的起点和终点了,也就是出口和入口。

一路上,靠着恽夜遥钥匙圈上的小手电筒,他和颜慕恒两个人花了将近20多分钟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一扇演员先生认为有可能是连接着楼梯间的房门。

可是颜慕恒心中却存在着疑问,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像恽夜遥那样看的透彻。跟着恽夜遥一起行动,绕来绕去,早就把他绕晕了。

颜慕恒双眼紧盯着恽夜遥,听他接下来究竟会怎么说?

恽夜遥说:“所有问题都会一步一步解释清楚的,不过不是现在来说,现在的时间有限,我们只能先找到能够进入三楼的通道,让柳爷爷他们顺利到达上面再说。”

“那我就退一步来说吧,”颜慕恒说:“就算你说的小隔间确实存在,你刚才描述的那些位置也是正确的,那么在小隔间里,除了通往柳爷爷那边的楼梯门之外,如果还能打开另一扇门,我想最有可能的就是通向我们这边吧,这边不是直接有向三楼方向打开的房门吗?”

“不是的,小恒,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恽夜遥耐着性子说:“首先我说的通往三楼的出入口,根本就不可能是我们面前的这片墙壁,不信你自己摸摸看,面前的木板上不可能有任何缝隙。其次,墙壁上要是真的能打开出入口,也不可能是整片墙壁一起打开,我估计就上半段墙壁能打开。”

“也就是说,暗门是不可能通向二楼的,从二楼上来只能走柳爷爷他们刚才走的通道,因为但凡涉及到密室,一定会把出口和入口分开来设计,如果能一起打开的话,那操作就太简单了,根本藏不住秘密,也就不能称之为密室了。”

“设计密室的人,会把出入口设计得极尽复杂,隐藏在一道一道门或者一个一个房间的背后,我虽然之前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房屋,不过我可以肯定,这里上面所有弯弯曲曲的走廊,以及下面那些虚虚实实的墙壁,都是为了隐藏三楼上的某一个秘密空间,而这个空间里也许就住着诡谲屋中最关键的人物。”

“我不能保证这个人是个活人,也许像楼下的那具白骨一样早就死了,留在空间里的只是他的财富或者资料。当然也不能排除别的可能性,这些别的可能性现在还不好说,要得到实质的证据,才能说得清楚,但是,我认为有密室就一定有隐藏着的东西或者人,要不然谁愿意在房子里多费那么多手脚呢,敞亮一点不是更好吗?”

听到这里,颜慕恒揉着自己手上的伤口,一脸的无可奈何,他实在是没有这个精力去研究这些纷繁复杂的秘密,这栋诡谲屋已经够让人恐怖的了,现在再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颜慕恒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走进房间里的男人低着头,递上一枚金黄色的硬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男人顺手捡了起来,凑到眼前看了看,这是一枚崭新的五毛硬币,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他在关上房门的时候,顺手把五毛硬币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进入这个房间,他只是想更方便的窥视那些躲藏在楼梯间里的人,掌握他们的行动,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要紧跟着这些人,并且给这些人制造一定的麻烦,但是又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至于这些麻烦,需要让这些人受伤还是死亡,或者只是受到一点惊吓,那就只有男人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男人的脸色看上去非常冷静,他刚踏进房门就看到了墙壁中央打开着的缺口,还有缺口里面隐约晃动的头发和衣服。

‘呵呵……入口处开始的第三个拐弯处第一扇门……第四个拐弯处最后一扇门,就是这样……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我会在这个地方……给他们送出一个大大的惊喜……’

心里的想法伴随着行动,男人坐到了刚才某个人躺过的地方,当他的手触摸到柔软布料的时候,叹息声也随之从口中溢出来,‘那个人还真是精明啊,一点细节都没有忘记,事情做得如此天衣无缝,怪不得能让他刮目相看呢!要是我的话……’

思绪到了这里,男生立刻让它戛然而止,因为这个男人不愿意去想接下来的内容,那些内容会让他难过,他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才能让自己灰色的脑细胞发挥出最大的功用。

伸手在布料底下摸了一把,抽出攥紧的拳头,男人走向房间另一头的柜子,那柜子上有几个抽屉,男人打开最上面的那一个,将攥着的手放进去,然后朝下摊开,谁也看不清楚男人手里拿着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他什么也没有拿,因为当男人的手离开抽屉的时候,里面依然是整齐码放着的黑色笔记本,根本就没有多出来的东西。

为了让柳桥蒲能够更直观看到结果,秦森的手指在缺口边缘处抓了一下,然后他放下手来说:“可以够的,柳爷爷,你不会是想让我爬上去看缺口里面的状况吧?万一被里面的凶手发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胆小了?”柳桥蒲质疑他说:“在户外的时候,你主动向我提出一起去救人,那个时候我感觉你一点畏惧都没有,是个优秀的男子汉,现在只是让你看一眼,又不是一定会危及到生命,你怕什么?”

“柳爷爷,这里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会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一开始在外面的时候,我心里只想着救人,根本就没有想到其他的事情,可是现在,看到那么恐怖的事情,我会怂也没有办法,换做是其他人也会怂的。”秦森替自己辩解着。

柳桥蒲显然不想继续争论下去,他没有权利去左右一个人的行动,虽然在这里的人目前都听他的安排,但是老爷子明白,那是出于害怕,并不是出于对自己的绝对信任。

所以他不想太过于刻意强迫秦森,在还没有发生不必要的冲突之前,柳桥蒲终止了要秦森去窥探隔壁房间的想法。

年轻的舞蹈学院男生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确实非常害怕,这不仅仅是害怕尸体,他也害怕有可能会相对的,凶手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还有想象中别的什么东西,比如新的尸体或者尸块。

勇气在这种情况下消失,并不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人朝秦森投去异样的目光,大家还是保持着沉默不语的样子,等待未知信息有可能带来的惊喜,亦或者是惊吓!

不在于老刑警争辩之后,秦森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自己手指上,她感到手指黏黏腻腻的,好像刚才装在墙壁上的时候沾到了什么东西?于是,在向楼梯下方走的时候,秦森顺便把手心摊开来看了一下……

柳桥蒲用足力气大声吼的,可是他的话,第一次什么用都没有。老爷子没有办法,只能朝这几个年轻人的方向追过去,希望能把他们拽回来。

突发状况让大家都忽略了依然挂在缺口下面的文曼曼,如果他们能稍微注意一下的话,就会发现文曼曼好像看到了什么令她惊喜的东西,微笑正在一点一点爬上她的脸庞。

而且文曼曼的两条手臂已经有一半进入了缺口里面。她正在把身体的其他部分也用力挤进去,乍一看像是被墙洞吸进去了一样,非常诡异。

王姐搀着厨娘一直紧跟在柳桥蒲身后,老厨娘一手紧捂着心脏,另一只手拽着身边人的衣襟,气喘吁吁地向下挪动脚步。脸色惨白得好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晕倒,刚才的惊吓对一个心脏本就不好的人来说,确实够呛。

第一个冲进小卫生间的人不是连帆,而是秦森,这个男人早就被吓坏了,表情中的惊恐程度,比其他人都要更加浓重。他伸出双手扑向小卫生间外侧的房门,可是这个动作却被身边突如其来发出的说话声给定在了半空中。

说话声来自于秦森熟悉的一个人,也是柳桥蒲刚刚才提到的人——恽夜遥。

“秦先生,有必要这么惊慌吗?你们应该从这里进入!”

——

12月31日下午,诡谲屋主屋一楼

当谢云蒙走出厨房的时候,眼前的一幕确实让他非常震惊,怖怖坐在会客厅唯一的一架钢琴前面,乔克力则坐在她的身边。两个人正在轻声交谈,怖怖的手指还在不停弹着钢琴,月光曲的音乐声充斥满了整个会客厅,甚至连书房密道里,都能听得到。

谢云蒙问:“怖怖,乔克力,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在客厅里面?怖怖应该跟着老师才对啊!”

“啊!是谢警官。”乔克力看到谢云蒙站在书房门口,站起身来说:“主屋二楼那里发生了一些特殊状况,怖怖意外落单,所以柳爷爷让我跟着一起出来保护她。”

乔克力的话谢云蒙相信,所以他转向怖怖问:“你们刚才一直都在会客厅里面吗?”其实谢云蒙是想知道怖怖和乔克力究竟在谈些什么事情,可是他不想惊吓到小姑娘,因为在谢云蒙的思维中,怖怖同文曼曼一样,可能会随时发生变化。而且怖怖常年被封闭在这栋屋子里面,性情上应该要更加敏感才对。

杂货店老板娘万万也没有想到,她好心好意给西西送去饭菜,好心好意的和丈夫两个人守护着刑警留在这里的小姑娘,却反而遭到西西无情的伤害。

当那把尖锐的小刀刺进老板娘腹部的时候,老板娘瞪大的眼眸中都是震惊和无妄,她不明白西西为什么要这么做?摇着头,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心中还是希望西西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楼下的杂货店老板还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在兀自等待着妻子下来汇报状况,可是左等右等,5分钟,10分钟,20分钟过去了,他的妻子居然一点下来的声音都没有,而且楼上卧室里也变得出奇的安静。

等了大概将近半个小时之后,杂货店老板再也坐不住了,他向楼上喊了一声:“老婆,还没好吗?是不是小姑娘生病了?”

可是他的声音如同石沉大海,什么回应都没有听到,这一回,杂货店老板才真的意识到事情不妙,他三步并作两步朝楼上冲上去,刚冲到卧室门口,眼前的一幕就让他差点崩溃,房间里已经没有了西西的身影,只有自己老婆一个人躺在地板上。

老板娘腹部的毛衣被一大片鲜血浸染,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插在那里,令人不寒而栗,可以看得出来,袭击老板娘的人非常用力,水果刀几乎插到了根部,只露出一截刀柄。受伤的人躺在地板上抽搐着,血从捂着伤口的双手指缝间,不停向外涌出来。

“老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吓我啊!”杂货店老板一个箭步冲上去,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妻子,老板娘现在虽然身体动不了,但意识总算还是清醒的。她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卧室的房门说:“快,西西要逃走……她要回到诡谲屋去找那个害她的恶魔……你不要管我,赶紧去追,快点。”

拼着一口气,杂货店老板娘将所有的话说完之后,就瘫软在丈夫怀里不停喘息着。现在她的丈夫哪还有心思去追什么西西,自己最重要的人倒在眼前,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分心会去做其他的事情,杂货店老板也是一样。

话语虽然很轻,几乎是压抑在喉咙口,但是岩石中依然可以听到回响。恶魔闭上嘴巴,身形很快又消失在下一个拐弯处。他的样子完全不同于在大家面前的时候,似乎是分裂出来的身体一样。

房间里现在所有人都睡着了,包括那个老刑警,恶魔本来以为后半夜会被看得很紧,不过幸好老刑警突发奇想,居然让自己的孙子来看守后半夜,简直就是给他行动的机会。

只不过一点小小的伎俩,这个年轻人就乖乖被吸引了注意力,恶魔也得以顺利脱身,不过,在新的一天夜晚来临之前,他不会再动手对付屋子里的人了,以后的行动只能等半夜,因为那些监视的家伙越来越厉害了。

尤其是那个之前一脸浓妆艳抹的女人,没想到这么能打,居然一招就把厨师给撂到了,还差点踢碎餐厅里的酒吧台,恶魔简直不敢相信。

本来有一个谢云蒙已经够麻烦的了,偷袭不成,栽赃也失败,弄得自己之后的行动要滞涩不少。

一边接近目标,恶魔一边思考着对策,现在形式对自己还是有利的,所以下来的目标不能光盯着那些落单的人,还是要从老头子身上入手。

那个老头好像是他们的主心骨,让老头子见鬼去,看看刑警先生和演员先生会有什么反应。

想起演员先生,恶魔的心情好了很多,在密道里面,沉睡的演员先生那张脸可真是漂亮,一点也不输给这个家里那几个小姑娘,而且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那家伙要是个女孩就好了,我绝对可以放他一条生路。’恶魔在心里调侃着,很快把注意力从恽夜遥身上转移了开来。

因为他已经站在了一个小小的暗红色高脚桌前面,桌面很小,呈圆形。四周有一些简单的雕刻花纹,似乎是很老旧的东西了,桌面上划痕和污渍也不少。

恶魔简单将桌面和桌脚横档上的灰尘清理了一下,然后伸手从桌面下拉出一个隐藏的小抽屉,等到抽屉打开,里面显露出一些像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被叠得整整齐齐。

如果真的像文阿姨告诉他的一样,舒雪的血统就应该和诡谲屋主人毫无关系,但是,为什么管家和厨师要那么重视舒雪呢?甚至不惜让他和舒雪小小年纪就定下婚约?

过去的小于并不爱舒雪,也正因为如此,小于才愿意帮助舒雪经常到她母亲的身边去呆着,但是自从怖怖出现之后,小于变了,他不仅长大了,而且改掉了自己的名字,只为了让怖怖可以开心。

本以为这才是真正的爱情,但是时间又否定了一切,颜慕恒想着,他的思维始终无法连贯起来,一段又一段的过去在脑海中好像翻书一样,都围绕着管家、厨师和怖怖。

还有他与舒雪之间那一段缘分。颜慕恒仰头靠在木板墙壁上,任由那干燥的地方摩擦着头皮,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岩石地洞如此潮湿,这里的地下室却完全不受影响呢?

这个问题一旦进入脑海,就完全无法将它忽视,好像是逝去的厨师给他的提示一样,颜慕恒站起身来敲打实心的木板墙壁。

‘也许这个后面有涂防水漆?’颜慕恒想要掰开木板之间的缝隙看一看,可是他完全没有这个力气,所以只好放弃,兀自思考着。

‘也许地下室并不是同岩石地洞直接连接的,就像是那些门一样,它还可以通向别的地方?’

这个想法立刻被颜慕恒自己推翻了,要知道这下面可是岩石啊,怎么可能运用那种嵌入式设计将空间重叠起来呢?

‘看来应该就是涂了防水漆的关系吧。’颜慕恒有些气馁的想着,将视线重新回到厨师身上,他眼中泪痕还未干透,鲜血此刻在瞳孔中显得异常刺目。

如果真的像文阿姨告诉他的一样,舒雪的血统就应该和诡谲屋主人毫无关系,但是,为什么管家和厨师要那么重视舒雪呢?甚至不惜让他和舒雪小小年纪就定下婚约?

过去的小于并不爱舒雪,也正因为如此,小于才愿意帮助舒雪经常到她母亲的身边去呆着,但是自从怖怖出现之后,小于变了,他不仅长大了,而且改掉了自己的名字,只为了让怖怖可以开心。

本以为这才是真正的爱情,但是时间又否定了一切,颜慕恒想着,他的思维始终无法连贯起来,一段又一段的过去在脑海中好像翻书一样,都围绕着管家、厨师和怖怖。

还有他与舒雪之间那一段缘分。颜慕恒仰头靠在木板墙壁上,任由那干燥的地方摩擦着头皮,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岩石地洞如此潮湿,这里的地下室却完全不受影响呢?

这个问题一旦进入脑海,就完全无法将它忽视,好像是逝去的厨师给他的提示一样,颜慕恒站起身来敲打实心的木板墙壁。

‘也许这个后面有涂防水漆?’颜慕恒想要掰开木板之间的缝隙看一看,可是他完全没有这个力气,所以只好放弃,兀自思考着。

‘也许地下室并不是同岩石地洞直接连接的,就像是那些门一样,它还可以通向别的地方?’

这个想法立刻被颜慕恒自己推翻了,要知道这下面可是岩石啊,怎么可能运用那种嵌入式设计将空间重叠起来呢?

‘看来应该就是涂了防水漆的关系吧。’颜慕恒有些气馁的想着,将视线重新回到厨师身上,他眼中泪痕还未干透,鲜血此刻在瞳孔中显得异常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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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五幕

空间里突然传来文女士的声音,恽夜遥和谢云蒙被她下了一跳,两个人回过头去,发现所有的小姑娘都已经醒了。她们都在呆愣地听着刑警先生和演员先生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昨天那样大起大伏,而是显得有些滞涩,好像是刚刚睡醒,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文曼曼依然靠在恽夜遥的一侧,不过位置已经不是演员先生的怀中了,而是趴在了地上。

现在她正在慢慢直起身体,而其他小姑娘的目光也逐渐转移到她的脸上,当第一个人将要发出尖叫的时候,恽夜遥适时开口阻止了她。

“曼曼本来就没有死,在孟琪儿房间里死掉的人是舒雪,具体的情况,等一下大家完全清醒之后,我会告诉你们的。还有,大家以后可以叫餐馆老板娘文阿姨,她这几天要和我们呆在一起。”

“今天一切都很平静,等一下柳爷爷回来之后,他和我会带大家到餐厅里去,小姑娘们还是负责做饭。王姐、文阿姨和厨娘婆婆就负责指挥安排吧,文阿姨也已经清醒了,应该不会有大碍。”

恽夜遥说着,声音显得很冰冷,从脸色上可以看得出,他也是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他并没有询问文女士为什么会突然清醒?还说出那样的话?因为没有询问的必要,有些片段的真相,恽夜遥已经猜到了。虽然仅限于片段,还不能将它们连贯起来,甚至不知道来龙去脉。

但是现在询问,人多口杂,也说不清楚事情。只有等之后,单独一个一个来问,才会得到更多的信息。

目前恽夜遥只想着一件事,必须让谢云蒙和枚小小有充足休息的时间,白天凶手一般活动不会太过于频繁,而且今天的情况和昨天已经大不相同了,房子里的密道大部分都被他们发现,凶手想要躲藏要比昨天困难得多。

昨天之所以凶手能够在白天进行那么多活动,就是钻了他们对房子不熟悉的空子。恽夜遥暗自下定决心,他一定要保护谢云蒙和所有人。虽然没有小蒙那样的武力值,但是他有敏锐的头脑不是吗?

熬夜对于谢云蒙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他的倦怠大部分来自于没有间断过的行动和混乱的思维,如果现在能够有一个人把整件事捋顺的话,谢云蒙估计立刻就会感觉轻松很多。

睡意在灰色脑细胞之间游走,却有无法真正让还在活动的思维停歇下来,谢云蒙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算是休息,即使闭上了眼睛,他也会不自觉去思考凶杀案的事情。

忙碌了一个晚上,依然无法掌握真凶的任何信息,对于刑警先生来说,除了不甘和恼火,更多的是担忧。没有掌握核心,就等于没有办法完全防御接下来的凶杀案,凶手会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或者消失。

还会不会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被杀害?如果再出向孟琪儿那样的事件要怎么办?当时的死亡现场谢云蒙历历在目,好像凶手用刀雕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一样。

那具骷髅一看就知道已经被抛弃在那里很多年了,白骨上面积满了污垢和灰尘,还有被小虫啃噬过的痕迹,墙壁里面肯定早就已经成为空洞。

但是要藏下一个人,那里的空间还不够。就算空间足够,谢云蒙也自信里面藏着人的话是绝对逃不过他的拳头的,骷髅所在的墙壁几乎被他完全砸开了,里面绝对没有藏人。

这里谢云蒙其实有自己的解释,但是并不确定,他还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包括枚小小和恽夜遥路过那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他们两个人见到的墙壁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同他一样发现骷髅?

这些问题,一闭上眼睛就全都浮现在了谢云蒙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维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思考,得出的答案也越来越模糊,谢云蒙几乎要放弃强迫自己睡着。

一直维持着同样动作的女人,其实知道她所守护的人,刚才离开过她的身边。可是她不愿意去想象,这个人做了不好的事情。

女人更愿意相信,她所守护的人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她还那么年轻,而且我是那么了解她的脾气性格,一会儿的时间,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继续替自己关心的人辩护着,女人迷迷糊糊又睡了一小会儿。

事实上,身边人离开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只是有另外一个人代替了她的位置,所以女人才感觉她离开没有多久。

还有一点就是,女人自己也一直在迷迷糊糊的,一会儿睡着,一会儿又因为噩梦惊醒。所以根本搞不清楚时间到底过了多久?

——

说起时间,也许接连不断发生的恐怖事件,已经让大家把时间的问题给遗忘了。这个家里没有钟表,而家里人确定时间的唯一标准,就是镶嵌在钟楼上的那面大钟。

我们之前就说过,在诡谲屋里面,早晨的时间走得特别快。尤其是吃早饭之前;而晚上的时间又走得很慢,尤其是吃过晚饭,大家等待休息的那段时间。

大致说来,就是感觉比正常的时间要相差一个小时左右。头一天早晨在褐色塔楼内部,以及厨娘发现管家先生出事,大家前往确认情况的时候,都曾经有人提出过关于时间的疑问,恽夜遥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疑惑。

但是现在,这些小问题好像都被接连不断发生的凶杀案给掩盖了。调查者们暂时也不可能想到,凶手除了利用他们所不熟悉的通道行动之外,还利用了时间上的差异。

也就是说,虽然调查者们的手表一直走得非常正确,但是,他们却不知不觉之中,被很短的时间交错蒙蔽了眼睛。凶手利用的不过是十几分钟之间的差异。

秦森实在是不习惯这种沟沟壑壑,粗糙的触感,他之前所碰触到的,大部分都是柔嫩的皮肤,因为他时常流连于漂亮的小姑娘之间。

屏蔽掉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想法,秦森手指下移,轻轻探了探侧躺着人的鼻息。

‘幸好,还活着!’秦森放松下来,他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坐在衣柜侧边,等待着大家苏醒的时刻。

刚才那个人活着,就代表刑警还能得到有用的信息。这样子一来,秦森也就安心不少了,他一直害怕刑警会急病乱投医,对他们每个人都产生凶杀嫌疑。

电影中不都是这样说的吗?发生了恐怖的凶杀事件,刑警或者侦探逐个对当事人进行询问,并且指出他们的疑点,弄得当事人个个像惊弓之鸟。

‘就算不问,我们不也都像是惊弓之鸟吗?’秦森嘲笑着自己的想法,这个时候,只有安分守己才是最安全的吧!

‘安分守己吗?’脑海中泛起的这四个字让秦森有些不知所措,怎样做才算是安分守己呢?

不说、不听、不看,当自己是瞎子聋子吗?这怎么可能?就算再隐藏存在感,刑警的矛头也不可能完全不指戳向自己。

反正等一下他们一定会一个个详细询问的,自己只要等待着就行。

这栋房子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秦森根本就不想去探究,他的脑袋里又想不清楚这些复杂的事情。

‘也许连帆会比我好一点吧,他一向知道怎样做让别人高兴的事情。’秦森在心里调侃着,对于连帆这个人,他的印象不好也不坏。

反正就是那么回事,看到连帆被欺负的时候会不自觉帮一把,但是平时,这个人的存在感在他心目中实在是不强,也不知道此刻怎么会想起来的。

渐渐地,在胡思乱想之中,秦森又睡着了,就像其他人一样,醒了睡睡了又醒,完全没有办法陷入跟平时一样舒适的梦境之中。

老爷子听到凶案再次发生,当然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和小小两个人迅速离开了褐色塔楼。

此刻,房间里就剩下了恽夜遥和柳航看守,天也是刚刚才蒙蒙亮,谢云蒙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转。

在刑警先生回来之前的几个小时里面,除了枚小小回来过一次之外,就再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了,至少大部分当事人是这样认为的。其中也包括两个守护大家的人。

——

天亮之前,厨娘婆婆一直都非常不舒服。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和胃部都一阵抽搐着疼痛。她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这么多年来,要不是依靠管家先生的照顾,厨娘真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活到这把岁数。

现在,管家先生死了,对于厨娘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打击,她没有办法挽回这一切,当亲眼看着熟悉的亲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厨娘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他一起被冰冻了。

双手死死捂住胸口的部位,手指不自觉地将被褥和衣服抓捏在一起,手心的温度和身体上传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身体仿若掉进冰窖中一样寒冷,而手心里就不停地冒出汗水,湿湿黏黏的,非常不舒服。

厨娘突然有一种自己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担忧,‘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们如果不来的话,我和管家先生一定会一直幸福生活下去。’心中的怨恨无法用嘴巴说出来。

其实懊悔并不全在于接纳了目前聚在身边的这些人,还有十几年之前自己的判断所带来的错误结果,当时,作为一直跟随着老主人安泽的家人,厨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来评判文女士所做的事情的。

“小遥怀疑这个家伙是……,根据他的行动,这种说法确实有可能,我们现在不能局限于单纯的追缉凶手,有些事情只有你和小蒙有能力办到,所以赶紧回去休息,等天黑接手。”

“好,我明白了,老师你自己小心。”枚小完,立刻向来时的路回转过去。

而柳桥蒲则不动声色再次靠近地下室,他把脚步放得很轻,头探出地下室出入口的时候,环顾了一圈四周,除了已经僵硬的管家尸体之外,地下室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在柳桥蒲的头顶之上,传来某个人踱步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这个人似乎很烦躁,每一步都踩塌的很重,碎砖瓦砾不断发出摩擦的声音。

确定不会有危险之后,柳桥蒲走进地下室里面,他是第一次看到这间地下室的样子,而且一进入其中就敏锐地察觉到空气干燥的问题。

老爷子没有像颜慕恒那样在墙壁上摸来摸去,而是站在墙壁的缝隙边缘默默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抠进木板裂开的地方,从里面抠出一点灰黑色的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些就足够了,墙壁的问题不用再深入探究。柳桥蒲走到地下室连接废墟的入口下面,朝上看了看。

脚步声还在继续,上面的人肯定就是颜慕恒,而且他绝对知道这间地下室隐藏的问题。

不过现在就算和颜慕恒对峙,他也不会说出口的,必须等到有实质性证据才行。

柳桥蒲攀着扶梯靠近偏屋废墟地面,朝上大声喊了一句:“上面的人是小恒吗?”

瞬间,只听见废墟里发出戛然而止的声音和一个人小小的惊叫声,然后是几分钟的停顿,老爷子也不催促他,而是回到扶梯下面,等待着。

也不清楚谢云蒙到底睡熟了没有,所以两个人的话语不能太过于明显,文曼曼好像是在打发时间一样继续说:“小小真的很漂亮呢,就算是卸了妆,我也觉得这里的小姑娘都不如她。”

“?!”恽夜遥听到这句话,立刻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向文曼曼,随即他又低下头说:“我都忘了,你和小小在主屋餐厅里面见过。”

“是的,当时她可凶了,差一点没踢断我的肋骨。”

“是谁把你绑在吧台里面的?”恽夜遥正色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回餐厅想要给柳爷爷复命的时候,突然之间就被人从背后打倒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吧台里面,所以当时我才会用力踢踹身边的木板,想要引起注意。”

“小小发现你的时候,脸上的妆容全部卸干净了吗?”谢云蒙突然之间插了一句嘴。文曼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所以闭上嘴巴看着刑警先生。

谢云蒙睁开有些迷蒙的眼睛,先是斜瞟了一眼身边的恽夜遥,而后伸出一条胳膊来钩在演员先生的后颈处,说:“你也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想靠就靠一下吧,总比靠在墙上要舒服一点。”说完,强行将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恽夜遥对于刑警先生难得的任性也没有表示出什么意见,坦然接受了他的好意。倒是文曼曼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人,完全忘记了刑警先生刚才阴阳怪气的问题。

——

女孩在无意之中露出的破绽,让她面前的人对她的怀疑更甚了。女孩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也许,她只是顺口说一句,并没有打算掩盖什么。

也许是坐在那里的男人多疑了,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女孩身上的故事都是他们要去探究清楚的事情,不能光听她自己说,还要好好探查分析清楚才行。

“厨师在我的印象中确实和管家长得很像,不过,他平时工作的时候是不留小胡子的,而且身材也没有管家那么胖,还是有一点区别的。一般看到过他们很多次的人不太会认错。”

“所以说…我也不能确定眼前这个到底是厨师还是管家。”

听到这里,柳桥蒲呼出一口气说:“看来小遥的推断果然是正确的。”

“您是说恽先生吗?”

“不管是谁说的,总之,我们目前也在怀疑眼前这具尸体有可能是真正的管家先生。”柳桥蒲回答说。

“可是,依据是什么呢?就凭我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吗?”

“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首先,这具尸体还没有开始肿胀,你看他的脸部,还有手,都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胡子也不是贴上去的。因此我们可以确定他的容貌同管家先生一模一样。”

“其次,雪崩当天不仅仅是我,小小、小恽和小蒙都注意到了厨师,确实与管家先生有一定的区别,但是小小在密道里面第一眼看到厨师的时候,马上就误认为他是管家先生。”

“就算厨师确实与管家很像,黏上了假胡子,按照我的印象,也不可能一眼就将两个人认错。”

“可是雪地上的那具尸体不是同样确认为管家先生了吗?”

“那具尸体不一样,他已经死亡了一段时间,当时,我和小蒙看到的尸体,不仅完全冻僵了,而且肥胖的特征非常明显,再加上雪地上大片的血迹,我们第一印象肯定是管家被人在雪地里刺杀了,刺杀之后再将怖怖放在管家身上栽赃给她。”

“但是后来我们反复验看了管家的尸体,虽然不能确定,但是我们怀疑管家被人抛下雪地之前,可能死亡有一段时间了。凶手只要掌握好怖怖和厨娘的动向,把已经肿胀僵硬的厨师尸体靠在天桥被破坏过的护栏上面,”

“然后躲在暗处观察,当时我们都在楼下,陆浩宇和乔克力在自己房间里睡觉,褐色塔楼的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凶手躲在那里不可能被人发现。而且,没有发生凶杀案之前,大家的警惕性也不是很高。”

颜慕恒凑近仔细看了十几秒之后,才抬起头来说:“凶手整个脚底都是潮湿的,地上还粘着一点绿色的碎末,还有……脚印的周围根本就没有滴落的水渍。”

“对,观察非常到位,”柳桥蒲不冷不热地算是赞扬了一句颜慕恒,然后说:“凶手如果从外围走,水渍就不可能全部在脚底,身上的雪花融化之后,多多少少会滴落在脚印的周围,而且外面的雪层那么厚,凶手脚底怎么可能还会黏上绿色的植物碎末呢?”

“从内部走就好解释了,只要保证在屋子里的时候,鞋底不留下脚印。进入岩石地洞之后,鞋底很快会变得泥泞而又潮湿,还会黏上一些地衣碎末。但身上是绝不可能弄湿的,除非像连帆一样靠在墙壁上或者蹲在地上才会弄湿衣服。”

“因此脚印周围就不会有滴落的水渍,就同你看到的一样。还有,凶器明明是从背后扎入的,凶手的脚印为什么会在厨师面前呢?首先,根据脚印的位置,凶手当时非常贴近厨师先生,照这个距离,他要把手绕到厨师背后捅一刀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次,凶手当时一定在和厨师攀谈,吸引他的注意力才能成功得手。所以目前能够得出的猜测是,厨师一进入地下室就看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在毫无防备之下,被靠近自己的人从背后捅死。”

“这里还能得出一点推断,就是这个人一定早就在这里等待厨师了,他必须是一个有充足时间从屋子里脱出的人,而且还要保证回去之前绝对不能够被人发现。这里就要涉及到有可能的帮凶了。”

“我们先暂且不管帮凶是谁,凶手原本一定以为,厨师先生的尸体最起码要在这里放上半天时间,等到我们起床再次到达这里,厨师的尸体就已经开始轻微腐烂肿胀了。”

“地下室里虽然很冷,但是比外面的温度要高很多,而且再加上气闷潮湿,尸体会比较容易腐烂,这样一来,厨师和管家就更混淆不清了。”

“凶手的目的可能是想让地下室暂时保持干燥,或者暂时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增加地下室的湿度。如果是暂时保持干燥的话,原因我现在还无法解释,但是,如果是要增加湿度,那就很好解释了,一定是为了尸体。”

“沙土返潮会很快影响到整个木板墙壁和地下室里的空气,这里本身就空气不流通,再加上湿度一高的话,尸体放在这里很容易腐烂变形,让人无法分辨其身份。”

“你再摸摸看,”柳桥蒲持续引导颜慕恒说:“墙壁的裂缝边缘是不是已经潮湿了?”

颜慕恒照着老爷子的话摸了摸,果然,木板墙壁内侧和表面完全不一样,内侧已经可以感觉到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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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五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六幕

通过这样的衍生想象,凶手为什么要在三个密室房间里都泼上鲜血,也就有了其初步的答案,只不过现在,刑警们还不能说出来而已。

他们不能让凶手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意识到破绽已经逐步被人揭开。凶手只有保持着胜利的心态,才能暴露出更多让刑警们可以顺藤摸瓜的线索。

柳桥蒲盯着颜慕恒,他从这个年轻人脸上看到了为难的神情,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看来,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关键性的证据在昨天晚上凶杀案发生之后的时间里,凶手并没有将它们遗漏。

许久之后,颜慕恒终于承认说:“对不起!柳爷爷,我晚上已经去过食品仓库了,那里的证据已经完全消失了,包括门框上面粘着的头发和血迹指纹都被抠掉了。”

“你晚上为什么要到食品仓库去呢?”

“事实上,我是想到老板娘的餐厅去寻找一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线索,因为之前,老板娘曾经和我说过,怖怖在她的餐厅厨房里面,不知道做些什么?所以我想,既然怖怖对自己去餐厅的事情说了谎,也许,她会在那里留下一些痕迹。”

颜慕恒的这些话会令大家想到什么呢?请仔细回忆之前关于小女仆的章节,怖怖一个人在厨房里百无聊赖的时候,文女士是不是靠在自己的餐馆大门口,同某个人对话。

这个人就是颜慕恒,当时,文女士知道怖怖在厨房里宰杀那些活鸡,并且放血。她也许具体告诉了颜慕恒这些事情。也许如颜慕恒所说的那样,只是表示出了一点点疑惑。

但无论怎样,颜慕恒都应该了解当天怖怖出入餐馆里的时间,以及老板娘是否和厨师一起出过门这件事。这又说明了,刚才颜慕恒没有同柳桥蒲讲实话。

“希望不要再发生什么事才好,让她沉睡吧!永远沉睡在暗夜森林中不要醒来,Eternal也是,为了小于将来的幸福,所谓的永恒之心,也应该沉睡才对。”

心中想着旁人不懂的思绪,舒雪很快换好了干净的衣服,至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看到她的行为,而外面那个攀谈的人,还一直以为是另一个少女正躲藏在狭小的空间之内,等待她离开。

‘接下来我要……’舒雪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摇晃了几下身体,脚下猛然踩到一个刚刚被自己扔到地上的东西,心慌伴随着踉跄的脚步,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舒雪感到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口了。

‘又来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平复惊吓之后,危机感就像是突然之间扩大的风雪一样,充斥着舒雪的内心,可是她的大脑却在向着相反的方向逐渐沉沦下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控制住了用来思维的神经。

——

少女露出狡诈的笑容,她轻轻踢了一脚地上的东西,脸上显露出不屑的神情。

‘我要赶紧清理干净才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扇虚掩着的门,少女瞬间想好了要把东西扔到哪里去,但是首先,绝不可以让外头的人知道原因。

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那幽暗森林中,找回丢失了很久的控制权,现在怎么可能再还回去呢?少女想着刚才那个人所表露出来的目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得意。

她总是那么聪明,可以提前料到别人所无法看懂的事情,事事处处都占尽了先机,就像过去的Eternal一样。

少女想起Eternal,就想到了现在还在保护着他的那对善良夫妇,‘既然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那我也就不用伤害,不过有件事还需要小小的利用一下他们。决不能让Eternal再一次被他夺走,一定要先发制人。’

他当然是提出反对意见了,而且还带着些许的恼火,可恽夜遥让他试探颜慕恒的反应,说这样就可以大致确定自己说的事不是凭空猜测,而柳桥蒲确实也试探了,颜慕恒的表现并没有过关。

——

柳桥蒲与他面前的女孩之间所说的话含糊不清,令人无法理解。恽夜遥到底说的是什么?而柳桥蒲在试探颜慕恒什么事情?这里的关键性答案大家可以在我之前的章节里自己先行猜测一下,首先就是Eternal和颜慕恒的不同之处,其次就是之前有两章提到了舒雪的心理活动。

大家可以把舒雪的心理活动和舒雪之前陪颜慕恒偷偷进入塔楼密道见谢云蒙的事情结合在一起想象,其中的反差可以说明很多问题。还有就是舒雪奇怪的死亡现场。

在很多方面,我都在有意无意提到血脉两个字,结合诡谲屋过去主人安泽的那些断断续续的日记,我们又可以看出点什么来呢?现在的女主人、舒雪、文曼曼、怖怖这些与诡谲屋息息相关的女人们,到底谁与那奇异的血脉有关呢?

还有就是Eternal所做的那些事,是否与谁的行动有重叠之处呢?这些其实都包括在恽夜遥的猜测之中。

——

好了,言归正传,柳桥蒲并没有同女孩多过于交流,他带着满心的疑惑,与刚见到的女孩两个人迅速朝诡谲屋内部回进去。

他们要回去和其他幸存者会和,而此刻,正是恽夜遥和柳航在天桥上与某个人对话的时间,过不了多久,柳航就会因此消失,面临生死未卜的境地,这一切的结局,将走向一个恽夜遥和柳桥蒲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向。

视线转移到枚小小那边,此刻女警正在应该透不进阳光的楼道里面穿梭着,小小的胆子非常大,有的时候甚至比谢云蒙还要大,她并没有像恽夜遥那样一间一间房间摸索过去,因为这样太浪费时间了。

枚小小直接一口气冲上了顶层,来到刚才自己忽略掉的那个地方,墙上的墙纸已经被完全撕扯下来了,一侧的墙角也被谢云蒙破坏殆尽,露出里面早已经空洞如蜂窝一般的建筑材料。

枚小小仔细在废墟中翻找着,她在找那些被烧焦的像手指一样的东西,之前在褐色塔楼第二间房间的凶杀现场,西西和乔克力还有小小曾经都目击到它们被随意抛洒在地面上,可是在尸体消失之后,这些像烧焦手指一样的东西也随之消失了。

可是鉴于他对西西和怖怖的态度,乔克力觉得让他说实话的希望非常渺茫,而且现在,突然之间出现的那位演员先生,刑警们好像都十分信任他,到底他是一个什么来头呢?难道以前帮刑警破过案?

想到恽夜遥的事情,乔克力突然之间脑海中生出了一个想法,恽夜遥思维非常敏锐,脑筋也聪明,这是不争的事实。乔克力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柳桥蒲在向他征求意见,就说明对于这个老刑警来说,恽夜遥的建议也是非常重要的。

那么自己可不可以把疑问向他说明呢?偷偷的把自己并不明确的线索,以及对颜慕恒的怀疑统统说给他听,然后让他去怂恿刑警调查,这样一来,自己说话也能放得开许多,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了。

一门心思想着凶杀案的事情,乔克力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男人们朝他投来的警惕目光,也许秦森和柳航到现在都认为,乔克力也是一个刑警,这让他们在乔克力面前显得拘谨很多。

顶楼上还剩下没有出来洗漱的男人,就是柳航和躺在床上的人,这其中不包括恽夜遥、谢云蒙和柳桥蒲,因为他们三个自然是要排在所有人之后才出来洗漱。

男生们洗漱完之后,需要在客厅里等待女生们下楼,在女生们洗漱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守护者,这也是让男生们先下楼的一部分原因。

等到看不见乔克力的人影之后,秦森偷偷问连帆:“你昨天到底到哪里去了?”

正在兀自清理着头发上污垢的连帆被他问得愣了一秒钟,然后才回答说:“其实,我掉进了一个地下岩洞。”

“不是吧,那里是不是就是这栋房子的地下室啊,你是从卫生间掉下去的吗?”秦森赶紧补充问题。

“我也不知道!”连帆露出为难的神色说:“我上完卫生间想出来的时候,拉开门就到了一间陌生的房间里,然后在找正确方位的时候,一脚踩空就掉了下去。那里可深了,都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我差点没摔死!”

“怎么可能没有?一栋房子总归有个主人的吧,要不就是女主人伪装成了这些仆人中的某一个,说不定就是厨娘或者王姐,这两个人不是最有可能被女主人假扮吗?说不定她们中的一个,已经在屋子的某个角落里被杀害了,尸体像孟琪儿一样抛弃在瓦砾堆里面!”

“可是,厨娘和王姐都是我们进入诡谲屋头一天就见到的人,而且一直在我们身边,女主人并没有时间来杀死并假扮她们啊!”陆浩宇否定了秦森的说法。

但是他自己的说法中也存在漏洞,所以秦森立刻反驳说:“我觉得你大概记性不好!我们头天晚上进入诡谲屋的时候,只见到了王姐,30号早晨才见到厨娘和管家的,怖怖是30号下午才见到的。与主人到现在为止,不要说见面,根本连声音都没有听到。”

“连帆房间出事是在30号凌晨,也可以说是半夜!女主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出现在连帆房间里的人,她通过衣柜背后的密道,有充足的时间杀人,并且自己假扮死者欺骗我们。”秦森说道,他的话乍听之下有一定道理,但是依然不能让陆浩宇信服。

陆浩宇现在搞不清楚事实究竟是什么?他的思维也没有办法把所有的事情理顺,但是,如果像秦森说的那样,女主人在暗中动手杀人的话,那不就是说?他现在身边留下来的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咯!

要说眼前的这些人没有嫌疑,陆浩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他不想和秦森继续争论下去,只是说了一句:“事情要是真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你不觉得往往表面看似复杂的事情,答案都是简单的吗?”秦森不依不饶的追问,可是这一次,他连回答都没有得到。因为蓝色塔楼的楼道里已经传来了女孩子们的脚步声。

三个男人站起身来,探头朝娱乐室里面张望,第一个出现的人就把他们吓了一跳,那是一脸严肃的柳桥蒲,老爷子的表情好像有什么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难看。

连鞋都没有穿好,女人就跟着自己的丈夫匆匆离开了房间,楼梯上传来他们两个急促的脚步声。

幸好,当他们跑到楼下的时候,一切还同昨天晚上看到的一样,柜台矗立在大门的边缘,里面的抽屉和摆设也毫无二致,夫妻二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说老公,这里怎么这么冷啊?”等到定下心来,女人才察觉出屋子里的空调好像完全没有启动的样子,温度几乎同外面一样冷。

男人吸了吸鼻子,习惯性用手搓着耳垂说:“大概是晚上空调的电源跳了吧,这里的空调应该也很老旧了,开的时间太长的话确实容易停掉。你别管这些了,先去做早饭吧,我来找找看电源阀门在哪里?”

说完,男人马上开始动手寻找,而女人则向厨房里面走进去。

此刻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窗户外面的异常情况,正门边上的窗户外面,黏连着一条长长的血迹,从玻璃内侧都可以看到,外面已经冻起了厚厚的冰层。

不是那种可以一敲就碎的形态,而是如同冰雕一样,很厚,让人感觉非常坚硬。这个绝对不是天然造成,能够让房子外面冻起如此之厚的冰层,半夜里肯定有一个人在外面不停泼水。

但是长时间大量泼水的话,睡在屋子里的人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所以说,这对夫妇睡得那样死,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可奇怪的是,他们与诡谲屋事件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根本就不值得凶手大费周章!再说把房子冻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屋子里有储存的粮食,冰层又不可能完全杜绝空气的进入。以现在的状况,人在里面呆上几天,根本就没有问题,凶手等于是做了一件费时费力,又起不到什么实际作用的事情。

也许这件事情的答案很快就会露出一点端倪,因为屋子里的男人为了寻找空调的电源,已经查看到了窗户和柜台之间的墙壁上。

就在他左侧的斜下方,差不多到胸口处的位置,窗框上方一点点露出了一个人头顶的毛发,这个人的头发因为冰冻,看上去像老年人一样花白。

柳桥蒲摇摇头说:“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也很小,虽然说当时还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大家的警惕性也很薄弱,但首先,舒雪需要有一个理由,让孟琪儿觉得必须单独和她见面才行。”

“其次,30号傍晚的时候,虽然我们对凶杀案只字不提,并不代表大家就没有猜测,这件事从曼曼身上就可以充分体现出来。曼曼是主动找我来要求参与调查的,而且她确实足够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了书房那扇门另一边的打开方式。”

“孟琪儿也不像是个笨到对什么事都无知无觉的女孩,至少她在晚饭之前的表现就让人觉得,这个女孩很会隐藏自己的存在感。我总是认为她的那些任性和孩子气的表现,并不全都是真实的。”

柳桥蒲说到这里,往后靠在椅背上,仰起头沉思着,孟琪儿的行动确实可疑,她真的只是抵抗不了困意,回到房间里去睡觉了吗?还是有什么人把她骗进密道里,实施了杀害行为?

——

提到孟琪儿的死亡现场,就不得不和舒雪的死亡联系到一起。两个人不仅仅是死亡时间差不多,而且线索上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约出孟琪儿的人确实是舒雪,那么就是真正的凶手欺骗舒雪去做这件事的。凶手想要同时除掉孟琪儿和舒雪,将罪名嫁祸给柳桥蒲和谢云蒙。这里就可以得出一些分析推理:

第一凶手必定是一个可以监视舒雪一举一动的人。这里的嫌疑矛头就不得不再次指向外围的颜慕恒了。在此之前,是颜慕恒在密道中将舒雪带来见谢云蒙的,并坦诚了她的身份,谢云蒙第一眼看到舒雪的时候,就差点认错为文曼曼,这佐证了舒雪与文曼曼的相似度。

同时也变相佐证了文曼曼所讲那个故事的真实度。第二,谢云蒙虽然没有明确说,当时见到的那个人就是颜慕恒,因为脸被刀疤遮住了,但是身材、气质还有声音不大可能认错。再说这个家里也找不出第二个身高在1米85以上的人了。

而且恽夜遥一眼就看出了‘颜慕恒’的疑点,当时甩开他的手急奔出房间,发现楼道底部乔克力和柳航不见了,恽夜遥心里自然是恐慌的,要真打起来的话,没有谢云蒙在,恽夜遥根本无能为力。

在这里,‘颜慕恒’也没有惺惺作态,继续伪装下去,而是直接将恽夜遥迷晕带走了。这一系列的行为,以及之后他将恽夜遥放在孟琪儿房间的床上,并且让舒雪看守着,不得不说,这个所谓的‘颜慕恒’心中隐藏的秘密要比舒雪多得多。

——

分析先告一段落,目前也只能提出疑点和做出模糊的推断。我们接下来依然要说到颜慕恒,因为谢云蒙和枚小小还会休息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的行动至少会从31号下午开始,所以上午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笔墨。

住在文女士餐馆里面的就是杂货铺老板夫妇,当然这一点颜慕恒此刻只能是猜测,他只是想尽快让谢云蒙来想办法解决房子被冰冻的事情,从他的行动上,我们可以判断,关键应该就在屋顶之上。

在雪地上的奔跑非常吃力,颜慕恒几乎每一脚都深深陷入雪层之中,速度也因此提高不上来。风雪不仅让他疲惫的身体瑟瑟发抖,而且还侵蚀着他的大脑。

令大脑如同视线一样模糊,在浑浑噩噩之间,颜慕恒突然生出了一种即将被雪怪吞噬的感受。一种一个人置身于广袤天地之间的寂寞感,和对过去的回忆同时充斥入他的灰色脑细胞之间,几乎销毁了他所有分析和判断的能力……

——

兴许是可怜被埋在雪地里的男人,风雪的威力好像稍稍减弱了一点,当男人重新撑起身体的时候,他的瞳孔中有着刚才所不曾有的坚定。

男人回转身体,看向不远处对自己疏忽掉的杰作,思考的能力渐渐回到了脑海之中。自己怎么会被寒冷打倒?寒冷不是他早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吗?

心里有些懊恼,不光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做躺在雪地上,也因为自己行动上的一次又一次失败。幸好,失败的人并不是他一个,男人努力站起来,回转身体走向自己刚才过来的方向。

脸上所有的表情,在一刹那之间,都被淡漠和冷酷所代替。‘颜慕恒那家伙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男人在心里诟病,可是他自己知道,目前来说,他拿颜慕恒毫无办法。

“你倒是承认得快!”恽夜遥调笑了一句,继续说:“可是你不觉得我刚才是在套你的话吗?根据小蒙的调查,西西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你的这种套路我们见得多了,假装一切都是为了对方好,结果反其道而行之,用怜悯和善良,不仅可以得到心仪的女孩,还可以拥有财富,对不对?”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的心意,用不着别人去胡乱揣度,你也不用跟我兜圈子,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为什么不对我表现出怀疑的态度?”

“不是不对,而是根本用不着,我们了解你的底细,也猜得到你想要做什么?而且现在,你的行动都在我们掌控之中,我们用不着把精力花在你的身上,单明泽先生。”

“是吗?原来一切都已经在你们的掌控之中了!呵呵……”坐在沙发上的单明泽轻声说,从言语间听不出他的心情究竟如何,就连那最后的笑声也感觉不到应有的嘲讽,而是干涩的,让人不免怜悯。

恽夜遥不能够久留,他最后留给单明泽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消失在卫生间的小门里面。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柳桥蒲听得一清二楚,老爷子并没有任何行动,而是坐在靠背椅上闭起了双眼,他脸上有着挥之不去的担忧。

越是思考诡谲屋中隐藏的秘密,柳桥蒲就越是生出一种自己即将深陷其中的感觉,就像一个无尽的黑洞一样,这个黑洞比他60多年以来的生命还要更加漫长。

‘一定要小心!只有这一次,我求你了!’

心中所有的担忧和恐惧,凝聚成一句话,在老爷子无声的嘴唇之间吐露出来,然后,他缓缓睁开眼睛,那瞳孔投射出的目光,又恢复了锐利之色,扫向坐在身边的男男女女。

第七百三十六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七幕

趁着男人似醒非醒的状态,Eternal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我是Eternal——永恒!你就是我,一定要记牢了,你就是我!留在诡谲屋中的永恒之心!”

最后的那句话,Eternal加重了语气,希望可以深入到颜慕恒的内心。从某些角度来说,颜慕恒可以说是他的隐形同伴,Eternal不能够失去这个同伴的维护。虽然颜慕恒并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你就是我!快点回去吧!这里有人死了,让刑警出来调查!”

补充完最后一句话,Eternal让颜慕恒靠在小推车边上,自己迅速消失在食品仓库门外。

风雪的阻碍依然非常强大,Eternal直接来到了文女士餐馆的后门处,这里是冰层最薄弱的地方,不要问他为什么,本来机关就是这样设计的。

但并不是整栋房子的后面都很薄弱,当水包围餐馆的时候,只有后门这一处地方会特别少,所以结得冰层也相对很薄。

用手敲了敲这里的冰层,Eternal发现它已经被什么人给撞碎了,内部呈现出好几条长长的裂缝。

‘看来,颜慕恒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呢!他总是出去打工,却能知道文女士餐馆的秘密,真是难为他了。’心里想着,Eternal拿出口袋里准备好的小冰镐,一点一点开始凿冰。

与此同时,Eternal将动作尽量维持在手部,其他部分的身体则一动不动。这是为了不让从后面离开的颜慕恒发现自己。他穿了一件雪白的长款羽绒服,双脚陷在雪地里。在漫天大雪迷蒙视线的情况下,一身白确实很难被发现。

不久之后,身后传来隐隐约约在雪地里行走的脚步声,应该是颜慕恒去报告了,等到完全听不到动静之后,Eternal才敢将动作的范围扩大。

目前聚在主屋一层的所有人就是这些了,楼上都是可以信任的同伴,柳桥蒲不用太过于担心,他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闭上双眼,微微靠在椅背上似乎是累了。

老爷子身上穿着一件毛线开衫,他的羽绒服挂在身后的椅背上,自从案件一发不可收拾之后,这件衣服就被柳桥蒲完全忽略掉了。

此刻,柳桥蒲好像才刚刚想起来,手有意无意地在羽绒服口袋里面掏摸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也许是一支烟,又或许是一件可以把玩的小玩意儿,老人嘛!安静下来的时候,总有些属于自己的小爱好。

没有人注意柳桥蒲的行为,大家的神经依然紧绷着,尤其是女孩子们,除了文曼曼之外,几乎其她人都显得非常惶恐不安,她们的视线不时偏向窗外,每个人都在祈祷着风雪可以快点停止。

片刻之后,柳桥蒲的手指突然之间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定格在原地,仿佛是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一样?但是老爷子并没有把手抽出来,而是在大家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整个人都维持着呆滞的状态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娱乐室里发出了几不可闻的细微脚步声,里面的人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向目前唯一可以躲过众人视线的卫生间小门方向移动过去。

他走得很慢,小心防备着不让外面的人听到,也许真的是由于大家太过于紧张了,直到娱乐室传来咔嗒一声,好像是锁头被扭紧的声音,才有人注意到这异常的状况。

“哎?娱乐室里好像有人关门!”首先提出质疑的是陆浩宇,他的座位离老爷子最近,似乎感觉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里面一晃而过。

陆浩宇立刻浑身掠过一层白毛汗,他赶紧站起来,伸头朝娱乐室里面张望!没想到只看了一眼,他就立刻尖叫出声:“柳爷爷,里面那小子不见了!!”

“!!”这一嗓子让本来安坐着的人,瞬间全部站了起来,文曼曼可以算是所有人之中,脑袋最清醒的一个了,她没有做多余的无用功,马上拉着西西的手跑到柳桥蒲面前。

大声呼喊他:“柳爷爷,快醒醒!单明泽跑了!”

见柳桥蒲没有反应,文曼曼又用手去推老爷子,没想到一推,柳桥蒲竟然像木头人一样缓缓向地面上倒去。这个时候大家才注意到,他的眼窝和嘴唇都泛着青黑色,一张脸就像死人一样毫无生气。

随着倒地的撞击,老爷子花白的头发散乱在地板上,嘴角慢慢流淌出一丝深黑色的鲜血……

听到他呼喊的人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消失在单明泽来时的方向,楼道里只听到两个人穿着拖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第三个人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他穿着一件淡色的毛衣,头发和肩膀上全都是雪花,连鼻头也冻得通红,应该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他身后房间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样了?”

“好像一切顺利,你别离开,我出去看看,有什么事情的话再通知你!”男人一边闪出房门,一边说。

“好,一切小心!”

——

事情还不算发展得太过于糟糕,恽夜遥及时回到了主屋一层,当他看到柳桥蒲的时候,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慌失措,而是立刻抱起了老爷子开始发号施令。

“王姐,先让婆婆坐在沙发上,你赶紧去厨房拿个脸盆来,顺便再带一块毛巾!”

“所有小姑娘,现在全部聚到婆婆身边去,一个也不许乱跑!”

“秦森,你和连帆守住两边的门,如果发现奇怪的事情,随时报告!”

“陆浩宇先生,你也不要再坐在地上了,站起来去帮王姐的忙,找找看有没有催吐的药,还有,把厨房里所有剩余的食物全部用塑料袋装起来,不能再吃了。所有人不要随便碰触家具和墙壁,以免有遗漏的毒药成分。”

恽夜遥一边连续说话,一边把手指抠进柳桥蒲的嘴巴里,强迫老爷子呕吐。他的紧急救援起到了一点作用,柳桥蒲开始有反应了,他干咳了几声之后,刚才吃进去的早饭就随着胃液一起呕吐出来。

王姐已经在边上待命,看到老爷子吐出来,她立刻把脸盆凑了上去。柳桥蒲吐出来的只有还没消化的食物,和带着血丝的胃液,并没有看到什么毒药。

“照正常来说,他一定会先去喊你,再回到房间里慢慢询问,你想,是让乔克力去喊你,等你回到房间里再说明情况来得方便,还是自己直接冲到底楼喊一声来得方便?”

“小遥选择留在房间里,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实质的证据,而且离开就有可能会丢失。所以他才会选择让乔克力去喊你,但是这样一来,给了另一个颜慕恒行动的时间,我怀疑,小遥发现的疑点也是他事先安排的,也就是说,当时在房间里至少有一个他的帮手。”

“你是说王姐、怖怖、文女士和单明泽四个人之中,有一个是颜慕恒的帮凶?”谢云蒙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枚小小,问道。

“不是帮凶,是帮手,我们现在不能确定谁是凶手,颜慕恒一直在帮忙,而且他身处户外,有没有行动时间还是个问题。”枚小小低着头说话,她完全沉浸在思考中,一点睡意都没有。

说起工作,枚小小有时候比谢云蒙更加拼命,这个女警身上存在着一股令人佩服的正义感和无畏感,这也是谢云蒙喜欢她的原因,不过,喜欢不等于爱,谢云蒙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两个人讨论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楼下正在发生的恐怖事件。一会儿之后,谢云蒙站起身来,对枚小:“我想到楼下去看看,小遥和老师带着那些人,总觉得不太放心。”

“那我和你一起去,反正也睡不着。”枚小小立刻回应。

就在他们走出房间刚刚关上门的时候,房间里面居然传出了脚步声,谢云蒙赶紧拉开门去看,结果正好和恽夜遥打了个照面。

谢云蒙一把拉出恽夜遥,他和枚小小的反应很奇怪,都没有问恽夜遥发生了什么,而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谢云蒙不声不响就朝着房间里走了进去。

等刑警先生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枚小:“小遥,在这里等着,我去对付那家伙。”

“小小,那家伙不是凶手!”恽夜遥不忘提醒一句枚小小,换来了女警一个不耐烦的侧目,她说:“我知道的,不用你提醒。”

恽夜遥曾经在塔楼楼道里跟踪过一个人,枚小小猜测那个人不是眼前的男人,就是替他掩盖行动的人。

听到枚小小的问话,男人似乎还没有从刚才恐惧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呆愣着没有接上话头,于是,枚小小只好将事情说得详细一点,以便唤起男人的记忆。

“我这样问吧,昨天晚上,小遥回到褐色塔楼房间里之前,你是不是出去过?当时在场的王姐和文女士都没有注意到你,我们想知道你到底去干了什么?代替你的人是谁?他现在在哪里?”枚小小压低声音提问,放在身体后面的手把房门关上,以免被暗处的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男人因为枚小小的动作又向后倒退了几步,他反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出去过的?难道文女士已经清醒了?”

“文女士确实是清醒了,但是识破你的人不是文女士,而是小遥。你还记得早上西西回来时小遥曾经走到你身边说过几乎话吗?当时因为小遥质疑西西,并说了冷酷的话,你非常激动,还同小遥理论了几句。”

“是的,可这与我出去过又有什么关系?”

“塔楼里一直开着空调,你又躺在床铺上,身体应该比其他人更加温暖,可是小遥凑近你的时候,发现你脖子和肩膀处都是冰凉的,而且耳朵上的红色还没有退去。”

“他其实不是在质疑西西,只是利用了西西的恐惧,来确定你到底有没有疑点。”

“那么说,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就是因为恽先生怀疑我是杀人凶手,对不对?”男人苦笑着问道,他不知道该怎样和刑警解释,才能让他们信任自己。

可是,枚小小的下一句话让男人瞬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小遥不是怀疑你杀了人,而是排除了你的凶杀嫌疑。”

“什么?!他确定我出去过,倒反过来排除了我的凶杀嫌疑,这又是从何说起?!”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听到对话是什么时间?”

“具体时间我没有看,大概是昨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等等,我想一下……当时我还听到另一对男女的对话,男的听声音好像是恽先生,女的不像小姑娘,也不是很苍老,有可能是王姐。”

事实上,单明泽所说的时间点,是12月30日下午,管家先生的尸体还在蓝色塔楼的时候。那时王姐对恽夜遥讲述了自己的过去,而谢云蒙刚刚发现枚小小失踪,还没有展开搜索行动。

“我总结一下,你进入诡谲屋之后其实很早就醒了,凶杀案发生之前,你和颜慕恒就已经调换了身份,而我们昨天白天调查的时候,你一直躲在塔楼密道里面,甚至还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你在上山之前就知道我们都是刑警,对不对?”

“是的。”

“后来你在小遥出事之后,与颜慕恒换回了身份,一直到我们把你关起来为止,你都没有再离开过,也没有参与任何行动,对吗?”

“是的。”单明泽回答,然后他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问我雪崩时候的事情?”

“这些问题自然是要问的,但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枚小小嘴上说着,脑细胞也在如风车一般思考,按照12月30日下午到傍晚众人的行动来分析,单明泽确实没有说谎,他与颜慕恒第一次交换身份的时间只可能在凶杀案发生之前。

但换回来的时候就有些蹊跷了,当时王姐、怖怖和文女士都应该在房间里,就算乔克力出去了,他们再小心也没那么容易可以同时避过三个女人的视线。枚小小想着,这件事等一下一定要好好问一问。

不受思绪的影响,枚小小继续说:“谈话先到此为止,详细的事情,等一下老师和小蒙会问你的。在此之前,我们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枚小小的话让单明泽安心不少,他问:“我能够做什么?”

“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暂时先待在这里就行,有一个人会和你在一起,你们两个需要把房间里的……然后……,明白了吗?”枚小小低声在单明泽耳边嘱咐着,话语间,她身后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以上所有的分析都只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人欺骗了单明泽,而颜慕恒的身份也被利用了。凶手给了刑警‘第一嫌疑人’和‘第二嫌疑人’,把自己像粽子一样层层包裹起来,他的目的当然是明确的:杀死被害者,逍遥法外!

——

交代完枚小小这边,我们再来看谢云蒙究竟去了哪里?他去做了两件事:营救和隐藏。

营救我们先放一放,来说说隐藏。一楼发生了柳桥蒲被袭击事件,恽夜遥在那里指挥大家帮忙。当事人可以说是再次陷入了混乱之中。

也许事情的进展让真正无辜的人没有发现疑点,失踪者可不止单明泽一个人,首先,褐色塔楼只能看见乔克力在巡逻,柳航不在。其次,女孩子们下楼洗漱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人没有出现。

除了文女士之外,唐奶奶和唐美雅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声音了。大家是否还记得,在柳桥蒲受到质疑的时候,唯有唐奶奶坚决表现出了信任的立场。

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还能够毫不质疑,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唐奶奶不仅自己站在了柳桥蒲的身边,连她的孙女也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勇气。

唐美雅这个小姑娘,表面上看似在事件中的存在感很低,但谁也不能保证她会永远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从一开始的情节来看,小姑娘的勇气和智慧,确实要超越那些年龄比她大的同伴。

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也正是恽夜遥计划中的下一步棋子。凶手不是要玩捉迷藏吗?以恽夜遥的智慧来说,只要刑警们给予他充分的发挥余地,玩捉迷藏的筹码,他要比凶手来的更好。

首先就是谢云蒙和枚小小这两个武力担当,凶手绝对不敢正面冲突;其次是柳桥蒲和柳航这对祖孙。柳桥蒲中毒的事件,凶手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恽夜遥,他在凶手之前先‘动’了手,我这样说大家可能已经明白了,柳桥蒲的袭击事件是一个假象,做给所有人看的一个假象,从这件事中,他们已经发现了某个借机行动,并想要伤害西西的人。

这个人就是切口,恽夜遥之前就在怀疑他了,把西西安排在特殊的人身边,柳桥蒲突然倒地,一切的一切都在引诱他动手。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和唯一与案件没有干系的杂货店老板夫妇在一起。至于送过去的人,当然是谢云蒙,刑警先生的行动至关重要,他要安全救援西西,还要引导出唐美雅祖孙的行动。

接到恽夜遥的通知,谢云蒙立刻回到了房间里,为什么?因为他要从密道进入户外,在褐色塔楼密道里的某一处,墙壁是可以打开的。颜慕恒示范过一次之后,谢云蒙就记住了。

从那里直接爬悬梯下去,到达诡谲屋户外,比从房子内部走要快得多。谢云蒙必须尽快到达户外,因为西西在雪地里非常危险。

救起西西之后,谢云蒙直接将她带到了文女士的餐馆后门处。大家还记得12月30日晚上枚小小带着西西来到杂货铺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颜慕恒。

在颜慕恒回来之前,杂货铺老板夫妇就已经离开家,躲到文女士的餐馆里了。不管他们此行是不是出自于自己的想法,总之,凶手发现并跟踪了他们,而且之后还把整个房子都冰冻起来。

冰冻需要大量洒水,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导致空调半夜里停止运作。由于把注意力集中在空调上面,再加上大雪封山本身窗户外面就容易结冰,所以杂货铺老板夫妇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异常。

谢云蒙将西西直接送往餐馆,就证明他知道杂货铺老板夫妇到餐馆里去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们到餐馆里的行为是刑警们安排的,而不是私自行动,在这一点上,枚小小欺骗了颜慕恒。

谢云蒙当然不可能知道杂货铺老板到达餐馆之后,凶手所做的事情。他把西西送过去,是为了让夫妇二人代为照顾西西。第一,之前西西和他们见过,至少不会排斥他们。第二,在他们身边,房子里的某些人就很难掌握西西的动向。

根据外面几个人行动的时间来看,谢云蒙到达的时候肯定发现了那个正在餐馆后门‘破冰’的人,那个人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在风雪交加之中,谢云蒙不一定能看清楚他的容貌,但大致心里也不可能一点猜测都没有。

(唐奶奶和雅雅进入书房是通过之前柳航发现的秘密,也就是书房门的另外一个通道,对此,恽夜遥半夜离开房间的时候已经去确认过了,但目前还不能公布答案,等到之后正式推理的时候,我会详细解释的。)

唐美雅奶奶坐在两排书柜之间,为了以免外头人发现,她和孙女不能开灯,所有的光亮都来自于唐奶奶手中那支小电筒,她来之前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了带来的食物,看着雅雅吃完,唐奶奶轻轻叹息了一声。

小雅雅似乎对帮助刑警这件事非常兴奋,她从小并不算是一个胆子很大的女孩,但很有探索精神和正义感,这一点也许遗传了雅雅父母的基因。

想起雅雅的父母,唐美雅奶奶就一阵心酸,她对小雅雅说:“你想不想听奶奶说说柳爷爷那个故事的详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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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七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八幕

“并不完全是这样,你的外公和我是至交,在他死后,你才被托付给我抚养。”

“外公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叫于恰,我离开第一任男朋友之后,就认识了他,他对我非常照顾,时常嘘寒问暖,甚至说想要娶我为妻,可是我却拒绝了他,因为当时我实在没有办法再投入另外一份感情之中,在之后的许多年里面,我都一直回避于恰的爱情。”

“但是于恰并不在乎我的态度,他依然全心全意关照着我,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在我50多岁的时候,于恰突然来信说他得了重病,当时我们并不在一个城市里,而且于恰早已经结婚了。接到消息之后,我就匆匆赶到了他所在的城市,到达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你的母亲。”

“于恰死前居住在很偏远的城市里,由于相距的路途遥远,我没有赶上见他最后一面。参加完葬礼之后,你母亲身边就没有一个亲人了,当时你还没有出生,而你父亲必须离开她出外打工。”

“为了报答于恰的恩情,我自告奋勇留在了你母亲身边,照顾她,安慰她,等到你出生满月之后,我才回到自己的家乡。”

“当时我跟在你身边吗?”雅雅问道。

“没有,你来到我身边是在五个月之后的事情,我不知道是谁将你送过来的,那天早上我听到了门口有哭声,发现你连同一封信,被人放在我的门口。信上的笔迹同已经死亡的于恰一模一样。信中说,你的父母因为意外事故亡故了,所以拜托我收留抚养你,一开始我并不相信如此荒谬的事情。”

“以为是你的父母狠心抛弃了你,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生活条件当时非常贫困,可是当我辗转调查了一圈之后,才发现信中所说的居然是事实,天底下真的有如此残忍的事情?短短半年之内,你连续失去了外公和父母。正因为如此,我才用自己的名字给你命名,意思就是随时提醒自己,要像对待亲孙女一样疼爱你,给你一生的幸福生活。”

“我一直不愿意告诉你过去的事情,就是因为怕你难过,留下心理阴影。”唐美雅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的眼中充满了对雅雅的关爱,这是一个真正的亲人才会流露出来的感情。

这种眼神让雅雅感动,她不自觉钻进奶奶怀里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认为你是我的亲生奶奶,这一点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就像是对着自己内心表白一样,雅雅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

“小恒,你为什么要回来?”声音仿佛来自于自己的脑海中,那样清晰,那样暗沉,如同多年以前那个自己所爱的人。

“我希望找回爱情的踪迹……”颜慕恒回答说,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楚。

对面的男人过了很久才回答说:“你找不回来的,过去的一切已经消失在那白色牢笼之中,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我已经见到了怖怖和西西,你也离我不远了……我在屋子里看到过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他也许就是你……”

“不可能的,我已经不存在了,你回去吧!不要再踏足这里,求你了!”

当话音落下的时候,对面模糊的影子也逐渐隐没入墨色树叶中间。

“不要走,我还有话要说,我好不容易回来,我不要做什么永恒,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颜慕恒顾不得喉咙沙哑,大声呼喊道:“当年离开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听母亲的话,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没有回应,但影子却停留在了若见不见的地方,好似在引诱颜慕恒前去追赶。

颜慕恒的脚放开了一切犹豫,在踏进泥潭的前一刻,男人眼中全都是失去的影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

——

身体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力气仿佛一瞬间回来了,名为永恒的男人再一次露出微笑,他又胜利了,在那个黑暗地方。

没有人会注意颜慕恒究竟做了什么?也没有人会意识到他的存在,一切都是安全的,因为愚蠢者的保护,也因为无休止的控制。

‘颜慕恒,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我将代替永恒惩罚这栋房子里的人,过去的罪恶永远无法隐没在记忆深处!”

男人一边想着,一边活动手脚。他好不容易可以出手一次,绝对不能浪费了。

从比外面温度高得多的地方向外走,男人准备先离开这里,再从另一个地方进入,顺便看看刚才自己安排的局现在怎么样了。

他总是找不到一部分记忆,那一部分会随着进入幽暗森林的人而消失,不过男人可不在乎,反正只要他能出来就行了。

老板是个男人,他不能贸然去挡住西西,就在他干着急的时候,老板娘出现在了房门口,与西西撞了个满怀。

老板娘抱住西西说:“西西,你要下楼也可以,把我箱子里的羽绒大衣套上,那件衣服大,正好包在你的羽绒服外面。下头实在是太冷了。”

老板娘是好心,西西也明白,他们不是会参与凶杀案的人,虽然心中的恐惧让她瑟瑟发抖,但是理智尚存。小姑娘没有反抗,趴在老板娘怀里像小猫咪一样不动了。

老板娘示意丈夫快点把箱子打开,拿衣服出来。不到几分钟,老板娘松开了西西的身体,帮她穿上大衣,然后带着包裹得像球一样的小姑娘向楼下走去。

老板娘问:“西西,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被人抛弃在餐馆后门口?”

“我不知道……好像是他救了我,他不想我呆在有凶手出没的地方,所以把我推到雪地里……我还误会他想要杀了我……”

“然后呢,西西?”

“然后他从背后将我抱起来,送到了餐馆后门口才离开,我看见他把餐馆后门上的冰砸开了。”

西西的话让老板娘觉得有哪些地方好像不对劲,她一边注意着小姑娘的脚下,以防摔倒。一边继续问:“你被他从诡谲屋什么地方推出来?”

“……我没有看得很清楚,好像是卫生间里的窗户,那扇窗户玻璃碎了。”

“那他是什么时候把你从窗户外面救起来的?”

“没有多久,很快他就在我背后了……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他就来了。”西西回答说,她的脸色透露出迷茫,好像自己回答的每一个问题都不是那么确定。

而老板娘的头脑要比她清醒得多,老板娘将西西送到楼下沙发上坐定,这时,老板带着一条干净的毛毯下楼来了,走到了她们旁边,老板马上将毛毯盖在了小姑娘身上。

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如何行动了,手脚都失去了感觉,停留在原地像木雕一样沉重,眼前的尸体,不,更正确的说应该是眼前的头颅,根本就与怪物的头颅差不多。

脖子不自然的扭曲着,卡在窗框之上,冰层将那断裂的颈椎拉长。在脖子末端根本看不到连接着的肩膀,只有青黑色细长的皮肉悬挂在那里。

玻璃和冰块向内滑进,将尸体头颅部分完整呈现在屋内人的眼前,那种无法形容的恐惧不要说西西这样一个小姑娘,就连男人也会吓傻。

尸体整个面部上半部分还尚有皮肉,但嘴唇和下巴处却已经烂的不成人形了,两颊处腐烂出了两个大窟窿,里面的牙齿混合在血肉和神经之间,满嘴的黑色物体,像是小虫又像是泥土。

下巴尖端已经裸露出白骨,骨头下面连接着被撕烂的颈部,褐色的血块与冰层冻结在一起,就像是被遗忘在冰箱里的腐烂鱼肉一样。

屋子里突然之间变得一片宁静,在好几分钟的时间里,里面的人都忘记了寒冷,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直到尖叫声从抱着西西的老板娘口中响起,站在她边上的男人,才总算有了第一个反应。

他用力将自己的妻子向后推,一直推到看不见尸体头颅的地方,在房子的角落里,男人急促喘息着,他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话,只是一味重复着同样的字词。

“诡谲屋!……找刑警!走……诡谲屋!走……快走!!找刑警!!……”

幸亏他的妻子没有看清楚那恐怖的头颅,还留存有一丝理智。接收到丈夫话语里的意思,她抱起西西就准备向厨房那边的后门冲出去。

但是下一秒,西西就被她的丈夫抢了过去,说不出话来的男人冲着妻子拼命摇头,意思是那么大的风雪,她带着西西根本走不到主屋,让西西和自己在一起,她一个人去通知刑警要来得快得多。

丈夫的样子让杂货铺老板娘不知所措,现在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凶手来处理尸体的时候一起杀掉他们吗?女人想要去拉丈夫和他手里的小姑娘,准备说三个人一起走。

就在他们恐慌不已的时刻,却听到厨房内部传来脚步声,有某个人,某个男人正在朝着他们走过来,男人的脚步坚定而又沉重,一步又一步缓缓靠近。

从把大门锁住,一直到进入书房,谢云蒙这一系列的行动所用的时间顶多十几分钟。

我们再来反观颜慕恒的行动,假设他确实被人打晕在食品仓库,打晕他的人离开之后,他为了保命偷偷溜回了诡谲屋内部。如果以上假设成立,那么谢云蒙看到的就一定是打晕颜慕恒的犯罪嫌疑人。

也就是说,颜慕恒离开食品仓库的时间,正是谢云蒙送西西进入餐馆之前,两个人在半途中遇到对方的几率很高,可是听谢云蒙的口气,他在到达餐馆之前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人。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因为风雪太大,导致刑警先生和颜慕恒没有看到擦肩而过的对方,那么颜慕恒就应该是第一个回到诡谲屋中的人。

从前面的情节我们可以知道,颜慕恒进入诡谲屋,并没有再次受到袭击,他因为疲劳而晕倒在客厅外的走廊上面,说明颜慕恒也是从诡谲屋正门进去的。

那么难道是之后进入的神秘人看到昏迷中颜慕恒,再次想杀了他吗?可是受伤的颜慕恒进入书房躲避之后,为什么不肯说出是谁袭击了他呢?看颜慕恒的样子,有可能和凶手进行了搏斗,也许在搏斗过程中,他清清楚楚看到了凶手的样貌,是什么样的原因阻碍了他说出真相呢?

以上是对颜慕恒行动的第一种猜测。

接下来我们来看第二种猜测,假设颜慕恒没有被打晕,他自己假装昏倒在食品仓库里面,是为了躲避某个人的视线,等到安全之后,是他将餐馆后门的冰层砸开。

谢云蒙发现的嫌疑人也是他,这样一来,刑警到餐馆的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就好解释了。接着,在西西进入餐馆之后,刑警马上跟上了没有看清面目的颜慕恒,他们两个一起来到诡谲屋大门处。

谢云蒙看着颜慕恒进入诡谲屋,然后锁上大门,迅速离开继续自己的行动。

时间只有十几分钟,在这个过程中,颜慕恒先是晕倒在客厅门外,然后爬起来之后又被某个神秘人给袭击了,经过一场搏斗,受伤的颜慕恒居然还能避开餐厅里所有人的视线,悄无声息进入书房。这已经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且不论是谁将它冰冻在房子外面的,谢云蒙想到了一个之前没有想到过的问题,这具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也许进入诡谲屋的十八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早已提前被人杀死了。

凶手将尸体暂时埋藏在雪地之中,然后自己扮演成死者跟随他们一起进入诡谲屋,直到昨天晚上才将尸体刨出来,与这栋房子冻结在一起。

为什么要冻住餐厅?将尸体刨出来的时间点又存在着什么样的意义?谢云蒙没有办法想得清楚,他看了看这栋房子的屋顶,对杂货铺老板夫妇说:“你们看着西西,我到这顶上去看看,也许上面有些都什么东西存在?”

谢云蒙的意思是他要翻到外面屋顶上去看看,他这样做是因为房子外围结冰的方式,几乎整栋房子的周边都结起了冰层,那就是说水一定是从屋顶中央喷洒下来的。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整栋房子均匀结冰。

屋顶上一定存在着某种事先安装好的洒水装置,文女士的餐馆在山道边上,离诡谲屋很远。雪地里也没有拖拉水管的痕迹。就算是凶手把痕迹掩盖了,按照常理来说,也不可能有那么长的水管。

再说这种天气,把水管拖到外面很快就会冻住,根本不可能向餐馆连续不断的洒水。

所以谢云蒙必须到屋顶上去确认一下,虽然恶劣的天气和房子外面的冰层有可能会阻碍行动,但谢云蒙相信自己还是可以爬到屋顶上面去的。

他这回没有从后门走,为了完整看清楚尸体,他伸手把那快掉下来的窗玻璃朝窗户外面推出去,可是外面依然有冻结在一起的冰层,就算是刑警先生的力气,也没有办法直接让冰层断裂。

‘看来屋子前面的冰层要比后面厚得多。’谢云蒙想着,又用了用力,然后回头在屋子里寻找起称手的工具来,他身后的老板娘反应很快,立刻跑到厨房柜子下面拿出一把榔头来,那是她刚才做菜的时候看到的,厨房里有个小小的储物柜,就在碗柜的下面。

谢云蒙接过榔头,等老板娘回到西西身边之后,用力一锤子砸在玻璃后面的冰块上,立刻碎冰像下雨一样掉落下来。

他先将尸体头颅周围的冰砸开,然后把连带着头颅的窗户玻璃整个卸下来,这个时候,刑警先生发现尸体的头颅同外面身体已经分离开来了,它的颈椎骨早已断裂,皮肉因为冰冻变得非常脆弱,失去了冰层的支撑,轻轻一拉,脖子就立刻断开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女孩小声问,但是从唇齿中流泻出来的声音却被扩大了无数倍,让她无意识之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女孩觉得自己就快要睡着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碰触到了一个温暖的臂膀……

当身边人开口讲话的时候,刚刚的一切景象瞬间消失在女孩眼前,而她那双充满惊恐的眼睛也看到了现实中的景物,还有不远处躺着的老人。

——

怖怖回到了王姐身边,这个小姑娘同西西一样,始终处于惊恐的状态中,只是程度要比西西稍微好一点,因为她至少还能够信任身边的人。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王姐看到怖怖好像提不起精神来,询问道,却换来了一副刚刚惊醒的表情。

怖怖好像刚才打瞌睡了,被王姐一叫,人立刻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呼唤她的人。

王姐又问了一遍:“怖怖,你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睡着了。”怖怖的大脑还处在混沌的状态中,她并没有说谎,潜意识中她认为刚才自己确实是睡着了,只是没睡熟而已。

王姐将怖怖重新搂进怀里说:“既然困了,那就睡一会儿吧,反正这个家里的事情也不会马上结束。”中年女仆的语气里透露出无奈,此刻她确实抱着一种听天由命的态度在等待事件结束。

怖怖也不再开口,小小的身体缩进身边人怀里,目光却依然盯着躺在沙发上的柳桥蒲,她心里大概在祈祷这位老刑警能够活过来,这个家到底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样,怖怖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

她们两个此刻似乎都忽略了莫名其貌消失的西西,也许是因为这个小姑娘本身就不是她们会担心的人吧!

恽夜遥一直坐在柳桥蒲身边,时不时低下头检查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其实这是他在同柳桥蒲用表情动作交换意见,他们两个做得非常隐蔽,再加上恽夜遥与生俱来的演技,就算是最靠近他们的人也看不出一点破绽。

恽夜遥和屋子里的这些人一样在等待,只是区别在于,其他人是没有目的性的等待,他们根本不清楚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一心只想着风雪快点结束,可以让他们有下山的希望。

而恽夜遥则在等待着暗处行动的人回归,他才可以开始对每一个当事人进行单独询问,到时谢云蒙和枚小小将给他带来更多的证据和线索。

这张小方桌是实木的,很沉重,根本没有办法搬起来。刚才雅雅和奶奶移动的时候,都是靠推才行。现在雅雅趴在上面视线盯着地板。

突然之间,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一样对唐美雅说:“奶奶,地上有划痕!”

“嗯?!”唐美雅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腰腿没有年轻人那么灵活,所以在狭窄的书架之间转身有些费力。

位于书房的最后两排书架,似乎因为上面的书不常被人阅读,所以间隔的位置也特别窄。唐美雅好不容易蹲到雅雅视线所及的位置,眯起老花眼,在地板上搜寻着。

她第一眼并没有看到地板上的划痕,也许是颜色相近的缘故吧,地板是深色的,嵌在其中的缝隙也是深色的,而且好像还做了阴影处理,也就是涂漆的时候稍微做了一些伪装,所以唐美雅找了半天才找到所谓凹进去的划痕部分。

再与桌脚移动的位置对比,唐美雅终于发现,书房里的小方桌之所以没有办法搬起来,也许并不是因为它很沉重的关系,是因为它的桌脚本身就连接在地板上,像是可以移动的滑轮或者杠杆。

“雅雅,你刚才没有发现这东西吗?”唐美雅问。

“刚才那么黑,我只顾着推桌子了,根本就没有看到。”

唐美雅思考片刻说:“也许恽先生要我们找的就是这东西,我们试着把桌子再往前推一推,看看能不能把地板打开。”

“好,奶奶,我来试试。”雅雅站起身来,双手扶在桌子边缘用力推,可是她同唐美雅两个人用尽了全力,也没有将小方桌再移动半分,地板也没有打开。

“这个应该是有暗扣的。”身后颜慕恒的话语传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祖孙二人的身后。

唐美雅赶紧让孙女退到身后,然后问颜慕恒:“颜先生,你知道这里的机关怎么打开吗?”

“不知道,我确实之前对诡谲屋有一定了解,但是对于机关我并不是很清楚。我猜你们移不动桌子的原因,应该就是地板下面有暗扣。那个桌子只不过是一个移动的开关而已,不打开暗扣的话,无论怎么移动桌子都不会有用!”

“那现在要怎么办呢?”雅雅从背后抱着奶奶肩头问道,她的眼睛是看着颜慕恒的,问题也是在问颜慕恒。

颜慕恒依然表示自己不知道,雅雅不免有些沮丧,轻声嘟囔了一句:“那你刚才的话不是废话吗?猜了半天还是没有解决方法。”

第七百三十八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九幕

想到尸体,就避免不了要想起在颜慕恒身边看到过的活着的舒雪,那张脸,谢云蒙与孟琪儿房间里的尸体反复对比过,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之处,或者明显值得怀疑的地方,可刑警先生总也不能释怀,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关于以上的问题,昨晚谢云蒙也问过恽夜遥,但恽夜遥的回答令他更加疑惑,无论怎么思考都无法理解。

恽夜遥只说了一句,文曼曼是真的。

当时谢云蒙简直觉得自己和演员先生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什么叫文曼曼是真的?恽夜遥怎么可以肯定谁是谁?他之前并没有来过诡谲屋,而且对文曼曼和舒雪两个人,同自己一样完全不了解,凭什么这么肯定呢?

但是行动时间的交错让谢云蒙没有办法再问下去,因此关于文曼曼和舒雪的问题就被搁置下来了。

不光恽夜遥是怎么想的谢云蒙弄不明白,柳桥蒲居然会同意恽夜遥的反击计划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照理说,柳桥蒲是第一次见到恽夜遥,以老爷子之前的脾气,这种需要当事人配合的冒险计划肯定会被搁置下来。

不明白的问题太多了,谢云蒙一路奋力前行,一路思考,可是到达诡谲屋门口,他也没有想清楚任何问题,只好暂时放弃,赶紧会书房去帮忙。

他必须要保证唐美雅祖孙的安全,这是老师再三嘱咐的事情,照恽夜遥的话来说,唐美雅祖孙可以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也正是因为如此,此刻谢云蒙心中,对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也充满了好奇。

向着左手边绕向主屋侧面,谢云蒙摸索着墙壁,找到自己出来时留下的标记,然后他脱下手套,手指从标记的地方往下移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刑警先生的指尖就碰到了一个圆圆的突起物。

突起物表面非常光滑,还结了一层薄冰,谢云蒙敲碎薄冰,指甲扣住某个细小的地方,慢慢转动手里的物体,不一会儿,墙壁外侧便一个人也没有了,刑警已经进入了某个黑暗温暖的空间。

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方法是恽夜遥猜到的,连诡谲屋本有的居住者也不知道。第一次出入的时候,说实在话,谢云蒙对恽夜遥的猜测怀疑多过于相信,可是有了一次经验,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谢警官,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在这里保护唐奶奶和雅雅吧!谁知道凶手会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我遭到袭击还是小事!要是她们遭到袭击,那就真的没有反抗能力了!”

“我只要说你在外面救了我就行,我想凭恽先生的聪明才智,他一定会想到理由帮我圆过去的。”

“……那好吧,”谢云蒙稍稍犹豫一下,接口说:“记住千万不要去打扰老师,而且要听小遥的安排!”

“放心吧,我现在只想要休息,他们让我行动也行动不了!”颜慕恒指着自己颤动的右手,说完就走出了书架背后。

等他脚步声到门外之后,唐美雅问:“小蒙,他一个人会不会再做出奇怪的事情?”

“应该不会,如果他真的藏有什么秘密的话?选择现在出手不就是等着被我们发现吗?唐奶奶你不要多想这些了,小遥会处理好的。我们管我们行动吧!”

“好。”

唐美雅和雅雅想要蹲下继续去寻找地板上的暗扣,谢云蒙阻止了她们,他说:“不用那么麻烦了,木头下面的暗扣也不会是什么复杂的东西,直接掰断就可以了。”

“你说什么?直接掰断”唐美雅真的有些不可思议,她觉得谢云蒙是不是对自己的力气太有自信了?就算是木头的插销也不可能轻易掰断吧,何况地上连个握手的地方都没有,暗扣又被地板挡住了,她实在想不明白谢云蒙要怎么做?

谢云蒙从来能用行动展示的事情,就不会用语言去解释,所以他直接让唐美雅祖孙离远一点,然后双手把上小方桌的两侧边缘,对她们说:“你们注意好了,如果地板弹起来,就赶紧压住,免得发出太响的声音。”

“哦,小蒙哥哥放心吧!”雅雅抢在自己奶奶前面回答道,她的一声小蒙哥哥带着甜甜的少女音,谢云蒙听进耳朵里,感觉好像是小时候吃的酒心巧克力一样软糯软糯的,还有些醉人。

“我的永恒之心……”口中呢喃着别人听不到的话语,颜慕恒脸上的恐惧之色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初恋一样的表情,这当然是无意识之中表达出来的,连颜慕恒自己也没有察觉。

而他怀中的‘永恒之心’却没有那么轻松,也许是某些突发状况让他很不舒服,眉头紧皱,嘴唇微微张开,整个人感觉绷得很紧。

颜慕恒也发现了他的这种状态,低下头去,刚刚到来的男人看着表现得越来越痛苦的人,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手中的温度很烫,颜慕恒这才惊觉到这个从一开始就在感冒的人,终于忍受不住寒冷和惊吓,发烧了。

‘他们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老刑警去哪里了?’

暗自忧心,颜慕恒抬眼环顾四周,想要找点药品和水,谢云蒙说过,餐厅里有医药箱,他不会胡说的。

颜慕恒决定站起来去找找看,就在他刚刚移动了一点点的时候,胸口的衣服却被一双手扯住了,那双手有着修长纤细的手指,指甲平整剔透,如同满月,手背上微微显示出脉络的痕迹。

颜慕恒从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一双手,他条件反射将手握进自己的手心里,手指上立刻传导来冰凉的触感,这令颜慕恒抓得更紧了。

他完全没有怀疑,为什么发烧的人?手却是冰凉的。因为他已经完全被怀中人吸引住了。

颜慕恒抱着的人难得撒娇,但现在这个人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确认,而这件事只能从颜慕恒身上入手……

——

时间回溯到12月30日后半夜

“不行,老师,小遥再被人袭击怎么办?而且那么多人当时参与行动,风险会大大增加的!我知道小遥脑筋聪明,但是这是凶杀案!不能光凭他的直觉去安排一切!”当柳桥蒲和回归的谢云蒙说起恽夜遥的计划之后,谢云蒙反应激烈。

孟琪儿房间里的真相还没有弄清楚,如果再发生袭击事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内心!

柳桥蒲看着他,没有马上开口,该说的他已经都说了,包括刚才他对恽夜遥说的那番话,柳桥蒲认为演员已经明白他的用意了,而谢云蒙依然在回避,这种状态会让谢云蒙无法正常思考,给凶手可乘之机。

“不想他再被凶手袭击对不对?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心思!恽夜遥一个1米8的男人,就算没有受过专业格斗训练,面对凶手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小小再厉害,她也是女的,万一遇到特殊情况,会影响她的一生!再说,恽夜遥被凶手袭击怎么了?他一个男人难道会怕什么吗?”

柳桥蒲已经完全火冒三丈了,他的语气开始犀利,眼珠子也瞪得老大。话语间意有所指。

不清楚谢云蒙到底有没有听出来?刑警先生此刻的脸色也是异常严肃。但他还是要收敛三分的,因为面对的是自己的老师。

“老师,你听我说,我和小遥从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了,他根本就是个软脚虾,让他保护自己我都担心,更何况还要带上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唐美雅祖孙,他们三个去的那个地方,小遥自己都说过很可能是过去发生某些事情的地方,谁也不能确保凶手不会在那里出现。”

“而且救援西西需要到外围,小遥还在感冒,他身体不行的。老师,您冷静一点,我行动的时候,会和小小沟通好,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我去救援西西,然后去保护唐美雅祖孙,您和小遥负责判断行动方向,监视其他人,这是最合适的。”

谢云蒙的话让柳桥蒲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叹出一口气说:“随你吧!小蒙,我只说最后一句,人生是你自己的?你要怎么选择老师无法干涉,但是,未来会发生的一切,我希望你能做好充分的心里准备!”

“老师,你在说什么呢!”谢云蒙不明白柳桥蒲话中的意思,问道。

柳桥蒲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回进了塔楼里面。

谢云蒙轻轻掀开尸骨胸前的衣服,他胸口的肋骨几乎全部都断了,好像是被某一个人用什么坚硬的东西砸断的,砸了不止一下,好几根肋骨都断成了几截,胸骨、肩胛骨和右手大臂骨上也有裂痕。

谢云蒙用手轻轻拨开尸骨的身体,观察他被压在下面的那只左手,左手的骨头倒是没断,指缝间好像夹着什么东西,谢云蒙伸手想要将那东西取出来,但是压得太紧了,除非把整个尸骨都拉出来,要不然根本没有办法拿得到。

谢云蒙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对身后的唐美雅祖孙说:“你们不要害怕,这个人应该是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可能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他下面的地洞里,你们先到那边书柜后面去躲一躲,我把尸骨和地洞清理好之后,你们再过来。”

唐美雅问道:“小蒙,我听说尸体腐烂会产生毒气,这具尸体在这里封闭了那么久,我们进去不会中毒吧!”

“唐奶奶你放心吧,这里的地板不是密封的,而且书房还有秘密朝外的出入口,尸胺产生的臭味早就挥发干净了,不会有事的。”

“哦,那就好,我就怕雅雅……”唐美雅明显安心了不少。

“没事,唐奶奶你不也想让雅雅了解所有的真相吗?雅雅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帮上忙的。”

“那是最好,我这么多年以来的罪孽也终于可以赎清了。”唐美雅感慨说,她安抚着怀里受到惊吓的小姑娘,语气中带着庆幸:“幸亏遇到了你们,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告诉雅雅过去的事实。”

“唐奶奶,有些事情小遥说目前还不能确定,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您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

12月31日中午,诡谲屋餐厅里面

痛苦的人慢慢睁开眼睛,他并没有受伤,只是感觉头疼的很难受,太阳穴到头顶的神经都在抽搐,好像有人在他头顶踩踏一样。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其他人都去哪里了?”一连串的问题显示出说话人焦急的心情。

可是苏醒的人却没有立刻回答问题,他只说了一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声音非常轻微,但是听在颜慕恒耳朵里却如五雷轰顶。

‘难道!难道他也是……’颜慕恒不敢往下想象,这么说来,这个人确实如他猜测的那样,与过去存在着渊源。

现在外围依然大雪封山,这样的天气对于行动的人来说非常危险,谢云蒙并不熟悉这座山,带着西西走到山道附近再返回,不得不让人担心两个人的安全问题,尤其是他的女友枚小小,在安排任务的时候,枚小小再三要求送到文女士之后,自己必须确定谢云蒙安全回归,才能接下去继续行动。

枚小小的话让柳桥蒲再次唏嘘,也警告谢云蒙一定要照顾好枚小小和文女士的那一路行动,对此,谢云蒙当然是信誓旦旦的,他认为最终所有人都要会和,中途还不时有交流,凭枚小小和自己的默契,不会有太大问题。

恽夜遥最后的怀疑目前还没有和他们说清楚,颜慕恒固然是诡谲屋中一个特殊的人,但是其他人拥有相同特质或者说血统的人,恽夜遥无法在短时间内全盘掌握,所以必须通过与颜慕恒之间的‘信任’去一个一个找出来。

恽夜遥要与颜慕恒建立特别情况下的‘信任’,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自己昏迷时梦境中的吻,和刚才在房子玄关处确定的事实。但这样一来就必须付出一点谢云蒙无法忍受的事情了,这也是恽夜遥之所以要瞒着谢云蒙的原因之一。

现在言归正传,恽夜遥很快帮助颜慕恒包扎好了伤口,药物暂时让颜慕恒受伤的地方好过了一些,出血也止住了,说明,颜慕恒的手虽然伤到了神经,但是血管并没有他们刚才想象的那样断裂。

为了以防万一,恽夜遥还用一条纱布将颜慕恒的小臂上端系紧,等到一切做完之后,恽夜遥蹲在地上的腿已经麻了,他站起来的身体稍稍摇晃了一下,好似有些头晕。

颜慕恒赶紧接住他的上半身,问:“你还好吧?刚才的头痛还在吗?”

接收到男人担忧的眼神,恽夜遥摇了摇头说:“头痛倒是好了不少,只是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而且我……”

“你怎么样?”看到恽夜遥停顿,颜慕恒不自觉又紧张起来,他的心里一直在担心着,属于演员先生的那一部分思维是否还在眼前人的头脑中,就像他一直不确定自己是否只是颜慕恒一样。

这个想法虽然很奇怪,但至少可以说明,颜慕恒对自身状况是有意识的。

陆浩宇抱怨了一句:“我们到底还要在这里呆多久?退路不会被凶手封死吧!”他的担心也正是此刻屋子里大部分人的担心。

王姐接上话头说:“柳爷爷,您有什么办法吗?”

“再等等吧,等老头子我可以走路了,我们往里面去看看。”柳桥蒲回答说,他依然很虚弱。

陆浩宇想要再说几句,被边上连帆用眼神制止了,这个男人表面上要比陆浩宇拎的清得多。他旁边的秦森也是,始终都没有开口。

连帆和秦森都感觉不太喜欢陆浩宇这个人,这种情绪不是一开始进入诡谲屋就有的,而是陆浩宇总是摆出一副表面光鲜,但是骨子里自私刻薄的样子,才让他们逐渐产生反感。

当然这些对于现在来说都是小问题,也不会有人去关注,陆浩宇就算再自私,与凶杀案没有根本关系不是吗?

他们现在的位置其实是在娱乐室正面大沙发背后,也就是软包的墙壁后面,机关当然是恽夜遥破解出来的,理由就在于之前我们提到的娱乐室里的异常摆设。(请大家参考第五十六章后半部分,恽夜遥对娱乐室摆设的调查。)

打开这里是在12月30日后半夜的时候,恽夜遥有一段时间单独行动,正是来这里研究自己30号白天时候没有研究清楚的秘密,他顺利打开了诡谲屋最后的隐藏之地,这里才是通往诡谲屋主屋二层和三层的正确位置。

恽夜遥在单独留下之前,已经弄开了娱乐室里的机关,柳桥蒲带着其他人进入其中,也是恽夜遥的主意,他们的行动会和某一路行动的人相会。

这一路只有一个人,现在正向着柳桥蒲所在的地方而去,而柳桥蒲要求大家留滞在原地,也是因为要等待他的到来。

目前不包括柳桥蒲在内,一起的总共有九个人,陆浩宇、秦森、连帆、怖怖、文曼曼、王姐、厨娘、夏红柿和桃慕青。这九个人将迎来什么样的命运,谁也无法知道。

外面的大雪像帘幕一样,覆盖着整栋屋子,天桥上长时间没有人走动,估计积雪已经堆成山了。大家想象着屋外白茫茫的样子,心里都带着强烈的生存希望,和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见大家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单明泽赌咒发誓说:“如果我有一句谎言,就不得好死!被天打雷劈!”

陆浩宇插了一句嘴说:“是不是真的会被天打雷劈我不知道!反正,这种赌咒发誓,也不过是安慰一下当事人的心理而已,你想要去做的事情还是会做,除非你拿出实际的证据来,否则我们可不会相信你。”

“还有,你不是肋骨受伤了吗?拉开来给我们看看!”陆浩宇语气尖锐的说。

“看就看,”单明泽为了证明清白也是不管不顾了,当着屋子里小姑娘的面,他就把上衣拉了起来,果然,胸口下面还缠着纱布,纱布不像是新缠上去做做样子的,边角已经有一些脱离皮肤,鲜血也渗到表面上来了。

从纱布掀起的一角可以看到皮肉翻开的伤口,还有冻伤的痕迹,单明泽拉好衣服说:“这回你们该相信我了吧?”

可是回答他的依然是陆浩宇,这位‘绅士’一字一顿的说:“伤口只不过证明了你是单明泽本人而已,其他的什么也证明不了。”

“那你让我拉起衣服来看是什么意思?”单明泽突然愤怒了,他转头冲着陆浩宇吼道。

陆浩宇依然不去理睬他的态度,坐在那里说:“因为你脸上缠着布条,所以我想确认一下你的身份,不是说凶手杀人可能会伪装成其他人吗?”

连帆也重新坐回单明泽身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陆浩宇的说法。而另一边的秦森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同小姑娘们一样,用一种看凶手的眼神看着单明泽。

柳桥蒲接下他们的话头说:“单先生,你稍安勿躁,大家说得都有道理,你只有详细讲清楚自己的行动,才有可能让别人相信你。你要明白,这里发生的是杀人事件,不是什么小事,每一个行动诡异的人都会遭到大家怀疑,并不是你一个人而已。”

“可是,柳爷爷,我真的只是追凶手追到了这里,我没有说谎!你让我再多说什么呢?”单明泽像是哀求一样的对着柳桥蒲说道。

柳桥蒲说:“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和凶手搏斗造成的吗?还有你手肘和膝盖上面都有伤。”

“那是在楼道里奔跑的时候摔的,”单明泽说:“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脸上被划开了一条很深的口子,手肘和膝盖上的伤也是那时候弄上去的。”

说完,单明泽为了表示诚意,把脸上的布条给解开来了,果然,在凌乱发丝遮掩的眼睛下方,有一条很深很长的伤口,几乎直接划过鼻梁骨中央,表皮向外翻开,甚至可以看得到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柳桥蒲瞬间撑起身体,他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是犹豫片刻之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而说:“把你的脸包扎起来吧,我这里还有一点干净的纱布,是从厨房带出来的,止疼片也有,你要吗?”

第七百三十九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十幕

两个男人终于离开了房门口,等到他们走远之后,房间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双女人的眼睛从里面向外张望了一下,然后房门又被砰的一声关紧了。

女人回到房间里,对坐定下来的男人说:“没问题,颜慕恒并没有怀疑什么?”

“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的行踪要瞒着颜慕恒,他不是一开始就在帮助刑警的人吗?”男人问道。

可是他所问的问题面前的女人也回答不清楚,所以只能说:“等一下,刑警先生挨个询问的时候,就应该会知道了吧!再说你自己身上不也有秘密没有说清楚吗?”

“我那个已经不能算是秘密了,在山下的时候,我就让西西到警察局去报过警,来这座山上的刑警不也是为了调查那桩案子死者的身份吗?”

“也许那个死者是我过去认识的人也说不一定。”女人突然之间这样说,听到男人耳朵里,就好像是她的家人参与了凶杀案一样。

男人抬起头来问:“文阿姨,你的过去到底和诡谲屋有没有关系?”原来刚才扮演王姐说话的人就是文女士,而且文女士学王姐的口音学得惟妙惟肖,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曾经在这栋屋子里居住过。

男人的这句话让文女士沉默了,这是她最不愿提起的话题,所以,当然也不会正面回答,只是说:“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会向警方和盘托出的。”然后就不再开口。

事实上,这个房间里总共有三个人,一个是餐馆老板娘文女士,一个是单明泽,最后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人坐在角落里,文女士的身体挡住了他,让我们看不清楚他到底是谁?

此刻的单明泽眉目清晰,脸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头发整整齐齐,身上的衣服也没有破损,就跟刚才柳桥蒲他们见到的判若两人。谁也不清楚为什么单明泽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而且还没有引起大家的怀疑。

但扮演成其他人也是如此,因为房子里的人已经被各就各位安排出去了,柳桥蒲和恽夜遥很清楚不在他们身边的人究竟应该在哪里?所以黑影根本就没有机会扮成除颜慕恒之外的其他任何人。

但是直到黑影准备行动的时候,突发事件又不期而至,似乎是地上的颜慕恒苏醒了,又好像是他自己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他也开始头痛,然后,黑影就倒在了地上开始挣扎。

不久之后,受到神秘人袭击的颜慕恒就逃到书房内部,被唐美雅祖孙救下来,然后遇到了谢云蒙,唐美雅和谢云蒙一度怀疑颜慕恒是否在说谎,这时餐厅里的行动已经开始,谢云蒙唯有让颜慕恒先到餐厅里去同恽夜遥他们会和,以后再做打算。

毕竟到时在这里有九个人,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全都是凶手的帮凶,在谢云蒙的思维中,恽夜遥会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直到行动结束,如果发现颜慕恒身上有疑点的话,其他人也会一起帮忙控制他的。

可是谢云蒙的想法正中了恽夜遥下怀,他料定颜慕恒一定会出现在餐厅里,所以安排柳桥蒲和剩余者通过他找到的暗门进入娱乐室墙壁后面,自己独自一人假装昏迷等待颜慕恒的到来,以达成和颜慕恒一起行动的目的。

恽夜遥利用的是什么我们暂且不来探讨,通过这件事,我们是否可以想象,是恽夜遥安排袭击了颜慕恒呢?这也许是颜慕恒虽然受伤,但并未被凶手杀死的原因,但是,恽夜遥真的会为了破案去犯故意伤害罪吗?这种几率太小了,所以在这里我们还是要打一个问号。

说完,自行向右前方走去,在他们的右前方,岩石中间好像有很长的裂缝,谢云蒙的注意力就在那裂缝上面,可是从唐美雅的角度看过去,岩石上的裂缝又细又窄,不要说一个人,根本连一张纸片都挤不过去。

她很纳闷为什么谢云蒙会对这样一条狭窄的细缝感兴趣,所以一直在盯着看,但她身边的雅雅却看到了左手岔道尽头的东西,雅雅拉了一拉奶奶的手,小声说:“奶奶,那里好像有张高桌子,上面还摆了一点什么东西?”

“哪里?”唐美雅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雅雅一指左边说:“喏,就是那里。”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唐美雅也发现了那张高桌子,她说:“这个好像是供桌,是不是有人在这里供奉什么?走,我们过去看看。”

反正距离也不远,祖孙二人没有喊谢云蒙,悄悄向供桌的方向走过去,走到近前,才发现供桌上面原来是一个向上凸起的木质小圆盘,小圆盘底座与供桌桌面连接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同一块木料雕刻成的。圆盘中间没有放任何东西,只是在边缘裂缝的地方卡着一小片白色纸角,很小,一定是不小心卡住撕落下来的。

唐美雅试着用指甲在木头缝隙里拨弄,可是卡的太紧了,她没有办法将纸角取出来,她对雅雅说:“你指甲长,你来试试看。”

“这个也不可能派上什么用场,就让它去吧。”雅雅回答说。

“那可不一定,我们觉得没什么用场,也许到恽先生手里就是线索了呢?”

“可是,卡得这么紧,我估计拨不出来的。”雅雅说着显得有些气馁。

唐美雅仔细看了看木头圆盘,说:“这个好像并不是太厚,要不我们两个来掰一下看看,或许能把缝隙掰大一点,让纸角自己掉出来。”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来掰里面的那部分,奶奶你用力往外拉。”

祖孙两个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开始照着自己的计划执行,也不知道是她们两个用足力气的缘故,还是这里的木头本来就已经脆弱不堪了,反正没有几秒钟,木头缝隙中就传出‘咔哒’的声音,一下子向两边分开来,整个木头圆盘一侧就像打开了一个扇形的缺口,边缘居然向桌面下方嵌了进去。

恽夜遥等了片刻之后说:“小恒,你爱的人曾经在这个家里居住过,曾经是女主人最宠爱的孩子,曾经是安泽唯一的血脉,对不对?”

“你……”颜慕恒想要问你怎么知道?但是话语哽在喉头,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只能死死盯着眼前人,他那无声的惊恐已经将自己心底深处的秘密都暴露了。

“你用舒雪和怖怖做挡箭牌,一直在欺瞒自己的真心,这样不觉得对怖怖和舒雪不公平吗?”

恽夜遥的质问却换来颜慕恒更激烈的反驳,“你知道什么?根本就是戴着推理的假面具在那里胡说八道,就这一天两夜的时间,你能了解过去几十年的事情吗?我,”颜慕恒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会保护所爱的人,不像你,连爱都不敢承认!”

“可你的保护,让他走向了死亡!这也能算是保护吗?”恽夜遥依然言语轻缓,却字字戳心。

一刹那之间,颜慕恒仿佛再次听到了那个在梦中忧伤的声音,他脚步踉跄,差点绊到地上的砖瓦摔倒,一手扶上墙壁之后说:“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来自于梦中,而是来自于你的推理?”

恽夜遥立刻接口说:“来自于Eternal的行为,我早就应该盯上他了,就在昨晚他销毁食品仓库里的证据之前,可是我的反应太迟钝了,直到凶手对小蒙和小小下手,我才意识到我应该关注的是什么!如果不是小小夜里冒险再去一趟户外,西西和杂货铺老板夫妇,有可能也已经成了冤魂。”

“是的,我猜到了很多事情,但都没有证据。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一起来了解永恒之心到底是什么?了解这栋诡谲屋里所有的秘密。我和你不是敌人,小恒,不管我猜的对不对,为了蓝色囚室里的牵挂,请你对我敞开心扉!”

恽夜遥的手指突然指向墙壁里的骷髅,颜慕恒感到心脏一阵抽搐,恽夜遥猜对了,虽然不是全对,但这一定与他的梦脱不了干系,所以说,颜慕恒此刻完全可以确定,恽夜遥也拥有他想象中的东西,而自己可以趁这个机会让过去的爱情重新回归。

柳桥蒲简单粗暴的做法让王姐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她把消炎药递给单明泽,说:“吃了它,不然你的伤口容易感染。”

“我……”单明泽接过白色药片,肿起的眼眶里好像有什么晃动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吃药,而是在柳桥蒲身边坐下,开口说:“我能坐在这里吗?”

“随便你。”柳桥蒲生硬的回答,不过目光却没有从单明泽伤口上面移开,好像在替他检查伤口的状况。

等单明泽把白色药片放进嘴巴里,王姐立刻递过来一瓶饮料,而她递给柳桥蒲的饮料却被老爷子拒绝了,理由是不喜欢太甜的东西。老爷子只是拿起一张餐巾纸,覆盖在嘴巴上咳嗽几声,然后把餐巾纸放进了口袋里。

“小子,你这个伤不是铁器割开的吧?”

“不是,是楼梯下面翘起来的木片割开的。”单明泽回答。

“哪里的楼梯?”

“蓝色塔楼密道里的,我就在楼梯尽头的地方摔了一跤,那里应该还可以找到我留下的血迹。”

单明泽在回答的时候,牵动到伤口,鲜血又从里面缓缓渗了出来,房间里的小姑娘都撇过头不想多看,柳桥蒲说:“拿干净的餐巾纸擦擦吧,小王,家里有白药一类的东西吗?”

“厨房里没有,不知道管家先生的房间里有没有?他随身会备用一些药品。”

“在这里应该有吧,”柳桥蒲用手撑着坐起身来,感到喉头和胃部一阵抽搐,心里感叹人老了经不起折腾,嘴上说:“你们之前不是说主屋二楼上面有个仓库吗?管家经常要到那里去拿东西,我想应该是这个家里的储藏室,而且如果这里真的能通往主屋二层和三层的话,里面一定会有平时生活中需要用到的常备品。”

坐在认真倾听的同伴身边,少女的心思却不在对面的谈话上,他感到头脑昏昏沉沉的,又涨又痛,太阳穴的神经不停抽搐着,连带耳根也感到很不舒服。

隐隐约约之间,她听到了‘玉雅’这个名字,多年以前,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包含了所有的爱。可是现在听来,却如此残忍,少女不知不觉捂上了自己的耳朵,一半是因为身体表面的疼痛,另一半是因为心痛。

提到玉雅的人接下来说了什么?少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因为她的思维逐渐走向自己内心深处,那一片与生俱来的幽禁之地。

在沼泽树影间,她看到了文舒雪,对方正带着一脸鄙夷不屑看着自己,嘴巴上下开合,少女听不清楚舒雪究竟在讲些什么?许久之后,觉得好像即将迎来时间尽头,少女耳中才听到一点点声音,不是完整的句子,只是几个若隐若现的音符或者词语。

“血……血……头颅……你”远方舒雪的手指指向她,声音也在继续着:“头颅……是你,你……杀了我!”

少女感到心脏在一点一点收紧,他没有办法接受舒雪所说的话。是的,她没有办法接受,所以在一步一步向后退去。那不是恐惧,不是伤痛,也不是犯罪所带来的不安和彷徨,只是无法接受,就像一个做手工的人,没有办法接受劣质材料一样。

少女的脸色其实与舒雪是一样的,充满了鄙夷不屑,两个人互相厌恶着对方,可是,她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感情已经强烈到不得不放在表面上了。

文舒雪和文曼曼这两个名字在少女心中回荡,‘我们真的姓文吗?’少女想着,可是随即她的心又坚定起来,‘我必须姓文,至少是现在,我必须同她有一样的特质。’

想到这里,少女回转身体,像逃跑一样离开了眼前黑暗幽深的地方,她如同向往光明的稚鸟,拼命向来时的方向飞翔,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身后的双手缓缓向她靠近,一下子遮住了那双明亮的瞳孔,让光明不再。

“我要把这里堵住,雅雅你和奶奶稍微等一下,马上就好。”谢云蒙的回答声有些吃力,他的脸已经泛红了,证明里面的东西确实很坚硬,没那么容易破坏。

就在这个时候,唐美雅突然之间喊了一声:“小蒙,不要再推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谢云蒙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看着唐美雅。

唐美雅也是无意之中喊出了声,现在看到雅雅和谢云蒙惊诧的目光,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看老太太吞吞吐吐的样子,谢云蒙其实心里有数她一定还藏着秘密没有说出来,只是顾虑雅雅,在心里犹豫不决而已。

谢云蒙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回到唐美雅身边问:“唐奶奶,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我只是……不想让里面的人闷死而已。你把出入口堵得密不透风,里面如果没有其他出气口的话,很可能就会被闷死。”唐美雅勉强找到一个理由说出口。

谢云蒙说:“唐奶奶,逃进去的人这么久都没有声音,说明里面肯定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狭窄,说不定有好几个连接在一起的地洞,还有其他出入口也不是不可能,我是想如果能够把他逼进主屋的话,要抓住他就容易多了。”

“可主屋里那么多人,万一逼急了于泽,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我了解这个人。”唐美雅说道。

“唐奶奶,您真的可以确定藏在里面的人是于泽吗?”

“我不知道,可看他那张脸,我又不得不相信这个人是于泽,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当时您离开于泽的时候,他应该还很年轻吧?”

“他当时才20多岁,现在的话应该和管家先生的年龄差不多。”

“唐奶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下。”谢云蒙慢慢转移话题。

唐美雅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问:“是什么?”

“您认为管家先生像不像当年的于泽。”

“管家先生?!怎么可能!他同于泽的长相完全不一样啊!”惊诧的语气以及表情,代表唐美雅说的是实话,她从来没有将管家和于泽联系到一起。

这里,恽夜遥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在蓝色塔楼密道的墙壁上,不只有一处需要掩盖的秘密。想到这里,恽夜遥开始一点一点撕扯翘起来的墙纸,他希望能找到意想不到的线索。

铺墙纸的不是某个人,而是这个家里原来所有的居住者,王姐、怖怖和厨娘,还有死去的管家先生,他们肯定都知道密道和骷髅的事情,所以说,在塔楼密道的问题上,这些人都说了谎,演员先生对此非常肯定。

还有厨娘昨天下午在主屋娱乐室里面对恽夜遥说的那些话,恽夜遥一直都不曾忘记,她在对恽夜遥暗示什么,且不论她的行动到底是好是坏,厨娘在怖怖和管家事件上的作为,就存在着很多疑点。这些疑点恽夜遥会在单独询问的时候都提出来,但是现在他不能在颜慕恒眼前暴露自己的思维。

墙纸所产生的疑点看似和骷髅对凶手的意义毫不相干,但仔细一想,答案就很容易得出来了,诡谲屋中的家人知道骷髅的真面目,是他们努力把骷髅遮掩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而凶手恰恰想要暴露这具骷髅,让过去的某些事情呈现在调查者面前,这些事情会连带到什么人?目前就只有凶手和诡谲屋原本的居住者知道了。

除去墙纸的事情,死亡的孟琪儿身上也有一个疑点,她之所以会死在蓝色塔楼密道里,也许与诡谲屋过去有关,也许只是因为警惕性比较弱,才被凶手趁机杀掉,并当作诱饵来使用。

不过,孟琪儿除了脖子后面的致命伤之外,腹部还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伤口周围皮肤甚至都有冻伤的痕迹。而且她腹部的伤口不是新划上去的,看上去应该有好几天了。还有,孟琪儿一直在屋子里面,雪崩发生的时候,她也没有接近危险地带,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冻伤?

但是看孟琪儿的脸庞,恽夜遥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份。就像陷害柳桥蒲的那具舒雪尸体一样,表面上看上去身份确凿,事实上,根本就无法让人信服。

颜慕恒站在身后默默的注视着恽夜遥,他不想打扰安静思考的人,也不想去破坏自己欣赏他的心情。在不知不觉中,颜慕恒身上的某些东西又在发生改变。

他们对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文玉雅感到惊愕,尤其那句‘是诡谲屋中的一份子’,文玉雅忍不住开口询问:“难道颜慕恒就是于恒?”

于恒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大家眼前,颜慕恒确实是我们之前说到的厨娘的儿子小恒,他的身份枚小小和谢云蒙都知道,他们只字不提的原因,就是想要瞒着诡谲屋中的人,尤其是厨娘婆婆。

这件事是于恒上山之前自己提出来的,至于原因,于恒之前曾说出过一个秘密,那就是他只是当年小于的替身,而并非厨娘婆婆的亲生儿子。他想要借着警方调查儿童拐卖事件,确认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

我们暂时还是用颜慕恒来称呼于恒,因为之后,颜慕恒还需要伪装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对于他的真实身份,暂时只在这里提一下。

得知颜慕恒就是于恒之后,文玉雅的情绪似乎一下子改变了,她开始担忧,比枚小小更加关注恽夜遥和颜慕恒的行动,从直视的目光来看,她看着的人似乎是恽夜遥。

文玉雅突如其来的变化并没有被枚小小看漏,女警不动声色转移到单明泽和文玉雅中间,故意用身体挡住文玉雅的视线,问:“文阿姨,颜慕恒的身份请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说起,等合适的时机,我们会说明的。”

“好。”文玉雅嘴上答应着,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向上扬了一下,又随即恢复紧张的神情,问:“小小,小恒好像受了不轻的伤,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是不是凶手袭击了他?”

不得不说,文玉雅的视力还是不错的,他们与颜慕恒之间的距离不短,颜慕恒的手一直在轻微颤抖的事,连枚小小都没有注意到。枚小小回答说:“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轻松站在这里。”

第七百四十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十一幕

枚小小还是摇了摇头,文玉雅根本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于是想要自己再次探出头去看,被女警猛地一拉,脚步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目光一瞬间变得惊惧!

在不知不觉中,文玉雅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情绪正在逐渐改变,就像她由恐惧变得冷静一样,现在,冷静重新被惊怖一点一点取代。

不仅是目光,就连大脑也开始抽搐了。文玉雅用双手捂住太阳穴,脸色苍白,仿佛大钟里的一切变成了血雾,从虚空的每一个角落,慢慢渗入她的皮肤和神经。

这种瞬间消失,又瞬间回归的惊惧,让人感到腐皮蚀骨一样难受。文玉雅不自觉与枚小小拉开了距离,而枚小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颜慕恒身上,没有发现文玉雅的异常。

——

枚小的没有错,颜慕恒确实转头向他们走过来了,他的举动也吸引了恽夜遥的注意力,因此现在两个男人都在盯着枚小小他们藏身的地方。

虽然自认为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枚小小必须要以防万一,所以她选择不断后退,希望颜慕恒自己放弃靠近。还有一点让单明泽和文玉雅后退的原因是,枚小小看清楚了颜慕恒的目光,如同一匹正在寻找食物的雪狼,除了冷酷和嗜血之外,什么也感受不到!

无论是在户外,还是在偏屋废墟,以及地下室中,颜慕恒都不曾露出过这样的目光,枚小小一直认为眼睛是体现每一个人心中想法的捷径,她之前在颜慕恒眼中只看到过两种情绪,温和与愠怒。愠怒是在枚小小向他提出质疑的时候。温和是在面对西西和恽夜遥的时候。

所以枚小小看到这样的目光,可以说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他到底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这两个问题不要说枚小小不清楚,就连恽夜遥此刻也有些糊涂。

其实,恽夜遥和颜慕恒都没有发现身后有人,恽夜遥一门心思想要撕开所有的墙纸,理由不是在试探颜慕恒,他已经猜到一些事情,刚才也试探过了,所以现在真的仅仅只是为了看一看,除了骷髅之外,墙纸里还隐藏了什么东西。

至于颜慕恒,他的右手现在几乎不能动,恽夜遥也不可能要求他帮忙做手里的事情。可是颜慕恒突然之间大步向楼梯下方走去,恽夜遥确实始料未及。

他想要喊住颜慕恒询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闭上嘴看着颜慕恒的背影等待。只要不是面对刑警先生,恽夜遥的耐心就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好。(这个时候,演员还没有遇到法医先生,莫海右还是他梦中沙滩一隅的朦胧思念。)

那么颜慕恒呢?颜慕恒其实是因为看恽夜遥撕墙纸,突然想到了一个自己忽略很久的线索而已。但这并不是恽夜遥此刻认为的那个颜慕恒想到的,而是在玄关时,从昏迷中清醒之后的颜慕恒想到的!

‘原来我……’雅雅的质疑让谢云蒙感受到了什么,一种模糊的真相开始入住他的内心,令谢云蒙不得不思考,可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内心:‘雅雅只是开玩笑而已。’

刑警先生宽慰完自己,指着雅雅的鼻尖说:“你奶奶说的很对,小孩不要打听大人的事情,现在我们要赶紧去做正事,知道吗?”

“我没有打听!我只是说出想法而已!”雅雅抗议着。

可是谢云蒙已经不想再谈论下去了,他转过身去继续前进,尽可能忘记雅雅刚才说的话,在潜意识之中,刑警先生选择了否定,全盘否定自己的想法和雅雅的话语。

小小的插曲虽然只占用了很短时间,但却是一个开端,让谢云蒙从否定到承认,逐渐对恽夜遥敞开心扉的开端,他们最后能够在一起,不得不说,雅雅此刻的提醒也有着一定的功劳。

——

四四方方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剩下的就是一个没有打开的照明灯,那种简陋的,一根电线吊在屋顶上的所谓‘吊灯’。

小小的吊灯在黑暗中晃晃悠悠,在它的正下方,是一张堆满了东西的方桌,方桌不大,一件羽绒服就几乎遮满了它的全部桌面。

在羽绒服下面,露出来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些白色的东西,长长的,细细的,尖尖的白色物体,像僵硬的手指一样弯曲着,给黑暗平添了几分诡异之色。

这里放着的东西,就是单明泽和文玉雅利用早上的时间制作出来的,那究竟是什么?被羽绒服遮得严严实实,没有办法分辨。除非此刻有人走进房间,将羽绒服揭开才能知晓。

世事要巧合起来,根本无须人们来揣度,就在我们的视线即将移出房间之前,一双手推开了紧闭着的房门。

这双手粗糙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做家务留下的。可是在老茧之间,皮肤并没有多少褶皱。在粗糙表面下,手上的皮肉让人感觉充满了弹性。

是的,这是一双青年女人的手,我们无法知道她到底是20多岁,还是30多岁,又或者接近40岁,总之绝对不会超过40岁。

大家也许认为,30多岁和40岁的女人的手,已经很老了,不再能称之为有弹性,褶皱也会很多。但这并不尽然,我见过很多超过35岁以上的手,还是像少女一样饱满红润,富有光泽,如同上好的璞玉一般。

可为什么打开房门就能让恽夜遥老老实实透露自己的推理呢?因为那扇房门的背后,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排隐藏的书架,在书架上每一本书的书脊底端,都赫然写着安泽的名字。

恽夜遥此刻正拿着其中的一本书在翻看着,在书中,他看到安泽对血缘关系的自白。

颜慕恒任由恽夜遥翻看房门内侧的书籍,自己默默站在一边,注视着全神贯注的演员先生,他的眼中有轻讽、也有迷恋,但已经把刚才枚小小看到的冷酷收敛起来了。

两个人此刻在蓝色塔楼的密道里,还是靠近孟琪儿死亡的墙角附近。这里的房门除了可以进入岩石地洞的那一扇之外,其余的昨天都没有打开过。因为没有钥匙,为了让隐藏的凶手不至于逃跑,刑警们也没有考虑再次撞开房门。

言归正传,安泽在书中说,自从妻子离开之后,他就开始做奇怪的梦境,而且醒来之后,脾气性格总是会有所变化,到最后甚至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只能放弃再次做梦,以及因此得到的社会地位和财富。

而安泽的女儿,名字叫做舒雪,在来到明镜屋不久之后,也开始做梦,并不断出现诡异的性格,脾气也时好时坏,这让安泽非常害怕。女儿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身上的特质不再是令人艳羡的东西,而是遭受到了恶魔的诅咒。

所以安泽毅然决然放弃了一切,准备带着女儿在明镜屋里终老一生。

“舒雪吗?这栋屋子里似乎充斥着这个名字呢!”恽夜遥像是自问一样说道。

颜慕恒说:“安泽的女儿究竟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在我小时候,晚上睡不着,就会偷偷溜进娱乐室看电视,这是诡谲屋中唯一的乐趣。我经常会在半夜听到客厅里传来月光曲的声音,不用看到人,我也可以知道那是一个女性在弹奏,因为琴声是那么温婉,充满了女性的轻柔。”

恽夜遥抬起头来,说:“弹琴的人有可能就是走出房间的女主人对吗?可你并不是去看电视的,我也可以感应得到,过去的你朦朦胧胧的样子,你是去见那个你所爱,却不被你母亲和管家先生认同的人。”

安静时常会让人产生新的想法,而不安又让脑细胞无法集中在能够得出正确推理的角落里,恽夜遥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忽略掉颜慕恒一点一点抚上自己肩头的大手。

稍微给点甜头,会在特殊情况下增加自己的安全系数,恽夜遥懂得这一点,只不过不是有目的在先,他根本不会愿意撒下这种诱饵!

把手里的一张书页翻过,恽夜遥头也不抬跨上一级台阶,让身体懒散地斜靠在书架一侧,任由颜慕恒紧挨在他身边,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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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安泽血缘和梦境的线索一:残缺日记和书中内容的对比

日记一:

‘普通的一天,留滞在学校里批改考卷,并未过多与人冲突。离开之前,与门卫老周互道晚安,算是过得比较顺利。女儿回家有所怨恨,因为早读一年书,很多地方都未能跟上同学,我也是有心无力……’

以上这篇日记应该是安泽还在当地理老师时写的,安泽的语气充满了自卑,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愤世嫉俗。比如,‘并未过多与人冲突’这句话和之前那句‘普通的一天’结合起来本身就很奇怪,一般人写日记,通常都会说起自己与人发生冲突的事情,因为这种争吵打架不会每天都会有。

或者会写当天平静无事之类的话,但是安泽的写法,给恽夜遥的感觉就像是他好像时常与人为恶,而日记中所记载的那一天却意外与大部分人都很友好。

还有,安泽提到与门卫老周互道晚安的时候,还说了比较顺利这样的话。与一个天天早晚都会见面的老门卫打了声招呼,在一般人思想中,与当天是否过得顺利没有本质性的关系,也不可能在日记中提到这种事情。

所以从中可以猜测,安泽在当教师的时候,也许是个不善与人接触,自卑,但又极好面子的人,这种人在外发生冲突的几率,要比真正脾气暴躁的人还要大。

除此以外,在剧情中多次提到过Eternal和颜慕恒的心里活动,都可以说明一些问题。还有,舒雪主动找到过颜慕恒,并与之一起见到谢云蒙,如果当时真的是舒雪本人,那么只能说明一点,舒雪根本就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缺乏自由。

因此,舒雪是否真的被囚禁?她究竟是安泽的女儿?还是文玉雅的女儿?现在的说法已经有些混乱了,通俗点说,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尤其是当事人的回避,让恽夜遥只能作出猜测,而无法得到支持真相的有力证据。

接下来是第二种假设,诡谲屋中已经没有女主人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管家在做主,这种假设看似与第一种完全不同,但其实假设的结果大同小异。也就是利用、隐藏、掠夺和欺骗围绕着所有的事件转。

如果当年的小姑娘已经死了,且不论自然死亡还是他杀,这个家里的人想要得到安泽的财富,当然可以让一个人来冒充她,或者根本就不用冒充,只要对外宣称存在就行了,难道还会有人强行进屋查看吗?对此,诡谲屋女主人常年足不出户便是一项证明。

可是欺骗这回事,如果不做到十全十美的话,想要顺顺利利平安无事,基本上只有想象中才能实现。诡谲屋杀人事件发展到现在,女主人确实没有出现过,而房子里的家人也确实如我们所见,刻意隐瞒着女主人的关键信息。

但他们有一件应该隐瞒的事,却众口一词地承认了。那就是女主人的年龄,欺骗者不去隐藏最能够揭穿自己的真相,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说这第二种假设,看起来成立的可能性也很小。

还有,第三种假设,如果没有见到女主人的原因,是因为本尊当年离开了诡谲屋,而不是死亡呢?再往下推演,如今她回来了,带着失去父亲失去财富的仇恨,带着留在诡谲屋中的欺骗者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的梦境回来了,那又会怎么样呢?

再来看第二句话,‘最近发现头脑经常昏沉,实在是无暇照顾。’这句听上去就比较奇怪了,谁发现谁头脑昏沉?又是谁无暇照顾?句子根本就只有尾没有头。

按照语气来分析,可以听出一丝无奈,也许是安泽的女儿生病了,而他因为忙于某些事情,没有空闲照顾。但紧接着第三句话,又把安泽很忙这个梗给推翻了。

第三句话说‘自己的工作越来越清闲,不知是否是好事?”这句话可以算是此篇日记中,最完整的一句话了,至少安泽用上了主语,而且不用什么理由来解释。它说明了安泽并不是没有时间照顾自己和女儿的生活起居。

那么安泽第二句中的无奈又从何而来呢?既然没有事实,那就只能暂时先靠猜测来回答。

假设,安泽在那个时候已经有了梦境,而这个梦境影响的不仅仅是他个人,连同他的女儿也拥有了如同预知一样的梦。再假设,如果头脑昏沉不是因为生病,恰恰是因为长时间做梦导致的。以上两点如果成立,安泽无奈的理由也就成立了,同时他说的无暇顾及便不能算是谎言或者不负责任!

日记四:写于1993年6月14日

‘不知道为什么,奇怪的梦境越来越让我着迷,我试着打电话给报社,无果。残酷的是,无人相信我的判断,女儿也是如此,她怎么能连自己都不相信呢?’

这篇日记看似普通,只是道出了安泽的烦恼,但是,其中隐含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我们还是从第一句开始分析,安泽说‘奇怪的梦境越来越让我着迷’,说明他已经做梦很久了,同时也证明了,上一篇日记中,导致安泽越来越清闲,并且身边人逐渐离他而去的原因正是痴迷于梦境。两篇日记的写作时间仅仅相差一年多而已。

试着打电话给报社,无人相信,这些话都是抱怨,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一个正在失去工作的地理老师,成天说自己的梦境有预言能力,会带来重大的考古发现,这些当然没有人会相信。所以这个时候的安泽,充满了压力和忧烦。

重点在于最后那句话,‘女儿也是如此,她怎么能连自己都不相信呢?’这个明显有语病,众所周知,有预知能力的人是安泽,他应该说‘女儿也是如此,她怎么能连父亲都不相信呢?’才对吧!

谢云蒙蹲在尸体边上问:“唐奶奶,你能分辨出他到底是不是管家先生吗?”

“我…”唐美雅控制住害怕的心绪,仔仔细细观察着尸体的脸,乍一看上去,那张脸泛着青灰色,还带有血迹,确实让人不忍直视,但忽略掉这些之后,唐美雅发现它确实像管家先生。

于是,唐美雅不自觉地凑近了一点,俯下上半身,这回眉眼更清晰了,“他的眼睛和鼻子的轮廓……好像……”

“好像什么?”谢云蒙回过头来,一手撑着膝盖,问道。

唐美雅说:“我也不能很清楚判断,说他像管家先生这一点我承认,但是于泽的话,就很难讲了。你也知道,我只见过年轻时的于泽,那个时候他并不胖。过了几十年之后,老了胖了,人的外貌是会有很大改变的。”

“如果非要说这具尸体有什么地方和于泽相像的话?那就是上眼脸的地方了,那里的双眼皮缝隙中有一条细细的疤痕,我记得于泽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这样一条疤痕,就在双眼皮的中间,你仔细看,就在那里!”唐美雅说完,用手指着尸体右边眼皮上方,但现在尸体的皮肤全都被冻僵了,谢云蒙也分辨不清皮肤上的到底是双眼皮折痕还是疤痕,毕竟他不是法医。

“那也就是说,这具尸体虽然外表不同,但还是有可能是于泽的对吗?”谢云蒙问道。

但唐美雅依然表现得犹豫不决,她再次确认之后,才开口说:“有这个可能吧!于泽眼皮上的这条疤痕说起来,和我有很大的关系,当时我们两个都年轻气盛,在没有发现他做坏事之前,也会经常小吵小闹,有一次吵架的时候,我想打他,结果在他躲避的时候,长指甲滑到了他的眼皮上方,才留下了这么一道疤痕,当时还挺深的,流了不少血。”

整个岩石地洞里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谢云蒙在回程中仔细搜索了一下,地上连他们三个人的脚印都显得很模糊。凑近地面之后,刑警才发现这里的水流是活的,紧贴在地面上的水不停流动冲刷,所以岩石表层才会如此光滑,并且很难留下脚印。

“这样一来的话,我们所能收集到的证据就更少了。”谢云蒙站直身体说,他双手叉腰,视线环顾了一圈周围,发现唐美雅正在注意着别的地方。

他问:“唐奶奶,你在看什么?”

“呃,我们是不是要从这边回去跟大家会和?”唐美雅反问道。

“不,我们直接走这边的出入口会更快。”谢云蒙指的是枚小小昨天出入过的地方,虽然没有阶梯,需要带着两个女人攀爬,但是这个出入口直接通到蓝色塔楼密道里,从那里可以直接与枚小小会和,谢云蒙还有件事情要去完成,才能回到恽夜遥身边。

至于唐美雅和雅雅,可以让他们暂时和文玉雅还有单明泽在一起,目前这四个人必须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直到柳桥蒲和恽夜遥查明主屋楼上的秘密,还有一楼那几扇双开门的机关之后,他们才能定下心来做后续的事情。

谢云蒙一门心思想着接下来的行动,却没有察觉到唐美雅表现出来的异常。唐美雅似乎越来越担心某件事了,她站在岩石缝隙前面踌躇不前,直到谢云蒙带着雅雅走出很远之后,老妇人这突然之间叫住刑警先生。

“等等,小蒙,我有件事要说!”

唐美雅最终还是善良的,她下定决心就算是公开自己的罪行,也不可以让一个人无辜丧命,何况那是一个曾经帮助过他的人。

“小蒙,我想到刚才墙壁后面的暗室里去看看,虽然我不知道现在自己还能做什么?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他死亡。”

谢云蒙回过头来,对唐美雅此刻的反应,其实他并不是太过于意外,因为刚才他就猜到了一些东西,所以在堵塞墙壁的时候留了一手。

刑警先生重新走近唐美雅身边问:“唐奶奶,有什么话就直接对我说吧。”

“其实,于泽是我亲手杀死的!”

“奶奶,这怎么可能?!您刚才在书房里不是跟我说,您没有犯罪吗?”雅雅听到这话,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她惊呼出声,瞳孔中满是不可思议。

第七百四十一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十二幕

“唔…在。”于恰的声音显得非常虚弱和沙哑,他勉强回答了一声,但是声音刚刚从喉咙口溢出来,立刻又被突然移动带来的疼痛给堵了回去。

“你等一下,我现在就想办法救你出来,你身后还有出入口吗?”谢云蒙问道。

“没……没有,这里面……都是岩石……”

收到回应之后,谢云蒙缩回头颅,对唐美雅说:“唐奶奶,我们必须在外围找到机关,要不然里面的供桌很难弄出来,主要是桌面卡在岩石缝隙里了。”

“可这里四周都是光滑的岩石,哪里来的机关呀?”唐美雅有些着急的问,随后她绕开谢云蒙,一头钻进砖瓦墙壁上的入口,对着里面说:“小于,我是雅雅,对不起!我刚才没有及时救你,真的很对不起!小于,我不该那样做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没事……雅雅,我就知道……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于恰声音里居然听出了一丝喜悦,这让唐美雅更加无地自容,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谢云蒙看到这种样子,索性让唐美雅在那里安抚于恰的情绪,自己和雅雅两个人迅速清理着地面上的障碍物。

说到机关的话,在这种地方有可能是一块松动的岩石,也有可能是隐藏在某一块墙砖的后面,不过,刚才启动机关的是供桌桌面上裂开的木板缝,既然移动的机关在供桌本身,那么会不会此刻打开出入口的机关还是在供桌身上呢?

谢云蒙可没有那么多耐心来寻找什么机关?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担心恽夜遥,所以行动起来也尽可能简单粗暴,等地上的障碍物清理干净之后,谢云蒙让唐美雅从小小的入口里面退出来,然后开始试着掰动那些碎裂的砖块,从出入口边缘开始,一点一点地掰下来。

他的想法是,先把缺口尽可能扩大,等到供桌桌面松动之后,再一口气把它从里面拉出来。这想法是很好,可是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简单,碎砖刚刚掰开一点点,谢云蒙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的手碰触到了一些铁制的东西,像圆形的棍子一样,横七竖八埋在墙壁内部,随着外层的水泥和砖块一点一点掉落下来,里面的结构也逐渐看清楚了,那是浇铸在一起的铁条,每一条中间都挨的非常近,几乎没有多少空隙,连一只手掌都伸不进去。

只有杀人者,才会想到要用杀人犯来替自己掩盖罪行。这就好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人,他要找挡箭牌的话,当然会找与自己犯了同等错误的炮灰,如果炮灰犯的错误太不起眼,那就起不到挡箭牌的作用了。但是呢,这个炮灰又不能和自己的关联太过于紧密了。

所以由此衍生,诡谲屋中真正的凶手,很可能并没有参与儿童贩卖事件,不过是想要得到有预知梦境的人,和诡谲屋中的财富而已。当然这一点,目前谁也不能肯定,我们只能以假设的方式先把它放在这里,等待最终推理再来确定真相。

接下来,我们来看于恰进入诡谲屋的途径,这里可以有两种推断,第一,于恰假装死亡之后,就一直秘密生活在诡谲屋中,直到如今被凶手利用。第二,于恰与诡谲屋没有任何关系,是偶然之间遇到凶手,被他用一些理由骗上山来的。

不管这两种推断哪一种成立,总之于恰一定认识凶手,要不然凶手不可能把一个这么大的人轻易带到山上来。

此刻,谢云蒙已经把砖瓦墙壁全部都清理干净了,只留下里面的铁条,唐美雅也终于看清楚了于恰现在的样子,她立刻就心疼得老泪纵横,可以看得出,唐美雅对于恰是有感情的。

而雅雅,也仔细观察着自己的外公,她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外公。”

这句话让于恰瞬间打起了精神,顾不上疼痛,于恰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摸孙女,可是手指却只碰触到冰凉的铁条,让他非常难过。

三个人在外面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可以打开通路的机关,谢云蒙也是很着急,他每一根铁条都试过了,完全纹丝不动,但是拉动供桌的时候,里面连带着的铁质杠杆确实是可以移动的,从外面看进去,杠杆就连在铁条上面,根本就看不出破绽。

难道真的是因为柳桥蒲老了,反应变得迟钝了?可是看老爷子昨天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反应迟钝的老头呢!

暂且先不管屋子里究竟是多了人还是少了人,我们要把视线集中在老刑警的行动上面。柳桥蒲慢慢从唯一可以躺着的地方撑起身体,他活动了一下关节,感觉比刚才好多了。在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边上的单明泽似乎很不经意地伸出手扶了一把,而老爷子也没有拒绝,很自然的接受了单明泽的帮助。

站起身之后,柳桥蒲的视线从文曼曼身上移开,假装根本就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对大家说:“厨娘婆婆提供的线索很重要,现在,文玉雅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她有没有参与凶杀案,我们也不得而知,刚才小单说他从蓝色塔楼密道那边过来,这话可以证明主屋二楼和三楼与塔楼内部也是连接在一起的。”

“可要是单明泽说谎呢?”陆浩宇马上反驳说。

柳桥蒲瞪了他一眼,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回答他:“小单没有必要说谎,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老爷子的话让陆浩宇瞬间禁声,但话虽然咽下去了,脸上不服气的表情却一点都没有消退。

陆浩宇觉得柳桥蒲自己本身都被凶手暗算了,还有什么本事可以保护他们,他心中始终还是坚持想要一个人呆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

柳桥蒲当然也看到了王姐空空如也的怀抱,怖怖究竟去了哪里?现在并不是一件值得着急的事情,因为在这些人心目中,消失的可不是怖怖一个人,就像许久未见的乔克力,没有什么说服力的单明泽,以及一定要留在客厅里的恽夜遥。

他们对这些人的怀疑可不会少,所以现在不在身边的人,对这九个男女来说都像是消失的危险。

在行动之前,老爷子仔细清点着人数,总共九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柳桥蒲心里很清楚,谁与谁的身份是重叠的,而谁又是真正消失的人。反正现在,所有人都在他们掌控之中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除非凶手不在这些人之中,而是一个他们还没有见到过的场外的人。

当然,柳桥蒲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小,几乎不存在。

老爷子提步向一侧墙壁走去,他要在大家面前重新打开娱乐室墙壁上的开关,这里依然会打开两个不同的空间,并且会因此解释一部分双开门的秘密。

跟在老爷子身后的人,还是那个一直仰着头看前面的单明泽,这家伙好像突然之间成了跟班一样,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监视柳桥蒲的行动。还是想要帮助柳桥蒲做事,表明自己的清白。反正老刑警先生没有拒绝他,他也就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

这种事情柳桥蒲见得多了,他也能够理解几个年轻人的想法,毕竟昨天那么厉害的谢云蒙都差点遭了暗算。要这几个人现在帮忙打开机关,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要不是柳桥蒲自己目前无力推开眼前的墙壁,他也不会向他们求助。

所以,柳桥蒲最终把视线定格在了受伤的单明泽身上,虽然这个男人他不甚了解,但是从之前的行为来看,柳桥蒲相信他比在场的其他年轻人都要勇敢。

收到目光中的暗示,单明泽其实也在思考,要说在这种连续发生恐怖杀人事件的房子里,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那还是不可能的,但是单明泽扪心自问,他对柳桥蒲这个老刑警是有信任感的,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冒着被怀疑的风险回到这里来。

他相信柳桥蒲并没有把自己当做凶杀嫌疑人,而且,单明泽的脑袋要比其他年轻人清醒得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互相帮助,只有团结一致,才能让凶手没有可乘之机。虽然说这种团结有可能带来的风险也很多,但是落单的话就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外面的大雪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山道上随时有可能发生第二次雪崩。在这种情况下,与其相信其他人,还不如相信这栋屋子里真正的刑警。单明泽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柳桥蒲的身份,而谢云蒙和枚小小,他在山下的时候就知道这两个人是刑警。

等待片刻之后,柳桥蒲问单明泽:“你犹豫了?怕这里会有机关要你的命?”

这句话可以说是非常尖锐,单明泽稍稍愣了一下,突然之间,他低下一直仰着的头,感受到牵扯肌肉所带来的疼痛,他的手捂上面颊,只露出那双对柳桥蒲来说并不陌生的眼睛。

那像是一条阴森幽暗的走廊,又似乎是一个狭窄的小休息室,尽头黑乎乎的一片,让人琢磨不透,到底是有路还是没有路。

“这里打开应该是餐厅吧台的正上方吧?”单明泽问道。

“不是,是天桥的正下方。”柳桥蒲回答说。

“这有什么区别吗?”问话来自于身后的陆浩宇,他觉得老刑警说的简直是废话,天桥原本就横贯大半个主屋屋顶,餐厅上方不就是天桥下方吗?他实在是搞不懂老爷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柳桥蒲没有兴趣跟他争论,这个男人可以说与凶杀案扯不上多大的关系,根据目前的调查来看,他虽然不大可能是凶手,但又很容易被凶手所利用,所以老爷子觉得还是和他减少互动为妙。

他注意力继续集中在单明泽身上,说:“你再仔细看看,天桥下方有什么?”

老爷子的这句话问的很奇怪?他似乎要让单明泽自己明白过来里面是什么地方,而且再次重申了一遍天桥下方这几个字。

在柳桥蒲的诱导下,单明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开始仔细观察墙壁缝隙后面露出来的空间,他甚至慢慢朝墙壁里面移动进去,想要看清楚更深处的情况。

柳桥蒲也不阻止他,只是在后面看着,当单明泽整个身体全部进入墙壁后方的时候,突然之间,一声惨叫从里面发出来,然后是什么东西掉下去的声音?很沉重,应该被砸坏了。

这让在场的所有人再一次心跳如鼓,女生们纷纷捂着嘴巴以防自己发出尖叫,文曼曼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了柳桥蒲的后面,而王姐和厨娘,则退到了原本空间的角落里,两个人脸色惨白,看上去吓得不轻。

柳桥蒲问:“小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片刻之后,单明泽的回答声才从里面传出来,令人意外的是,他的声音听上去居然很平静。

“这里面是一个房间,我感觉同女主人所住的房间差不多大小,里面的家具摆设位置也一样,只是这里积满了灰尘,不像楼下那么干净。”

“你再仔细看看,边上有没有房门?”柳桥蒲继续诱导着单明泽,老爷子似乎提前知道了一些什么,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惊愕的神情,他的一只手扶在打开的墙壁上,五个手指紧紧握住砖瓦边缘,看样子也准备进入刚刚打开的房间里。

‘现在就看小小和小蒙那边传回来的信息到底是不是一样了,如果一样的话就可以初步证明她们的关系。’柳桥蒲在心中暗想。

墙壁缝隙打开得并不大,文曼曼侧过身体,前脚刚刚跨进去站定,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眼前掠过,这令她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是单明泽在搞鬼?’心中想法初现,文曼曼立刻缩回了进入的那只脚,因为此刻她的大半个身体还在柳桥蒲身边。

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一眼柳桥蒲,没想到老爷子一脸淡定,轻声问了一句:“看清楚了吗?”

老爷子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很低,只有文曼曼一个人能够听得到,文曼曼用一种质疑带着威胁的眼神看着柳桥蒲,威胁是她不知不觉中释放出来的信息,这种眼神让柳桥蒲又想起了舒雪死亡时的眼神,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那种无意之中的锐利和威胁,看在旁人眼中就像是一把利剑,直戳人心,如果胆小一点的人一定会惶惶不安。但老爷子是什么人?他觉得光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本质了,不管这种本质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柳桥蒲只想要再次找回昨天那个善良聪明的女孩。

“单明泽呢?”文曼曼开口问道。

“单明泽已经在诡谲屋主屋二楼上面了。”

“您不怕他跑了吗?万一他是凶手怎么办?”

看着将脸庞掩盖进阴影中的女孩,柳桥蒲不准备回答这两个问题,而是依然抛出了一句肯定的话语:“他不可能是凶手。”

“为什么?”文曼曼觉得这种肯定完全没有事实依据,单明泽是最有作案时间的人,如果刑警可以肯定他不是凶手,那么其他人不是更不可能是嫌疑人了吗?不过很快,聪明如文曼曼就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

她没有就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问:“这里怎么进去?”

“相信我的话你就闭上眼睛一直走,如果走通了你一定可以见到单明泽,如果走不通,你就会回到厨房里。”

柳桥蒲的这句话身后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一直都不吭声的秦森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他说:“也没有必要冒险了,我们就呆在这里等谢警官查清楚事实真相来找我们得了,这样还轻省一点!”

秦森似乎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空间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迎合的声音不断冲入柳桥蒲和文曼曼的耳朵里,可是老刑警心中却很明确,这栋房子到处都存在着危机,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如果没有外围谢云蒙和枚小小的保护,被凶手逮到机会,这些人一个都活不成。

文曼曼进入了像走廊一样的空间里,她刚才在外面所有的震惊都是装出来的,她很清楚这里面的机关是怎么一回事!那个老刑警想要忽悠他露出破绽,可没有那么容易。

昨天在楼道里,与颜慕恒的密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幸好,在关键的时刻真正属于自己的思维又回来了,这一点文曼曼很开心,那女孩把她控制得太久了,就如同永恒之心把颜慕恒控制得太久了一样。

孟琪儿本来没有必要死,谁让她太过于贪婪,居然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活该被他们利用。

至于孟琪儿的死,是破绽最多的一件死亡事件,如果不把这件事推给谢云蒙,不可能解决问题。推给谢云蒙的好处是,要么刑警借此查明真相,要么刑警自己来背这个黑锅。

对于这栋诡谲屋第一天发生的事情,80%在此刻的文曼曼心中都一目了然。也正因为如此,文曼曼正在把自己一步步送进坟墓!她确实是真正想要回来复仇的人,但绝不是唯一的一个。安泽所造下的罪孽,远远超过了他留给诡谲屋的美梦。

文曼曼毫不犹豫的一直向前走,她刚才发生变化之后,就一直没有刻意隐藏自己,那样没有一丝恐惧向前移动的背影,完全落在柳桥蒲的眼中,老爷子眼神深邃,心中似有所想。

微微动了几下嘴唇,柳桥蒲对所有人说:“文曼曼已经进入诡谲屋二楼了,大家赶紧行动起来,一个一个进来吧,我们先要去找找看女主人是不是藏在这里,如果可以找到女主人的话,谜题就有可能迎刃而解了。”

“可万一我们发现的还是一具尸体呢?”陆浩宇问道。

柳桥蒲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脏稍微好受一点,然后对陆浩宇说:“不可能是一具尸体,要么是活人,要么是白骨,要么就根本没有。反正找找看再说吧,我们人多聚在一起,用不着那么害怕。”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单明泽和文曼曼两个人进去,都发出了毛骨悚然的惨叫,虽然能够听得到她们的声音,也可以确定发出惨叫的并不是他们两个人,但毕竟是有惨叫声,大家想不犹豫都难。

柳桥蒲跟在所有人后面进入所谓的诡谲屋二楼空间,但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向前走,而是一进入秘密空间,就停住了脚步。老爷子的脸朝向墙壁右侧,那是一块厚实的木板,并且看上去好像还有点微微晃动。

因为空间实在是太昏暗了,所以要靠得很近才能发现墙壁的木板在哪里?柳桥蒲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木板并没有移动,想来应该是推在了中心轴上面,所以老爷子脚步又向前移动了一点点,在木板晃动幅度比较大的地方又推了一把。

果然,这一下面前的空间被扩大了一点点,在木板向后移动的同时,一丝若隐若现的光亮也传导了进来。

光亮是从地板下面传导上来的,老爷子可以看清楚那一部分并没有地板的遮挡,只有细细窄窄的墙头。

转头看了一眼空间更深处,那里黑暗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影了,说明里面确实有更加开阔的地方,单明泽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他把其他人暂时同自己隔离开来了。

安下心来,柳桥蒲尽量放轻脚步声,将面前木板一点一点向前推去,随着他的推动方向,不仅他所在的空间发生了改变,刚刚打开过一次的墙壁,也从另一个方向缓慢打开。

这里大家可以想象,两片组合在一起的墙壁,大致就像一个T形。就拿之前书房的那扇门为例,文曼曼和柳桥蒲不是发现门框两端都有门轴,并且都可以打开吗?

一端打开之后是正方形的书房,里面有排列整齐的书柜。而另一端打开之后可以看到大雪纷飞的户外,而且柳航已经亲身试验过,确实可以直接到达户外,没有任何阻碍。

再来看客厅、书房和女主人房间的结构,客厅和女主人房间是呈直线连接在一起的,他们与书房之间仅有一墙之隔,也就是说,书房的2/3与客厅相邻,1/3与女主人房间相邻,在书房靠近女主人房间的那一侧,还连接着房间里的窗户。

第七百四十二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十三幕

两个人一个越挣扎越厉害,惊慌失措溢于言表,如同陷入恐惧中的小鹿。另一个冷眼旁观,用力将人控制在自己的力量范围之内,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恽夜遥剧烈气喘心跳,就快要筋疲力竭的时候,颜慕恒才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乖,幽暗森林里的爱人在等着你呢!”

这句话让两个人的瞳孔同时放大,恽夜遥看上去又要再次陷入昏迷,他的身体慢慢瘫软下去,最后像脱力一样依靠颜慕恒支撑着。而颜慕恒则向后倒退了几步,疲惫地靠在墙壁上,他所说的话,对他自己也同时会造成影响,所以他拼命甩着头,不让森林深处的另一个人夺走他的思维……

又过了十几分钟之后,颜慕恒重新站直身体,他的嘴角挂上笑意,因为他赢了,没有回到梦境之中,没有被再次代替。现在,怀中的人成为了他的猎物,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去着手实施自己的计划,和这帮人的游戏玩得有些太过了,他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

就在两个人即将离开蓝色塔楼密道顶部的时候,恽夜遥垂在颜慕恒背后的那只手中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瞬间又消失了,随后这样东西滚落在他们离开的出入口附近。

角落里,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看着这一切,它蹲在那里,紧盯着演员先生手里掉落下来的东西一动不动,好像在替他看守一样……

如果凶手要在相关当事人中挑选出一个成为他之后的摇钱树,那事情就很难说了,他也许不会马上再次出手,而是会细细观察,仔细判断,具体哪个人对于他来说是最合适的,而其他窥探到事情真相的人,还是会成为他杀戮的目标。

‘希望不要再有死人了,今晚之前能不能有所突破,就看那个人能不能及时夺回他的思维了!’男人想着,侧耳仔细倾听门外的声音,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里?只知道被那个人带着走了很久,然后,就被关在了陌生的空间里,能做的只有等待,因为男人听到带他来这里的人离开的时候,把门从外面反锁了。

‘他身上应该有备用钥匙,这里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不过昨天的他应该不知道!只有现在的这个他才知道钥匙在什么地方。’

思维被走在木地板上的拖鞋声给打断了,男人不准备继续躺下去,他从昏迷中苏醒是件很正常的事情,那个人也不可能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苏醒,只不过现在要酝酿一下情绪,扮演另外一个角色了,不过这个角色具体应该怎样表现?男人心里没什么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果然,没过多久之后,近在咫尺的房门就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人还没有走进来,声音就先传进了男人的耳朵里,“你还好吗?”

男人只是低头把脸埋在膝盖之间,把手臂抱的更紧了,黑暗描绘出他线条优美的轮廓,令人无法移开视线。门口的人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停顿许久之后,才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说话?”

“……我只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回应的声音沙哑而又疲惫,还带着淡淡的忧伤,似乎要把人的心都挤出水来一样。

门口的人跨进房间内部,他好像不在乎问题的答案,继续开口提问:“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那你为什么不要求和西西在一起行动?”枚小小回过头来看着他,脸色严肃。

单明泽继续说:“不是不要求,西西现在对我的信任度几乎等于0,他的姨母死了,而且还死得那么凄惨,他有可能认为那就是我干的,所以不在她身边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让她少受一些惊吓!再说你们一开始把我囚禁起来,不也是为了这件事吗?”

“确实如此,可你难道真的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吗?你就任由西西这样误会你?”

“我不知道,现在我又能做什么呢?事件越来越复杂了,我只能跟着你们的步调走,也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我可不想因为我的随意行动,给西西还有这栋屋子里的其他人带来危险,我同颜慕恒一样,一开始就知道你们是真的刑警,所以选择相信你们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好吧,那么现在再帮我办一件事怎么样?”枚小小问道。

“悉听尊便!”

“帮我守着这扇房门,我要去找一个人,如果小遥他们下来,你就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如果没有人下来,你就好好守在这里等我回来。”

枚小小的话让单明泽感受到不安,他追问:“你去找谁?”

“我爱的人!”

回答完这一句之后,枚小小迅速向前走去,进入了正对面孟琪儿原来住的那间房间的暗门里面,从这里她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从蓝色塔楼楼道进入主屋一层,然后从卫生间的窗户翻出去,直接向偏屋地下室前进。

枚小小还不知道谢云蒙已经打开了岩石地洞位于书房内的出入口,她也不想使用昨天自己掉进去的那个出入口,因为那里此刻离某一个地方太近了,可能会被一些人听到她行动的声音,带来不必要的猜忌和疑虑。枚小小不想因为他这边的失误造成更多的麻烦,所以她选择从外围进入岩石地洞去找谢云蒙。

谢云蒙听到声音立刻回应:“小小,我在这里,你等一下我马上过去找你。”

因为枚小小没有进入过谢云蒙发现于恰的地洞空间,谢云蒙怕她找不到连接两边的岩石缝隙,所以立刻跑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同时他还不忘让唐美雅祖孙留在原地千万不要离开。

很快,谢云蒙就带着枚小小回来了,枚小小也是个急性子,两个人还没有回到于恰被困的地方,她就已经把自己遇到的状况全盘告诉了谢云蒙,这让刑警先生松了一口气,至少枚小小没有遇到什么致命的危险,他问:“塔楼密道里还是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吗?”

“没有,除了小……啊!不,除了我们三个人,到现在为止,没有其他任何人出现过。”枚小小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幸好谢云蒙没有听出端倪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直截了当把恽夜遥的信息告诉谢云蒙,现在行动都已经展开了,就算是告诉他,按照正常来想也只是担忧,不会发生什么掌控不了的事情。但是枚小小就是有一种预感,恽夜遥和颜慕恒单独在一起的事情,绝对不可以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他们还没有站定,留在原地的三个人就同时看到了枚小小,女警平安无事,让唐美雅祖孙和于恰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总算落了地,于恰觉得谢云蒙终于可以安心救援自己了,而唐美雅则立刻走上前去说:“枚警官,你快点帮忙想想办法吧!小于被困在里面已经很久了。”

“小于?”枚小小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还认为是诡谲屋家人曾经提到过的那个小于呢!

谢云蒙简单将唐美雅和于恰之间的关系讲了一遍,然后说:“小小,于恰对我们来说是重要的证人,他也许和诡谲屋也有很深的关系,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在紧闭的房门里面,怖怖和黑瘦的乔克力先生紧挨着坐在一起,他们尽量避开窗口会被人看到的地方,怖怖一只手放在胸口,她的心脏到现在还在怦怦直跳,刚才从一楼的墙壁顶上摔下来的时候,怖怖的小腿刮在吧台碎裂的木板上面,划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现在伤口周围都肿起来了,疼得小姑娘冷汗直冒。

乔克力正在拿着纱布和白药替她处理伤口,还一边埋怨小姑娘:“你也不小心一点,老爷子本来就提醒过你那个地方窄,你还发呆!”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当时我也不在发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打起了瞌睡。”

“你站着也能打瞌睡,那可真是奇了怪了!”乔克力继续没好气的怼她。怖怖之前一直觉得这个男人死板,阴沉沉的,可是现在,乔克力给他的印象突然之间完全改变了,他居然也会像陆浩宇先生一样对小姑娘体贴呵护,还会半开玩笑似的和她吵架。

想到这里,怖怖小声说:“你也不赖嘛,隐藏的那么深,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块木头呢!”

“没有天生的木头,就像你,不也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胆小吗?哎,小怖怖,在这栋房子里关了那么久,你就一点也不想出去走走?”

“其实我……并不是全都呆在这里的。”

“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乔克力见怖怖愿意开口说诡谲屋的事情,赶紧趁热打铁问她。

怖怖犹豫着,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心中的小秘密告诉乔克力,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外表不怎么样,但其实还是蛮善良的,至少怖怖觉得可以这样认为。

“我其实只有早上和夜里才呆在诡谲屋里面,整个白天的时间,我都会呆在文阿姨的餐馆里面帮忙。”

“可你不是要照顾女主人吗?”乔克力问道。

“其实,女主人早就不用我照顾了,她从十年前开始,就住到了诡谲屋主屋的三楼上面,平时女主人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管家先生送到主屋上面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进入主屋二楼和三楼的出入口在哪里,只是每天早上将女主人当天要用的东西准备好,然后离开诡谲屋躲到文阿姨那里去。晚上在大家上楼睡觉之后,差不多九点钟左右回到外面的客厅里弹一首月光曲。”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怖怖也不知道他们要在女主人房间里等待多久,反正她也不想自己动脑筋,乔克力说一定会带怖怖回到柳桥蒲身边,怖怖相信这话是真的。

渐渐的,怖怖又开始犯困了,她想要像平时一样窝进王姐的怀抱里,可是身体刚刚习惯性地斜过去一点点,就立刻意识到自己不可以这样,随即改变方向靠在了墙壁上,冰凉的墙壁让怖怖小腿上的痛楚突然之间放大,也让她稍稍清醒了一些。

乔克力问:“你又困了吗?”

“有一点,我想稍微睡一会儿你不介意吧!”

“介意。”乔克力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怖怖很惊讶,睡意似乎一瞬间从小姑娘的脑海中挥发掉了,她迅速坐直身体,好奇地看着乔克力先生,等待他解释为什么要说这两个字。

乔克力说:“怖怖,你不要误会,是柳爷爷关照我说,在行动的时候,绝对不可以让怖怖睡着,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柳爷爷说的话一定不会错,你要真困的话,我们就多说说话,你有什么喜欢的话题吗?”

“那好吧,”怖怖说:“说到喜欢的话题,其实我也想不出什么事情来,要不我们就来说说管家先生和厨师先生吧!”

“好啊。”

“他们其实是差不多时间到诡谲屋来的,当时老主人安泽还活着,我听厨娘婆婆说……”

狭窄房间里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怖怖从来没有和一个人说过那么多话,她好像一下子打开了话闸,不管什么事情都想要说一说。也许是刚才柳桥蒲分派给她的行动激发了小姑娘的勇气,又或者是乔克力清澈的眼神让怖怖感觉到了安全,反正此刻她毫不顾忌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那些和管家先生还有厨师先生之间的亲情,以及于恒之间一厢情愿的爱情。

王姐悄悄挤到柳桥蒲身边问:“那个单明泽会不会溜走了呀!他要是凶手的话,我们不是又中了他的套吗?”

“小王,你放心吧,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心里有数。”柳桥蒲说道。

老刑警既然都这么说了,王姐也不好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于是她把话题转到了怖怖身上,问:“柳爷爷,怖怖她怎么样了?”王姐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就是怕身边的人也会因此怀疑些什么!

柳桥蒲对她摆了摆手,意思是现在不要问,之后一定会告诉她具体情况的。王姐只好继续和厨娘婆婆靠在一起,等待着老爷子对下一步行动的安排,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一定要带他们来探究主屋的二楼和三楼?安安静静呆在一楼等待救援不好吗?反正他们也聚在一起,凶手就算要下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吧?

但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之前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现在就不好再多问了。还有一个促使他们愿意继续走下去的原因就是,对诡谲屋最后秘密的好奇心,女主人到底在不在主屋上面,管家先生知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被杀死灭口的?

这些始终盘旋在诡谲屋剩余者的心中,让他们极度渴望想要知道答案。也许在他们之中,有些人心中很清楚答案。也许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过去的秘密,但无论怎么样,到了这里就代表离过去的秘密不远了。

受伤的单明泽到底去了哪里?他在那三扇门之中的哪一扇?现在已经成为了所有人心中最深的疑惑,也是摆在柳桥蒲眼前的问题,老爷子也许有必要先找到单明泽,然后再把大家带进未知的空间里面。如果单明泽躲在暗处暗算其他人的话,那他们还是不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但是受伤的单明泽真的会这样做吗?

看柳桥蒲此刻的神情,他似乎对这件事并不着急,也许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盘算,又或许,受伤的单明泽根本就没有危险性,他正在帮柳桥蒲实施计划中的另一项任务。

但不管怎么样,跨出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现在他们的脚步不会再次因为任何事停下来了,就算是恶魔躲藏在眼前,他们也已经没有办法后退……

黑暗限制了恽夜遥目光所能看到的范围,他的远视眼完全发挥不出优势来,为了看清楚抽屉里的东西,他只能把脑袋最大限度的凑近。

——

困顿感在脑细胞之间逐渐扩散开来,男人再一次走进幽暗森林的深处,那里有着他的过去,以及深爱着的人。男人并不在意多来几次,他只是不想再次被代替而已。躲藏在一个人心中,不能自由掌控自己的身体,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当年,如果小恒可以听他的话,就不会在原则问题上做出那么大的让步,他的心要比那个所谓的小恒坚硬得多,也冷酷得多。他所爱的,所向往的,应该属于他的都要得到手才行。

安泽梦境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怖怖和舒雪到底谁是安泽日记中的女儿,男人不知不觉中思考着这些问题,好像现实中的烦恼已经深入到了梦中一样。

此刻的男人不太愿意思考这些,因为他的头痛得厉害,好像有一个人不停在同他抗争一样,受伤的手也已经痛得麻木了,男人无意识地将手伸进毛衣里面,好像再不躲避,某个恶魔就会再次伤害他一样。

猛然之间,男人感到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是他,是于恒又在挑衅了,于恒这个懦弱的家伙总是这样不依不挠,让人厌烦,如果不是他长期占据着应该属于自己的位置,自己何至于失去一切?

愤恨渐渐从灰色脑细胞之间喷涌出来,想要淹没不属于男人的那一部分思维,幽暗森林里的沼泽也开始改变样子,仿佛张开嘴的毒蛇,男人感觉下一秒他就会被吞噬进去,永远也出不来了。

多么可怕的想法,男人沉重的脚步慢慢向后退去,拼命想要甩掉脑海中的阻碍,回到现实之中。

‘帮帮我,安泽,如果你不想要过去的秘密被人知道的话,那你就应该让我得到一切,让我拥有那一模一样的梦境,因为我也是那个家里的孩子,不是吗?’

微笑始终挂在天真的小姑娘脸上,让她的瞳孔中也染上了喜悦,甚至连干涩的眼眸中溢出来的泪水,都映衬着脸上明媚的光辉。

这是一幅多么快乐的画面,然而这幅画面此时此刻就只会在梦中出现,当睁开眼睛的时候,女人已经不记得梦境中的细节,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要等着她去做。

照顾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同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每天相对而卧,早已经将她的活泼可爱磨砺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哀怨和悲伤。不止一次的,女人想要向男人提出分手,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正式的法律约束。

但是女人不敢,不是因为男人对她粗暴,而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了。她没有钱能够养活自己,也没有家可以回去,留存在梦中的那个家早已经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不复以往了。

女人不能说自己对男人一点感情都没有,毕竟这几年来,她吃他的用他的,虽然日子清苦,男人也不是赚钱的料,但是女人还是怀揣着一份感恩之心的,至少没有在艰苦的日子中饿死,那不就是一种恩德吗?

其他的女人不敢多想,也不愿意多想,她只想要自己的孩子,自己那个不属于男人的女儿过得幸福。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之前,男人曾经有过一个儿子,但是16岁就不愿意读书了,一个人跑到外地去找工作,一开始,男人还是愿意支援自己儿子的,虽然他的手头也不宽裕。但是一个16岁的孩子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呢?

可是当他发现自己的孩子再也不愿意回来的时候,男人就失去希望了,拿着他那些单薄的工资独自生活,直到女人挺着大肚子来到他的身边,成为一起生活的伴侣。

女人一直瞒着男人,女儿究竟是谁的!因为她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说,反正她只要死心塌地的跟着这个男人生活,女儿就会永远留在她的身边,谁也夺不走。

但是世事难料,女人万万也没有想到,很快她就要失去自己年仅六岁的女儿了,而她也会因为寻找而进入那栋诡异的房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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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十四幕

那才是最最让人害怕的事情,比亲眼看到尸体还要更加让人惊惧,让人绝望。所以秦森默默退回到了几个年轻人中间,反正他们不多开口,秦森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多开口,明哲保身嘛!都是一个样子。

陆浩宇一直在观察周围的人,他在心里盘算着到底少了几个,首先是那个像黑炭一样的乔克力,一开始对自己那么热情,后来居然参与了刑警们的行动,现在连面都不见了,陆浩宇觉得这个乔克力有可能也是刑警中的一员。

不过这一点,估计其他人也都是这样猜测的,除了山下凶杀案的当事人之外。

在这九个人之中,其实有一个人知道乔克力的真实身份,但是他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绝对不可以拆穿乔克力,这个人自然是想要至西西与死地的人,也是柳桥蒲行动一开始就盯上的人。至于他叫什么名字?我们当然不可能现在就说。

但有一点还是可以提供的,那就是根据上面的话,他肯定是一个男人,在现场的人员之中,除了脱离的单明泽,和正在主导大家行动的柳桥蒲,还剩下三个男人,秦森、陆浩宇和连帆,这三个男人的存在感都不高,大家可以自行猜测一下,究竟谁是欺骗西西感情的那个人!

好了言归正传,房间周围的三扇门,柳桥蒲逐一试了一遍,只有最右边的一扇是可以打开的,而且里面正如同老爷子的猜测,就是楼梯间,所以说,他们只能先上三楼去看一看,至于二楼这边,到了三楼再想办法找找下来的楼梯吧!暂时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

12月31日下午,诡谲屋塔楼密道某一个房间里面

恽夜遥打开了柜子最后一个抽屉,他轻轻按亮手中钥匙上面的小手电筒,仔细看着抽屉里摆放的东西,里面有一把小尺子,两支钢笔和两本整齐码放的笔记本,笔记本很小,是皮质封套的那种,而且看上去挺新的,并没有被撕坏。

恽夜遥伸手想要拿起摆放在上面的笔记本,翻开看看里面的内容,却冷不防后面传来了颜慕恒的声音。

我们之前描述过诡谲屋一楼以及塔楼里的装修风格,各种奇怪的墙面装饰,混搭的颜色,看上去夸张的软包装和隔音设备,以及刷成同一种色调的旋转楼梯,还有那紧密排列的房间和五颜六色的拖鞋。

总体形成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一种是夸张和鲜艳,还有一种打个比方来说,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在这里不同,这里就像是一个真正喜欢简约风格的高贵人家装修出来的房屋式样。淡棕色有点偏向于驼色的墙纸,雅致漂亮,墙上合适的地方稍微点缀着几幅风景画。楼梯上方和下方共有两扇窗户,窗户上沿呈半圆形,下沿是方形的,总体来说就是拱形门的形状。木质窗框被刷成与窗帘同色,而单边窗帘的颜色又同墙壁极其合拍。

窗户虽然紧闭着,但是外面的阳光充分透射进屋子里,不用开灯,也让人觉得里面透亮清爽,非常惬意。

柳桥蒲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卫生间,黑暗、阴沉,与刚才的六边形房间简直如出一辙,虽然已经把连接的房门全部都打开了,在窗户外的阳光依然没有办法照射进身后的空间里。仿佛一个在地狱的深处,而另一个则在天堂的入口处。

老爷子不得不为这栋房子感到赞叹,如果房子是当年安泽亲自设计的,那就只能说,安泽是个隐藏在骨子里的建筑设计师了。

楼梯中间的台阶,由于阳光的关系,看上去比周围颜色淡了很多,接近于米白色的那种。两边有两条棕色的边沿,其中一边连接着墙壁,另一边连接着楼梯扶手,扶手是接近黑色的棕褐色,粗略看上去,也可以形容为巧克力的颜色。

不过老爷子认为这边的颜色要比甜蜜的巧克力色更好看,扶手下面的栏杆一根一根整齐排列着,并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是光滑圆润,单调中也不是华丽。柳桥蒲在卫生间门口足足站了有两三分钟之久,他从来没有像这样仔细观察过房间内部的装修。身后的九个人早就有人迫不及待挤进了卫生间里面,要不是因为房间太过于狭窄,他们也许全都进来了。

站在最前面的是几个男生,男生的力气

这一回老爷子犯愁了,如果大家被堵在这里,那等于之前所做的行动全都是无用功,老爷子和恽夜遥好不容易设计分开来的几个人,就将回到一楼和正在行动的人在一起,那么他们的计划就没有办法按照理想的模式来实施了。

柳桥蒲请托着眉头,他离开最顶端的墙壁回到楼梯中间平台上面,想要去打开那里的窗户,但是手碰触到窗框才发现,这里的窗框居然也是装饰品,根本就没有办法打开!他不死心,又回到楼梯最底下墙壁边上的那扇窗户前,可是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装饰窗框阻止了任何打开的可能性,从黏连在一起的缝隙就可以看出,窗户是完全被堵死的。

这个时候,还站在楼梯上面的厨娘开口说:“柳先生,我知道有这么一个空间。”

“你说什么?厨娘婆婆。”柳桥蒲听不懂厨娘在说什么,扬起头看着他,而他们身边所有的年轻人,也一瞬间被厨娘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

厨娘婆婆因为心脏不舒服的关系,说话很吃力,她慢吞吞地说:“我以前曾经听管家先生说起过有这么一个楼梯间,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也不知道楼梯间真实的样子到底长什么样?管家先生只是告诉我,这个楼梯间里有一些不需要打开的门,只有这扇门可以通往三楼。他说这里不需要任何钥匙,也找不到任何门。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找到真正的出入口。”

“我之前完全不清楚管家先生所说的楼梯间到底在哪里?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里,管家先生说有出入口,我相信他绝对不会说谎,要不大家再仔细找找看吧。”厨娘婆婆说完,被王姐扶着回到了楼梯平台,她看上去很疲惫,一下楼就靠着墙坐在了地板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正在思考的柳桥蒲。

秦森一直跟在老爷子身后,他接上厨娘的话语说:“柳爷爷,这里的窗户都打不开,四周都被墙壁堵得严严实实的,怎么可能有通道嘛!我们还是回到进来的地方,想办法把其他两扇门撬开,我觉得真正的通道应该在那里。”

而他始终相信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把全部的罪过都推给女仆?男人搞不清楚的事情有太多了!但其中只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女仆和火灾绝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这一点给他带来了更多的疑问,还有更多的伤害!

脚步继续向下,事实上,这个男人并不是从明镜屋二楼朝着三楼的方向走,而是从三楼走向二楼最大的那间房间。六边形对他和某个人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而下面那间六边形的房间之所以没有摆设任何家具,更正确的来说,是男人把它当作了一间墓室,而不是一间房间。

是的,如果这栋明镜屋将来要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他和所爱的人就一定会将自己囚禁在主屋二楼,不让任何一个人找到他们,永远将自己埋葬,这是男人最后可以只有选择的结局。

身影逐渐消失在狭窄阴暗的卫生间里面,最后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没有人看到男人是怎么从三楼上下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在三楼的空间里呆过,只有那最后留下的一声叹息,昭示着男人那颗因为罪恶而破碎的心灵……

——

明镜屋(诡谲屋)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存在了多少年,也没有人了解当年安泽建造它的年份,根据厨娘婆婆的记忆,她到明镜屋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在使用了,而且已经为周围的人们所熟悉。

属于明镜屋的日子比较短,厨娘记忆中有大概五六年的时间,那还包括火灾之前和之后的日子,如果不是当时女主人坚决不同意修改房屋的名字,也许年份会更短。而属于诡谲屋的日子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有十年以上的时间。

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明镜屋正式成为了诡谲屋,家里向后多了小怖怖和女仆小王。而女主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除了管家先生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在哪里。

厨娘不能确定,到底是管家先生把女主人藏起来了?还是女主人自己希望远离尘世,过清静的生活。总之,管家和女主人决定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干涉。十年之间厨娘只有一次看到过女主人,那就是小王来到诡谲屋的第一天,那一天也是怖怖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她终于有了一个能像母亲一样照顾她的人。

也许是心意相通,怖怖第一眼见到小王就有了母女的感觉,这是厨娘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为什么做不到?她没有办法说得出口。

平静寡淡的日子一天一天流失,不可以说不幸福,也没有把法说清楚到底生活是何种感觉,所有的人都像是生活在梦境中一样,无法控制又按部就班。而怖怖和她的儿子是其中最孤独的两个人。

果然,刑警先生对此显得非常惊愕,一双眼睛在舒雪身上不停扫视着,问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和文曼曼长得一模一样?我凭什么相信她?”一连串的问题携带上让人不安的质疑语气,如果是普通小姑娘的话,早就打退堂鼓了。

但此刻站在巡警面前的是隐藏得太久的黑影,她想要摆脱影子的束缚,成为站立着的那个人,所以,退却两个字不会出现在她的字典里。

舒雪开始回答问题,开始一五一十讲自己准备好的台词,那些台词让刑警先生由戒备转为半信半疑,从半信半疑又慢慢转变为信任,这一切全部依赖于过去的秘密,当然那只是过去秘密的一部分,而且是本来就想让他们知道的那一部分。

最后,刑警先生开口问道:“这栋屋子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空间?”

“我们所知道的就只有这里!”小恒不动声色将舒雪拉到身后,代替她回答说:“舒雪是当年被冤枉的那个人,后来也是因为不得已才留下来的。我和舒雪都没有去过偏屋那里,也没有到达过主屋上层,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只有管家和女主人才知道。”

‘这真是完美的推卸。’舒雪在心里想着:‘管家已经死了,女主人他们能不能找到还是个未知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到底要如何得知真相呢?’这种想法让舒雪的好奇心陡增,她是真的想知道最后刑警和恶魔到底谁能够胜利?但这种想法现在绝对不可以让眼前的小恒知道。

小恒的回答还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坐实女主人存在的事情。

“是的,可她不是现在失踪,早在十年以前,就已经不知去向了!”(小恒回答先前的话语)

‘呵呵!狡猾的家伙,把他们的秘密给抖露出来了,想转移巡警的注意力吗?不过你忽略了一点,我同样也不会信任你,我会让他们注意到你的。’(舒雪的想法)

“事实上,很多事情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其中包括怖怖的真实情况。反正西西所涉及的那桩案子一定与这个家里某个人有关的,而且也是他把西西和另外两个人吸引到山上来,并且造成误会的。”

“我记得以前女主人在的时候,常常让我到书房里去拿书,白天进入书房的时候,其实里面很敞亮,就算没有开灯也不要紧,我不知道光线是从哪里透进来的?但是只要走到两边书柜的后面几排,光线就会被书柜完全挡住了。”

“你是说白天书房的中央会阳光充足,而两侧书柜密集的地方又十分昏暗,是不是这样?”乔克力问道:“可是书房中央根本就没有窗户啊,唯一的一扇窗户也被挡住了,看角度光线根本透射不到书房中央的走道上来,那你说的阳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会不会是哪里隐藏的日光灯?比如哪一本书后面,或者哪一块厚木板的夹层里面,女主人和管家故意用它来代替阳光,蒙骗其他人的眼睛。”

对于乔克力的问题,怖怖觉得自己很难回答,她只是在描述自己亲眼看到的场景而已,至于这后面隐藏着什么样的原因,也不是她可以弄得清楚的事情,所以怖怖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让充满好奇心的乔克力陷入了沉思,到底阳光是从哪来的呢?柳爷爷说书房的门是可以从两端分别开启的,而且反向开启的话可以直接到达户外,这种话乔克力没有亲眼得见,不可能100%相信,所以他提出要和怖怖一起到书房里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要去研究一下书房口的那扇门。

乔克力相信柳爷爷不可能说谎,要么是老刑警看错了,要么就是以前建造房屋的时候设计好的机关。但是这机关结构究竟是什么样的?乔克力很想自己亲手研究一番,他从小就对一些机械和机关很感兴趣,只不过自己毫无这方面的天赋,也没有恒心和毅力,所以长大之后一直都没有再去研究过这些东西。

可是既然怖怖要倾听周围的声音,又为什么要坐下弹曲子呢?大部分人在绝对安静的情况下,才能听到周围细微的响动。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在绝对安静的情况下反而无法静下心来,怖怖就是其中之一。

她每天晚上离开餐馆之后,都是在女主人房间里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夜晚,如果听不到一点声音,怖怖就会把害怕这种情绪无限扩展开来,尤其是女主人房间还在书房的隔壁,平时的怖怖又不能住到塔楼里面去,因为那样会拆穿女主人不在房间里的把戏,也是管家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所以怖怖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都会先弹奏月光曲,而且会弹到很晚。渐渐的,怖怖养成了在音乐声中,反而能够集中注意力的习惯。她能在钢琴曲充斥的空间里,听到周围房间里走动的脚步声,以及细微的说话声。

这些声音就算再轻,也能引起怖怖的注意,这一点当然乔克力是不知道的。黑瘦男人感应不到怖怖正在激烈波动的心绪,他专心致志研究着书房那扇可以反向打开的门,可是反向的门缝虽然找到了,却不再能像白天那样轻松自然的打开,而是锁得死死的,乔克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没有能够打开。

他不甘心,又开始沿着门缝寻找锁头的痕迹,可是也没有如愿以偿,最后乔克力只能站直身体,回过头来看向正在弹琴的怖怖,刚要开口,乔克力就发现小姑娘好像不对劲!

怖怖的双眼紧闭着,头垂得低低的,一副打瞌睡的模样,但手指却丝毫不差的在琴键上移动着,月光曲也弹得流畅无比,乔克力突然之间想起了柳桥蒲关照他的话语,赶紧伸手去推了推怖怖,可是没想到下一秒,乔克力就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咽喉。

发现那冰凉的东西是什么之后?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乔克力心底涌上来,仿佛刚才忽略掉的恐惧,现在一下子全部都回到了身体里面,乔克力张了张嘴想要发出声音,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着已经站起来的小姑娘,一起向黑暗深处移动,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书房内部为止。

突如其来发生的变故,有可能预示着这栋房子里,又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即将被夺走,但也有可能,事情还是会发生反转,怖怖到底怎么了,她的状况和柳桥蒲身边的文曼曼,还有没受伤的单明泽看守的文玉雅是否相同呢?乔克力的命运又将如何,这一切的疑问最终都将重合在一起,在恽夜遥光明正大探究每个人背后秘密的那一刻,得出答案。

“……森林,……暗森林……,我,你,不是,我……”因为脑海中的混乱,男人既想要把话说出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他开始语无伦次,甚至让别人都没有办法听懂他想说些什么。

眼前少女的目光因为他的话而显得迷糊,少女微微开启红唇,不算太漂亮的脸庞稍稍向一侧倾斜,看似呆滞,却依然在黑暗的空间中显得那么可怕,男人已经退到了墙角,他没有办法再往后退了,脚跟抵着墙根,心里的害怕几乎要将他淹没,目光也变得游移起来。

眼角无意之中的一瞥,让他看到了巨大木柜后面打开的通道,刑警先生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有把出入口关上,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关,打开也是因为机缘巧合而已。

男人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突然之间一把推开少女,因为动作用力过猛,少女手中的薄片在他颈上划出一条血横,伤口并不深,血也只流了一点点,男人顾不得这些,猛地冲向打开的地下出入口,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女孩的视线范围之内。只留下女孩一个人兀自站在原地,一脸的迷茫。

事情因为男人的好奇心而起,又在男人极度恐惧的状态下中止,但是他留下少女一个人在混乱的空间,等于是把少女放在了极度危险的状况之下,老刑警曾经拜托过这个男人,一定要保护好少女的安全,因为她是这个家里关键的人物。

等跑到楼梯下面之后,寒冷侵袭了男人的皮肤,男人摸到身体周围都是冰冷的岩石,还有潮湿的青苔,终于清醒过来了,他不能够让少女陷入危险之中,这是他那颗好人的心所不能允许的,他来这里难道是为了害人性命的吗?

想到这一切,男人又不顾一切的回到了楼上,可是当他回到楼上,原来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了,这个时候恐惧才真正占据了男人的心,那是一种属于善良的惊恐,所以男人冲出了高大木柜林立的空间,想要不顾一切去寻找少女的身影。

可他已经不用再找了,因为柔和的月光曲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少女坐在形状奇怪的钢琴前面,她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不停起舞,好像这首月光曲是专为男人而弹的一样,在琴声的伴随中,少女开始娓娓讲述自己的故事,是这个男人的勇敢,让她相信了他的真诚,也让她终于愿意讲出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正与恽夜遥一直想要了解的安泽的血缘有关。

第七百四十四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十五幕

言归正传,枚小小的行动很快就有了成效,她发现所有铁条的中央部分,也就是在头顶上方一点点的地方都非常潮湿,而且呈一直线向两边延展,也就是说,铁条的中央部分有一条笔直横向的潮湿带,很窄,用肉眼根本看不出来的,只有用手摸索才可以发现得了,而且枚小小认定水就是从这条潮湿带里面渗出来的,很有可能里面是伪装成铁条的水管。

铁条为什么左右交叉排列,而且排列如此紧密,就是因为要让中间的连接处形成一条直线,不存在一丝缝隙,枚小小对谢云蒙说:“小蒙,中间这一条很奇怪,一直有水在渗出来,我想这里有可能可以打开缺口,你来试试看,我站在上面不方便行动。”

“好,小小,你往边上去一点。”谢云蒙说话的时候,人还在一侧的小门里面,他把头探出来,伸手用指关节敲了敲枚小小所指的地方,手部的触感同边上一样坚硬,但确实如女警所说的一样,非常潮湿。

谢云蒙用衬衫的一角将水擦干一点点,等了一会儿之后,再用手去摸同一个地方,铁皮表面依然同刚才一样潮湿,证明里面有水渗出来的,那就可以肯定枚小小的说法了。也就是说,里面有可能不是铁,而是由铁块包裹着夹在上下铁条之间的伪装部分。

谢云蒙说:“小小,你先下了,这里有可能是铁皮包裹的,你身上有什么工具可以使用吗?”

“我身上哪来什么工具?你要不随手拣块石头砸吧,如果是铁皮的话,一砸一个坑,随它里面是什么东西,先砸坏了再说!”枚小小一边从上面跳下来,一边直截了当地回答说。

谢云蒙想想也是,自己什么时候这样矫情,还想一点一点的破坏,在地上找了一块比较薄的岩石,刑警用足力气向目标位置中央砸过去,如同枚小的那样,一砸就是一个坑,在刑警先生的蛮力之下,中间那狭窄的部分开始移位了,里面喷出的水也渐渐越来越多。

细细的水流从扭曲的部分向外流淌出来,沿着下面的铁条一直到岩石地面上,逐渐,谢云蒙看清楚了,在铁条交叉相连的中间部分,确实是一条包裹着岩石和铁皮的水管,虽然不知道水管两头通往哪里,但是谢云蒙可以肯定,这里的机关就是为了破坏铁门而准备的,以前挖掘这个岩石地洞的人,一早就设定好,必须要破坏铁条,才能够打开暗室。

恽夜遥的最后一句问话非常奇怪,柳桥蒲顿了一下,但是老爷子马上知道了,他在问什么,于是回答说:“没有,刚才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大家都很安分守己,就是单明泽突然出现,差一点扰乱了大家的情绪,而且那小子还不肯说实话,他来之前就已经受伤了,不知道是凶手弄的还是怎么样?在进入密室之后,他又再一次消失了,你在里面一定要好好注意一下,不要遭了黑手。”

柳桥蒲说话的时候非常严厉,甚至脸上还带着愤怒,恽夜遥明白他的意思,朝着老爷子点了点头,就把头缩了回去,楼梯间内的所有人可以听到恽夜遥在内部移动的声音,他应该和颜慕恒两个人一起在寻找,让大家可以进入三楼的出入口。

所有人都在惶惶不安中等待着,柳桥蒲也不例外,老爷子的心中一直有着一层担忧,不是担忧恽夜遥,也不是担忧在他身边的人,这一层担忧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果暴露的话,就会拆穿某个人的身份,让行动无法再继续下去。

可是老爷子虽然不能说,也不能表现出来,心却因此火烧火燎的疼痛。这种带着疼痛的担忧是以前老刑警从来就没有体验过的,他要很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要很用力才能让自己的目光不显得那么犹豫。

在屋子里的恽夜遥已经用最简短的话语跟颜慕恒说明了外面的状况,而颜慕恒也很担心,他担心的是单明泽在暗处,其他人在明处,单明泽如果是凶手的话,那么那些被困在楼梯间里的人就很危险了。

而恽夜遥所担心的,同柳桥蒲担心的是同一件事,根本与颜慕恒所想的大相径庭,他对颜慕恒说:“你现在在保持清醒的状况下,能不能回忆一下,刚才进来是到底走过了哪里?”

“我说过,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也没有进来过,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这里了。”颜慕恒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恽夜遥不依不挠,“小恒,这件事很关键,你必须好好想一想,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刚才就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而且对于这栋房子你原本就要比我熟悉得多,现在你必须好好思考,想一想以前管家先生是怎么跟你说的,想一想自己有没有偶尔见到过的地方被遗忘了,拜托,好好想一想行不行?”

当黑影的手接触到某个拐弯处的时候,从对面突然之间就伸过来了另一双手,黑影瞬间挺直了身体,害怕从心中喷薄而出,他确实受到了惊吓,因为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任何无法预料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努力克制着怦怦直跳的心脏,黑影默不作声防备着,他希望对方能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以便让自己确认对方的身份。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愿,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里,他就听到了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对方的话语中可以瞬间松了一口气,浑身紧张的肌肉也放松下来,他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现在详细情况我没有办法跟你说清楚,你不要开口,听我往下说就行,”对方的语气听上去很急促,黑影闭上了嘴巴,等待着下文。

一束昏黄的光线照亮了黑影的脸部,同时也让他看清楚了对方的面目,当光线定格之后,对方口中立刻传出了一声惊呼:“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是发生了冲突吗?”

黑影只是摇头,他同对方一样不想要现在就解释原因。

明白他的意思之后,对方继续说;“我只是出来看看你有没有按计划来到这里,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已经摸清了路线,这个你拿着。”伴随着话语,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白色纸条,塞进了黑影手心里。

“这上面画着几个特定的地点,我已经尽可能把它们详细标注了,我也不知道等一下的情况会如何发展,反正你如果发现我们之前说好的人,进入了标注的范围区域内的话,你就想办法把他们孤立开来,我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如果真的危及到生命的话,你就立刻放弃计划,知道吗?”

“你放心吧,我不会失手的,我答应过他,要做到就一定会做到!”

“嗯,一切小心了,我也会尽快行动起来的。还有,你把正面的那扇门给锁住了吗?”

“我没有发现锁头,只看见了一条锁链,就给随手挂上去了,不过我想,你那个人的聪明才智,他会知道怎么跟其他人说。”

“那我就放心了,你马上躲起来,现在不可以让别人发现。”

两个人的对话到此为止,很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走廊里,弯弯曲曲的走廊又重新回到了一片宁静之中,连一点点喘息的声音都不再有。

这个小姑娘实在是一根筋,让人没有办法去劝慰她,对所爱的人盲目相信,而对爱他的人却一次又一次伤害,照她这样在爱情之中周旋,总有一天会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把身边关心她爱护她的人全都推到远方。

但是现在的西西不可能想到这一层,她的脑子一根筋在想着如何回到自己所爱的人身边去,为此她会不惜采取一些自认为‘合适’的手段,就像在山下的时候一样。

山下那起凶杀案的现场,明明单明泽和她所爱的人都出现过,但是,为了帮助爱人撇清罪责,西西在对刑警口述的时候,把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到了单明泽身上,甚至到最后连她自己也坚信,单明泽就是那个为了谋夺财产而杀人的凶手。

幸亏有乔克力的现场证词,刑警才发现了其他人的嫌疑,但是西西始终也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判断。

柳航初见她的时候,西西为了逃避单明泽,假扮成饭店里的服务员,可是单明泽还是找到了她的踪迹。当时他们身边还跟着西西的姨母,就是在褐色塔楼里被人分尸的死者。

她的姨母为什么会被杀?在这场凶杀事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西西自己到现在为止都搞不清楚。

但她觉得,姨母一定是和单明泽沆瀣一气,才会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所以西西才会极度害怕单明泽,连话都不敢和他说。就算是在同一个房间里,都要离他远远的。

而单明泽的爱西西根本就看不到,更不要说是柳航的爱了。

柳航对西西一见钟情,他为了小姑娘和自己的爷爷吵架,可以看得出柳航也是个痴情种子,他和单明泽一样,那颗痴情的心都给错了对象,所以注定爱情会变成一场悲剧。

颜慕恒对恽夜遥说:“柳爷爷不是告诉你,他所在的那个楼梯间根本就没有什么门吗?你看我们眼前的房门,有门框,有门锁,对面肯定也是一样的呀,这么明显的房门柳爷爷会找不到?”

但恽夜遥只是微微一笑,回答说:“你先不要着急,进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吗?我也只是在猜测而已。”

“那好吧,我来打开房门,我们进去看看。”颜慕恒一把抓住房门上的把手,用力向下扭动,没想到居然很轻易就把房门给打开了,这扇房门是向外开启的,颜慕恒打开它之后,恽夜遥立刻就向内部走去。

颜慕恒赶紧一把拉住他,说:“你不要命了吗?里面到底什么状况还不知道,你就敢往里走?万一被凶手暗算怎么办?”

“放心吧,里面是楼梯间,而且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在一开始出来的那间房间隔壁。”

“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呢,走了那么远的路,就走到了一开始那间房间的隔壁呀!难道我们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都是在浪费时间吗?”颜慕恒说着说着有些生气了,恽夜遥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跟他说清楚的话,他要怎么帮忙啊。

但是恽夜遥依然不打算多过于解释,他拉了一把颜慕恒,让他跟着自己走进黑暗的楼梯间,里面确实有木质的楼梯,但不是柳桥蒲他们所在的那个楼梯间。因为这里非常破旧,根本就没有漂亮的楼梯扶手和窗户。

恽夜遥一边走一边说:“柳爷爷他们全都搞错了,其实真正的出入口并不在楼梯间里面,我在猜测,他们进入楼梯间之前是不是先经过了一个小隔间,如果猜对的话,那么我现在的想法就可以说得通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颜慕恒问道,他恢复常态之后,一直都很小心翼翼,现在走在楼梯上也是每踏出一步,都要使劲踩一踩再往前走,生怕中凶手什么陷阱。

不过恽夜遥也不比他胆子大多少,目前在这栋诡谲屋里面,应该只有凶手和刑警们胆子最大了。

两个人眼前是一条直通向下的楼梯,也不是很长,等走到楼梯的最底端,恽夜遥指着面前的墙壁解释说:“小恒,现在就以我们站立的地方为中心点,刚才那些曲曲弯弯的走廊,你全都不要去想,就想象我现在说的话。”

恽夜遥看得出他的情绪波动,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除了要让柳桥蒲他们顺利进入三楼之外,恽夜遥还有另外一个打算,那就是必须让颜慕恒弄清楚这里面的关键,而且要让他知道,刚才他是从什么地方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如果现在的颜慕恒能够弄清楚这些的话,那么接下来他就有可能抗拒自己突如其来变化的心性,恽夜遥有一种直觉,刚才在一楼玄关处颜慕恒有可能并不是遇到了什么人的袭击,而是在他自己思维改变的间隙中,无意识对那个企图控制他的恶魔做出了反抗。

恽夜遥的想法确实有些匪夷所思,而且他认为颜慕恒受伤的地方在手心和手腕上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手部是每个人自己最容易碰触到的地方,如果要自我伤害,一般会首先选择手腕,所以演员先生觉得应该给颜慕恒一个机会,让他真正看清楚那颗属于自己的永恒之心,真正看清楚Eternal的真实面目。

在还来得及的时候,他要用自己的智慧,让颜慕恒掌握这栋房子里更多的秘密,他就能更好的遏制那个躲藏在幽暗森林里的恶魔,不过恽夜遥现在思维中的恶魔,可不一定是杀人凶手,他也许是被狩猎者围困在狭窄空间里的猎物,而狩猎者,我们也不能100%确定就是正义的,狩猎者本身也有可能是杀人凶手,不是吗?

恽夜遥认为任何事都有反转的可能性,而这种可能性,有可能落在屋子里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好了,我们继续来说密道出入口的问题吧,”恽夜遥把话题拉回原点,说:“我们刚才在房间里打开的那个缺口,只不过是房屋设计者留在那里的一点提示而已,房屋设计者就像是做游戏的人,他在设计了复杂的机关之后,一定会留给解谜者一些提示,所以刚才那个缺口就是告诉我们,我们所进入的房间就在楼梯间的隔壁,”

在恽夜遥离开之后,柳桥蒲就一直站在刚才打开的缺口下面,老爷子背靠着墙壁,紧盯着楼上楼下的所有人,但耳朵却一直都没有放松,始终在倾听着隔壁房间里的动静。

他很清楚的听到恽夜遥和颜慕恒两个人走出房间的脚步声,以及他们关门的声音,然后隔壁房间里就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但是老爷子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听,任何细微的声音他都不会忽略掉。

现在柳桥蒲脑海中的想法,还不能和其他八个人说,那些还留在塔楼和主屋一楼里面的人,柳桥蒲希望他们能够尽快会合,得到想要得到的线索。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柳桥蒲慢慢闭上眼睛,开始努力集中注意力。

此刻,所有的年轻人都聚集在上下两层阶梯的中间平台上面,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虽然下面小卫生间出入的门并没有上锁,但是现在谁也不可能单独行动。要是离开这里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路途上究竟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谁也无法预知,也没有勇气去面对。

男生们低垂着头,一声不吭。而女生们则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事件能够尽快过去。女人没有男人那样的探究性,她们的恐惧要远远超越好奇,所以如果事情可以平安过去,就算不让她们知道真相,估计这些女孩子也没有人会去追究。

王姐始终搀扶着厨娘紧挨在柳桥蒲身边,他们有可能是这些人之中,对老刑警最最信任的两个人了,也是这些人之中最依赖他的人,厨娘虽然身体羸弱,但一直强打着精神,看着柳桥蒲的脸,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真相来一样。

老厨娘那张瘦削的脸上,虽然充满了惊恐,但是我们却很难从她瞳孔感受到担忧之色,也许这一点并不重要,你有必要去追究。

老爷子看似闭目养神了片刻之后,突然之间朝下喊了一句:”秦森,你来听听看这个是不是西西的声音?”

“西西?!!”秦森瞬间感觉到很不可思议,他早就把西西这个人抛诸脑后了,西西跟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挂钩的关系,为什么老爷子听到西西的声音要叫他来确认呢?

秦森犹豫着没有移动脚步,而是朝着柳桥蒲问道;“柳爷爷,我根本就不熟悉西西的声音,要是单明泽在的话……”

“我让你来听你就过来听,哪那么多废话,待会儿我也会让其他人都来听一下的。”柳桥蒲不耐烦地说道,秦森觉得老爷子的暴躁脾气似乎又要爆发了,于是只好乖乖走下楼梯,把耳朵贴在柳桥蒲指定的位置上。

谁也没有料到,看似平静的男人,突然毫无预兆的从楼梯上面摔了下来,几个女生吓得连连尖叫,就算是年长的厨娘和王姐也没有幸免,厨娘发出了沙哑的惊叫声,人差点因为心脏太过于激动而晕厥过去,幸好王姐和柳桥蒲在旁边搀扶住她,要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柳桥蒲大声问:“秦森,你怎么了?!”

脸朝下摔倒在楼梯平台上的秦森,似乎还能够动,他一边发出疼痛的吸气声,一边用力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去搀扶他,桃慕青和夏红柿更是躲得远远的,倒是文曼曼胆子比较大,走上前去拉了一把秦森。

不过文曼曼没有像老爷子那样询问他,只是在冷漠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好奇,等到秦森抬头看向她眼睛的时候,低头往地上努了努嘴,意思是让秦森摊开手心来看看他到底摸到了什么?才会那么不小心摔下楼梯的。

其实从秦森被柳桥蒲点名开始,文曼曼就一直注意着他的行动,这个小姑娘自从表面态度改变以后,目光就一直在观察几个特定的人。

文曼曼清清楚楚的看到,秦森是在摊开手心之后,才一脚踩空滚下楼梯的,这说明,他一定从手心中看到了什么让人害怕恐慌的东西。但是从文曼曼站立的角度,没有办法看到秦森手心里到底有什么!

秦森在女孩的注视下,摊开了手心,当他将手心朝上的时候,凡是能看见的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秦森冰冷的四个手指上面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鲜红的血迹,而且这些鲜血似乎还在流动。

柳桥蒲一个箭步走上前去,伸手在秦森手指上摸了一下,马上说:“血是热的,那个房间里刚刚有人被杀了,你们现在全都站在这里,王姐和厨娘,你们也下来,不要再有人靠近缺口下方的墙壁,我来爬上去看看吧。”

第七百四十五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十六幕

但是此刻的怖怖却显得很大方,她面对谢云蒙回答说:“我在和乔先生讲过去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我觉得你和乔先生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愿意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你如果还不信任我的话,那就太过分了,怖怖,”乔克力假装生气嘟囔着说:“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你居然也会有如此凌厉的一面。从一开始到现在,你都表现的那么胆小,让我完全不敢相信刚才的行为是你做的。”

乔克力的抱怨,引起了谢云蒙的好奇心,刑警先生问他:“怖怖刚才做了什么让你这么难受?”

“不是难受的问题,是惊恐!!”乔克力加大音量说,然后他把刚才怖怖的行为对谢云蒙说了一遍,本来以为谢云蒙听完后会非常震惊,没想到刑警先生居然淡淡一笑,说道:“这也是一种害怕的表现啊!当一个人无法发泄出心中恐惧情绪的时候,她就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来确定身边人是不是安全,是不是值得信任。其实你只是因为和怖怖接触比较少,所以她才很难信任你。”

乔克力凑近谢云蒙,她扬起头,指着脖子上的血痕说:“我差点就死了!要不是因为担心她会有生命危险,我刚才就顺着书房地下室跑了。”

“可是正因为你回来了,没有抛弃我,我才会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呀!”怖怖慢腾腾走到乔克力边上说,脸上挂着笑容。她那双因为做家务满是冻疮的手揉搓着衣角,看上去脸红扑扑的,带着抱歉的神情。

谢云蒙不想浪费时间,他和枚小小还在担心塔楼里的文玉雅,所以他跨出一步,将还留在书房里面的人让到门外,然后说:“大家先到娱乐室里面再说吧,等一下乔先生你帮我暂时照顾一下这些人,我和小小到蓝色塔楼密道里面去接文阿姨和没有受伤的单明泽,很快就会回来。”

“没有受伤的单明泽?”谢云蒙的话让怖怖和乔克力都感到很诧异,明明单明泽在柳桥蒲的身边,而且还受了很重的伤,怎么又会多出来一个没有受伤的单明泽呢?

谢云蒙知道他们一定会有疑问,但现在不方便说明,要等到接回文玉雅,外围所有人会和之后,才能坐下来好好解释清楚。

但是怖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谢云蒙忍住了,她说:“谢警官,恽先生是不是也在塔楼里面?”

他一把抱起老婆放到床上,不管老板娘怎样催促,自顾自从房间里翻找出药品和纱布,准备替老板娘止血包扎。

杂货店老板同诡谲屋中的管家先生一样,稍微有一点外科方面的医学知识,在这种山里,要想平安生存下来,就得什么都会一点,要不然老是上山下山去求助别人的话,生活会变得很麻烦。

在杂货店老板忙忙碌碌抢救老婆的时候,西西已经偷偷溜到了餐厅的后门,她没有选择走前门,是因为她还记得前门口发现过尸体,所以有所忌惮。

西西袭击了老板娘之后,自己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再加上本身身体状况也很不好,导致现在腹部的伤口一直都非常疼痛。

不仅仅是伤口,小肚子里也是一样,像翻搅一样疼痛着。西西咬牙拼命忍受着,打开后门走进大雪纷飞的户外,向着诡谲屋的方向前进。大雪很快就迷蒙了小姑娘的双眼,却无法磨灭她心中那份炙热的爱情。

为了这份爱情,她可以背叛所有人,甚至能够付出自己的生命。

我们不知道盲目的悲剧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但是既然西西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她所面对的,就一定是让人痛苦的结局!

漫天细碎的冰雹与雪花混合在一起,打的西西根本就直不起腰来,走了没有多久,她便必须要靠双手帮忙才能前进了。那双没有戴手套的手在雪地里早已经冻得毫无知觉,泪水也冻结在脸上,可是西西依然倔强着,不肯回头。

终于,白色吞噬了小姑娘的身影,就连一个黑点都没有留下,那大片白雪中残存的脚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留下一丝痕迹。

恶魔将它们拿出来,折叠之后放进了自己上衣内侧的口袋里,这些东西可以用来威胁某个人,恶魔是希望接下来的行动方便一些,才打算用到它们的。

毕竟一个人要对付那么多人,而帮凶又不靠谱,真的是很苦难的一件‘工作’。但是这些写着关键性文字的纸张,绝对不可以落到刑警的手中,要不然自己可就该下地狱了。

恶魔觉得自己带着它们就像是带着一叠纸片炸弹一样,但是,一想到这些纸能够威胁的人,恶魔就又胆大起来。

‘放心吧,他们不可能猜到我的身份的,所以带在身上也无妨。万一要搜身的话,到时候坚决反对就是了。肯定会有人同我一样反对的,毕竟屋子里女孩子多,谁也不希望被人在身上摸来摸去的。’

取走纸张之后,恶魔并没有关上抽屉,他继续在小抽屉底部摸索着,但是一两分钟之后依然一无所获。这让恶魔紧张起来。

‘不可能啊!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不可能有人会将东西拿走的呀!’虽然恶魔要寻找的东西现在对于这个家里的人来说,根本拿到了也搞不明白它的意义,不过,处于谨慎考虑,还是要找回来才好。

‘十五年前最后的那个秘密,绝对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Eternal,要不然,我就得不到这栋房子里的东西了。’

恶魔俯下身去在桌脚附近的地面上寻找着,可是岩石之间只有潮湿的水和污垢,根本就没有他想象中的东西。

看一看时间,就快要接近天亮了,在浪费时间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先回去,之后再来找。

‘好吧,那就先回去,反正暂时他们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恶魔安慰自己,决定回去之后留心一下每个人的反应,看看有没有人偷偷跟踪自己拿走东西。

恶魔所要找的这件东西,其实已经在某一个地方出现过了,提示是还没有发生凶杀案之前出现的,而且这件东西来自过去,火灾之前就住在诡谲屋的某个人,现在正被另一个人带在身上。

也许是因为颜慕恒带走了西西,让Eternal开始紧张起来,‘他不会伤害西西的,绝对不会。’不知道为什么,Eternal直觉认为颜慕恒不会做出伤害西西的事情来。

‘大概是女警在她身边的缘故吧!’Eternal又开始为自己的想法寻找理由。

渐渐的,他恢复了一点镇定,半夜所做的事情和在雪地里留下的誓言,Eternal一点都没有忘记。

‘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女警就快要回来了,颜慕恒也是,他们会发现我的。想到这里,高大的男人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好似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

户外食品仓库里的证据已经被Eternal全部清楚掉了,他在保护某个人,这个人可以确定不是在地下室中死亡的厨师先生。

现在,接近天明的时刻,没有人再会进入文阿姨的餐馆,也没有人可以出来,因为,餐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冻住了,就像一个巨大的冰块一样冻住了。

而且在巨大冰块的正面,还有一具只剩下头颅和上半身的尸体被一起黏连在上面,头部正面紧贴着窗户下面的边框,还在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血迹。

可以看到,尸体的后脑勺被人用钝器砸开,鲜血和脑浆全部都结冻在一起,突出的部分仿若电影中恐怖的异形一样。

无论是住在餐馆里的人,还是诡谲屋中的幸存者,都还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已经变成了尸体,被冰冻在这里。

谁也不能确定这具尸体到底来自哪一个地方,是男是女。文阿姨的餐馆又是怎样被整个冰冻起来的。我们只能期待天亮之后,房子里的侦探和刑警能不能找到一点新的线索。

恽夜遥转头对谢云蒙说:“小蒙,昨天晚上我自己思考过了,接下来我们不能一起行动,我和老师负责白天,凶手在大家清醒的时候很难动手,我们只要尽力将所有人聚在一起就行了。而且,白天的话,我和老师可以仔细询问每一个人他们所知道的事情。”

“你和小小负责晚上,晚上只有你们可以保护大家,我和老师会将白天分析推理的情况都告诉你们,这样一来,你们的行动也会事半功倍。昨天凶手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相信今天他要行动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谢云蒙其实并不同意恽夜遥的安排,他想要提出反驳,白天根本不像恽夜遥说的那样安全,至少主屋二楼和三楼的空间还没有被他们找到,还有那几扇门的秘密,如果凶手从这些地方突袭的话,还是可以制约他们手脚的。

所以谢云蒙认为,至少他和枚小小要一个负责白天,一个负责晚上,他自己可以负责晚上,也希望恽夜遥跟他一起行动。

但是恽夜遥并没有让刑警有反驳的机会,他在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逐渐,谢云蒙开始明白一些东西了,恽夜遥这是在大家面前将他们的行动安排说出来。

虽然声音很轻,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房间里支着耳朵的人听不到。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行动安排会与现在恽夜遥说的完全不一样,小遥的聪明,谢云蒙从很早以前就领悟到了,所以他开始不动声色与恽夜遥轻声交谈,仿佛他们正在仔细安排接下来怎么对付凶手一样。

而房间里此刻有两个人,确实在支起耳朵听着刑警先生和演员先生的对话。

恽夜遥一直在注意着刑警先生的反应,根据夜里柳桥蒲简单说明的情况,他也可以大致猜到谢云蒙在思考些什么。

必须将昨晚没有弄清楚的事情一件一件探索清楚,首先就是门的秘密,然后要弄明白是否存在主屋二楼,之前厨娘曾经在娱乐室中和他提起过主屋上面有仓库的事情,恽夜遥认为那里很可能就藏着一些可以证明女主人和管家身份的文件。

其次就是小蒙和老师直面的那两起凶杀案,凶手挑衅的意味非常浓厚,为什么要挑衅?第一,为了让当事人失去理智;第二,为了让幸存者互相猜忌,尤其是丧失对刑警的信任;第三,凶手太过于自信了,他居然敢同时嫁祸小蒙和老师两个人,可见他认为行动是万无一失的。

‘好吧,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就在推波助澜一把,现在小蒙还不会意识到那个人的状况有可能同舒雪和曼曼相同,必须让小蒙自己发现,如果我现在说出来的话,不但不会让案件有所进展,还会因此让文女士将小蒙引入歧途。’

恽夜遥想着,事实上,他希望现在房间里有一个人可以脱离众人,成为游走在凶手视线边缘的人。这件事要成功,就要看当事人有没有足够的胆量了。

恽夜遥趁着谢云蒙闭目养神,站起身来,走到西西的身边,小姑娘失去了温暖的怀抱,现在整个身体都蜷缩在被褥里,像极了受伤的小兽。

恽夜遥轻声对西西说:“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为了你爱的人,我希望你将你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床上的人,好吗?”

“他……原本就知道……”西西的声音几乎轻得听不到,断断续续的话语中还夹杂着啜泣声。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在注意着恽夜遥的动向,她们究竟谁是心里藏着恶念的人,也许此刻只有恽夜遥能够猜出一点端倪来。

有时候,不容易被人察觉的短暂差异,恰恰是事件逆转的关键性问题。凶手在这栋诡谲屋中试验了无数次利用时间的诡计。

他认为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被人看穿,所以对自己的行动充满了自信。就算是没有真正达到自己满意的目的,他也不曾怀疑行动中有什么漏洞,只不过是幸运女神在他的头顶上洒下的甘霖,少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

恽夜遥并不在意眼前人到底有多么害怕自己,他只是想让眼前的男人明白,自己已经察觉到他和西西之间的秘密了,所以他最好是配合一点。

“恽先生,西西好像哭的很厉害,而且浑身冰凉冰凉的,要不就先不要询问了,让小姑娘的情绪稳定一点再说。我怕她这样下去会生病。”

说话的人是连帆,此刻他移动到了西西的身边,就握着小姑娘的手,表情也显得很担忧。

恽夜遥站直身体,回头看了一眼说:“好吧,那就等她身体恢复一点再询问,不过我认为,事件同这个小姑娘肯定脱不了干系……”

“西西什么也没有做?我保证!!”这一回站起来说话的人是柳航,他之前就表达过自己爱着西西。

恽夜遥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过并不准备迎合着柳航的意思把话接下去,他依然保持一脸严肃,慢慢走向门口说:“我去看看柳爷爷有没有回来?大家在这里再等一下,王姐,麻烦你叫醒厨娘,帮忙一起照顾一下西西,辛苦了。”

看似是普普通通的话语,但恽夜遥的眼神却始终没有从西西身上挪开过,好像已经得到了什么证据,非常怀疑这个小姑娘似的。

柳航很不甘心,他好不容易劝服爷爷让自己和刑警们一起行动,就是为了保护心爱的人。现在,不但无法守护,而且演员先生对西西的质疑还好像越来越重了。

他越想越后怕,这栋房子里的事件目前变得如此复杂,万一他们把矛头全部对准西西怎么办?

犹豫再三之后,趁着爷爷不在,柳航咬咬牙跟着恽夜遥追出了房间,他想要去问一问,演员先生到底有什么根据怀疑西西,也好让自己之后的偏袒有个明确的目标,不是吗?

就在柳航刚刚离开房间没有多久,谢云蒙就微微睁开了眼睛,他也搞不清楚小遥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既然小遥这么做了,就一定有他的目的。谢云蒙相信,这个目的一定是对凶杀案的侦破有利的。

所以他保持着沉默,就像一个观众一样等待着恽夜遥自己来解释原因。重新闭上眼睛,谢云蒙继续自己根本睡不着的休憩时间。

每个人的行动和思维都在逐渐被凶杀案所影响,就连小姑娘们也不例外,只是她们更加胆怯,就算是发现什么也不敢挪动。

所有的女孩子中,只有文曼曼是个例外,她已经讲出了自己和舒雪之间的牵绊,也承认了文女士就是自己的母亲,可是,母亲的态度却让她无比伤心。

虽然大脑因为疲劳睡着了,但是过去的噩梦却始终没有脱离,灰色脑细胞互相挤兑着,在安分休憩的愿望和紧张的神经之间徘徊。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到天亮,文曼曼被冰凉的地板冻醒了,房间里的空调似乎越来越不给力。

因为睡着的时候是靠在演员先生怀中的,所以文曼曼并没有盖上被褥,现在她浑身都是冰凉的,再加上刚刚醒来的不适感觉,令她忽略了周围人投来的目光。

直到听到恽夜遥为他辩解的那句话,文曼曼才总算反应过来,默默将身体挪到角落里坐好,等待着和大家一起行动的时间。

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的对话,文曼曼都听到了,她不是刻意要去偷听,也知道演员先生是在和刑警先生商量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所以才会把声音压得那么低。

但是谁让她就坐在边上,不得不听到呢?文曼曼也想移动一下自己的位置。可是看着大家投来的疑惑目光,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算了吧!挪来挪去反而会被人怀疑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尽量不去在意就是了。’轻轻阖上双眼,文曼曼装作还想睡觉的样子,不再去关注身边人的话语和目光。

文女士的所做所为,以及她当时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过程,老厨娘的心里一直都亮着一盏明灯,可是,这件事同凶杀案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人到底为什么要将文女士关在大钟里面,却又不将她杀害呢?

厨娘婆婆想不清楚,她也没有看到现场实际的样子,她那因为身体不适变得混沌痛苦的思绪,大部分都在罢工之中。

一段又一段的空白,不停占据着灰色脑细胞所能涉及到的空间,把它们压缩到大脑的角落里,让思绪完全不能连贯起来,因此疼痛也就变得更加清晰了。

蜷起身体,身材矮小的婆婆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只为了能汲取更多的温暖。但她的寒冷不是来自于体外,而是来自于那虚弱的体内。所以这样做根本就起不到多少效果。

所以,当秦森醒来看到她的样子,才会感觉如此苍白和虚弱,让秦森不得不担忧厨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偷偷去确认她的生死。

还有另外一个人,其实也发现了厨娘的异常,可是他却没有秦森那样大的胆子,只能偷偷将身体挪开一点。

这个人本来就是明哲保身的性格,关键时刻只会考虑自己,即使有着绅士一样的外表和让女孩子们捉摸不透的伪装,也无法掩盖他怯懦,自私的性格。

陆浩宇此刻觉得自是那个真正的边缘人物,与诡谲屋和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瓜葛,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到戴宗山来旅游呢?

无比后悔的情绪就像游戏中的贪吃蛇一样,迅速侵蚀着陆浩宇所有的心思,他一个人默默躺在那里,尽力远离所有靠近他身边的人。

‘谁知道这些人之中有没有凶手?有可能那个婆婆就是在装模作样,当时她目击了管家被杀的现场,为什么不去及时阻止怖怖,却又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我们?’

‘还有,明明两栋塔楼里都有人在,她却费事跑到主屋下面来报告,这不是给凶手腾出杀死管家的时间吗?’

陆浩宇思考着,越想越觉得厨娘婆婆很可疑,因此也就更加不可能去管老婆婆的死活了。

房间里的大部分人都在各自揣度着不为人知的心事,很少有人一觉睡到天明,去也很少有人能够分心去探知身边人究竟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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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六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十七幕

恶魔洗干净了手上的血污,回到众人之中,他幸运地发现,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就连停止交谈的柳航也正在迷迷糊糊打瞌睡。

‘这么精明的老刑警,居然有一个如此愚蠢的孙子!他追求西西,正好帮了我的忙,本来我还想不出办法对付外面的那个男人呢!不过行动之前,最好是要先搞清楚他是Eternal还是颜慕恒,错了可就麻烦了。’

恶魔想着,Eternal是喜欢西西的,而颜慕恒则不然,他的心思更多放在怖怖身上。怖怖这个小姑娘的身世也很奇怪,包括舒雪在内。

恶魔曾经偷偷带着怖怖和舒雪的毛发和十五年前那件东西,到山下去鉴定过,她们两个与诡谲屋主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可是,为什么怖怖和舒雪都会做梦呢?而且都是那么准确!’这件事许多年以来恶魔都搞不清楚,他相信,女主人一定知道其中的关键,但是女主人将自己藏起来了。

不仅不让人见到她,甚至她是否存在都是一件教人猜测的事情。女主人绝对是自己在十年前将自己藏起来的,恶魔的计划中,从来没有绑架她这个环节,甚至恶魔希望女主人自己在大家面前露出破绽,好让他确认目标在哪里。

想着想着,恶魔迷迷糊糊沉入了浅睡眠之中,一个又一个的梦境慢慢侵占了他的脑海,人也像之前一样蜷缩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而给予他怀抱的人却完全没有发现恶魔消失的事情,因为睡得很沉,而且有一个同样体型的人一直在替恶魔占用着她怀里的空间。

——

西西蜷缩着,她明白恽夜遥要她承认什么事情,可是她不会愿意去做,因为恽夜遥的举动让她认为很残忍,至少是对自己很残忍。

‘男人总是这样,明明痛苦的事情,到他们那里却变得如此无所谓。’西西把脸埋在被子里面,回避着恽夜遥的话语,而这个效果,正是恽夜遥想要让边上某一个人看到的情景。那个人会认为,他在强迫西西去做为难的事情。

片刻之后,恽夜遥凑着西西的头颅挪开了,他站起身来,显出一脸冷漠的表情,似乎没有看向任何人,也根本不在意西西的反应。转身想要回到谢云蒙身边去。

眼角的余光瞥向房间里床铺的方位,果然,上面某一个人的目光中显露出了愤怒,而声音也随之传入了恽夜遥的耳中。

“你到底和西西说了什么?”

“我只是说了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为凶杀案的侦破出力不是吗?如同你也是一样。等一下你最好和大家一起到餐厅里去。

桃慕青和夏红柿依偎在一起,也许此时此刻,在这样恐怖而又清冷的夜晚里,她们觉得彼此才是最值的信赖的朋友吧。

其他人都多多少少与事件有所关联,就算是昨天白天的时候,总在想方设法安慰别人的文曼曼,现在在她们眼里也有说不出来的诡异。

“曼曼是不是参与的什么事情啊?”夏红柿凑在身边大姐姐一样的桃慕青耳朵边上问道,她的声音小的就像蚊子叫一样。

桃慕青不敢回答,只是迎合着话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可能知道。夏红柿被她这种反应弄得更加害怕了,整个人都快要同西西一样缩到被窝里去了。

她现在的心思早已经不再停留在演员先生身上。毕竟生命受到威胁,比什么都值得关注。桃慕青要稍微胆子大一些,她盯着文曼曼看了一会,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收回目光把脸靠在夏红柿的头顶上,同其他人一样等待着知道什么时候会公布的答案。

‘如果真的被凶手杀死了!那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演出机会,要怎么办呢?罗意凡工作室的机会,错过一次可就再也没有了。’

在这种时候,还能够想得起来演出的人,有可能就只有桃慕青一个了吧?或许这次机会对她来说真的非常重要,又或许她只是一味的想出人头地而已。

反正不管怎么样,桃慕青和夏红柿都不可能忘记孟琪儿死时的惨状。而且,刑警先生究竟有没有做什么?也是两个小姑娘猜测最多的事情。

究竟是否该给予充分的信任呢?她们到现在都还不确定,不过,有一点还是可以让两个小姑娘稍微安心的。她们始终是缩在所有人身后的跟班,而且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和这栋诡谲屋里的凶手有什么关系?

天亮以后

柳航跟随着恽夜遥跑到褐色塔楼外面,就是在这里,他为了西西请求自己的爷爷,让他参与案件调查。也是在这里,谢云蒙帮了他一把。

现在,柳航似乎要再次对恽夜遥提出相同的问题,可是恽夜遥却没有给他机会。

因为就在两个人刚刚站定的时候,另一个人此刻也正在向着他们的位置走过来,这个人面对着柳航,身后还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当来人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柳航就郑重地点了点头。柳航以为,他是在帮助西西脱离困境,却没有想到,自己因此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甚至连性命都无法保全。

此时此刻,前去勘验厨师尸体的柳桥蒲根本没有办法预料到,即将发生在柳航身上的事情,我们不清楚,当老爷子看到最亲的人面对死神的时候,他是否还能保持冷静,还能承受住这致命的打击。

颜慕恒确实站在偏屋废墟之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徘徊了多久,刚才在岩石地洞里拿到的一小节指骨,此刻还静静躺在他的口袋里。

不知道自己刚刚想了些什么?颜慕恒只觉得在听到柳桥蒲呼喊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仅仅记得‘Eternal’这个名字。

‘也许我刚才一直在思考Eternal的事情,但是怎么会这么久呢?’颜慕恒想着,伸出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

这双手因为被忽略在风雪之中,已经完全麻木了,颜慕恒试着动了动手指,立刻神经传来一阵刺痛。

双脚也不例外,明显表面都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白色雪花好像是进了羽绒服里面。这种深入骨髓的冰冻,提醒着颜慕恒他已经在废墟里面徘徊了很久。

用冰冷的手捂上额头,借此刺激自己的大脑神经。颜慕恒不能再待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到底要用什么理由说明这种状况?’颜慕恒觉得自己很难解释清楚,为什么会在废墟中徘徊?而不是守着尸体。不管怎么样,老爷子也一定会增加对他的怀疑。

‘先下去了再说吧。’抛开烦人的思绪,颜慕恒使劲活动了几下冻僵的手脚,在双手和双脚可以自由活动之后,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废墟之中。

恽夜遥的目光转向还未醒转的厨娘婆婆,可以看到婆婆的身体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他对文曼曼说:“麻烦你叫醒婆婆,等一下男人们就要回来了。”

“好。”文曼曼应答一声,片刻之后,厨娘婆婆在她的呼唤中睁开了眼睛,老人的瞳孔内一片浑浊,看上去好像还有眼泪。

文曼曼轻声问婆婆:“您梦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没有立刻得到回应,说明厨娘婆婆的大脑还没有清醒过来,几分钟之后,她才一脸茫然地问文曼曼:“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您是不是梦到了伤心的事情?”

“没有,只是老婆子的心脏不好,难受了一个晚上。”厨娘婆婆如实回答,然后在文曼曼的搀扶下坐起身体。

恽夜遥立刻把头从谢云蒙肩头抬起来,关心地问道:“婆婆,您现在觉得怎么样?家里有治疗心脏的药物吗?”

“家里最后一盒速效救心丸上一回吃的时候就没有了,我的记性又不好,好几次都忘了让小恒下山去买,先将就一下吧。”

“那曼曼你和小姑娘们看好婆婆,不能让她再受到惊吓了,我们会尽力逮捕凶手的,大家从今天开始千万不可以分散行动。”

“知道了,目前也只能这样。”文曼曼有些沮丧地回答,她的视线不自觉瞟向一边被她称作是母亲的文女士,在发现文女士根本就没有看向她时候,脸上的表情更加灰暗了。

“由于尸体已经僵硬,加上面部肿胀,在雪地上冻僵的话就很难分辨了。怖怖无意之中发现了靠在天桥上的‘管家’,有可能因为管家先生没有理会她,所以轻轻推了推他的身体,护栏这个时候已经摇摇欲坠。”

“被怖怖一推,管家和护栏就一起朝主屋的屋顶上倾斜下去,又正好被上楼的厨娘看到,才造成厨娘误以为管家被怖怖推进了雪地里面。”

柳桥蒲不打算将厨娘的疑点说给颜慕恒听,不过他刚才的分析也确实是事实。谢云蒙和他仔细检查过护栏的地方,被人恶意破坏过。而且上面的血迹也不是喷溅状的,像是什么人靠在那里的时候蹭上去的。

颜慕恒问:“雪地上那具尸体的胡子难道是假的?”

“是真的胡子,这一点我们还没有办法解释,目前能得出的分析就只有以上这些。不过,从这个人的容貌体征上来看,我认为他的身份更倾向于管家。”

“凶手在这里将管家杀死,不管他是从哪个方向逃走的,都会消除干净自己的脚印。你想想看,你寻找的那些地方是不是一个脚印都没有。”

“是的。”颜慕恒老实回答。

“这正常吗?”柳桥蒲又问。

颜慕恒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全神贯注盯着老爷子。

柳桥蒲说:“光是小小在地下岩洞里面就来回了两次,还有被困在这里的连帆,以及你的脚印,为什么都消失了,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凶手为了消除自己的痕迹,将所有的脚印都抹掉了。”

“你就算把整个废墟都翻过来也没有用,凶手早已把表面痕迹给抹掉了,除非有专业的调查工具才行。但是有一个地方凶手没有办法消除痕迹。”

柳桥蒲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颜慕恒,等待着他的问话,可是颜慕恒却并未开口,他似乎也在等着老刑警自己说出那个地方。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钟之后,柳桥蒲站起身来,他默不作声翻过厨师先生的尸体,然后指着厨师先生身体底下的地面说:“就是这里。”

“为什么?”颜慕恒脸上的表情里带着一些惊恐。

柳桥蒲回答说:“你仔细看看再问。”

颜慕恒凑近地面,地面上赫然呈现一个人曾经站立过的脚印,这让他暗中心惊胆战,没有原因,只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害怕。

等到心悸过去,颜慕恒问柳桥蒲:“柳爷爷,既然有脚印,那么比对一下每个人的鞋子不就可以知道凶手是谁了?”

“没用的,在屋子里的并不算是所有人。”柳桥蒲的话含义模糊,让颜慕恒更加疑惑了。

“柳爷爷,里面是湿润的。”颜慕恒开口说。

“对,这几天,地下室就会因为沙土的返潮而变得又闷又湿。沙土不仅会影响这里湿度,还会让空气更加不流通,这样一来,放在这里的尸体就会加速腐烂,凶手的目的有可能就是这个。”

“如果没有你和小小的行动,厨师的尸体有可能今天早上都不会发现,一旦放在着里超过12个小时以上,我们要辨别他的身份就更加困难了。”

“现在,回到你刚才问的问题上面,凶手消除脚印的时间会不会很紧迫,答案是不会。他就算是在你们进入地下室的前一刻逃走,也可以定定心心在岩石地洞里消灭痕迹。”

“第一,你们只看到尸体,却没有看到凶手,肯定会留滞在原地检验尸体。第二,他只要稍微放轻脚步,就可以确保你们听不到岩石地洞里传来的声音。原因还是在这些沙土上面,沙土不仅吸收了湿气,还会吸收掉来自于岩石地洞里的声音。”

“第三,岩石地洞里面四通八达,你们就算进入其中,也无法一下子就找到凶手的踪迹。所以说,凶手有足够的时间来清理脚印,并且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你们发现。”

柳桥蒲说得确实有道理,他轻易解释了令颜慕恒疑惑的谜题,也令这个年轻人更加谨慎。他看着老刑警好几秒钟之后,才开口问:“柳爷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做?回屋子里与大家会和吗?”

“先不用,我需要你帮我去办另一件事情,因为现在屋子里能够信任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的行动也必须尽可能避开他们。”柳桥蒲说道,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颜慕恒,似乎依然愿意给予眼前高大男人充分的信任。

他说‘怖怖呆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说明至少他不想让柳桥蒲知道那些鸡是怖怖宰杀并放血的。

颜慕恒同文女士之前对过话的这件事,没有一个目击证人,除非文女士自己想起来告诉刑警,要不然的话,刑警也不会问到那个上头去,因为他们根本就意识不到这件事。

怖怖也不可能知道,当时呆在门外说话的人是颜慕恒。所以在这里,颜慕恒没有必要自掘坟墓,告诉老爷子这些他不可能问起的事情。

现在,颜慕恒身上的疑点是越来越明显了,而他与Eternal之间的关系也非常令人费解,这两个人拥有太多的共同点,也有着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在得不到更多证据的情况下,颜慕恒和Eternal的关系很难解释清楚。

瞬间,准备开始隐藏证据的少女想到了一个可以帮助他的人——颜慕恒,是的,这两个颜慕恒之中,确实有一个可以帮到她,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必须再等一等,等到晚饭的时间,一切才可以正式开始。

‘那家伙大概已经在房子里开始制造混乱了,我也该准备一下让自己脱身的办法,到时一定要安全和Eternal会合,并且将那两个蠢笨的人,都赶到暗夜森林里的喂料通道上去,让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出来妨碍自己。’

趁着短暂的时间,少女手脚麻利的开始行动,首先是地上散乱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又将那些深色的液体全部都擦干净,将弄脏的衣服藏起来,然后打开身后的门,走进狂风暴雪之中。

不到十分钟,少女的身影就消失在雪花织就的帘幕阴影后面,屋子里的人暂时还没有发现她的行动,少女必须快去快回才行。

——

寒冷的狭窄空间里,怖怖被冻得瑟瑟发抖,她知道自己要帮助某个人,做成某一件事情,但却一点也预料不到,事成之后,等待着自己的将是怎样一种命运?

怖怖很清楚,自己并不算是一个忠诚的人,只是凭着喜好在做事,虽然她平时表现出来的,完全是善良的表象,她自己也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不过这依然不能让怖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好女孩。

是的,至少她对王姐和厨娘婆婆就不够坦诚,尤其是王姐,那个一直以来比任何人都疼爱关照她的中年妇女,怖怖从第一眼见到开始,就觉得仿若是自己的亲人一般。

可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和王姐说实话呢?怖怖有的时候会感到后悔,或者是烦恼,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后悔或烦恼可以解决得了的,所以不管怎么样,怖怖认为自己最终也不可能说出实话来。

当时柳桥蒲前往验尸,曾经找到过一个,凭着他多年以来的经验判断,这更像是某一种动物的脚趾,而不是人的手指。不仅仅是大小的问题,弯曲程度看上去也很怪异。

所以,柳桥蒲怀疑有可能是外面那些鸡的脚趾,但是这其中就出现了几个问题,第一,凶手把那些鸡的脚趾割下来,烧焦之后,抛洒的凶杀现场到底是什么目的?第二,为什么之后又要连同尸体一起带走?带走之后的脚趾又被扔到哪里去了呢?

这是柳桥蒲让颜慕恒去食品仓库带回那些鸡的其中一个原因,因为谢云蒙和恽夜遥检查食品仓库回来之后,都明确表示,没有发现仓库里的鸡有被剪去脚趾的现象,这两个人一般不会忽略掉这种问题,不过,柳桥蒲出于职业习惯,还是想自己确认一下再作定论。

同时,柳桥蒲和恽夜遥还怀疑孟琪儿被杀现场有可能也存在这种东西,从孟琪儿后颈处拔出来的那两根骷髅手指,事实上也有被烧焦过,上面的黑色有被人刮擦掉的痕迹,而指骨表面也是伤痕累累。

有些痕迹好像是被虫蛀或风干,但有些痕迹明显是人为的,现在,这两截骷髅指骨连同柳桥蒲之前捡到的烧焦‘手指’,都躺在枚小小口袋里的证物袋里面,枚小小一边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一边拿出透明的证物袋比对着。

很快,尸体边缘所有的地方都已经被挖开来看过,没有柳桥蒲想让她找的东西,枚小小站起身来,拍掉满手的灰尘。然后伸手抬起向前倾斜骷髅的头部,好像验尸一样开始检查整个骷髅的身体。

一具尸体和一具骷髅并没有让枚小小感觉到丝毫害怕,也许是她已经习惯了,也许是因为谢云蒙正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留守着,但不管怎么样?作为女警,她也不可能像普通女孩子那样一惊一乍,还没破案,就先把自己给吓坏了。

仔细的,一寸一寸的查看尸体身上的每一块骨头,以及它们之间的夹缝,枚小小除了墙体的碎末和黑色污垢之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也许是老师猜错了,我还是先回去吧。’打定主意,枚小小放开手中的骷髅,顺手打开了边上通往褐色塔楼的大门。

从这里可以直接到达谢云蒙所在的那间房间,有一个地方已经被柳桥蒲和恽夜遥打通了,柳桥蒲刚刚将路线告知枚小小,以方便女警用最快的速度转移位置。

门外呈现出来的依然是阴冷黑暗的楼道,厚实的墙壁让阳光完全投射不进来,枚小小放慢脚步,开始寻找柳桥蒲告诉她的那扇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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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七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十八幕

眼前的小门敞开着,因为寒冷,怖怖感到自己的手指和脚趾都像是断裂一样疼痛,而且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许久之后,久到怖怖觉得自己会被冻死在这个地方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到来了,那是她曾经无数次在梦中见到的人。

“——,你怎么现在才来?这些东西都已经弄好了吗?”怖怖看着来人和她手中鼓鼓囊囊的袋子问道。

来人也不回答,而是径直走到怖怖跟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怖怖突然之间感到一阵恐慌,眼睛的瞳孔显露出来的目光是那样陌生,甚至让怖怖感觉到异常冷酷,身体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怖怖的心脏毫无预警的砰砰乱跳起来。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提醒着:‘赶快离开,离得越远越好!’仅仅在刹那之间,怖怖就接受了这个虚无的提议,他用冻得发疼的双手轻轻推开面前人,然后从那扇虚掩着的小门跑了出去。

而将她拉起来的人,不声不响看着怖怖离开的背影,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可以奇怪的?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

等到怖怖消失之后,来人把手中的袋子往边上一扔,开始一点一点翻开面前堆积如山的物品……

——

2014年12月31日早晨(到达诡谲屋的第二个白天)

颜慕恒身上在逐渐暴露出某些还不甚明了的一点,柳桥蒲当然可以感觉得出来,他不动声色,依然在与颜慕恒讨论着那些食品仓库里被销毁的证据。

颜慕恒身上在逐渐暴露出某些还不甚明了的疑点,柳桥蒲当然可以感觉得出来,他不动声色,依然在与颜慕恒讨论着那些食品仓库里被销毁的证据。

“你半夜在雪地里来回的时候,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吗?”柳桥蒲问道。

事实上,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用对方回答,他也能够猜得出来,如此之大的风雪,还在半夜里,周围又有那么多躲藏的地方,颜慕恒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可疑人物。

Eternal在害怕,老刑警居然这么轻易就发现了事情的关键,太可恶了!当心慌开始的时候,就不会再停下来了。就算是Eternal这样胆大的人,也无法避免同普通人一样的心境。

‘幸好,外面的那具尸体他们还没有发现,现在杂货店老板夫妇还在沉睡之中,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危机。’Eternal安慰着自己。

他需要保护的人,需要做成的事情,不会因为一个两个亲人的离去就停手,这些亲人对于他来说到底是重要的,或者仅仅只是工具,Eternal自己也有些模糊了。

诚然,厨师死的时候让他很伤心,但这只是心灵深处迸发出来的瞬间情感而已。是的,Eternal这样相信着,无论是厨师还是管家,都不能让他像对待某个人一样刻骨铭心。

‘颜慕恒的表现太差劲了,’Eternal想:‘原本他可以在老刑警说出某些推理之前岔开话题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如此沉默地听老刑警讲完呢?’这一点让Eternal有些恍惚,连带着某个人的心情一起恍惚起来。

所谓的某个人,只有Eternal心里清楚,而颜慕恒或者其他认识他的人都是不知道的,所以暂时,就算老刑警找对了方向,也不会在太大程度上影响Eternal之后的行动,但他必须小心为妙。

——

颜慕恒再一次感到心悸,柳桥蒲的话是在试探他,还是真的信任他?高大男人的心里完全没有底。

‘要是能知道Eternal在哪里就好了,这个人也许就是刚才站在厨师面前的人,可我要如何跟眼前的老刑警解释呢?无论如何,我都脱不了干系的。’心里活动不能够保持太长时间,颜慕恒必须维持着注意力,全神贯注听柳桥蒲讲述。

老刑警让他做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到食品仓库里去将遗留在那里的证据——那些活鸡带进别墅藏起来,用柳桥蒲的话来说,之后会有用的。

可是颜慕恒不能,因为他知道,某个人已经将食品仓库的证据销毁掉了,这个人是谁?颜慕恒有些模糊,甚至自己是不是亲眼看到他销毁证据,男人也很糊涂。

只是隐隐约约之间,有一个藏在暗处的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不要去找证据,那里没有了,Eternal会找到你的……’

Eternal很得意,颜慕恒并没有发现它的存在,那一片在废墟角落里留下的阴影,就是他到过这里的证据,可是却被颜慕恒完全忽略了过去。

‘你个傻瓜,根本不会发现,我事实上就在他身边出现过。’Eternal想着:‘我一定要揪出藏在诡谲屋中的杀人凶手,无论如何,颜慕恒都可以帮我保护西西和怖怖。’

“如果你做得好的话,”Eternal朝着虚空中扬起头来,好像是在对颜慕恒说话一样:“我就让当年的小于回来,我清楚地知道他不爱舒雪,也不爱怖怖……”

“可是,Eternal,你怎么会知道小于的感情到底在谁的身上呢?你根本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仿佛有一个声音,在看不见的地方回应Eternal。

听到这个回音,Eternal笑了,眯起的眼角带着晶莹。

“我知道,我见过小于的,就通过那个人的眼睛,他所看到的事物我都能看到……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血统很讨厌?是啊!我跟你有同样的感觉……”

回应消失了,连同Eternal的回忆也一起似乎消失在了风雪之中,男人收敛起表情,带着满身的霜痕,匆匆走向自己现在该去的地方……

总之没有关系就代表得不到关注,得不到关注,就代表他们活下来的几率要比别人高得多。

“小夏,”桃慕青突然之间把头埋进被窝,对夏红柿说:“什么事都不要去看,不要去想,尽可能不去关注凶手的存在,只要凶手从我们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威胁。也许他就不会对我们动手了。”

“嗯!”简单的一个字,却回答得非常郑重,可以想见,夏红柿心中有多么需要一个人,来给她提出建议并保护她。可惜,桃慕青只是提出建议的人,却不是能够保护她的人。

——

迷迷糊糊之间,谢云蒙的手腕磕到了一样坚硬的东西,瞬间让他的头脑泛上一丝清明,刑警习惯于刹那的状态改变。

他稍稍移动头部,用眼角的余光扫向手腕,是戴着手表的地方,好像是姿势不对,导致手腕被手表磕到了。

另一只手伸过去,将碍事的男士手表脱下来扔到一边,谢云蒙继续静静等待着小小和柳桥蒲的归来。

房间里每个人都在不断变换着思绪,谢云蒙深知这个时候是人心最紊乱的时刻。并不单单是因为杀人事件带来的恐惧,还有对身边人的疑惑和防备。

不过庆幸的是,这些人都能控制住不安的情绪,勇敢地站在老师和自己这一边,让凶手栽赃的计划没有得逞。

‘这也许是昨天以来最好的一件事了吧!’谢云蒙在心里想着。

他现在不想去探究幸存者们的心理活动。一切等所有人都清醒之后,让老师和小遥来问吧,自己暂时做一个旁听者和保护者。

一旦让他掌握到关键的线索,谢云蒙想,那么凶手的倒霉日就该来临了。无论如何,就他对老师和小遥做的事情,自己就不可能原谅他。

听到连帆这样说,秦森皱起了眉头沉思着,片刻之后,他才继续开口问:“会不会是有谁故意暗算你?”

“……不可能,当时我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开个门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反正这栋屋子很不正常……我觉得我们接下来最好还是少移动为妙,说不定哪里还藏着什么陷阱呢?”

“待会儿我们用卫生间的时候,最好是不要关门了,万一在出现之前的状况,不是被困死,我估计也得被饿死!”连帆沮丧地说道。

“那刚才女警救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有问问她是从哪里进去的?摸清道路不就行了吗?”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当时吓都吓死了,只想着回到主屋之后不乱跑了,怎么可能再去问东问西?!”

连帆说话的时候稍微提高了一点点音量,他其实知道枚小小出入的地方,可他不想什么都告诉秦森,因为连帆对秦森也不是完全信任。

就在这个时候,陆浩宇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他打开门说:“里面那扇窗户还没有封上,我等一下到厨房里去找找有没有保鲜膜,不封上的话空调的热气都吹跑了。”

外面的两个人都没有接陆浩宇的口,而是呆愣愣的看着他,陆浩宇也知道他们吓坏了,跟自己一样。其实这个男人提起窗户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认真的,他不过是在回避自己的胆怯而已。

抛开娱乐室里像木头一样的两个人,陆浩宇走到一片狼藉的餐厅里面,先是伸头看一看厨房里是不是安全,没有发现什么之后,他把自己整个身体都蜷进了沙发里,开始等待。

在陆浩宇心中,他还是觉得一个人可能来得更安全一些,也许刚才自己直接跑回房间,把房门和衣柜门都堵上更好,现在,不仅自己掌握不了命运,还要被那些人任意摆布,陆浩宇觉得,和他们在一起,时时刻刻都像处在危险的漩涡中一样。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挨过去了,也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样?要不是那个老头拼命挽留所有人,他才不会留下来呢?’

走出塔楼之后,柳桥蒲只是扫了一眼探头探脑的三个人,不声不响走进的餐厅。在他的身后,是已经不再流鼻涕的恽夜遥,演员先生一脸疲惫,黑眼圈都快要挂到脸颊上去了。

然后是不再敢叽叽喳喳的桃慕青和夏红柿,她们手挽着手进入娱乐室之后,就一起走进了卫生间,大概在楼上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谁也不会愿意单独呆在某一个空间里,不管是卫生间或者房间都一样。

不过,看得出这两个小姑娘已经同文曼曼明显疏远了,原因大家可以猜得出来,文曼曼是涉及到死者的人,她的嫌疑要比其他人高得多。不管之前的关系有多好,在这种环境之下,每个人都只能明哲保身。

最后步入娱乐室的就是刚才秦森话语中的主角,王姐、厨娘和怖怖,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战战兢兢的西西。

王姐也是挺辛苦,一手搀扶着怖怖,一边还要抱着西西把她往楼道下面带,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两个小姑娘身上。

西西对男人们表现出了强烈的不信任感,尤其是在房间里的时候,恽夜遥为了自己的计谋,还对西西说出了那样的话,自然现在也不可能帮上王姐的忙了。

至于厨娘,能够顾好自己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也不指望这位老太太再帮助其他人。

不管怎么样?诡谲屋主屋一层总算是又热闹起来了,大家也迎来了在诡谲屋中的第二个白天。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度过了一天两夜,最后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还是个未知数!

在这些人之中,很奇怪没有乔克力和柳航的身影,他们两个究竟去哪里了呢?

根据之前的叙述,乔克力回褐色塔楼是因为想找恽夜遥说出自己对杀人事件的疑惑,他认为这些疑惑与颜慕恒有着密切的关系,但又没有办法说清楚具体事实,所以想让恽夜遥来分析判断。

他的整个头颅已经同冰层完全冻结在一起,头发下面露出来的一点点皮肤泛着青色,就像是冰箱中的肉块一样,上面还留有丝丝缕缕的血迹,与窗户玻璃上的血迹正好连接在一起。

窗框的遮掩和男人站立的位置,正好形成了一个独特的视角,如果他的视线再稍微倾斜一点的话,就会对上一双向上翻起的瞳孔,和一个青黑色的额头,仿若电影中僵尸的面目一样。

只要再一点点,屋子里的人就一定会发出惨叫,但是,老天眷顾,屋子里的男人并没有倾斜视线,他只是看了一眼柜台与墙壁的夹缝处,就转身离开了,甚至连手都没有伸进去摸一下。

男人缩着身子,室内的空气越来越寒冷了,已经将他从被窝里带出来的温暖全部都驱散干净,脖子以下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心想:莫不是空调的电源总阀在楼上?

虽然说一般人家不太会把电源总阀安装到卧室里面去,不过男人还是决定回到楼上看一看,正当他迈开步子,向楼梯方向走去的时候,厨房里突然传来了女人小小的惊叫声。

男人赶紧调转方向奔进厨房,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急吼吼问道:“怎么了?老婆。”

“这…这门怎么冻起来了?”他的妻子正在研究厨房里的后门,并且发现后门怎么也打不开,好像是门缝外面被冰层冻住了。

“这种天气很正常的!你从水龙头上接点水泼一下吧。”见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男人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不过他的话立刻遭到了女人反驳:“你真是睡傻了!这种天气泼水的话,冰不知道要化到什么时候?屋子里又这么冷,我看还是算了吧!反正屋子里有食材,我们并不需要去食品仓库,后门让它去就是了。”

“随便你,我到楼上去一趟,餐厅里没有看到空调的总电源,我去楼上找找看。”

“楼上不是只有卧室吗?再说了,谁会把电源总阀安装到卧室里面去?你一定是没找仔细,再去外面找找看,也许在堆放旧物的柜子后面呢?”

女人说的确实有道理,这边餐厅除了桌椅之外,摆放的东西很多,也许就是其中的某一样东西将电源总阀的小门给遮掩住了。

第三单看谢云蒙这边的想法,颜慕恒的嫌疑确实非常之大。那么来分析颜慕恒那边的状况呢?颜慕恒在小小将西西托付给他之后,一直尽心尽责的关照着西西的安危,从他的心理活动来看,西西和怖怖两个人的安全也是摆在第一位的。

先不管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首先,他不可能贸然抛下西西的安危,进入当时说来危机重重的塔楼密道里面,而且,大家不能忘了,除了颜慕恒之外,外围还有一个行踪诡异的Eternal。

虽然我们到目前为止,对Eternal身高体征的描述都是模糊不清的,但是,总也可以抓到一些端倪,Eternal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似乎和颜慕恒有很大的相似之处,而且他们同样是在诡谲屋中生活了许多年的人,Eternal甚至比颜慕恒更加了解诡谲屋的密道和舒雪。

这样说来,谢云蒙见到的究竟是Eternal还是颜慕恒,就要打一个问号了。

以上是关于人物本身的嫌疑。谢云蒙30日傍晚之前从褐色塔楼底部爬下去,是为了验证柳航所说的书房门的奇怪之处。

在半途中,他被‘颜慕恒’拉进墙壁上的暗门之中,并见到了舒雪,当时,他就怀疑还有另一个女孩在那里,可是‘颜慕恒’和舒雪都不承认,谢云蒙也只好作罢。

他们两个人来见谢云蒙的目的可以说非常明显,就是要让谢云蒙去追枚小小,从而让刑警一起掉进设计好的陷阱之内。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陷阱不止一处,如果刑警和女警都可以摔死在岩石地洞之中,罪名就可以推给幸存下来的厨师先生;如果说他们没事,那就进行第二步计划:蓝色塔楼内部的杀人栽赃。

这一步将柳桥蒲也牵扯了进去。凶手可谓是费尽心机,当时在场的‘颜慕恒’和舒雪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凶手的计划出现了三连败。

枚小小虽然让厨师逃脱了,但她成功反制,并救出了被困的连帆;谢云蒙在处于极端不利的境地之下,打开墙壁之后,选择面对众人承担责任,柳桥蒲也实事求是将孟琪儿房间里的状况坦诚了出来。

其中的原因当然也是一个秘密,一个关乎好几个人的秘密。只要文女士和王姐不开口,刑警就不会知道这些事情,至于厨娘,她已经老了,构不成任何威胁。只要稍微恐吓,这个老太太就可能会因为心脏骤停而一命呜呼。

‘呼……该是自己好好表现的时候了。’男人想着,他的脚步明显比颜慕恒要快许多,不出十几分钟,他就走到了颜慕恒原先站立的地方。

不过他可没那么傻,呆在大风雪中观察情况,他一头钻进食品仓库里面,开始寻找着合适的工具。

‘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猜测到,凶手把房子冰冻起来的真正原因,杂货店老板夫妇不过是一对炮灰而已,我才管不着他们的死活呢!我得再加把劲,给刑警们来点不一样的证据……’

——

柳桥蒲和恽夜遥左等右等,等到所有人都吃完早饭之后,颜慕恒依然没有出现,这个时候,柳桥蒲坐不住了,他说:“我得出去看看,这小子到底怎么样了?万一他遭到凶手袭击的话,那这件事就是老头子我的错了!”

“等等,老师,你留下吧,我去!”恽夜遥赶紧说:“我可以从岩石地洞出去,这样顺便把楼上的小航和小乔叫下来。我知道小蒙的习惯,他心里有事,睡不了多长时间,小小也是这样。”

“只要他们醒了,小乔和小航留在上面就显得多余了,反而会制约他们的行动。”

略微思考了一下恽夜遥的提议,柳桥蒲觉得自己也确实不适合跑来跑去,还是跟昨天一样坐镇在幸存者们之中,观察大家的行动来得更妥当。这样也随时可以照顾到几方面的人员。

所以柳桥蒲说:“那好吧!你快去快回,让小乔一个人下来,你和小航结伴出去,你们结伴我会放心一点。”

“好,老师,这里就拜托了。”

恽夜遥说完,迅速走进了娱乐室里面,他并没有选择走塔楼楼道,而是选择了进入卫生间的暗门,从密道直接来到褐色塔楼顶部,并从谢云蒙和枚小小所在的房间里出来。

但是在行动的时候,却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阻碍,阻碍来自于那个还未知道姓名的年轻男人,他是所有人都集齐之后,才从楼上下来的。洗漱完毕就一直像幽灵一样,独自一人坐在娱乐室里面。

第七百四十八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十九幕

他们这样做看似很危险,会失去所有人的信任,其实运用得好的话,反而会获得加倍的信任感。这其中,柳航的勇气和柳桥蒲的真诚起到了最主要的作用。

就算人群之中有陆浩宇这样反对大家在一起的人,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说到陆浩宇,这个男人给人的印象就是自私,充满了疑心,所思所想一直与刑警们的意见相左。尤其是在大家怀疑最深的时刻,陆浩宇第一个提出了要单独行动,每个人自己保护自己这样的观点。

这件事不得不让人对陆浩宇也产生了疑惑,所有人分散开来,唯一能得到好处的就是凶手,凶手和帮凶全都隐藏在当事人之中。分散就代表着给他们时间和空间,去将现存者们各个击破。

每一次行动,只需要顾及一个被害者就可以了,刑警们搜查和抓捕的难度也会大大增加,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猜到,凶手下一个会对付的人是谁?

所以说,凶手所经历的三连败:第一是枚小小的反制;第二是杀人栽赃计划的失败;第三就是刑警们在自身面对严重质疑的情况下,成功将众人再次凝聚在一起,为凶手之后的行动造成阻碍。

三重血屋能成功,是在恽夜遥和刑警们刚刚进入诡谲屋,还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这之中涉及到的中年妇女分尸案、文女士和女主人的失踪事件,也是基于同样的情况,才能够顺利得逞的。

之后的开关门急速杀人事件、以及孟琪儿的骷髅杀人事件,从案件本身来说,可以算是成功的操作。但凶手想要达到的目的,却被刑警们破坏殆尽。因此,我们可以想见,凶手此刻的担忧与惶恐,并不比幸存者们少多少?

接下来要说到谢云蒙离开之后,还留在密道里的‘颜慕恒’和舒雪究竟做了和说了些什么?(这里大家可以参考第七十九章前半部分的内容)

他们这样做看似很危险,会失去所有人的信任,其实运用得好的话,反而会获得加倍的信任感。这其中,柳航的勇气和柳桥蒲的真诚起到了最主要的作用。

就算人群之中有陆浩宇这样反对大家在一起的人,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说到陆浩宇,这个男人给人的印象就是自私,充满了疑心,所思所想一直与刑警们的意见相左。尤其是在大家怀疑最深的时刻,陆浩宇第一个提出了要单独行动,每个人自己保护自己这样的观点。

这件事不得不让人对陆浩宇也产生了疑惑,所有人分散开来,唯一能得到好处的就是凶手,凶手和帮凶全都隐藏在当事人之中。分散就代表着给他们时间和空间,去将现存者们各个击破。

每一次行动,只需要顾及一个被害者就可以了,刑警们搜查和抓捕的难度也会大大增加,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猜到,凶手下一个会对付的人是谁?

所以说,凶手所经历的三连败:第一是枚小小的反制;第二是杀人栽赃计划的失败;第三就是刑警们在自身面对严重质疑的情况下,成功将众人再次凝聚在一起,为凶手之后的行动造成阻碍。

三重血屋能成功,是在恽夜遥和刑警们刚刚进入诡谲屋,还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这之中涉及到的中年妇女分尸案、文女士和女主人的失踪事件,也是基于同样的情况,才能够顺利得逞的。

之后的开关门急速杀人事件、以及孟琪儿的骷髅杀人事件,从案件本身来说,可以算是成功的操作。但凶手想要达到的目的,却被刑警们破坏殆尽。因此,我们可以想见,凶手此刻的担忧与惶恐,并不比幸存者们少多少?

接下来要说到谢云蒙离开之后,还留在密道里的‘颜慕恒’和舒雪究竟做了和说了些什么?(这里大家可以参考第七十九章前半部分的内容)

我们暂且先把乔克力的事情放一放,来看走进餐厅的柳桥蒲和恽夜遥之间的对话。

柳桥蒲刚刚坐下,就立刻对恽夜遥说:“小航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老师您放心,我觉得小航要比您想象中勇敢多了,让他到小蒙刚才去过的地方查找证据,并不会引起凶手的注意,也许,小航真的可以带回一些有用的线索呢!”

“希望如此吧!”柳桥蒲呼出一口气说道,看得出来,他还是非常担心柳航的。

“对了,颜慕恒在外面呆久了有可能会引起凶手的注意,您有没有跟他约好回来的时间?”恽夜遥问柳桥蒲。

“约过了,那小子胆识不错,就是可惜了,没对老头子我说实话!”

“现在肯定是这样的,我们也急不来。”恽夜遥说道:“颜慕恒也许只是想保护这个家里的秘密,但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和凶手有什么牵连!”

“虽然我也觉得他身上的疑点不多,但是现在要下结论未免过早了一点,等等看吧,看看那小子会不会准时回来。还有,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小乔一个人在褐色塔楼里守着,我总觉得不是很放心,毕竟他不是专业人员。”

“等一下,我们两个人只能留下一个和大家在一起,在小蒙和小小醒来之前,另一个要到楼上去帮忙。”柳桥蒲像是安排工作一样对恽夜遥说。

恽夜遥立刻点了点头,说:“我一吃完早饭就上去,换小乔下来,您在这里也要多加小心,白天的话,还是要靠颜慕恒和小乔帮忙,晚上交给小蒙和小小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凶手在昨天晚上已经吃过他们的亏了,今天晚上应该会收敛很多。”

柳桥蒲看着窗外还在肆无忌惮的风雪说:“希望这场雪快点停吧!山下的刑警能上来,这里的人才能真正安全!”

想起在蓝色塔楼楼道里的情况,陆浩宇就忍不住浑身颤栗,死了两个人,大家最终还是站在了老刑警的一边,他也只能随大流,以免被当做嫌疑人处理。

‘那老头子和恽夜遥在孟琪儿房间里呆了那么久,谁知道地上那具女尸是他们哪个人杀死的?还说衣柜里有密道!我看,要不是那个刑警用蛮力砸开墙壁,我们估计再过几天都找不到密道,说不定他们就是在合谋演戏!’

陆浩宇想来想去,都想不通谁有本事在柳桥蒲和谢云蒙身边杀人,如果孟琪儿和那个酷似文曼曼的女人真的不是他们两个杀的,那就只能说明,他们两个简直比木头人还蠢。

‘作为刑警,有人在自己身边杀人,居然连凶杀者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不是蠢,是什么呢?’陆浩宇皱了皱鼻子,心里想着。

他感到屋子里的温度似乎降低了许多,恐怖的感觉也在逐渐侵蚀他的大脑,所以探出身体看了一眼娱乐室的方向,幸好,秦森和连帆两个人在一起使用卫生间。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没什么好忌讳的,所以把卫生间的门大开着,这无意之中方便了陆浩宇确认自己的临时同伴在做些什么事!

稍稍放下心来,陆浩宇把自己的位置挪到客厅和娱乐室交接的房门口,背靠在墙壁上,一边听着娱乐室里传出来的声音,一边继续思考。

此刻谁也没有心思去欣赏窗外美丽的雪景,不光是陆浩宇,其他人心里也都充满了惶惶不安的情绪。

不出所料,以前高大的男人立刻就给出了否定回答,柳桥蒲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那就有一点麻烦了,不过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现在放弃希望,这样吧!不管能不能找到什么?你到等会回去看一下,尤其是废墟所在的悬崖边缘,看看有没有凶手在销毁证据时遗留下来的痕迹。”

“还有食品仓库以及文女士餐馆的周边,也不能够忽略,都仔细的找一下,然后你就回主屋来和我们会合,等一下,我们所有人都会到主屋餐厅里面聚集,你回来之后直接到那里就行了。”

“我要回去和小蒙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具体的事宜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你等一下的工作就是要和小姚一起保护好大家,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柳爷爷,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我会尽力去寻找证据。”

“千万不要打扰到外围的人,如果找不到什么东西就立刻回来,注意自己的安全,中午之前,所有人员一定要全部会和。”柳桥蒲说完,转身朝着岩石地洞的方向跑了进去,而颜慕恒也毫不犹豫的回到了废墟上面。

当看到王姐那边的情况之后,老爷子站起身来,两个小姑娘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肯定是不行的,之后要是再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她们绝对是第一个乱了方寸的人,所以,柳桥蒲必须想点办法让她们振作起来。

尤其是西西,自从回到主屋里面之后,视线一直定格在柳桥蒲的方向,惨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嘴唇,都说明这个小姑娘心里的恐惧还在发挥着极端的作用。

“小王,要不让她们单独活动一下吧!你也需要休息一会儿,不能总是抱着她们。”柳桥蒲说道。

他的话语换来了王姐的一声叹息,“唉!能有什么办法呢?怖怖本来就因为管家先生的事情受到了惊吓,西西又死活不肯靠近其他人。反正等刑警们查出真相就好了,我也没有别的事,就守着这两个小姑娘吧!”

“等一下还是需要大伙配合行动的,你也不能总抱着他们走来走去吧!再说晚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都没有好好睡觉。这样吧,先让西西和怖怖到厨房里去和其他两个小姑娘在一起,帮忙干点活。也许手里有了事情做,她们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柳桥蒲一边提出建议,一边向怖怖伸出手,怖怖的情绪看上去要比西西稳定很多,只要她愿意站起来,西西就没有多大问题了。

王姐配合着轻声在怖怖耳边说了几句话,兴许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怖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对情绪,而是慢吞吞站起来,自己朝厨房走了进去。

厨娘虽然心脏不好,但思维还是清楚的,她看到柳桥蒲投递过来的眼神,马上招呼桃慕青和夏红柿把手里的活分一点给怖怖,三个人假装毫无芥蒂同怖怖开始说话攀谈。

现在就剩下西西了,在王姐和柳桥蒲两个人的反复劝说下,西西虽然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却也听话的站了起来,柳桥蒲把她带到连帆和文曼曼的身边,对两个舞蹈学院的毕业生说:“你们就先和西西说说话,注意照顾小姑娘的情绪,曼曼,你和西西年龄相仿,她就摆脱你了。”

“好。”文曼曼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很坦然接受了这个小小的任务,她另一边的秦森也勉强挤出了笑容,向旁边挪了挪,给西西让出座位来。

几分钟的时间,在此刻的户外几乎等同于几个小时,Eternal努力加快手里动作,以免自己被冻僵,同时,他这样做也是在吸引房子里人的注意力,杂货铺老板夫妇大概还没有意识到危机。

——

餐馆的厨房里面,中年女人正在烧煮着一锅粥,蒸腾的热气让她感觉稍微温暖一点,所以把双手都靠近铁锅边缘取暖。

屋子里的空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都打不开,总阀是找到了,就在厨房上面挂壁式橱柜的内侧。可是打开了也没有用,空调一启动,这里就马上跳闸。反正夫妻二人不懂这些,也弄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女人一门心思关注着眼前的早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后门外传来的轻微敲砸声,此刻,Eternal已经快要完成工作了,他高大的身躯即将进入厨房,与女人见面。

不知道接下来女人会用何种表情应对,是惊喜?还是惊吓?我们最最好奇的是,Eternal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要知道,到目前位置,我并没有确定说Eternal是一个独立存在的角色,他与凶手一样,有可能是诡谲屋中某一个人,也有可能是独立的,反正是黑是白,也只有本尊出现了才有可能知道。

可是,恐怕此刻要让大家失望了,因为冰层全部砸开之后,Eternal也消失不见了,好像他与地上的碎冰一起埋没在了雪地里一样,只剩下白色的羽绒服留在冰雪之中任风吹拂。

高大的男人消失了,而代替他出现的,是一个几近晕厥的女人,小小的身体好不容易挪到餐馆后门边上,女人喘息未定,就一头扑进了刚刚打开的后门之中,嘴里只吐出两个字:“救……命!”人便重重跌倒在地上。

突然闯入的女人把杂货铺老板娘吓了一跳,她赶紧大声呼喊自己的老公,等到夫妻二人再次会和之后,他们也认出了地上人的身份。

“这,这不是西西吗!!”

——

与此同时,在诡谲屋内部,同时失踪了两个人,一个是西西,而另一个是单明泽。不是柳桥蒲不阻止,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能力阻止,因为在两个人失踪之前,凶手终于对老刑警出手了……

在不知不觉之中,因为极度恐惧,又没有一个主心骨,所有人都在向后退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柳桥蒲的身边。

文曼曼退到墙角,她感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一把推开西西,自己缩进了沙发的角落里。在这种时候,她没有义务保护任何人!

连柳桥蒲都出事了,自己再勇敢又有什么用?!文曼曼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她不知道!在这个诡谲屋中的日子,还要延续多久?!

‘疯了!这个凶手一定是个疯子!杀了那么多人!还把自己和舒雪的关系暴露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文曼曼可以清楚地认识到,没有正确的分析判断,自己接下来很快就会承受来自于四面八方的质疑,甚至会被大家当做凶手关起来!

但是,她又无法下定决心脱离众人,因为一个人的话,确实会更加危险!文曼曼是个聪明的小姑娘,这一点恽夜遥一开始就发现了。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没有失去思考的能力。

柳桥蒲的样子一看就是中毒了,可是在他中毒之前,没有任何人靠近过,也没有接触过任何特殊的东西,早饭是大家一起吃的,而且并不是一人一份,是放在一个盘子里共享,所以不存在有毒的可能性!

再说早饭吃完已经有一段时间,毒药要发作的话,早就该发作了,怎么可能会拖延到现在?文曼曼百思不得其解,柳桥蒲到底是怎么中毒的?!接触他的人只有那么几个,难道是王姐?

不对,王姐刚刚连柳桥蒲的手都没有碰过。那么怖怖和西西呢?也不对,怖怖和西西只是同老爷子拉了一下手而已。而且之后,她们也拉了别人的手,后面的人都没有事,为什么柳桥蒲会出事?!

就像是孟琪儿房间里的舒雪一样,没有‘凶手’的凶杀案再次上演,这一次所发生的情况,比舒雪死亡时更加诡异!因为一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是目击者,可他们却找不出任何疑点,或者指证凶手的证据!

——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暗处,人员的位置开始细微变动。不经意之间,有人偷偷拉了一拉西西的袖子,让小姑娘瞬间止住了小小的尖叫声,她像要甩开不好的东西一样微微晃动着头颅,眼角却偷偷瞥向拉她袖子的那个人。

无声的指引在众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把西西引导进了背后的门扉,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将头埋在沙发的坐垫后面,根本没有看到偷偷移动的小姑娘。

西西双手紧按着自己的腹部,不仅仅是因为伤口,她的样子好像是在守护着什么一样微微弯着腰背。

“恽,恽先生,这样是不是就没事了?”王姐也是被吓得没了主意,战战兢兢的问道。

恽夜遥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毒药的事情我一窍不通,多吐掉一点东西总也是好的,只希望老师可以挺过这一关。”

“一定会的!我相信一定会的!”王姐赶紧应和,她的话语中带着自己心里的祈祷,希望不要再有生命被杀害了!

“王姐,你赶紧去把厨房清理干净,剩菜剩饭不能扔掉,以后警方上来这些都有可能成为证据,做事的时候注意安全,带上厨房里的塑胶手套,不需要去碰触的地方,尽量不要去碰。”

“我知道,我知道!”

反复说着同样的话,王姐放下脸盆回到了厨房里面。一旁的小姑娘们也已经应恽夜遥的要求全部聚到了厨娘婆婆的身边,恽夜遥看了一眼她们,然后对离自己比较近的秦森说:“过来帮我一把,我们要把老师抱到长沙发上去,让他躺平。”

“好。”秦森立刻跑了过来,他虽然脸上显得很慌张,但是行动却非常利索,和恽夜遥两个人很快将柳桥蒲安顿在了吧台前面的沙发上,然后又回到了房门口待命。

恽夜遥反复用手确认着柳桥蒲的心跳和脉搏,生怕老爷子突然一命呜呼,他一定要在谢云蒙下来之前稳定住老爷子的情况。

恽夜遥明白,柳桥蒲是谢云蒙唯一的老师,对他来说,如同父亲一般存在,这个凶手已经不止一次针对谢云蒙了,先是对小小出手,然后是自己,现在又是柳桥蒲,一次又一次,目的就是为了让谢云蒙方寸大乱,他好趁虚而入。

这说明,在诡谲屋中的凶手肯定与山下那桩杀人事件也有关系,山下的事件由谢云蒙全权负责调查,他一定掌握了什么证据,凶手才会希望谢云蒙变得慌乱。可是到底是什么证据呢?

小蒙至今都没有详细说过,小小也好像不知道的样子,以恽夜遥对谢云蒙的了解,可能是某些已经调查过的人或事物,存在着暴露凶手的地方,可能谢云蒙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证据所在的地方。

‘凶手一定在害怕什么?我要详细问问小蒙山下的情况!’恽夜遥暗自想着,努力压抑住心里涌上来的不安。

他的手放在柳桥蒲胸前,感觉到老爷子似乎动了一下,恽夜遥赶紧凑近柳桥蒲问:“老师!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

柳桥蒲没有回答,但眼睛却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嘴唇也张开了。恽夜遥将他的头抱起来,耳朵贴到老爷子嘴边。

“不要摸羽绒服左边的口袋,里面有……”在所有人都听不到的情况下,柳桥蒲吐露出来的字词非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在暗示着恽夜遥重要的信息。

无法打开的封闭房间里,年轻男人不停来回走动着,他肋骨处的伤口非常疼痛,几乎要将他所有的思维消灭殆尽。

明明已经结痂了,为什么还会那么痛?男人右手紧紧捂着伤口的地方,心中更加烦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那些人关在了这个临时牢笼中,还有那具可怕的骷髅。

那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怀疑他是凶手吗!一个一直躺在床上,受了伤,还差点被大雪‘吃掉’的人,怎么还会有精力去杀人?!

男人无法接受被如此对待,刚才他已经发泄过愤怒了,眼前的房门被他如同仇人一样疯狂敲砸,可是,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些人已经完全抛弃他了,男人冷静下来,决定好好想想,为自己谋一条出路。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伤口开始剧烈疼痛,男人简直想要拿把刀将疼痛的地方挖掉,好让大脑可以集中思考问题。

昨天自己确实出去过,但那不过是想要确认某些事情而已,男人并没有杀人,也没有做过对任何人不利的事情。在那些人之中,有好几个比自己疑点更多的家伙,为什么刑警不抓?

混乱的思维中,男人始终理不出正确的头绪,他越来越烦躁,要是有能力的话,他会立刻砸开墙壁逃之夭夭,因为思考向来不是男人的强项。

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快要接近中午了。

‘我要怎么办?在这里陪着骷髅等死吗?还是等凶手突然从哪里出现,杀了我?’想到这里,男人感觉自己心中的恐惧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他的脚步再次接近门边,那里紧闭的缝隙现在看来,是唯一可以逃脱的通道!

枚小小不紧不慢的说:“这件事小遥会自己解释给你听的,现在时间紧迫,你赶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是的,我出去过。”男人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点头承认说:“代替我的那个人是颜慕恒,在上山之前他就找过我,并向我透露了他即将跟随刑警到诡谲屋中调查凶杀案的事情。”

“当时我和西西正要上山,为了确定西西的清白,我答应了颜慕恒提出帮忙的要求,一直假装昏迷,期间应他的要求在塔楼密道里来回移动,他说这样是为了吸引凶手的注意力,有刑警在同一栋房子里保护着,我作为诱饵不会有危险的。”

“恽先生在塔楼里跟踪的人也是我,我当时并没有觉得他是在跟踪我,反而觉得他是应刑警的要求来保护我的,我以为他也和你们一样能打,当时心里真的觉得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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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九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十幕

等女人走到近前,单明泽才认出来居然是文女士,他脱口而出:“文阿姨,你怎么会……?”

“我可能是凶手下一个目标!”不等枚小小开口,文女士说道。

她的话让单明泽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文女士是目标的话,那么他肩膀上的责任就重了,单明泽想要说什么,可咬了咬牙,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文女士遭到绑架的时候,凶手明明有时间可以杀了她,却没有动手,直到现在才把她列入杀人名单是什么意思?难道凶手一开始不想杀她,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可是刑警们怎么知道凶手的心思?而且文女士说话的语气非常肯定,好像自己真的是要被杀了一样,她凭什么这么肯定?

单明泽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来,只好暂时打起精神面对眼前的两个女人,希望之后可以有人告诉他答案。

枚小小并没有在密道里久留,她大致关照完单明泽和文女士要做的事情之后,自己就匆匆离开了。房门内侧剩下的两个人并没有再说话,单明泽探出头看了一眼楼道上下,确认楼道里没有其他人之后,轻手轻脚关上的房门。

片刻之后,我们可以听到房间里传来坚硬的东西互相摩擦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小孩玩的木质游戏棒散落下来发出的声音一样。

而这个人行动起来,必将导致真正的凶手暂时收手,呈观望态度,现在外面大雪封山,凶手有足够的时间来分析判断形式,无论如何出手,他的首要条件就是先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被戳穿。

凶手安分了,恽夜遥才能够继续他的下一步计划,此时,他们已经在半夜里完成了金蝉脱壳之计,当然这也是给凶手撒下的诱饵。

一切的结局还是未知数,但恽夜遥和柳桥蒲他们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必须反守为攻,大雪还没有变小的趋势,想要单靠防守来对付躲藏着的杀人犯很危险,主动出击扰乱凶手的计划才是上策。

没有什么侦探可以一眼看穿复杂的谜题,侦探不是神,是人!没有人可以永远不犯错误,不被蒙蔽。要探查清楚一件事,就如同要去做好一件复杂的工作,不时时刻刻想办法反制困难是不行的。

恽夜遥的优点就在于,面对的疑惑越是多,他越是能保持头脑清醒,他会随时想出办法来与凶手周旋,直到隐藏在暗处的恶魔露出他黑色的尾巴为止。

当然,要指挥身边的同伴,没有柳桥蒲的帮助是不行的,而柳桥蒲如果同意恽夜遥的计划,那么枚小小也会全力以赴去做,至于谢云蒙本身就是了解恽夜遥的人,不必要多费口舌。

所以,半夜的时候,恽夜遥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全部告诉了柳桥蒲,他让老爷子首先做出判断,是否要实施自己的反制计划。而早晨,恽夜遥之所以做出行动,就是因为柳桥蒲和柳航已经在帮助他了。

现在,侦探和刑警们是否能够全面制约凶手的行动?还是个未知数,但至少,行动已经开始了,恶魔的披风没有办法再遮掩住所有人的头顶,黑暗中的那一丝曙光也会变得越来越明亮。

这应该是一个计划之外的发现,还有就是颜慕恒,颜慕恒被人打晕在食品仓库里面,然后又跌跌撞撞回屋子里去报信,谢云蒙出来的时间和他前往屋子的时间是相同的。也就是说,半路上两个人有可能可以遇到。

颜慕恒也许已经把他在食品仓库里遇到的事情都告诉刑警了,谢云蒙此刻面临两个选择,第一让颜慕恒回到主屋去通风报信,自己跟上刚刚看到的嫌疑人,但这样一来的话,他就无法完成反击计划之中的行动。第二,不去管嫌疑人,自己和颜慕恒都回到主屋,等到之后再来研究这件事。

同谢云蒙他们一样,凶手在没有完成自己的计划之前,也不可能离开诡谲屋周边,他必须保证不留下任何不利于自己的证据给刑警。

表面上看来,谢云蒙无论如何也不能两全其美,但事情也是会有例外的,那就是谢云蒙看到的嫌疑人居然回到了诡谲屋里面,而且他是直接从大门进去的,并没有走什么密道。

这一点实在是太奇怪了,谢云蒙看到他进去之后,立刻绕到褐色塔楼的后面,从悬梯回到了与枚小小在一起的房间里。此刻,枚小小已经在里面等他了。

简单交代几句之后,谢云蒙再次从房间大门离开,这个时候,正是失踪的‘单明泽’回到塔楼里的时间,他与某个人擦肩而过,但是他在密道里,所以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个人不太可能是谢云蒙。

接下来,刑警先生就要去找唐奶奶和雅雅了,而这两个人此刻也正在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

——

我们来把每个人的行动捋顺一下。

12月31日早晨:

谢云蒙和枚小小在大家呆过的房间里面休息,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楼下,在柳桥蒲假装被袭击之前,真正的单明泽已经被刑警关起来了。文女士、唐美雅祖孙也没有跟随大家一起来到楼下。

至于他们是怎么瞒过众人视线离开的,这些在刑警们对当事人单独询问的时候都会提到,所以在这里就不浪费篇幅了。

之后,恽夜遥离开,留在娱乐室里的‘单明泽’突然消失,老爷子成功唬住众人,而西西被某个人从密道里的暗门推到户外,可见这个行动的人是了解诡谲屋中暗门所在位置的人。

“当然想了,我都从来不知道奶奶还参与过那种事情,并不是什么坏事,您为什么一直都不肯跟我说呢?”雅雅有些好奇的问道,她从包里掏出一个还没有拆过封的面包,塞给奶奶补充说:“您还没有吃早饭呢,吃完再说。”

“不用了雅雅,我不饿。现在别人都不会发现我们,奶奶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确实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人的心情和思维都会偏向于感性,悲伤也会随着周围的清冷气氛而扩大。唐美雅此刻再次体味到了,少女时代那种无奈和凄惘。

雅雅失去父母的时候,她还是个不会讲话的小不点,所以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悲伤,唐美雅一手将她带大,所有的悲伤和无助都是自己一个人咽进肚子里,她从来不想让雅雅承担任何命运的不公。

可是现在不同,柳桥蒲明确提到了过去,也许在追查凶手的过程中,唐美雅所有的心事都会曝露出来,虽然这些称不上秘密,但与其让别人来告诉雅雅,还不如她自己说更好。

唐美雅的神情有些落寞,好像一个失去生活希望的老妇人,这与雅雅平时认知中的奶奶大相径庭,所以她更加好奇的看着唐美雅。

“奶奶您为什么如此伤心?当年父母亡故的事情,我知道对您的打击很大,可这么多年过去您也该放下了。”

“雅雅你没有经历过,你不知道有些事情是永远都放不下来的。你的父母我曾经见过一面……”

“奶奶您说什么?”雅雅被唐美雅奇怪的言语给吓到了,小声说:“您见过我父母一面,他们不是您的子女吗?为什么说见过一面呢?”

“雅雅,对不起!为了你能够健康成长,奶奶一直在骗你。其实我一生根本就没有结过婚,也没有什么子女,你的父母,是我曾经一个老朋友的子女,而这个老朋友,奶奶回避了一辈子!”

唐美雅的话音刚落,雅雅那双漂亮的眼睛就瞪大了,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身上居然也会发生这种反转的事情,自己的父母不是奶奶的孩子,那么说自己也不是奶奶的亲孙女喽!

片刻之后,她稍微冷静了一点,也再次想起了柳桥蒲所说的话,抬起头来问唐美雅:“奶奶,可是你说的过去同柳爷爷说的案件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就在小于身上。”

唐美雅说了一句雅雅听不太明白的话,她问道:“小于?小于是谁?”雅雅并没有听到过小于的名字,但我们知道,小于和舒雪、小恒和怖怖都是诡谲屋事件一开始就提到的人物,他们身份的重叠问题至今还没有人注意到。

到此为止,唐美雅和雅雅的对话需要告一段落,因为她们听到了餐厅里恽夜遥大声说话的声音,唐美雅很清楚,柳桥蒲已经‘出事’了,而她必须带着雅雅行动起来。

恽夜遥与谢云蒙接完头之后,回到餐厅里,时间正好接近早晨10点钟左右,此时他大声指挥剩余的人,一来是为了稳定众人的情绪,二来也是为了通知在书房里的二个唐美雅,让她们按照柳桥蒲的嘱咐开始行动。

于是唐美雅对雅雅说:“剩下的事情奶奶有机会再告诉你,现在你跟着奶奶走,我们要看看柳爷爷所说的是不是事实,注意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嗯,奶奶,我听你的。”雅雅轻手轻脚从地上站起身来,跟在奶奶身后潜入了黑夜深处。

很快,他们的身影就被书架给遮掩住了,在书架的间隙之间,传出细微的摩擦声,好像是有人在拖曳什么沉重的东西一样,还传来女孩用力发出的轻哼声。

恽夜遥和柳桥蒲不可能让祖孙二人去做危险的事情,这个可以肯定。她们要做的其实与之前提到的某一段情节相似,是恽夜遥从谢云蒙拿到的残缺日记中猜到了某些事情,才会安排出这一步行动。

可以告诉大家的是,绝对与Eternal的真实身份有关,而且并不复杂,等情节发展下去,大家就会明白的。

现在,我们的视线要回到颜慕恒身上。

这个男人为了报信,匆匆回到诡谲屋中,但是大风雪让他的身体筋疲力竭,所以才刚刚走到客厅大门前,他就晕倒在了地上,高大的身躯由于室内温暖的空气渐渐暖和起来。

因为餐厅里正处于一团乱麻之中,所以没有人发现外面的颜慕恒。他独自一人躺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慢慢苏醒过来。

五指张开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男人惊奇地发现门把手居然无法扭动,这破坏了他的信心。

‘为什么门会从外面锁住?难道刚才有人跟着我?’

男人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感觉,所以他立刻放弃了从大门外出的计划,而是回转身体开始酝酿感情,片刻之后,一副惊慌恐惧的表情慢慢爬上了男人的脸庞,他整个人也看上去恢复了疲惫的状态。

——

在诡谲屋中的永恒之心是一个人,但他究竟是颜慕恒、还是Eternal,亦或者是小于都无法猜测,三个人之中,只有颜慕恒是存在于我们面前的人,可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颜慕恒说他想要找回过去的爱情,而且在诡谲屋中看到了一个同记忆中很相似的人,他指的是恽夜遥吗?难道袭击恽夜遥的就是颜慕恒。可我们又无法给颜慕恒找到合理的行动时间点。

矛盾发生在每一个时间和空间的角落里,就像是魔术一样,不可能如何变成可能,面临的难题如何变得容易,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侦探们去探索。

但是不可以忘记,诡谲屋每天早晨和晚上时间上的错误(请读者参阅第十六章),早晨时间会过得特别快,从起床5:30到8:00,诡谲屋中的人打扫卫生做早饭的过程明明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完成(诡谲屋中没有客人会来,平时客房不会天天清理)。

却要用上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早晨的时间过得出奇地快,吃完早饭之后,就已经要匆匆忙忙准备午饭了,而且诡谲屋的午饭时间总是无法准时开始。

下午时间却又像开玩笑一样突然慢下来了,到晚饭的时候,大家几乎没什么事可以做,每天到文女士餐馆里帮工的小女仆晚上回来的时候,总是觉得时间好像晚了一个小时,但她又找不到任何证据。

还有奇怪的大钟,诡谲屋中所有人都以大钟显示的时间为标准,主人会定期去给大钟上发条,但她不允许房子其它地方有任何钟表一类的东西,这真的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这种没有道理的规定,到底是安泽时候留下的,还是现任女主人,亦或是假扮女主人的某个人定下的?还有,恽夜遥在反击计划中,到底有没有把时间问题考虑进去?这一切的一切,我们都只能耐心等待侦探来破解了。

五指张开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男人惊奇地发现门把手居然无法扭动,这破坏了他的信心。

‘为什么门会从外面锁住?难道刚才有人跟着我?’

男人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感觉,所以他立刻放弃了从大门外出的计划,而是回转身体开始酝酿感情,片刻之后,一副惊慌恐惧的表情慢慢爬上了男人的脸庞,他整个人也看上去恢复了疲惫的状态。

——

在诡谲屋中的永恒之心是一个人,但他究竟是颜慕恒、还是Eternal,亦或者是小于都无法猜测,三个人之中,只有颜慕恒是存在于我们面前的人,可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颜慕恒说他想要找回过去的爱情,而且在诡谲屋中看到了一个同记忆中很相似的人,他指的是恽夜遥吗?难道袭击恽夜遥的就是颜慕恒。可我们又无法给颜慕恒找到合理的行动时间点。

矛盾发生在每一个时间和空间的角落里,就像是魔术一样,不可能如何变成可能,面临的难题如何变得容易,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侦探们去探索。

但是不可以忘记,诡谲屋每天早晨和晚上时间上的错误(请读者参阅第十六章),早晨时间会过得特别快,从起床5:30到8:00,诡谲屋中的人打扫卫生做早饭的过程明明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完成(诡谲屋中没有客人会来,平时客房不会天天清理)。

却要用上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早晨的时间过得出奇地快,吃完早饭之后,就已经要匆匆忙忙准备午饭了,而且诡谲屋的午饭时间总是无法准时开始。

下午时间却又像开玩笑一样突然慢下来了,到晚饭的时候,大家几乎没什么事可以做,每天到文女士餐馆里帮工的小女仆晚上回来的时候,总是觉得时间好像晚了一个小时,但她又找不到任何证据。

还有奇怪的大钟,诡谲屋中所有人都以大钟显示的时间为标准,主人会定期去给大钟上发条,但她不允许房子其它地方有任何钟表一类的东西,这真的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这种没有道理的规定,到底是安泽时候留下的,还是现任女主人,亦或是假扮女主人的某个人定下的?还有,恽夜遥在反击计划中,到底有没有把时间问题考虑进去?这一切的一切,我们都只能耐心等待侦探来破解了。

此时听到脚步声,无异于看到临近的死神一样,老板娘瞬间瘫软在沙发里面,而老板和西西则像两个被人砍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无法移动半寸,杂货铺老板的头机械般的转向厨房门,一双瞳孔中显露出濒死之人才有的绝望。

可是,从厨房里过来的并不是准备取人性命的死神,而是带给他们希望的人,刑警谢云蒙。

——

谢云蒙究竟为什么会这个时间点到文女士的餐馆来呢,他没有去保护唐美雅祖孙吗?

原来,谢云蒙从褐色塔楼外围绕到书房之后,本来是想保护唐美雅祖孙的安全,没想到在书房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受伤的颜慕恒。

颜慕恒的头部和颈部都不同程度受到了伤害,谢云蒙一时之间无法分辨他究竟是被谁打伤的?唐美雅祖孙也没有如预期那样探究日记中所提到的秘密,而是在给颜慕恒擦拭着头部留下来的血迹,并且想办法替他包扎伤口。

书房里的某一层书柜,和唯一的桌椅已经都被移开,颜慕恒斜靠在最底层的书柜边缘,他的左手手背上也在流淌着鲜血,上面有几条很深的口子,好像是被刀具割开的。

但奇怪之处是,割开口子的刀正握在颜慕恒自己的右手中。谢云蒙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是谁袭击了你?”

颜慕恒只是朝着谢云蒙微笑,没有开口,将右手中的小刀朝他递过去。

谢云蒙伸手接过小刀,刀柄上有一个淡淡的手印,看上去好像只有颜慕恒抓握过,他不禁更加疑惑了。

“刑警先生,我顺利回来了。”颜慕恒声音含糊,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都迷惑不解。

唐美雅接上他的话尾说:“谢警官,我刚才也问了他很多遍了,可他就是只说这一句话,看来颜先生需要好好恢复才行。”

谢云蒙眯起眼睛,问颜慕恒:“为什么说是你顺利回来了?是不是凶手在雪地里袭击了你,我刚才看到一个同你一样高大的男人进入了诡谲屋大门,那个人是你还是别人?”

而更奇怪的是,他还没有被当时正在说话的唐美雅祖孙看到,藏到了书房最底层的书架角落里,直到唐美雅祖孙行动起来之后,才发现他居然受伤躺在那里?

这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说得通,就算打斗的声音其他人没有听到,那么颜慕恒头上和手上滴落下来的鲜血,在移动的时候也应该留在客厅和书房里面吧,可是除了他斜靠着的地方,其他地方居然一滴血也没有,这简直是开了挂的操作方式,估计除了会隐身术,基本不可能有人做得到。

所以说,谢云蒙此刻见到颜慕恒,就像是见到了魔术师将某个不可思议的东西直接变到他眼前一样惊愕!根本就想象不出来,刚才的十几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

——

摆脱了束缚的男人伪装好自己,准备进入客厅在大家面前去演一场大戏,他此刻面部表情痛苦,身体也故意佝偻成被冻伤的模样。

身后的大门被人锁了,男人意识到有可能是这栋房子里的调查者做的,调查者们跟上了他,这个想法让男人心中提起了百分之百的警惕,可是他不害怕,因为他有一个现成的挡箭牌——颜慕恒。

颜慕恒的存在是男人可以自由行动的保障,但前提是他必须能够随时控制颜慕恒的思维才行。男人抓紧属于自己的时间,伸手想要去打开客厅的门。

就在这个时候,如同突然之间被什么袭击了一样?男人头脑中的神经感到阵阵刺痛,尤其是太阳穴和头顶,几乎不能忍受。

‘该死的!居然在这个时间……他到底是想要怎么样?’男人蹲下身体,用双手抱着头,嘴里不停咒骂着那个身处幽暗森林中的另一半。

‘给我呆在那里不准出来……我不需要你!!麻烦死了!给我离开!!’

在心中怒吼着,男人使劲揉搓着乌黑的头发,希望把疼痛和心中的烦躁一并赶走,可是这一次,疼痛似乎不依不饶起来,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恢复。

逐渐,男人的双手开始不受自己控制的颤动,如同得了帕金森一样,神经向内收紧,没办法伸展开来。

仿佛在与什么做着斗争,男人用力站起来,使劲把自己的手在虚空中挥舞,手背不小心蹭到门框上的金属片,立刻几道深深的划痕印在了皮肤上面。

可是男人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而是继续挥舞着,好像有什么人抓着他的手一样。

脚步也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踢乱了地上的皮鞋,男人差一点摔倒在玄关处。当他用手撑住地面的时候,视线无意中看到了从某个地方掉落出来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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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十一幕

连带着玻璃的头颅非常可怕,不可能就这样扔在屋子里面,所以谢云蒙让老板娘拿来刚才包裹西西的毛毯,把自己卸下来的东西遮掩起来,放进了文女士做生意的柜台下面,这样屋子里剩下的三个人就不会看到了。

接着谢云蒙放开手脚,用榔头向空出一个大口子的窗框外面猛砸,外面巨大的冰块一层一层碎裂开来,最后当整具尸体掉落到雪地里的时候,谢云蒙跟着一起翻到了户外。

冰块墙被他卸下了一整片,尸体旁边还有窗框内侧的地板上都铺满了碎冰,冷风不停灌进屋子里面,屋子里三个人只能紧紧抱成一团来取暖,他们不愿意到楼上去了。

现在这种情况,不管如何寒冷,他们都只想呆在刑警先生的附近,这样才能感觉到安全。

谢云蒙砸开冰层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然后他快速朝屋顶上面爬上去,用的还是手里那把榔头,一边破冰,一边向上移动,砸下来的碎冰甚至钻进了他的手套和棉鞋里面。

谢云蒙想要赶快确认完这里的事情,回诡谲屋继续解决颜慕恒的问题,书房里的情况他还没有来得及告知恽夜遥和枚小小,因此绝对不能耽搁太久。

此刻在诡谲屋书房里,唐美雅完全按照刑警先生临走时的嘱咐行事,耐心照顾着受伤的颜慕恒,但是却不再让孙女雅雅靠近颜慕恒身边,自己也偷偷保持着戒备,以防颜慕恒袭击她们。

谢云蒙走的时候,将手中小刀放在了唐美雅的口袋里,让她当做防身的武器,没有确定颜慕恒是如何受伤之前,她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面对一个受伤的男人也是没有胜算的。

恽夜遥依然留在餐厅里指挥一切,其实本来恽夜遥将计划告诉谢云蒙之后,是想要他来负责柳桥蒲的安全,自己去和唐美雅祖孙一起探寻秘密的,但是谢云蒙死活都不愿意恽夜遥在暗处行动。

他害怕那个神秘的人再次对小遥出手,下一次,谁知道那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谢云蒙不想自己后悔,所以他极力要求小遥和老师呆在一起,才形成了现在的格局。

恽夜遥在明处,谢云蒙自己和枚小小在暗处,事实上这样的安排,除了在案件分析推理上面稍有缺陷之外,光从行动上来看还是适合的。

此刻留着在餐厅和厨房里的所有人已经都安静下来,他们无意识盯着恽夜遥看,除了某些心怀不轨的人之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

谢云蒙很快就趴在了餐馆的屋顶之上,那里果然有他想要看到的东西,只是被冰层封冻住了,谢云蒙无法打开而已。

仔细观察之后,谢云蒙发现那东西已经因为使用过度坏掉了,向下弯曲的喷嘴,以及连接着的水管都已经裂开,冰呈放射状向整个房子下方延伸,如果用榔头敲碎的话,可能这些东西会连带着冰层一起断裂下来。所以谢云蒙并没有去碰触它,而是回到了房子里面。

一回到房子里面,谢云蒙就对杂货铺老板夫妇说:“你们从现在开始,呆在这栋房子的二层,把房门锁紧,我会将这里一楼的出入口全部封闭住的。目前看来,凶手在我们上山之前就已经将其中一个人杀掉了,自己扮作这个人进入诡谲屋再次杀人。”

“所以你们最好还是留在这里,你们放心,房子周边我会清理干净,也不可能再有水洒下来了。食物的话先用干粮顶着,热水器二楼也应该有,至于杂货铺那边,暂时还不能回去,因为有可能凶手还会回到那里去活动。”

“具体的原因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和你们讲清楚,反正我们会保护这里的安全,你们和西西不要乱跑就行了。”

谢云蒙的话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为什么不能让杂货铺老板夫妇回到自己家里去呢,对于刚刚受到恐怖惊吓的人来说,回到自己家里应该是最安心的吧?

不过,他的话似乎也没有引来反驳,谢云蒙与杂货铺老板互相对视一眼,老板眼中除了恐惧之外,似乎还透露出一点别的意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们夫妻二人慢慢站起身来,由谢云蒙护送着走到了餐馆二楼,当两个女人进入房间之后,杂货铺老板回头问了一句奇怪的话:“谢警官,是不是到此就结束了?”

“是。”谢云蒙的回答比他更加简洁,好像明白他在问什么一样。

“那枚小姐呢?她还会过来吗?”

“会的,她会亲自过来带你们回去。”

“那就好。”杂货铺老板明显松了一口气。

谢云蒙接着说:“谢谢你所做的这一切,我也为我们考虑不周向你道歉。”

杂货铺老板转过身去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走进了房间,他的背影看上去很疲惫,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惊吓吧!

“雅雅,颜先生是想要帮我们一起想办法,你先不要插嘴,让我和颜先生好好想想!”说完,唐美雅转向颜慕恒说:“颜先生,你不要介意雅雅的态度,以你对诡谲屋的了解,我们要怎么找到暗扣呢?”

唐美雅相信颜慕恒说的暗扣一定存在,要不然的话,屋子主人绝对不可能把小方桌设计成这个样子,她等待着颜慕恒可以想出一点办法来。

颜慕恒蹲下身体,伸手想要触摸地板,可是手刚刚抬起一点点就颤抖不止,疼痛让他停止了动作,看着自己还在不停流血的伤口,颜慕恒无奈换上了不太灵活的左手。

流血的右手对他的行动阻碍很大,颜慕恒问唐美雅:“唐奶奶,你身上有手帕一类的东西吗?能不能先帮我包扎一下。”

“我没有带手帕,”唐美雅说话间看到孙女棉马甲上的装饰花边,那应该也是全棉的,她说:“雅雅,你那个花边应该可以取下来吧!”

“哦,这个是纽扣拼接的,可以取下来。”

“那好,你别动!”唐美雅动手将整条花边全部都取了下来,然后开始一个一个将花边上连带着的纽扣线咬断,雅雅好奇地看着她说:“奶奶,要不要我来帮忙?”

“不用了,奶奶很快就好,你呆在边上不要乱跑。”

很快,唐美雅就将所有的纽扣都取了下来,然后对颜慕恒说:“严先生,现在只有这个东西,你忍一下,我替你包扎。”

“好,麻烦了。”颜慕恒想要再次伸出右手,可右手根本不听他的使唤,兀自颤抖不止。

唐美雅仔细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伤口,有些惊愕地说:“颜先生,手背上的伤口倒还可以,但你手腕处好像伤到了血管和神经,怪不得会影响行动,如果不及时治疗会很麻烦的!”

“唐奶奶,赶紧包扎吧,现在也谈不上什么治疗了,手废了就废了,只要命在就好。”

“唉!”对于颜慕恒的话,唐美雅除了叹气,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来。她抓紧时间包扎好颜慕恒的右手,然后说:“颜先生,你来说,我来找,这样会快一点,雅雅你注意着谢警官有没有回来。”

在黑暗的空间里,依然要依靠手指摸索,恽夜遥不可能全盘猜到所有的机关,有些是刑警先生第一次进入的时候自己找到的,因此他在所有关键的地方都留下了标记。

再次碰触到这些标记,谢云蒙松了一口气,他可以确定在自己离开的时间里,并没有人来过。

看来,恽夜遥和柳桥蒲把所有人都困在屋子里了。谢云蒙抓紧时间行动,现在他要把唐美雅祖孙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

那么现在房子里的凶手会有些什么想法呢?凶手的注意力一定集中在老刑警遇袭这件事情上面。简单来说,会发生凶手计划外的袭击事件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搭便车杀人。第二是做戏给真正的凶手看。

但是有一件事让凶手不可能选择第二种想法,那就是西西被抛弃的行动。把西西推进雪地里的人不是整件事情的凶手,他只是一个想要掩盖自己某桩犯罪行为的小鬼而已。

谢云蒙和恽夜遥都是如此认为的,因为在他们的推断中,这个人首先不可能袭击管家先生,而且也没有时间完成褐色塔楼里的凶杀案,引诱这个人出手,不过是想要让真正的凶手转移注意力而已。

真正的凶手如果隐藏在幸存者之中,一定会关注到身边所有异常的事情。西西被推进雪地里面,等于是被杀。因为没有人发现并救援的话,在这种暴雪天气下,一个受伤的小姑娘很快就会被冻死,那么真正的凶手就会认为是谋害西西的人同时也袭击了柳桥蒲,也就是他在搭便车杀人。

我们可以把谋害西西的人称为第二个凶手,把之前的杀人者称为第一个凶手。

既然第二个凶手想要借着与他无关的连环杀人事件栽赃陷害,那么第一个凶手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反过来将自己的罪行栽赃到第二个凶手头上。所以说刑警们只要紧盯着后面的人,就可以抓住前面人的狐狸尾巴了!

这也就是百密必有一疏的道理,谁也不可能说自己想出来的计划是完美无缺的,只要有一点缝隙可循,真正聪明的人就会找到破绽,并最终瓦解危机。

他不是喜欢这种声音,只是单纯的感受而已,听久了枚小小粗暴的怒吼,偶尔听听少女感十足的话语也不错,

刑警先生无意之中的呆愣让唐美雅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孙女,她不了解谢云蒙,还以为雅雅让谢警官动心了呢!

唐美雅催促了一句:“小蒙,我们俩准备好了,你开始吧。”

谢云蒙没有回答,他将力气全部凝聚在手臂上面,开始发力,旁边的祖孙两个只听到木桌脚发出一阵‘咔咔’的声音,她们都担心桌脚会不会先折断?

确实,如果直接掰桌子的话,桌脚肯定会比地板下面的锁扣先折断,不过谢云蒙施力的方向很小心,让桌脚尽量沿着凹槽横移。

‘咔咔’声持续着,刚才还纹丝不动小木桌竟然又开始一点一点移动起来,在缓慢进程中,唐美雅脚下某一处地板正在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拉到了极限?正在奋力反抗谢云蒙的力量。

谢云蒙手臂上肌肉因为用力而凸起,头上也冒出汗来,他憋着一股劲继续把木桌往前推,终于黑暗中某一块地板突然向上弹起,雅雅眼疾手快,赶紧整个人向弹开的地方扑过去。

等到谢云蒙松劲回过头来,只看见雅雅可怜兮兮的挂在木板上,揉着膝盖直哼哼,谢云蒙走过去将小姑娘扶起来说:“我只是让你们小心不让木板和别的地方撞击发出响声而已,你干嘛整个人都扑在上面,被断掉的插销弹到膝盖了吧?”

“我也是条件反射么,小蒙哥哥又没有说清楚!”雅雅撅着一张小嘴靠在谢云蒙的胳膊上。

唐美雅赶紧将她拉开,小姑娘对高大英俊的男人总是没有多少抵抗力,尤其是谢云蒙还这么优秀,不过人家可是有正牌女朋友的,唐美雅不想自己的孙女被误会。

低头沉吟片刻之后,柳桥蒲说:“还记得玫瑰公园吗?”

“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玫瑰花园事件的?”谢云蒙感到很不可思议,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老师早已经退休了,而且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到至今都没有对老师提起过。

“你不提的事情不要以为我就不知道!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警局里的案子。那件事情根据我的了解,恽夜遥也参与了,并且做出了精彩的推理,这说明小遥是有破案方面天赋的。更何况现在,我们不能只是行动!”

“整整一个下午的搜索,诡谲屋可以说已经全部被我们打开了,但是凶手在哪里呢?外面大雪封山,凶手不可能逃得掉,他一定会留在屋子里面与我们周旋,所以找不到他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就在我们这些人之中。”

“小遥把他的想法对我说了,我认为可行性非常高,而且参与的那些人并不是让他们去寻找凶手,那些相关的行为,很可能与他们自身某些秘密有关!我看出来了,小遥这样做是想要一箭双雕,隐藏的秘密不仅仅存在于某一个人身上,很可能存在于安泽整个家族的身上。”

“虽然目前还没有办法确定任何事,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相信小遥的判断,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小遥跟着唐美雅祖孙,她们两个可能还牵扯到其他的事件,而你和小小负责保护藏起来的老板娘和单明泽,尤其是单明泽这个人,只有让他留在身边,我们才能随时关注!”

柳桥蒲说了很多,但谢云蒙依然不能够释怀,“老师,我可以跟在唐奶奶和雅雅身边,让小小跟着单明泽,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文女士,单明泽闹不出什么大事来。就算要行动,小遥也必须站在您的身边,我不能让他再出事了!”

谢云蒙的语气坚定,这让柳桥蒲瞬间感到一股无名火冲上心头,他冲着谢云蒙低吼道:“你怎么这么糊涂,万一小遥的猜测是正确的,单明泽那一路就会非常危险!”

靠在门背后,恽夜遥柔软的头发随着轻微移动的动作在门板上摩擦着,头皮上传来一点点触感,这是他无意识的动作,就像谢云蒙一直在无意识保护他一样。

心中不是没有触动,他知道偷听老师和小蒙的谈话不好,可他就是忍不住要去听,自己等一下要演的一场大戏绝对不能够让小蒙知道。

至于原因,恽夜遥没有办法说得出口,他一直在反复回忆,刚才某个人袭击他的每一个细节,虽然有些地方还是想不起来,但他现在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梦中’吻他的人并非刑警先生。

是的,现在想来,他们两个有很大的区别,当时自己是鬼迷心窍,才会完全没有发现,这样一来,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坏处是他不得不隐瞒谢云蒙再次单独行动。好处会达到一个什么程度,他暂时还说不清楚,反正也是对于案件来说的,于他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小蒙,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为了你能安心破案!’

正在思想间,门外突然传来拧动把手的声音,恽夜遥赶紧站直身体,是柳桥蒲回来了,老爷子看到他只问了一句:“你都听到了?”

“……是,老师,您放心,这次事件结束之后,我就会去国外拍戏,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小蒙和小小结婚的时候,我也会去祝福的。”

“希望如此吧!”柳桥蒲看了一眼恽夜遥,向房间里走去,此刻很多人还没有醒来,而恽夜遥觉得老爷子的背影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一个担心孩子的老人是没有错的,而恽夜遥自己的痛苦,就算再难咽,他也要强迫自己咽下去,只为了谢云蒙将来可以无忧无虑。

——

周围的空间一下子沉静下来,谢云蒙也在思考老师的话。老师为什么突然之间那样担心枚小小?

枚小小参加危险行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过去老师都只是关心加鼓励,放手让她去做,她是唯一受到老师赏识的女刑警。谢云蒙很了解柳桥蒲的秉性,他觉得刑警就要勇敢果断,不怕苦不怕牺牲。

但是,现在只是让枚小小保护文女士,他就担心成这样,谢云蒙明白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难道是小遥做了什么让老师生气的事情?可是这也不对呀!老师那么信任小遥的计划,说明他对小遥的印象非常好,但是老师最后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谢云蒙百思不得其解,他看了看天空,天空中的雪花已经结成了小冰霜,打在脸上很疼,谢云蒙迈开脚步,迅速离开了和柳桥蒲见面的地方,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颜慕恒刚才还抱得很紧的双手,现在稍稍松开了,脸上也露出防备的神色,好像瞬间眼前这个人从朋友变成了敌人!

“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颜慕恒开口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换来的是肯定的答复,而且这一次,怀里人坐了起来,回答得非常干脆。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是谁!只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到底是谁?颜慕恒,从一开始你就没有露出过自己的真面目,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突然之间,头痛的感觉转换到了颜慕恒身上,在他眼前的人似乎又恢复了正常状态,但那转瞬即逝的反应已经深深刻进颜慕恒心中,让他把自己的保护目标变成了三个:西西、怖怖和恽夜遥。

是的,独自一人留在餐厅里的就是恽夜遥,而恽夜遥身上仿佛发生了与颜慕恒一样的情况,因为头痛而昏迷,事后却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颜慕恒说:“恽先生,两个颜慕恒的身份都已经摆在你眼前了,你难道忘了吗?我是谁,屋子里的颜慕恒又是谁?谢警官听到可不会开心的。”

他本想用这些话来掩盖自己内心的震惊,但是恽夜遥好像不准备谈话就这样结束,继续说:“我好像记得自己昏迷了两次,第一次梦见了一个年老的男人,第二次梦见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他们两个脸上都有同你一样的疤痕,所以我无法分辨你究竟是谁?如果你不是凶手的话,那就告诉我实话。”

“我是这个家里的永恒之心!”

当永恒之心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颜慕恒瞳孔中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恽夜遥看着他的眼睛问:“Eternal?”

“……”沉默代替了答案,令恽夜遥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俯视着颜慕恒停顿片刻,转移了话题说:“你的手受伤了,等一下,我去找些纱布和伤药来。”

“小遥。”颜慕恒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问道:“大家都去哪里了?”

“他们和老师在安全的地方,现在由枚小小保护着,我本来想要留在这里调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之间头痛,我只记得这些,然后就看见你把我叫醒。”

“昏迷时候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颜慕恒问,对于这个问题,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执着。

恽夜遥回答说:“不知道,反正没死就成,我替你包扎好之后,就带你到老师那里去。王姐和厨娘会照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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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一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十二幕

片刻之后,好像眩晕已经好了很多,恽夜遥也打起精神来,他轻轻推开颜慕恒的手说:“我没事,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我?”眼眸中显露出非常疑惑的神情。

看着恽夜遥歪头询问的模样,这个1米8的大男生在颜慕恒眼里瞬间变得可爱起来,他不禁微微有些脸红,说:“我不知道,只觉得很担心你会头痛的事情。”

颜慕恒说的是实话,不过是一句没有讲清楚理由的实话,恽夜遥继续问:“你也会头痛吗?”

“是的,经常会。”

“什么原因的头痛?”

“我不知道。我现在手很痛,你能不能帮我一把?”颜慕恒刻意转移了话题,他利用肩膀发力,把无法自由行动的那只手凑近恽夜遥,轻轻碰了碰演员的手背。

恽夜遥并没有再问下去,也没有去接颜慕恒的暗示,而是向前移动几步之后,对颜慕恒说:“走吧,我带你去柳爷爷那里,现在剩下的人在照顾着他。”

“柳爷爷怎么了?”颜慕恒问,他从外围进来,还没有确定过餐厅里的状况,只是听唐美雅和谢云蒙说起一点点,不过,柳桥蒲遭到袭击的真相,他们不可能告诉颜慕恒。

“他还好,你过去就知道了。”

——

在狭小的空间里,王姐紧紧搂着怖怖,她一直呆在老刑警身边,等待着柳桥蒲恢复行动能力,此刻的柳桥蒲已经苏醒了,他的身体虽然不能动,但是大脑非常清醒。

柳桥蒲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大家来到这里,而恽夜遥老爷子似乎安排了别的行动,让他离开了,现在,在诡谲屋中的幸存者都认为,接下来的行动会由柳桥蒲来主导,他们不可能把主导者引伸到恽夜遥身上去,包括隐藏在暗处的恶魔也是一样。

隐藏在暗处的有两个恶魔,一个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谁,但残忍而又聪明。而另一个只是个小恶魔,在夜影中被人窥伺的炮灰,是他将西西至于危难之地。

‘快点,我要再快点,他不能够行动,一个人在那里很危险!’单明泽拼命奔跑着,他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带上了伤口,还缠着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

身上的羽绒服早已经丢失了,只剩下一件被撕坏过的衬衫,还有一件沾染上了血迹的圆领毛衣,毛衣的袖口高高挽起,现在单明泽已经顾不上寒冷了。

他昨天白天时候被冻伤的双手,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他并不后悔,那冻伤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也让他得到了想要的认可,绝对是值得的。

拼命加快自己的脚步,单明泽好几次差点摔倒,可是他不能停下,就算双脚扭到了也不能停下,因为他实在是太担心那个和恶魔在一起的人了。

那个人于他来说,是比喜欢的女孩更重要的存在。

单明泽为什么在屋子里奔跑,文女士究竟又去了哪里?他为什么不听枚小小的话和文女士呆在一起,我们全都一无所知,能够得到的答案只有单明泽处于极度惊慌之中,他似乎很担心某件事会突然发生,看上去满头大汗,焦虑之色溢于言表。

‘但愿,但愿一切都可以顺利,老天爷保佑,我能及时赶到那里!’

心中的想法让脚步更加仓促,单明泽终于重重地摔倒在楼梯底端,下巴和手肘都被磕破了,他来不及感受疼痛,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又开始急奔。

终于,某个人描述的房门出现在眼前,周围景物和房门的样子都与想象中相吻合,单明泽冲过去猛地推开房门,嘴里喊着:“没事吧?”眼睛迫不及待看向屋子里的某一个人。

而被他推开的房门里面,随着女孩们控制不住的尖叫声,同时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也传出来:“单先生,我们没事,你刚才去哪里了?”

“不用了,柳爷爷你给我纱布就行。”单明泽明显是害怕止痛片里面有毒,所以只要了纱布。

柳桥蒲也不跟他计较,让边上的王姐帮忙把口袋拉链拉开,从里面掏出一小卷纱布,和用来粘贴的胶带。接过王姐手中的东西,单明泽依旧不放心的反复看了几遍,然后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确定没有奇怪的味道,这才开始往自己的脸上包扎。

他原本的那张脸虽然不能和演员先生比,但与普通人比比长相也算是不错,现在多了这样一条刀口,好像把脸分成两半一样,让原先的五官看上去都变形了,要不是发型和衣服,还有身上的伤口都证明他就是单明泽,大家一定会以为他是闯进房间的陌生人。

在单明泽包扎伤口的时候,柳桥蒲重新躺下去,他的身体还没有力气坐太久,可能是毒性还残留在身体里吧,虽然刚才吐了那么多,也不能保证毒素被清除干净了,所以现在柳桥蒲自己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发火,害怕激动的情绪会让毒素继续蔓延。

现在谢云蒙只想尽快收集到需要的线索,回到其他人一起。他根本就不会想到演员先生居然瞒着他做了那么危险的事情,但冒险有的时候或许会让我们破解最大的秘密,恽夜遥当然也是冲着这个去的。

有某一件事同时在怖怖、颜慕恒和文曼曼身上发生了,而恽夜遥的刻意伪装,让颜慕恒认为恽夜遥或许同他们是一样的,所以他虽然答应一起行动,但对恽夜遥的戒心却越来越深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敢相信他,或者靠近他。

且不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除了以上这些人之外,目前在西西和文女士身上也在发生着同样的变化,只是大家都没有察觉而已,文女士一开始是一个热情好客,对什么事情都保持好奇的餐馆老板娘。失踪之后,她因为尸体的恐吓而患上了失心疯。在5月30日晚上的时候,文女士的情况还时好时坏。

但5月31日早晨,文女士没有再失态,似乎一下子所有的一切惊吓和痛苦都好了,参与行动的时候,甚至比身边的单明泽还要冷静。光这一点来说就非常奇怪,让人感觉文女士好像恢复得太快了一点。这可能和她本身的身体素质有点关系,但是我们更愿意相信和她某些思维改变有着直接关系。

单明泽也很奇怪,他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一个受了新伤,另一个却依然带着旧伤,而且两个地方的人都非常确定,他们所见到的就是单明泽本人。

在这两个单明泽之中,可以确定有一个人肯定是假的,但我们要探究清楚的,不仅仅是真假,还有他假扮单明泽的目的,以及是否有人在幕后主使。

最后就是西西和杂货铺老板夫妇所在的餐馆了,这里也有几个疑点:第一,杂货铺老板夫妇离开自己家进入文女士的餐馆是枚小小的安排,女警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从表面上看来,一般都会认为,案件发生之后,文女士的餐馆比其他地方要更加危险。

事实也证明了确实如此,杂货铺老板夫妇一进入餐馆之后,房子就立刻被人做手脚封冻了,还在屋子外面抛下了腐烂的尸体,5月31日早晨也是,神秘人袭击了颜慕恒,又企图撬开被冻住的餐馆后门,如果不是谢云蒙带着西西及时赶到,这个神秘人就有可能做出对杂货铺老板夫妇不利的行为。

谢云蒙的到达对于餐馆里的人来说,是一种巧合,没有这种巧合,就算神秘人杀了餐馆里的老板夫妇,也不会有任何人察觉。

雅雅吓得赶紧松开手,拉着奶奶向后倒退几步,说:“这该不会又是什么地方的开关吧?要是地上突然出现一个缺口我们都掉进去了怎么办?”

“傻孩子,这是岩石地面,哪那么容易打开缺口呀,除非把下面的岩石都挖掉,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咱们看看纸片掉下来了没有?”唐美雅小声训了一句孙女,然后蹲下身去找刚才的纸角。

雅雅被奶奶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于是准备跟着奶奶一起寻找,可是当祖孙两个看到高桌底下的一刹那,立刻被吓得魂飞魄散,两个人的惊叫声如同利刃划破了岩石地洞里沉闷的空气,也划破了谢云蒙的耳膜……

——

谢云蒙让祖孙两个留在原地,自己向那条缝隙走过去,越是走近,他越是能肯定自己的判断,眼前根本就不是一条狭窄的裂缝,它的开口有一大部分被挡住了,一边的岩石内壁向前突出并弯曲,让开口移向侧面。

走近之后,谢云蒙用自己的身体试了试裂缝开口大小,虽然他的身体有点勉强,但也不是完全不能通过,说明这条缝隙足够一个不算很胖的普通男人进出。谢云蒙一点一点挤进缝隙之中,挤过弯口之后,他朝对面看了看,对面果然有很多交叉纵横的岩石通道,也就是说,枚小小行动的地方是在对面,而这里,是她还没有发现的另一个空间。

正当谢云蒙一点一点挤回原地的时候,耳边突然之间传来唐美雅祖孙的尖叫声,幸好刑警此刻已经回到了宽敞的空间,要不然的话情急之下还真会被卡在岩石缝隙中。

“怎么了?!”谢云蒙一边急吼,一边朝着岔路口右侧拐弯处冲过去,他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凶手,或者什么恐怖的事情?只看到空旷的岩石地洞里,唐美雅祖孙瘫坐在地上紧紧抱在一起,雅雅还用手指着岩壁,一副惊恐无措的样子。

谢云蒙疾步跑到祖孙二人前面,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来,他问:“你们看到了什么?”

“是个黑色的怪物!……他刚才从那边跑了……还,还带走了供桌!!”雅雅颤抖着说。

看着颜慕恒突然之间直勾勾望着自己的眼神,恽夜遥明白他成功了,成功吸引了这个男人的心,演技有的时候还真的可以让现实和虚幻倒错过来。但现实是既定的,而虚幻的东西无论你怎么去抓,都不可能抓到,那只是蒙蔽眼睛的镜花水月而已。

恽夜遥低下头,好似不想再争吵,又好似忽略了颜慕恒此刻的反应,他回头调查墙壁内外的线索,而身后的颜慕恒还没有从刚才的思维中解脱出来。

——

恽夜遥真正的行动柳桥蒲心里一清二楚,他确实是冒险,如果恽夜遥有什么危险的话?老爷子没有办法对自己的徒弟交代,可是,柳桥蒲相信,恽夜遥凭着自己的智慧,一定会化险为夷。

现在,虽然呕吐的不适感依然困扰着自己,但柳桥蒲其实早就可以起来走动了,但他不能,他需要为谢云蒙争取回归的时间,而且躲在这个狭小空间里的话,他可以完全看住身边的十个人,就算是有凶手在其中,也没有任何行动的办法。

柳桥蒲的眼睛看向在人群之中的单明泽,目光中透露出戒备之色,单明泽目前是这里最值得怀疑的人,他昨天为什么要假装昏迷那么久?为什么明明知道已经发生了凶杀案,还要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惹人怀疑?这个年轻人的行动实在是太诡异,柳桥蒲感觉完全捉摸不透。

说他是凶手吧,虽然他一个人呆着的时间很长,但是他所住的那间客房的钥匙在刑警的手里,发生失踪和杀人事件之后,他根本无法预知刑警会在什么时候进入他的房间?所以说行动完全不受限制,也是不成立的。

说他不是凶手吧,这些人之中唯有他有充足的作案时间,昨天一天,其他人都聚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单明泽是完全游离于众人之外的。

柳桥蒲并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遇到想不明白的案件时,就会缓一缓,等一下再重新开始想。现在也是这样,柳桥蒲闭上眼睛,不再去关注单明泽,他的呼吸轻微,眉头紧锁。

王姐关心地问:“柳爷爷,您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想休息一会儿,你放心吧。”柳桥蒲说,他假装闭目养神,其实并没有放松对每个人的监视。

搪塞那些人问话的理由早已经想好了,柳桥蒲心里估摸着谢云蒙和唐美雅祖孙会在什么时候回归,静静等待着。

厨娘插嘴说:“柳先生,我觉得应该不能那么确定,毕竟主屋上面还不确定有没有人居住过,再说这山上除了食物是常备品之外,其他东西都存的很少,药品的话,一年也用不上几次,我们都不过问,都是管家先生自己决定要不要从山下带回来。”

“女主人不需要用吗?”柳桥蒲问。

“不需要,有怖怖陪着,她的精神状态就会很稳定,而且,她也排斥吃药。”

“那她身上的那些烧伤呢?当年你们女主人多少也受到了火灾波及。”

“那个早就痊愈了,就是身上留了一点疤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管家让我们说她……”

厨娘解释到一半,柳桥蒲打断他摆摆手说:“这个我知道,婆婆,你在火灾的时候也应该是诡谲屋的一份子吧?你有没有烧伤呢?”

“我当时不在家里。”

厨娘的话让所有人都很震惊,因为他们一直以为厨娘就是当年火灾发生时的那个女仆。厨娘婆婆继续说:“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当年的明镜屋中有两个女仆,我只分管做饭,另一个女仆做的工作同现在小王差不多,当时我和管家两个人正好下山去了。”

“因为之前听天气预报说,即将有一场暴风雪要来临,我们趁着天气还好的当口,就想要一起去山下采购,最主要的原因是女主人喜欢吃羊肉,而管家先生挑选的羊肉真的是不好,有一次还带了一块发臭的回来,所以我就想要自己下山跟他去看看,告诉他应该怎么挑选食材。”

“当年婆婆你多少岁?”柳桥蒲不紧不慢的问着,好像闲聊一样,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瞥向单明泽,边上的单明泽还是用双手捂着脸,嘴里发出轻微的吸气声,让人看了都感觉很痛。

厨娘板着手指计算了一下,回答说:“记不清楚了,大概30多岁,快40岁的样子吧,我的年纪是家里最大的,然后就是管家先生。”

“那另一个女仆呢?她叫什么名字?火灾之后离开了吗?”

“曼曼,曼曼,你怎么了?”桃慕青发现身边的文曼曼不对劲,靠在她肩膀上一动不动,出于害怕,她使劲摇晃着文曼曼的身体。

这个举动也影响到了一边的夏红柿,她猛地站起身来,离开文曼曼身边,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大概这个小姑娘认为在自己身边也有可能会出现一具尸体!

不过幸好,文曼曼并没有死亡,她只是打了个瞌睡,被桃慕青一叫,迷迷糊糊从梦中惊醒,抬头环顾四周,才发现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身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对。

柳桥蒲正在奇怪厨娘说了那些话,为什么没有听到文曼曼的反驳声,转头看到刚才那一幕,老爷子立刻就警觉起来,他想起了恽夜遥离开之前所说的推断。

‘难道文曼曼也是……’柳桥蒲仔细注意着文曼曼的一举一动,小姑娘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没有破绽,她昨天经历了那么多事,也有困顿的理由。

柳桥蒲问:“曼曼,你没事吧?”

“没事……”话语出口的一瞬间,不仅是柳桥蒲,其他人也都惊愕不已。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文曼曼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

这一回桃慕青也害怕了,她离开文曼曼身边,颤抖着问:“曼曼,你怎么了?”

文曼曼自己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她张着嘴,想要说话,可是声音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柳桥蒲现在还不能站起身来,他尽可能用与大家一样的目光看着文曼曼,不让她察觉出什么来。同时,柳桥蒲也在判断,文曼曼到底对恽夜遥所猜测的事情知道几分。

渐渐的,老爷子眼中的文曼曼不仅声音变了,表情也在变化,她从震惊中平复下来,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开始沉思。片刻之后,她的视线就看向了柳桥蒲,不是空洞无意义的观望,而是保持着一种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办法说的神情。

“不是说长相,唐奶奶,您仔细回忆一下管家的言行举止,比如说他说话的声音,一些不起眼的习惯性动作等等,有没有和于泽相同的地方?”

“这个我倒是真的没有注意,难道小蒙你怀疑于泽是管家先生?”

“我们确实有这样的怀疑,您要知道,我和小小上山本来就是为了山下的一桩案子,我现在和您说实话吧,山下的案子牵扯到儿童拐卖事件,我们查到了一个名为小于的人涉案,而西西、单明泽、帮助我们的颜慕恒以及西西死去的姨母都是案件的当事人。”

“我们查到小于常年居住在这座山上,但是否是诡谲屋中的一份子,到目前还不得而知,你在第一天进入诡谲屋的时候说过,在家乡一直致力于儿童培训班和托儿所的筹建工作,而此次查出来拐卖儿童事件中,您家乡曾经也发生过好几起。”

“唐奶奶,您不要误会,我不是说您有可能参与事件,我们是怀疑这栋诡谲屋中的某些人可能与小于是同伙,参与了儿童拐卖事件。而且,您不觉得很奇怪吗?怖怖、舒雪到目前为止,他们都不承认是这个家里的孩子,王姐说是女主人收养的,可是女主人有精神疾病,而且已经很多年没有出门了。”

“就算是厨娘的儿子和管家先生,也只有定期才到山下去一趟,他们是从哪里收养来的孩子?我们之前查过,在档案库中根本没有找到相关的收养信息,所以说怖怖和舒雪的身世就是个谜了。”

其实听到谢云蒙说小于,唐美雅心里就咯噔一下了,她想起了于泽死前说过的话,问:“文舒雪和文曼曼不是餐馆老板娘的女儿吗?”

“这只是文曼曼自己说的,文女士到现在还没有松口。”

“难道厨娘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厨娘的口供老师和小遥正在询问,我还不清楚。”谢云蒙回答说:“总之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细微的线索。在您离开于泽的那么多年里,犯罪团伙里确实有一个姓于的人一直在活动,而且是主谋之一。本来我们并没有追查到他,是山下的一起凶杀案将他的嫌疑展现在了我们眼前。”

“什么凶杀案?”唐美雅迫不及待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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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十三幕

“现在我还不方便说出来,因为在这里,凶手可能随时随地听到我们的谈话,刚才右手边的岩石缝其实也是一条通路,我试过了,足够一个成年人进出。小小和连帆掉入的地方就在岩石缝对面,我们这里应该是凶手之前杀死厨师利用的通道,小小和老师没有发现这里,所以当时没能找到凶手的线索。”

“小蒙,其实为什么要我参与行动的原因,昨晚柳先生已经同我说过了,所以你不用如此斟词酌句的,我知道你们在山下对我也进行过相应的调查,虽然没有深入,也没有把我当作嫌疑人,但是恽先生却从调查过程中,衍生出了某些推论,所以你们让我和雅雅过来也是为了试探这些推论对不对?”

“是的,唐奶奶,所以等一下我要带您去见一具尸体,他有可能是餐馆里的厨师,也有可能是这个家里的管家,您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具尸体,原本凶手杀死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们分辨不清他的真面目,所以凶手在凶杀现场做了一些手脚,想让尸体提前腐烂。”

“幸亏小小和颜慕恒及时发现,凶手才没有得逞,现在,老师用了一些办法,让尸体暂时维持不腐烂的状态,您需要确认,他到底和于泽有没有相似之处,还有,我们希望您可以详细叙述当年您和于泽之间发生的事情,涉及到隐私的话,我们会守口如瓶的,但是涉及到犯罪的方面,请您一定知无不言。”

谢云蒙说话的态度很诚恳,唐美雅本身并没有犯罪,她也可以说是一个受害者,不是当年于泽欺骗感情,她绝不会落到终身不嫁的地步,而且这么多年来,唐美雅一直关心照顾孤儿的行为,也让谢云蒙非常敬佩。

让老太太去确认尸体,确实是一件为难人的工作,而且还有雅雅在身边,拒绝的话也不过份,唐美雅看了一眼孙女问:“你害怕吗?雅雅。”

“有一点,不过我愿意配合小蒙哥哥的行动。”雅雅立刻回答说,她的小脸红扑扑的。

唐美雅虽然心中犹豫,但听到孙女这么说,也轻轻地点了点头,毕竟连孙女都不怕,她又怎么能再隐瞒过去的真相呢?何况她心中也有很多事情要确认。

“好吧,既然于泽有可能还活着,我一定会配合你们将他抓到的,但万一尸体就是于泽,那不等于他还是死了吗?”

文玉雅听了点头表示认可,但目光中的担忧却更甚了。枚小小从她的表情中察觉到颜慕恒似乎对她很重要,随即探出头去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个男人,心下有所猜测。不过,枚小小并没有再询问什么。她身后的文玉雅以为枚小小是在确认自己所说的话,也没有多想。

单明泽不关心两个女人之间的互动,他只是很担心西西,急切想要知道枚小小下一步要怎么做?所以又问了一句:“我们还要继续跟下去吗?后面房间的门没有锁上,我担心万一凶手……”

“嘘!”枚小小突然用手指比在嘴唇上,要求单明泽禁声。

停下说话,单明泽好奇地同枚小小一样探出头去,他想知道女警究竟看到了什么?可眼前什么奇怪的事都没有发生,颜慕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恽夜遥正在努力撕扯墙上的墙纸。

‘墙纸后面还有什么吗?’单明泽心中暗想着,他认为说不定会再冒出一具或者几具骷髅来,谁知道这栋诡谲屋当年死了几个人,或许火灾就是一场毁尸灭迹的行动。单明泽想起西西隔壁房间里被杀死的中年妇女,那种杀人手法,用丧心病狂来形容都觉得不够分量。

这种胡乱猜测的话,单明泽当然不会说出来,但他心里的好奇,却没有办法控制住,慢慢的整个上半身都探出拐弯处,想要看个究竟。

枚小小没好气的拉了他一把说:“别被他们发现了!”

“我不太明白,小小,你到底是为了监视颜先生?还是为了保护恽先生?如果是为了保护恽先生的话,那我们过去和他一起行动不就行了?”单明泽确实很奇怪枚小小的行为,而且刚才他和文玉雅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现在却全都放在房间里,难道是等着凶手去发现吗?

事实上,枚小小不仅想要保护恽夜遥,也想知道,恽夜遥招惹单明泽的目的是什么?对于昨天晚上柳桥蒲说的话,枚小小一直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柳桥蒲说颜慕恒、怖怖、舒雪这些人可能都有血缘关系,这话是什么意思?枚小小完全想不出血缘和凶杀有什么内在联系!

难道说他们都流着杀人狂的血?还是说诡谲屋的老主人安泽本身就是一个疯子,而且他把这种疯子的特质留给了他所有的后代。这也说不通啊!安泽只有一个唯一的女儿,年龄应该比王姐还大,何况根据之前的调查,安泽女儿终身未婚,哪来的子女?

三个人勉强挤过岩石缝隙之后,谢云蒙带着唐美雅祖孙在枚小小昨天走过的地方绕圈子,这里就像个地下矿洞一样,每一个岔路口都能分出很多通道来,搞得谢云蒙也差点迷路,幸亏枚小小已经提前告诉他可以确认的标记,要不然几个人的结局就要像连帆一样了。

雅雅走得脚都酸了,抱怨着:“小蒙哥哥没想到你也是个路盲,我到底还要在这种又冷又湿的地方走多久啊!”

“雅雅,不可以这样说话!”唐美雅训斥她。

谢云蒙说:“抱歉,雅雅,这个地方岔路实在是太多了,不过,我们快要到地下室了,这里有小小留下的标记。”

雅雅听到枚小小的名字,咬了咬嘴唇,忍不住询问道:“小蒙哥哥,你爱小小姐吗?”

她的话让谢云蒙一愣,连脚步都停了下来。唐美雅赶紧捂住小孙女的嘴说:“小孩子不要胡乱打听!”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总觉得小蒙哥哥对小小姐只是尊重,我从他目光里看不到迷恋,真的。小蒙哥哥你还记得昨天早上我们到褐色塔楼去的事情吗?”

雅雅其实是没话找话,只不过提的话题太不合时宜了,可她的话却成功吸引了谢云蒙的注意力,谢云蒙问:“昨天怎么了?”

所以说,光凭一双手,我们根本无法确定,走进房间的女人到底多少岁?

柔软的拖鞋在地板上摩擦而过,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女人走到小桌子前面,她并没有伸手掀开桌上的羽绒服,只是观望了几秒钟之后,便绕过桌子向房间角落里走去,似乎女人早已经知道了羽绒服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视线往上抬起,我们努力想要看清楚这个女人的容颜,可是,头发遮住了我们的视线,只能听到她紧张的喘息声,看到微微张开,不停呼出热气的嘴唇,那两片薄唇几乎同她的皮肤一样白。

女人在恐惧,她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急促而又缓慢。不同的矛盾的词语,用来形容人的心情,有时候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女人的心是急促的,而脚步却是缓慢的,不是她不愿意走快,是周围恐怖的气氛让她没有办法走快。

越是害怕紧张,人就也许会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好不容易,女人终于走到了墙角,她刚刚想要蹲下身体,房门就突然之间被打开了。

女人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她感到头痛欲裂,双手抱着太阳穴,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嘴中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仿佛已经被外面的人吓到失声……

——

“文阿姨?!”

枚小小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身后的文玉雅不见了,她和单明泽赶紧回头去找。他们没有忘记控制脚步声,以防颜慕恒发现他们的存在。

一回到楼下的时候,枚小小才发现刚才出来的房间门打开着,里面还有一个女人的惊喘声。

“一定是文阿姨!”女警想也不想冲进的房间,如果因为她的疏忽,导致文玉雅出什么事的话,枚小小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不用多想,仇恨和贪婪的火花,是死亡的开端。保不齐当年的小姑娘就隐藏在现在的年轻人之中,她装得弱小,躲开刑警们猜疑的目光,完全可以为自己争取足够的复仇时间。她也许是文曼曼,也许是文舒雪,甚至有可能是西西,或者那两个至今看上依然与案子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孩,桃慕青和夏红柿。

西西上山之前,山下已经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警方正是因为这起凶杀案,查到了儿童拐卖事件,并牵扯到诡谲屋头上。也正因为如此,谢云蒙和枚小小才会上山暗查,颜慕恒才会作为知情者襄助警方。而且上山之后,西西的姨母不是头一天早晨就被杀了吗?

谁能够保证,这不是西西想要抹杀掉知晓过去身份的人?谁能够保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人,不能够扮演成一个更年轻的女孩?谁又能够保证,西西的家人不会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刻意隐瞒警方呢?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深爱西西的单明泽。

外表柔弱的西西,被自己所爱的人差点杀掉,对每个人都充满了戒心,明知单明泽的爱却置若罔闻,一个介于自私和懦弱之间的女孩,一个介于单纯和心机夹缝中的姑娘,谁能够保证她没有任何犯罪的企图呢?

刑警和演员用计让西西爱着的那个人出手清除障碍,而他们自己不也借此将西西与所有人隔离开来了吗?谢云蒙对杂货铺老板最后的暗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些问题都能够给人带来无限遐想,而真相只有一个,却不是对镜观花的遐想可以最终判定出来的。

至于怖怖,她从小就生活在诡谲屋中,但她与舒雪本质上的区别是,她一直在明处,舒雪永远处于暗处。所以在第三个假设中,怖怖是最特殊的一个女孩。在恽夜遥心中,也是最难定义的一个人。

恽夜遥直觉认为,怖怖和舒雪之间的牵绊,要比文曼曼强烈得多。他没有任何根据,只是直觉和观察。

他在脑海中反复思量着第二条日记的内容,单从安泽女儿的年龄上,能够做出的推理似乎有些多了,但是这些假设的可能性,恽夜遥又不能完全否决。

演员先生抬起头来,后脑勺轻轻靠着身后宽大的肩膀,有很多事情藏在心中并不好过,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在思考什么,无法忘却的东西还是会丝丝缕缕在心中扩散开来。集中不了精神的时候,恽夜遥对依靠的向往就更加强烈了。

柔软的头发扫过羽绒服表面,皮肤感觉有些凉凉的,恽夜遥闭上眼眸。坚实宽厚的肩膀让他把陪伴者当作了另外一个人,脸上也逐渐露出贪恋的表情,与众不同的魅力瞬间绽放,在身后人眼中回味隽永,俊逸非凡。

因此,我们可以大胆猜测,是不是安泽利用了女儿的梦境呢?如果是的话,那么安泽就是最大的骗子,他赶走妻子,利用女儿敛财,甚至最后将女儿囚禁在诡谲屋中不得自由。

那么,他所经历的那场火灾,我们也不能当作普通的意外事故了,因为父亲的贪婪,女儿被迫与世隔绝,失去朋友、失去亲人、甚至失去一个人基本的自由,这比众叛亲离还要痛苦,而那场火,也许不仅映红了安泽女儿的瞳孔,也烧灼掉了她的亲情。

当然,以上都还仅存于推理之中,没有事实依据,恽夜遥也无法判断,书中和日记中所说的是否属实。也许两者都是之后有人模仿安泽笔迹杜纂出来的,也许安泽确实死于意外。总之没有分析就不可能有最终的答案。

分析就像是枯燥的前奏,当我们面对它的时候,不耐烦的情绪也许会甚嚣尘上,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没有分析的答案是突兀和不可理解的,就像是魔术师空空如也的手心,他会反复示意自己什么都没有拿,却在观众完全不注意的情况下,突然变出了很显眼的东西,而观众却不能理解这是怎么来的!

跳跃性的东西必然有平淡而又枯燥的内在辅佐,而平淡无奇的陈述,也必然包含着某些充满激情的答案,所以关键还是在于不同思维下的不同理解和喜好。

安泽的日记说到这里,我们暂时告一段落,后面日记中所表露出来的东西,会跟着之后的情节发展穿插叙述。诡谲屋中的第二个白天,侦探们还没有对每个人做单独询问,原因在于他们手里缺乏让某些人坦诚的拼图块,而恽夜遥的计划正在将这些拼图块组合起来。

回忆起过去,唐美雅的眼神瞬间变得悲伤,看来年轻时候于泽给予她的伤害还没有完全消弭。

谢云蒙没有注意这些,他看着唐美雅继续问:“于泽还有其他的特征吗?”

“没有了,他身上应该没有胎记,在我离开他之前,也没有其他疤痕,不过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一个人虽然说是老了,胖了,但五官的轮廓应该还会保留一些原来的样子吧?”谢云蒙说:“唐奶奶你再仔细看看,忽略掉肥胖的因素,尸体的五官到底和于泽有没有相似之处?”

“嗯……如果硬要说相似地方的话,我觉得那就只有他鼻子的轮廓了,于泽的鼻梁很细很窄,鼻头也不大,尸体的鼻子也有一些这种特征,你看,她的鼻头和鼻孔都不大,眼睛中间的鼻梁也是很细的那种。”

“确实如此,那还有其他的地方吗?”

“不清楚了,改变实在是太大,我只能确认这么多。”唐美雅说完,站直了身体,她的腰因为长年照顾小孩子,劳损非常严重,所以没有办法蹲的太久。

这个时候,岩石地洞里传来雅雅的招呼声,虽然很轻,带两个人立刻就听到了。

“奶奶,小蒙哥哥,你们好了吗?”

唐美雅赶紧问:“雅雅,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害怕,这岩石上面冰凉冰凉的,我的手都快冻僵了。”

谢云蒙紧跟着说道:“再稍微坚持一会儿,雅雅,我们很快就出来了。”

“好,你们快一点。”

看来小姑娘是冻坏了,所以才会开口催促他们,谢云蒙和唐美雅两个人最后再确认了一遍尸体,实在找不出什么相似之处,才快步离开地下室,当谢云蒙伸出双手将雅雅从岩石上面抱下来的时候,小姑娘很开心的扑进了他的怀里,还偷偷用脸颊蹭了蹭谢云蒙的手,就像是一只小猫咪一样。

“对不起,雅雅,奶奶并不是故意想要骗你,当年会发生那件事也是始料不及,于泽一直缠着我,不让我离开,而他的弟弟于恰是个好人,他为了我同于泽争吵,我们是一时失手才杀了人。当时虽然不是故意想要杀死他,可心中的罪恶感一直伴随着我,直到今天也挥之不去。”

唐美雅说完转向谢云蒙乞求道:“小蒙,我们赶快先去救于恰,等救出于恰,我会将所有的事实都告诉你,行吗?”

唐美雅如此焦急,照理说谢云蒙应该第一时间去救人,可奇怪的是,刑警先生并没有挪动脚步,而是问唐美雅:“于恰是于泽的弟弟,他同时也是雅雅的外公,当年如果他没有死的话,为什么要将雅雅托付给你?”

“我不知道!我当初一直认为他已经死了,因为他在信中是这么说的?而且我也确认过雅雅父母的死亡信息,他们确实是因为车祸离世。刚才他突然出现在面前,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是唯一知道您犯罪事实的人,您为了保全自己,对我谎称那个人是于泽,并且在我堵塞出入口,里面的人有可能被闷死的情况下,您还是没有说出实话,唐奶奶,您不觉得这样做对雅雅的伤害很大吗?”

“对不起,对不起,雅雅,我……真的不想再回到过去,太可怕了,对不起雅雅,请你原谅奶奶。”唐美雅向雅雅伸出双手,乞求着谅解,而雅雅则缩到了谢云蒙的身后,奶奶说出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只能选择回避。这让唐美雅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谢云蒙继续说:“唐奶奶,您放心,刚才我在堵塞的时候,已经破坏了墙壁,里面的人不会被闷死的,我们现在回去救他,救出他之后,请您将你们之间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我,还有过去杀死于泽的详情!”

然后,谢云蒙把雅雅推到唐美雅身边低声说:“雅雅,你的奶奶吃了很多苦,她对你的爱是真诚的,所以无论过去怎么样,现在你都应该陪伴在奶奶的身边,同她一起渡过难关。”

小姑娘抬起双眸,看着谢云蒙,片刻之后,她点了点头,并且把自己的手放进了唐美雅的手心里,其实在雅雅心中,除了不能理解过去之外,奶奶始终都是她最爱的人。

而且那个供桌,除了桌脚下端和横档,还有桌面上的一部分是木头制的之外,其余也都是铁制的,移动造成的摩擦,让供桌两侧外表被磨损了,谢云蒙掰掉其四周碎裂的砖块和水泥,才看清楚木头下面包着的铁块,而且铁块的后方,与墙壁里的铁条紧紧连接在一起。

谢云蒙用力向外拉了拉,铁条可以伸缩,证明是活动的。这回不仔细找机关也没有办法了,墙壁里漏出来的狭窄空间简直就像个笼子,究竟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浇铸铁条,之前到底用来干什么的?谢云蒙一点都猜测不出来。

他回头对唐美雅说:“大家一起动手吧,桌子后面的铁条应该有机关连接,不过,里面卡的太紧了,我拉不出来,看于恰的样子,应该有受过伤,大家赶快找机关。”

第七百五十三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十四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谢云蒙不禁脱口而出,他拼命思考着,可是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个时候,唐美雅发现于恰所在的空间里,有食品包装纸,她问:“小于,你待在这里究竟多长时间了?”

“大概有好几天了吧,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于恰说话的声音稍微恢复了一点正常,因为心绪在逐渐平复。

“那这几天一直有人在给你送食物吗?”

“不是的……我被关进来的时候,这里就有食物,好像是某个人故意留在这里的,而且……”于恰颤抖着手从地上捡起一个食品包装袋,对唐美雅说:“这个,虽然我看不清楚保质期……但是这些东西吃上去感觉很新鲜,不像是放在这里……很久的样子。”

“有人把你故意关在这里,又故意留下破绽,等待我们发现你,如果不是小遥在了解到我们对儿童贩卖团伙的调查情况之后,猜测唐奶奶与此有关,故意让她和雅雅随同我一起行动,引导她自己说出真相。不然唐奶奶可真的会成为被怀疑的犯罪嫌疑人。”谢云蒙说。

“这个凶手非常狡猾,他安排了很多步撇清自己的计划,比如说昨天的栽赃,差一点就让他得逞了,还有现在于恰的出现,要是唐奶奶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我们质问到过去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唐美雅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一定会否认,没有见到小于,我想我不可能说实话的。”

“这就对了,不管你们过去杀死于泽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会因此怀疑你们进入诡谲屋的目的,而且诡谲屋中本来就有一个小于,你根本就说不清楚这里面的关系,等我们全盘调查清楚,再把视线转移回来,凶手说不定早已经逃走了。”

“简直太狡猾了,看来单明泽和颜慕恒那里也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故事!”谢云蒙一边说,一边还在仔细研究着如何能把于恰从铁条里面放出来。

了解到于恰只是受了轻伤,并没有被饥渴困扰,谢云蒙和唐美雅都安心了不少,唐美雅的眼眸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暗室里面虚弱的老头,她不停同于恰说话,生怕他再次一声不吭地离开自己。

现在,于恰已经在我们面前了,我们就快要了解到于恰和于泽过去的故事,它到底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新的线索呢?那就稍微再等一等吧,等待下一章的叙述。

正当老爷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单明泽突然之间挤到他身边,在柳桥蒲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字,这几个字虽然无关紧要,但是听在柳桥蒲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有一种此刻无法言明的心绪在老爷子心中上升,令他瞬间改变了很多看法。

从私心来讲,柳桥蒲并不希望任何人受伤,他作为一个刑警,就算是已经退休了,也一直都把保护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当做己任,有时候就算是被人说多管闲事,也会尽己所能帮助别人。在这种特殊的危难环境之下,柳桥蒲当然义不容辞。

不过现在,问题不是他一个人义不容辞就能解决的,要拆穿在这里连续杀人的凶手,必须依靠智慧,因为他们手里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而凶手与诡谲屋,与在场某些人的纠葛,也必须调查清楚才行。恽夜遥的计划正是想让这一切都显露到表面上来。

如果经历了昨天的事情,贸贸然今天一早就把所有人聚集起来,逐个进行怀疑和询问。柳桥蒲可以预见,其中一大半人都不会说实话,尤其是对过往的实话。就像是进入诡谲屋的第一天,至少管家、怖怖和厨娘,还有文玉雅就都撒了谎,要不是凶杀案发生之后的恐惧,勉强逼出了他们一点实话,否则到现在为止,刑警们连这点线索都不会有。

想要直接得到有用的信息,就必须让某些人陷入绝境而后生。此刻,柳桥蒲面对的这九个人已经大致可以分出几个嫌疑人了,而这几个人与过去的牵绊,对刑警们来说,比文玉雅和颜慕恒更重要!

在柳桥蒲思考间,他不知不觉和单明泽换了一个位置,单明泽站在了墙壁边上,正在用力推墙壁的一侧,似乎很难推开的样子。柳桥蒲定了定神朝周围看去,其他的年轻人还是一脸漠然,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回过头,柳桥蒲对单明泽说:“别推了,机关并不在墙壁上!”他的这句话令所有人都不明所以,难道柳桥蒲在耍他们?

女孩小心翼翼在黑暗里行动着,她接受了一个特殊的任务,现在正在推动一块木板配合着某个拉着机关的人。这个人,女孩觉得自己必须要听他的话,倒不是因为他很可怕,而是因为他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安全感。

自从知道自己很可能是个有特殊经历的孩子之后,女孩就不淡定了,每一个人都有贪婪之心,也都想要生活过得很好,多年以来的向往很可能在这一刻实现,对于女孩来说确实是一个强有力的诱惑。

由于沉思的缘故,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把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了身边的木板上面,活动木板墙逐渐向另一个方向缓慢打开缺口,那里可以看到一点点脚底下的空间,女孩就像是站在墙头上行动一样。

视线向下移动,熟悉空间里带来的不安感觉,让女孩控制不住,低下头去关注每一个逐渐显露出来的角落。可惜的是,她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那个躺在沙发上好像有些不舒服的人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女孩的脑海逐渐混沌起来,由于两天以来的压力,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女孩感到疲惫不堪,昨晚上根本就没有敢睡着,此刻身上的冻伤又开始隐隐作痛,昨天的一些回忆再次进入了脑海中。

‘厨娘婆婆,她在钟楼里干什么呢?’女孩想着。她昨天看到了厨娘和某个人在钟楼里面,像是管家先生,但是她没有看清楚,所以也不能确定,在偷偷溜下褐色塔楼的时候,有一个人从背后袭击了她,之后,所有的一切事情都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女孩觉得自己被袭击之前,褐色塔楼里似乎打开了一扇房门,她的的确确可以听到开门的声音,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打开的是哪一扇房门?思维逐渐开始集中到一个点上,女孩努力回忆着,甚至忘记了正在执行的任务。

最后,还是诡谲屋的女仆王姐做了文曼曼之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我进去,柳爷爷。”王姐说完,挤到柳桥蒲身边,正当要弯腰进入墙壁内侧的时候,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厨娘忍不住了,在后面喊了一声:“我跟你一起进去。”

说完,厨娘就匆匆挤到王姐身后,对着柳桥蒲露出一个求平安的眼神,柳桥蒲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随即点了点头说:“放心吧,小单和曼曼都很安全,我们动作快一点就行。”

王姐和厨娘一前一后进入墙壁出入口里面之后,这回没有再发出惨叫声,里面非常安静,只能听到两个人窃窃私语,还有向前挪动的脚步声,这让其他的人多少感受到一点安慰。所以他们也开始慢吞吞行动起来。

柳桥蒲并不在意其他人行动的快慢,他在嘴里轻轻嘟囔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这些被他数到的人都是直接照着他的话去做的人,第一个是文曼曼、第二个王姐、第三个厨娘婆婆、第四个是连帆,然后接下来依次是秦森、陆浩宇、桃慕青和夏红柿,这样子一下就进去了八个人,空间里还剩下最后一个人,这个人磨磨蹭蹭的落在所有人后面,当他走到柳桥蒲面前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不安看向老爷子的眼睛……

多了一个,多出来的人是个男人,少了一个,丢失的人是个少女,不管是从外貌和体型上面来说,这两个人都无法完成替换工作,但是柳桥蒲和恽夜遥硬是让他们完成了,而且没有被任何一个人发现,因为柳桥蒲利用两件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开了。

至于这两件事是什么?我们在这里只能说,一是半个男子汉的勇气,二是想要寻回真相的执着。

目前在门外的人柳桥蒲不准备让他再进入诡谲屋二楼了。老爷子在走进墙壁内侧的时候,轻声对外面嘱咐:“你去找小蒙,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但是千万不可以说小遥和小航的事情,知道吗?”

“我知道了,柳爷爷,只是小航的伤,我很担心,他这样很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伤疤!”

这扇窗户的位置也非常关键。我们先来说外侧的墙壁,这里的墙壁对书房门打开之后会进入什么样的空间,起到的作用非常大。

根据我刚才的描述,在普通的想象中,客厅和女主人房间就是一直线的,而书房会向前突出,女主人房间的窗户外面应该就是褐色塔楼和主屋之间相隔的空间,恽夜遥和管家第一天早晨的时候为了找女主人,曾经从这里走过。

可是,大家别忘了我一开始的描述,管家先生和恽夜遥从主屋绕过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突出的部分,主屋前面看上去与褐色塔楼是平行的,而且上面的屋顶都是相连的。

那只能说明,他们经过的地方是书房与褐色塔楼之间的空间,也就是说,书房有可能穿过整个褐色塔楼的底部,与之融为一体。至于中间那一段空开的地方,有可能是一个视觉上的误导。

而且在第九章中,其中的描述也可以说明一些问题,在这里我引用几段:

‘环顾四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物,只有像图书馆里那种一排一排的大书架。看上去书的收藏量比一般图书馆还要丰富。书房比外面的大客厅要简单的多,由于书架的原因,看不清房间的全貌,但大体上可以猜测是方形的。’

‘地上是暗红色的木地板,墙壁上也是,颜色很阴暗的那种,带着微红,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是黑色。’

‘走进去,中间有一条未经分明的通道,地毯两边划着很清晰的分割线,正好在两边第一排书架前一步远的地方,不影响拿书,也不会想让人更加靠近’

‘规规矩矩沿着中心线向内部行走,书架全都是深褐色的,每个有九层,高达屋顶附近。就连最上层都摆满了各种书籍,几乎找不出一丝空隙来。’

从这些描述之中,大家能够想到一些什么呢?对于双开门的秘密,在这里就只能说这么多了,更具体的解谜要放在最终推理的时刻。但是这些已经足够发挥想象空间了,而且还可以引伸到柳桥蒲他们打开的机关上面,因为两边虽然细节上有所不同,主体结构用的却是相同的原理。

谢云蒙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要救出于恰,突然他的口袋里传出一声好像是汽车钥匙感应器的声音,随之一个橙红色的亮光闪了一下。雅雅眼尖手快,指着谢云蒙的口袋说:“你的汽车钥匙没摆好,是不是无意之中按到了?”

“不是,我没带汽车钥匙啊!”谢云蒙有些奇怪,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伸手进口袋里把发出声音的东西摸出来。

那是一个用于互相联络的小小钥匙扣,样子如同小小的风铃,只是不会叮当响而已。上面有一个按钮,只要按下按钮,成对的另一个钥匙扣就会发出声音,这个东西除了谢云蒙这里,枚小小和恽夜遥两个人也各有一个。

谢云蒙和枚小小的性格当然不会想到去买这种钥匙扣,所以是当时恽夜遥好奇的时候买下来的,由于总共是三个,所以多出来的一个被谢云蒙送给了枚小小。

现在这个钥匙扣响起,谢云蒙立刻猜到是恽夜遥在联络他。

‘难道老师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虽然这样猜测着,但是谢云蒙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进到主屋二楼上去,再说柳桥蒲和恽夜遥在一起,身边还有九个人,两个人都很精明,他们出事的几率比较小。所以谢云蒙转念想到了枚小小。

枚小小那边确实有些危险,因为目前单明泽的情况还不能定性,文玉雅又帮不上太大的忙,也许是枚小小走投无路之下给他发的信号?想到这一层,谢云蒙不由自主担忧起来,手机没电,不能联络,谢云蒙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按了好几下钥匙扣上的按钮。

唐美雅看出他脸色不对,忙问:“小蒙,屋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必须尽快回去看看。这样吧,于先生在这里虽然寒冷,但暂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凶手如果要杀他的话,就不会让我们看到他了。你们先跟我回屋子里去,我担心小小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等到确定平安之后,我们再一起回来想办法救于先生,你们看怎么样?”

“这里没有月光,但是却被月光守护着……”男人一边猜测来人的心思,一边回答。但是他的这句话让进来的人脚步戛然而止,空气中开始弥漫上疏离的气息,男人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你怎么会……”话语说到一半,进来的人突然改口说:“你刚刚清醒过来,我给你弹一首月光曲吧,正好这个房间里有钢琴。”

“不,我想听你当年第一次弹奏的那首曲子!”

这一回,男人似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对方的脚步重新开始移动,语调也变得柔和,“我不太会弹那首曲子,这么多年来,这个家里弹的只有月光曲,那是我母亲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也是她对过去的回忆。”

“可是过去的人不是死在她手里了吗?”床上的男人抬起头来,目光如同一汪秋水一样看着走到近前的人。

站立在床边的人微微皱起眉头,一丝不悦从他心中升腾而起,他说:“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她怎么可能对相处了十几年的人下手?何况当初他们是那么相爱,怖怖才最有可能吧!”

“难道你认为真的是怖怖吗?怖怖是这个家里最可怜的女孩,我不相信你一点也不爱她。”男人说道,他确实不相信怖怖会杀人。但对方的语气中,却好像并不拿怖怖当回事,而且提到冤枉怖怖的人,似乎让他生气了。

“呵呵…你从来都不相信我的真心,就像当年一样,你何曾相信过我是真心爱着你的呢!”

“我们不可以,如果当初的事实改变,你知道你会伤害多少人的心吗?十几年的时间难道还不足以让你忘却一段错误的过去吗?”

“那不是错误,那是我和你的心意,你扪心自问,你自己可曾忘记过?!”床边站立着的人开始疯狂,男人的话语挑动了他埋藏在内心深处最深的伤口,那种痛楚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改变!

虽然心里深深知道,眼前的人不过是过去的影子而已,但是站立者依然无法释怀,无法从心底真正抹去过去那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所以即便是面对影子,他也要据理力争!

枚小小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单明泽,让她单独看着文玉雅,把两个人的生命安全交到单明泽一个人手里,不过她这样做也并不是什么武断的决定,因为在同一个空间里,楼上有恽夜遥和颜慕恒,而楼下,柳桥蒲带领的九个人也在逐渐靠近密道周边。所以单明泽就算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也没有那么容易顺利完成。

女警这边暂时是安全的,恽夜遥的担忧其实是有些多虑了,恽夜遥并没有听出惨叫声来自于文玉雅,如果听出来的话,以演员先生的分析能力,他不会那么担心。

——

诡谲屋地下岩洞,12月31日下午

谢云蒙最终还是决定先想办法救出于恰,毕竟他作为一个刑警,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把别人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枚小小那边谢云蒙也仔细分析过了,如果论武力,单明泽和文玉雅绝对不可能对枚小小造成伤害,除非他们之中有一个或者两个同凶手是一伙的,给小小设下了陷阱。

不过,这两个人与凶手沆瀣一气,谢云蒙觉得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首先,单明泽是他们在山下就调查过的人物,他本身与诡谲屋没有多大的关系。而文玉雅,刑警先生认为如果她真的是帮凶,那么昨天就不会被凶手关在大钟里面了,最重要的是,凶手用尸块吓得文玉雅差点发疯,没有一个凶手会这样对待帮凶,而不杀人灭口。除非他不怕同伙将自己供出来。

反正无论怎么样,目前尽快救出于恰才是上上之策,谢云蒙准备一救出于恰就立刻回援枚小小,只要他们两个会合了,再大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所以刑警先生全神贯注把思维集中在眼前密室的开启方法上。

事实上,这个开启方法并不一定需要花多大的力气,只是看开启的人怎么做而已,如果谢云蒙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单一的位置上,而是仔细观察一下其他地方,说不定他就可以找到答案。

但是现在谢云蒙的思维方向根本就不在正确的地方,他一直围绕着刚才开启小门的供桌周围打转,所以随着救援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始终也没有找到救出于恰的方法,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刑警先生甚至一度想用蛮力打开一个缺口,但试了几次之后,他就不再做这种无用功了。

唐美雅和雅雅心里也很着急,她们努力帮忙,可是却收效甚微。折腾了很久之后,于恰终于忍不住了,他开口说:“谢警官,就让我一个人呆着吧!虽然我被关在这里面无法自由行动,但你们换一种方式思考,这个空间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保护,不是吗?虽然有些冷,但我相信个把小时我还是能挨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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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四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十五幕

“可是凶手为什么没有杀他灭口,而是要关在这里等着我们来救呢?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小蒙,就像昨天的文阿姨一样,如果从某一个角度来说,文阿姨与诡谲屋的关系,难道不是凶手用拐弯抹角的方法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吗?现在唐奶奶和于恰的关系也是一样,表面上看似是主动告诉我们的,事实上,我觉得还是凶手的诡计。”枚小。

“我不是说唐奶奶他们与凶手有什么关系,我是说我们可能一直在按照凶手的计划前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危险。”

“小小,这就是小遥的计划。”谢云蒙并没有因为枚小小的话感到惊讶,他淡定的说:“小遥对凶手计划的推断已经远远超越了我们的想法,虽然我和你一样不能全盘理解他,但我认为,他是正确的。只有让我们的计划顺着凶手的计划走,不管到目前为止,所查知道的信息是不是凶手想要让我们知道的。只要我们不让这些信息成为凶手的挡箭牌,那他就不能左右我们的思维。”

“而且小遥说,行动上的平行可以让凶手安心,危险的人聚在一起也可以让凶手很难再一次出手。杀人者要动手一定会寻找最合适的时机,他不可能至自己的危险于不顾。老师和小遥选择控制住剩余的幸存者,就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更方便大胆的行动。”

女警目光游移着,她自然认可谢云蒙所说的这些话,但是关于恽夜遥,女警只能在心里对男朋友说抱歉了,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也不是她可以预料得到的,所以枚小:“小蒙,单明泽单独看着文阿姨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两个先合作把于先生救出来,这边的铁条真的一点打开的方法都没有吗?”

谢云蒙摇摇头说:“没有,我已经想尽了各种办法,焊得太死了,周围又都是岩石,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连蛮力都已经用上了,还是没有任何用处。”

“这可真是麻烦了,刚才表面上的岩石不是假的吗?那你试试看周围还有没有假的岩石了?”枚小小继续提出建议。

这一回,回答她的人是小雅雅:“不行,小小姐,我和奶奶几乎把周围的岩石都摸遍了,全都是真的!”

“那于先生背后呢?”

“为什么每天晚上要弹一首月光曲呢?”

“因为王姐和厨娘婆婆根本不清楚女主人的事情,管家先生告诉她们说,女主人晚上会一个人出来弹钢琴活动一下,所以在那之前大家必须回到房间里去休息,因为她不喜欢有人在身边打扰,就连我也是一样。”

“然后管家先生就关照你每天晚上代替女主人弹一首月光曲,来欺骗大家,对不对?”乔克力插嘴问道。

“是的,”怖怖低下头,伸手抚摸着自己腿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继续说:“其实这十年来,我一直在王阿姨那里生活的很好,每天都会接触到外围的人,也很开心,并不像王姐和厨娘婆婆认为的那样,已经被禁锢成了一个内向自闭的孩子。”

乔克力问:“那么小恒呢?就是厨娘婆婆的儿子小恒,你能对我说说他的情况吗?他的全名叫什么?”

“……于恒。”怖怖停顿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提到于恒,小姑娘心中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她说:“小恒一年之中只有1/3的时间在山上,厨娘婆婆并不是很关心他,也从来不过问他的事情。”

“那么你呢?你和他真的是在交往吗?”

“我也不能确定,大家都说我是小恒的女朋友,时间长了,我自己也这样认为,但是小恒却从来没有对我做出过亲密的举动。”

“你们不是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吗?”

“表面上是这样,但蓝色塔楼里的那个房间只有小恒一个人住,事实上,这十年来我一直代替女主人住在这个房间里,除了管家先生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女孩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双脚再踏进那幽暗森林的泥沼之中,她开始向往以前从来都不敢向往的事情,就比如说黎明之后浓烈的阳光,那直射大地的发白的光芒,只有夏天才会拥有,可是在这座山上,女孩永远只能感觉到冬天,永远只能感觉到羸弱不堪的阳光。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来自何方,也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拥有过一个真正的家,这个地方,只是别人强加给她的家而已,她甚至不喜欢诡谲屋和明镜屋这两个名字。因为明镜屋之中并没有光明,而诡谲屋中充满了阴暗和恐怖。

中年女人和老年管家对她的疼惜,女孩都镌刻在心里,但是这依然不能改变她对诡谲屋的印象,也许,只有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只有了解到真正的身世还有过去的一切,她才能够安心继续未来的生活。还有就是那个经常在梦中出现的舒雪,舒雪就像是女孩的一面镜子,她可以从舒雪身上看到很多与自己相同的特点。

也正是因为梦境,女孩才会开始询问舒雪的事情,虽然管家先生已经承认舒雪确实在诡谲屋中,但是其他方面的答案,女孩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舒雪到底长得和梦中是不是一样,她也从来没有确认过。为此,女孩内心其实是非常沮丧的。

她想要寻求的答案一个都没有,整整十几年,陪伴她,能够稍微给她解答一些问题的人只有文女士,女孩多么希望文女士就是自己的母亲,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和文女士的外貌,根本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当文曼曼说起昨天晚上那个故事,女孩一度觉得完全不可思议,因为文女士根本没有提到过她有两个女儿,也根本没有提到过她和舒雪之间的关系,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让女孩在惊吓之余,好奇心又增长了好久倍。

她有多么渴望知道过去,自己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想知道,一门心思地想知道!

困意始终盘旋在脑海中,女孩不想抗争,也不想让它控制,所以维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和身边的人交谈着,低沉的男性声音似乎是最好的清醒剂,在她心中第一次留下了比于恒更加美好的印象。

在没有开灯,也没有窗户的房间里,两个男人靠在一起,他们似乎在沉睡,又似乎在互相唤醒彼此的神智。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男人动了一下,他慢慢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放平在床上,然后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这个男人正是恽夜遥,而已经陷入沉睡中的人则是颜慕恒,恽夜遥没有揭去他脸上的伪装,因为演员先生不需要确认,就已经很清楚颜慕恒的真实身份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文玉雅也已经知道颜慕恒究竟是谁了。

枚小小带着文玉雅和单明泽跟上恽夜遥真的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有些事情在恽夜遥的计划中,文玉雅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提前知道,因为知道的话,她有可能会做出阻碍破案进程的举动,尤其是颜慕恒就是于恒这件事。

且不论文曼曼和文玉雅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于恒绝对是隐藏着很多秘密的当事人,在没有搞清楚这些秘密之前,恽夜遥认为最好让他的身份继续隐藏在黑暗深处。

轻手轻脚在房间里走动,恽夜遥大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这个房间很陌生,但里面家具一应俱全,而且四周也没有什么灰尘,说明之前经常有人居住,不过居住的到底是谁?暂时恽夜遥没有办法猜测。

心里想着谢云蒙那边应该已经让唐美雅说出实情了,而枚小小那边文玉雅的异常也应该显露出来了,只是恽夜遥因为没有办法到枚小小身边去,他心里依然在担心着女警的安危,只希望女警可以和谢云蒙及时会和。

刚才把钥匙扣遗落在蓝色塔楼密道顶端,并不单单是因为想要引起谢云蒙对枚小小的关注,还有一点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颜慕恒自从改变之后,做事越来越大胆了,他刚才那样控制自己,如果真的发生冲突的话,恽夜遥很难保证安全。

所以那个钥匙扣如果被枚小小或者谢云蒙发现的话,就可以让他们有所行动,至少,枚小小是知道恽夜遥与颜慕恒在一起的。

从下一章开始,故事中会加入过去与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也就是山下和山上交错叙述。还是按照我一贯的习惯,这些叙述中的人物不会指名道姓,在最终推理之前,只能请大家自行对号入座了。

还有安泽女儿十五年来的自述,这个会连接上安泽日记中的某些内容往下扩展,目的是将安泽女儿的一生详细呈现在大家面前。

以上所有内容都会穿插感情线,并且安排在主线情节之间,并不会影响主线情节的发展。

诡谲屋事件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与罗雀屋事件有过之而无不及,包括人物之间的感情线也是一样。恽夜遥目前安排的一切都在逐渐增加刑警们手中破案的砝码,也在逐渐揭示出某些表面上不可能知道的秘密。当这些秘密越来越明朗化的时候,过去发生的事情就要甚嚣尘上了。这是必然的发展。因为光凭诡谲屋中的所见所闻,是不足以支撑整个案件线索网的。

当然,我也不会漏掉舒雪的自述和诡谲屋密室结构的解析。穿插情节不会太密集,大部分章节还是会放在诡谲屋内部主线的发展探索上面。等主线完结,接下来便是推理篇和完结篇,还会有对各个人物结局交代的番外章节,希望大家耐心往下阅读,谢谢。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姐被自己的沉思控制住了心绪,居然想到了许许多多年都未曾想起的过去,这么多年以来,在诡谲屋中的生活虽然安稳,但是王姐依然十分忌惮自己的过去,在她心中,那是难以启齿的苦难。

所以,王姐对恽夜遥撒了谎,不,不仅仅是恽夜遥,还有这个家里所有的人,王姐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们自己真实的过去,那个男人对她来说是无法面对的负担,虽然他已经死了,但王姐的心依然还停留在过去的那个时间点上。

小时候的事情只记得那一天午后了,最幸福的时刻总也流逝得最快,十几年来,她把怖怖当作是自己的女儿,不是替身,而是真真实实当做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她事事处处宠着怖怖,爱着怖怖,甚至在窥知到怖怖和女主人的秘密之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怖怖每天外出的信息瞒得紧紧的,她觉得只要小姑娘开心,怎样都是好的。

现在,怖怖究竟去哪里了呢?王姐担忧着,这让过去失去女儿时的情景在她的心中更加清晰,已经淡化的悲伤也逐渐浓重起来,就如同15年前一样。

‘我必须保护怖怖,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也要搞清楚怖怖究竟在哪里!’暗自下定决心,王姐的目光紧盯着柳桥蒲,瞳孔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好像从柳桥蒲那里,她能得到自己心中一切疑问的答案一样。

手无意识中扶着厨娘婆婆的胳膊,王姐把半边身体与老婆婆紧紧靠在一起,对于这个在诡谲屋中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王姐认为她是可以让自己充分信任的,所以王姐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厨娘婆婆,就算是她说怖怖是杀死管家的嫌疑人,王姐也只当她是看错了。

可是在王姐不注意的地方,老厨娘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那眼神中带着戒备,还带着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好像她正在盘算着什么事情一样……

“小遥,你在干什么?”

颜慕恒语气中带着疑惑,好像少了一点冰冷坚硬,多了一点柔和。恽夜遥愣了一下,赶紧把手里的本子放回抽屉里,推上抽屉,回过头来。

不过当他第一眼看到颜慕恒盯着自己的目光时,整个人立刻就放松下来了,那是真的颜慕恒,是同谢云蒙在外围一起行动,保护西西的颜慕恒。

“小恒,你记得这间房间是哪里吗?”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连诡谲屋的密道都是你们上山之后才知道的,不过我们两个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刚才睡着了,我把你搬到这里来的。”恽夜遥调侃他,语气听上去轻松多了。

颜慕恒也不是笨蛋,立刻抓住他话中的破绽说:“你刚才自己问我这是哪里,现在怎么又说是你把我搬到这里来的呢?再说你能搬得动我吗?”

他这样说,反而让恽夜遥感到很开心,那是一种不用再担忧危机的开心,反正再次陷入梦境之前,颜慕恒就一直是颜慕恒了,再说,他刚才试探的也够多了,现在趁着没有阻碍,要抓紧时间好好找找线索。

恽夜遥一边大致将刚才的事情简单告诉了颜慕恒,当然其中他省略掉了很多不必要的情节,一边继续回头翻开抽屉里的笔记本,查看上面的内容。

颜慕恒则在房间里兜着圈子,他刚刚爬起来的那张床上被褥还是凌乱的,看着床铺,颜慕恒自言自语地说:“我居然会在查案过程中睡着?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手腕和手心里传来的疼痛让颜慕恒想起了帮他包扎的唐美雅祖孙和在书房里的谢云蒙,他对恽夜遥说:“谢警官好像带着唐奶奶和雅雅在书房那边调查,不知道查出什么线索来没有。”

“不清楚,但是小蒙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对了,小恒,你的记忆到哪里为止?”恽夜遥突然之间问道。

“我的记忆?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站在最前面的是几个男生,男生的力气总是大一些,而王姐和厨娘带领着女生们堵在外面的门口,正一脸焦急期盼着里面回馈出来的信息。

“柳爷爷,楼梯上面有什么?是不是又发现可怕的东西了?”秦森问了一句,他和身边的连帆用力向前挤出脑袋,想要看清楚楼梯上方的状况,陆浩宇虽然没有前面两个人那么积极,但是目光中显露出来的好奇并不比其他人少。他的手伸进拥挤的缝隙之中,手掌几乎碰触到老爷子的后背,好像要将他往前推,又好像没有用力只是摆个样子而已。

柳桥蒲没有发现陆浩宇的动作,他被秦森和连帆一挤,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站在这里观察什么装修风格,而是应该行动起来了。所以向前走出几步,回头对后面的人说:“大家跟我进来吧!这里面没有什么危险,我们上去看了再说。”

他的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紧张的气氛瞬间少了不少,所有人跟着他有序地朝楼梯上方走去,他们不想有序也没办法,内外的空间都限制通过的人数,一次只能有一个人走过,两个人的话肩膀就顶着墙壁了。

按照队列的先后,我们来大致说一说大家所在的方位,这样之后的情节也会比较好发展。

第一个人自然是柳桥蒲,他因为药效的关系,走得很慢,但精神还算不错。从柳桥蒲开始向后数,第二个是秦森,自从离开刚才躲藏的地方之后,秦森的态度稍稍有些改变,他不再是躲在人后尽量降低存在感,而是不动声色的移动到了大家可以注意到的地方,并且话语也渐渐对起来了。

第三个是连帆,第四个是陆浩宇,这两个人还维持着老样子,陆浩宇比起昨天要收敛了许多,而连帆自从脱离岩石地洞中的危险之后,一直都不愿意多说话,注意力始终关注着文曼曼,似乎他对这个女孩子有一份特别的用心一样。

“你想,柳爷爷,我们进来的时候外面的门连锁头都没有,就证明设计房子的人根本就不想要把这里封起来,如果这里真的可以通道三楼,主人家又是那么忌讳有人进入,怎么可能连把锁都不装呢?所以我认为这里有可能是一个欺骗的假象,让进入的人以为没有办法到达三楼,自动放弃再往上走的打算。”

秦森的话得到了大多数年轻人的认同,但是厨娘却依然在摇头,她说:“就是这样,我家先生不会说错的,柳先生,你再好好找一下。”

厨娘的话非常肯定,她像是有什么不能直接说出口,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柳桥蒲。老爷子犹豫片刻之后,决定相信厨娘的话,他伸手把秦森和站在楼梯上的几个年轻人推到墙壁边缘,这几天上上下下地观察着,就连屋顶都没有放过。

这个时候,窗外的阳光正旺,九个人就这样被堵在楼梯间里面,等待着老刑警找到厨娘口中的神秘的出入口,她们脸上显露出一种无法相信的表情,好像都觉得柳桥蒲根本就不应该相信厨娘婆婆的话语。

厨娘婆婆说的是否是真话?我们现在无法判断,但是要说他们是不是能够进入三楼?就在老心急搜索了十几分钟之后,得到了明确的答案。楼梯拐弯处上面的那一条阶梯突然之间传来轻微震动。左手边墙壁顶端双手触摸不到的一块小地方,居然像天窗一样消失了,呈现出一个长方形的入口。

这个入口虽然很高,但可以看到里面黑洞洞的,还隐约摆设着像桌子或者柜子一样的家具,说明里面至少是一个可以呆着的房间。柳桥蒲立刻冲到消失的墙壁下面,他的脚步还没有站稳,就听到入口处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不亢不卑,好像正在同另一个人对话。

柳桥蒲适时地喊了一声:“小遥!”你别的说话声立刻停了下来,不到一分钟,恽夜遥的脸就出现在入口处里面,你也非常清晰,说明他们看到的并非虚像!

第七百五十五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十六幕

他们的交往完全是以前那个人留下的恶意,厨娘从来不觉得这栋诡谲屋里女主人是真正的当家人,她觉得总有一股恶意围绕在他们的周围,时时刻刻掌握着他们应该平静的生活。是的,应该平静,这四个字听上去虽然不那么合理,但却是厨娘心中隐藏最深的事实,她也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改变过自己的想法。

总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会爆发开来,就好像火山一样,该来的谁也没有办法避免,管家先生死了,诡谲屋也在逐渐向地狱深处沉沦,而厨娘,她说希望的,更正确的说她说要求的到底是什么呢?无论能否活下去,厨娘都不想要好不容易拥有的家就此毁灭!

这种想法不仅仅存在于厨娘的心中,也存在于另外一个始终隐藏着身份的人心中,这个人是生者还是死者?是现在的尸体还是过去的鼓楼?我们都没有办法揣度。那所谓的家究竟拿什么来定义呢?如果拿人来定义,那么有没有诡谲屋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厨娘和某个人的愿望也许只是想要守护家人而已。

如果拿房子来定义,那么我们不能保证,厨娘是否参与了连续杀人事件?是否是某个真凶的帮手?也许这个目前唯一最了解诡谲屋过去的人,就像怖怖一样,根本就没有说过一句实话……

小恒的每一句每一言都如同海浪一样在舒雪心中掀起波澜,她思考着,计划着,但是困意也渐渐在席卷她的内心,那是因为某个灵魂在反抗,而这个灵魂,是‘暗黑潘多拉’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存在。

终于,小恒口中提到了小魅,这个刑警先生在意却不爱的美丽女人,她应该已经被厨师先生引到那个潮湿的死亡之地去了。舒雪观察着刑警先生的表情变化,看到他焦急之色溢于言表,舒雪就知道,小恒接下来的行动没有问题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之间向舒雪袭来,让她猝不及防,要不是刑警先生已经急匆匆奔下楼去了,而小恒正向刚才被他们袭击的少女走去,舒雪还真会露出破绽。

再次努力压制住大脑中的悸动,舒雪忍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跟上小恒的步伐,她要把后半段戏演足,只为了守护那永恒之心留下的秘密……

枚小小弓着身体,很快就爬上了由铁条组成的墙壁,她纤细的手指扣在铁条缝隙之间,动作灵活又娴熟,到了最顶点之后,枚小小用脚尖勾住铁条,双手在顶上的岩石墙壁上面摸索着,希望找到一块可以打开的假体。

如果没有假体的话,那至少有一个能够砸开的薄弱地方也可以。谢云蒙仰头看着女警的动作,他倒不担心女警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因为枚小小的身手他最了解,在某些地方,就连谢云蒙也自叹不如。

低下头,谢云蒙对唐美雅祖孙说:“你们就留在这里等着,我再去看看堵在门口的那个供桌,不管怎么样,等想办法把能拆的部分都拆下来,再看情况吧。”

谢云蒙说得没有错,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有两个警察在这里,唐美雅也稍稍安心了一点,她觉得这一回救出于恰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枚小小现在全神贯注的盯着上面的岩石,这里比较干燥,潮湿的水分应该来自于下半部分的缝隙。枚小小的手移动到与岩石相连的铁条上面,铁条也是干燥的,可她张开自己的手心,却有着一手的锈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铁条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有所不同吗?

怪不得他们刚才做的都是无用功呢!供桌只负责开门而不负责打开求生之路,它后面的杠杆不过是蒙人的假象而已。铁条墙壁则负责打开求生之路,至于把于恰带进暗室里的人,一定有这里小门的钥匙,才能不使用到供桌,那样的话,这个人是诡谲屋中原本居住者的可能性就又增加了。

随着中间水管的破坏,打磨过的特制岩石块和铁皮不断掉落下来,谢云蒙把手里的石头交给枚小:“小小,你继续敲砸其他的部分,我来顶住上面掉下来的铁条。”

“好,那你小心了,还有唐奶奶和雅雅,你们最好走远一点。”枚小小回头让祖孙二人退到岩石通道的另一头,才继续手里的行动。

两个刑警配合默契,终于把阻挡于恰离开的墙壁卸下了一半,当谢云蒙把老人从暗室里面扶出来的时候,唐美雅和雅雅赶紧冲上来一人一边紧紧依偎在老人的身边,唐美雅看向两个刑警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嘴里依然不停地在向于恰说着对不起,好像于恰没有说出原谅的话,就不能让她安心一样。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得多了,谢云蒙和枚小小带着三个人离开了岩石地洞,他们本想直接回到褐色塔楼内部,去和文玉雅还有单明泽会合。却没想到,一进入书房,就听到了月光曲的声音,还听到了怖怖和乔克力的说话声。

于是这几个人也自然而然的会和了,不管他们的故事是什么?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去找文玉雅,然后才能安心让每个人把自己的故事讲完,而我们的视线也要回到主屋三楼上面去了。

到了外面之后,恽夜遥才看清楚,外面居然是一条九曲十八弯的走廊,弯弯曲曲的根本就看不清楚尽头,只能看到转弯,而且每一道转弯所预留的空间都很窄,就像是扭曲在一起的管道一样。

认真去厨房门所在的位置,恽夜遥摸索着外衣口袋,他希望能从里面淘出一些能够使用的东西,结果却只得到了一枚硬币,金色的五毛硬币躺在演员先生的手心里,他想了想,把硬币塞在了门缝下面,也算是做上了一个标记,门缝可以将五毛硬币严严实实遮挡住,就算有躲在暗处的人从门前跑过,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

做完这些事之后,恽夜遥对颜慕恒说:“我们走吧,边走边思考,你想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但凡我能想到的,我都不会对你隐瞒。”颜慕恒信誓旦旦的说,很快,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第一个拐弯的后面,空间中只留下他们脚上的拖鞋踩踏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很快,两个男人就发现自己好像身处在迷宫中一样,不管走到哪里,四周都有出入口,又都走不通。

而且走着走着,恽夜遥还发现,如果不是他在房门下面塞了一块硬币的话,他们离开之后,根本就不要再想找到原来的房门。

演员先生很庆幸自己提前做了打算,要不然的话,很可能他们也会被困死在这里,这样子柳桥蒲那边就真的只能选择回头这一条路了。

还有一件事一直在恽夜遥心里打鼓,那就是单明泽受伤的事情,单明泽为什么会受伤?究竟是怎么受伤的?在恽夜遥心中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测,所以他也要尽快找到单明泽的行踪。

‘从……入口处开始第三个拐弯处第一扇门,然后是……第四个拐弯处最后一扇门……好我知道了,就留在这里!’

男人在确定自己所要进入的房门位置之后,露出了一抹狡诈的微笑,他确信自己可以做到万无一失,虽然之前他没有过这种胆量,但是现在,在黑暗危险的环境中,他的胆量反而被激发出来了。

男人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种人,平安的时候会很胆小,可越是危险,他的胆子好像越是大,就连一直不安分的心脏,也渐渐平复下来了,男人很为这种感觉骄傲,这也是他第一次拥有真正的骄傲,所以绝对不会因此而放弃自己的行动。

诡谲屋就像是巨大的恶魔牢笼一样。曾经有一个故事说过,恶魔们为了分辨出谁的力量最强大,全部都呆在同一个空间里,日日夜夜不停厮杀,胜利的恶魔会将失败者吞吃干净,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最后站立着的恶魔,才是最强大的存在,这个恶魔不仅可以活下来,还可以藐窥一切,成为真正的王者。

‘恶魔吗?最后的恶魔不会成为王者的,他会成为狩猎者的祭品,永远堕入黑暗之中……’来这对于想象中的故事不屑一顾,让恶魔们为了强大之争而自相残杀,不就是狩猎者的诡计吗?只有愚蠢的恶魔才会上这种当,而他是狩猎者的帮手,所以一定会平安无事。

想象着自己的结局,男人走进了房门内部,他轻手轻脚关上房门,脸上依然保持着诡异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在几不可闻的关门声消失的同时,另外一间房间里,某个刚刚从恶魔手中成功摆脱的男人,也在渐渐苏醒,他正在渐渐恢复他善良的本性,而缓慢睁开的眼眸深处,映照出他所爱之人那近在咫尺的背影……

当杂货铺老板娘端着饭菜走进房间里的时候,西西还是保持着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的样子,老板娘似乎觉得他们刚才的做法有些过于激烈了,她觉得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痴情是正常的,所以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说:“西西,起来吃午饭吧,你放心,诡谲屋里面有刑警先生在,不会再有凶杀案发生的,他们已经调查出可靠的线索来了。”

老板娘想要极力让小姑娘感到温暖,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姑娘居然已经把他们视作了障碍,而且正在盘算着怎么摆脱他们。

西西勉强从床上撑起身体,她把双手捂在腹部上面,在手心触及的地方,西西可以感应到生命的脉动,还有那条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勉强撑起身体,西西柔声细语的对杂货店老板娘说:“谢谢你,可我一口也吃不下去。”

“你还在为那个男人的事情纠结吗?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老板娘试探着问道,可是她这个问题不管问多少遍都不会得到回答,因为西西依然想要保护那个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她的男人。

“我真的不知道,阿姨,我不知道。”西西的话明显不能让人信服,一个和他曾经相处过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姓名?老板娘明白,西西还是不肯透露真相,所以她叹了一口气,不再往下问。

老板娘默默在床沿上坐下,把托盘里的饭菜端到西西面前,催促她多少吃一点,西西也看似听话的拿起了筷子……

——

杂货店老板侧耳倾听着楼上的声音,他一直害怕小姑娘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现在听到自己的妻子和她的对话,老板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这么长时间小姑娘都没有什么反应,说明她已经安分下来了。

杂货店老板认为,刑警先生把西西托付给他,是出于对他人格的信任。西西是山下凶杀案重要的证人,可不能在他手里出事,现在诡谲屋中的真相还没有破解出来,杂货店老板认为自己做事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出一点纰漏。要是影响了刑警们的大局,那就麻烦了。

他倒不是害怕自己承担罪责,他相信刑警做事是公平公正的,只是觉得,如果有一条人命在他手里出现意外的话,那他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充满了内疚。像杂货店老板夫妇这样的山里人家,虽然做着小本经营,但本性大多憨厚朴实,无论大事小事,都会认真负责的去对待。

“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在柳爷爷他们所在的楼梯下方,真的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隔间。那么我们就可以来假设,现在我们所面对的墙壁外面,就是那个小隔间。”

“可是不对呀,小遥,如果小隔间在柳爷爷他们进入的楼梯间下面,不是和二楼的位置差不多嘛?可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比二楼高啊,这条楼道这么短。就现在脚下的地板,无论如何想也不可能和二楼地板齐平吧,是二楼的天花板还差不多。”颜慕恒指着两个人的脚下,说道。

“这里不是二楼的天花板,也没有与二楼地板齐平。小恒,你听我把话讲完再发表意见,我只是假设,我们所面对的墙壁外面是个小隔间,不是说我们所在的空间一定与隔间齐平,我们现在所站立的地板,应该在小隔间的正中央位置,也就是说,这个楼梯间只有一半楼梯,而柳爷爷他们刚才所在的楼梯间,还能拐过弯通到更低的地方。”

“你是说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板,在楼下房间的正中间,比楼下高半个房间的位置对不对?”

“确实如此,然后我们再来看右边,假设右边这片墙壁的隔壁,是我们刚才停留的三楼房间,那么按照我刚才的话来推算,房间的地板就应该在这个位置。”恽夜遥伸手比划着楼道墙壁的正中间,他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所站的空间,下面一半与二楼房间重合,而上面一半与三楼房间重合,都不齐平,但又都相交。

等颜慕恒勉强弄明白他的话,恽夜遥继续说:“接下来,我们就要说到左边墙壁了,左边这片墙壁的外面,就是柳爷爷他们所在楼梯间的上半段楼梯,那么你再想象一下,是不是同这里一样,延伸上去就是三楼了?而且,楼梯间顶部的墙壁,就位于我们背后那扇房门的左边。”

“那里是封死的,根本不可能有缺口,所以,柳爷爷他们走到楼梯顶端,遇到的确实是死路。既然不可能从上面走的通,那么进入三楼的通道就只能在下面了。”

“不是,小遥,这里还有好多问题说不通,首先,那里有两扇窗户,照你的说法,那两扇窗户就不可能与户外想通,可阳光是从哪里来的呢?就算窗户不能打开,是装饰品,但阳光不可能作假吧?还有,主屋与塔楼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二楼和三楼有这么大的空间,不可能一点都不涉及到塔楼吧!这个你又怎么解释呢?”

颜慕恒的话似乎听上去很有道理,光凭恽夜遥刚才的解释,确实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那么接下来恽夜遥又会怎么说呢?他能解释得通所有的问题吗?

“虽然柳爷爷那边的楼梯间,向我们显示出了封闭的信息,但由此可以引申想象,周边还有一个真正通往三楼的楼梯间,或者不是楼梯间,是一扇暗门,一个小小的机关,这些都是有可能的。唯一不变的是,这些东西存在于我们所在房间的周边,这就是设计者想要告诉我们的事情,所有的机关都存在于房间的周边,而不是在很远的地方。”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要在脑海中把这些空间拼凑起来,找到合理的能够进出的地方,”恽夜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继续说:“这就需要思考,而不是一味的胡乱走动。”

“小恒,你想象一下,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与右侧墙壁外面房间的下半部分重合,也与左侧墙壁外面楼梯间的上半部分重合,乍一听上去,好像很复杂,但其实可以用一个英文字母的形象来表示,那就是大写的H。”

恽夜遥用手指在墙壁上写出H的字样,继续说:“把H左边一竖的下半部分去掉,右边一竖的上半部分去掉,不就可以明确表示出三个空间的连接点了吗?根据这样的提示,小恒你回忆一下,我刚才是在房间哪个地方发现墙壁缺口的?”恽夜遥问颜慕恒。

颜慕恒思考着说:“是在大床一侧墙壁的正中央,按照平移的原理来说,应该是在柳爷爷那边楼梯间的墙壁上半部分。可这样还是说不通啊?无论如何想,右边墙壁要是能打开缺口的话,也不可能直接看到左边墙壁里面的人啊?除非我们现在所站立的空间不存在。”

“小恒,你还是没有完整回答我的问题,我是问刚才在房间的哪个地方发现缺口的?这个问题也包括在哪一片墙壁上,你想一想,刚才我和柳爷爷说过什么话?”恽夜遥继续诱导他。

“你说我们也遇到了一些困难,让他们暂时不要离开进入的楼梯间,而且把楼梯下面的出入口也关好。”颜慕恒显然没有抓住重点,在胡乱猜测着。

恽夜遥也不着急,继续等待他的下文。颜慕恒接着说:“你还说你会把缺口一直打开着……”

果然,房间内部传出细微的声音,好像有一个人正在走动,但是走动的声音根本不能证明这个人是男是女,柳桥蒲而且是根据什么直接说出了西西的名字呢?秦森根本想不明白。

他轻轻的几秒钟之后,抬起头来继续问:“柳爷爷,里面确实有人在走动,但您为什么会认为是西西呢?”

“我没有肯定里面的人是谁,我只是假设而已。”

“这种假设也太武断了,”秦森带着些微抱怨的口气说:“柳爷爷不能光凭脚步声就胡乱猜测啊!”

“谁说我是胡乱猜测了,里面的脚步声那么轻,难道不像是女孩子的吗?而且你想想,这栋房子里还剩下几个女孩子?桃慕青、文曼曼、夏红柿都在这里,小小的脚步声要比这重得多,所以我只能猜测是西西了。”

“也许是一个男人垫着脚尖在走路啊,男人踮起脚尖来的话,脚步声也会很轻的。何况我完全不熟悉西西这个人,您让我来确认,不是多此一举嘛!真的没有道理……”

“我有没有道理不是你能判定的,你也不用那么激动,我问你,如果是长手臂的话,你能够到上面的缺口吗?”

“这个啊……”秦森不情不愿地把右手举到最高的位置,他的身高在1米76左右,伸长手臂垫起脚尖的话,手指刚好够到墙壁上方的缺口,还能伸进内侧摸到一点点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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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六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十七幕

“可,可是柳爷爷您能行吗?”王姐一边和厨娘两个人走下楼梯,一边问道,他觉得老爷子年纪大了,爬高爬低有可能会有危险,里面要是真的发生了凶杀案,老爷子在上去看不是很危险吗?

这个时候文曼曼突然插上来说:“我去看,我能够得到墙壁上面的缺口,柳爷爷你就和大家一起待在这里。”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行动就已经开始了。

不等柳桥蒲开口阻止,文曼曼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楼梯上面,她用力向上跳跃了好几次,直到手指牢牢抓住缺口边缘,将整个人往上吊起,柳桥蒲看着她的动作,似乎也忘记了反应,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双手居然这样有力量,在之前接触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出来。

秦森慢慢爬起来,他没有受伤,看着柳桥蒲张了张嘴巴,却什么话语都没有说出来。其他人也是明哲保身,把想说的话全都咽回肚子里去了。可以看得出来,很多人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担忧,除了柳桥蒲之外,其他人与其说是在意文曼曼的生命,不如说更在意自己是否会因此受到伤害。

文曼曼刚才在楼梯上跳跃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响动声,隔着一层木板的房间,完全能够听得清清楚楚,隔壁的人如果不是聋子,肯定已经发现他们了,所以现在文曼曼再探出头去看的话,危险系数比刚才的秦森大了很多。

而且,上面那个小缺口很明显,虽然不可能有人爬得过去,但是凶手可以猜测到,他们是从二楼与三楼连接的出入口进来的。要是凶手去将出入口堵死的话,那么他们这些人,就真的要被困在这间楼梯间里面了。

就在文曼曼即将看清楚隔壁房间的样子时,柳桥蒲从背后拉了她一把,让她回到楼梯间里面去。而其他人此刻因为文曼曼的行为全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有好几个已经冲向楼梯下面的小房间,准备回一楼去了。

连帆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柳爷爷,不要再等了,如果现在不及时出去的话,里面的凶手就有可能会将我们困死在这个地方。曼曼刚才肯定已经将凶手吸引出来了,你也赶紧跟着我们回到一楼去吧!”

“你们给我回来,现在出去才是真的危险,我们必须在这里等小遥的信息!”

怖怖的话一出口,枚小小就瞬间看向了谢云蒙,她没有意料到小姑娘会突然提起恽夜遥,现在恽夜遥和颜慕恒单独在一起,如果让谢云蒙知道的话,接下来的计划就要打乱了。

要不是文玉雅临时出事,枚小小本来可以紧跟恽夜遥的动向,但是等她安排好单明泽和文玉雅之后,再回头看塔楼上面,恽夜遥和颜慕恒都不见了,也就是说,现在根本没有人知道恽夜遥和颜慕恒到底去了哪里。

枚小小插嘴说:“小蒙,文阿姨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还是先去看了她的状况再说吧。”

但是谢云蒙根本就没有接枚小小的茬,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皱起眉头问:“颜慕恒在不在老师身边?”

“哎?谢警官,怖怖问得是恽先生,你怎么提到颜先生了?我们根本就没有看到过他,他不是一直在户外吗?”回答刑警的是乔克力,而且乔克力一副完全弄不明白谢云蒙意思的样子,让谢云蒙瞬间意识到事情不妙。

“颜慕恒刚才进屋子了,我让他去和老师会合,你们当时不是在餐厅里面吗?”

怖怖回答说:“在柳爷爷昏迷的时候,我们确实聚在餐厅里,而且恽先生也在,可是柳爷爷苏醒之后,就带着我们进入了娱乐室的暗门里面,那也是恽先生安排的。”

“柳爷爷中了凶手下的毒之后,像是单明泽莫名其妙消失了,然后西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再后来,恽先生让我们躲进娱乐室暗门后面的小房间里暂时藏身,自己则留在了餐厅里面。”

“老师没有阻止小遥吗?”谢云蒙问道,他的脸色将小姑娘吓到了。

怖怖往乔克力身后缩了缩,才继续说:“当时柳爷爷精神状况很不好,还没有恢复过来,我们一直躲在娱乐室暗门后面的小房间里,直到受了伤的单明泽先生重新出现,才继续行动的。”

很明显,谢云蒙已经处于暴走边缘了,枚小小太了解他对恽夜遥这个知己的情谊,也了解谢云蒙接下来会怎么做。但是现在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催促着众人朝娱乐室方向移动。

躲在所有人身后的黑影,还在为刚才发生的事件后怕不已,那个人居然会直截了当地提出让他害怕的名字,还指挥他去做危险的事情,真不明白那些刑警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明明表面上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事到如今,却要把他们挂起钩来。

黑影觉得自己应该做得天衣无缝了才对,但是现在,也容不得他去仔细思考,因为他必须尽快随着所有人一起转移,转移到更加神秘的空间中去。将他们带进去的人,此刻走在最前面。

黑影通过人群中间的缝隙望着那挺拔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比这栋屋子里的人更加了解诡谲屋的秘密?难道他之前来过这里吗?黑影觉得如果没有来过这里的话,面前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么多。

现在,安全的时间段就像是转瞬即逝的休息日一样,已经过去了,而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不安定的方向发展。这栋屋子里的凶手到底是谁?是谁要杀了那么多人?他的目的是什么?问题在黑影的脑袋中逐渐发酵,他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那属于年轻人的光滑平整的手心。

这双手上并没有真正沾染鲜血,都是因为那些人莫名其妙的行动,才让他害怕,才让他想要去沾染鲜血。

来到这栋房子里之后,他与某一个女人的会面总共才两次,第一次是在塔楼里面,第二次是在偏屋的废墟里面。黑影甚至连偏屋地下室都没有看到过,他只是想蒙骗女人,让她完全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山下那桩凶杀案的凶手。

是的,想到这里黑影不得不承认,他在山下曾经让双手沾上过鲜血,做了违法的事情,但他认为自己根本就不能算是故意杀人,他是迫不得已的,那个人看到了他偷窃,严厉指责他,一味的抓着他不放。如果不是这样,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发生。

幸好,深爱着他的女人为他掩盖了一切,又幸好,刑警们上山之前没有查出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到了山上之后,就连那份爱也不牢靠了,所以他只能选择再次杀戮。

把女人推进雪地里,让她自生自灭,黑影觉得这并不算是直接杀人,只是一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他努力为自己辩护着,把所有的事都归结为别人的原因,始终都不认为自己是真正的罪犯。

几个舞蹈学院的学生年龄都差不多,大概二十一二岁左右,他们身边的东西已经收拾完毕,下一个目标就是要找到合适的落脚点了。

正当大家准备出发的时候,孟琪儿突然提出了一个‘严谨’的话题。

“为什么大家都不带几本来打发打发时间呢?”她可爱的脸庞从秦森背包后面露出来,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桃慕青的,因为秦森站立的位置与桃慕青之间相隔了两个人。

而中间的夏红柿和文曼曼都没有看到孟琪儿从她们背后走过。

文曼曼依旧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根本不准备回答问题。夏红柿则是探出头隔着秦森的身体看了一眼孟琪儿,眼中显出一点惊讶!

“你说什么呢?我们是来庆祝新工作的,又不是来开书友会!”夏红柿说道。

“我是说晚上啦!大家活动结束之后总要有点什么东西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吧!可是我既没有从你们的背包中看到纸牌,也没有看到书籍。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后勤小贩?”孟琪儿嘟着嘴问连帆。

“琪儿,不要在外面这样叫,小帆也是要面子的!”不等连帆开口,桃慕青插上来说。她其实并不喜欢给别人乱取绰号。很反感这些人一直小贩小贩叫个不停。

孟琪儿瞥了一眼刚才还在同自己说话的高大女孩,任性地撇过头去,她才不会听别人指派呢。

重新解下刚刚背好的背包,孟琪儿自顾自从里面拿出钱说:“小贩,你去买一副牌,那边我刚才看见有一家小店,就是门口有条狗的那家,除了牌之外,再看看有没有杂志或者书一类的东西,也买一本回来。”

“呃……”连帆有些不大情愿,不过,他停顿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准备接过孟琪儿手中的钱。

这个时候,钱却突然被秦森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强行塞进孟琪儿的背包拉链口里面。秦森似乎对孟琪儿这种做法很生气。

“你不要在这里耍任性,连帆不是你的奴隶!再说,等一下活动结束之后,大家就都下山了,那里度假村什么都有,何必要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买贵的?”

秦森的话有一定道理,孟琪儿看着他呆愣了一秒钟,然后猛地一转身,就像只高傲的天鹅一样回到桃慕青身边,什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在这个团队里,也只有秦森会直接对孟琪儿的大小姐脾气发火,其他人想都不要想,早就被孟琪儿怼回去了。

孟琪儿生气从来不会超过三分钟,所以很快,她就又和身边人有说有笑了,倒是秦森和文曼曼两个人暗地里同时叹了一口气。

文曼曼可以说是团队中最最不喜欢孟琪儿的人,不过她从来不会像秦森那样直接表现在脸上。

断崖上的别墅是这里唯一看上去还算体面的房子,外表就像中世纪欧洲的城堡一样,不过就是缩小版的而已。

别墅中央区其实很普通,四四方方的房子,上面是三角形的屋顶,屋瓦一片一片层层叠叠。房子外表是浅浅的蔷薇色,打理得很干净,并没有裂缝或者肆意生长的植物。

在四方形主屋右手边三分之二处,像嵌在墙壁里面一样,双层半圆形的塔屋站立在那里,上层比主屋还要高出一大段。屋顶是圆锥形的,居然刷成了蓝色,不过并不难看。

主屋左手边缘没有连接偏屋,而是相隔大概两个人的位置站立着一栋八角形房屋,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处的,它边上还有一栋看上去细细高高的钟楼,屋顶下镶嵌着八角形的钟面,巨大的指针在钟面上缓慢移动。

八角形房屋和钟楼也是尖屋顶,屋顶上层呈深褐色,好像铺了一层褐色干草一样,看不到瓦片。

反正这些房屋外在结构几个舞蹈学院的学生也看不懂,他们只是想去问问主人,能不能让他们在房子里玩游戏,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在‘城堡’里居住的感觉。

孟琪儿走在第一个,她蹦蹦跳跳地似乎刚才的不开心都已经不存在了。其他人则三三两两并排而行,说话声不停在他们身边响起,让山腰上稀稀落落几个餐馆的老板们纷纷探出头来。

这个季节,这种山腰小餐馆基本没有什么生意,看到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过来,大家当然都想要招呼一下,说不定生意就上门了。

第一个开口招呼他们的是一家离别墅很远的小餐馆,甚至在这里都显得很不起眼,老板娘是一个大大咧咧又看上去深谙世事的中年女人,最多不会超过四十岁。

没有多少岁月风霜的脸上很是白净,甚至皱纹都很少,像这种山里人家,她算是很特别的存在了,如同一个城里老板娘一样。

“喂!大学生们,要不要来我这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那边别墅不接纳陌生人的。”

“呃……”几个人被她这么一喊,都停下了脚步,不过,到底要不要进旅店先休息一会儿,他们很是犹豫。

这个时候,老板娘身后突然探出了一个男人的脑袋,男人明显喝了一点小酒,脸上红扑扑的。

这个男人的脑袋一探出来,立刻舞蹈学院的学生中有两个女生同时小小地尖叫了一声:“啊!!是市的小少爷恽夜遥!好帅!!”

“是啊是啊!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老板娘特意把两张餐桌并在了一起,形成是一张四四方方的大桌子,这样大家就可以聚在一起用餐了。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山路上几乎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毛毯,严寒让六个学生和恽夜遥的脸都冻得通红,幸好屋子里有空调,老板娘更是贴心地关紧了餐馆的玻璃门。

不一会儿,由于室内外温差的关系,玻璃门外面就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孟琪儿好奇地跑到门前,呵着气用手指在玻璃里侧画画,而且还兴致高昂,好像个小孩子一样。

此时热菜已经端上了桌,大家招呼孟琪儿赶紧过来吃饭,可是她任性地要再玩一会儿,所以也就没有人浪费时间了。这种冬天吃上一大砂锅热气腾腾的大杂烩,简直比什么都幸福。

孟琪儿之所以不愿意马上回到餐桌前,是因为她想在玻璃上画完一朵完整的花。这姑娘除了她的任性脾气之外,一直都很喜欢画画。

现在,玻璃表面,芍药的大花朵已经完成了,孟琪儿正在仔细地给它添上枝叶。

就在添枝加叶的当口,可爱的女生无意之中抬了一下头,这一抬不要紧,她看到刚才画的大花朵变成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而且面相还非常凶。

“啊呀!!吓死我了!!”孟琪儿猛地惊叫一声,大家纷纷回过头来看她,就连老板娘都匆忙从柜台里面探出身来。

“你怎么了?”老板娘问道,很明显她并没有发现是什么导致孟琪儿失声尖叫的原因。

“花…哦不!门外,门外有一张脸,很恐怖的一张脸!!”小‘公主’匆匆跑回同伴之中,躲在秦森背后对老板娘说。

这个时候,大家才看清楚玻璃门外面站着一个有点肥胖的身影,瞬间传来的敲门声立刻让大家都捂住了耳朵。

这个人肯定是个火爆脾气,听敲门声就可以判断出来。老板娘赶紧拉开了大门,瞬间一股寒气流窜进来,老板娘冻得赶快捂紧脖子上的围巾。

然后她的身体就被一个老头给推开了,老头大踏步走进餐馆,还在对着后面大吼大叫:“小赤佬,你快着点,要是冻出鼻涕泡来,我这里可没有准备药给你!!”

雪花逐渐变成了雪珠,白色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坚硬的雪珠打在恽夜遥脸上如同针扎一样疼痛。

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么多,前方的黑点还没有被白色瀑布吞没。他必须尽快赶到黑点所在的地方,才能确定它究竟是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件物品。

恽夜遥是远视眼,所以他才能看到那么远的山道之上,蜷缩在那里的黑色小点。不过黑色小点一直都没有移动,恽夜遥不确定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件大型的物品。

如果是一个人,恽夜遥回头去叫屋子里的人出来帮忙的话,救援的时间就可能会被耽误,现在,白色的瀑布还堆积在山腰以上,虽然发出让人很不安心的声音,但恽夜遥认为自己赶过去,无论是从距离上还是时间上,都还应该来得及。

穿着雪地靴的双脚拼命向前移动,没有戴手套的手指已经冻得麻木失去知觉,恽夜遥把它们捂在羽绒服胸口的夹层里,但还是不时因为脚下的踉跄,而要把手伸出来撑在雪地上。

片刻之后,恽夜遥已经成为了一个雪人,从头到脚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身后也传来老板娘远远的呼喝声:“喂!快回来!!那边很危险!!”

没有办法回应,恽夜遥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命向前移动,随着距离的接近,他已经看清楚请缩在那里的黑色小点是什么了,确实是一个人,一个已经冻僵昏迷的人。

他为什么会在那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死了?这些恽夜遥一时之间都无法明白,他想的只是如果他活着,自己一定要在雪崩来临之前,把人救下来。

确实,谁也没料到的雪崩会突然来临,身后餐馆里的所有人,也许现在正因为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而惊慌失措。一旦雪崩堵死山道,他们就只能被围困在这里等待救援。这可不是一件让人能够平静的事情。

但是现在要离开已经太晚了,就算能走过这里,也会被大雪压死在山道之上。雪山下面的度假村不会因此遭殃,因为并不在雪崩能覆盖到的范围之内,从这里到度假村,下了山道还要坐一段时间的汽车才能到达。

接近别墅大门前台阶的时候,大家都因为紧张而安静下来,16个年轻人紧紧挨在一起,不是因为他们很害怕,而是因为断桥上的路实在是太挤兑人了,一两个还好说,16个大人就相对要小心一点。

柳桥蒲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我现在去敲门,请你们尽可能保持安静,不要坏了主人家的印象。”

“好。”“好的。”“嗯嗯。”

大部分人都同时作出了回应,柳桥蒲这才走上门前台阶,抬起手来敲门。

“砰砰砰!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大雪覆盖之地,显得非常沉闷,天空中呼呼的风声将它掩盖去了大半。

等了大概十几秒钟之后,没有得到回应,柳桥蒲再次敲响了大门:“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又过了十几秒钟,这回终于听到开锁的声音了,探出头来的是一个颧骨突出,额头宽大,而且表情死气沉沉的女仆模样的人,她穿着黑色衬衣,一件开襟的羊毛衫松松垮垮披在衬衣外面。

柳桥蒲很客气地说:“你好,我们是到这里来的游客,因为雪崩把山道给封住了,想要在你们这里借宿,直到山道疏通为止,不知道能不能行?”

“我得去问一下主人!”女仆用平稳的声调说,她的声音并不是很高,而且不像表面那样冷漠,听上去和普通的中年妇女没有什么两样。

“你们可以先到玄关里面来暖和一下,不过非常抱歉,玄关很小,你们可能要挤一下。”

“没事没事,能让我们进屋就行,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柳桥蒲身后的唐奶奶插嘴说道。

然后女仆就打开了别墅双开的大门,大门是普通的木质房门,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门框很大而已,大概比一般住家房子大了三倍左右,15个人立刻鱼贯而入。

大门里面就是玄关,空间其实并不小,不过是相对于别墅内部来说,显得小了一些而已。15个人或站或坐,再加上放行李的空间,正好挤满,并没有感到多么不舒服。

玄关里的空调非常温暖,与外面简直天壤之别,大家的精神稍稍放松下来,心情也好了很多。几个年轻人开始交谈起来,不过他们在两位老人的眼神示意之下,把声音压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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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十八幕

走过走廊的时候,大家都跟着女仆匆匆往房间里面走去,只有恽夜遥一个人落在后面,欣赏着那些相框里的照片。

进入走廊底部的房门,孟琪儿就立刻惊叫了一声:“哇!好多房子!!”

边上的文曼曼立刻用手捂住她的嘴:“你小声一点!打扰到主人家就不好了!”

可是孟琪儿一把撩开她的手,满不在乎地继续冲进房间,甚至连鞋子都没有脱。

“大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过这样的房间呢!”兴奋的声音在房间中间回响。

但很快就被女仆沉静的声音打断了:“女士,请你换好拖鞋再进去。”女仆从篮子里面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一双粉红色的女式拖鞋伸手递给孟琪儿。

原来她大篮子里装的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拖鞋。大家反应过来,纷纷向女仆讨要了拖鞋换在脚上,并且自觉把原本的鞋子放到房门外面排列在走廊两侧。(玄关和走廊里面很奇怪没有鞋架,出于礼貌没有人问这个事情。)

换好鞋子之后,恽夜遥礼貌地问女仆:“请问我们要怎么称呼你?”

“我姓王,你们叫我小王就可以了。”女仆微微欠身说完,就自顾自拿着篮子从房间右手边一扇门离开了。

大房间有好几张圆形桌子,全部铺着蓝色带花边的桌布,上面已经泡好了热乎乎的咖啡,看咖啡杯的数量,肯定是给他们准备的,所以柳桥蒲、唐奶奶、雅雅、恽夜遥和文曼曼立刻围坐在其中一张桌子边缘开始喝起来。

一大口热咖啡下肚,几个人同时舒服得叹出一口气。

其余人可能因为太好奇了,所以还在房间里进行着探索,柔软的拖鞋踩在地板表面,发出的声音很轻。

这个房间说是用很多小房子组成的,一点都不为过,它大概是一间会客厅,有普通人家房间的三四个那么大,墙壁

恽夜遥刚刚推开书房的门,瞬间月光曲的声音就扩大了好几倍,‘原来音乐的源头在这里啊。’恽夜遥心里想着,对这间书房更加好奇了。

环顾四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物,只有像图书馆里那种一排一排的大书架,看上去书的收藏量比一般图书馆还要丰富。

这个房间比外面的大客厅要简单正常多了,由于书架的原因,看不清房间的全貌,但大体上是方形的。书架排列非常整齐。

地上是暗红色的木地板,墙壁上也是,颜色很阴暗的那种,带着微红,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是黑色。

走进去,中间有一条渭泾分明的通道,地毯两面划着很清晰的分割线,正好在两边第一排书架前一步远的地方,不影响拿书,也不会让人想要更加靠近。

规规矩矩沿着中心线向内部行走,书架全都是深褐色的,每个有九层,高大屋顶附近。恽夜遥抬头向上观望,就连最上层都摆满了各种书籍,几乎找不出一丝空隙来。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恽先生,你很喜欢看书吗?”

回头一看,是文曼曼,她一开始给恽夜遥的印象就是那种沉静的,有智慧的女孩,所以恽夜遥对她很有好感。

“是的,抱歉,还没有问你怎么称呼?”恽夜遥带着歉意回答说。

文曼曼一只手放在背后,一只手轻轻遮掩住嘴巴笑了,她的脸在深色墙壁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微红,说:“我叫文曼曼,你叫我小曼就可以了。”

“好吧,小曼,你觉得这间书房怎么样?”恽夜遥问。

“很好啊,我从小就一直梦想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不过我们这些人中,到目前为止能够拥有书房的却只有完全不看书的琪儿。”

“你是说孟琪儿吧,那她喜欢什么?”

“琪儿喜欢画画,是特别迷恋的那种,每到一个地方,她都要显摆显摆自己的画技。”

“好可爱的性格。”恽夜遥随意赞叹了一句。

却引来文曼曼不解的眼神,她说:“恽先生,你很喜欢琪儿那种女生吗?”

回到大客房中,文曼曼才注意到她手中还拿着书,刚才忘记放回书架中去了,心里想着算了,就打发打发时间看看吧。眼眸随意地看向书皮表面。

这是一本很厚的硬皮书,皮质封面,看上去很大气的那种,好像还是初版或者什么的,反正书脊上有说明,文曼曼也没有仔细看。

她坐到秦森对面的一张空椅子上,这里正好靠近客房大钢琴的边缘,稍稍转身就可以接触到钢琴了。

身边的桃慕青问她:“什么书?”

“嗯…《各国童谣大全》”文曼曼回答道。

没想到另一面的夏红柿突然凑到文曼曼耳边酸溜溜地说:“怎么样?抓住先机了吗?你可真胆大!”

“你说什么呢?!”文曼曼立刻一脸惊讶地回应她。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夏红柿为什么这么问,因为女孩的脸上透着羡慕和妒忌的表情。

夏红柿平时并不矫情,但她最喜欢恽夜遥了,自己是粉丝却因为不够胆量没有跟偶像说上话,心里自然会发酸。

文曼曼被她一脸的不开心逗乐了,随口说:“等一下我帮你们认识一下,不过接下来就靠你自己喽!大明星的心思可没那么容易捉摸。”

“真的吗?谢谢,回去之后请你吃饭!”夏红柿见平时都不苟言笑的文曼曼居然如此积极回应自己,非常开心,立刻用小小声说。脸上也笑开了花。

这些对话被坐在旁边桌子上的恽夜遥全都听了去,演员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做出其它反应,他因为寒冷的天气稍稍有些感冒,温暖的咖啡流入喉咙中让他很舒服。

喝了两口之后,恽夜遥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咖啡还是像刚泡好一样热乎乎的,再看看其他人手中的杯子,虽然再空调间中,但都已经不再冒出白气了。

心中的疑惑瞬间转化成某些猜测,恽夜遥看向同一桌某一个位置上的人,好看的眉形先是皱起,然后刹那间舒展开来,最后居然呼地一下避开视线,端起咖啡杯咕噜灌下了一大口。

边上的小雅雅很好心地说:“恽先生,慢点喝,你的咖啡刚刚女仆拿去重新热了,所以很烫。”

“啊!谢谢……”

心里有些愤恨和无奈,恽夜遥赶紧道谢,褐色咖啡渍从嘴角溢出了一点点,随即被手中的纸巾擦去。

唐奶奶继续往下念:“第二首童谣名字叫做《月光光》,上面介绍说是一首客家童谣。月光光,秀才郎;骑白马,过莲塘;莲塘外,种韭菜;韭菜花,结亲家。亲家门口一口塘,生的鲤嬷八尺长,鲤嬷肚里做学堂,做得学堂四方方。”

“啊!是很怀念的一首童谣呢!”唐奶奶刚刚念完,她的孙女雅雅就立刻发出了惊喜的声音,“让人想起小时候在水塘边抓泥鳅被奶奶拎着耳朵揪回家念书的样子。”

“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的经历啊!”发出同样感叹的是在乡下长大的秦森。

听到他们两个的互动,瞬间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浮现出一种思念的样子,各自小时候的回忆在脑海中跳出来,感觉都有说不完的事情。

紧接着开口的是柳航,他说:“小时候爷爷特别严厉,就希望我做一个刑警,可是我的性格慢吞吞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让奶奶操心,功课也是,除了文科好一点,其他科目都不行。所以经常被爷爷撵得满院子跑。那个时候虽然抱怨,但确实很开心,我们当年住的是平房,一个大院子里养着鸡鸭还有土狗,那些土狗到了晚上只要一遇到陌生人路过门口就会大叫,吵到我写作业,但是只要爷爷一声怒吼,这些小家伙就都不吱声了,所以啊,我们家到现在都是爷爷第一把交椅,当家作主的。”柳航一边说,一边露出幸福的表情。

边上的柳桥蒲本想怼他几句,但是得到他的表情把话咽了回去,谁不疼爱自己的亲孙子呢?再不争气,只要他觉得幸福,老爷子当然也甜在心里。

柳航话音还没有落下,梦琪儿就立刻接了上来:“我觉得我小时候一点也不幸福,爸爸是做生意的,经常在各个城市之间奔波。妈妈是个舞蹈演员,但是为了跟随爸爸在一起,放弃了出国的机会,以至于到现在都放不下当初的梦想,所以一定要我当一个舞蹈演员。可是我喜欢的是画画,他们却都不支持,甚至不让我去报考美术大学。”说到这里,原本活泼可爱的女生难得表现出落寞的神情。

众人谈着谈着,不知不觉就谈到了这栋房子的主人家,他或者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大家都后悔没有好好向刚才的老板娘打听一下。

猜测总是不断地带来疑惑,而疑惑又不停扩大猜测,最后,当所有人都快要失去兴致的时候,女仆却又默不作声地出现了。

“请问……”恽夜遥忍不住站起来问女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称呼女仆的姓名,所以在女仆疑惑的眼神中犹豫了好几分钟才继续说:“王姐,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可以,有什么事情吗?”王姐问道。

“我想和这里的主人家打个招呼,因为这样没有亲自道谢过,总觉得很不礼貌。”恽夜遥说。

我姐因为他的话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她说:“这个,我已经和主任报告过了,主人说不需要打扰她,你们住的舒适就行,她是一个很孤僻的人,一般不会与人交往。就连我们管家和女仆都除非有紧急事件,不然不可以随意打扰主人的。”

“呃……好吧,谢谢你了,王姐。”恽夜遥坐回座位上,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主人家,也许这种古老大宅子的主人都有点孤僻的性格吧。虽然揣度别人心性不好,但是恽夜遥出于习惯,忍不住去想着。

——

当清晨的阳光还没有离开黑夜束缚的时候,我已经穿好了所有的衣物,站在床边了,也许大家想象不到,那么大的一栋宅子,我的卧室却只有十个平米左右,狭窄的房间和走道就如同我一直以来的心性一样,那么孤僻和狭隘。

是的,我总是那么孤僻和狭隘,就像一个没有被王子眷恋的公主,内心充满了对王子的憎恨,以及变了质的所谓爱情。

当然我的爱,现在只给予这栋房子而已。只有它是可以永远陪伴我,保护我的东西,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连房子都会离我而去,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呢?

打开锁拉开抽屉,里面红色的本子代表着我对这栋房子的所有权,以及这个山崖的所有权,还有一大叠文件,那是父亲生前写好的遗嘱,他在身体还很硬朗的时候就坚决要把别墅的所有人变更为我的名字。

虽然当时我和家里人都不同意这个建议,但倔强的父亲还是自己去办理的这件事,他一向对我疼爱有加,也许我真的不应该……

拉开窗帘,我看到了外面的皑皑白雪,山崖尖端已经堆起很厚很厚的一层,厚到一大块一大块地往下掉,我看着白色纷纷落落,就像多年以前看着红色冉冉升起一样。

诡谲屋的内部结构,到现在我们只描述了玄关,外部走廊、大客厅和书房的状况、排除掉屋主人所住的房间,现在大家就只剩下门牌上写着‘通往客房和二楼’的房门没有进入过了。

其实这扇门里面才是诡谲屋最大的空间,这样说吧,我们暂且不论主人家为什么把自己的房间和书房设置在临近客厅的地方,却又要关照客人们保持安静等等。但是确实,诡谲屋的大部分空间都好像是给女仆和管家们使用的,客房也有很多,大部分时间都荒废着。

根据房子外部我们描述过的样子来看,长方形主屋横向站立在巨大的山崖之上,面对主屋从左往右分为三个部分,18个人进入的别墅正门在最左边的那一部分上面。

也就是说,所有他们已经看到过的地方都集中在主屋最左边的那一部分。大家进入女仆使用的那扇房门之后,才会进入到主屋中间的部分。

中间部分一走进去,大家就会感觉如同酒店的套房一样,巨大圆形的顶灯散发着暗黄色的光芒,最外围一圈呈金色雕花状,顶灯底下是一张巨大的八角形桌子,真的很大,目测十几个人坐在那里一点也不会拥挤。

整个长方形房间以巧克力色为底色,有两处香槟色的布帘,一处在紧挨着八角形桌子的墙角,厚重的布帘上戴着可爱娃娃流苏,好像这是一个三角形的物体,打开之后,其实是一个酒吧台,不过里面并没有摆放酒类,而是放着很多其它各种各样的饮料,市里有名的牌子这里几乎应有尽有。

大概屋主人是一个喜欢喝饮料的人,同时也体现出这里的管家是个做事非常细心的人。

还有一层香槟色布帘上没有流苏,布料也是普通的麻布,它就在前面房间的底部,将后面一半空间遮得严严实实。如果靠近布帘的话,会闻到一股浓浓的饭菜香味。

对了,没错,布帘的后面就是厨房,归老厨娘和她的儿子管,讲到这里,大家也应该明白了,主屋中间这一部分纯粹就是厨房和餐厅,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客房。

这里的老厨娘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她从这栋房子建成开始就生活在这里,而她的儿子从小在诡谲屋长大,每年有大半年的时间会到遥远的城市里去打工。从10月份开始到来年的春节过后,他会留在诡谲屋帮忙母亲采购冬天的食物。

当然这也是一份工作,屋主人会给予相应的工钱和奖金。厨房除了用布帘遮住之外,还有一层玻璃门紧挨着布帘,所以不熟悉的人进入可要小心一点了,因为很容易撞头的。

晚上九点钟左右,王姐终于忙完所有的家务,过来带大家去看客房,而房屋主人依旧没有露面。

进入餐厅和厨房区域的小门在走廊入口的右手边,大家很有秩序的排队跟王姐往里面走,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恽夜遥无意之中转头瞥见玄关处似乎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她好奇地伸出头去看,却被身边的文曼曼轻轻拉了一把,说:“小遥,不要东张西望,大家都进去了。”

“哦,好的,我这就过来。”恽夜遥赶紧回答。

这时走在他们两个前面的丑陋男人颜慕恒听到他们讲话,也回过头来瞥了一眼。颜慕恒这个人除了那张脸之外,其实其他什么都好。从背影看去,他高大,挺拔,有着男模一样的身材和长腿,简直没有多少女孩可以不被这样的背影打动。可是看到他脸上的疤痕估计就全部都该打退堂鼓了。

恽夜遥看到颜慕恒转头瞄向他,瞬间瑟缩了一下,文曼曼以为恽夜遥也害怕颜慕恒,于是安慰他说:“不要紧的,我觉得他内心还是挺热情的,只是外表冷酷了一点。”

收到安慰,恽夜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不作声,不过他的心里可没有那么平静。

15个人很快全部进入了餐厅所在的区域,看到如此大一个餐厅,而且装修得如同饭店大厅一样,几个年轻人情绪一下子又被调动起来,正想好好参观讨论一下,走在队伍面前的王姐突然之间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来对大家说:“主人过一会儿就会到餐厅里来喝茶吃宵夜,她只有这个时间才会走出房间,而且会在这里待到后半夜才走,所以请你们先跟我到客房去吧,等明天白天的时候再来这里玩就行了。”

“嗯……我想冒昧地问一句,”唐奶奶犹豫着开口说:“这里的主人为什么不喜欢与人交往呢?”

“这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今后可以问一问在这里做厨师的于婆婆,她从这栋别墅建成就在这里了,可能她知道原因吧!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个比我早来的小女仆,是于婆婆儿子的女朋友,也是很早就在这里打工了,她也有可能知道。不过只能在非工作时间问,工作时间这里的所有仆人都是严禁打扰的。”

晚上10点多钟,在各自搬运完自己的行李回房间之后,整栋房子便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一道黑影从玄关的地方偷偷向内摸索进来,他没有开灯,可是行走速度却很快,而且完全没有踩到或者踢到客人们排列在地上的鞋子,说明黑影对这个家的结构非常熟悉,熟悉到他可以在黑暗中沿直线行走。

轻轻推开玄关与客厅连接的房门,黑影探出头去左右张望,餐厅里晚上总是留着一盏小灯,阴暗的光线足够他观察周围情形。

没有人,一个也没有,黑影总算放下了心。他轻手轻脚走进大客厅里面,并没有直接进入餐厅,而是走到房间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坐下来,黑暗中可以隐约看到他的双手正在掀掉什么东西上面的盖布,并且顺手打开了下面的盖子。

盖子很大,不过并不沉重,黑影轻轻往上一推就推上去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然后,就坐着的位置,黑影转头向另一个房门里面望了一眼,那是书房的房门。

书房的房门明明傍晚的时候恽夜遥和文曼曼从里面出来是关上的,虽然并没有锁紧,但是的的确确整扇房门都虚掩上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去动过那里的房门,在搬运行李的时候还是关上的,这一点有人看到过。

可是现在,书房的房门大大敞开着,里面也开着一盏昏暗的小灯。灯光正好照亮了书房正中央的那条过道,一眼看去过道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底部的黑暗向两头延伸而去。就像延伸进了无限的地洞中一般。

黑影看了几分钟之后,又侧耳仔细聆听,确定内部没有声音才重新坐直身体,深吸了一口气,把双手抱起来放在眼前‘小房子’形状的物体上面。

随着手指流畅的开始移动,一首月光曲逐渐从他指尖充斥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声音柔和优美,透露出淡淡的忧伤。如果此刻但凡有一个听众的话,都会被这美妙的琴声所吸引安静聆听他的演奏。

所有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这温柔的旋律在客厅中连绵不绝,诉说着属于它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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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八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十九幕

撇开别墅里那些人不谈,那个接待过他们的餐馆老板娘其实也隐藏着一个小秘密,那就是每天早上6点钟到晚上8点钟左右,都会从别墅里跑来一个小女仆,到她这里来打工帮忙。

这个小女仆应该就是王姐口中厨师于婆婆的准媳妇,名字叫做舒雪,总是准时来准时走,和老板娘还有餐馆里的员工关系倒是处的不错,可就是一整天的不呆在别墅里让人感觉非常奇怪。

小女仆很能干,工资也不高,老板娘倒是很乐意雇用她。一开始老板娘以为她是跑出来赚外快的,后来看她成天成天的呆在自己店里,就问她:“别墅里没有活可干的吗?”

舒雪只是轻松的朝老板娘微笑一下,什么也不解释就自顾自干活去了,因此老板娘也不好多问。

不过不问不代表没有好奇心,从那天开始,老板娘空下来就是朝着别墅的方向张望,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张望些什么?只是觉得小女仆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时间一长之后,就让她发现了一些端倪,首先,舒雪出入的时间大概都是别墅里其他人还没有起床或者已经睡下的时间,比如说,山上因为一到冬天就会积雪,所以冬天的时候,老板娘会一个人早早起床,在门口扫雪,时间正好是舒雪早晨到他这里上班的时间。

虽然看不见小女仆从别墅里出来的样子,但是偶尔朝着别墅那边瞥上一眼,老板娘总是可以看到窗户里的灯光还全部熄灭着,好像里面的人还没有起床一样。

可是,有一次老板娘偶然遇到下山采买的舒雪男朋友小于,问了他这件事,字里行间小于好像并不知道女朋友在她店里打工的事情,所以老板娘也不好戳穿舒雪,只能委婉地提出问题。

小于告诉老板娘,他们一家人5点半左右就要起床梳洗了,客厅里的灯也是在那个时候打开的。因为别墅里总是事情要比一般人家多的多,所以这话老板娘是相信的。

和自己看到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还有就是晚上的时间,晚上小女仆会8点半离开,老板娘也观察过她回去时候别墅里的灯光,总是一片漆黑,好像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一样,但是8点半之前,是不是睡得太早了一点?

而且老板娘还从经常出门的小于和管家那里打听到过一件事,就是他们大清早总是很忙碌,而且时间过得特别快,每天5点半起床之后,等到洗漱完毕厨娘做完早餐,钟楼上的大钟总是敲响八点钟了,也就是说做这些事他们要整整使用两个半小时。

夜晚,仿佛笼罩在黑色披风下面的恶魔身影,带着恐惧,寒冷,危险慢慢靠近耸立在山崖之上的人类小屋。恶魔身后,无数暴风雪形成的大军呼啸而来,任何生命只要走出小屋,立刻就会成为恶魔的食物,有骨渣和魂魄都不会剩下。

那凄厉的呼呼风声,用力拍打着室内小屋的窗棱,让它们连同屋子里的人一起摇摇欲坠,不得安宁,巨大黑色的披风包裹住小屋所有的退路,恶魔开始他的狂欢宴会。

鲜血的味道充斥在鼻腔,用力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魔,在青年眼中好像下一秒就要突破最后的阻碍,将他带入无尽的虚空撕碎。

极度恐惧的黑色瞳孔无限放大,一直倒映出恶魔整个可怕的脸部,那尖利的牙齿上滴落着像毒液一样的粘稠口水,一点一点向青年眼前靠近……

‘不要……不要过来……’

‘求求你不要过来……走开……快走开……’

声音像浆糊一样酸涩粘稠,堵在青年的喉咙口,他兀自挥舞着手臂,仿佛要打倒眼前的危险,亦或者是把眼前的危险推到千里之外一样,痛哭流涕,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青年的手眼看着就要伸进恶魔喉咙里去了。

好像回应屋子里的惨叫一样,窗外呼啸着的欢呼声越来越响亮,这代表着狂欢宴会就快要进入高潮,那美味的,殷红的鲜血即将从青年身体之中喷薄而出,染红恶魔的皮肤,也染红了漆黑夜空中疯狂降落的白色花朵……

——

柳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之间醒来,总觉得一直都没有睡着,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脑胀得发疼,柳航又一次开始后悔来到这座山上,以前从不怎么登山,这次到底是为什么呢?真的只是为了那个女孩儿吗?柳航迷迷糊糊地想着,混沌的大脑,让他什么事情都想不明白。

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之后,总算清醒一些了,柳航甩甩头,丢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伸手从被褥里爬了起来。

房间里的中央空调十分暖和,何况柳航身上还穿着保暖内衣裤,所以爬出被窝并不觉得有多寒冷,反而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现在到底是几点钟了呢?’

因为褐色塔楼里没有对外的窗户,所以柳航不知道外面的天色是不是已经亮了。

脚步沿着楼梯向下延伸,柳航什么也看不清楚,手边摸索着的房门已经数到了第三间。

柳航的房间是在褐色塔楼从上往下数的第七间,而他刚才向上走的时候,路过了第六间屋子的房门,这样一来,柳航回头向下摸索到的房门就是从第六间屋子开始数的,而现在手边触碰到的正好是那间没有人住的空房间,也就是从上往下数的第八间屋子。

‘我要不要再下去呢?’柳航停下脚步犹豫着,下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是从楼梯最底下发出来的,并不像是某个房间中传出来的声音。

说起来,柳航确实有些害怕了,他从来胆子就不是很大,自己也曾经这样说过,还招来了爷爷一顿臭骂呢!在柳桥蒲眼中,男人就必须是像军队里那种铁骨铮铮的英雄,而他这个孙子简直像个胆小的老鼠一样。

‘要不要去看看呢?’柳航第二次在心中询问自己

他很想知道下面是什么发出来的声音,但是又害怕遇到不好的东西,比如……

柳航自己也形容不出来,反正就像是奶奶小时候讲的故事里那些恶鬼怨魂一样,柳航不知道为什么总对这些东西存在着一种半信半疑的执念,至今都摆脱不掉。

感觉到心脏在扑通扑通直跳,柳航很想掉头逃回自己的房间,可是一想起爷爷那些怒骂中的言语,柳航就觉得有一种必须证明自己的冲动在胸膛里翻滚。

牙齿不知不觉咬紧了下唇,那里的皮肤泛起白色,手心里也渐渐冒出了冷汗,反复犹豫很久之后,柳航终于下定决心,脚步重新开始向楼下移动着,亦会变得更加缓慢和谨慎。

刚走没几步,下面突然窜上来一个黑色的影子,唰的从柳航身边飞过去,真的是脚不沾地飞过去的,影子与柳航擦肩而过之后,停在了他身后阶梯的上方。

紧紧捂住彻底跳出口腔的心脏,柳航战战兢兢转过头向上看去——

“呼——原来是一只黑猫啊!吓死我了!!”

柳航穿好羽绒服再次出来的时候,楼上的好几扇房门已经打开了,柳航一眼看到恽夜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站在自己的房门口伸懒腰,立刻过去打招呼说:“大明星,昨晚睡得还好吗?”

没想到恽夜遥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说:“一点都不好,感冒变得严重了,一晚上都没有好好睡,浑身酸痛,还有……”说到这里的时候,恽夜遥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闭上嘴巴不再说下去。

柳航也不好追问,所以就朝着恽夜遥笑了一下说:“要不等一下问问王姐有没有感冒药,她不是说这个家里的管家懂一点医术吗?你见到管家的时候拜托人家给你瞧瞧呗。”

“算了吧,我感冒一向过几天就会好,用不着这么麻烦主人家,等一下要点感冒药就是了,”

话音落下,恽夜遥正想回到屋子里去,没想到楼下有一扇房门在这个时间被打开了,开门声非常响亮,说明这是一个力气很大的人。

恽夜遥和柳航同时朝楼下看去,这是昨天晚上恽夜遥看到美丽女人的那间屋子,从上面往下看,距离他们两个所在位置还蛮远的。

脸上带着伤疤的颜慕恒从里面走出来,他精神看上去非常好,还同屋子里的女人似乎在说笑,几秒钟之后,女人从房门口探出了半个身子,她穿着那种吊带睡衣,一看就让人明白昨天晚上他们干了什么事情。

柳航好奇地问恽夜遥:“这家伙怎么会在陌生女人的房间里?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本以为恽夜遥会带着好奇和他一起揣测下去,没想到恽夜遥一声不吭,突然就回到了房间里,还把房门猛地一下拍的山响,差点把柳航吓出心脏病来。

楼下的那一对男女也听到了关门声,男人转头看向他们这边,柳航总觉得他的眼神中不是惊讶,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神情,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无奈的事情一样。

‘今天早上奇怪的事情还真是太多了!’柳航挠了挠头顶,准备去继续和其他房间里的人打招呼。

恽夜遥楼上就是颜慕恒的房间,既然他人在下面,那也不用上去打招呼了,于是柳航向着楼下走去,住在恽夜遥楼下的是连帆,他的房门紧紧关闭着。

刚才柳航因为先看到了恽夜遥,所以路过的时候没有敲连帆房门,这一回他特意站定在房门口摆出很严肃的表情,轻轻敲了三下,没有人回应,看来连帆不是还在睡,就是已经出去了,于是柳航自顾自继续往下走去。

现在楼道里面,颜慕恒的老婆,连帆和恽夜遥三个人的房间都处于锁闭状态,并且暂时不会有人去打扰他们,而在外面的那些人则继续向下,去拜访余下的两位神秘客人。

先不去管他们,反正这两位客人待会儿也会出现在餐厅里吃早餐,我们不是还有这个家里的厨师,厨师的儿子跟他的女朋友以及管家没有介绍吗?这些人可以放在一起。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楼梯下方,完全没有看到从上面下来的人,这是一个脚步轻盈,身材瘦小,穿着得体衣裤的人。这个人有一张还看得过去的脸庞,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楼梯下方,完全没有看到从上面下来的人,这是一个脚步轻盈、身材瘦小,穿着得体衣裤的人。这个人有一张还看得过去的脸庞,没有太高的辨识度但并不算丑陋,头发整齐梳往脑后,稍稍有些发黄。

但发丝很细,看上去同他本人一样脆弱。这个人走下阶梯,没有打扰到任何人,也就是说他没有对前面的任何人打招呼,而是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行为举止看上去似乎也不会害怕前面的人发现他,没有刻意躲避的现象。

外面的雪花跟着他一起飘洒进已经开始寒冷的楼道里面,这个时候似乎天桥上的雪已经铲除干净了,没有人站在天桥上劳动。

进来的人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小钥匙,他挨个轻轻敲着门,敲门的声音完全被楼底下那些人嘈杂的说话声给掩盖住了!

头三个房间当然完全没有回应,新来的人直接把钥匙插入门锁打开走了进去,在每间房间里呆大概一两分钟左右,他就会走出来,继续向下一个房间前进。

一直到他敲响恽夜遥房门的时候,才算是有人主动开门了,恽夜遥看到门外的人,并没有表现出奇怪的神情,两个很热情地打了声招呼然后迅速穿上羽绒服向褐色楼道外面走去,而这个人同样也在恽夜遥的房间里呆了一两分钟之后,继续向楼下移动。

下一间被敲响的房间就是连帆的了,里面还是没有人回应,于是下楼的人准备用自己的钥匙打开房门,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里面居然传出来锁门的声音,房间里的人竟然听到敲门声不出来开门,反而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柳航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刚想说,后脑勺就挨了爷爷狠狠地一巴掌,“小赤佬,好好说话,装什么装!”

“爷爷,你怎么什么都要管啊!年轻的时候你可不这样!”柳航带着极度抱怨的口气说,双手瞬间捂上后脑勺,他爷爷经常抓罪犯的手劲可不会小,几个女生都替他露出痛苦的表情了。

“哼!!”老爷子只是从鼻孔里出了一个音,就再也不理孙子了。

柳航也是很无奈,只能顺着爷爷的心意,不再说下去。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刚才的话题说:“说起来还真是奇怪,我也和连帆一样很早就醒了,晚上一直做噩梦,根本没有睡着。于是我想着索性到外面去看看,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提前醒来,也可以搭个伴聊天什么的。”

“当时大概五点钟还不到,楼道口的门关的,里面根本没有一丝的亮光。我先往上走…哦,对了,之前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就是我明明记得把手表带进了房间,可是早上起来就完全找不到手表的踪迹,王姐,你看到过我的手表吗?”

“没有,不过我有拜托昨天晚上负责清洁楼道卫生的怖怖帮你们把手表收进抽屉里,因为这里的主人家非常讨厌房子里有钟表或者手表这一类会发出滴答声的东西,被发现的话就不好了。哎!你没有找一下抽屉吗?!”王姐停下擦洗的动作回过头来说。

这一下柳航的表情更疑惑了,他问:“抽屉?房间里没有抽屉啊?!”

“那就难怪了,”管家插嘴进来说:“褐色塔楼那边的大床没有配床头柜,所以抽屉是排列在大床底部的,你肯定是没有发现!”

“哦,那我等一下回去找找。”柳航恍然大悟,他此刻手中的牛奶杯里还剩下大半杯牛奶,可见柳航也是不怎么喜欢喝牛奶的人。

恽夜遥催促柳航说:“你赶快说下去,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他对此非常有兴趣。

这个时候,柳爷爷突然接口说:“哎!管家先生,听小王说你懂得一点医术,要不要去看一下褐色塔楼那边三个受伤的客人,他们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这边反正快吃完了,有什么事我们会跟厨娘说的。”

“没关系,柳先生,”管家的年纪比柳桥蒲大概小十来岁左右,所以他不能随着大家一起叫柳桥蒲爷爷,管家说:“你放心吧,那边的三个客人,我一大早就去看过了,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静养几天,我给他们敷了伤药然后喂了一点镇静止痛的药,现在大概睡得正香呢。”

“哦,这样就安心了,那么他们的伤都是雪崩造成的吗?”

讨论到最后,就连连帆自己也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对劲的感觉!他的钱包和行李可都在房间里,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连帆第一个站起来,向蓝色塔楼方向走去,现在他头一次有一种自己选错了客房位置的感觉。如果当时住的是蓝色塔楼,那现在只要一两分钟就可以进入内部,看到房间内部的状况了。

大家很默契的纷纷跟着他一起前往看个究竟,此时时间已经临近早晨十点钟,而餐桌上的餐盘也已经被厨娘收拾干净,没有跟上的只有厨娘和王姐两个人,因为他们还有很多家务活没有干完。

管家先生稍微轻松一点,于是就跟着一起去看看了,这个家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主人家第一个就会找他麻烦。

一群人穿过蓝色塔楼,到达屋顶上面的天桥,走在最前面的是连帆、管家、柳航、恽夜遥、颜慕恒和孟琪儿,颜慕恒身后跟着老婆小魅,然后是陆浩宇和乔克力两位先生,接下来,柳爷爷、雅雅、唐奶奶、文曼曼、夏红柿、袁森和桃慕青排练有序地跟在后面,总共16个人,浩浩荡荡走上天桥。

通过天桥是最寒冷的一段路,大家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因为此刻大部分人都只穿着毛衣长裤,有些女生甚至还穿着长裙,慢一点都怕自己会冻僵。

天桥上的雪被铲除得非常干净,唐奶奶在后面说:“一早上就起来铲雪,这个家就你们几个人劳动还真是很辛苦。”

“没有,我们都已经很习惯这种工作了,不过今天这里出乎意料雪并不厚,我早晨5点半过来准备的一些大型工具都没有用上。”管家立刻回答。

走在他身后的柳航感觉非常奇怪:“我在县城,不对呀!我早上很早就起来了,等到发现黑猫事件之后,我才听到你们打开大门和铲雪的声音,那个时候天已经很亮了,这样的冬天5点半就天亮了吗?”

这会让管家又一次皱起的眉头,这帮年轻人提的问题都那么奇奇怪怪,我就很有耐心的对柳航说:“最近一向天亮的很早,也许和市区里面确实有一点区别吧,我们这边经常是5点半不到,就已经天亮了。”

“哦,是这样啊。”柳航虽然不再反驳,但心里依旧非常疑惑。

天上的雪还在不停向下降落,几个有手表的人偶尔会抬头看一眼时间,大钟的方向也传来了正十点整的撞击声,大家都觉得早晨似乎过得非常快,还没干几件事就已经十点钟了,而柳爷爷和小魅应该是其中感觉最深刻的人。

进入褐色塔楼之后,走在走后其秦森迅速关上大门,大家立刻感到一股暖意在皮肤上蔓延开来。褐色塔楼内的中央空调已经重新打开,此刻的气温大概维持在20摄氏度左右,正是人体感觉最舒适的温度。

管家先生并没有立刻往下走,而是停留在第一间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说:“看来还没有醒,我估计他们要恢复行动能力,至少也需要个三四天的时间。”

管家指的是那三个因雪崩和受伤而昏迷的客人,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到现在大家还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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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九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三十幕

等到确认三个房间的客人全部都安然无恙之后,大家跳过颜慕恒、恽夜遥的房间来到连帆居住房间的房门口。

连帆迫不及待用自己的钥匙插入钥匙孔中,准备开门,可是当他第一下扭动钥匙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连帆。”恽夜遥在他身边问道。

“房门好像被人从里面反锁住了!”

连帆说出的话让大家瞬间陷入诡异的氛围中,我就脱口而出问道:“这怎么可能?!!”随即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会不会是我们家的小女仆怖怖在里面打扫卫生?”

管家放开身边的人,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几下,然后大声朝里面喊:“怖怖,是你在里面吗?”

等了几秒钟之后,房间里面并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问话,于是管家先生又重新喊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回答。

恽夜遥说:“怖怖这里面也不可能啊!她难道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打扫这间房间的卫生吗?”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女仆确实不可能留在房间里,我们知道,她早上唤出恽夜遥之后,并没有敲开连帆的房门,当时连帆房间里是有人的,这个人听到小女仆敲门之后,很奇怪地反锁住了房门。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间房间就一直处于内部反锁的状态。

当然这些现在在场的所有人员包括恽夜遥在内还不知道!而那个小女仆怖怖是否已经回到了女主人的房间里?也并没有人看到过,只是住在屋子里的其他仆人按照以往的习惯,猜测她已经回去了。

管家不死心再次敲着房门,身后的连帆更是急得冷汗都下来了,他问管家:“不会是小偷在里面吧,我的钱包和行李可都在这间房间里啊!”

“这一点你放心好了,不可能有小偷进来的。”管家回答说:“撇开现在的天气不谈,要进入这栋褐色塔楼,必须走过整栋主屋,然后从天桥方向过来,小偷根本不可能避得开我们的视线!”

“那么从房子外面攀爬呢?”连帆不死心,继续问道。

管家停下敲门的动作,回头看着他很无奈的说:“你认为这样大的雪,有人可以爬的上来吗?而且这塔楼是全封闭的,根本没有窗户,楼道顶端唯一的门也没有被撬坏锁的痕迹,小偷要怎么进来呢?”

等其他人全部离开之后,恽夜遥和颜慕恒还有小魅也差不多把屋子全都搜索过了。小魅这个女人真的非常奇怪,她居然不害怕屋子里大片的鲜血,那就行动起来比身边两个男人还要麻利。

柳桥蒲轻轻关上房门,问屋子里的三个人:“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首先回答他的是恽夜遥,“暂时没有,这屋子里除了血之外,找不到其他尸体的痕迹,而且这血我觉得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人的鲜血。颜先生,你认为要是有人被杀的话,会一下子喷溅出这么大量的鲜血吗?”

“很难,如果一刀刺中胸部,那是会流很多血,但是把床铺和地板完全浸透应该不会这么厉害,除非开膛破肚……”颜慕恒很认真的说。

他的妻子小魅结果丈夫的话头说:“就算开膛破肚,也不会有这么大量的血,这样的出血量,好像是一下子把人体内的所有鲜血都倒出来一样,你们看,床铺上还在不停的往下流,地板较低地方的血已经汇聚到一起去了。”

“对的,这个房间是全封闭的,没有任何密室和密道之类的东西,如果真的有人被杀的话,找不到尸体只可能有两点原因:第一凶手将尸体转移了,但是你们觉得这有可能吗?除了外面天桥之外,凶手能够转移到什么地方去呢?”

“就算是从天桥上抛下去,很大程度上也会落在主屋的屋顶上,切成尸块再抛下去的话更加不可能了,那样就会弄得周围到处都是,凶手不可能有时间去清理干净!而且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恐怕尸块被发现的几率是很高的。”

“第二凶手把尸体藏到别的房间里去,这也不可能,褐色塔楼里面只有一间空房间,而这间空房间在今天早上刚刚被打扫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就是说,只有连帆的房间从昨天开始就被反锁了,而且到现在一直都没进人入过,凶手杀了人之后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不着痕迹的把尸体弄出去。”

“嗯,小恽你分析的非常有道理,如果这个时候有谁能鉴定一下血的成分就好了。”柳桥蒲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转到鲜血前面仔细观察着。

父亲总是说,我是个沉静到几乎有些诡异的孩子,没有什么笑容,没有什么话语,每天每天都一个人呆在书房里面,可是那些书却依然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父亲根本看不出来我到底看了哪一本。

有的时候,父亲会走进书房里问我:“小安,你在看什么呢?”

“……”回答他的却总是我的沉默,可是对此,父亲并不在意。

只有当那件事来临的时候,他才会反反复复问我的建议,就算是我厌烦了,不开心了,甚至是哭了,他都不会放弃。因为那件事关系着父亲的命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父亲怎么问,我都没有办法再告诉他正确的答案,这让我非常困扰。

我拼命阅读专业书籍,拼命让自己闭上眼睛做梦,可是依然没有办法看到那些父亲想要知道的风景。为此,我想父亲是沮丧和悲伤的。

至于他的沮丧和悲伤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自己,这一点我就搞不清楚了。

在人生的前40多年,也就是我很小的时候,父亲过得非常不容易,因为他的贫穷和酸腐,母亲很早就离我们而去,至今在我心中,都一直在思念着母亲。

哦,对了,我的父亲名字叫安泽,是一个很有名的考古学家。事实上这样说是不正确的,因为父亲是靠别的途径拥有了现在的身份,但是,在父亲面前,我们都必须称他为考古学家。

至于那个真正拥有天赋的人在哪里呢?我不能说,也不能去想,想多了父亲就会没有安全感,他会一直一直盯着我,直到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着为止,这让我非常非常困扰。

十年前,我们从市区温暖的小屋里,搬到了这片冰天雪地的山崖之上,只是为了躲开那些好事的,经常追踪着我们秘密的人。父亲不能够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秘密,要不然的话,他好不容易拥有的这一切就都没有了。

他总是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我也认同这一点,虽然钱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可是我觉得父亲这句话并不是在说谎。

当恽夜遥、颜慕恒夫妇和柳桥蒲四个人回到餐厅中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立刻看向他们,却没有人开口询问,而他们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怪异。

恽夜遥看着每一个人,那些刚刚认识的新面孔,一个一个背后都有着自己的故事。而恽夜遥的直觉就像梦境一样,在心中探寻着这些秘密。

脚步在不知不觉中靠近颜慕恒,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同样挺拔的身材,同样严谨的动作,除了颜慕恒脸上那块伤疤有些煞风景之外,其他的都是那么匹配。甚至连颜慕恒的老婆小魅都自觉同柳桥蒲站到了一起。

小魅手上还有残留的鲜血没有擦掉,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恐慌,她偷偷把手反背到身体后面准备用裙子的褶皱擦干净。

“诺,用这个。”柳桥蒲老爷子突然说,他的眼睛还看着前方,但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心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几张餐巾纸。

“柳爷爷,你的观察能力还真好!”小魅微笑着轻声表扬一句,然后用手指尖轻轻接过了餐巾纸。

柳桥蒲并没有接下去说话,作为一个老刑警,他现在有必要怀疑任何一个人,包括身边的小魅。因此现在,他要好好听清楚每一个人说的话,作为接下来判断的依据。

小魅的眼睛盯着柳桥蒲的侧颜看了好一会儿,偷偷用手扯了一下前面颜慕恒的手指,并把一张团着的餐巾纸塞进颜慕恒手心里。颜慕恒的手立刻抓握了起来。他们两夫妻的这些动作,柳桥蒲和恽夜遥都没有发现。

小魅好像天生就是做隐蔽工作的料,她很清楚什么时候该给人家露出一点破绽,而什么时候却又要将自己像黑夜中的野兽一样,好好隐藏起来。到底在她美丽的脸庞下有多少阴谋?好像谁也没有办法猜透似的。

可是就在小魅转过身去想要找个位置坐下的一刹那,颜慕恒的手伸进了另一个人的手心中,而这一回,站在他们后面的柳桥蒲老爷子看得清清楚楚,但令人奇怪的是,脾气火爆的老爷子却一声都没有吭,而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同样的餐巾纸,分别经过四个人的手,最后被其中的一个人暂时藏进毛衣的袖子里。到底最后一个人是谁?颜慕恒和小魅为什么不能在刚才还没有见到众人的时候就处理好这些事情,而要等到现在人多的时候再来偷偷摸摸的行动呢?

把餐厅里所有的人都交给柳桥蒲之后,恽夜遥紧跟着管家冲进了同样大小的客厅里面,客厅的样子还是看上去一样奇怪,各总各样小房子的装饰,仿佛每一个装饰内部都有一扇门可以进入一样。

管家肥胖的身体磕到了主人房间门边的钢琴上面,不过他好像完全没有在意,伸出双手迅速去推那扇看似关闭着的房门。没想到房门根本就没有锁住,管家一个踉跄便冲进了房间里面。

身后的恽夜遥感到很奇怪,为什么管家会如此着急,照理管家应该是一个家中最冷静的人,王姐说女主人消失,不过是在房间客厅和房子外围没有找到女主人而已!也许她清晨和小女仆去哪里散步了呢?

就算不是如此,管家正确的反应也应该是立刻发动家里所有的仆人去寻找,而不是自己一个人急匆匆的直接冲进女主人的房间。

恽夜遥收敛起脚步,向那扇被管家推开的房门口靠近,他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看到什么不好的事物,恽夜遥希望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恶作剧,而这个家的女主人,正安然无恙的在某个地方,很快就会回转。

当脚步贴近到足够的距离,视线能够扫过大半个房间的时候,恽夜遥才发现,这居然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

狭长的空间里放着一张单人小床,和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甚至连卫生间和电磁炉都有。

“你们家的女主人一个人在房间里做饭吗?”恽夜遥突然之间问了一句,这确实是他此刻正在想着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却让前面的管家楞了一下,随即说:“不是,但她很怕见陌生人,所以电磁炉是以备不时之需的,万一厨娘生病不能做饭的话,女主人就会让小女仆怖怖在房间里面做一些简单的饭菜。”

“那你们怎么办呢?”

“我们就到外面的餐厅里去吃喽。”

“哦!”恽夜遥靠近管家,与他并排站在一起,一胖一瘦两个人将房间过道给挤得满满当当。

房间里一目了然,根本不用去仔细搜索,一侧的窗户打开着,外面就可以看到褐色塔楼外围的墙壁,两栋屋子挨得非常近。

恽夜遥指着窗户说:“会不会女主人从这里到褐色塔楼背面或者中龙那边散步去了?”

女孩独自一人坐在餐厅不大的厨房里面,脏污的抹布就放在身边,这里的厨房完全和别墅中的厨房不能相比。又小又脏,还充满了剩饭剩菜的味道。

可是女孩一点都不觉得恶心,甚至还觉得在这里比在别墅里更加轻松,更加舒适。

‘至少我不用那么辛苦的去面对那些人,面对那个满身是疤痕的虚伪者。’女孩在心里想着,双手的手指一点一点撕扯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块黑褐色的牛肉干,又好像不是。

撕扯下来的碎末被女孩随手扔在厨房地板上,散落的到处都是,甚至有些还掉进了正在滴着水的水槽下面,和那些油腻腻的污垢堆积在一起。

现在是中午,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这个小地方消磨,自己心爱的人下山去了,要几天之后才能回来。这才是女孩真正寂寞的原因。

见不到心爱的人,就算一分钟她也不能忍受,餐厅老板娘正靠在大门口同什么人火热的聊着天。从女孩的位置看过去,根本看不清门外的人,只能看见餐厅老板娘手舞足蹈的背影。

‘她生活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山上,而且每天干着粗活,为什么还能够保持那么细腻的皮肤呢!’女孩突发奇想,在心里思考着。

抬起自己略显粗糙的双手,其实这双手也还可以,没有冻疮,没有老茧,也没有过于褶皱的皮肤。但女孩自己却感觉很不满意,不!是非常非常的不满意。女人们总是这样,对自己身上哪怕是一小寸的肌肤,都会过于严格要求。只要她们自己感觉不好的话,就算身边的人感觉好也没有用。

这种刹那间产生的问题和想法,当然转换起来也是很快的,不消两三分钟的时间,女孩的思维就在老板娘、自己的手和外出的爱人之间转了一个大圈子。现在她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爱人几天之后将会带回来的礼物上面。

‘他这次回来到底会给我带来什么礼物呢?如果比上次好看的话,我就送一个给这里的老板娘,这些年来全靠她的理解,别墅里那些人才没有发现我的秘密。’

对于老板娘所做的一切,女孩其实心知肚明,他知道老板娘在窥视她的秘密,也知道老板娘在刻意帮她隐藏秘密。但只要有后者存在,前者女孩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怖怖今天打算晚一点回别墅,倒不是因为女主人并不在意她是否在身边,更愿意一个人呆着。而是今天晚上别墅里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万一有喜欢熬夜的家伙看到她,秘密不就要被戳穿了吗?

所以怖怖决定,等到超过晚上10点钟之后,她再回去,事实上,怖怖这样一来,回到别墅的时间并不是晚上10点钟,而是11点钟。比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当然而且还并不清楚。

还有另一个晚回去的原因就是,怖怖决定在女主人屋外的书房里睡上一晚。因为一个人睡在蓝色塔楼的房间里,她会害怕,每一次小恒不在,怖怖都偷偷在书房里睡觉,因为怖怖总是天不亮就起床了,所以这件事从来没有被管家或者其他人发现过。

书房里的那些书,似乎能给怖怖特别的安全感,就算男朋友小恒不在身边,她也能睡得很安稳。

带着雪花的凛冽寒风钻进怖怖无法完全裹紧的领口之内,让她的身体一阵一阵打颤。

‘我得快一点拿到粮食之后,回到有空调的屋子里,感冒的话就什么也做不了了。’怖怖想着,一头钻进了仓库里面。

那墙壁上的电灯开关被打开之后,怖怖吐出一口白气,心情轻松了不少,这里是几家餐厅共用的粮食仓库,每一堆粮食都仔仔细细摆放在自家的区域之内,绝不会越界。

因为山区寒冷的天气,所以仓库里根本不需要冰箱。而且夏天上山下山比较方便,没有人会在短暂的夏天去囤积粮食的。

怖怖仔细看着悬挂着的牌子,得到属于老板娘的那一堆粮食,从背上拿过一把木制的小推车,把小袋的大米和肉类还有一些蔬菜放到了推车上,大袋的当然要留给老板娘自己用,别墅里就算人再多,也不可能在两三天之内出的光那么多东西,有这么一推车大体上就足够了。

怖怖在物质上从来不是个贪心的女孩,不过她在爱情上却很贪心,甚至小恒难得看一眼别的女孩子都会让她非常非常生气。

看看差不多之后,怖怖想用双手把小推车的把手抬起来,可是刚一用力,突然感觉到手臂一软,小推车发出咔的一声倾斜在地面上,一袋大米也随即滑落了下来。

怖怖表现出痛苦的事情,用右手捂着左边胳膊上的某一个地方,做到粮食堆边上的小矮凳上面,不停的揉着,直到感觉神经好像放松下来了,她这才甩甩胳膊重新站起来。

再次试着去抬那辆小推车,这一回胳膊上不痛了,只是皮肤绷紧得有些难受,只要不痛,这点点不舒服,对于怖怖来说早已经习以为常。

‘快点干完,今天就没什么事情了。’怖怖想着,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放下别墅里面的人不管,我们先来看管家和恽夜遥的行动,这两个人从别墅大门出来以后,首先绕向褐色塔楼外围去寻找线索。因为现在的天气,女主人的腿脚根本不可能走得很远。

也许只是扶着墙壁在房子之间来回走走而已,这是管家的猜测,当然恽夜遥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两个人穿过塔楼与主屋之间并不宽阔的过道,口中呼喊着女主人和怖怖的名字,此刻山上的风雪比昨天更大了,积雪都快要没过小腿部分,恽夜遥对管家说:“女主人真的有可能到外面来吗?这种天气下没有受过伤的人都很难行走吧!”

“确实如此,我也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屋子里刚才已经差不多都找遍了,褐色塔楼这边我们也来回了好几趟,可是都没有女主人和怖怖的身影,所以不可能的地方也只好找找了。”管家的声音听上去很无奈,今天一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估计心里也很烦躁。

恽夜遥闭上嘴巴,跟着管家绕过褐色塔楼后面,这里直接可以看到钟楼。钟楼很高,是圆柱形的,整个外围要比边上的塔楼狭窄很多。顶上巨大的圆盘此刻指针正指在12点不到五分钟的地方。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恽夜遥说:“我都觉得没做多少事情,这已经快要到下午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对时间提出异议。

管家回答说:“这个家就是这样,早晨的时间每天都过得特别快,今天算是事情多的一天了,要是以往,等厨娘刷好盘子做好午饭,就要超过12点半了,我们每天都是一点钟才开始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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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三十一幕

恽夜遥和管家向餐馆方向走去,原本是为了打听一下餐馆老板娘有没有看到过女主人和怖怖走出别墅大门,因为这位老板娘真的是很喜欢注意着别墅的动向,管家已经偷偷发现过好多次了,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老板娘总是有意无意朝别墅大门的方向看。

不过这些他没有当面说出来过,就像老板娘也没有把怖怖每天到饭馆里来打工的事情说出来过一样。管家当然是为了顾及老板娘的面子,不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走着,老板娘家餐馆门口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四周没有竹子或木头做的篱笆,只是堆了一圈石头作为分割线而已!

院子内部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一些铲雪的工具被胡乱丢弃在地面上,这些工具大概早上被刚刚使用过,上面还包裹着不少白色的雪。院子没有院门,管家和恽夜遥直接就走了进去,走到门前以后,管家抬手敲了敲门。

“老板娘,你在吗?”管家的声音非常浑厚,并显示出些许的苍老,与他肥胖的身躯和脸庞很搭调。

里面很快就有人答话了,但是回答的人却不是老板娘,而是他们正在寻找的小女仆怖怖。乍一听到怖怖的声音!管家和恽夜遥都愣住了。

“怖怖!!那么说明女主人也在里面喽?!!”当这句话从管家口中脱口而出的时候,餐馆的大门被拉开了,里面露出怖怖那张通红的小脸,她似乎因为什么事情正在害怕,连眼眶都是湿润的。

“怖怖,你怎么会在这里?”管家还没有走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但是恽夜遥着急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个问题,他想知道是女主人究竟在不在餐馆里面?因为完全没有听到第二个人发出的动静,所以恽夜遥一把推开小女仆开到一半的门,快步走进餐馆内部。

可是,餐馆里除了怖怖之外,什么人也没有,就连老板娘和厨师也不在。

“老板娘和厨师到哪里去了?还有你的女主人呢?”恽夜遥马上回过头来问。

接二连三的问题让怖怖难以招架,她动了动嘴唇,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还是恽夜遥平时接触的女孩子比较多,赶紧放缓语气安慰小姑娘,让怖怖坐到门口附近的一把椅子上,然后示意管家进到餐厅里来说话。

恽夜遥和管家带着小女仆怖怖回到了房子里面,这个时候,其他人已经把所有的房间都重新搜索过了一遍,全部聚在客厅里,柳桥蒲此刻正和一脸凶相的疤痕男颜慕恒站在一起,颜慕恒似乎在悄悄告诉柳桥蒲一些什么事情。

外面三个人的进入打断了里面人说话的节奏,柳桥蒲看找到了小女仆,就立刻迎上来问:“女主人呢?也一起回来了吗?”

管家非常沮丧的摇了摇头,然后坐在厨娘身边的一把椅子上,叹了一口气。从柳桥蒲的口气中,他就可以明确听出来,屋子里的人也没有找到女主人。因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恽夜遥把怖怖让进屋子之后,交给王姐照顾,并把粮食的事情和怖怖所说的话一起告诉了王姐。

王姐马上跑到玄关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回来招呼厨娘和怖怖一起去搬运小木车上的大米和蔬菜。屋子里这个家的人瞬间只剩下管家一个,而他依然低着头,像生闷气一样一声不吭。

这个时候,恽夜遥对管家说:”你不觉得老板娘和厨师两个人离开自己店面那么久很奇怪吗?”

听到他这句话,老管家抬起头来,眼神中有些不明所以,他搞不清楚恽夜遥为什么要支开怖怖,然后问他这个问题。

不等管家回答,恽夜遥走到他面前说:“像这样的天气,半山腰的这些餐厅应该不会有生意吧,而且外面风雪那么大,就算是去串门,也不会时间太久。我这里有一句话,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

“说吧,现在只要能找到女主人,有什么不愿意听的呢!”

“那好,我觉得…怖怖在撒谎!”恽夜遥直截了当地说,并看着管家那张透露着不可思议的脸。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女主人腿脚不方便是你们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怖怖是她的贴身女仆。当时你们都在别墅中,女主人为什么不指派你们其中一个人去餐馆里拿粮食?而是要让怖怖去呢?她难道忘了自己行动不方便吗?还有,怖怖似乎对老板娘餐馆里的环境非常熟悉,你不觉得她能够一下子从柜台里拿出纸笔很奇怪吗?一个平时基本上不到餐馆中去的人,会那么容易知道老板娘放东西的地方吗?”

恽夜遥这些话让管家一下子哑口无言,确实,他根本没有办法解释的清楚。怖怖平时就和女主人一样,从来不太管外面的事情,而且极少出现在他们面前。今天一早上,居然又是到褐色塔楼那边去打扫卫生,又是到外面餐馆里去借粮食,他也觉得非常奇怪。

厨娘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午饭,是一些简单的家常炒菜配上米饭,还有一大锅热腾腾的羊肉。现在,大家一开始来到这栋别墅里的新鲜感,因为早上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已经全然消退下去了。

六个舞蹈学院的学生不再嘻嘻哈哈地开玩笑,都默默吃着饭,尤其是连帆,在知道自己房间被陌生人进入过,还被喷满了鲜血之后,脸色就一直非常难看。他甚至不再想要自己单独住一间房间了,希望哪个同伴可以主动提出与他合住,不过,他自己不提,当然不会有人看出他的心思。

柳航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本来就不属于那种特别胆大的男人,只是碍于自己爷爷在身边,打肿脸充胖子而已。现在估计最想要尽快离开别墅的人就是柳航了。

而他的爷爷柳桥蒲却显得非常淡定,似乎老人家对这栋别墅里发生的事件很感兴趣,浑身散发着一种一定要帮忙到底的决心。这让边上的柳航真的很无奈,他只能低头吃饭,尽量不去看爷爷的样子。

当然轻松淡定的人还有颜慕恒和小魅,颜慕恒自从恽夜遥回到别墅里面之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坐在他的身边,却离自己的老婆小魅远远的,好像并不担心老婆,却很担心恽夜遥一样。为此,小魅在餐桌上狠狠瞪了颜慕恒好几回。

对于颜慕恒的这种做法,恽夜遥倒是不置可否。他并没有去理身边的这个男人,依然有意无意地注意着怖怖的表情变化。

剩下的唐奶奶和雅雅,两个人的脸色看上去倒也还可以,虽然也带着明显的不开心,但是却没有像舞蹈学院的学生那样透露出害怕的神情,唐奶奶一边照顾着雅雅吃饭,一边同孙女小声说着话,仿佛要借此来驱赶掉那些不好的心情一样。

还有一直被大家忽略掉的绅士陆浩宇先生,和黑黑的乔克力先生,这两个人从事件发生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发表过意见。只是默默坐在角落里,听着其他人说话。甚至连刚才的搜索行动,柳爷爷都没有分派给他们什么任务。好像在老爷子心中,这两个人并不能信任一样。

不过他们也乐得清闲,陆浩宇时不时用视线瞟着漂亮的小魅,瞳孔中显示出来的庸俗神色,与他本身的绅士气质完全不搭调!也许他并不关心女主人的生死,只不过想和小魅接近消磨消磨时间而已。当然他的视线完全没有收到过小魅同样的回应。

山道旁边的餐馆是呈一字排开的,从山道一直延伸到诡谲屋所在的那片山崖前面。走到离诡谲屋最近的第一间餐馆后面,所有的储物仓库就一目了然了。

因为天气寒冷,再加上本来设计的屋顶就是倾斜的,雪不容易在上面堆积。所以这里所有的人家都没有给储物仓库除雪。每一间仓库前面都积满了厚厚的雪,几乎连进入的门都快看不到了。

颜慕恒停在第一间仓库门口看了看,说:“这个样子,光除雪就估计要干到天黑,还怎么进去啊!”

“嗯,能不能在雪堆中间先铲一条小路?进去了再说?”恽夜遥在边上提议说。

颜慕恒立刻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他,说:“拜托不要说这种幼稚的话好不好?小遥,雪堆积得这么高,你去中间铲出小路来看看,马上就会连人带路一起被埋掉。”

颜慕恒说的确实在理,恽夜遥一下子无言以对,他看着雪堆犯起了愁,片刻之后,恽夜遥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他带着兴奋转头对颜慕恒说:“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每一间仓库都检查了!”

“你什么意思?!”颜慕恒问道。

“哎呀!你想,如果有人要把老板娘和厨师藏进仓库里面,就一定会在仓库前面先开出一条路来,我们只要检查哪一间仓库前面的雪被人动过手脚,不就可以知道老板娘和厨师被藏在哪里了吗?”

“也许吧,”颜慕恒说:“如果间隔时间不长的话,铲过雪的痕迹也许可以保留下来,但是如果间隔时间长,那就没有办法了,这大雪下的可一直都没有停过。还有,为什么有人要藏起老板娘和厨师这两个大活人,你刚才的话又是怎么回事?”颜慕恒又提出了刚才的问题。

看来他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顶点,不告诉他也不行了,于是,恽夜遥稍稍踮起一点脚尖,趴在颜慕恒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听到恽夜遥的这几句话,颜慕恒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问道:“你确定?!”

“我不能确定,可是我确实有这样的怀疑!而且,在离开诡谲屋之前,我们都需要很小心才行!”恽夜遥的话似乎隐含着什么意思?它是针对颜慕恒说的,因为恽夜遥相信,颜慕恒也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唉!真是受不了你,好吧,我去仓库周围转转,看看有哪间仓库可以进入,你和小魅两个人去帮我找点除雪的工具来。”颜慕恒一说完,就立刻行动起来。

要将所有的粮食都扒开,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情。恽夜遥和颜慕恒两个人迅速开始行动,而小魅则靠在仓库门框边上替他们把风,刚才撞门的声音有可能会引来其他餐馆里的人,小魅必须想办法向那些人解释。并且让两个男人的行为可以顺利继续下去。

先不管小魅那边会不会有人来,恽夜遥和颜慕恒第一个目标就是仓库中间那堆最高的粮食堆,随着大米和白菜,还有冷冻肉块地不断移走,逐渐,两个男人可以看清楚粮食下面隐藏的东西了。

“哎!怎么会是鸡?”颜慕恒脱口而出,他的这句话将门口小魅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

小魅跑过来一看,果然是鸡,这些鸡已经全都死了,双腿被紧紧绑着,身上完全没有拔毛和开膛的迹象,只是脖子处被切开了,恽夜遥一只一只仔细观察,每一只身体里的鲜血基本上都已经被放干。

片刻之后,恽夜遥站直身体说:“我猜测的果然没有错,连帆房间里的鲜血根本不是人血,而是这些鸡的血。是有人偷偷将鸡带进别墅里面,放完血之后再将尸体藏进这里,有可能是别墅内部的人干的。”

“这也不能说明连帆房间里的神秘人是如何消失的呀!而且,他们不能在这里放完血之后,直接将鸡血带进别墅之中吗?省得再回来藏鸡的尸体!”颜慕恒说。

“这不可能,首先,就老板娘和厨师突然失踪这件事情来看,证明他们与放鸡血的人不是一伙的,那么,提前将鸡的尸体藏在这里,就有可能被老板娘或者厨师发现,而且这么冷的天,鸡血很快就会冻起来,连帆房间里的那些血因为空调的关系,还没有完全凝固,绝对是将鸡直接带进别墅里喷上去的。”

“你想想,带这么多只鸡进别墅,还要瞒过我们的视线将鸡血喷进房间里面,必须在别墅中有内应才行吧,那也就是说,别墅中至少有两个人是知道这件事的,而且与女主人的失踪有关。”

“现在,我只能想到小女仆怖怖有藏匿这些鸡尸体的时间,其它的还无法揣测。但是,怖怖不可能有能力控制住老板娘和厨师两个人,所以在她的嫌疑上面,我们也要打个问号?毕竟目的是什么?动机是什么我们都还不知道!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些失踪的人在哪里?”

“可是,万一老板娘确实是住到别的餐馆里面去了呢?万一这些鸡是老板娘放了血之后来不及宰杀的呢?那我们不就是在这里瞎忙活了?”小魅说。

恽夜遥他们出去之后,管家一直在思索着什么,他时不时看向柳桥蒲,不知道这位老爷子要用什么方法来逼怖怖说出实话。

不过,从内心里来讲,管家并不完全认同怖怖说了谎,只是现在女主人下落不明,确实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怖怖如果都不知道的话,那这个别墅中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突然之间,管家想到了一件事,他将柳桥蒲拉到角落里悄悄说:“柳爷爷我想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找过,那就是主屋后面连接着的偏屋,不过多年以前被大火烧毁之后,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因为老主人安泽是被烧死在那里的,所以女主人一直没有让我们将这些残垣断壁清除掉,要不我们两个到那里去看看,也许她会在也说不一定。”

“你确定吗?这种大雪天,你们女主人一个人在废墟里干什么?”柳桥蒲反问他。

“哎呀!柳爷爷!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去看看再说吧。对了,那里地下有一个小的地下室,现在还可以进去,据说以前上面就是老主人安泽的旧书房。”

“地下室里有什么东西吗?”

“我也没下去看过,不过据说还是有一些旧家具的,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那好,你让厨娘和小王照顾好大家,我陪你一起去看。”

“哦。”

管家答应一声之后,对王姐交代了一番,然后就和柳桥蒲一起往房子外面走去,因为到达被烧毁的废墟那边,要绕过整栋主屋才行,原本从蓝色塔楼上到天桥,也可以看见后面的偏屋,但是自从烧毁之后,就看不到了。

柳航想站起来问爷爷,到外面去干什么?可是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因为爷爷的脾气,弄不好又要挨一顿骂。其他人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幸好人多,大家在一起还不是很担心,而且并没有发生真正的恐怖事件。

但其中有一个人,就显得坐立不安起来,她就是刚刚被找到的小女仆怖怖,怖怖站在那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非常难看。从她身边走过的厨娘,甚至感觉小姑娘是不是生病了?还摸了一摸怖怖的额头。

厨娘的手仿佛惊醒了怖怖一样,她突然之间追上管家和柳桥蒲,大声说:“我,我和你们一起去!”

“为什么?你又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柳桥蒲故作轻松地回答说。其实管家想抢在他面前回答的,但是被柳桥蒲拍了一下手背止住了说话声。

“我想……你们是不是想去后面的废墟?”怖怖努力控制着情绪,问道。

我是在无意之中发现那个小地下室的,因为我自己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到父亲的书房里去看书。而小地下室就在父亲的书房之中。

每次父亲不在家,或者睡午觉的时候,我都会偷偷溜进偏屋的书房里,尽情看那些不允许我看的和故事。在我心目中,这些就是外面的世界了。

我时常会想起小时候学校门口小弄堂里,卖凉面的老婆婆。虽然很多很多年过去了,老婆婆的脸部已经完全记不清楚。但那酸酸辣辣的凉面味道,却还留在我的味蕾之中。

在父亲书房里各种各样的中,我也看到过同样的情节,每次看到都感觉无比亲切。我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奶奶或者妈妈来疼爱啊!

父亲一般都会在主屋中活动,尤其是我不能再提供梦境的内容之后,父亲来这里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再看到这间书房里的书,可我的兴趣却越来越浓厚。

我想象着书房就是学校,想象着自己坐在书房里看书,就像是学生坐在课堂上上自习课一样。我甚至还带上了自己的小闹钟。

每当小闹钟响起的时候,就代表一节课的时间过去了,然后我就会站起来,悄无声息地穿着袜子在书房里来回走动(穿袜子当然是因为不想让父亲发现我在做什么。),就像是学生们下课在走廊里来回跑动一样,这让我乐此不彼。

生活就这样一天一天延续下去,我逐渐过了婚嫁的年龄。但是父亲却像完全不在意这种事情一样,依然不允许我踏出家门一步。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而我对此也没有太大的兴趣,我的兴趣全都在他那间书房之中,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一个快要接近30岁的大姑娘!思维模式却依然像十四五岁一样,我不知道父亲亡故之后,我到底还能不能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去。

明镜屋的下一次大修就快要到来了,说起来,明镜屋这个名字真的很不贴切,父亲也许是想形容自己心如明镜,可以预知到一切吧!不过,梦境里的东西不都是朦胧模糊的吗?而且我梦到的那些,都让我感到诡异和害怕,所以我私底下总是偷偷把房子的名字叫做‘诡谲屋’。

每一次大修,父亲都会把我赶进偏屋,完全不让我见到那些工人。我呢,也乐得如此,因为这个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穿着小皮鞋在书房里晃悠,绝对不会被一个愤怒的父亲冲进来臭骂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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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三十二幕

同大家一起呆在餐厅里的怖怖真的很慌张,她坐立不安,一张小脸青一阵白一阵,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情绪,为此,鸵鸟只能放下手中的工作,坐到怖怖顺便安慰她。

所有人都认为,怖怖是因为担心女主人所以才会这样。纷纷向怖怖投来同情的目光!并没有一个人怀疑她。夏红柿和桃慕青甚至坐到怖怖身后,也加入了安慰的行列。

餐厅里只听见女生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声音,男人们都坐着喝饮料或者啤酒,没有一个人吭声。反正目前的状况对他们来说,就是耗时间呗!等到可以下山了,那就拎起包裹走人,何必过分参与这种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呢?

除了积极调查的那几个人和唐奶奶之外,估计其他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因为唐奶奶虽然一直都坐在那里没说话,但表情明显也很担心失踪的人。她一手拉着自己的小孙女雅雅,眼睛时不时朝门口张望着。

这个时候,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2:40,早晨出去的恽夜遥和颜慕恒夫妇还没有回来,不免让人有些担心。

忙完手边的家务之后,王姐说:“要不我出去看看恽先生他们吧,如果发生了什么麻烦的事,也可以帮上点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姐见没有什么人反对,于是就准备披上外套出门。说来也巧,偏偏在这个时候,玄关处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三个人说话的声音。

王姐赶紧把外套往椅子上一放,跑到餐厅门外去看。果然,看见恽夜遥和颜慕恒正在玄关处换鞋,而小魅已经走进了客厅中,她头发上肩膀上都积满了雪。

“辛苦了,有找到餐馆老板娘和厨师吗?”王姐一边问,一边快速帮着小魅将衣服上的雪拍掉。

小魅叹口气说:“没有,我们问遍了所有的人家,都没看见老板娘和厨师,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女主人失踪了,老板娘和厨师也失踪了,这可真是太奇怪了!”王姐摇着头,不可置信地跟在小魅身后朝餐厅里面会进去。

柳桥蒲跟着管家费了很大的劲才看到偏屋的废墟,原来,说是说在主屋后面,其实并不在正后方。而是在一段位置比较低的山崖上。

也就是说,承载着诡谲屋的整个山崖,并不是平直的,主屋位于同前面那些餐馆饭店相同的地基平面上。而偏屋更靠近耸立的悬崖,地基也要低很多。所以,烧毁之后,从天桥上才会看不到它。

其实,偏屋并非如同想象中那样,全部是一片散落在地上的残砖碎瓦。还保留着房子的形状。屋顶早就没有了,墙壁也只剩下最底下一层还耸立着。

窗户和墙壁表面斑斑驳驳,玻璃几乎没有完好的,全部一片一片挂在窗框上,沾满了黑色的灰尘,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性。

窗框很陈旧,还是以前那种田字型铁制的,表面全部都锈成了红褐色。有一两扇打开着的窗户还连带在墙壁上,更多的已经倾斜下来,只挂住一点点在那里晃荡。

屋子的地面上一片狼藉,全都是一些细小的碎片堆积在那里。大件烧焦的家具估计都已经扔掉了,整个空间看上去空空荡荡的。

从没有门的门框走进去,左手墙壁上有两扇双开窗,中间像是油画,又像是窗帘一样的东西被烧得翻卷起来,软趴趴垂落在地板上。

正前方只有一扇双开窗,一侧的窗框打开着,另一侧的窗框完全掉下来了,斜靠在窗户下面。在靠近这扇双开窗的前面,一个烧得黑漆漆的大木柜斜靠在一大块不知道派什么用场的垫子上,垫子也已经黑得像炭木的颜色了。

房间的左边一片空白,除了地上的碎渣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里原本是谁的房间?”柳桥蒲一边观察四周,一边问。

管家站在门口说:“这间就是偏屋的书房,在他隔壁完全烧毁的那一间,是以前房主人安泽先生用来午睡的小屋子。”

“哦,那么你说的地下室就在这里喽。”柳桥蒲说话间往里走去,雪地靴踏在废墟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可是这房间里一目了然,我并没有看见地下室的入口啊!”

管家这个时候也跟着走进来,他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以前听女主人说起过。这种诡异的地方,没什么事我们当然不可能过来。”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女主人有可能在这里留下线索呢?”

连续发生的事情让恽夜遥几乎忘了自己还在感冒,他走在颜慕恒身边,脸上带着焦急。事实上,刚才在食物仓库里,恽夜遥和颜慕恒并不是一无所获,除了食物堆底下的那些鸡之外,他们还是发现了一些线索的。

比如,一个小巧的珍珠胸针,不清楚是不是老板娘戴过的,因为第一次见到老板娘的时候,印象中没有看见胸针。至少可以证明在他们之前有一位女士曾经留在食品仓库里做了些什么。也有可能就是怖怖拿食物时丢的,这个等会儿试探一下小女仆就可以了。

还有一缕冻在门框上的头发,一看就不可能是怖怖的,因为怖怖没有那么长的头发,而老板娘一直盘着头发,看上去应该很长。

这缕头发不太可能是不小心被冻在上面的,第一,天气还没有寒冷到干燥的头发接触到门框就会被冻住,除非头发是潮湿的。第二,在头发的顶端有一小块带着血的皮肤,看上去好像是不久之前才从头皮上扯落下来的,血还保持着鲜红色,与头皮头发冻在一起。

在扯落下来的头发不远处,还有一小块皮肤,颜色要比头皮更鲜艳一些,可以猜测是嘴唇或者舌头上的皮肤,也带着血,看上去要比那块头皮更大一点点。

以上三点足矣让人想入非非,可是,老板娘和厨师却始终不见踪影。颜慕恒也想过要去敲其他人家的门,却被恽夜遥坚决制止了。虽然颜慕恒和小魅都想不通恽夜遥为什么不让他们找其他餐馆里的人问,不过,让人不解的是,这两个之前和恽夜遥从来没有过交集的人,居然选择了听恽夜遥的话,一起回到别墅里再做打算。

而剩下的那些小仓库,不要进门,只要趴在窗框上朝里看一眼就足够了。因为大部分窗户都是开着的,而且也没有什么防盗措施。山上根本不可能有小偷上来,尤其是这种天气。

因此,可以说三个人是无功而返,也可以说三个人发现了线索,但暂时还不想告诉所有人。

让我们把视线拉回到废墟的事情上面,恽夜遥和谢云蒙毕竟是年轻人,脚程比柳桥蒲和管家快得多,他们没有走多久就看到了远处废墟中耸立的残垣断壁。

颜慕恒几大步跨近断层边缘,自己先跳到低处,然后伸手接应了一下恽夜遥,让他整个上半身趴在自己肩膀上跳下来。恽夜遥也没有拘谨,反而是很自然地接受了颜慕恒的帮助。

男人独自一人坐在黑暗的水槽边上,他的背很弯,头几乎要低到手肘之间,所以导致小肚子凸起的很严重。两条腿也软绵绵地挂在深灰色水泥地边缘。

‘怎么办?就要被他们发现了,我要怎么做才能维持下去,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小恒知道,如果他误会什么的话就麻烦了。’男人想着。

他所坐的地方是一个机械室,不是那种很高端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水泥砌成的空间而已,在男人正前方,一个巨大的,像手表内部零件组合体一样的圆形机器突出在那里,有些地方都已经生锈了,看起来好像很多年没有上过油一样。

不过实际上,这台机器走得非常顺畅,从来没有出过错。男人时常到它面前来坐一坐,回忆自己曾经的手艺,那时候,他是师傅最器重的徒弟,虽然年轻,但是干活麻利又保质保量。

第一次和师傅一起单独外出,师傅就想把自己的外甥女许配给他,可是,当时他没有房子,也没有买房子的打算,因为还要供养一个弟弟,所以放弃了。后来很多年之后,他依然能够回忆起那个姑娘秀丽的容貌。

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长头发,发尾烫着卷曲的大波浪,虽然那个时候不太流行这个,不过他依然很喜欢,就算姑娘的大眼睛里面满是不屑,他也不在乎。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总是太好说话,有的时候,宁愿自己付出一点也不愿意让别人感到难过。师傅也是看在脾气好和勤劳的份上,才愿意给他介绍自家姑娘的。

‘唉!’男人叹了一口气,头埋得更低了。

底下的水槽早已经废弃,除了污垢之外,什么也没有,男人的脚在污垢上方微微晃悠着,就像年轻时坐在师傅身边休息吃饭一样。

去年,他回过一次家,弟弟不知道在哪个城市打工,早已经不回家了。师傅过世了,那个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也当他陌生人一样。

男人不敢久留,怕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家里人,所以没有去找弟弟,只能带着遗憾回到了这里。

‘幸好有小恒在,他总是那么知道自己的心思。’男人想着。

他知道小恒不是自己的儿子,也知道小恒很依恋母亲,更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离开这个他犯过错误的地方了。

整整十五年,男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为了当初一时的冲动,他在冰雪之中从一个瘦弱青年一直熬到两鬓斑白,到底为了什么?男人越来越迷茫。

特色塔楼里一切都很平静,除了楼道里偶尔的脚步声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打扰到依然在房间里休息的三个受伤游客。

少女住在最靠近塔楼大门的第一个房间,她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安眠药剂对她的作用并不是很强。

在梦中,少女看到了那个曾经一直保护她的人,他留着寸头,体格很棒,细长的眼睛总是微眯着对少女显露出微笑,就连下巴和嘴唇的棱角都那么有男人味。那身影在少女眼中是如此高大和坚实,如同严寒中的松柏一样。

他绝对不是隔壁那个自私的男人可以比的,要不是为了钱财。隔壁的男人也不会为了自己甘冒如此风险。少女始终这样认为着。

所以当自私者在大雪中对自己提出非分要求的时候,虽然生命受到威胁,但是少女依然不为所动,一口回绝了他。

眼皮感到一阵酸涩,这是少女即将醒转的信号,她正在逐渐从梦中摆脱出来,仿佛是从两个男人的束缚中摆脱出来一样。

午后的阳光完全无法照射进塔楼里的任何一间屋子,少女的房间里依然是漆黑一片,屋顶上的通气设备发出轻微嗡嗡的声音。

空调让房间里的温度一直维持至20摄氏度左右,很温暖,少女盖着的被子有些厚了,她感到浑身燥热,双脚无意识将被子踢开了一点。

少女身上穿着一件长颈鹿卡通图案的可爱睡衣,还是从孟琪儿背包里翻给她的,孟琪儿有很多这样的动物睡衣,这是她除了画画之外,最大的爱好了,她总是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就算任性也让人觉得很幼稚。

又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少女的眼眸终于睁开了,那是一双水灵剔透的眼睛,目光如同盈盈秋水,那么温柔青素,可以瞬间让人充满了想要保护她的心情。

小小的瓜子脸上没有一丝瑕疵,白净柔嫩,鼻梁窄小,鼻尖微微翘起,红红的嘴唇如同三春之桃一样诱人,与漂亮艳丽的小魅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许是小魅脸上的脂粉太浓重了,掩盖住了本来面目的缘故。但是,两个人的美绝对不是同一种类型,小魅看上去要比少女凌厉坚强的多。

少女的身体是那种微胖类型,没有纤细修长的腿部线条,不过却像个小猫咪一样可爱慵懒。

冲进餐厅里的不是别人,这时候管家一起回蓝色塔楼休息的老厨娘,此刻,她几乎要晕过去,我是布满冷汗,双眼上翻,手脚不停颤抖,甚至进入餐厅之后人就直接倒在了地板上。

厨娘激烈的反应吓坏了餐厅里剩下的七个人,大家第一反应不是上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老厨娘,而是往后退却,直到王姐喊了一句:“快救人呐!!”他们才反应过来,秦森、柳航、夏红柿三个人赶紧跑过去帮助王姐娇厨娘扶到椅子上。

这个时候,正在桃慕青房间里玩耍的两个女生也听到了呼喊声,跑下楼来。看到餐厅里的状况之后,她们同时小小地惊叫了一声,还以为是厨娘出了什么事情晕倒了。

“到底怎么了?我,我们在房间里听到厨娘婆婆的叫喊声,但是听不清楚在喊什么!”文曼曼惊恐之余开口问,边上的桃慕青此刻右手胳膊被靠过来的孟琪儿紧紧抱在臂弯之间,她的脸色也异常惨白。

秦森回答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厨娘说管家好像出事了,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到管家房间里去看看情况。王姐他们留在这里照顾厨娘婆婆。”

“那…好吧,”王姐犹豫了一下说:“你们三个要小心一点,如果房间里没有,就到天桥上去看看。”

“不……不要去……”这个时候,躺在王姐怀中的老厨娘似乎已经缓过神来,她断断续续地说:“不要去,怖怖……怖怖在那里……天桥……”

“什么?婆婆你说清楚一点,怖怖在天桥干什么?”王姐大声问道。

“是管家……我看见,管教他被……怖怖推下去了,就在……天桥上。”厨娘的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抱着她的王姐立刻脱口而出:“不,这不可能,你撒谎!!”说完,把厨娘往身边的夏红柿怀中一推,自己向蓝色塔楼方向冲进去。王姐似乎对怖怖的感情很深,完全不愿意相信厨娘的话。

众人被她这么一带动,也纷纷跟在后面朝天桥方向跑去,客厅里瞬间只剩下夏红柿、唐奶奶和雅雅三个人。夏红柿急坏了,她怀中还抱着厨娘,根本没有办法离开,她哀求唐奶奶说:“唐奶奶,你们留下来陪我吧,我好害怕。”

其实不用夏红柿开口,唐奶奶也不会离开的,她的老寒腿经不起这样来来回回折腾,奶奶不离开,一向孝顺的雅雅自然也不会离开。

她们两个人把椅子挪到夏红柿身边,唐奶奶说:“让我看看厨娘的状况吧,我以前开办幼儿园的时候,经常要自己帮小孩子处理一些小病小痛什么的,现在自己老了,医院也没有少去,也许我可以帮帮她。”

颜慕恒第一个回过神来,朝着管家和怖怖两个人扑过去,厚厚的积雪在他脚下飞扬起雪花,白茫茫一片。由于脚下的阻碍,颜慕恒连滚带爬才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管家身边。

他没有先去检查管家的状况,而是一下子将怖怖拉起来,揉进自己怀里,然后冲着身后喊:“老师!小遥!小姑娘已经冻晕过去了,我先带她回屋,等一下再出来和你们会合!”

“好”柳桥蒲一边奋力前进,一边回应颜慕恒。

此时天上的雪还在铺天盖地落下来,恽夜遥和柳桥蒲紧随着颜慕恒跑到管家身边,柳桥蒲摸了摸管家的后颈,已经冻得没有一丝温度,在看身体上的出血程度,他估计管家活着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老爷子用力按了按管家的身体,还是软的,于是他说:“小恽,你赶紧帮我把管家先生的身体翻过来,我要看看他还有没有抢救的希望。”

确实,管家的身体并没有僵硬,而且整个脸都埋在雪地里面,柳桥蒲作为一个刑警,即使知道被害者已经回天无力,他也不能放弃任何一丝抢救的希望。毕竟不是医生或者法医,可以一眼就断定一个人的生死。

恽夜遥和柳桥蒲两个人趴在雪地上面,一前一后将老管家的身体翻转到正面。但是两个人一看到老管家的脸和胸膛,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雪地上面。

因为老管家的脸已经完全呈现青紫色,瞳孔涣散,胸口的衣服上有一条被刀扎刺过的裂口,就在心脏的位置。当柳桥蒲用手翻开衣服破损边缘的时候,发现里面还在不停涌出鲜血,证明管家的心脏血管已经被切断了。

“他死了!”柳桥蒲呼出一口白气喃喃地说,语气中带着些许颓丧。

“柳爷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恽夜遥喘着气问道。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凶手一定是房子里的某个人,而且看情况,凶手是想连怖怖一起杀害。

柳桥蒲已经顾不上抱怨恽夜遥的称呼了,他退休之后第一次遇上如此重大的凶杀案,现在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受害者身上,不过老爷子的脑筋可一点都没有退步,他说:“小恽,等一下回到屋子里由我控场,你和小颜都听我的。山道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疏通的,这样的大雪天,直升飞机也上不来,太危险了。所以我们只能暂时自己先想办法。”

在昏暗的旋转楼道里,纤细的黑影敲响了其中一扇房门,很快,就有一个黑色头颅从里面探了出来,黑影并没有说话,而是把手中昏迷的少女递给了从房门里面出来的人。

在房门底部,赫然蹲着一只黑猫,黑猫没有因为两个人的互动跑掉或者发出叫声,而是非常安静地蹲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因为光线不足而收缩的瞳孔异常诡异。

当少女和黑色头颅消失在房门里面之后,黑影回头看了一眼黑猫,他冲着小家伙微微一笑,然后像风一样迅速消失在楼道底部,就像是黑豹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一样。

黑猫站起身来,低头舔了舔前爪,也跟着黑影一起消失在了楼道底部,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第二次从关闭的顶楼大门进入楼道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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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三十三幕

客厅里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乔克力和陆浩宇继续说下去,尤其是柳桥蒲,一脸严肃地直盯着他们。这种像刑警审问犯人时一样的目光,让乔克力很不舒服。

他所有的克制里都快要被老爷子磨光了,再说他们也是受害人好不好,至少因为诡谲屋中的事情受到了惊吓!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

陆浩宇还是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也许是故意的,也许不是,反正现在也没有人可以弄得清楚。大家只是觉得询问看上去比较清醒的乔克力要节省时间得多。

这也导致乔克力觉得所有矛头都指向他一个人。黑瘦还有点驼背的男人一屁股坐在空椅子上,说:“我离开餐厅之后,就回到自己房间里了,你们知道我们的房间在褐色塔楼最底层,算是离主屋最远的了,所以没有听见声音我觉得很正常!”

“那是因为你们还不够了解这栋房子的结构分布。”厨娘突然插嘴说:“从房子内部看,褐色塔楼确实是离主屋最远的,那是因为餐厅和娱乐室的窗户都开在房子正前方。你们可以到女主人房间里去看一看。那里的窗户正对着褐色塔楼,柳先生到过外面我想也应该很清楚吧。实际上,褐色塔楼比蓝色塔楼更容易听到主屋里发出的声音,除非这边所有的窗户和大门都关紧。”

“而且,”柳桥蒲接着厨娘的话头说下去:“怖怖发出尖叫声的时候,人应该在天桥上面,因此,你们没有理由听不见!”

“什么?!可,可是我真的没有听见尖叫啊!!”乔克力感觉自己简直是百口莫辩。他用力推着边上的陆浩宇,说:“喂!别做梦了!你快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尖叫声?!!”

“啊…我没有听见……呼!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又没有死人!!”

陆浩宇的话简直就像是炸弹上的导火索,一下子把柳桥蒲给点燃了。老爷子大声吼:“你们两个都给我认真一点,听懂了吗?现在发生的故意伤害案件,有可能还有绑架和非法拘禁!三个人失踪,一个人受了重伤!你说我们应该干什么?!!”

老爷子的声音大到里屋都听得清清楚楚,在厨房里忙碌的两个小姑娘缩了缩脖子,立刻停下了窃窃私语;而乔克力和陆浩宇也瞬间禁声。陆浩宇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脑子也立刻清醒了。

吵闹声还引来了正在管家房间里面的颜慕恒,她跑到客厅一看状况,很奇怪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是一把将老爷子拉到了餐厅门里侧,凑在他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句。其他人当然都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看老爷子回出来之后的脸色,估计也不会透露一星半点,所以只好放弃了。

或者塔楼里的杀人案要比外面的更加严重,而且试题在仅仅几分钟内就莫名其妙消失,这种诡异事件就连柳桥蒲这样的老刑警都从来没有遇到过。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藏起尸体的这个人一定不可能逃出褐色塔楼,要把它藏在塔楼的某一个地方,要么就是通过塔楼底部小门进入了钟楼,可是钟楼没有对我出口,而且进入钟楼的小门只有女主人一个人才有钥匙。现在女主人失踪了,其他人怎么可能进得去?

这是第一个难题,然后我们来看第二个难题:我们可以假设,带走尸体的人就是凶手,这种可能性很高。要知道,小魅和乔克力在行凶时间里一直待在褐色塔楼内部,凶手也许在行凶的时候没有机会带走尸体,或者他有什么事必须要去做,只能等回来之后再处理尸体。

可是,等到凶手回归,尸体和西西已经被小魅发现了,那就会导致凶手第二次还是没有办法处理尸体,他只能藏在褐色塔楼某个角落里等待。

小魅发现尸体之后,第一个就去找了乔克力,并把昏迷的西西交给他保护,两个人的互动肯定不会在房间内部完成,所以凶手依然没有机会动手。接着,乔克力跑到房间门口目击凶杀现场,再跑出去通知颜慕恒和恽夜遥。

这个时候是个空档,因为小魅留在了乔克力房间里面照顾西西,而陆浩宇还在做梦,不可能有人发现凶手的行动,如果这是他快速动作起来的话是有可能将尸体带走。

但是,最后进来的颜慕恒还是看到了房间里的尸体,那是为什么呢?应该还是时间问题,乔克力跑到蓝色塔楼先通知的颜慕恒,然后他回到自己房间隔壁去叫醒陆浩宇,此刻,以颜慕恒的启动速度,可以肯定已经在凶杀房间里调查了。

为了不让陆浩宇看到尸体引起恐慌,所以颜慕恒一定是将房间门关闭的。

再往后推断,乔克力和陆浩宇两个人来到一楼客厅,在所有人面前,乔克力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跟柳桥蒲演戏。片刻之后,颜慕恒从褐色塔楼出来。他实际上不是被柳桥蒲的怒吼声引到客厅里面的,颜慕恒原本就是过来通知老爷子第二件凶杀案的。

“滴答、滴答”地声音在耳边响起,黑暗中,中年女人不知所措的从地上爬起来,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今天家里的厨师一天都没有来上班,全都是她和小姑娘干完了所有的活。

小姑娘总是心神不宁,弄的她也连带着不安和担心。说起来,厨师不来上班确实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去做那件事情呢?

中年女人感到很心慌,那件事情困扰在她心里总是挥之不去,就像哽在喉的鱼刺一样,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

这就是那个小姑娘带来的真正烦恼,中年女人一直都怀疑一件事,那就是诡谲屋中的女主人到底是谁?这件事也是从小姑娘身上引申出来的。

说她好奇心重也好,说她多管闲事也罢。中年女人只是抑制不住想知道女主人的事情,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诡谲屋中的那位所谓从火灾中幸存的女主人。

管家先生说女主人腿脚不方便,而且精神状况也不好,这种话中年女人是相信的,因为她听别的邻居也提起过。

这里有几户人家都是比较老的邻居了,他们有的甚至曾经见过诡谲屋中的老主人安泽,就是那个靠预言发家的‘地理学家’。反正,中年女人对此是嗤之以鼻的,因为她从不相信什么预言、占卜一类的东西。

脑子里胡乱思考着,中年女人的双手在地上摸索,那是一片坑坑洼洼,还布满各种形状金属块的地板。‘到底是谁家的地方会装修成这个样子?’中年女人在心里暗自想着,此刻她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危险。

因为不止一次,她都独自一人在黑暗中醒来,有时候是在自己的卧室里,有时候是在食物仓库里,甚至有的时候她还会在餐桌上,柜台里或者雪地里爬起来。那是因为她有梦游的毛病,这个毛病从来都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过,也不是经常会发生。

但是今天,中年女人似乎觉得自己梦游走得远了一点,因为这个地方她从来都没有来到过。

撇开外面纷乱噪杂的事情不谈,恽夜遥和王姐两个人呆在房间里守着管家的尸体,此刻王姐早已知道管家死亡的事,情绪也变得平稳了一些。

她从进入房间开始,就将怖怖一直抱在怀里。就像母亲怀抱着女儿一样,恽夜遥可以看出来她对怖怖的感情很深。

此刻房间窗外的天色正在渐渐阴沉下来,王姐斜靠在沙发上,一边回答恽夜遥的问题,一般给他讲着过去的事情。

“我是在这里的老主人安泽离世之后才来到这里帮忙的,我本来并不是个喜欢孤独生活的人,后来在一次事故中,老公和女儿都过世了,当时我的女儿才四岁两个月零二十一天,一个本来幸福的家庭还有那么小的孩子,我想我的绝望心情你应该可以了解。”

“在自杀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之后,我决定躲到一个没有人会再提起伤痛往事的地方。但是这样的地方根本没有办法在城市里找到。说起来,我能够到诡谲屋里面工作也是托了怖怖的福。那个时候,怖怖才十一岁。”

“我卖掉了自己的房子,辞去了在城市里的工作,到各种偏僻的地方去旅行,希望可以找到自己心目中的‘重生’之地,大概在开始旅行一年以后,我来到这座山上,第一次见到了诡谲屋,当时我就被这栋房子吸引,很想留在这里。”

“天底下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合,我在吃饭的餐厅里听老板娘说明镜屋可能需要一个女仆,如果我真的不想再回到城市里去,那么再这里工作还是不错的,至少有一个舒适的环境。而且这里的女主人也非常讨厌嘈杂,每个人只要按时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不受管制地呆在死人空间里。明镜屋就是诡谲屋过去的名字,因为当时火灾发生没有多久,所以它还被人叫做明镜屋。”

恽夜遥问:“那个餐馆老板娘和这里的人很熟悉吗?”

“不是,诡谲屋从来不允许陌生人进入,就算是这周边的商户也不行。所有能够进出的人员就只有我、怖怖、管家还有厨娘四个人,平时女主人也不露面,我们有什么事久到她房门口去报告一声;如果女主人有需要的话,她会让怖怖出来找我们。”

“王姐你见到过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恽夜遥的问题很奇怪,王姐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演员。自己在这栋诡谲屋里服务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见过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呢!

可是她还是认真回答了恽夜遥的问题:“是的,我第一次到达这里就见到了女主人,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只是身体上因为火灾留下了太多疤痕。据说还因为火灾两条腿行动不便。”

“据说?你当时看见女主人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她走路有什么异常呢?”恽夜遥继续问。

恽夜遥走到房间门外,刚刚关上门颜慕恒就开口说:“小遥,事情越来越大了!在小乔房间里的小魅和小姑娘都不见了,而且房间中央也被人泼上了血,和其他两间一模一样。”

“你是说小小……”

“嘘!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小魅的身份!”

“会不会是发现凶手,小魅带着那个小姑娘藏起来了?”

“不可能,她如果要有所行动的话,一定会给我留下提示,我刚才已经在房间里全面搜索过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颜慕恒此刻的神情已经与刚才完全不同了,他担心小魅会有危险,整个身体都紧绷着,脸色更是难看到不行。

恽夜遥也很担心,但是他不能乱了方寸,思考了片刻,恽夜遥说:“这样吧,我想这边有我们守着,小魅应该不可能离开褐色塔楼的。你赶紧回到褐色塔楼里去一间一间房间搜索,实在不行的话,强行破开塔楼底部通往钟楼的门,一定要找到人。”

“我和柳爷爷也分工,柳爷爷还是得留在客厅里赶着外面那些人,让王姐留在管家房间里照顾怖怖,我去其他地方搜索。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拿到这栋别墅里所有房门的钥匙,这个我来想办法,你赶紧会褐色塔楼去查,哈欧那个雪崩里剩下的幸存者,绝不能让他再有事了。”

“好,我让乔克力呆在他房间里,就算拿不到钥匙也不要紧,我一间一间破开这里的房门,我就不行找不到失踪的人。”

“小恒,我们现在还不能把事情弄得很大,凶手隐藏在外面那些人当中,到时候造成恐慌的话会利于凶手套破的,柳爷爷要控制局面也会很困难,还是得采取秘密调查的方式,我会尽力的,你赶快回去找。”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说完,颜慕恒就大踏步向天桥方向跑去,他现在心情用心急如焚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自己老婆好端端的人在塔楼里面无影无踪,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有办法安下心来做事。

恽夜遥看着颜慕恒的背影远去,眼神中有一些落寞,但是他很快振作起来回到了管家房间里面,对柳桥蒲说:“柳爷爷,我们现在需要这个家里所有房门的钥匙,但是这些钥匙只有管家和女主人有,您辛苦一点,稳住客厅里那些人还有注意管家这里的状况,我去想办法找钥匙。就是把这个家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失踪的人。”

“好,这两处地方交给我完全没有问题!”柳桥蒲已经完全回到了以前的工作状态中,一双眼睛显示出刑警特有的锐利之色。

王姐管家在边上补充说:“我也可以帮忙的,至少我能好好保护怖怖,请你们相信我。”

事情现在变得越来越棘手了,从当天早上开始,先是餐厅老板娘和厨师失踪,然后是房间里的女主人失踪,着几个人之中,老板娘确实是被人囚禁起来了,目前刑警还无法知道她究竟被囚禁在哪里。

根据之前的情节,陈深有可能当天根本就没有来上班,但是昨天晚上雪崩之后,厨师是在餐厅里面的,所以他的家也不可能是在山脚下。

那事情就有些奇怪了,山上只有餐馆和杂货店,除了诡谲屋是单纯的住家之外,其它都是做生意和居住两用的房子。假设这个厨师昨天晚上确实离开老板娘那里回家了,那么他的家就只能是杂货店或者其它几间餐馆中的某一间了。

如果厨师是杂货店或者其它餐馆的老板,那他为什么要到老板娘那里去打工呢?如果厨师也在其它餐馆里帮工,那就更奇怪了,这种偏僻的山腰间,再加上雪崩造成的影响,不要说晚上,就算是白天也不会有什么生意吧!没有生意聘请厨师干什么呢?

反正这个厨师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小小的谜,要留待找到老板娘之后才能知道他的信息。

至于女主人,恽夜遥之前已经有过疑惑了,她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如果是小女仆怖怖在代替女主人的话,那么怖怖的某后主使者是谁?这里只能肯定一点,那就是这个主使者一定是诡谲屋中的某位家人。现在管家死了,我们是否可以把怀疑目标放在厨娘和王姐身上呢?

恽夜遥已经明确表示过,王姐是值得他们信任的人,以演员过去判断事情的正确性,我们可以相信他不会拿怖怖和乔克力他们的性命开玩笑。那就只剩下厨娘了,可是,一个做饭,甚至连家里钥匙都没有的厨娘真的会是怖怖的主使者吗?

厨娘的儿子可以排除嫌疑,因为他已经到城市里去好几天了,所有原本住在这里的人以及周边的邻居都可以证明,因此不太可能是假的。

如果女主人确实存在,而她也像老板娘一样被某个嫌疑人绑架了,那么嫌疑人能把女主人藏在哪里呢?外面的餐馆和杂货铺还有仓库肯定不可能。首先,恽夜遥、颜慕恒和小魅三个人已经将诡谲屋外面所有仓库都看过了,没有失踪人员的痕迹。

老板娘家里已经全面搜索过,一个人也没有。至于其它恽夜遥她们没有去打扰的店铺,从外围痕迹,也就是雪地上的痕迹来看,根本不可能有人出入过。第一,他们门前完全没有做除雪工作。第二,房屋前后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个脚印。

上一章我们总结了失踪的那几个人身上的疑点,那么这一章就该说说死者了。

到目前为止,死者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实在主屋和废墟之间雪地上的管家。另一个是死在西西楼下房间里的人。这个人的身份其实没有必要隐藏,雪崩中存活的三个人,除了看上去像夫妻或者男女朋友的西西和年轻男人,还有一个中年妇女。

而死者正是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的中年妇女。

我们现在想来分析一下褐色塔楼里凶杀现场能给我们带来哪些线索!这就要从西西开始说起了,西西醒来不久之后就听到了门外有敲门声,同时她还听到了一个能够让她立刻去开门的声音。

说明门外的人一定是西西熟悉并且非常信任的人。从西西开门到拥抱住来人的一系列连贯动作来看,西西深爱着敲门的男人。日思夜想的爱人见面当然会非常激动,所以说西西的表现是非常正常的。但重点是,门外那个男人的表象就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了。

首先,门外的男人并没有像西西一样激动,而且表现出了紧张的神色,让人觉得他好像实在躲避什么!他把西西的身体向房间里面推,等到关上房门之后,才回报给了少女一个温暖的拥抱。这说明,当时在男人眼中,赶紧躲进房间要比回应西西的热情重要得多。

好,说到这里,敲门的男人有几个特点就已经显现出来:第一,他肯定非常年轻,应该和六个舞蹈学院毕业生的年纪差不多。就算再年长一点,也应该是和恽夜遥与柳航的年龄差不多。所以,诡谲屋中超过35岁以上的人就都可以排除了,他们不可能是去见西西的人。

第二这个男人当时有时间脱离众人,并且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也就是说只要没有人跟在他后面,或者没有人发现他的行为就可以了。

那么我们就要来看一看当时的时间点了,应该是在管家出事的时间范围里面,也就是说,西西醒来的时候,有可能凶手正在某个地方刺杀管家,并准备将怖怖和管家抛弃在雪地里。当然这只是一个大致的范围,具体时间点还要留待之后侦探们来分析和推理。

在这个范围的时间点上,秦森,连帆、乔克力、陆浩宇这些年轻男人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一句,当时说是去上厕所的连帆,故事进行到现在,他似乎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从厨房里出来过,甚至都没有人亲眼看见他进入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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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三十四幕

说完了在褐色塔楼里失去的那个中年女人之后,管家死亡周边的线索我们先不说,因为如果把这桩凶杀案的线索单独掉出来的话,就要桥车到我们之情的三重血腥谜题的某些方面了。

我的习惯是,在故事之间会随时参杂推断线索的章节,这些章节看似打断了故事的连贯性,其实不然,他们会将之前故事所给出的一些能够告诉读者的线索,单独总结出来,这在错综复杂的案件推理过程中是非常有必要的。

接下来,我们回到诡谲屋众人的搜索行动中,跟着他们一起继续探究事实真相。

主屋娱乐室内部:

恽夜遥此刻正在这间房间内部寻找着可以突破的关键,恽夜遥问过厨娘和王姐,诡谲屋的二楼和三楼怎么上去,而是,她们全都说不知道。

不说别的,这两个人在诡谲屋生活了那么久,厨娘还是诡谲屋刚刚建造的时候就在这里的老仆人,居然连主屋楼上都没有去过,这也太奇怪了。

不过,既然她们都信誓旦旦说没有上去过,恽夜遥也不可能再追问下去了,只好自己想办法寻找。

柳桥蒲的观点是这栋屋子有可能根本就没有二楼和三楼,老爷子的这种说法并不能算是毫无根据,因为从外观上来看,本身房子就不是很高,而且窗户也只有一楼才有。

但是,恽夜遥还是觉得有必要找一找,既然刚到这里的时候,诡谲屋的女主人就关照王姐对所有人强调不可以上楼,那就一定不会是毫无意义的胡说八道。恽夜遥相信,这间娱乐室里,绝对有他们没有发现的秘密。

纵观整个屋子,里面软包的墙壁看上去非常厚,恽夜遥此刻站在靠近蓝色塔楼大门的部分,面前是巨大的乒乓球台。越过球台,可以看到覆盖着蓝色灯芯绒布罩的长沙发。沙发右边是简易的历史书架,而沙发上面的墙壁上,挂着电视,电视的样子还蛮新的,甚至比一般家用电视还要再大一些。

恽夜遥在主屋娱乐室内部继续他的探索,而有着一张可怕脸庞的颜慕恒此刻正在褐色塔楼里面焦头烂额。

柳桥蒲帮他要来了几乎所有人的房门钥匙,当然大家是在相信老刑警的承诺之下,才交出自己钥匙的,毕竟房间里都是每个人的私人物品。再加上现在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们能够给予老刑警信任也算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可是,就算这样,颜慕恒依然一无所获,褐色塔楼所有的房间现在已经在他面前全部打开了,从第一间开始向下看去,总共11个房间,除去其中的三间血屋,和一件空房间,还剩下期间客房。

这七间客房中,颜慕恒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一点可疑的线索也没有。站在褐色塔楼的楼梯中央,颜慕恒真的感到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小魅是他非常重要的人,一起共事了那么多年,颜慕恒至今才鼓起勇气向小魅表白。

可是,偏偏在这个地方,他就要面临失去小魅的风险,这让他怎么能够不着急不慌张?一手叉着腰,一手捂在自己嘴唇和下巴上。高大的男人甚至将脸上的疤痕都快要扯下来了,那皮肉的连接处已经被他撕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不知不觉之中,颜慕恒的视线转移到了最后的希望之门上面——塔楼底部那扇通往钟楼的小门。

‘只要撞开这扇门,我也许就可以直接找到小魅……’颜慕恒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向楼梯底部走去。

这个时候,他感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正在磨蹭着他的脚裸,他以为是老鼠,所以抬起脚就想将碍事的东西踢走,没想到视线的角落里居然瞥见了一只黑乎乎的,比老鼠大得多的东西。

‘这是什么?’

颜慕恒的脑子还没有完全反映出黑色的东西是什么,它就一瞬间穿到了墙壁阴影处,只现象出两只发光的眼睛,那幽蓝的颜色就像是魔鬼的视线一样。

颜慕恒才不怕什么鬼怪一类的东西呢!他几大步跨过去,想要抓住那个小家伙。没想到这东西灵活之极,呼地一下又窜到了另一个地方,依然不让颜慕恒看清楚它的样子。

女孩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她只感觉到眼皮酸涩睁不开,头脑中的小小脑细胞也在继续叫嚣着想要睡觉。这一点女孩并不感到惊讶,那个人没有立刻杀掉她已经是万幸了。

是的,被隐藏起来的女孩很清楚罪犯是谁!而且很清楚罪犯现在的位置,她是这栋诡谲屋中第一个被隐藏的人。也就是说,从今天一大早开始,女孩就已经不能自由行动了。

原因在哪里呢?女孩想着:‘他们大概是想要让怖怖完全代替我吧!可怜的小怖怖,永远都生活在迷雾之中。’

这个时候,在昏昏欲睡的状况下,女孩伸手在身体周围胡乱摸索着,她的手很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做家务造成的。这一点与怖怖非常相似。

想起那个总是希望把事情做好的小怖怖,女孩倒是清醒了一些,在她心底深处感到一阵唏嘘,甚至涌起了悲伤的情绪。

‘怖怖,如果你真的想要代替舒雪的话,那么小于要怎么办呢?’

女孩想着的这句话让人觉得非常奇怪,这栋诡谲屋中只可能有一个小女仆,应该就是怖怖,那么舒雪又是谁呢?这个问题,在之前只提到过一次(请参考第十六章),经常到餐馆里打工的小女仆舒雪和他的男朋友小于,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似乎和怖怖还有厨娘口中的儿子小恒重叠了。

舒雪经常到老板娘餐厅里去打工是不争的事实,她还会让自己的女朋友小于带礼物给老板娘,还有,老板娘也曾经看见过小于和管家一起出门,她认为小于就是厨娘的儿子,而舒雪就是别墅里的小女仆。

可是,我们矛盾的地方不止这些。如果老板娘认识舒雪的话,那从她失踪之前的表现来看,她也同样对怖怖很熟悉。这一点不可能被人忽略。那么难道老板娘认为别墅里有两个小女仆?不,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餐馆老板娘是个爱打听的人,但凡是诡谲屋中经常要出门的人,她都打过交道,如果小女仆真的只有一个的话,她是不可能搞错的。

我们面临的事一个矛盾的问题,不管你从哪个方面解释,怖怖和舒雪,小于和小恒都处在交叠的位置上面。大家也许会说,他们其中一个肯定是女主人,可是再仔细想想看,这真的有可能吗?

颜慕恒一路疾奔进入到西西发现恐怖尸体的那间房间里,它就在靠近褐色塔楼顶部的位置,由于塔楼大门被颜慕恒锁闭了,所以现在他完全看不到外面的天色。

不过,颜慕恒也没有心思管这些,带着急躁和仓促,颜慕恒准备一口气冲进房间里面,现在已经顾不上破坏现场这回事了,因为颜慕恒所想到的线索就在现场内部。

刀疤男人前脚刚刚踏进房间里面,还没有接触到血迹,他就看到有一个人蹲在血泊中研究着什么?

“喂!你是谁?!!”颜慕恒质问,声音响到把屋子里的人直接吓得瘫软在地上。

直到那个人回过头来,颜慕恒才发现居然是柳桥蒲的孙子柳航!他从案件发生到现在,一直缩在众人后面不吭声,给颜慕恒的印象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为什么现在居然会突然出现在凶杀现场呢?而且,颜慕恒根本就没有发现他进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啊,那个……我想来看看……不是,我只是……”柳航站起身来,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说清楚,这更加引起了颜慕恒的怀疑,要不是对他爷爷有足够的信任度,颜慕恒可能当场就将他锁起来了。

“你说说清楚,到底在这里干什么?!”颜慕恒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脚步向柳航靠近过去。

见高大可怕的男人一脸要吃了自己的模样大踏步走过来,那双穿着黑色皮鞋的脚踩在半干的鲜血上面发出‘扑哧扑哧’地声音,柳航吓得更加不知所措了。

颜慕恒等到靠近之后,才发现,柳航的手藏在身后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他也不废话,而是加快脚步冲过去伸手就一把抓住了那只手,往自己方向一拉,颜慕恒这个动作极为迅速,再加上他力气大,一下子把柳航拉得整个人向前倾倒,差点脸朝下再一次摔倒在血泊之中。

“不要看!!”柳航条件反射尖叫,他意识到不好,已经来不及了,手中一件女式的短外套就这样暴露在颜慕恒面前。

“小赤佬,你进去干什么了?弄得满身都是血迹!!我告诉你,如果给我发现你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你都别再踏进我柳家的大门!听到没有!!”柳桥蒲大声怒吼着。

老爷子在担心,柳航身上的血迹说明他可能进入了三间血屋的其中一间,而且最要命的是,柳桥蒲根本不清楚柳航到底要到褐色塔楼去干什么?

也许是不想现在纠缠于这个问题,又或许是害怕听到孙子口中会说出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柳桥蒲吼完之后就径直向天桥另一头走去。

可是在他身后的柳航却并没有跟上自己爷爷,而是持续站立在褐色塔楼门前看着柳桥蒲,直到柳桥蒲发现不对劲再次转过身来为止。

“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样子你知不知道是在破坏我们的调查工作!!”

“爷爷,你只关心调查工作!你有关心过我的想法吗?!你怎么不继续问我,到底要到杀人现场去干什么?!”柳航的眼神坚定,他那种质问的口气,是柳桥蒲至今为止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小赤佬,你到底想说什么?这里发生了凶杀案,你明不明白情况有多么严重?!!”老爷子噔噔噔向自己孙子跑回去,脸上是愤怒的表情,可是眼神中却明明白白显示着他心中的疑惑。

柳航并没有立刻开口,他的眼眶中突然流出了眼泪,与飘过来的白色雪花映衬在一起,让人感觉到一种脆弱无助的心情正在弥漫开来。

老爷子最烦的就是孙子这一点,动不动就一脸委屈的样子,一点都没有男子汉气概!他刚想继续开口训斥,没想到这一回柳航抢在了他的前头。

柳航并没有开口,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这是刚才在颜慕恒凶神恶煞的眼神之下,柳航拼命从那件女式外套上面扣下来藏进衣服口袋里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勇气,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才这么做了。不过现在想来柳航也并不后悔。

躺在柳航手心里是一块服务员使用的名牌,上面有两排小字,第一排写的是服务员的工号,第二排上写着三个黑体字——沐西西!

一看到孙子手里的东西,柳桥蒲火气更大了,他指着柳航说:“这是凶杀现场的东西?你就这样光着两手,穿着自己的皮鞋在里面瞎晃悠?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常识?啊!!”

“赶快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溜进来的?”颜慕恒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

“我本来是想偷偷从楼梯那边溜上来,但无奈爷爷看得太紧。所以我……”

“简单点!我告诉你现在西西和小魅都有危险,所以你最好两句话并成一句说,快点!”颜慕恒催促着。

听到西西有危险,柳航也着急了,他对颜慕恒说:“这样吧,你跟我来,我示范给你看!”

说完柳航直接朝褐色塔楼底部冲了下去,颜慕恒虽然弄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多问,所以他紧跟在柳航身后,准备一探究竟。

——

我想大家还应该记得之前描述过的内容,故事一开始,柳航就是因为喜欢上了度假村一个女服务员,所以才骗柳桥蒲来这里旅游,实际上是为了让爷爷看看自己爱上的女孩,希望爷爷可以认可。这一点可以证明,柳航对柳桥蒲的意见是非常重视的。

现在,巧合的事情发生了,柳航喜欢上的那个女服务员居然是西西。这里就出现了几个不合理的地方,第一,之前的那种显示,西西应该是一个富有人家的女儿,为什么会来到女服务员?第二,昨天发生雪崩的时间是在傍晚,也就是大家吃晚饭的时间,这个时候,饭店里应该是最忙的,所以说,西西如果真的是女服务员,那么她昨天肯定没有当班。

第三昨天在山道上,柳桥蒲他们从雪崩范围内逃离,其他人就涌过来救援了,柳航也在其中,他一定看到了西西,但是为什么没有对爷爷说西西是他喜欢的人呢?当时柳航根本不可能知道会发生案件,也不会有什么顾虑啊!

第四众人进入诡谲屋别墅之后,柳航住在褐色塔楼,在管家为三个昏迷者检查身体的时候,柳航也有机会见到西西,如果说之前在外面他是因为紧张忘了说西西的事情,那么凶杀案发生之前,在别墅内部轻松温暖的氛围内,柳航为什么也没有提起一个字呢?

还有,褐色塔楼第二个房间里的中年妇女刚刚被杀,柳航就潜入现场想要藏起西西留下的东西,甚至还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似乎发现了褐色塔楼另外的秘密通道。这说明柳航一直在关注着西西,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来山上的初衷。

另一个是因为噩梦惊醒的柳航,他在凌晨时分走出房门,听到了黑猫发出的叫声,下楼去确认。在此期间,他没有去敲任何一个人的房门,所以当时柳航并不知道谁在房间里,谁不在房间里面。

发现黑猫之后,柳航就回自己房间去穿羽绒服了。依然没有和任何人交流。

再次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柳航见到了恽夜遥和颜慕恒夫妇,然后,他又和王姐还有几个小姑娘一起到楼下,去跟还没有见过面的乔克力和陆浩宇打招呼。在此期间,所有的互动和交流都绕过了顶楼的三个房间。

柳航在见到王姐他们之前,敲过连帆的房门,但是里面没有人回应,因为连帆这个时候已经在餐厅里面了,房间里照理说应该是空的。出了神秘人失踪事件之后,我们就没有办法确定那个时间房间里到底有没有人了。

以上所有的推断,不知道大家看出来没有?其实我是在说明连帆和柳航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也许大家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去思考一下,关于连帆前后两次的失踪事件,柳航是否插过手呢?而关于柳航那些不可能完成的行为,连帆又是否有机会帮上忙呢?

这两个问题表面上看似放在这里有些突兀,而且很多地方还没有解释清楚,但是,既然已经提出来,那么之前就一定会有线索隐藏在里面。具体的解释我现在不做说明,但可以大致给出一些提示:

第一吕布看到和听到了什么(王姐、怖怖、舒雪和厨娘其中之一);第二,关于房间里衣柜的描述;第三,褐色塔楼几个男人居住房间的排列顺序。第四,鲜血可以掩盖的东西;第五,黑猫;第六,还未出现的男人;第七,主屋各个房间与褐色塔楼的联系;还有第八,西西和陌生男人说过的话。

好了,言归正传,现在柳航正带着颜慕恒两个人直接往褐色塔楼底层跑去,最后一间住的是陆浩宇,此刻,他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柳航走到陆浩宇房间门口,对颜慕恒说:“你有没有发现这扇房门与其它房门有什么不同?”

“不同,它不就是一扇普通的房门吗?”颜慕恒完全看不出柳航要表达什么意思,一脸疑惑地问道。

柳航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就说:“我也是刚刚从这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的,这其实既是陆浩宇先生的房门,也是钟楼的房门。不信你看!”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这里能与后面书房的房门相连?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颜慕恒的质疑并没有让柳航气馁,他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下去示范给你看看,如果到不了书房房门口,你就把我当杀人犯抓起来,怎么样?!”

颜慕恒看看柳航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但是他又真的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两处位置相差那么大的地方会被一条看上去垂直的悬梯连接。

这个时候,颜慕恒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掏出手机,手机的信号还是和昨天一样很差,不过勉强可以接通电话,颜慕恒马上拨出了一串电话号码。

“喂,小遥吗?你现在在哪里?“颜慕恒大声问道。

“我在娱乐室,小恒,找到小魅她们了吗?”听筒另一头传来恽夜遥模糊的声音,听得出他很担心颜慕恒这边的情况。

“还没有,但是我这边已经打开了通往钟楼的大门,我需要去确认一下。小遥,你现在马上去找老师,告诉他守在书房和女主人房间门的附近,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那两扇房门。”

“房门有什么问题吗?”恽夜遥问道。

“这个等一下会有人告诉你的,反正你先让老师守在那里,然后你自己赶紧到我这边来。”

“好,我这就去。”

等恽夜遥挂断电话,颜慕恒回过头来对柳航说:“我去确认悬梯另一头的情况,你呆在这里等小遥,记住,要把你刚才的行动详详细细告诉他,不能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柳航明显不明白为什么颜慕恒不自己分析推断,而是要让恽夜遥过来,可是他又不敢多问,所以只能点了点头。

柳航说:“颜先生,请拜托一定找到西西,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现在不需要说这个,我会全力以赴去救援的,因为这是我的职责,就像你爷爷一样!以后,我请你在做事之前,先考虑一下你爷爷的感受。”颜慕恒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地瞥了一眼柳航,然后一头钻出了打开的房门,踏上平行向前的那条悬梯,向钟楼方向前进。

外面密集的雪珠立刻包围上颜慕恒的身体,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从房门外灌进塔楼里侧,因为焦急,站在门口的柳航并没有感觉到寒冷,他直愣愣地盯着颜慕恒的背影,直到楼梯上方传来询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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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四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三十五幕

“我问你,你进入褐色塔楼的时候,小恒在干什么?”恽夜遥的语气越来越严厉,眼神也不同以往。

这令柳航有些担忧,但他还是老实回答说:“颜先生还在小魅的房间里面,我进入这里就直接躲进了陆浩宇先生的房间。当时他们在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记得之后颜先生就出去找你了。”

“也就是说,你进入的时候,是小恒通知我小魅和西西失踪之前对吗?”

“我不是很清楚,在陆先生房间里只能听到颜先生走进走出的声音,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

“你为什么确定是小恒走进走出的声音?”恽夜遥追问道。

“这很简单,脚步声非常沉重,一听就是男人的,小魅和西西都身材娇小,不可能发出那样的脚步声。而且当时好像乔先生也不再塔楼里面。”

“小恒发现你在凶杀现场是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十几分钟之前,应该和我爷爷离开主屋来找我是同一个时间段。”

“那么说,小恒已经在凶杀现场搜索过两次了,他为什么还要再回去一次?”恽夜遥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边上的柳航完全听不懂演员在说什么,“恽先生,你在说什么?我们现在要紧的是搞清楚这个悬梯为什么会通往书房门,还有西西和小魅的失踪事件!”柳航提醒道,恽夜遥跳跃性的思维让他很难理解。

“你等等!”恽夜遥也不多过于解释,拿出自己的手机就拨通了柳桥蒲的电话。

同样电话里的声音也是模糊和断断续续的,柳桥蒲在那一头问:“小恽,有什么事吗?我按照你说的做了,可是这里没有奇怪的地方!”

“柳爷爷,您试着把书房门反向打开看看,但是不要让其他人注意到,还有,厨娘和两个小姑娘,她们的晚饭做好了吗?”

“已经做好了,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两个小姑娘正在往餐桌上端盘子,事情难道和她们有关?”柳桥蒲大声问道,这让边上的柳航也听出来好像是爷爷的声音,他眼神中的担忧更加浓重了,还不时朝颜慕恒出去的门缝外张望。

恽夜遥继续说:“不是的,柳爷爷,我只是想要确定她们有没有回到客厅里面,这样,您现在让所有人到餐厅里去吃饭,大家还不知道凶杀案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或者情绪,您自己留在客厅里,反正只要保证没有人突然进入褐色塔楼就行了。”

文曼曼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开,只是按照柳航刚才的样子在试探而已,没想到手无意之中朝边上倾斜了一下,按到中间那个门轴,门轴滚轮的一半居然被按进了墙壁里面,露出一个小洞,一点点白色的雪花瞬间从外面飘洒进来。

就在两个人看到白色雪花的一瞬间,门轴边缘的一条细木板也弹了开来,里面赫然是与门轴断开的部分,柳桥蒲插到文曼曼边上用力一推,房门很轻松就朝外侧打开了。

老爷子和文曼曼因为好奇,视线马上转移到门锁的地方,他们看到刚才还自成一体的门锁此刻从中间裂开了,而且里面也隐藏着一个小小的门轴,好像很长,贯穿整个门锁的上下两头。

柳桥蒲恍然大悟地说:“原来这扇门是双向的,两边各有两条边缘。”

大家看似我这个设定非常复杂,事实上一点也不,你们就想象眼前有一扇普通的房门,一边是方形锁头,一边是门轴。普通的门锁都是呈一个长方形的小块镶嵌在门板上面的。

长方形的门锁一边边缘与门板边缘齐平,如果靠近门锁另一边,也就是在锁内零件的尾端打通一条隐藏缝隙,就像是空心管一样,这条空心管一直延伸到上下门板的尽头,让整个门板从顶端到底部都连通。

这个时候,我们只要再特制一条非常纤细,比门板高度长一点点的门轴嵌入其中,上下左右同门板和墙壁固定在一起,当然要可以像普通门轴一样活动才行。这样的话,另一端只要照这个办法,在原先门轴边上的木板上再造一条隐藏门缝,那么普通门不就可以成为一扇双向的门了吗?

这里只是解释了门为什么可以从两头打开,但外面的场景是如何改变的,我们目前还不得而知。现在,文曼曼等于是帮助柳桥蒲解决了一个难题,所以她又开始央求柳桥蒲让她参与案件的调查。

可是老爷子还是摇头说:“你一个小姑娘能帮上什么忙?”

“柳爷爷!您不要小瞧人嘛!我可以装作失踪者,在你们周围替你们传递消息,或者偷偷监视嫌疑人等等,反正多一个帮手总比少一个帮手要好吧!”文曼曼据理力争。

“那你就不要怪我老头子说话难听了,”柳桥蒲说道:“首先,我们不确定你是不是嫌疑人,对不对?其次,你拿什么证明传递消息的时候,你不会刻意传递假消息,误导我们的判断方向?还有,你说要帮助我们跟踪嫌疑人,但是如果真的发现嫌疑人,我们怎么可能让一个普通人帮我们去跟踪,那是非常危险的,刑警绝不会拿普通人的性命开玩笑!”

恽夜遥对柳航说:“你守在这里,千万不可以走开,如果有人出现,那就大声叫我,在钟楼那边的小恒应该也可以听得见,现在,我们两个可以确定陆先生、小乔和小魅三个房间里没有人,你呆在这里,同样要注意听这三个房间里的动静,无论听到什么你都必须及时喊我,或者发短信给我,知道吗?”

“我…我明白了。”柳航回答道,他越来越弄不清楚恽夜遥到底什么意思了,好像事情的初衷已经完全偏离了一样。

恽夜遥补充说:“一定仔细听清楚了,还有小恒那边的出入口也辛苦你把守一下,如果看见有奇怪的人,一定要及时提醒他。”

“嗯。”

恽夜遥说完,径直朝中年妇女死亡的房间里跑去。这个时候,已经临近晚上九点钟左右了,天色团黑,下面的人吃完晚饭之后,就要回房休息,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每一个需要破解的问题都不是简单可以解决的。

柳航不敢怠慢,在恽夜遥离开之后,他就匆匆将褐色塔楼最底部的三扇房门检查了一遍,确定都已经从外部锁上了,这才回到陆浩宇房门口朝颜慕恒出去的方向张望着。

这里还是要说明一下,褐色塔楼墙壁的方位,两个塔楼似乎都是镶嵌在主屋上面的。蓝色塔楼一开始就已经确定与主屋娱乐室的一部分交叠在一起,而褐色塔楼从外面看是紧挨在主屋书房外侧的,之间还有一条窄窄的走道。

管家和恽夜遥去钟楼外围找女主人的时候,就是从那条路绕过去的。这可以说明褐色塔楼本体并未接触到主屋,但是真的可以确定吗?让我们先打个问号在这里。

柳航那边暂时没有什么事情,继续看恽夜遥的行动,首先要解释清楚的就是颜慕恒究竟发现了什么?这同小魅失踪事件有着密切的关系。颜慕恒是通过黑猫发现凶杀案现场可能有什么地方还存在着秘密。

黑猫当时一直在引诱颜慕恒注意它,然后躲在墙壁阴影中,将自己整个身体隐藏起来,只露出一双蓝幽幽的瞳孔。

那么颜慕恒得出的判断是什么呢?黑色中突出的蓝色物体,蓝色中隐藏的秘密,这两样东西让他看不清真相。总结一下就是错觉,在凶杀房间中有一个地方存在着让人忽略真相的视觉错觉。

在充满血腥味的空间中,木质的长方形板块敞开着,恽夜遥弯腰走进去,以他的身高,不单单是要弯腰,还要将头颅整个低到胸口才能勉强进得去。

恽夜遥使劲用肩膀的力量在木板之间挤兑着,好像要挤开一扇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去的任意门一样。

可是,没有什么用处,无论恽夜遥怎样用力,他都无法再前进一步,这个狭窄的空间似乎在无声嘲笑着演员,告诉他判断错误了一样。

‘不对,我不可能判断错误的,只有这一处是干净有磨损痕迹的,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打开!’恽夜遥对自己的自信让他忽略掉那可恶的‘嘲笑’,当身体离开狭窄空间,重新回到褐色血泊中立定的时候,恽夜遥又仔细观察了一遍自己刚刚进入的地方。

没有错,那里确实很可疑,但是要进去的话,似乎自己手边还欠缺了一点什么东西。此刻,床板一隅没有被鲜血染红的颜色吸引了恽夜遥的注意力,那是很小很小的一片遗漏,不过足矣让恽夜遥察觉出一些什么来。

‘这是黑色的?这个房间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染上黑色?我记得之前干净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呀!’暗自揣度者,恽夜遥在黑色的周围继续寻找。

就像是验证他的想象一样,果然不多一会儿,被他找到了好几块没有被鲜血侵蚀到的地方,都是黑色的,而且看上去就是原本的底色。

恽夜遥伸出手拉了拉那柔软的物体,‘看来这里的异常颜色被什么人发现,然后把外套给拿走了,所以犯人才会迫不得已用鲜血将它掩盖。’这种想法就像一盏明灯一样照亮了恽夜遥的思维,令他开始注意自己原本不太会去注意的某些细微之处。

犯人为了掩盖致命的黑色,才会把尸体切割成那个样子,还将内脏全部都掏出来,只为了不遗漏任何地方而已。可是他的时间太匆忙了,以至于做完一切之后来不及确认一下就只好离开。这样一来的话,那几个男人就都有嫌疑了,其中也包括柳航和连帆。

颜慕恒走过悬梯之后,很容易就进入了钟楼,在这个时候,他低头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让他开始相信柳航的话语了。

在身体底下,居然可以看到主屋的屋檐部分,虽然被白色而且积满了雪的平台挡住了,但是颜慕恒还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屋檐翘起的地方。本身在悬梯下面修建平台是为了防止有人无意之中摔落造成致命伤害,但是这里平台的作用应该并不仅仅于此吧。

没有时间多过于分析,颜慕恒相信等一下恽夜遥会做出详细推理的,而他现在,必须要先找到人才行,小魅和西西是绝对不可以被凶手杀害的。

高大的身躯一头钻进钟楼内部,颜慕恒第一个印象就是这里像个亭子一样,四周都没有墙壁只有立柱。靠近钟楼内部边缘,朝下望去不知道为什么冰雪堆积成了斜坡的样子,再看斜坡底部,可以清清楚楚发现废弃旧屋所在的山崖凹陷区域。

‘如果尸体从这里扔下去,会怎么样呢?也许管家并非是死在天桥上面,怖怖不可能有这个力量将管家推下去,甚至撞破天桥坚硬的护栏。’颜慕恒一边观察一边分析着。

确认下面没有小魅和西西的身影,颜慕恒把视线收回到钟楼内部,其实内部没有什么特别的摆设,只有一张长椅和大钟的背部机械室。

这种机械室只要有特制的钥匙,就可以从背后打开,然后进行调整和修理,上发条的地方也在背部。不过,这种程度可难不倒颜慕恒,没有钥匙一样可以想办法打开大钟背后的铁门,只不过需要时间而已。

颜慕恒回到钟楼入口处,大声对柳航说:“喂!你还在那里吗?”

“在,在的,我一直都会守在这里。”柳航立刻回答,他把门缝开大了一点,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还没有,我需要进入大钟的机械室看一看,你守住门,最重要的是要随时关注小遥的行动,有什么危险立刻大声喊叫我!”

“我知道了,颜先生你也小心!”柳航回应。

颜慕恒缩回钟楼内部,立刻就开始寻找称手的工具,准备撬开大钟后面的机械室,他可不管这口大钟会不会报销,他只想要尽快救人而已。

将近15分钟之后,颜慕恒才打开了大钟机械室后面的铁门,为了防止灰尘进入,这是一扇全封闭式的小铁门。

当外层带着银白色涂层的部分被掀开的时候,颜慕恒立刻闻到了里面浓重的恶臭和血腥味儿。

由于封闭不透气,机械室里面囤积的味道特别难闻,颜慕恒赶紧探头进去查看小魅和西西在不在,却没想到被突如其来靠近眼前的一张脸庞给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已经疯癫的中年妇女,眼神呆滞,一张满是口水和血污的脸庞上已经看不出昔日那还算俊秀的容貌。

刻意卷曲过的头发此刻像稻草窝一样纷乱,两只手上抓满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块。发现有人进来,女人惊恐地把手里的东西朝来人扔过去,嘴里还在不停发出尖叫声。

由于金属墙壁的反弹,这尖叫声显得特别刺耳,几乎要把颜慕恒的耳朵震聋。

由于条件反射,再加上不想更加刺激眼前的女人,男人稍稍退出了一点金属空间,然后说:“老板娘,我是昨天在你店里吃饭的客人,你还记得吗?”

原来这个人就是餐馆的老板娘,她被人一直关在大钟里面,而且犯人还将褐色塔楼里面被折叠的尸体和那些内脏,全都扔进的这个机械室里面。

大概老板娘就是因此被吓出了失心疯,此刻颜慕恒已经可以确定,小魅和西西根本就不在这里,小小的机械室内部几乎被老板娘和尸体占满了。

颜慕恒想着怎样才能帮助老板娘出来,却没想到悬梯上面突然传来了女孩的尖叫声,还伴随着碗盘掉落下去的声音。

猛然回头一看,原来是文曼曼,这小姑娘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是老师让她上来的?

颜慕恒头一次感觉柳桥浦也有那么一点不靠谱,他当然不会想到文曼曼是送饭菜来,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基本没有几个人能想得起来吃饭。

“是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颜慕恒脱口而出朝文曼曼大声吼道,他脸上的刀疤此刻在女孩眼里显得特别可怕。

文曼曼战战兢兢地说:“是柳爷爷让我过来帮忙的,还有就是,给你们送饭!”

离开悬梯之后,文曼曼匆匆忙忙朝褐色塔楼顶部跑去,甚至连柳航叫她的声音都没有理睬。

此刻在顶层第三个房间里面,乔克力、王姐正在抓紧时间吃饭,怖怖还没有醒过来。王姐给小女仆做了一个地铺,把床上多余的被褥放在地上,然后让怖怖躺在上面,再盖上一层毯子。

在整理收拾被褥的时候,王姐发现外层的蓝色印花被套上面有一颗纽扣快要掉下来了,于是她索性扯下来放在口袋里,等之后再缝上去,总比掉在角落里找不到要好。

当纽扣的线头被扯断的时候,里面露出了纯黑色的里子。乔克力感到很惊讶,他问:“这里的被褥是专门定做的吗?”

“不是啊!是管家先生和小恒到市区里去买回来的,当时我还没有来到这栋屋子里面,只是听厨娘说起,厨娘对这件事还一直颇有微辞,因为好好的一个家,为什么要买纯黑色的被褥呢?不光是丑的问题,让人看上去就很不吉利。”

“确实如此,”乔克力迎合道:“黑色的被褥我还是第一次见,大概在市区里的商场和超市都很难找到,管家他们莫不是在网上掏的吧!”

“不可能,管家都不会上网,而且这个家从来没有买过电脑,就算是小恒,也不精通。”(王姐口中的小恒指的是厨娘的儿子)

“那就只能说他们赶巧了,居然可以买到这种东西。”乔克力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黑色的被褥光看表面的话,真的很像掩盖死人尸体用的那种布帘。

王姐继续往下说;“后来,我和厨娘合计了一下,催着小恒去买了这种蓝底印花的被套,各个房间里才算是好看一点。”

“王姐你是说每一个房间的被褥和被套颜色花纹都一样吗?”

“是啊!每个房间都一样,甚至仓库里还有富余。管家那一次买得实在太多了,我们也是很无奈。”

“仓库?这里没有仓库啊!”

“仓库在主屋二楼的角落里面,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都是管家亲自进去取东西的。女主人有时候也会在半夜里过去。”

“真不知道这里的主屋为什么要搞得那么神神秘秘!”乔克力顺着话题说下去,不管有没有用,他总希望从王姐口中多了解一点信息。

可惜,王姐提供不了更多的信息了,她这一次的回答只有五个字:“我也不清楚。”乔克力只能做无奈状继续吃饭。

文曼曼小心翼翼靠近餐馆老板娘,大钟里的尸块和鲜血此刻在少女眼中一目了然,她只好尽自己所能选择性忽视掉一些恐怖的东西。

颜慕恒一直在钟楼入口处看着文曼曼的一举一动,准备随时冲上去帮忙,他不确定到底老板娘会不会对文曼曼动手,心里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被凶手在大钟里面关了很久的老板娘,一开始注意力全部在颜慕恒身上,等他离开之后,便稍微放松了一点,在哪里自顾自地疯疯癫癫。直到文曼曼靠近大钟机械室门边,她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老板娘瞬间脸色突变,发出一声惊叫,满是血污的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摆出防备姿势,她的这种样子让躲在侧面的颜慕恒一下子紧张起来,双眼死死盯着老板娘,防备她下一步动作。

不过,文曼曼看上去倒并没有那么紧张了,可能是她的适应能力比较强吧,小姑娘壮着胆子主动与餐馆老板娘开始搭话。

“阿姨,你看看,我是小女仆怖怖啊!这里太闷了,我们要不要到外面去走一走?”

听到女孩子的声音,老板娘的脸色先是疑惑,然后居然开始沉思起来,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好长一段时间之后,老板娘开口说出了一个他们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名字。

“舒雪?”

呼唤过一声之后,老板娘等待着,也许是因为记起了这个名字,她的脸色感觉好多了,紧接着老板娘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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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五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三十六幕

钟楼里面现在可以说是空空如也了,颜慕恒和文曼曼已经成功将老板娘带进了褐色塔楼,保护在了安全的地方。

就在文曼曼他们离开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钟楼的侧边突然就探上来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他的头发上,领口的衣服上明显都积满了雪花。看样子,这个人是从外面爬上来的,可是,钟楼除去被大钟封闭的那一面,另外三面往下,都已经被雪全部都覆盖住了。

也就是说,就算有人可以侥幸爬上来,也会顺着很厚,而且非常陡的积雪斜坡滑下去,根本不可能爬到那么高的钟楼顶部。(为什么会在高楼侧边形成积雪斜坡?大家可以自己先来猜一猜。)

所以说,这个人突然探出头来,简直是太奇怪了!此刻,他的位置正对着大钟的背面,一眼就可以看到空空如也的机械室内部。

再仔细端详一番之后,外面的人头颅慢慢的缩下去了,刚才,文曼曼和老板娘的对话,虽然颜慕恒没有听见,但是这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脸上明显透露出惊恐和着急的神色,虚空中可以听到他身体急速往下滑去的声音,很快便消失在了钟楼范围以外。

可以肯定的是,目前在这栋诡谲屋里面,对过去事件的真正知情者只剩下老板娘和厨娘两个人了,而王姐在房屋前代主人活着的时候,还没有来到这个家里。怖怖也是后来才进入的。

老板娘没有死,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让侦探们有可能得到一些自己想象不到的真相,被极度恐吓导致的暂时性失心疯,可以恢复的几率很大,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在老板娘清醒之前,颜慕恒他们必须保护好她的安全。

此刻的时间已经接近晚上10点钟左右,餐厅里面的所有人都应该吃完晚饭了,大家由于柳桥蒲的强硬要求,而且对塔楼内发生的情况也不甚明了,只能留在餐厅和娱乐室里面,等待从塔楼里出来的人向他们解释整个事情。

在下面那些人心目中,还以为颜慕恒、恽夜遥和乔克力都是在全力寻找失踪的人,管家没有死的信息,对他们来说相当于一剂还算有用的镇定剂。因此所有人的讨论范围都集中在管家为什么会受伤?和早上看到的连帆房间内的异常状况上面。

柳桥蒲始终一声不吭听着他们说,主屋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真相,多说话自然容易露出马脚来。老爷子很清楚这一点,从内心来讲,老爷子算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也不是那种太爱出风头的老头。

暗红色的木头门阻隔在恽夜遥面前,从门外面明显可以听到有人走动的轻微脚步声,渐渐向恽夜遥所在的房门口靠近。

演员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他的手还搭在刚才自己进入的小门门把手上,准备随时回到娱乐室厕所里面躲一躲。

可是,外面的人似乎不想进入这个房间,脚步声从房间门口路过,朝着更深处的走廊前进。恽夜遥松了一口气,等到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之后,再小心翼翼将头颅探出暗红色木头门的门缝。

黑暗的走廊里一个人也看不见,恽夜遥两头观察了一下之后,迅速转移了自己的位置。他并不打算听柳桥蒲的话,让颜慕恒去探索,这栋房子里的诡异事件,已经引起了恽夜遥浓厚的兴趣,他要自己去研究所有的真相。

未来生活方式的一隅此刻在恽夜遥思维中朦朦胧胧显露出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开始寻找自己喜爱的风景,这是一种夹杂在黑暗和光明之间的风景,就像盛开的地狱之花一样令人着迷。

自从经历过悲剧女神的洗礼之后,恽夜遥越发想要朝着自己梦想中的风景前进,这种愿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也让他萌生了可以与谢云蒙肩并肩的期待。

演员壮着胆子朝刚才脚步声离开的方向摸索过去,那里好像是无尽的黑洞一样看不到底,很快,修长的身影便被墨色吞噬了,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

这里我们要先来说明三个问题:第一,黑猫为什么会做出引导颜慕恒发现线索的行为。

事实上,黑猫是不可能知道凶杀案线索的,它那样做只能说明这是它经过人为训练之后,保留下来的一种习惯。从之前诡谲屋里人的对话中,我们可以了解到黑猫绝对不是这个家里的宠物。

而且晚上褐色塔楼两头的门都已经封死了,黑梦如何能进得去?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黑猫是某个人放在行李里面带进褐色塔楼的。而且这小家伙一定受过专业训练,要不然不会那么乖。

有一个非常了解诡谲屋秘密的人将黑猫带进了塔楼里,然后将它放出来,在其他陌生人面前表现出那些怪异的行为,有意无意之间提点着人们这里的某些不可思议之处。

再进一步推理,这个家之所以会在众人入住第一天就发生那么多奇怪的事件,也许和带黑猫进入的人也有脱不了的干系。为什么要杀死管家?将餐馆老板娘藏进大钟里面?一般会认为是为了保护秘密,但我们反过来想一想,这也是暴露秘密最快的途径不是吗?

关于恽夜遥的行动,我们就先从他是如何进入凶杀房间的谜题开始说起,在整个案件中,并不是一定要等到最后的推理才能够来统统说明所有的问题。在过程中,一些小问题会不断得出答案,而这些答案组成了最后推理的大方向,将最终的杀人凶手带到大家面前。

恽夜遥对凶杀房间里的床头柜,大床上的鲜血和被褥的颜色,以及房间里唯一的衣柜都一一进行独立研究,只有依靠这几样东西才能得到进入秘密入口的线索。

为什么褐色和蓝色塔楼要设计成盘旋向上的圆形楼梯?大家可以稍微思考一下,我们常见的小区住房每个楼层一般都是长方形的,一个楼层有三户人家,由于设计的限制,每户人家之间的墙壁基本上都很薄,也就是没有多余的空间。

而旋转向上,或者向下的房间不同,首先,没有所谓的楼层平台,房间外面直接就是楼梯,其次,无论如何旋转,所有的房间始终在同一面墙壁上。

大家会发现这面墙壁被最大限度的拉长了,就算一个塔楼总共有11个房间,每一圈有3到4个房间,它们之间的间距也会非常大,房间与房间之间最起码会空出来十来平米的空间,也就是普通人家一个小房间的位置。

把那些隐藏空间打通,无论是安装楼梯,还是额外的房间都不会有人知道。假设,我们之前的推理是正确的,褐色塔楼和蓝色塔楼确实都与主屋镶嵌在一起,当然这也是双开门秘密的关键点。

那么,主屋二楼和三楼肯定就是建造在这几栋房子的夹缝之间的。所剩下的问题就是入口。以这种状态来说的话,务必每一个表面房间都会有进入隐藏房间的秘密入口,就像是一对一的套环一样。

现在先不管蓝色塔楼那边,褐色塔楼房间里的隐藏入口应该在哪里呢?其实,柳航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给我们说明了这个问题。

他大致环顾了一圈房间,地面、大床、桌椅这些都不可能成为入口的载体,墙壁上应该没有特殊之处,也没有覆盖墙纸。那么唯一的入口就只可能在衣柜里。

我描述的衣柜状态是:看上去很陈旧,很脏,让人不愿意把衣服挂在里面,甚至不愿意去使用。而其他桌椅却非常干净,床上的被褥也不廉价,这只能说明诡谲屋的主人不愿意有人使用客房里的衣柜。

还有一个可以变相证明这一点的因素是,主人许多年以来都处于隐居状态,不愿与人交往,这样不是能够最大程度减少进入诡谲屋的陌生人吗?

至于,几位家人的房间,都在蓝色塔楼,他们房间之中是否有特殊的地方,这就是以后的问题了。

隐藏楼道内部虽然是全封闭式的,但完全不如真正的房屋内部那样温暖。顶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昏暗让空气更加阴冷。恽夜遥说着身体背靠墙壁,一点一点前进。

他始终都没有听到刚才上去的人再发出任何声音,所以根本无法确定那个人究竟去了哪里?

刚才恽夜遥下来的时候,这里十一个房间除了底楼最后一间之外,全都被锁住了,但是,恽夜遥不能够因此而掉以轻心。他的手摸索到每一个房门前,都会停下倾听几秒钟,然后小心翼翼地扭动一下门把手,确定依然是锁住的才继续前进。

脚步越来越接近颜慕恒所在的那片区域,恽夜遥反倒是越来越不安了。如果没有办法进入房间的话,他根本就探查不出任何秘密。

本来想要帮助颜慕恒找到小魅和西西的想法也逐渐暗淡下去。终于,顶层最后一个房间就呈现眼前,恽夜遥没有倾听,也没有扭动门把手,而是站在房门口思考了几分钟。

他必须冷静下来,好好分析判断一下。有时间通过这里在塔楼和主屋之间行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首先就是意见失踪很久的连帆。

说所有的事情是从连帆身上开始的也不为过,是他的房间先发生失踪事件,到现在,当时失踪的是谁都还不知道,所有的证人都只是听到了响动,根本没有正面看到过人。

如果连帆本来就知道每个房间都有暗门的话,失踪者是否存在就要打一个问号了。他可以通过衣柜的门来回行动,一个人扮演自己和神秘人两种身份,根本不用担心有谁会怀疑。因为本身早晨5点钟左右起床的人就少之又少。

除了连帆之外,秦森、陆浩宇与褐色塔楼最上面三个房间里的人都有行动的可能性,毕竟发现暗门之后,等于就是将塔楼里所有的房间都连通了起来,只要手里有钥匙,谁也不能保证行动的人是谁!包括蓝色塔楼的女生和这个家里的人也一样。

‘唉!这样一来,反倒越来越复杂了,真是难办啊!’恽夜遥叉着腰,离开那扇房门口,打开了楼道顶部的小门准备离开。

可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门缝开启的瞬间居然有一大片东西跟着把手一起撕了下来。恽夜遥定神凝视,原来是墙上的蓝色墙纸。

一路畅通无阻,恽夜遥很快回到褐色塔楼内部,但是,他在这里并没有找到颜慕恒,只看到了被送进塔楼顶部第三个房间的餐馆老板娘。

“小恒到什么地方去了?”恽夜遥气喘吁吁问道。

“他去试探往下的悬梯了,想看看那条悬梯可以通到什么地方,说不定就能找到小魅和西西。”乔克力回答说,此刻,他就站着恽夜遥面前。

恽夜遥继续问:“那老板娘是在哪里发现的?”

“是在大钟里面。”

虽然如实回答了恽夜遥的话,但是乔克力那张黝黑的脸上此刻布满诧异,不知道恽夜遥这样急匆匆是要干什么。我一边王姐的状态亦是如此,好像觉得下一秒,恽夜遥就会说出什么让他们恐惧的事情来一样。

乔克力继续说:“颜先生从大钟里面发现了老板娘和隔壁房间消失的尸体,老板娘已经被吓傻了,她可能看到了凶手的面目,不过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告诉我们任何事情!”

确实,乔克力一点都没有说错,老板娘进入房间之后,一会儿惊叫,一会儿傻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跟他们说过。

王姐看着满屋子的病人,也是很无奈,不断唉声叹气,一张没有多少肉的脸都皱到一起去了。

恽夜遥定了定神,说道:“王姐你放心吧,我相信老板娘会好起来的,目前我需要和老板娘单独待一会儿,而乔先生,你要帮我去叫小恒过来,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尽快告诉他。”

“好,我现在就去!”乔克力立刻回应说,他看上去好像一个随时待命的刑警一样。

“这样,你和我先带老板娘到隔壁房间去。”

“是颜先生的房间吗?”

“不,是那天凶杀房间!”

恽夜遥语出惊人,这引来了乔克力的质疑,“那个房间不会让老板娘再受到刺激吗?”

“请相信我,我有很紧急的事情一定要问她,这涉及到小魅的安全。”

一听到涉及小魅,乔克力立刻打起了12万分的精神说:“那好,我听你的。你发现小魅的踪迹了对吧?”

安顿好老板娘之后,颜慕恒顾不上吃饭,继续回到褐色塔楼底部去探寻悬梯的秘密。他并不恐高,再说了,整条向下的悬梯也就不过两层楼左右的高度,这点高度,只到褐色塔楼半中间的位置。

在攀爬的时候,颜慕恒也意识到了两件事情,第一,事实上大钟所在的位置只与褐色塔楼中间靠上一点点的地方齐平,在悬梯中间抬头往上看的话,两栋屋子都有着又高又尖的屋顶,尤其是钟楼的尖屋顶,纤细的顶端几乎与褐色塔楼一样高。

也就是说,钟楼的主体部分只到褐色塔楼一半左右的地方,而屋顶由于顶板被拉长,与褐色塔楼的顶端差不多高。从悬梯中央看,就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钟楼屋檐与塔楼屋檐的高低区别。

而直接站在底下雪地里面看,由于水泥板的遮挡,再加上屋檐借错位展现出一种水平状的形态,才会觉得好像塔楼和钟楼主体是一样高的,因此第一次到这里来的人自然而然会以为大钟在很高的位置上面。

第二点就是褐色塔楼屋顶与天桥还有主屋屋顶的关系,这里几乎是连成一片的,褐色塔楼的正前方没有窗户,主屋的屋檐一直延伸到塔楼半中间,在此之上,房屋正前方几乎全被层层叠叠的瓦片覆盖住,一直延伸到褐色塔楼本身的屋檐上面。而这里又与天桥的两端相连接。

(像这样的房屋结构,确实用文字很难理解透彻,只要作者能腾出时间,一定会做图纸的,但是目前只能请大家再耐心等一等了,非常抱歉。)

以上描述到褐色塔楼顶端的样子,其实蓝色塔楼也是如此,主屋的屋檐从蓝色塔楼前面绕过,几乎没有刻意衔接的缝隙,屋瓦也是层层叠叠非常连贯,一直延伸到天桥的部分,所以,这样子很难让人分辨出几栋塔楼之间屋檐的高低区别了。

颜慕恒也是为这种可以掩盖事实,造成人们视觉错觉的建筑风格搞得很头痛,明明从表面看是普通的房子,甚至根本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现在却复杂得让人眼花缭乱,他也不清楚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只能先研究明白目前的问题再说。

向下爬了一段之后,颜慕恒双脚触到了一块积满了雪的平台上面,他用力踩了踩,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放开悬梯站了上去。

刚刚进入墙壁内侧的男人明显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住了,他想不到这里也会有一条旋转楼道,男人的视线从楼梯上方移到下方,又从下面转回到上面,感觉除了灯光稍显阴暗,顶上没有中央空调的通气孔之外,其他的简直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询问道,视线依然四处游走着。

叫他进来的人并没有马上回答问题,而是将一个娇小的女人推到了他的面前,这个女人长得同之前我们看到过的某一个人一模一样。男人明显又一次感到震惊,他开始越来越搞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你不是回下面去了吗?怎么又会在这里的?”

“你搞错了,这是舒雪,不是——。她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和——长得一模一样?我凭什么相信她?”

男人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向后退了两步,不动声色的将后背贴靠在墙壁上,整个人微微戒备起来,虽然打开墙壁的人可以信任,但是舒雪的突然出现让男人总感觉有说不出的诡异。

几分钟之后,当舒雪把那几个问题和自己到来的目的,完全解释清楚的时候,男人才算明白过来。从舒雪口中,他了解到了某一个人的秘密,根据当年的事实来看,这个人目前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

但是,舒雪只知道他过去的名字,现在的身份和名字一无所知。舒雪不知道的事情,那个打开墙壁的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因为他是当年火灾之后才来的诡谲屋里面的。

“这栋屋子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空间?”男人问道。

“我们所知道的就只有这里!舒雪是当年被冤枉的那个人,后来也是因为不得已才留下来的。我和舒雪都没有去过偏屋那边,也没有到达过主屋上层。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只有管家和女主人才知道。”

桃慕青和夏红柿帮着忙完厨房里的活,就同厨娘婆婆一起坐到靠近吧台的地方喝茶去了,家里只有外面买的袋泡红茶,不过现在这些人也并不会计较食用的东西究竟是好还是坏,女孩子们只要有一个大体能够安心的环境就可以了。

因为不能够回褐色塔楼,一边的唐奶奶正和厨娘商量着当天晚上住宿的问题。唐奶奶认为女孩子们可以挤一挤,大家分2到3个房间,或者索性就挤在一个房间里。把所有的被褥全部都拿进去,铺在地板上面,这样既可以保证安全,睡眠质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唐奶奶对厨娘说:“反正这个家里中央空调一直都开着,用电也完全没有问题。我们挤一挤的话,也不容易被坏人钻空子。如果你觉得可以,那我现在就去跟柳先生说。”

厨娘稍微考虑了一下说:“要不你们全都到我的房间里去吧,不过住了那么多人过去,行李就没有办法放了,所以大家还是要腾出一个空房间来,将行李汇总到一起然后锁起来。”

“这个是当然,”唐奶奶回应道:“你隔壁不就是怖怖和小恒的房间吗?现在那间房间也空着,要不然就把行李堆到那里去吧。你们住的房间应该安全一些。”

“这个我倒是无所谓,因为小怖怖现在也不可能回自己房间里去居住,不过这件事在场的所有人都要统一好了,万一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我们也好一起应对。晚上大家尽量挤一挤,都不要离得太远了。”

从厨娘的话语中,大家还是可以听出有一丝危险的意味存在的。虽然说她们还不知道有人死亡,但是现在女主人和老板娘的失踪也足够让他们感到心慌了,自然是愿意和大家挤在一起的。所以厨娘的话并没有任何人反驳。

于是唐奶奶唤醒自己怀里的雅雅,站起身来说:“我现在就到娱乐室那边去,小姑娘们也别闲着了,跟我一起过去吧!只要柳先生同意,你们就赶紧回自己房间都去收拾行李,现在已经太晚了,再不睡觉明天会没精神的。”

雅雅睁着一双惺忪迷蒙的大眼睛,看向奶奶问:“奶奶,我们这是要回房去睡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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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三十七幕

还是同之前一样,柳桥蒲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反应,今天已经发生了太多这样的事情了,所以,柳桥蒲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他开始大声喊:

“琪儿!孟琪儿!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就赶紧回答我!!”

伴随着猛烈的敲门声,老爷子把这句话重复喊了三遍之后,才听到里面好像有人从床上爬起来的摩擦声,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能放下悬着的心。直到听到门锁传来咔嚓一声,老爷子才算放松了脸部肌肉。

可是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女孩,又一次惊呆了老爷子和在场所有的人,因为她不是孟琪儿,居然是文曼曼。

文曼曼揉着惺忪的睡眼,对着门口说:“有什么事情吗?柳爷爷?”

“你…你怎么会在孟琪儿的房间里?”

“我吗?”文曼曼竟然表现出一脸比柳桥蒲还有惊愕的神情,她左右看了一看上下楼层,不可思议地说:“我在琪儿的房间里?不对呀!我明明陪着恽先生在褐色塔楼里面,恽先生还让我到他的房间里去休息一会儿呢。”

“你是说,你睡着之前在小恽的房间里面?”柳桥蒲问,双眼不自觉看向楼道上方,紧皱的浓眉显示出他心中有多么的疑惑和惊讶。

“没错,我就是在恽先生房间里睡着的呀!”

片刻之后,老爷子转过头来对文曼曼说:“你可以确定你刚才说的话吗?”

文曼曼的脸色也瞬间严肃起来,她临时思考了几秒钟,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可能弄错。

突然之间,柳桥蒲一把推开她朝孟琪儿房间里面冲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做什么?就感觉隐约之间有什么东西似乎改变了!老爷子开始后悔自己鲁莽的让文曼曼去帮恽夜遥的忙。

也许并没有实证,也许这是一种直觉,但是柳桥蒲凭着自己多年刑警生涯练就的敏锐判断能力,确实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昏迷的恽夜遥此刻正躺在孟琪儿床上。

颜慕恒沿着褐色塔楼的隐藏楼梯一路向上,等到跑出顶部大门口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直接进入了蓝色塔楼的内部,眼前的楼道和墙壁颜色,完全与他们之前经过的地方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颜慕恒经历了刚才的密道,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这里也是一条隐藏的密道。‘原来,是藏在墙壁里的呀,特意把外围的墙壁加厚,多隐藏一层楼道,像套环一样套在原本的楼道外面,还真是简单又巧妙的方法。’

颜慕恒在心里赞叹着,停住脚步,先观察了一圈四周,隐藏在楼道里,同样间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房门的房间,按照位置,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知道,这些房间就建造在隔壁那些房间的间隔墙壁上面。

也就是说有多少明面上的房间,就有多少隐藏的房间,颜慕恒认为,这也可以变相说明,自己刚才想到的凶杀房间里存在的那些线索,确实可以将自己带进不同的空间里去。

也许现在小遥已经破解了秘密,就在这边的某一个房间里面等待自己呢。那看来自己刚才在外面坐的搜索工作,确实是无用功了,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需要重新搜查。

怪不得小魅和西西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消失,无论如何想凶手也不可能袭击到他们,现在知道西西已经成功被送到诡谲屋外围,颜慕恒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小魅去追疑似餐馆厨师的人,以小魅的武力值,到底最终谁吃亏还说不一定呢!颜慕恒太了解小魅了,如果不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袭击的话,凶手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制服小魅。

心情不再那么紧急了之后,颜慕恒的动作也放慢了许多,他当然不可能料到在这种砖瓦砌成的地方还会有陷阱,沿着阶梯一步一步向下,颜慕恒的视线逐渐从前方转移到后方。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蓝色塔楼入口处边上,有一块墙壁破损了,破裂的那一块看上去很薄,像厚纸片一样,颜慕恒走过去用手掀起来一看,果然是墙纸。

‘这里居然用的是墙纸?’心中的疑惑之声刚刚发出来,他的视线就看到了里面的墙壁,也是蓝色的。再对比一下别外两层蓝色的不同之处,颜慕恒很快就发现了,里面才是原本的墙壁,而这外面的一层是新近才被覆盖上去的,明显颜色要鲜艳得多,光泽也好。

黑色笔记本中,保留下来的日记大致就这么几篇,可以看出,安泽先生并不是每天都能记录下他的生活,只是偶尔为之而已。

但是那些撕掉的又是为什么呢?谢云蒙把手重新伸进箱子里,将下面零散的纸条一张一张拿起来,放在笔记本里面比对,却没有一张是可以吻合的。

这些纸条上零零散散写着一些诗歌,谢云蒙没有耐心再看上面的内容,只是把它们整理好,同黑色笔记本一起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内侧口袋里,他准备找到小小之后,将这些东西拿给恽夜遥去看一看。

小遥要比自己耐心得多,也许他能从中分析出一点什么来。

最上面的一个箱子里除了笔记本和纸条,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谢云蒙将它搬到一边,继续检查其余的箱子,不过翻来翻去都是一些旧衣服和旧玩具,并没有特别的东西了。

放弃在那些箱子中去寻找,谢云蒙将它们统统挪到房间中央,把周围的墙壁再仔细检查了一遍,对于这栋房子,他总感觉有哪些地方还可以突然发现一些密道或者暗室什么的,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脚步移动到与房门呈90度直角的那一片墙壁边上,也就是进门左手边的墙壁,谢云蒙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里面并没有空洞的声音。

‘这个对面应该是蓝色塔楼顶层第一间房间。’谢云蒙想着。

——

这里我穿插一段解析:

目前两栋塔楼,明处是22个房间,暗处也是22个房间,总共加起来就是44个房间。明处22个房间除去一个空房间之外,其余都有住客。

且不管暗处22个房间到底有什么用处,我们目前要弄清楚的就是两栋塔楼之间的衔接和走向问题。

因为无法立刻制作出图纸,必须全部要靠语言来描述,所以有不明了之处,还是要请各位读者多多见谅。

之前我们有好几次也提到过塔楼的方位,但是两栋塔楼之间从内部楼梯出入的话,中间是横亘着一座天桥的。而且从房屋的整个结构来看,他们分别站立在主屋的两侧。所以说无论怎样看,都没有办法把它们完全拼接到一起。

在这种情况下,为何塔楼内的隐藏楼梯在顶部出入口处可以做到紧密连接呢?

冰冷的楼道里,身边的恶魔已经离开了,女孩颤颤巍巍睁开双眼,想要撑起身体,可是因为腹部伤口再度撕裂,再加上寒冷让她的手脚麻木,所以没有办法如自己想象中一般行动。

要不是刚才那个男人暗中绊了自己一下,这一刀就会扎扎实实捅在心脏上,毫无疑问,她将立刻死亡,男人的行为让女孩无法理解,但却发自内心的感激,这个男人似乎为了某些秘密而来,那么自己就帮帮他吧。

腹部的鲜血还在不停流淌出来,女孩知道自己已经伤及内脏,在无法得到二次救援的情况下,她不可能活下来,所以拼命也要追上刚刚离开这里的那个人。

好不容易站立起来的女孩,脱下自己的外套,使劲勒在腹部的伤口上面,疼痛让她早已冷汗盈盈,不灵活的手指几次从布料上面滑脱。系好外套之后,女孩喘息着靠在墙边休息了一会儿。

沾满鲜血的手扶住墙壁,女孩一点一点向下移动,阴暗的楼梯尽头似乎是永无希望的黑洞一样,令她不禁想起了曾经做过的梦境,她千不该万不该将自己的梦境告诉那个人。

现在再意识到他的贪婪已经太晚了,怪不得他要用如此特殊的方法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怪不得他对自己的性格毫无芥蒂。原来一切都是从这栋诡谲屋开始的。

‘他要得到和当初安泽一样的名声与地位,做梦!’女孩想着:‘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让他得逞。’

晚饭之后,趁着大家不注意,女孩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间里面等待,是因为有一场事先就说好的约会。当那个人满身白雪从房门口进来的时候,女孩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了,可是自己当时还是没有足够重视这件事,以至于给了他可乘之机。

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卖的,尤其是在这个被冰雪封冻的地方。如果能够将自己的心意传达出去,死也就甘心了。

因为伤痛,女孩的思绪断断续续,没有一点连贯的东西,她努力加快脚步,当靠近出入口的时候,她惊喜地发现那里居然没有被锁住。

女孩赶紧一把拉开了门扉,但是下一秒的侧头,让她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勇气又差点崩塌。因为门扉侧边的缝隙中,一双空洞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柳桥蒲的出现总算是暂时镇住了秦森,他靠在墙边,一副柳桥蒲和谢云蒙要联合对付他的样子,一张脸上惊恐和愤怒交叠在一起,异常扭曲。

桃慕青这个时候冲过来拉了秦森一把,将他拉回厨娘婆婆的房门口,拼命摇头示意秦森不要再动手了。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并没有影响到柳桥蒲,文曼曼死在老爷子面前之后,他本想是藏起文曼曼的尸体,将孟琪儿房间内部打理干净,继续隐瞒凶杀案的。

但是现在,谢云蒙这边的突发状况让老爷子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了,他压低声音对所有的人说:“事实上,从厨娘婆婆发现管家先生躺在雪地里开始,这里已经发生了多起凶杀案,我们之所以隐瞒大家,就是为了避免你们惊慌失措,让凶手有可乘之机。”

“你们如果还能信任我和小蒙的话,那就跟我到孟琪儿房间里去看一看吧!”然后,冷静下来的柳桥蒲回头对谢云蒙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小恽这一次也没有逃过凶手的暗算,现在正躺在孟琪儿房间里面。”

“!!”

听到恽夜遥出事了,谢云蒙如何还能够站在原地,在无意识之中他对恽夜遥的感情早已经超过了朋友情意。谢云蒙立刻朝楼下冲去,慌乱的情绪在刑警脸上展露无意,于他来说,恽夜遥的安危比解释清楚自己面临的凶杀质疑要重要得多。

柳桥蒲对众人说:“凶手还隐藏在诡谲屋的内部,我希望你们能够为了自己的安危继续给予我们信任,孟琪儿独自离开才会中了凶手的诡计,接下来我们必须时时刻刻都聚在一起,直到将真正的凶手抓出来为止!”

“可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这回说话的人是一直没有开口的陆浩宇,他并没有失控,话语间一字一顿都在质疑着老爷子的威信,“我想知道,王姐、乔克力和怖怖究竟都到哪里去了?你一直说你们是在调查失踪案件,阻止我们回到褐色塔楼自己的房间里去休息,难道不是为杀死之前的那些人创造条件吗?”

“现在,人都已经死了,你们一句自己是刑警,就要求我们无条件相信你们的话,这在道理上好像说不通吧!我认为如果你们是在说谎,那么大家聚在一起反而会变成围栏中的羔羊,被你们完全掌控。”

“所以说,我不同意大家继续一起行动,至少我自己不会再和其他人在一起。现在,我要到自己房间里去拿行李,然后到外面找一户餐馆请求住宿,我相信,一个两个人,外面的那些住户会接纳的,你们有谁和我意见相同的,也可以照我说的一样去做。”

王姐怀抱着怖怖一直坐在房间里,她轻轻抚摸着怖怖年轻的脸颊,心中是无尽的恐惧和懊悔,刚才与恽夜遥对话的一幕幕还在她脑海中回荡。

在舒雪的事情上,王姐没有敢说实话,她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导致更多的凶杀案发生,但是懊悔并不能带来任何希望不是吗?

想起自己死去的老公和女儿,王姐的一些话就哽在喉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她留在诡谲屋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之前对恽夜遥说的那样,管家死亡之后,剩下的一半原因王姐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告知恽夜遥了。要不然的话,她会与此刻的老板娘落得一样下场,甚至还会更加凄惨。

“我就留在这里照顾怖怖,照顾老板娘,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要。”嘴里喃喃说着一些只有自己可以听得清楚的话语,王姐将手心里差不多捏了半个晚上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然后她回过头,对着还在疯疯癫癫的女人说:“老板娘,坐下吧,现在没有人会在意我们的事情,为了小雪,委屈你了。”

或许是小雪这个名字触动了老板娘的神经,她并没有躲避王姐的好意,而是慢慢走到王姐身边,坐在了地上。

老板娘显露出疲劳的神情,把头轻轻靠在怖怖的头颅一侧,凌乱的头发洒落在王姐膝盖上。王姐用手慢慢替她捋顺头发。

继续呢喃说:“你和女主人是一样的,都在等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知道了,也许从一开始,女主人的选择就错了,当我还是个小女仆的时候……她不应该选择包庇我的!这害了舒雪。”

“重新回转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希望,反而越陷越深……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回到秘密开始的地方,你说呢?”

老板娘并没有接话,似乎已经睡着了,空间里只留下王姐自言自语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

就在她自己也迷迷糊糊打起瞌睡来的时候,身边床铺上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动静,应该是从雪崩中幸存下来的那个男人苏醒了。

几分钟之后,男人的双腿从床上跨下来,轻轻走过王姐和老板娘睡着的地方,带起一点点阴冷的空气,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里的温度似乎比刚才低了很多。

男人的手撩开身上的毛衣,看到了自己肋骨边上还有肩膀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处理过了,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伤口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疼痛。

当梦境从男人脑海中抽离的时候,眼前温柔的手也已经抚上了他的双颊。

“你…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

“你是谁?”男人朦朦胧胧地问道。他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庞,但是却可以体会到温暖的气息。

当身体被拥入怀中的时候,男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他重新闭上眼眸,喃喃地说:“我不想如此,可是没有办法,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的,只要你可以轻松生活就好了!”拥抱他的人回应着,泪水顺着他的头顶滑落下来。

轻柔的吻落在与泪水同样的地方,那冰冷的唇瓣让男人感到浑身颤栗,此刻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因为听到了期盼很久很久的温柔之声。

可是,男人不想清醒,正确的说,应该是男人不想让面前的人知道他清醒了,所以依然装作在梦中的样子蜷缩着。

他们的样子映入了另一个瞳孔中,并被不断放大,瞳孔的主人想起了自己曾经拥有的温暖,心中酸楚无人知晓,他不想哭,也无法再用哭泣来解决悲伤。只能暗自咬着下唇,走向不知道终点的未料通道。

——

当混沌的大脑开始重新清醒的时候,男人仿若置身于梦境,眼前温柔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双颊。

那双手大而且温暖,正如同眼前人宽厚的怀抱一样。

“你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

“你是谁?”男人朦朦胧胧的询问着,他想要永远都沉浸在这个梦里,永不醒来。

“我是你爱的人。”

“真的吗?”

“真的,不骗你。”重复着温柔的话语,梦境爱人向男人敞开自己的怀抱,将他紧紧拥住。

‘他为什么会对我敞开心扉?’疑问在刹那间冲击着男人的灰色脑细胞,但是却没有引起足够重视,因为更多的灰色脑细胞想要得到眼前甜蜜的爱情。

‘管他呢,一个梦境而已……’

男人在心中呢喃,蜷缩起身体,让自己与爱更加靠近。头颅在手臂之间磨蹭着,他希望得到更多。

可是,仅此而已,当温暖的唇落在男人额上的时候,他的眼泪禁不住滚滚而下,隐藏了那么久的心事还是无法忍耐,男人抬起头,想要用那双美丽的瞳孔去看清楚头顶上的双眸。

但是他没有机会了,因为另一双瞳孔的主人压低身体,在男人唇上印下一吻之后,随即将他放回了床铺上。

男人感觉冰冰凉凉的液体伴随着苦涩的粉末深入咽喉,那是催促他再次沉睡的药粉。

在潮湿冰冷的地洞中,男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动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朝哪个方向,只是一味没有目标性的寻找。

这种寻找不仅让男人精疲力尽,甚至令他整个人都陷入烦躁和恐惧的情绪之中,根本就没有办法解脱出来,除非找到正确的道路。

“为什么每次我都这么倒霉?平时被那些人嘲笑也就算了,出来玩也会陷入这般境地!”好像是老天爷时时处处在与他作对一样,男人感觉手脚都已经麻木了,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心里无法解脱的愤怒和躁动。

抬起一只手抓握成拳,男人停下脚步,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至少他还没有死,不是吗?没死就有希望,楼上有那么多人?只要找到出口,就可以安全得到救援。男人以为自己还在诡谲屋的地下。

可是他错了,他已经严重偏离了方位,走到悬崖边缘了。身体四周的岩石同刚进来时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男人总是在相同的地方徘徊。那些弯弯曲曲的通道根本没有一条是可以走通,几乎每一次在他即将接触到尽头的时候,冰冷的岩石都会给予他沉重而又残酷的打击。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走呢?不是那些岩石通道,应该是不一样的地方!’男人想着,如果这里真的是诡谲屋主人建造的,那么就一定有特殊的标记,要不然的话,照这种情形,他自己也会迷路。

男人望向岩石的顶端,那里根本没有可以让他放松心情的标志,四周的墙壁上也是,长满了青色的苔藓,除非刨去那些苔藓,要不然真的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可是有植物就代表有水和空气,而且自己在这里徘徊了这么几个小时,不是也没有被闷死吗?既然有空气,有水流可以进来的地方,那为什么他会找不到出去的通路呢?就算是一丝缝隙也好呀!至少可以让他呼救!

充满着绝望又无法丢掉一丝丝希望的心情,真的很折磨人,男人弯下身躯,双手死死捂在腹部,好像肚子疼一样蹲在潮湿的苔藓和地面之间。

背后感到一阵凉飕飕的,他只穿着毛衣,湿气已经渗进秋衣里面去了,此刻的男人浑身冰冷,一点点温度对他来说都是奢望。从那个温暖的空间突然之间被抛掷到这里,就连呼出的白气都带着不可思议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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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三十八幕

疤脸男人将恽夜遥放在孟琪儿房间里的时候,神秘的舒雪出现过一次,而并没有回到楼下的文曼曼,应该是在他们离开之后进入孟琪儿房间的,所以说,目前看来这两个人设计杀死文曼曼的几率最大。

舒雪去了哪里现在还无从得知,疤脸男人放下演员先生之后,就立刻从原来的通道回到了室外,当他从偏屋废墟的地下出入口进入那间柳桥蒲和谢云蒙曾经进入的破损房间的时候,一个女人正在那里等待着他。

这个人就是之前被冻伤,还差点被冤枉成杀人凶手的西西,在此刻西西的思维中,面前的疤脸男人就是刑警先生,没错!疤脸男人自己告诉西西,他的名字叫谢云蒙是个刑警,而且刚才救了西西性命的小魅也是这样说的,所以现在西西对男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看见疤脸男人从地下室里走出来,西西赶紧迎了上去,她说:“刑警先生,屋子里怎么样了?他还好吗?”西西口中所说的他,是某个与柳桥蒲在一起的人。

“暂时没事,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凶杀案,目前都在主屋一楼娱乐室里面玩耍,今天大概是准备熬夜了,你放心吧!那件事我会全力查清楚的,没有必要,我绝不会透露给他们听,尤其是你说的那个人。”

疤脸男人明显是说了谎,只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走过去拉起西西的手继续说:“没事你不要老往房子这边跑,虽然我说过你能在废墟找到我,但是你老是出来的话也有可能会被那些人发现的,万一被凶手看到,连同收留你的那户人家也会有危险,知道吗?”

“我知道了,刑警先生,我现在就跟你回去。”西西说完,乖乖跟在疤脸男人后面朝着主屋侧面走去,那里正对着的,就是开杂货店的那户人家,原来,之前疤脸男人和西西就一直呆在杂货铺里面,而且店家事先就被告知了有刑警会在周边调查案件,所以对于疤脸男人的一切要求都很配合。

在路上,西西一直询问疤脸男人房子里某个人的事情,这个人就是之前到过她房间里的那个男人,西西从出来之后到现在,最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人的安危。

小姑娘的问题疤脸男人都一一耐心的回答了,不过十句话里面,九句都是谎言,疤脸男人根本就不准备让西西知道什么真相,也没有把这个小姑娘当回事,也许在他心中正在酝酿着怎样继续对付房子里的那些人?西西只要不破坏他的计划,目前来看应该不会有危险。

西西的无条件信任似乎让疤脸男人变得比刚才轻松了许多,他从后门将西西送回杂货铺里面,当房主人锁上门之后,疤脸男人并没有忘记填埋掉雪地上的脚印。之前他也是用这一手迷惑出来探查老板娘踪迹的刑警先生和演员先生的。

小时候,我的父亲并不是那么令人烦恼的,因为他虽然工作很累,也还是会抽时间赶我的功课。

因为父亲的不求上进,母亲逐渐对他产生了失望的情绪,以至于后来,母亲甚至开始一句话都不同父亲讲了,我也为此非常难过。

我知道父亲是爱母亲的,所以,当父亲说要把那个模糊的意念说与外人听的时候,我并没有拒绝,而是详细地与父亲讨论起了这件事。

我实在是无法相信那种梦境会有多少真实性存在,可是父亲却对此心心念念,我也不好打击他的信心,也许来自于母亲的压力对于父亲来说实在是太难以承担了吧!毕竟,父亲始终是爱着母亲的。

我祈祷一切顺利,自己也可以得到安逸的生活,但是,事情一开始并不如起到般美好,父亲遭到了挫折,就连小报社的记者都觉得他的故事并没有什么新闻价值,这也就是说,父亲心心念念的事情没有什么希望了。

那段时间,我因为担心家里的事情,学习程吉更差了,也因此时常遭到父亲的训斥,但我并不怪他,也不恨母亲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觉得一个家需要所有人一起努力,但前提是我们的努力要有成果。所以说,父亲那没有道理的妄想也就无法让母亲回心转意了。

但是,世事难料,父亲并没有在母亲的失望和我的无奈之下放弃,他依然每天等我放学,陪我做功课,然后沉浸在于我来说,越来越没有自行的梦境中,仔仔细细将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

终于有一天,一个人打来了电话,希望父亲跟他出一次远门,这是我第一次离开父亲,也是母亲来开我们之后的第二年。

父亲为此做足了准备工作,甚至将他厚厚的笔记全部都带上了,要不是我还需要上学,父亲甚至会将我一起带去的。

他用银行里剩下不多的钱给我亲了一个照顾饮食起居的阿姨,然后就离开了,临走时父亲说,也许等他这次回来,会给我带回惊喜的。

对于父亲所说的惊喜,我期待的自然是母亲可以回归,但是,后来我才知道,父亲的期待于我完全不同,他只希望自己可以成名,也是因为如此,后来进入明镜屋(诡谲屋的前身)之后的我,才会慢慢失去那种能力。

半夜,怖怖从王姐的怀中醒来,她并没有感到惊奇,因为她还保留着管家死亡时的记忆,非常清晰。

管家的死对于怖怖来说,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打击,就像是失去了唯一可以和自己谈心的人一样。

自从来到这栋诡谲屋以来,怖怖一直是孤独的,陪伴着女主人生活的日子充满了枯燥和无趣,但是也有怖怖喜欢的东西,那就是书和钢琴,对于这些过去老主人留下的东西,女主人对怖怖向来慷慨,从来都不限制她使用。

怖怖对此也非常感激,后来,王姐来到了这个家里,怖怖对她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说起来,那个时候,怖怖已经懂事了,与王姐的女儿年龄并不符合,但是她依然赢得了这个外来女人的关心。

也许是两个人相同的孤独让她们获得了彼此的关怀。

王姐比厨娘更为照顾怖怖,自从进入这个家之后,她主要的工作是打扫卫生以及接待客人,虽然诡谲屋常年没有客人到来,不过这一项工作总也是要预备着的。

就像这一次,不是一下子来了十八个人吗?于是,王姐也就忙碌起来了。

怖怖躺在那里,她强迫自己想着与凶杀案完全无关的事情,强迫自己不去回忆管家那张冻僵了的脸。

‘唉!’在心中叹气,怖怖不想吵醒斜靠着睡着的王姐,这个小姑娘从来就没有体验过母亲的温暖,她希望能够在王姐怀中多待一会儿。

“怖怖,你醒了吗?”这是这样子小心翼翼还是吵醒了王姐,她微微睁开惺忪睡眼,看着怀里的怖怖说。

夜晚,无论再轻的言语听在耳边也总是感觉很响亮,没有集中注意力的怖怖被王姐突然出口的问话吓了一跳。

王姐也不介意,继续问小怖怖:“你要躺到被窝里去吗?虽然现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很多,但是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床被子。”

“……不要,我在这里就可以了。”怖怖往王姐怀中蹭了蹭,闭上眼睛说。她的回应迎来了中年女人温柔地一笑,然后将小姑娘抱紧一点,两个人头靠头继续补眠。

边上的恽夜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一直都没有睡着,虽然可以通到密道的那两扇衣柜门已经被他和乔克力一起封起来了,不太会再有人从那里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恽夜遥就是一直放不下心来。

也许是因为谢云蒙和小小还没有回归,演员的视线时不时看向房门,他在心里祈祷着刑警先生一切平安。

等到枚小小冲到孟琪儿房间门口,只见刑警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整个门框,她根本就无法看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蒙,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啊!真是急死人了!”枚小小没有办法掰开谢云蒙的身体,急得在原地团团转,真想给眼前的人来上几拳,让他清醒清醒。

许久之后,久到枚小小就要抓狂的时候,谢云蒙才终于开口:“文曼曼已经死了!我想不通,她为什么又会活过来。”

说完,谢云蒙挪开了身体,在被他挡住的房门里侧,一具女人的尸体赫然呈现在枚小小眼前,而尸体的头颅就滚落在不远处的地板上,那种鲜血淋漓的样子,绝对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看到这一幕,枚小小感觉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这已经是她今晚看到的第三具尸体了,女警大脑一片空白,自从进入警局以来,这样残忍的凶杀案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根本无法立刻做出正确的反应。

乌黑的瞳孔直愣愣盯着尸体,枚小小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个女人的脸已经肿起来了,根本就不像文曼曼。”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跟你开玩笑,是老师亲眼看到文曼曼倒下的,在死之前,文曼曼还跟老师说过话!而且不光是我和老师,所有与她熟悉的幸存者都见到了这具尸体,绝不可能搞错。”谢云蒙用焦炙的低沉吼声回应枚小小。

女警跨上几步,俯下身仔细去看已经变形的头颅,虽然表面肿胀青紫,但五官还是可以看出文曼曼的样子,枚小小机械般地转头看向男朋友,她此刻的脸色与谢云蒙如出一辙。

“你认为刚才餐厅里的文曼曼是别人假扮的?”枚小小问道。

“不,我不知道,她的样子也毫无破绽,我真的没有办法分辨。”谢云蒙摇着头,用直白地语言回答枚小小。

看得出来刑警在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他没有等女友接上话,自顾自继续说:“刚才小遥和文曼曼是在短时间里先后被人袭击的,一个昏了过去,一个死了,老师到达的时候,那个凶手曾经试图将此事嫁祸给老师,他还在密道里杀了孟琪儿。”

“我在密道里找你,孟琪儿突然出现,当时她已经受了重伤,不知道是被谁袭击的,还有骷髅…就在厨娘房间的背后,凶手在骷髅后面藏了弓弩袭击我,在我躲避的时候,他杀死了孟琪儿,我却连凶手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到,还差一点被所有人误认为是杀人犯,要不是老师不顾一切拼命解释,也许我现在就成为众矢之的了……”

谢云蒙想也没想就自动把恽夜遥排除出了接下来行动的范围,是因为他第一次强烈感受到害怕的情绪,就连他自己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都没有如此害怕过,此刻的谢云蒙还不明白这种情绪代表的是什么?但是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在调查凶杀案的时候有后顾之忧。

枚小小转过身面对着文曼曼和连帆,但口中的话语却是说给谢云蒙听的:“就算你让小遥留在老师身边,也无法完全确保他的安全,幸存者现在确实是全部都聚到了一起,人多眼杂的话也确实可以限制凶手一部分的行动,但是一开始进入这栋诡谲屋的时候,我们的情况不也是一样吗?”

“凶手可以完美避开你的视线,难道就不能完美避开老师和小遥的视线吗?要知道,小遥可是个武力值等于负数的家伙!在那些幸存者之中,究竟有没有人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有没有人就是凶手或者帮凶,我们现在还一无所知。”

“就像他们怀疑你和老师一样,我们心里也同样充斥着怀疑和戒备。想要栽赃给你和老师的人,绝对是完全了解你们动向的人,要不然的话,他不可能那么准确地让尸体或者受伤者及时出现在你们眼前,而且,我认为凶手不是没有机会杀掉小遥,而是他不想杀死小遥,至于原因,我暂时还猜不出来。”

“小蒙,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具体细节你要比我清楚得多,现在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我和连帆还有文曼曼待在这里,第一,可以监视主屋这边几个出入口的动向。第二,由我来了解文曼曼与舒雪的事情,就算不能让她开口,也可以做到限制她接下来的行动,避免麻烦。”

“第三,我在这里的话,你有什么行动需要帮忙,随时随地都可以快速找到我,而且还可以照顾到外围,从女主人房间窗户和客厅以及玄关都可以看到外面的状况。”

“小蒙,你放心,我可以保证自己和这两个人的安全,你回褐色塔楼带上小遥行动,以你的武力和小遥的智慧,两个人合作才是最好的,这样也能让他更加安全,你自己也放心不是吗?”枚小小没有看谢云蒙,而是一口气把想要说的话说完。

谢云蒙觉得此刻的枚小小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好像明白一些自己所不明白的事情,但无关于凶杀案!

心中虽然疑惑,谢云蒙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只能说:“小小,你自己一切都要小心,这个凶手非常狡猾,他没有从最薄弱的地方去下手,而是挑了我们这些不容易攻破的人,反其道而行之。他是想要消耗掉幸存者们对我们的信任,尽快让大家慌乱起来!”

“我认为现在不是留守的时刻,还有一点,小小你并不知道!外围的颜慕恒已经无法再信任了!本来,他是以外围那桩案件的知情者身份,到诡谲屋来配合我们行动的,当时由于他的身高体型都和我差不多,所以才会决定让他和我一起扮演颜慕恒。”

谢云蒙回到大家休息房间的房门口时,正好与恽夜遥四目相对,恽夜遥的瞳孔中带着因惦念而起的慌乱,而谢云蒙却未在意分毫,他伸手拉起坐在门边的演员,像平时一样,很自然地将他带进怀里,然后走到柳桥蒲面前说:“老师,等一下你看到一个人千万不要震惊,这个人你需要好好盘问她,因为她可能知道诡谲屋某些隐藏的秘密,甚至我怀疑她本身与这个家或者凶手就有一定的关系。”

“是谁?”

“是舒雪吗?”

王姐和柳桥蒲两个人同时问道,当舒雪的名字直接从王姐口中脱口而出的时候,立刻吸引了谢云蒙和恽夜遥的视线,此刻谢云蒙才发现,王姐、怖怖和餐馆老板娘,这三个依偎在一起的女人全都没有睡着,而且最后那个在雪崩中幸存下来的男人也已经醒的,正靠在床头以一种陌生怯懦的眼神看着他们。

谢云蒙来不及观察床上的男人,问王姐:“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舒雪的存在对不对?为什么发生凶杀之后还不说实话?”

“因为舒雪是这个家隐藏了十几年的人,也是我的妹妹,她们根本没有勇气承认过去的错误。我之所以在下面的时候不肯说,就是为了要到这里,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将所有的事实真相告诉你们。”文曼曼没有起伏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她的手被连帆紧紧握住,空调的微风吹拂在她脸上,却根本吹不走那满脸的冰霜。

轻轻甩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文曼曼走到餐馆老板娘面前说:“妈妈,你还记得我吗?当时你在大钟里看到我的时候,为什么会叫出妹妹的名字?如果舒雪对你来说那么重要的话,你又为何不放她自由?”

餐馆老板娘缓缓抬起头来,失去焦距的瞳孔透露着悲伤,许久之后,她把头重新靠在王姐的膝盖上,似乎并没有想起任何事情,眼眶中也没有流出一滴眼泪来。

餐馆老板娘的反应让文曼曼感到了绝望,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她就是做好充分心理准备的,所以文曼曼定了定神,走到恽夜遥身边坐下,然后用一种平淡中透露着心酸的语气对演员说:“我可以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吗?”

文曼曼非常肯定地指认出餐馆老板娘就是当初火灾之前在明镜屋担任女仆的人,而且是她和舒雪的亲生母亲。对此,甚至连王姐都感到万分惊讶。

能够证实这件事情的人,也许只剩下了刚刚睡着的厨娘婆婆,看着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色,大家都不忍心再去打扰老婆婆的清梦。

于是柳桥蒲说:“这样吧,关于当初的事情,曼曼你等一下再说,先让王姐说说看她了解的事情,还有,为什么之前要隐瞒舒雪的存在。”

“老板娘,”柳桥蒲紧接着俯下身对餐馆老板娘说:“既然你的女儿已经认了你,那么我就称呼你一声文女士,如果你还有一丝清明的话,那么请你仔细听一听她们所说的话,不管你心中藏着怎样的秘密,也不管你是否愿意对我们开口,我只希望你能够想一想曼曼和舒雪,她们之中的一个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想你一定不希望让剩下的人再伤心。”

老板娘虽然没有因为柳桥蒲的话语抬起头来,但是可以明显看出,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仿佛有控制不住的心意即将喷薄而出。

柳桥蒲深呼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自己急躁的心情,耐心等待了一会儿,最终老板娘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老爷子没有办法,只能坐直身体示意王姐开始讲述。

王姐说:“当初,这栋明镜屋发生火灾的时候,当地报纸上是报道了的,所以只要是居住在周边超过十年以上的人,都知道火灾的事情。据说,当时安泽在偏屋的书房里午休,而女主人在主屋这边,女仆在厨房里面。”

“一直以来,我和怖怖都认为当年的女仆就是厨娘婆婆,因为报纸根本没有提起过有两个女仆,而火灾幸存的人也从没有说过明镜屋中存在过两个女仆。直到我来到这里为止。”

“对于火灾的实际情况,我能说的只有报纸上那些内容:火是从厨房蔓延出去的,然后很快点燃了整栋偏屋,当女仆将消息告知女主人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为什么这里的厨房着火,却会波及到偏屋呢?”谢云蒙问道。

“抱歉,我没有讲清楚,女仆所在的厨房位于偏屋,当初这里的书房、厨房和餐厅全都在偏屋,而主屋一层是女主人的房间、客厅和娱乐室。老主人安泽一直都居住在偏屋,很少来到主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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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八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三十九幕

怖怖暗自咬紧牙关,Eternal就要回来了,带回这个家的希望,所以她现在必须坚持下去,直到这个家完全属于Eternal,那个代表着永恒的男人为止。

——

终于摆脱粗暴的小姑娘了,‘厨师’先生抹了一把自己已经肿起的下巴,上面还带着淡淡的血痕。

枚小小实在是太厉害了,自从安泽过世之后,在这个家的周边就数‘厨师’先生最身强体壮,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被人一拳击倒的感觉,而且还是被一个看上去并不高大的女孩子。

心里在抱怨着,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厨师’偷偷回到了与地下岩石洞穴连接的那个房间,探头探脑朝里面张望。

他心里祈祷着枚小小已经离开,要是再遇上这个小姑娘的话,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次逃脱,只能等着尸首上面长坟头草了。

事实上,从暗算了枚小小之后,一直到现在,厨师都躲在某个角落后面窥视着密道里面所发生的一切,孟琪儿的死,谢云蒙被众人冤枉,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厨师’先生虽然知道一部分秘密,而且也不是凶杀案的凶手,却并不想为刑警挺身辩解。因为这样一来,他与诡谲屋15年来的牵绊就再也隐瞒不住了,这绝对不是‘厨师’先生希望看到的结果。

战战兢兢观察了许久之后,‘厨师’先生终于下定决心走进了房间。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常,房门背后也没有藏人,这总算是让他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贴靠着墙壁,慢慢挪动到通往地下的出入口附近,‘厨师’探头往里面看去,里面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到潮湿泛着青黑色的岩石反射着灯光,显得异常诡异恐怖。

因为对这里比较熟悉的缘故,‘厨师’先生倒并不觉得害怕,这个岩石地洞,长久以来,一直是他隐藏身份的最佳方法,包括这个家的女主人,还有厨娘和中年女仆,都不知道偏屋废墟后面,居然连接着如此巨大和复杂的空间。

在这个家里,‘厨师’先生要想平安舒适的活下去,就必须隐藏自己的行踪和脚下的岩石地洞。虽然他之前的行动失败,让枚小小知道了这里,但还不足以让人过分担忧。因为除了管家先生以外,不可能再有人知道‘厨师’所隐藏的过去了。

一边努力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厨师’先生一边小心翼翼地将身体挤进房间地板中央的狭小入口。与管家一样肥胖的体型对他的行动是一种限制,他根本不可能像枚小小一样灵活。所以必须使用更多的力气来稳住身体,保证安全。

Eternal和厨师先生攀谈着,两个人熟门熟路从岩石地洞很快进入了偏屋的地下室里。这里其实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也是由岩石上突出的石块连接的。

当他们小心翼翼进入隐藏在岩壁上方的地下室出入口的时候,厨师先生几乎要筋疲力竭了,他实在是不适合大量运动,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所以他宁愿留在餐馆里面享受他的生活。

这间地下室与主屋的客厅有些像,也是建造了很多房子形状的装饰,装饰就像是用木板条画在墙上的画一样,正对着看的话就像是一个一个房子形的木框,空心的地方蹲着或者坐着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厨师太熟悉这里了,曾经他就在这里居住过,不是因为以前的主人安泽,而是拜这个家的某个女人所赐。年轻的时候,他是一个工作兢兢业业的小工人,随着师傅到处打工。

在机缘巧合之下,他来到了这栋雪山上的房子诡谲屋,当时的名字还叫作明镜屋。在明镜屋里面,厨师因为好奇来到偏屋,见到了这一生都为自己无私付出的一个女人,在这个女人的庇佑下,他再也没有做过什么苦力,而是像一个富人一样生活在这里。

后来,因为那场火灾的关系,他的身份被另一个人所代替,而他自己则无奈进入的文女士的餐馆里帮忙,想起文女士,厨师总算感到自己冰冷的心泛上了一点温暖。

‘还有舒雪,我可爱的小姑娘……’心中难得叹息着,厨师站直身体,对Eternal说:“现在出去吧!”

“不急。”Eternal站在原地看着他,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似乎想要从厨师脸上盯出两个洞来。

“你干什么?盯着我看!”厨师很不自然地问道,心里觉得有一些恼怒。

这个Eternal从小就是这样,自从他出生以来,厨师觉得自己就没有遇到过多少好事,有时候,厨师真的认为是不是应该将舒雪和Eternal之间的真相告诉诡谲屋中另一个小姑娘——怖怖。

面对着厨师的质问,Eternal似笑非笑,他走近一点开口说:“你根本就不是管家先生,对不对?”

当退无可退的时候,厨师终于绝望了,他开口说:“放过舒雪和小文,我就告诉你那个秘密。”

没有任何威慑力的交换条件从肥胖男人口中说出,让Eternal嗤之以鼻,他从来不觉得这个厨师会为别人着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做戏,包括现在提到舒雪和小文。

“如果你爱舒雪的话,就不会让她呆在我的身边了,你明明知道舒雪应该恨我的,是我母亲的自私让舒雪失去自由,也是因为仇恨,那具骷髅才会永远停留在蓝色‘囚室’里面。”(Eternal所说的蓝色囚室就是指蓝色塔楼密道里囚禁骷髅的那片墙壁,骷髅是谁?他和管家、厨师还有舒雪都知道。)

“如果你真的爱文阿姨的话,你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除掉她所爱的人?厨师先生,我不想说出你的本名,因为我厌恶这个名字,是你让永恒蒙羞!现在,我已经抛弃了仇恨和爱,只希望可以了解过去,难道你还要拒绝我吗?”

Eternal装作自己一点都不想伤害厨师先生,他停在厨师的面前,将双手插进口袋里,握紧了某样东西,就这样一动不动等待着厨师的回应。

“……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真的这么重要吗?让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答案。”

“是的。”

“安泽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错,他是死于自己的贪婪!这个人,永远都没有底线!他害了自己的女儿!害了小文!甚至害了我和舒雪!!”厨师突然之间大声说道,他的瞳孔中布满血丝看向波澜不惊地Eternal,仿佛是一头发怒的动物一样。

Eternal眼中透出怜悯,他转身不去看厨师的眼睛,依然用平稳的声音说:“总是把责任归咎到死人身上,真的好吗?十五年来,要不是你和管家先生的贪婪,你们怎会落到如此地步?现在我告诉你,当年安泽的财富和现在依然拥有梦境的那个人都将属于我,而你们只会成为大雪的祭品。”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厨师歇斯底里冲着Eternal喊道:“你不过是同我一样的小丑,我没有得到的东西你也不可能得到,十五年前,梦境就枯竭了,安泽花了那么多钱只是为了重新挽回名声,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早在火灾之前就成为了泡影,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

当颜慕恒回到西西身边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和她在一起的枚小小,此时,他还不知道能不能当着西西的面叫她本名,因为屋子里的事情,在枚小小眼里他应该大部分都不知道。

“小魅,你怎么在这里?”颜慕恒问道。

枚小小带着质疑的口吻问他:“你到哪里去了,你知道让西西一个人呆着有多危险吗,她已经遭到过一次袭击了!再说你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万一被凶手看到了怎么办?!”

“我没有走远,只是去废墟那边找了找地下室的入口,我希望可以帮上你们的忙!晚上我让这里的老板娘陪着西西了,不信你问她。”颜慕恒用手一指西西,那双手上确实有一些小小的擦痕,羽绒服的袖子上还沾着废墟灰尘,似乎在证实这个男人没有说谎。

小小的语气却一点都没有缓和,说:“我出来的时候,杂货铺老板夫妇不在店里,是西西给我开的门,小姑娘的样子你自己也看到了,因为害怕,她一直坐在屋子门口等你。”

“整个人冻得和冰棍一样,我问她老板夫妇去哪里了,她也说不清楚。”枚小话的时候,不停替西西搓着那双红通通的小手。

“西西,你不会开空调啊!”颜慕恒真的为这个小姑娘的智商捉急,就算再害怕,也不能在门口干冻着啊!“还有,老板夫妇不是说好在这里照顾的吗?一下子又到哪里去了?”

看到颜慕恒急吼吼问自己的样子,西西扁着小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半天都没又说出半个字来,颜慕恒瞬间觉得自己问西西简直还不如直接去找呢!在这种天,杂货店老板夫妇还会到处跑吗?

正当男人要继续询问枚小小的时候,突然之间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接通之后一听,就是杂货铺老板的声音。

枚小小等他接完电话,才问了一句:“是谁?”

“是杂货铺老板夫妇,他们说听西西说了诡谲屋里的情况,很害怕,所以躲出去了,还说非常抱歉,不能再帮忙什么的。”

“现在雪那么大,他们也下不了山,能躲到哪里去?”枚小小很奇怪,这对老板夫妇还真是半吊子,不过西西也不好,干嘛把诡谲屋里发生的凶杀案去告诉不相干的老板夫妇呢?

男人拉着女人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前进,好不容易到达那栋目前唯一的空房子面前,之前除干净雪的院子现在已经恢复了白茫茫的样子,甚至连院子里的雪铲都快要被埋没了。

女人轻轻推开院子的护栏,伴随着嘴里呼出的白气,女人担忧地说:“老公,你觉得这里真的安全吗?”

“刑警小姐是不会骗我们的,你放心吧。”男人看上去应该比较胆大,他的情绪也影响了身边的女人,让女人感觉不再那么害怕。

瘦削但看上去筋骨很好的男人用手拉开自己脸上的大口罩,等到呼吸稍微顺畅一点之后说:“今年这天太冷了,还发生了那种事情,希望老天爷帮帮忙,快点结束大雪,疏通山道吧!”

“就是啊!这样子太麻烦了,幸好小不点在山下上学,要不然让他知道这些可怕的事情,我还真不敢想象会怎么样!”女人接口道。

男人拉了一把女人说:“赶紧进去吧,等身体暖和起来再说,这种天气,在外面时间长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刑警小姐给你的钥匙快拿出来。”

“好,好的。”

女人一边加快脚步走到男人前面,一边脱下厚重的手套在羽绒服口袋里寻找着钥匙。不一会儿,房子大门就被打开了,男人拦住想要进去的女人,探头在屋子里观察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拉开大门让女人走进去。

自己随后进入,并将大门从里面反锁好。现在,两个人才总算是安下心来,女人一边寻找着空调开关,一边调侃自己丈夫:“原来你胆子也不大嘛,刚才看你那偷偷摸摸朝里面看的样子,还不如我呢!”

她这样说一来是为了活跃气氛,二来,还是害怕楼上如果有人的话,会把他们当做小偷。虽然让他们来的人明确告知这里没人,主人家在诡谲屋里面。

六个年轻人行走的方向前面有一大片断崖,断崖底下的斜切面非常平整,就好像被一刀削平的一样。

这个断崖名字叫做诡谲崖,这么起名倒不是因为它有什么奇特和诡异之处?而是来源于它上面坐落的一栋别墅。

这栋别墅的主人也许现在大部分人都不熟悉他了,不过他以前在考古圈子里非常有名,很多考古学家都能叫上他的名字——安泽。

大家不要以为安泽就是一个考古学家,恰恰不是,他不过是一个退休的地理老师而已,而且并不是来自于名校,之所以会被那么多考古学家记住,是因为安泽天生的预言能力。

安泽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学老师,从四十岁开始,他突然有了预言能力,他曾经十几次通过网络预言某地将会出现某些古迹或者墓葬。其中只有一次是错误的,但也仅仅偏离了一百多米而已。

自此以后,安泽就被考古学家和记者们捧上了天,钱也赚得盆满钵溢,还买下了诡谲崖别墅。

但是,买下别墅之后,安泽似乎又失去了预言能力,逐渐沉寂下来,直到十五年前的一次火灾,将诡谲别墅的偏屋烧了个干干净净,安泽也因此葬身火海之中。

这次事件真的非常诡异,当时别墅中总共三个人,女仆在厨房烧水,安泽的女儿在客厅沙发上看书,而安泽在自己的书房里午睡(他的书房当时就在偏屋)。

火在三个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莫名其妙从房子里冒了出来。事后警方调查下来,火源来自于厨房,安泽的女儿因此严厉斥责女仆是罪魁祸首,并要求对女仆追究刑事责任。

就在大家都以为女仆这次肯定要完蛋的时候,事情又发生了反转,根据当事人所说的时间,再加上现场证据,证明烧水壶当时并没有烧过头。而女仆除了使用烧水壶之外,甚至连煤气都没有开,只是在削土豆而已。

一下子,不用老板娘再招呼,四个女生立刻向她店里走了过去,剩下的两个男生也只好跟上。

恽夜遥也是来这里旅游的,他是市的影视剧演员,因为父母都涉及这一块领域,所以他的粉丝给爱豆起了个称呼叫做“市的小少爷”,他也会称呼粉丝们为“遥香草”或者“海风藤”,只是后者用得比较少而已。

事实上,恽夜遥的年纪已经称不上小了,不过他胜在外表比较年轻,所以粉丝们总把他当少年看待。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恽夜遥对几个人露出了微笑,并且热情招呼他们,好像自己是老板一样。

既然能够吸引来生意,漂亮的老板娘也不可能多说什么,她当然是一起往店里带客人了,周围同行们瞬间投来羡慕的目光。

进入店面,大家才认识到这里有多么的简陋,甚至可以说同市里面一些小的餐馆或者羊肉店差不多,柜台坐落在门口,里面就几张桌子和椅子,还都是油腻腻的。

六个人好不容易挑了几把干净的椅子坐下,老板娘就立刻端上了茶水,茶水倒是很可口,一大壶暖融融的大麦茶。

由于老板娘和恽夜遥的热情,大家也不好意思不点吃的,所以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上了几盘山里小吃,厨房也开始炒起热菜。

“来了,来了,爷爷。”很快一个二十六七岁,比里面那些学生们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就走进了屋子。

他明显比老人要礼貌很多,进来就先和老板娘打了声招呼,然后,跑到六个男女和恽夜遥那一桌聊了几句,没想到还非常投缘,于是索性坐下了。

老头不愿意和年轻人坐在一起,自己一个气哼哼地坐到了不远处的一张小餐桌上,然后对重新关好门的餐馆老板娘说:“一小壶白酒,来个猪肝炒大蒜,外加一碟花生米,还有一锅煮菜,就和他们的差不多。”说完,伸出手指了指学生们桌上。

事实上,这种山腰小餐馆也做不出什么大菜,只能是砂锅和简单的炒菜,这种天气里更是原料稀少,幸好老头吃东西还不挑剔,没有点什么店里没有的菜,所以老板娘收好菜谱就赶紧去准备了。

这时坐在学生们餐桌上的年轻人已经开始吃起来了,老头一看,立刻就骂开了:“小赤佬,自己的不吃,跑去吃别人的,难不难为情?!”

“不要紧的,老伯,反正我们也吃不完,要不您也一起过来热闹一下吧。”桃慕青很客气地邀请老人。

“我就算了吧,老人家还是喜欢一个人喝个小酒,打打牙祭,和年轻人热闹不起来,还有,小赤佬,吃完了记得要付钱!!”

“爷爷,我知道了啦!!”柳航赶紧回答,这才止住了他爷爷的唠叨声。

老人其实还是通情达理的,只是喜欢骂他孙子而已。

恽夜遥问新来的年轻人:“哎!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航,那是我爷爷柳桥蒲,别看我爷爷现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可是位刑警哦,而且是非常有耐心的那种。”柳航说起爷爷的工作来非常自豪。

他的话一下子引起了恽夜遥的共鸣:“真的吗?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刑警,名字叫做谢云蒙,不知道你爷爷认不认识。”

“你是说小谢吧!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他进入警局的时候,我还没有退休呢!”没有等柳航答话,柳桥蒲就兴致勃勃地插了进来,看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不会聊天的人。

他继续说:“你们可不要听那小子瞎咧咧,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待受害者家属或者报警求助的人当然要耐心了,在警局内部,我可以说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新来的刑警只要跟上我,业务素质再差我都可以给他调教上去。”

恽夜遥与雪地里昏迷者的距离渐渐越来越近,头顶上不停有巨大的雪块滚落下来,砸在很远的地方四分五裂,恽夜遥的前进也越来越艰难了,连眼睛都已经睁不开,睫毛硬的好像冻在了一起,他发白的嘴唇如同手指一样,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终于,胳膊拥抱上了如同雕像一样蹲在地上的人,是个中年女人,而且她身边还躺着一男一女,好像是一对小情侣。恽夜遥发现他们的时候,那对小情侣已经被雪差不多都掩埋住了,只露出头和一点点肩膀在外面。

他们的脸色铁青,身体像死人一样僵硬,恽夜遥根本无法判断这三个人是否还活着。他们应该很早就到这边来了,一开始肯定不会是因为寒冷晕倒在这里的,因为衣服上还沾有血迹。

而且这个位置也非常偏僻,从山道上来的人几乎不会注意到,恽夜遥只能猜测,这三个人可能是因为发生了某些事情,晕倒在这个地方,然后就被雪掩埋住了,直到现在。

必须把他们都移到安全的地方去,恽夜遥本来以为只有一个人的,可是多出了两个人,他就没有办法单靠自己的力量完成救援了,于是他把手伸进羽绒服里面去,想要掏出自己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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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九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四十幕

在市,恽峄城认识的人还是蛮多的,至于谢云蒙,恽峄城也想要观察一下他,看看究竟是不是像传闻中一样靠谱。

“峄城,那么说你同意儿子的事情了?”恽夫人见老公愿意亲自去机场,心情多少有些喜悦。

恽峄城瞟了他一眼说:“我是怕小遥惹事,那个人是刑警,没什么可说的,调查案件本来就是他的分内之事,可小遥总是参与在其中,万一惹祸上身怎么办?还有黄巍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参与,交给我去跟他们老板沟通吧。”

“黄巍过去帮小遥拉过不少资源,你能帮他说说情那是最好。”恽夫人坐到老公身边说。

有时候,恽峄城觉得自己这第二任老婆太过于善良了,任何事情都只为别人着想,反而让他担心的事情更多。不过要不是恽夫人这样的性格,恽峄城当年也不会看上她。

想到眼前的妻子,恽峄城就不由自主想起过去消失的爱人,那是他的初恋,也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大海已经将她和另一个小小的身影吞没了,这辈子,恽峄城能找回一个身影,已经很不容易,他没有奢望再找回另一个。

在心里叹息着,恽峄城对妻子说:“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去机场。”一边说,他一边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在1点40分的地方。

——

这边老夫妻两个人准备去机场,那边机场内,辅警颜慕恒也已经到达了,他换了一身便服,准备先找工作人员问一下王明朗的情况。

可是一进入机场,他立刻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到处都是警员,没有一个乘客,工作人员全都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看上去像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案件。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颜慕恒表明身份,问清楚机场发生了凶杀案之后,立刻发短信给莫海右,然后自己在附近找了一处地方,等待莫海右到来。

王明朗已经作为犯罪嫌疑人被控制起来,所以小谢那边的人也用不着过来调查了,信息发过去之后,莫海右第一时间请调到机场去验尸,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恽夜遥在那里,他不放心。

“听到声音之后,我一直很注意里面的动静,这倒不是因为我特别好事,而是因为那房子里只住着老太太和儿子王海成两个人,王海成又是早出晚归的主,年龄也不小了,还没娶上个老婆,老太太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她今年都80多岁了,我就怕老人一个人在家摔倒了,出什么事情,可仔细琢磨那声音,又不像是人倒下发出来,而且也一直没有听到老太太的呼救声。”

“大概过了有五六分钟的模样吧,我给所有的小狗都喂好了药,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想要偷偷打开铁门过去看看,虽然说那里没有门可以进去,但我至少可以趴在窗户上瞅几眼。”

陆阿姨说到这里,谢云蒙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他问:“那墙上没有窗户吗?”

“你是说哪里的墙壁?”陆阿姨也一下子被问蒙了。

“我指的是左边的墙壁,我刚才不是踢开那里进入院子了吗?”

“可左边很多年都没有住人了,王海成一家都住在右边新买的房子里。”陆阿姨说:“你也看到了,左边的房子根本就没有人维修,已经快要变成危房了。而右边是新近才修缮过的,那里靠近绿化带,空气也相对新鲜,所以老太太才选择住在右边。”

“哦,那是我搞错了,我一直以为你说发出声音,是左边院子里发生了事情。”谢云蒙说。

“不是的,警察先生,我不知道你们在左边院子里发现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那里至少五年没有住过人。”

“这个我明白了,你接着刚才的事情说下去。”

陆阿姨清了清嗓子,说:“好吧,就在我准备打开铁门进去,扒着窗户看一眼的时候,里面却接二连三发出撞击的声音,还有王海成的怒吼声,那绝对是王海成的声音。”

“我这个人耳朵眼睛都很好使,而且王海成的声音有个特点,他虽然每天做着粗活,声音却像领导可不一样温文尔雅,细声细语的,就算是大声怒吼,也不会很刺耳。”

“阿姨你先说,你究竟从窗户里看到了什么?”谢云蒙催促道。

“奇怪就奇怪在这个地方,”陆阿姨说:“等我爬上窗户边缘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坐在躺椅上,还一边摇着扇子,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院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王海成连影子都没有。”

谢云蒙发现了沉木严的尸体,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警员,这已经成为了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事件,市警察总局很快就会全面调动起来,全力搜捕案件的凶手。

警局里的行动我们这里不做具体描述,来继续看谢云蒙的行动,他将死者从土里扒出来之后,才发现尸体下面压着一套警服,并不是正规的那种,而是一套高仿品,这种衣服,只有刑警能分辨真假,一般普通人甚至是辅警都不一定看得出来。

仔细回忆机场见到的沉木严,谢云蒙认定,这套警服不是沉木严当时穿的那一套,而且此刻沉木严身上也没有穿自己的警服,那么真的警服到哪里去了?

谢云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警服被凶手带走了,凶手难道要假扮成警察,浑水摸鱼?可是三起凶杀案,三个不同的时间点,如果是一个凶手,根本不可能做到。至少伪造眼前的现场就不是一个早上能完成的事情。

谢云蒙认为与其说是单人作案,还不如相信是一个犯罪团伙在作案,他们抓到的那三个人也许只是团伙中清理现场的炮灰,根本不知道核心人员在哪里。

这个想法从某种角度来说,与恽夜遥和莫海右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演员先生和法医先生,要比刑警先生想得更为复杂和详细。

说起更为复杂和详细的案件调查,我似乎大部分时间都在解析推理过程,很少涉及到警察的调查过程,或许是不想太过于深入,又或许是对正规的调查过程欠缺一定的了解,怕自己所写的错误太多。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言归正传,谢云蒙不能够移动现场死者的尸体,因为这样有可能会对法医之后的判断造成误导,他把土扒开了之后,人就退到了院子中央。

院子里的土地很松软,连石板都没有铺,地上确实能够看到一些打斗纠缠的痕迹,还有车轮印,很杂乱的那种。

车轮也集中在院子北侧靠墙的地方,那里有一个自建的小棚子,大概是简易车库,因为里面还有两辆自行车,是十分陈旧的式样。

一辆自行车看上去因为碰撞倒在了地上,第一辆自行车依然好好的撑在那里,谢云蒙走过去观察地上的车轮印,很明显可以看出它们就是垃圾车留下的。

轮子的宽度和间距,与外面那辆垃圾车相差无几。可以初步认定,沉木严与凶手搏斗的地方就在这个院子里。

大致在周围走了一圈,谢云蒙并没有发现屋子里有人,于是他返回到胡同里面,回到了流浪狗收容所里面,这是刚才开门的妇女已经知道谢云蒙他们是刑警了。

径直走向垃圾车,谢云蒙单手抓住木板将整个车掀起来,里面立刻传来一股垃圾的恶臭,比外面收容所的味道臭多了,用手捂住鼻子,谢云蒙朝里面看去。

车子下确实有一套旧衣服,裤子,是环卫工专用的工作服,工作服上的工牌被拿走了,扔在一些报纸破布都一起,恶心的垃圾倒是没有,谢云蒙看了几眼便将垃圾车放下来了。

环卫工的工作服不是有用的线索,他擦了擦手,环顾一圈周围,便转身往回走,似乎是习惯性动作,谢云蒙转身的同时重重踢了一脚墙壁,正好踢在墙壁上一块破损比较严重的地方。

‘轰隆’一声,墙壁向内倒塌下去,把外面的两个警员吓了一大跳。

“谢警官,你在干什么?”小吴大声问,是谢云蒙要他们低调的,现在这样一来,被人家主人追究责任怎么办?

谢云蒙也不回答,居然又抬脚将墙壁没有倒塌的部分踢倒了,这时收容所里面的工作人员听到声音,出来看情况,也被吓了一跳。

“我说这位先生,你怎么能这样,主人家会找我们麻烦的?”

“有什么事我会解决,小吴,让他们看证件。”说完,谢云蒙直接朝墙洞里面走进去,留下外面的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半晌之后,小吴才从口袋里掏出证件说:“抱歉,我们是刑警,正在调查一起案件,请你们安心工作,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好,好,我们不会说的,你们随意就行。”工作人员赶紧表示同意,准备回去。

“等等,”小张叫住他问:“你们有铁门的钥匙吗?”

“有,我这就去拿。”

工作人员走后,小吴和小张直盯着铁门里面,他们都想尽快知道谢云蒙到底在干什么?

知道是刑警在办案之后,工作人员的态度变得非常热情,她很快就拿来了钥匙,打开门之后,将钥匙交到小吴手里,然后看着两个人走进去,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毕竟看刑警办案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头一次。

小吴和小张关上身后的门,不让工作人员进来打扰,然后大踏步跑向谢云蒙踢开的墙壁部分,朝里面一看,谢云蒙正蹲在一棵树下面,地上好像还有一个躺着的人。

莫海右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也许冥冥之中,他已经把恽夜遥的父母看成是自己的父母。不过目前他还不会想到这一层,从尸体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才是当务之急,猜测可能解决问题。

接下来就是尸体头部的伤势了,奇怪的倒地位置,也许可以从伤口上分析出一点原因来,如果死者是被殴打之后直接撞击到墙面上的,那么墙上应该黏有碎骨和皮肉的碎屑。

莫海右用小刀轻轻刮下一层墙上的鲜血,仔细观察,里面的骨渣清晰可见,他把尸体移开一点,沿着血迹流淌的痕迹一直向下搜寻。

装饰墙向下2/3处有一条突出的木边,木边下面贴着镂空雕花的薄木板,鲜血就到木边的地方戛然而止,然后向两边延伸,莫海右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露出了笑容,法医难得微笑,但微笑起来却是十足的风雅迷人。

这种笑容也是颜慕恒此刻最向往的梦境。

微笑说明莫海右已经发现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放下扶着尸体的手,将手肘撑在膝盖上,此时,法医的目光是朝下的,他突然发现血泊中有一张奇怪的小纸片。

小纸片紧贴墙缝底边,斜靠着,被挡在一块酒桶碎片的后面,只露出一个角,几乎被上面流下来的鲜血覆盖了。

‘难怪刚才都没有人看到它。’

莫海右顺手捡起来,用手套擦掉表面的血迹。这是一张硬卡片,表面覆盖着塑料膜,所以没有被鲜血浸透,上面写着市国际机场的抬头,还有一个人名:王明朗。

在名字下面,有王明朗的职务和工号:送货员5-385。

‘王明朗…机场送货员?应该能很快找到。’莫海右想着,叫来一个警员,让他把硬卡片交给小谢,马上去找这个叫王明朗的人。

警员下楼之后,莫海右想了想,给颜慕恒发了一条短信:‘小恒,你去市区国际机场走一趟,找一个叫王明朗的人,要在谢警官的人到达之前找到,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清楚之后立刻短信回复我。’

莫海右在短信里详细说明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不到一分钟,颜慕恒的信息就回复过来了:‘明白。’

莫海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突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担心什么人,却又说不出是谁。

恽夜遥和谢云蒙此次过来见恽夜遥的父亲,莫海右是知道这件事的,如果照他过去的脾气,是绝不会找理由来市的。可是现在不同了,莫海右本能的放心不下,于是偷偷申请来市出差。

想想自己自从认回恽夜遥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的性格,莫海右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他觉得心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并没有去多想,继续眼前的验尸工作。

但他不多想,另一方面的事情却在迅速发展,恽夜遥的继母确实回家了,但不是她自动回去的,而是被一个人带回去,这个人就是经理人黄巍。

大家不要多想,黄巍并没有参与凶杀案,他只是想要求恽夫人一件事。

“恽夫人,我求求您了,帮帮我吧。”黄巍祈求着。

汽车停靠在别墅车库门边,黄巍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祈求恽夫人替他解围,但具体什么事清却又一直不肯说。

黄巍过去也为恽夜遥拉过不少资源,所以恽夫人对他还是信任的,她并不觉得黄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只是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这样。

“小巍,无论怎样你都不能骗我啊,小遥还在机场,我们一走,他万一要找我怎么办,还有,你能把手机还我了吗?到底是什么事情,我能帮一定帮你的。”恽夫人耐着性子说:“但你要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恽夫人,我说了您可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你先说说看,什么事情?”

也许是恽夫人的诚恳打动了黄巍,他终于犹豫着从口袋里拿出恽夫人的红色手机,说:“现在我只能求夫人您了,您知道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游说小遥复出拍戏,他的粉丝群一直很庞大,最近又有火起来的趋势,只要他复出拍戏,我就可以利用手里的资源赚上一大笔。”

到达机场验尸的确实是莫海右,他来并不是因为总局的法医请假了,而是因为知道恽夜遥在这里,所以特地请示过来帮忙的,莫海右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恽夜遥。自然颜慕恒也‘厚脸皮’的跟来了。

恽夜遥急匆匆去见莫海右之后的事情,我们慢慢再说,先来说说另一边的凶杀案进展怎么样了。

将时间线向前推移,小谢第二次上楼,打断了莫海右和颜慕恒两个人的分析,颜慕恒我们已经很了解了,他也是一个极其敏锐的人,在诡谲屋事件中,颜慕恒所表现出来的智慧,一点也不比老刑警和谢云蒙差。

此刻颜慕恒虽然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其实眼睛一直盯着小谢的背影,莫海右注意到颜慕恒的目光,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想要拿起现场证物的手却停下了。

转回到尸体面前,莫海右小心不留下脚印,继续开始验尸。

‘颜慕恒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个粗心的人,地上没有他的脚印,却在尸体上留下那么明显的指纹,明明是故意让我看到的。’想到这里,莫海右轻叹一声。过去的案件结束之后,颜慕恒曾经说过,他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再隐瞒莫海右了,但莫海右认为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连犯错也要故意让他知道。

‘要是别人发现了他要怎么办?这种事下次要警告他一下才行。’不受自己控制的,莫海右再次为颜慕恒着想。

忽略掉心里的感受,法医先生集中精力投入工作中,首先要研究清楚尸体背部伤口周围那些白色的碎末是什么?

莫海右小心翼翼黏了一点点在手指上,用随身的显微镜观察,放大数百倍之后,这些东西就很清楚了,是一些纸屑。

纸屑很容易吸水,看来他们猜测凶手用纸包着凶器插入被害者身体,应该是正确的,纸张退出来的时候被不小心撕碎了,由于吸血速度快,凶手只能清理掉大块的部分,而碎屑和吸足血的小块部分很难看到,也清理不干净。

王莉莉和王明朗的关系在逐渐明朗化,鉴于他们掩盖现场的可疑行为,付岩认定他们一定参与了杀人,所以并没有采纳恽夜遥的想法。

谢云蒙那边又怎么样了呢?按照付军的指点,警车很快向东到达第二个红绿灯口,拐弯之后路边是一片住宅区,还有延伸出来的绿化带,很多老人带着孩子在绿化带边缘散步。

警车慢慢沿着人行道行驶,寻找付军所说的死胡同,可是行驶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死胡同口到底在哪里?还是没有看到,他们都觉得很奇怪。

付军说胡同就在拐弯不远的地方,过了红绿灯马上能看到,所以不可能车子开了十分钟还没有。谢云蒙让警员调转车头,继续沿原路寻找,可还是一无所获。

“我说,付军会不会记错了?”开车的警员小吴忍不住提出质疑。

谢云蒙说:“应该不会,我看他的样子很肯定。”

“可我们来来回回没看到有什么胡同啊,要不下车去问路边的人知不知道?”小吴说着,把车停在了路边。

另一个警员小张也忍不住了,打开车门说:“我去问。”就想要往外走。

“我去吧,你们都穿着警服,会引起居民的疑惑,在找到沉木严之前,我们最好低调一点。”说完,谢云蒙抢先踏出警车,小张只好把自己一侧的车门关上,等着。

走到人行道上,谢云蒙身边正好路过一个推着婴儿车的老妇人,他很有礼貌的叫住对方,问道:“阿姨,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条胡同?”

“胡同?我没听说过啊!这里除了房子就是草坪,哪里来的胡同?”阿姨大大咧咧的说,一看就是个直爽的人。

谢云蒙耐心问:“我也是听人说起的,是一条死胡同,好像没几个人知道,您再想想,过去是不是有这样一个地方?”

“我真的不知道!要不你问问别人吧。”说完,阿姨推着婴儿车就走了,谢云蒙只好再次寻找合适的问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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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四十一幕

小谢一直在检查长桌子上的东西,似乎其他线索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警员们也都很忙,没有人去注意小谢的动向,偶尔交流几句,也都是关于后续调查的话。

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下午,太阳应该倾斜到了西面,二楼大房间东西两边都有窗户,南北向一面是楼梯,另一面是两个小房间的房门。

小谢站立的位置与东面窗口的距离很近,阳光不那么刺眼之后,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伸手从笔筒夹缝里拿起了一样东西,这东西很小,很轻,但小谢却看着很眼熟,他握在手心里,很奇怪没有装证物袋就放进了口袋。

没有警员看到小谢的动作,接下来,小谢走到装饰墙的后面,尸体没有了,那些酒桶还在,他蹲下身体,一股酒香混合着血腥味冲入鼻腔,手指移动到没有被鲜血污染的酒液部分,轻轻沾起一点放进嘴巴里。

酒液从小谢嘴唇和手腕处流下来,他闭上眼睛,似乎不再是警察,而是一个正在品味美酒的闲人,美酒到底什么滋味小谢没有尝出来,但他却尝出了另外一种味道。

‘难道是那个?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呢。’心里想着,小谢招呼来一个警员,对他说:“想办法带一些酒回警局去检测,里面可能混合了海水。”

“好,我明白了。”警员回答。

小谢站起身来,把位置让给警员,他的调查今天挺顺利,线索也找到不少,回警局之后就要开专案组会议,这些线索应该可以串联起来。小谢在心里盘算着,另外,他还有一个想法,把颜慕恒再次调过来,刚才听到的对话,让他觉得颜慕恒这个人应该可以培养一下,说不定以后是个很优秀的警察呢。

不过,小谢的算盘打错了,以颜慕恒过去的亲身经历,他至少在案件线索调查上应该比年轻的小谢更加老练,所以不管小谢如何想,颜慕恒都不是他能够掌控的那一类人。

——

视线回到机场,小吴和小张已经见到了付岩,汇报了谢云蒙那边的状况,付岩马上派人前往支援,只是刚才恽夜遥还在质疑王海成说谎,这样一来,谢云蒙等于客观证明了王海成确实是长青路到白塔路那一段的环卫工,付岩更加觉得恽夜遥说的话不太靠谱。

这也难怪,毕竟付岩是个一板一眼的刑警,对于那些推理、臆测的东西,很难无条件表示信任。

他那里的行动恽夜遥还不知道,也没有听到小吴和小张的汇报,演员先生目前遇到了一个让他尴尬的人,就是颜慕恒。

恽峄城瞟了他一眼说:“我是怕小遥惹事,那个人是刑警,没什么可说的,调查案件本来就是他的分内之事,可小遥总是参与在其中,万一惹祸上身怎么办?还有黄巍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参与,交给我去跟他们老板沟通吧。”

“黄巍过去帮小遥拉过不少资源,你能帮他说说情那是最好。”恽夫人坐到老公身边说。

有时候,恽峄城觉得自己这第二任老婆太过于善良了,任何事情都只为别人着想,反而让他担心的事情更多。不过要不是恽夫人这样的性格,恽峄城当年也不会看上她。

想到眼前的妻子,恽峄城就不由自主想起过去消失的爱人,那是他的初恋,也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大海已经将她和另一个小小的身影吞没了,这辈子,恽峄城能找回一个身影,已经很不容易,他没有奢望再找回另一个。

在心里叹息着,恽峄城对妻子说:“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去机场。”一边说,他一边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在1点40分的地方。

——

这边老夫妻两个人准备去机场,那边机场内,辅警颜慕恒也已经到达了,他换了一身便服,准备先找工作人员问一下王明朗的情况。

可是一进入机场,他立刻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到处都是警员,没有一个乘客,工作人员全都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看上去像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案件。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颜慕恒表明身份,问清楚机场发生了凶杀案之后,立刻发短信给莫海右,然后自己在附近找了一处地方,等待莫海右到来。

王明朗已经作为犯罪嫌疑人被控制起来,所以小谢那边的人也用不着过来调查了,信息发过去之后,莫海右第一时间请调到机场去验尸,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恽夜遥在那里,他不放心。

至于颜慕恒被他私自派到机场去,这件事莫海右还是没有跟小谢说明,他只是借用谢云蒙的名义,说是刑警先生打电话通知他的,希望他能过去帮忙。

这个谎不会被拆穿,事后告知谢云蒙,一定会给他圆场,至于莫海右为何一定要让颜慕恒脱离开来单独行动,我想不久之后我们就会知道。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法医,演员,刑警即将再次汇聚到一起,而这一次在他们的破案过程中,还会加入两位老人,那就是恽夜遥的父母,同时也是莫海右还未相认的亲人。

“谢警官,你知道吗?狗是最通灵性的动物了,只要你救过它一次,或者对它好过一次,它就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真的,很多人都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我还是愿意这样说。”

谢云蒙趁着陆阿姨停顿的时候,开口说:“我相信,我也很喜欢小狗,不过现在陆阿姨,请你简洁明了的告诉我,昨天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阿姨抱歉的朝着刑警先生笑了笑,这笑容意外有些腼腆,完全不似刚才凶巴巴的样子,一个人情绪或者想法的改变,有时候确实可以让她的外在气质发生变化,陆阿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她说:“我刚刚掰开小狗的嘴,就听见里面院子里哐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倒下了,因为铁门锁着,再说是人家的地方,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进去看个究竟,只能在外面听着。”

谢云蒙问:“你们这里不是有铁门的钥匙吗?过去这条胡同应该是众所周知的吧?我警局里一个朋友,很多年没有到这里都还记得胡同的位置,而且他并不知道这条胡同后半段是属于私人住宅的一部分。”

谢云蒙说的朋友指的就是付军,陆阿姨回答他:“过去其实我们这个收容所还有胡同右边的部分,都属于公园地界,是公共财产。”

“你看到右边最中间那栋矮房子了吗?那里原来是社区名下的房子,专门租给一些小商小贩卖饮料或者冷饮,租金也很便宜。后来这房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被里面那户人家给买下来了,但买下来之后并不安分,那户人家和社区吵了很久,只是为了确定中间这一段胡同的所有权。”

“当时我们还没有来这里,所以对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我是听一个社区退休工人说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似乎很重视这条胡同,觉得胡同在两边房子的中间,应该属于他们家的范围。”

小吴问他:“?什么。”

“是一个名叫小航的人写的啊,你不知道谢云蒙、恽夜遥和莫海右三人组破案的故事吗?里的谢云蒙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位刑警先生。”

“啊,我确实听说过一些谢警官的破案事迹,但没看过,你在哪儿买的?下次我也去买本看看。”

“是S市的诡谲崖书店,等休假我带你去。”

两个人无聊的交谈持续中的时候,谢云蒙已经到达了铁门里面,整个人落地时就像一只从上而下的猎鹰,潇洒极了。

这种铁门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当年还是小孩子的谢云蒙,在救恽海左的时候,爬树技术就已经很厉害了,何况是现在。

令刑警先生感觉不对劲的就是那辆垃圾车,因为垃圾车是倒放的,轮子朝上,而且里面好像还有衣服的边角露出来。

也许露出来的是破布或者废弃床单一类的东西,是他看错了,但谢云蒙必须确认一下才能安心。

第六百九十八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十九幕

径直走向垃圾车,谢云蒙单手抓住木柄将整个车掀起来,里面立刻传来一股垃圾的恶臭,比外面收容所的味道臭多了。用手捂住鼻子,谢云蒙朝里面看去。

车子下确实有一套旧衣服、裤子,是环卫工专用的工作服,工作服上的工牌被拿走了,扔在一些报纸破布堆一起,恶心的垃圾倒是没有,谢云蒙看了几眼便将垃圾车放下来了。

环卫工的工作服不是有用的线索,他擦了擦手,环顾一圈周围,便转身往回走,似乎是习惯性动作,谢云蒙转身的同时重重踢了一脚墙壁,正好踢在墙壁上一块破损比较严重的地方。

‘轰隆’一声,墙壁向内倒塌下去,把外面的两个警员吓了一大跳。

“谢警官,你在干什么?”小吴大声问,是谢云蒙要他们低调的,现在这样一来,被人家主人追究责任怎么办?

黄巍过去也为恽夜遥拉过不少资源,所以恽夫人对他还是信任的,她并不觉得黄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只是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这样。

“小巍,无论怎样你都不能骗我啊,小遥还在机场,我们一走,他万一要找我怎么办,还有,你能把手机还我了吗?到底是什么事情,我能帮一定帮你的。”恽夫人耐着性子说:“但你要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恽夫人,我说了您可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你先说说看,什么事情?”

也许是恽夫人的诚恳打动了黄巍,他终于犹豫着从口袋里拿出恽夫人的红色手机,说:“现在我只能求夫人您了,您知道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游说小遥复出拍戏,他的粉丝群一直很庞大,最近又有火起来的趋势,只要他复出拍戏,我就可以利用手里的资源赚上一大笔。”

“这些年来你的积蓄也不少了吧,为什么这么需要钱?”恽夫人问,她是个温和的女性,与恽夜遥的亲生母亲很像,年龄也相仿,甚至容貌都有些相似之处。

黄巍说:“怪我自己,瞒着老板想要独立制作自己的电视剧,结果遇人不淑,被骗了一大笔,因为拿不出资金,定下来的编剧和导演都不干了,人家碍于交情,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的老板,但是我自己这边快要瞒不过去了。”

“难道你……挪用了公司里的资金?”

恽夫人问完,黄巍立刻重重点了点头,把脸埋进手肘里面,他看上去已经急得快要崩溃了。恽夫人也是觉得很可怜,黄巍是个外地人,很多年来一直在娱乐圈打拼不容易,想要独立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他急躁了一点。

“你亏了多少公款?”

“……除去我用积蓄还掉的一部分,大概还剩两百多万。”黄巍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两百多万?你也真敢投资!”

恽夫人嘴上虽然在埋怨着,但眼里透出的却是心疼,如果是小数目,那她用私房钱帮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这么多,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就是到机场来扮演负责人,他们说我长得和机场负责人一模一样,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给我3000块,那可是收容所两个月的工资,而我正缺钱,所以动心了,我再三询问有没有什么风险,他们都说没有,只是让我露个脸就行。”

“然后你就答应了?”恽夜遥问,他此刻凑近王海成身边,围着他踱步,视线一直在上上下下观察这个老头,付岩和他的动作差不多。

不管做哪一个行当,身上多少都会显露出一些特征来,比如环卫工,常年清扫大街,风吹日晒,皮肤会比较粗糙,偏黑,双手老茧集中在手指关节内侧和手心里,背大多都有一点驼,那是因为一直弯腰捡拾垃圾的缘故。

这些特征在王海成身上不是没有,不过他总体给人的感觉有些过于斯文,付岩目光中一直带着怀疑,王海成也看到了付岩的表情,所以在说话过程中,他有意无意将双手向上平放在膝盖上,把手心里的老茧展示在恽夜遥和付岩眼前。

“我想应该没事,所以答应了,谁想到会和杀人案挂钩,如果事先想到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王海成急吼吼的表态,希望警方相信自己。

恽夜遥说:“你看似很害怕,但我们两次见面,你无论是说话还是回答问题,都表现得非常顺畅,一个内心恐惧的人是不可能说话如此顺畅的。比如王明朗,就比你真实多了。第一次,我们在现场见面,你看到尸体之后只是表现出恐惧的神情。”

“没有恶心,没有回避,还能马上看出尸体的身份,你说你是一个环卫工人,如果是附近路段的,还有可能认识来机场送货的人,可你所在的街区与这里根本就没有交集,你怎么可能一眼认出死者是送货的工人呢?而且你很自然说出机场的事情,说明你对此地很熟悉。”

“当时你也看到王明朗的表现了,他被尸体惊吓到的表情比你到位多了,甚至让我觉得在我们一起到达现场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尸体的状况。我是一个演员,人们常说,术业有专攻,你们是不是在演戏根本骗不过我的眼睛。”

“付警官,我觉得我们不用去找所谓的机场负责人了,因为根本就没有,可能机场负责人同咖啡厅的老板一样,出差去了,请你立刻派人前去询问,王海成应该也是这个机场的工作人员,我猜测他就负责那些无人便利站点,而死者根本就不是送货的人。”

恽夜遥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拼命保护凶手,但付警官说得很对,就算你们不说,警方也会找出证据来的。我相信你和王明朗不是主犯,与其等我们找到证据,现在自己交代还可以从轻量刑,不是吗?”

可是恽夜遥的劝解没有任何作用,王莉莉依然一副不愿意开口的样子,小脸因为生气涨得通红,看她这样子,王明朗居然不敢吭声了。

恽夜遥将付岩拉到一边说:“看来主要问题还是在王莉莉身上,但这小姑娘我觉得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她会不会遇到了什么事情,没法承认事实?”

“你想得太多了,是不是杀人凶手可不会写在脸上,一个人如果没有犯罪的话,是不会狗急跳墙的,她的行为很明显说明她肯定参与了杀人,这件事交给我,他们一个也跑不了。”这一次付岩的观点明显与恽夜遥不同,他似乎认定了王莉莉就是凶犯之一。

不知道为什么,恽夜遥觉得自己的直觉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但一时半会儿他还不能有具体的想法,也无法反驳付岩的判断。

可王莉莉和王明朗不是杀人凶手,这一点此刻在恽夜遥心里已经确定了,所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证据来。

回来的警员大概40多岁,他看上去很疲劳,被谢云蒙吓了一跳,反问:“你是谁?”

谢云蒙赶紧拿出自己的证件,将机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中年警员立刻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确实是去通知你们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刚才社区那边发生一点事情,我不得不离开去处理,打电话给他也打不通。”

“他叫什么名字?还有你的证件能让我看一下吗?”谢云蒙稳定一下情绪问道,他必须先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警员没有犹豫,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还特意用手指了一下墙上排列着的照片,告诉谢云蒙哪一张是自己。

这个中年警员名字叫做付军,人长得很魁梧,他自我介绍说,有个弟弟在总局当行政队长,看他的长相,谢云蒙立刻想到了负责机场凶杀案调查的付岩,一问之下,付岩果然是付军的弟弟,这可真是太巧合了。

付军告诉谢云蒙,被叫出去的警员名字叫做沉木严,是个上班不到一个月的新晋警员,今年26岁,小伙子人很能干,脑子也不笨,中午有人来报案的时候自己不在,只接到了沉木严的一个电话,说是有紧急事件出去一下,回来再解释。

结果不仅没有回来,连电话都打不通,付军一个人守着,还要处理突发事件,到现在午饭都没有吃。

“你是说有人来报案,并不是其他警局的警员过来找人帮忙吗?”谢云蒙问。

“具体我还真不清楚,小严电话里是那么说的,我回来之后也没有找到当事人的登记信息,只看到了小伙子留下的一张便签,诺,就是这个。”说完,付军把夹在笔记本里的小纸条递给谢云蒙。

谢云蒙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府门大街别墅区发生凶杀案,我帮忙去通知被害者亲属了,很快就会回来。

“其次,警员肯定是真的,通知他的嫌疑人临时不可能找到这么像的人来冒充,而且嫌疑人一定知道机场也出事了,所以我们不可能不确认证件,他在警员来之前调包,只能增加被发现的风险。还有,小蒙我问你,一般你们通知完被害人家属,离开时会说什么?”

“让他们不要离开本市,随时保持联系。”

“对了,可那个警员却说他还有工作没有完成,急匆匆离开了,这说明,他不是凶杀现场的警员,而是一个临时被找来通知我的人,也许是附近警局的值班警员。我猜测,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假的服务员,戴鸭舌帽的女人,被打晕的机场警卫,还有前来通知的真警察,隐藏在真警察幕后的假警察!”

“假警察?哪里来的假警察?”谢云蒙问。

“你想,凶手要让警局里的真警察来通知我,必须扮成警察的模样才有用吧,再加上他通报的案件千真万确,只要说现场人手不够,没有我的电话号码,只知道我在机场,警员肯定会答应帮忙。他有可能连假证件都准备了。”

“事成之后,他只要在必经之道上等待真警员回去就行了。”

“不是,我不明白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警局里的人可没那么好骗,万一他被拆穿了,不是第一时间就会被当做嫌疑人控制起来吗?与其这样,还不如逃跑来得更安全。现场没有人看到他作案,警方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查出真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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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一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四十二幕

恽夜遥站在他发现头发丝的那辆皮卡车前面,现场总共三辆皮卡车,恽夜遥身边那辆是最大的,其余两辆,一辆躺着尸体,另一辆上面还有残留的日用品。

恽夜遥问:“小左,被害者是男性还是女性?”

“是女性。”莫海右简单回答。

“那就是说,我所发现的线索都是凶手为我们设定好的标识了?”

听到恽夜遥的说法,莫海右反问道:“为什么这样认为?”

“这个等一下再说,我先来说说我在皮卡车里看到的东西。”恽夜遥指着身边最大的那辆车子说:“一般皮卡都是敞开式后车厢,但这辆车却是全封闭式的,可以看出车厢上面经过了改造,人为装了一个顶,并且很完美的与轿车式车头连接了起来,远远看去像是一辆面包车。”

恽夜遥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车厢周围比划着,指给莫海右看,边上的颜慕恒也走近几步仔细观察,皮卡车确实同恽夜遥说的一样,后车顶不是原装。

“我发现的时候,这辆皮卡的后车厢是打开的,里面有一些小日用品和方便面的包装袋,还有纸箱的边角料,说明它确实用于运货,但是否是机场专用的运货车还不能确定。但是这个告诉了我一些信息。”恽夜遥拉着莫海右绕到车头,指着车窗前挡风玻璃上残留的纸片痕迹说:“这明显是不久前刚刚撕掉的。”

“可能嫌疑人想要掩盖车子的用途,或者不想让警方发现车子是什么公司使用的,而且你怎么知道上面的标识是不久前刚刚撕掉的呢?”颜慕恒插嘴说。

“你自己过来看看,纸片撕掉之后,在车窗上会留下一些胶水痕迹,很容易黏住灰尘和污垢,而这种运货车每天都在大街上跑,你看车身和车轮的表面,不都沾满了灰尘吗?如果撕掉很久了,那么残留有胶水的部分一定会发黑,可是现在这么干净,只能说明车窗标识是在我们发现之前刚刚撕掉的。”

“而且不是凶手撕的,是事后帮他清理现场的人撕的。”恽夜遥这句话说得很肯定。

莫海右心里马上联想到他在别墅凶杀现场所作出的猜测,那里的现场也被人事后清理改动过,难道这两桩案子之间又什么联系?他将心里的疑问压制下去,继续倾听恽夜遥分析。

颜慕恒观察着周围,但一点也看不出恽夜遥说有人事后帮凶手清理过现场的证据,所以皱眉盯着演员先生看,希望他尽快解释一下。

莫海右独自离开之后,小谢便安排警车先把尸体运送到警局停尸房里面去,等待进一步验尸。

目击证人和亲属也坐着警车,到局里去了。现在现场所有的工作归他统一指挥,小谢上楼走到装饰墙前面,仔细观察长桌子上的东西。

他之前听到颜慕恒说的花瓶和笔筒,都还好好的放在那里,只是笔筒里的东西被拿走了。

小谢探头朝笔筒底部望了一下,里面除了灰尘之外什么都没有,然后他又看了看花瓶口,似乎发现了什么,伸手使劲去拔那里塞着的镇纸,还叫来了一个警员一起帮忙。

镇纸死死卡在那里,最后小谢敲碎了花瓶口,才把拿东西从里面拿出来,警员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镇纸,奇怪的问:“这东西上面有什么线索吗?”

“不是这个,我看到花瓶里面好像有小纸条,被这个堵住了。”小谢一边把手伸进破碎的花瓶口,一边说着。

警员提醒他:“小心别划破手。”

“没事,这瓶口是塑料的,没那么快。”

小谢的手在里面摸索了大概半分钟左右的时间,真的拿出了一张小纸条,他展开来一看,上面用血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恽’字。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一个人的姓?”小谢把纸条给警员看,嘴里问着。

警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看不明白,小谢将纸条轻轻放进证物袋里面,对警员说:“这个死者是个编剧,我听说园景别墅区住着一个很有名气的老编剧,叫恽峄城,会不会就是他?”

“哦,不是,”稍微了解一些死者家里情况的警员说:“他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业余编剧而已,你说的恽先生住在别墅区东门那边,和死者完全没有关系。”

“恽先生?恽!”小谢特别把‘恽’这个字加重语气,连说了两遍,提醒警员刚才纸条上就写着这个字。

“恽……你是认为恽峄城先生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吗?不可能吧?那位老先生在业界的名声可是很好的。”警员说。

小谢意有所指的说:“我记得恽先生好像有一个名叫恽夜遥的儿子,他不是不愿意演戏,一直住在S市,还参与破获过不少案子吗?”

“可是这与凶杀案有什么关系呢?”

陆阿姨说完事情,还不忘贡献上自己的分析,虽然简单,但也有她的道理。

听到这里,谢云蒙觉得下面也不会有太多线索可以提供了,于是他问:“陆阿姨,接下来你就离开那里,回来继续工作对吗?”

陆阿姨说:“确实如此,既然没什么事情,那我也不好多呆,被老太太发现会生气的,这老人的脾气可是犟得很。”

谢云蒙记下了陆阿姨提供的线索,让她回去工作之后,自己一个人回到胡同里,他看着右边维修过的墙壁,呆立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

下午大部分人都该休息了,尤其是老人,谢云蒙判断,这里面的老人独自在家的话,也应该会午休。

‘看看运气吧,房子里必须得调查一下。’

其实谢云蒙是想要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偷偷翻墙溜进房子里去调查,这样做确实不对,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要得到王海成是否与凶杀案有关系的线索,谢云蒙的想法确实是最简便的。

第一,虽然说沉木严的尸体在左边房子里,但那边已经废弃了,没有办法证明就是右边房子里居住的人干的,而且凶手也不会傻到把尸体放在自己家里不去管。

第二,左边的房子废弃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愿意让国家拆迁,说明住在这里的主人家确实是一个非常倔强,固执己见的人,没有实质的证据,事后警方也很难进门调查,说不定会引起纠纷。还有,80多岁的老人如果在纠纷中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案子就更难办了。

谢云蒙进入房子,如果真的是老人一个人在家,那避开视线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如果有其他人在家,那他立刻回出来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要拿到与王海成相关的证据,不管是证明清白,还是证明嫌疑,对事件的发展都是有用的。(谢云蒙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假的机场负责人名字叫做王海成)

刑警先生乘着没有人注意,轻松翻上墙头,他趴在屋檐上面朝下看,院子里的情景同陆阿姨说的差不多。

各种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铺着方砖的地面也打扫得很干净,院子里北面两头有两棵大树,树底下只有稀稀拉拉几片落叶。在东北角的大树底下,竹制的靠背椅上面躺着一个头发已经全白的老人,她的手还在缓慢的摇着扇子,说明老人是清醒的。

谢云蒙等待着,可是这副情景似乎是机器设定好的一样,一直维持着,尤其是老人摇扇子的手,十几分钟都没有改变模样,谢云蒙都替她撑在椅子把手上的手肘感到酸痛。

谢云蒙说:“不容易,你看沉木严身上衣服有很多处破损,都是泥土,双手、小臂还有肩膀的部分都有擦伤,很明显和某个人搏斗过。”

“那你怎么知道沉木严的尸体在这里面呢?”小张问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是垃圾车,车子是被人刻意反过来放在那里,也许是为了掩盖一些东西,但我发现垃圾车边上的一块木板碎了,上面的电机也有被撞过的痕迹,笼头和边上的木柄都被损坏过,我拉起木柄的时候,笼头明显像一边歪过去,不是正常的那种歪斜。”

“我猜测是有人在垃圾车的附近搏斗,导致车子笼头被撞坏,木板被撞碎。但搏斗的人不可能在胡同里,不然就会被外面的工作人员发现。”

“我还在地上发现了垃圾车轮胎的印子,就通到刚才的墙壁外面,但墙壁上连一扇小门都没有,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拆了墙壁,将垃圾车放到外面来之后,再将墙壁砌好。”

小张问:“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如果垃圾车是在院子里的,从外面绕过来,放进胡同里不就行了?”

“外面绕进来,势必要被收容所的工作人员看到,凶手知道警方总有一天会发现沉木严的尸体,他不能留下任何关于自己的线索。”

“那么说杀死沉木严的人不是这家主人喽?”小吴思考着:“如果是主人,人死在自家院子里,他一样也脱不了干系。”

“很正确,而且我认为凶手是想要栽赃嫁祸给房子的主人,外面垃圾车里有一套环卫工的制服,破损的地方都不是自然磨损,是被撕破的,凶手想要假造沉木严和王海成搏斗被杀的场景,将警方引入歧途。”

“发现垃圾车的疑点和车轮印之后,我就仔细看了墙壁,凶手虽然伪装得很好,但近看还是可以看出破绽来的,墙壁的颜色和边上有一点区别,破损的地方也特别大,所以我试着用脚去踢,结果很轻松就踢倒了。”

“墙壁砖块之间的水泥还没有干,砖块也是临时拼凑,很多都是碎的。还有,沉木严的尸体被随意扔在大树下,也是为了让警方容易发现。”

“你简直太厉害了,谢警官,怎么能一下子想到这么多?”小张惊叹道,他听谢云蒙讲,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恽夫人嘴上虽然在埋怨着,但眼里透出的却是心疼,如果是小数目,那她用私房钱帮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这么多,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恽夫人,只有您可以说服小遥出来拍戏,只要他拍一部剧,我的这些损失就都回来了,最近我有一个很好的资源,人家点名要小遥出演主角。”

“黄巍啊,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小遥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他的心思已经不在电影电视剧上面了,我不能强迫他。”

“可他最听您的话了,我看得出来,对小遥来说,您就像亲生母亲一样,帮帮我吧。”黄巍不断祈求着。

恽夫人也是很为难,她说:“拍一部剧要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你要怎么搪塞过去呢?”

“只要新戏开拍,就有理由了,各种损耗可以先抵挡一阵子。”

“你是想做假账吗?这可不行,被会计发现你要被起诉的!”恽夫人提醒他。

黄巍说:“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被发现挪用公款也是坐牢,能撑一天是一天,只要钱回笼了,老板就算发现也会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放过我。”

“不行不行,我不能帮着你干这种事情。”恽夫人摆摆手,去推车门,没想到黄巍居然把车门锁住了。

这次恽夫人总算感到不对劲了,她质问黄巍:“你想干什么?”

“夫人,帮帮我吧,求您了!”黄巍扑通一声跪在车子里,拉着恽夫人的衣角,拼命求她。

看黄巍这幅样子,也是没办法,恽夫人最终说:“这样吧,你在公司的事情只当没有告诉我,我试着去跟小遥说说看,他要是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峄城和你们老板交情不浅,实在小遥不同意,我会把你的事情跟他和盘托出,你自己到老板那里去承认,我让峄城帮你求个情,行吗?”

接下来是第三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就是莫海右发现楼上楼下都没有电话机,他一般会很注意凶杀现场的环境和物品,像这种别墅里面,至少应该有两部电话机。

此时小谢已经打完电话下楼去了,莫海右从装饰墙背后绕出来,走到刚才和颜慕恒两个人站立的长桌子上面,他记得颜慕恒说过,花瓶,笔筒和稿纸很可疑。

笔筒的可疑之处两个人已经研究出来了,然后是稿纸,稿纸看上去很正常,这上面那张有一些淡淡的字迹,是写字时垫在下面造成的,莫海右把纸张拿起来,发现中间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印子。

‘大概是镇纸,可是镇纸这东西去哪里了呢?’

环顾周围,莫海右没有发现镇纸到底在哪里,他的视线扫过装饰墙上的画,落下时瞥到了花瓶口内部好像有个黑色的阴影。

探头看了一眼,果然镇纸被塞在了花瓶里面,而且,上面还有一个血指印,莫海右毫不犹豫拿出手机,拨通了颜慕恒的电话。

“喂,颜慕恒,说说你对花瓶做了什么?”手机那头一接,莫海右就立刻发问。

“小左,我……”

“叫我莫法医。”

“拜托,小左,不要让我改口好不好?”每次莫海右希望颜慕恒不要学恽夜遥叫他小左,颜慕恒就会像忠犬一样恳求他,也许对于颜慕恒来说,小左这个名字意味着他可以是莫海右的家人。

“算了,我不想和你啰嗦,回答问题。”

“小左,花瓶其实是电话机,我以前看到过这种东西,当时我检查尸体之前就发现了花瓶,它被人改造过,话筒和话机黏在了一起,里面的电线被剪掉了,我为了让你注意到,所以顺便在镇纸上留下了自己的血手指印。”

恽夜遥说到这里,王明朗突然抬起头来大声喊道:“我没有杀人,也不想掩盖什么尸体,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有什么证据?”他脸色惨白,似乎已经绷不住了。

付岩回应道:“我们现在是在调查每一个人的嫌疑,既然你没有杀人,那你急什么?清白的人自然不会被冤枉,但犯罪者,我们也会找出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我真的,真的没有杀人,我只是受人之托……”

“闭嘴,你这个胆小鬼!”王明朗刚想要承认什么,王莉莉立刻一脸鄙视地打断了他,然后冲着恽夜遥和付岩说:“有证据就拿出来啊!干嘛在这里罗里吧嗦浪费时间?”

“哟!好厉害的小姑娘,你以为我们找不到证据吗?首先你企图带走尸体的行为,我就可以确定你有杀人嫌疑,至少也是个帮凶。”付岩的话,一下子把王莉莉的气势堵了回去,噎得她哑口无言,只能狠狠地盯着大块头刑警。

恽夜遥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拼命保护凶手,但付警官说得很对,就算你们不说,警方也会找出证据来的。我相信你和王明朗不是主犯,与其等我们找到证据,现在自己交代还可以从轻量刑,不是吗?”

可是恽夜遥的劝解没有任何作用,王莉莉依然一副不愿意开口的样子,小脸因为生气涨得通红,看她这样子,王明朗居然不敢吭声了。

恽夜遥将付岩拉到一边说:“看来主要问题还是在王莉莉身上,但这小姑娘我觉得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她会不会遇到了什么事情,没法承认事实?”

谢云蒙赶紧拿出自己的证件,将机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中年警员立刻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确实是去通知你们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刚才社区那边发生一点事情,我不得不离开去处理,打电话给他也打不通。”

“他叫什么名字?还有你的证件能让我看一下吗?”谢云蒙稳定一下情绪问道,他必须先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警员没有犹豫,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还特意用手指了一下墙上排列着的照片,告诉谢云蒙哪一张是自己。

这个中年警员名字叫做付军,人长得很魁梧,他自我介绍说,有个弟弟在总局当行政队长,看他的长相,谢云蒙立刻想到了负责机场凶杀案调查的付岩,一问之下,付岩果然是付军的弟弟,这可真是太巧合了。

付军告诉谢云蒙,被叫出去的警员名字叫做沉木严,是个上班不到一个月的新晋警员,今年26岁,小伙子人很能干,脑子也不笨,中午有人来报案的时候自己不在,只接到了沉木严的一个电话,说是有紧急事件出去一下,回来再解释。

结果不仅没有回来,连电话都打不通,付军一个人守着,还要处理突发事件,到现在午饭都没有吃。

“你是说有人来报案,并不是其他警局的警员过来找人帮忙吗?”谢云蒙问。

“具体我还真不清楚,小严电话里是那么说的,我回来之后也没有找到当事人的登记信息,只看到了小伙子留下的一张便签,诺,就是这个。”说完,付军把夹在笔记本里的小纸条递给谢云蒙。

谢云蒙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府门大街别墅区发生凶杀案,我帮忙去通知被害者亲属了,很快就会回来。

谢云蒙说:“我想沉木严没有回来恐怕是出事了,因为来报案的人有可能就是凶手,现在我们正在找沉木严,你守在警局不要离开,保持电话畅通,如果他回来,立刻通知我们。”

“可是你们去哪里找呢?”付军问道。

“目前还没有具体目标,我们只能在机场到府门大街别墅区的必经之道上寻找,希望沉木严没有出事。”

颜慕恒走到长桌子前面,指着其中一个笔筒说:“我其实一开始注意到的是笔筒里面的纸卷,这些纸卷远看好像笔一样,只有近看才能看出它们是纸做的,不在意的人很容易就忽略过去了。抱歉,我不是说你们粗心,我自己也是因为过去的职业习惯,所以才多看了几眼笔筒。”

“笔筒和制作成铅笔模样的纸卷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成的,而且看纸卷和笔筒上的灰尘,说明它们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去碰过了,我想这里的雇工每天打扫卫生一定不会去擦笔筒,或者说主人家不让雇工动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这一点等会儿你们问一下目击者就清楚了。”

“我的猜测是凶手知道主人家有制作这些小玩意的爱好,所以把它们当做隐藏凶器的媒介了,当然我现在说的自己也不确定,因为没有刑警的同意,我不敢擅自去碰触现场证物。”

“我在猜,被害者胸口的刀伤明显是一把厨房用的细长切肉刀所为,而且伤口边缘还有很多肉眼几乎分辨不出的白色碎屑,我……”

颜慕恒说到这里,莫海右突然打断他严肃地问:“你在谢警官进入现场之前已经偷偷来过了,对吗?而且你检查过尸体。”

第七百七十二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四十三幕

恽夜遥想要说出口的话,被他们俩生生打断。他站起来拉了拉颜慕恒的胳膊说“小恒,其实你坐到对面的位置上去也没有关系的,何必非要坐在这里呢?而且陆先生已经先坐下了,你和他抢位置确实不对!就不要再吵了好吗?”

“你傻呀!”颜慕恒脱口而出,本来不打算开口的柳桥蒲听到他这三个字,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颜慕恒大声说“小子,别吵了,你坐到对面去!”

不知道为什么?柳桥蒲的话好像对颜慕恒很有作用,他定定地看了几秒钟老刑警,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正当大家以为颜慕恒会乖乖坐到对面去的时候,他却突然之间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事情。

颜慕恒对着陆浩宇低下头说“陆先生,刚才确实是我不对,我原本以为这个椅子小遥替我占着了,所以……算了,现在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把这张椅子让给我?请你坐到对面去,谢谢。”

颜慕恒突然改变的态度,吓到了气势汹汹的陆浩宇,他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整个人由愤怒变得尴尬,然后朝柳桥蒲看了看,又朝着恽夜遥瞅了瞅。

可以看得出来,陆浩宇有了坐到对面去的想法,就是不开口说句什么,他好像有点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恽夜遥即使给出了一个台阶,“柳爷爷,要不让陆先生坐到您身边吧,秦森先生坐到对面去,这样陆先生也可以安心,您觉得呢?”

“我没问题,只要你们几个同意就行,小秦,你同意吗?”柳桥蒲说着,看向身边的秦森。

秦森倒是很爽气,立刻站起身来说“我也没问题,陆先生,那就请你坐到我这边来吧。”说完,他走向桌子对面的空位。

柳桥蒲和抬起头来的颜慕恒看着他的背影,两个人都觉得,同意换位置的秦森看上去好像比刚才轻松了许多,柳桥蒲把声音压在喉咙口,嘟囔了一句“他好像不太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这句话当然没有被走近的陆浩宇听到,就这样,几个人的位置终于安排妥当。那些没有参与争吵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们这样把位置换来换去,究竟有什么意义?不过只要能够保证自己平安,他们也不在乎这种看来芝麻蒜皮的小事。

等到黑暗的密道里只剩下‘颜慕恒’一个人的时候,他蹲下身体,开始查看地上少女‘尸体’的状况,这个本是一具还没有死亡的‘尸体’,不是‘颜慕恒’下的手,但他知道,这个小姑娘与诡谲屋的过去毫无关系。

越是没有关系的人,就越是容易被人利用!尤其是在刑警和侦探努力探查这栋房子秘密的这段时间里,凶手也会抓紧时间行动起来,毕竟这关系到财富和未来,是绝对不可以拱手让人的。

看着少女俯趴着的身体,‘颜慕恒’想起了曾经的过去,那是他无法言喻的,让人悲伤的童年。

地上的人名字叫做孟琪儿,第一天到达诡谲屋的时候,到现在为止,颜慕恒只在餐馆里见过她一次,那么青春活泼,虽然有一点任性,感觉不像他那些同伴所说的那样,令人厌烦。

伸手抚摸少女紧贴在后脑勺上的头发,乌黑色的发丝触感柔软,颜慕恒低垂的眼眸下似乎有晶莹闪现。当年,也有一个如此活泼美丽的少女,被锁闭在这栋屋子里面,成为那些不劳而获者的摇钱树。

他们这些孩子,这些从15年前走过来的孩子,早就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

想到这些,‘颜慕恒’总是很难过,为怖怖、舒雪,也为西西和孟琪儿难过。

‘颜慕恒’有些害怕,自从回到这个家以后,住在那幽暗森林里的另一个自己越来越不安分了,他本可以安静的在户外保护西西,不参与这房子里的任何事情,本可以真真正正的帮刑警一回,把当年安泽做的所有一切事情都弄明白。

然后,他还可以把小于找回来,那个厨娘婆婆当了于恒二十几年的母亲,但是于恒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小于和小恒两个人,过去的小于不知去向,而他代替小于的角色,成为了于恒。

耳朵边上听着痛苦的呻吟声,和衣料摩擦地面的声音,‘颜慕恒’消失在墙壁外面。刚刚与温暖空气接触过的身体,一下子投入进寒冷冰封的户外,他感觉浑身就像刀割一样,但是这一切必须忍受。

双手攀上冻僵的悬梯绳索,‘颜慕恒’奋力朝塔楼上面唯一的小门爬去,他要再次回到温暖的房间里,将恽夜遥带走。

恽夜遥不管是外表还是行为,总是让他联想起过去自己深爱着的人。那个人在‘颜慕恒’眼中是唯一不可代替的存在,恽夜遥和他还是有一些差别的。也许是‘颜慕恒’太过于想念了,才会忽略掉这些差别。

‘颜慕恒’一边向上攀爬,一边努力让自己的思维集中起来,不去想浑身上下的寒冷和疼痛,手脚也运动得越来越麻利。他虽然没有刑警先生的武力值,但相较一般人而言,也不是一个弱者,他有信心自己可以制服恽夜遥达到目的。

——

黑暗通道在向前不断延伸,‘舒雪’觉得今天要走的路特别长,她的手好不容易接触到通道尽头,感觉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头疼就像炸裂一样铺展开来。几乎每一个灰色脑细胞都在叫嚣着,都在表达着无法忍受的疼痛。

‘舒雪’没有想到,藏在她身体里的那个‘人’会不断做出反击,现在弄到进退两难的地步。但是,她绝不能再次被夺走意识,那样就会再做一次伤害刑警的事情,也会称了‘颜慕恒’的心意。

控制着自己的大脑,‘舒雪’脚步踉跄冲出了褐色塔楼的密道,打开大门之后没有风雪,只有另一条更加幽深亢长的通道,除了周围墙壁的颜色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改变。

‘舒雪’继续向前,她首先走进一间空荡荡的房间,环顾四周之后,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她没有停留,立刻捂着头部离开了房间,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比刚才更焦虑了。

跑过很长一段楼道之后,‘舒雪’进入了第二间房间,那里有同客房里一样的破旧衣柜,‘舒雪’一头钻进衣柜之中,藏在里面,却没有通过暗门到对面的房间去,他在等待,等待楼上的人带着昏迷的演员先生到来。

“我……”厨娘婆婆的话语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说“恽先生当时问起我怖怖知不知道上楼的通道,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测而已,怖怖又没有告诉我她到底知不知道!我也是因为相信怖怖才会那样说的。”

恽夜遥叹了一口气,说“婆婆,我可以肯定,您不仅知道怖怖上过三楼,而且,您对这里的机关非常熟悉,请您务必对我们说实话,好吗?”

“恽先生,我不明白你是根据什么作出这样的判断?我确实没有对你们说谎,王姐可以替我证明的,还有我的小恒,等到大雪过去之后,他回到山上,你们可以问一问。”

王姐这个时候也替厨娘辩解道“恽先生,婆婆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厨房和自己的房间,平时出门的次数都很少,我确实没有看到她进入过主屋楼上,这一点,我想她是不可能说谎的。”

三个人的对话似乎要这样无休止的延续下去,而柳桥蒲和颜慕恒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们只是和几个年轻的大学生坐在边上静静倾听而已,黑暗中,凝重的气氛让在座的人都感受到了压力,尤其是处在被质疑位置上的厨娘,她开始呼吸急促,并用手按压着心脏部位。

恽夜遥本应该能看得到厨娘的动作,听得到她的喘息声,对于一个心脏不好的老婆婆来说,这个时候,恽夜遥就不应该再继续往下质问了,可是演员先生却置若罔闻,还在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婆婆,还记得昨天管家先生出事之前发生的事情吗?当时因为女主人失踪,大家全都聚在餐厅里。柳爷爷,我和小恒去偏屋废墟那里寻找线索了,连帆先生去了厕所,一直都没有回来,他应该是那个时候无意之中掉进岩石地洞里去的。”

“秦森凶手、陆先生和乔先生都去了赫斯塔诺,估计是想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吧。”

恽夜遥说到这里,秦森插了一句嘴“其他两个人我不知道!我自己确实是想回去睡一会儿,可我没有睡着,所以很快又回到了楼下。”

这是他在给厨娘婆婆找台阶下,厨娘自己也知道不能再欺瞒下去了,她慢慢从桌子上撑起来,对恽夜遥说“我没事。”

“婆婆,我并不认为您就是诡谲屋连续杀人事件的真凶,您也许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但是,回避问题不是最好的做法,还是请您实实在在告诉我们,这15年以来到底发生过什么?您在管家先生死亡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厨娘婆婆再也没有办法伪装,她在王姐的搀扶下,慢慢坐直身体,对恽夜遥说“你们还真是难缠,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真相呢?15年前的过去是那么悲伤,那么痛苦,你们就不能放过我这个老太婆吗?”

“如果没有发生杀人案,”恽夜遥说“无论您15年前经历过什么?我们都不会来追根究底。但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杀了,我们不得不探究每一个人背后隐藏着的秘密,来还原事实真相,所以婆婆,请您说给我们听听吧!”

“15年前的事情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厨娘婆婆嘴唇颤抖着,她看下演员先生的眼眸中,渐渐变得浑浊。

恽夜遥用力点了点头说“重要,非常重要,这有可能关系到被贩卖的孩子!”

“……好吧,我告诉你们真相。”

“哎!等等,”这个时候,陆浩宇抢着插嘴说“恽先生,难道你把我们带上三楼,就是为了来听15年前的故事的吗?”

“不是,但是在接下去行动之前,必须先来听一听,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听完你们就会明白了。”恽夜遥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把颜慕恒的手电筒拿到手中,然后照着颜慕恒向房间一角走去,不多一会儿,房间里就变得灯火通明,大家的心情也因为这透亮的灯光而放松了不少。

恽夜遥和颜慕恒回到两个人的座位上,在路过某个人身后的时候,恽夜遥还特意拍了拍他的背部,这个人离开通往三楼的楼梯间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开过口,也没有人关注他,就好像再次消失了一样,不过他的的确确一直跟在众人的身边。“你们所听说的那场火灾,发生在1999年4月份的时候,我记不清楚是哪一天了。但是对于我来说,整个人生的变故则是在1998年10月份的时候,那天是10月25号,安泽请了一批工匠来别墅修缮维护。明镜屋建好之后非常奇怪,每隔半年,安泽就会请工人来一趟,里里外外全部检查一遍,而且这些工人都是他认识的。”

“请工人来修缮房屋的原因,他不可能亲口告诉我,所以当时,我的确不知道,这栋房子里居然存在着那么多密室。每次工人来的时候,安泽都会将我赶到偏屋去,10月25日当天也不例外。”

“安泽好像是生怕我看到什么,但我却非常乐意他这样做,因为这是我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在书房里看书的时间。这种时候,就算被安泽发现了,他也不会骂我。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晚饭之后,有一个青年工人偷偷溜到书房来,他那脏兮兮的手扒在门板上,对我说你可真漂亮,小姐!”

“我一开始以为他的这句话是在讽刺我,因为我对自己的年龄和容貌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嘲笑他说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漂亮啊!没想到这个工人毫不在意,他又对着我说了好几句赞美的话,然后就一阵风似的溜走了。在工程结束之前,他每天都会趁着工作间隙,偷偷跑来找我聊天。”

“渐渐的,我也会故意找理由,在固定的时间到偏屋等待他。对我来说,它就像是一只暗夜里的萤火虫,点亮了我的内心,让我第一次有了思念这种情感。你们可以想象得到,一个是被囚禁在牢笼中的孤儿,没有享受过家庭或者爱情的甜蜜。”

“另一个是穷困的打工者,他每天每天都在为了养活自己和家人而奔波劳碌着,根本就体会不到多少人世间的温暖。这样的两颗心,就像两块磁铁一样,很容易就紧紧吸附在了一起。”

“恽先生,你猜到工人是谁了吗?”婆婆眼眶里含着热泪,嘴角却在微笑,他用一种似泣非泣的语气问恽夜遥。

恽夜遥反问道“他就是管家先生,对不对?”

渐渐地,就像总是被强迫吃饭的人得了厌食症一样,我觉得自己也得了厌睡症,极度地讨厌睡觉,这让我越来越抑郁,越来越喜欢一个人独处,也越来越思念母亲,虽然自从母亲离家出走之后,她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我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呆呆的坐着,就算是晚上也一样,有的时候,为了躲避父亲的监视,我做到明镜屋的天桥之上。那里很高很高,高到让我忍不住生出一股想要跳下去的冲动。但是跳下去应该也不会马上死掉吧,因为下面就是雪地,雪地不是像棉花一样松软的吗?怎么会摔死人呢?所以我放弃了这个念头,觉得索然无趣。

每一次,父亲晚上发现我房间里没有人影的时候,就会在整个屋子里疯狂地找我,知道把我找出来为止,他不是在仓库的角落里,就是在天桥上找到我。我发现,只要他在天桥上找到我,他就会吓出一身冷汗,连手脚都会哆嗦个不停。

这个发现居然让我高兴起来了,因为我认为自己找到了一种证明爱的新方式。所以自此以后,我去天桥的次数更加频繁了,我希望时时刻刻证明父亲是爱我的。

不过这种日子过了没有多久,我的梦境就枯竭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成年,梦境的孤寂反而让我放松下来,让我感觉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了,可是,这个重新开始并不是我希望的样子,父亲将我关进了那幽深黑暗的地方,永远不许我踏足自己曾经居住过的每一寸空间,并且把所有的出入口全都锁住了,只有他和管家先生可以来给我送饭,还有就是那个我厌恶的,据说已经过了30岁的女人。

只有他们三个可以到楼上来看我,父亲和管家先生是来得最频繁的,但是他们两个人迥然不同,父亲上来时总是皱着眉头,问我一些同以前一模一样的问题,在得不到答案之后,他就会甩手离开。也不会给我带各种各样好吃的,和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

这些现在对于恽夜遥和柳桥蒲来说,都是既明显又没有办法真正考证的东西,除非还有一个像厨娘婆婆一样,经历过15年前火灾之前生活的人出来作证,才能更进一步得到线索。

厨娘婆婆的话语结束之后,大家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估计都在等待着恽夜遥的下一步行动,又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去催促演员先生。颜慕恒就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他开始在房间里到处走动,并且查看,奇怪的是,柳爷爷和恽夜遥都没有阻止他。

柳桥蒲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问道“小遥,你认为曼曼会不会等我们走后,从小卫生间那边溜出去?”

“不太可能,因为楼梯间的墙壁都是封闭的,文曼曼要躲藏到哪里去才能避开我们的视线呢?当时我还回去看过,那个楼梯间里面根本就藏不住人。唯一的墙洞又那么小,她也不可能通过墙洞钻到隔壁房间里去啊!柳爷爷,文曼曼的事情您觉不觉得和怖怖有些相似?”

“怖怖吗?确实,”柳桥蒲回答说“两个人都是时好时坏的,一直都在被另一重人格反复控制,我有点搞不清楚,她们这个到底是来自于遗传,还是后天造成的,文曼曼有可能是当年被抛弃而造成的多重人格,但是怖怖呢?难道是因为寂寞吗?”

“不,柳爷爷,我想还是和血缘有很大的关系。”恽夜遥说“您觉得如果说她们都是安泽的孩子,这种说法合不合理?”

“小遥,我觉得不像,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孩子的性格迥异,相貌也没有相似之处,表面来的不像是兄弟姐妹。”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关于文曼曼和怖怖的事情,有转移大家视线的嫌疑。但做得如此明显,又不像是柳桥蒲和恽夜遥的风格。他们完全不去关注一直在房间里胡乱移动的颜慕恒。其他人想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寻找女主人遗留在这里的痕迹,王姐和婆婆不是更合适吗?难道说,颜先生也是诡谲屋里的家人?”秦森问道,他斜对面的连帆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小恒确实是在这里生活过的人,但又不能算是这里的家人。”恽夜遥说了句临摹两可的话,然后问“婆婆,刚才您承认您的儿子名字叫于恒,那么您看颜慕恒和他有没有相似之处?”

“没有,颜先生不可能是我的儿子,身高、体型、样貌都不对。”厨娘婆婆转头反复打量着颜慕恒的背影,再次摇头否定。

恽夜遥也不去反驳,而是同样看着颜慕恒说“婆婆,我相信您说的话,在这里的颜慕恒不可能是小于。那么,他有没有可能是小恒呢?”

“小恒?”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不明白恽夜遥到底是什么意思?努力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恽先生,你是想说我故意隐瞒了这栋房子里的一个人?”

“婆婆,请您不要误会,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您刚才说的过去我和柳爷爷都认可,按照我之前看到的书本内容,管家先生确实有可能是过去为了您留下来的装修工人。我们认为在管家先生到来之前,实际上明镜屋中的一切都是您和安泽在共同管理。”

第七百七十三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四十四幕

“本来凶手应该把车厢弄得很乱,弄乱花不了多长时间,那些日用品的塑料袋和纸盒碎片也是凶手故意留在车厢里的。塑料袋都是小袋子,证明是装单品用的,一般人拿到不是自己使用的东西之后,只会拆开纸箱查看,绝不会把里面的小包装袋一起拆了。”

“所以凶手的目的是想要把警方的视线引到车辆使用者身上,把他作为第一嫌疑人推到警方眼前,因此车辆使用者绝不可能是死者,凶手离开的时候,应该弄乱了车厢里的东西,然后将尸体剪下来的头发洒在里面,假装没有弄干净的样子。”

“小恒,撒头发的动机是什么?不要忽略了哦。”恽夜遥提醒颜慕恒。

“我想想……”颜慕恒把一只手撑在下巴上,莫海右也在用难得专注的目光盯着他看。

“修剪整齐的头发,是在被害者不动或者没法动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如果说是被害人主动让对方剪的,那就证明他们是熟识的人,也就是说……被害人一定是皮卡车司机的朋友,对不对?而事后二次清理现场的人就是皮卡车司机。”

“正确!”恽夜遥立刻发出如同赞叹一样的表扬声,对莫海右说:“小左,小恒真的很适合当你的助手呢。”

“不要胡说八道,专心破案。”莫海右一秒变脸,低声呵斥恽夜遥。

颜慕恒对恽夜遥说:“小遥,刚才你说还不确定帮助凶手清理现场的人是包庇者还是出卖者,其实是想要让我来思考答案吧?他对凶手来说,既不是包庇者,也不是出卖者,而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的人。”

“嗯,而且这个人已经被我们抓到了,现在付岩警官正在审问他们,不过……付警官好像不认可我的推理,这一点只能靠小左去证明,因为现场还存在着很多疑问,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莫海右说:“等一会儿我去见一见你们抓到的嫌疑人,听听付警官是怎么判断的,目前尸体上的线索能起到一定证明作用。其他的证据要进一步调查才行。”

三个人的对话到此为止,过来的警员也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恽夜遥这时才听到谢云蒙发现第三起凶杀案的状况,他自认不放心谢云蒙一个人呆在那里,立刻前往长青路与白塔路之间的胡同。

与此同时,守在警局里的付军也接到了弟弟的电话,得知沉木严已经死亡,付军立刻向所在派出所的上级汇报,请求与弟弟一起参与凶杀案的调查。

小吴和小张完全不知道他讲的是谁?所以问他:“你是谁?”

“我叫颜慕恒,是园景别墅区凶杀现场过来的辅警。”

“哦,我明白了,那个莫法医应该是你们那边调过来帮忙检验尸体的,对吗?”小吴问他。

颜慕恒回答说:“是的,我被指派在这里等他,刚才我以为你们也是那边过来的警员呢!”

“现在已经不止机场和别墅区两起凶杀案了,案件性质变得非常恶劣,”小张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进去,把你们那边的情况和我们刑侦科长详细说一说。”

“可是,法医来了要是找不到我的话……”颜慕恒有些犹豫。

小张立刻调侃他:“你这人说话怎么拖泥带水的,那边法医过来了不是一样要去找我们刑侦科长,反正你在机场也不会乱跑,他们怎么可能找不到你呢?”

“好吧,我打个电话,然后就跟你们一起进去。”

颜慕恒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了莫海右的声音,原来他根本没有开警车,而是一个人打的过来的,身边也没有带任何警员。

莫海右手里拎着法医的工具箱,快步朝颜慕恒他们走过来,颜慕恒迎上去说:“我刚刚听说,案件的范围扩大了,已经不止机场和别墅区两起凶杀案,那两位警员就是回来通报新的情况的。”

“现场在哪里?你问了吗?”莫海右一边走,一边问颜慕恒。

“抱歉,还没来得及问。”

“一个大男人,不要总是道歉,听着让人不舒服。”莫海右皱着眉头说,没有看颜慕恒,径直走过了他的身边。

一股失落立刻浮现在颜慕恒心里,被他强行忽略掉,匆匆跟上法医先生的脚步。

问过小吴和小张之后,莫海右带着颜慕恒直奔陈尸现场,分开之前他关照两个警员,帮忙跟恽夜遥说一声,自己已经到达机场了。

“这个我明白了,你接着刚才的事情说下去。”

陆阿姨清了清嗓子,说:“好吧,就在我准备打开铁门进去,扒着窗户看一眼的时候,里面却接二连三发出撞击的声音,还有王海成的怒吼声,那绝对是王海成的声音。”

“我这个人耳朵眼睛都很好使,而且王海成的声音有个特点,他虽然每天做着粗活,声音却像领导可不一样温文尔雅,细声细语的,就算是大声怒吼,也不会很刺耳。”

“阿姨你先说,你究竟从窗户里看到了什么?”谢云蒙催促道。

“奇怪就奇怪在这个地方,”陆阿姨说:“等我爬上窗户边缘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坐在躺椅上,还一边摇着扇子,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院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王海成连影子都没有。”

“难道你一点奇怪的地方都没发现?”谢云蒙问。

“嗯……对了,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一件可以算是奇怪的事情,就是我看见王海成的工作服整整齐齐叠在椅子上,这个时间应该是王海成上班的时间,他负责清扫的是机场附近那一段路途,我猜测是不是当天领导不检查,所以王海成忘了工作服就没有回来拿。”

陆阿姨说完事情,还不忘贡献上自己的分析,虽然简单,但也有她的道理。

听到这里,谢云蒙觉得下面也不会有太多线索可以提供了,于是他问:“陆阿姨,接下来你就离开那里,回来继续工作对吗?”

陆阿姨说:“确实如此,既然没什么事情,那我也不好多呆,被老太太发现会生气的,这老人的脾气可是犟得很。”

谢云蒙记下了陆阿姨提供的线索,让她回去工作之后,自己一个人回到胡同里,他看着右边维修过的墙壁,呆立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

下午大部分人都该休息了,尤其是老人,谢云蒙判断,这里面的老人独自在家的话,也应该会午休。

‘看看运气吧,房子里必须得调查一下。’

谢云蒙也不回答,居然又抬脚将墙壁没有倒塌的部分踢倒了,这时收容所里面的工作人员听到声音,出来看情况,也被吓了一跳。

“我说这位先生,你怎么能这样,主人家会找我们麻烦的?”

“有什么事我会解决,小吴,让他们看证件。”说完,谢云蒙直接朝墙洞里面走进去,留下外面的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半晌之后,小吴才从口袋里掏出证件说:“抱歉,我们是刑警,正在调查一起案件,请你们安心工作,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好,好,我们不会说的,你们随意就行。”工作人员赶紧表示同意,准备回去。

“等等,”小张叫住他问:“你们有铁门的钥匙吗?”

“有,我这就去拿。”

工作人员走后,小吴和小张直盯着铁门里面,他们都想尽快知道谢云蒙到底在干什么?

知道是刑警在办案之后,工作人员的态度变得非常热情,他很快就拿来了钥匙,打开门之后,把钥匙交到小吴手里,然后看着两个人走进去,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毕竟看刑警办案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头一次。

小吴和小张关上身后的门,不让工作人员进来打扰,然后大踏步跑向谢云蒙踢开的墙壁部分,朝里面一看,谢云蒙正蹲在一棵树下面,地上好像还有一个躺着的人。

“谢警官,是沉木严吗?”

两个人跑到近前,谢云蒙说:“好像是,他已经死了,是被毒死的,你们看这个。”说完谢云蒙指着地上尸体张开的嘴巴说:“口舌,还有整个口腔到喉咙都是青紫的,舌头肿了起来,看样子是被人强行灌毒导致的。”

“改造花瓶,把凶器拆卸之后放在笔筒里,有可能是一个想要帮凶手掩盖的人做的,而且我怀疑他动过尸体。还有尸体的位置我也一直很疑惑,说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莫海右想了想,还是承认说:“颜慕恒,你说得很对,这件事我怀疑是即兴杀人,事后的一切手脚都不是凶手本人做的。”

第六百九十六章黄巍的求助

莫海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突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担心什么人,却又说不出是谁。

恽夜遥和谢云蒙此次过来见恽夜遥的父亲,莫海右是知道这件事的,如果照他过去的脾气,是绝不会找理由来市的。可是现在不同了,莫海右本能的放心不下,于是偷偷申请来市出差。

想想自己自从认回恽夜遥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的性格,莫海右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他觉得心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并没有去多想,继续眼前的验尸工作。

但他不多想,另一方面的事情却在迅速发展,恽夜遥的继母确实回家了,但不是她自动回去的,而是被一个人带回去,这个人就是经理人黄巍。

大家不要多想,黄巍并没有参与凶杀案,他只是想要求恽夫人一件事。

“恽夫人,我求求您了,帮帮我吧。”黄巍祈求着。

汽车停靠在别墅车库门边,黄巍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祈求恽夫人替他解围,但具体什么事清却又一直不肯说。

黄巍过去也为恽夜遥拉过不少资源,所以恽夫人对他还是信任的,她并不觉得黄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只是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这样。

妇女说完,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铁门,谢云蒙稍微找了一下,铁门再往里两三步,确实有一处缺口,正好一个人可以挤进去。

他没有回出去找小吴和小张,而是自己一个人挤进了缺口,里面臭味更浓了,谢云蒙捂住鼻子,小心脚下以免踩到狗屎,一路向前走去。

妇女没有说错,过了五十米左右,小路稍微开阔了一点,确实像一条胡同的样子。里面右边还是破旧的墙壁,左边是流浪狗收容所的护栏,可以看到工作人员正在那着水管冲洗地面和狗笼。

胡同里最起码聚集了十几条大大小小的狗,它们看到谢云蒙立刻就吠叫起来,盯着这个不速之客看,有的还摆出一副戒备的样子。

谢云蒙可不怕,他径直走进去,胡同口没有异常的地方,也藏不住人,所以刑警先生直接向胡同最深处前进。

此刻距离谢云蒙下车已经过了十来分钟,小吴也有些坐不住了,他说:“谢警官怎么去了那么久?莫不是他在小道尽头发现了线索,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小吴的话正和小张心意,他立刻附和:“好,我们现在就去。”

“等等,先把车停到合适的车位上去,这里可不行,会被贴罚单的。还有,我们俩身上的警服也要换一下。”小吴提醒他。

“你带了便服吗?”小张问。

“应该有,我女朋友前几天买的衬衫和长裤没有拿出来,我找找看。”小吴回答说,伸手打开了驾驶座下面的空间,果然,一个购物袋被塞在里面。

谢云蒙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府门大街别墅区发生凶杀案,我帮忙去通知被害者亲属了,很快就会回来。

谢云蒙说:“我想沉木严没有回来恐怕是出事了,因为来报案的人有可能就是凶手,现在我们正在找沉木严,你守在警局不要离开,保持电话畅通,如果他回来,立刻通知我们。”

“可是你们去哪里找呢?”付军问道。

“目前还没有具体目标,我们只能在机场到府门大街别墅区的必经之道上寻找,希望沉木严没有出事。”

第六百九十二章审讯和寻找中

“希望如此吧,我要是当时在场就好了。”付军显得有些懊恼,看得出他和名叫沉木严的小警员关系不错。

几秒钟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准备离开的谢云蒙说:“对了,谢警官,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很隐蔽,但不在你说的必经之道上面,而是在警局出门向东走,第二个红绿灯左拐大概一百米的地方,很容易找到,那里是一条死胡同,位于住宅楼房后面,平时没有什么人会经过,你可以去看看。”

“好,我会去找的,你记得我们回来之前不要离开警局。”

“没问题,放心去吧。”

安排好付军之后,谢云蒙放心走会警车,对守在警车里的两个警员说:“向东走,第二个红绿灯左拐。”

“是。”

边上的谢云蒙赶紧拉了一把警员,说:“小遥家是府门大街166号没有错,但别墅区总共有三个门,其中东门和北门都有7幢,你说清楚,到底是哪里的7幢?”

“呃……”这一回轮到警员犹豫了,恽夜遥也刹那间反应过来,问:“别墅的院子什么样?里面有没有种满植物?恽峄城这三个字怎么写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慢慢来!”警员被他们两个问懵了,挥着两只手说:“我们已经确认过,别墅的主人确实叫恽峄城,恽是竖心旁加军人的军,邹峄山(东山)的峄,城市的城。”

听到这里的时候,恽夜遥眼泪已经下来了,因为名字同他父亲丝毫不差,而且警员已经在谢云蒙的示意下拿出了证件,不会是假的。

但还没有听到后面两个问题的答案,他不想要放弃希望,所以紧抓着谢云蒙的手继续死死盯着警员那张因为急奔而通红的脸。

“我来之前没有问清楚是北门还是东门,不过那栋别墅没有你说的院子,只有一个游泳池,位于别墅南侧,用护栏围着。”

“这么说,是北门的7幢了,那家主人与我父亲同名同姓吗?”恽夜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再问了一遍:“你确定别墅没有植物园?”

“没有,我们已经对别墅里里外外都搜索过一遍了,没有发现什么植物园。”

“呼…那就好。”

恽夜遥抹去头上的冷汗,对谢云蒙说:“小蒙,这里交给你,我必须尽快过去看看,不看到现场的状况,我没法安心。”

“你安心过去就行,这里的案件不归我负责,我了解情况之后就过去与你会和,还有机场门口的恽夫人怎么办?”谢云蒙问。

“妈妈和我一起走就行。”

“那你自己小心了。”

说完,恽夜遥和警员一起快步离开了咖啡厅后街,朝机场停车场走去。

来府门大街166号别墅区北门7幢临时出勤的法医就是莫海右,他之所以会来S市,其实是冲着恽夜遥和谢云蒙来的,自从上次恢复了一点记忆,莫海右就一直很矛盾。

他爱恽夜遥,可颜慕恒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下子又很难摆脱,再说小时候的那件事,从实际意义上来讲,安谷夫人的案件结束之后,已经完全和他脱离关系了,他为什么还要忍受颜慕恒的骚扰呢?

就像现在,颜慕恒这家伙像蚊子一样围在身边转,莫海右居然狠不下心来赶他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板着一张好看的俊脸,莫海右把尸体整个翻过来,手中的钳子开始提取背后伤口上的皮肤碎屑,颜慕恒赶紧将一个证物袋递了过去。

“给,装在这里。”高大的男人连说话声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法医先生不高兴了把他给赶走。

莫海右没有接话,继续拨弄着尸体的伤口,可他的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瞟向颜慕恒侧颜。

‘这个人我真的认识吗?不会是过去遗留下来的又一个梦境吧,那些幽暗森林里的幻影,我应该不会再有了……算了,下次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很明显,莫海右又分心了,而且很彻底。

在两个人边上的小谢忍不住了,从莫海右进来到现在他们就没有吭过声,到底法医检查出了些什么新的线索,小谢想要问一问。

“莫法医,被害者后背上的伤口有异常吗?”

过了几分钟之后,他确认话筒与底座已经胶合牢固了,居然又拿出了一张印画纸,就是那种小孩子常玩的,可以在身上印出图案来的纸片,只不过他的这张比较大。

将喷上水的印画纸整个贴在花瓶四周,牢牢地按了一分钟,再撕下来,纯白色的花瓶上就有了花鸟图案,与真正的花瓶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花瓶口依然是封闭的,男人没有办法在里面插花,不过看他的样子,也没有准备鲜花,他拿起旁边稿纸上的镇纸,用长方形一头狠狠敲向花瓶口,塑料的花瓶口只是薄薄一片,里面有一段中空,藏着电话内部机件。

男人敲碎封口之后,直接拿起边上的稿纸写了几行字,塞进花瓶口里面,然后将镇纸用力塞了进去。

镇纸中间最粗的部分不偏不倚,正好卡在花瓶口边缘,男人试了几次,拔不出也塞不进了,才算松手。

做好一切手脚之后,男人才转向后面的尸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躺在那里的老人已经死了,而且是谁杀死的,男人也很清楚,而他的目的,就是要保护凶手。

‘无论如何,不能让警方发现秘密,事后再和他好好谈一谈。’男人在心里想着,老人死了,他也有憎恨,但要因为这憎恨,失去更宝贵的东西,他做不到。

小心不在地板上留下脚印,男人绕到尸体面前,老人的死状凄惨,头部被人重击,一柄切肉刀从他的后背穿透前胸,最可恶的是,这个凶手行凶之后立刻把刀拔下来,导致老人大量出血,当场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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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四十五幕

向前走出几步,恽夜遥看向院子右边(西墙),那里就是一个单间,再靠近一点朝里看,里面是厨房,搭着灶台,灶台边上还有电饭锅,微波炉一类的东西,都十分陈旧,有些像是二手货。没有正规的抽油烟机,只有一根粗管子通到室外。

厨房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像是一个久经风霜的老人使用的东西,再看看躺椅上的尸体,恽夜遥的心抽紧了。他跟在谢云蒙后面,眼眸扫向躺椅周围。

那里的土地上脚印十分凌乱,东北向靠近卧房的墙角处种植的幼苗也很多,说明这家人经常在这一块区域活动。恽夜遥蹲下身体,仔细看地上的脚印,很多都不大,而且跨度小,印痕像是布鞋造成的,可以判断是死者的脚印。

“凶手留下这些可以很完美掩盖自己的脚印,也许他行动的时候就穿着老婆婆的鞋子,还很注意步伐跨度,我想这个凶手一定是老婆婆的家里人,或者熟识的人,否则的话,他不可能避开外面收容所工作人员的视线。”恽夜遥开口分析,他仔细认真观察着地上的脚印。

谢云蒙说:“确实如此,昨天下午,工作人员听到过有人在院子里吵闹,但她通过窗户却看到院子里风平浪静,老婆婆一个人在躺椅上休息,我猜测,那个时候,老婆婆已经被杀了,是凶手故意弄出的争吵声,让工作人员看到院子里的情景。”

“工作人员很明确告诉我,他听出院子里说话的人是老婆婆的儿子王海成,他是一个环卫工,今年有五十多岁了。”

“王海成?确定不会听错吗?”恽夜遥问。

“看样子不会错,因为王海成住在这里,每天附近的人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而且工作人员还提供了好几个信息,第一,王海成是机场附近那一段路的环卫工人。第二,他虽然做的是风吹日晒的工作,但给人的感觉温文尔雅,细声细语,像一个企业或者公司里的负责人。”

“还有,工作人员说看到院子里有一套王海成的工作服,整齐叠放在那里,猜测王海成当天上班忘了带工作服。”谢云蒙说:“我的分析是凶手想要嫁祸给王海成,首先,对自己朝夕相处的母亲下如此毒手,我不相信一个人会残忍到这种地步。其次一旦警方发现尸体,再听到工作人员的证词,就会把王海成列为第一嫌疑人,可是一个每天上工的工人,会粗心到把工作服忘记吗?”

“小蒙,”恽夜遥说:“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王海成已经被逮捕了,现在就在付警官手里,我已经对付警官说过王海成他们不是凶手,不过付警官似乎不相信我的判断。”

“具体怎么回事?”谢云蒙问。

“本来凶手应该把车厢弄得很乱,弄乱花不了多长时间,那些日用品的塑料袋和纸盒碎片也是凶手故意留在车厢里的。塑料袋都是小袋子,证明是装单品用的,一般人拿到不是自己使用的东西之后,只会拆开纸箱查看,绝不会把里面的小包装袋一起拆了。”

“所以凶手的目的是想要把警方的视线引到车辆使用者身上,把他作为第一嫌疑人推到警方眼前,因此车辆使用者绝不可能是死者,凶手离开的时候,应该弄乱了车厢里的东西,然后将尸体剪下来的头发洒在里面,假装没有弄干净的样子。”

“小恒,撒头发的动机是什么?不要忽略了哦。”恽夜遥提醒颜慕恒。

“我想想……”颜慕恒把一只手撑在下巴上,莫海右也在用难得专注的目光盯着他看。

“修剪整齐的头发,是在被害者不动或者没法动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如果说是被害人主动让对方剪的,那就证明他们是熟识的人,也就是说……被害人一定是皮卡车司机的朋友,对不对?而事后二次清理现场的人就是皮卡车司机。”

“正确!”恽夜遥立刻发出如同赞叹一样的表扬声,对莫海右说:“小左,小恒真的很适合当你的助手呢。”

“不要胡说八道,专心破案。”莫海右一秒变脸,低声呵斥恽夜遥。

颜慕恒对恽夜遥说:“小遥,刚才你说还不确定帮助凶手清理现场的人是包庇者还是出卖者,其实是想要让我来思考答案吧?他对凶手来说,既不是包庇者,也不是出卖者,而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的人。”

“嗯,而且这个人已经被我们抓到了,现在付岩警官正在审问他们,不过……付警官好像不认可我的推理,这一点只能靠小左去证明,因为现场还存在着很多疑问,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莫海右说:“等一会儿我去见一见你们抓到的嫌疑人,听听付警官是怎么判断的,目前尸体上的线索能起到一定证明作用。其他的证据要进一步调查才行。”

三个人的对话到此为止,过来的警员也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恽夜遥这时才听到谢云蒙发现第三起凶杀案的状况,他自认不放心谢云蒙一个人呆在那里,立刻前往长青路与白塔路之间的胡同。

恽夜遥想要说出口的话,被他们俩生生打断。他站起来拉了拉颜慕恒的胳膊说:“小恒,其实你坐到对面的位置上去也没有关系的,何必非要坐在这里呢?而且陆先生已经先坐下了,你和他抢位置确实不对!就不要再吵了好吗?”

“你傻呀!”颜慕恒脱口而出,本来不打算开口的柳桥蒲听到他这三个字,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颜慕恒大声说:“小子,别吵了,你坐到对面去!”

不知道为什么?柳桥蒲的话好像对颜慕恒很有作用,他定定地看了几秒钟老刑警,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正当大家以为颜慕恒会乖乖坐到对面去的时候,他却突然之间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事情。

颜慕恒对着陆浩宇低下头说:“陆先生,刚才确实是我不对,我原本以为这个椅子小遥替我占着了,所以……算了,现在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把这张椅子让给我?请你坐到对面去,谢谢。”

颜慕恒突然改变的态度,吓到了气势汹汹的陆浩宇,他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整个人由愤怒变得尴尬,然后朝柳桥蒲看了看,又朝着恽夜遥瞅了瞅。

可以看得出来,陆浩宇有了坐到对面去的想法,就是不开口说句什么,他好像有点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恽夜遥即使给出了一个台阶,“柳爷爷,要不让陆先生坐到您身边吧,秦森先生坐到对面去,这样陆先生也可以安心,您觉得呢?”

可是随着视线的集中,他们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就是在恽夜遥背后不远处,墙壁上有一条缝隙正在慢慢打开。这间房间表面上看上去只有一扇房门,但其实完全不是这样。

根据恽夜遥他们之前判断出来的三楼结构,以及刚刚进来的时候,几个年轻人看到的样子,房门内侧和外侧都和墙壁融为一体,没有门框,关上的时候,几乎连拼接的缝隙都看不到。因此只有在打开的时候,才能够确认房间出入口在哪里。

他们所在的房间在进入三楼第一条走廊的背后,也就是说,他们只经过了一个拐弯和一条走道,实际上现在的位置是在第二条走道内,这里的走道是像折叠一样紧挨在一起的,贴近的地方,即共用墙壁,也共用房门。

恽夜遥站在他发现头发丝的那辆皮卡车前面,现场总共三辆皮卡车,恽夜遥身边那辆是最大的,其余两辆,一辆躺着尸体,另一辆上面还有残留的日用品。

恽夜遥问:“小左,被害者是男性还是女性?”

“是女性。”莫海右简单回答。

“那就是说,我所发现的线索都是凶手为我们设定好的标识了?”

听到恽夜遥的说法,莫海右反问道:“为什么这样认为?”

“这个等一下再说,我先来说说我在皮卡车里看到的东西。”恽夜遥指着身边最大的那辆车子说:“一般皮卡都是敞开式后车厢,但这辆车却是全封闭式的,可以看出车厢上面经过了改造,人为装了一个顶,并且很完美的与轿车式车头连接了起来,远远看去像是一辆面包车。”

恽夜遥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车厢周围比划着,指给莫海右看,边上的颜慕恒也走近几步仔细观察,皮卡车确实同恽夜遥说的一样,后车顶不是原装。

“我发现的时候,这辆皮卡的后车厢是打开的,里面有一些小日用品和方便面的包装袋,还有纸箱的边角料,说明它确实用于运货,但是否是机场专用的运货车还不能确定。但是这个告诉了我一些信息。”恽夜遥拉着莫海右绕到车头,指着车窗前挡风玻璃上残留的纸片痕迹说:“这明显是不久前刚刚撕掉的。”

“可能嫌疑人想要掩盖车子的用途,或者不想让警方发现车子是什么公司使用的,而且你怎么知道上面的标识是不久前刚刚撕掉的呢?”颜慕恒插嘴说。

在市,恽峄城认识的人还是蛮多的,至于谢云蒙,恽峄城也想要观察一下他,看看究竟是不是像传闻中一样靠谱。

“峄城,那么说你同意儿子的事情了?”恽夫人见老公愿意亲自去机场,心情多少有些喜悦。

恽峄城瞟了他一眼说:“我是怕小遥惹事,那个人是刑警,没什么可说的,调查案件本来就是他的分内之事,可小遥总是参与在其中,万一惹祸上身怎么办?还有黄巍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参与,交给我去跟他们老板沟通吧。”

“黄巍过去帮小遥拉过不少资源,你能帮他说说情那是最好。”恽夫人坐到老公身边说。

有时候,恽峄城觉得自己这第二任老婆太过于善良了,任何事情都只为别人着想,反而让他担心的事情更多。不过要不是恽夫人这样的性格,恽峄城当年也不会看上她。

想到眼前的妻子,恽峄城就不由自主想起过去消失的爱人,那是他的初恋,也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大海已经将她和另一个小小的身影吞没了,这辈子,恽峄城能找回一个身影,已经很不容易,他没有奢望再找回另一个。

在心里叹息着,恽峄城对妻子说:“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去机场。”一边说,他一边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在1点40分的地方。

终于摆脱粗暴的小姑娘了,‘厨师’先生抹了一把自己已经肿起的下巴,上面还带着淡淡的血痕。

枚小小实在是太厉害了,自从安泽过世之后,在这个家的周边就数‘厨师’先生最身强体壮,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被人一拳击倒的感觉,而且还是被一个看上去并不高大的女孩子。

心里在抱怨着,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厨师’偷偷回到了与地下岩石洞穴连接的那个房间,探头探脑朝里面张望。

他心里祈祷着枚小小已经离开,要是再遇上这个小姑娘的话,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次逃脱,只能等着尸首上面长坟头草了。

事实上,从暗算了枚小小之后,一直到现在,厨师都躲在某个角落后面窥视着密道里面所发生的一切,孟琪儿的死,谢云蒙被众人冤枉,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厨师’先生虽然知道一部分秘密,而且也不是凶杀案的凶手,却并不想为刑警挺身辩解。因为这样一来,他与诡谲屋15年来的牵绊就再也隐瞒不住了,这绝对不是‘厨师’先生希望看到的结果。

战战兢兢观察了许久之后,‘厨师’先生终于下定决心走进了房间。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常,房门背后也没有藏人,这总算是让他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贴靠着墙壁,慢慢挪动到通往地下的出入口附近,‘厨师’探头往里面看去,里面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到潮湿泛着青黑色的岩石反射着灯光,显得异常诡异恐怖。

因为对这里比较熟悉的缘故,‘厨师’先生倒并不觉得害怕,这个岩石地洞,长久以来,一直是他隐藏身份的最佳方法,包括这个家的女主人,还有厨娘和中年女仆,都不知道偏屋废墟后面,居然连接着如此巨大和复杂的空间。

在这个家里,‘厨师’先生要想平安舒适的活下去,就必须隐藏自己的行踪和脚下的岩石地洞。虽然他之前的行动失败,让枚小小知道了这里,但还不足以让人过分担忧。因为除了管家先生以外,不可能再有人知道‘厨师’所隐藏的过去了。

一边努力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厨师’先生一边小心翼翼地将身体挤进房间地板中央的狭小入口。与管家一样肥胖的体型对他的行动是一种限制,他根本不可能像枚小小一样灵活。所以必须使用更多的力气来稳住身体,保证安全。

疤脸男人将恽夜遥放在孟琪儿房间里的时候,神秘的舒雪出现过一次,而并没有回到楼下的文曼曼,应该是在他们离开之后进入孟琪儿房间的,所以说,目前看来这两个人设计杀死文曼曼的几率最大。

舒雪去了哪里现在还无从得知,疤脸男人放下演员先生之后,就立刻从原来的通道回到了室外,当他从偏屋废墟的地下出入口进入那间柳桥蒲和谢云蒙曾经进入的破损房间的时候,一个女人正在那里等待着他。

这个人就是之前被冻伤,还差点被冤枉成杀人凶手的西西,在此刻西西的思维中,面前的疤脸男人就是刑警先生,没错!疤脸男人自己告诉西西,他的名字叫谢云蒙是个刑警,而且刚才救了西西性命的小魅也是这样说的,所以现在西西对男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看见疤脸男人从地下室里走出来,西西赶紧迎了上去,她说:“刑警先生,屋子里怎么样了?他还好吗?”西西口中所说的他,是某个与柳桥蒲在一起的人。

“暂时没事,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凶杀案,目前都在主屋一楼娱乐室里面玩耍,今天大概是准备熬夜了,你放心吧!那件事我会全力查清楚的,没有必要,我绝不会透露给他们听,尤其是你说的那个人。”

疤脸男人明显是说了谎,只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走过去拉起西西的手继续说:“没事你不要老往房子这边跑,虽然我说过你能在废墟找到我,但是你老是出来的话也有可能会被那些人发现的,万一被凶手看到,连同收留你的那户人家也会有危险,知道吗?”

“我知道了,刑警先生,我现在就跟你回去。”西西说完,乖乖跟在疤脸男人后面朝着主屋侧面走去,那里正对着的,就是开杂货店的那户人家,原来,之前疤脸男人和西西就一直呆在杂货铺里面,而且店家事先就被告知了有刑警会在周边调查案件,所以对于疤脸男人的一切要求都很配合。

在路上,西西一直询问疤脸男人房子里某个人的事情,这个人就是之前到过她房间里的那个男人,西西从出来之后到现在,最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人的安危。

小姑娘的问题疤脸男人都一一耐心的回答了,不过十句话里面,九句都是谎言,疤脸男人根本就不准备让西西知道什么真相,也没有把这个小姑娘当回事,也许在他心中正在酝酿着怎样继续对付房子里的那些人?西西只要不破坏他的计划,目前来看应该不会有危险。

还是同之前一样,柳桥蒲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反应,今天已经发生了太多这样的事情了,所以,柳桥蒲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他开始大声喊:

“琪儿!孟琪儿!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就赶紧回答我!!”

伴随着猛烈的敲门声,老爷子把这句话重复喊了三遍之后,才听到里面好像有人从床上爬起来的摩擦声,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能放下悬着的心。直到听到门锁传来咔嚓一声,老爷子才算放松了脸部肌肉。

可是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女孩,又一次惊呆了老爷子和在场所有的人,因为她不是孟琪儿,居然是文曼曼。

文曼曼揉着惺忪的睡眼,对着门口说:“有什么事情吗?柳爷爷?”

“你…你怎么会在孟琪儿的房间里?”

“我吗?”文曼曼竟然表现出一脸比柳桥蒲还有惊愕的神情,她左右看了一看上下楼层,不可思议地说:“我在琪儿的房间里?不对呀!我明明陪着恽先生在褐色塔楼里面,恽先生还让我到他的房间里去休息一会儿呢。”

“你是说,你睡着之前在小恽的房间里面?”柳桥蒲问,双眼不自觉看向楼道上方,紧皱的浓眉显示出他心中有多么的疑惑和惊讶。

“没错,我就是在恽先生房间里睡着的呀!”

片刻之后,老爷子转过头来对文曼曼说:“你可以确定你刚才说的话吗?”

文曼曼的脸色也瞬间严肃起来,她临时思考了几秒钟,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可能弄错。

突然之间,柳桥蒲一把推开她朝孟琪儿房间里面冲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做什么?就感觉隐约之间有什么东西似乎改变了!老爷子开始后悔自己鲁莽的让文曼曼去帮恽夜遥的忙。

也许并没有实证,也许这是一种直觉,但是柳桥蒲凭着自己多年刑警生涯练就的敏锐判断能力,确实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昏迷的恽夜遥此刻正躺在孟琪儿床上。

颜慕恒沿着褐色塔楼的隐藏楼梯一路向上,等到跑出顶部大门口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直接进入了蓝色塔楼的内部,眼前的楼道和墙壁颜色,完全与他们之前经过的地方一模一样。

第七百七十五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四十六幕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当汽车停靠在海边时,莫名其妙的烦躁就开始占据小谢的心,他总是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片海。

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小谢走下了出租车,来之前他已经换好便服,一身休闲服让他看上去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此刻的沙滩上还有一些零散游客,三三两两的来回走动,小谢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然后沿着沙滩与海洋的交界线一路前行,他也不知道要朝着哪个方向走,只是胡乱顺着心意漫步,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前来调查案件的刑警。

‘要是能忘记那一切就好了,他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做那么残忍的事情?’

小谢心里想的他究竟是谁?我们无法得知,也许小谢来到海边,就是为了见他。又或许见到所谓的他之后,小谢会如想象般质问一句‘你为何要做如此残忍的事情?’

让年轻的刑警去展开单独行动,他做了什么?我们暂时还是保密吧,希望小谢不要走向错误的方向。

视线回到机场,付岩已经接到了付军的汇报,莫海右到达第三起凶杀案现场,谢云蒙和恽夜遥则去了园景别墅区,而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老夫妇,则是恽峄城和恽夫人。

恽峄城也不客套,直接了当的问:“我儿子恽夜遥目前在参与凶杀案调查吗?”

“不算是参与调查,”付岩斟酌一番语句说:“他一开始只是作为目击证人,后来谢警官和莫法医到达之后,向他询问了一些事情,他们两个就带着您儿子一起行动了,这些并非我的意思。”

恽夫人听到莫法医三个字,马上看向恽峄城,果然,他的丈夫脸色非常难看,恽夫人赶紧抢先询问:“付警官,你知道莫法医现在在哪里吗?”

“他去了谢警官发现的长青路凶杀案现场,这个时间差不多刚到那里,莫法医今天的工作量很大,三起凶杀案都是他验尸的。”

付岩的回答让恽夫人一下子心疼起来,自从第一眼看到那个同恽夜遥长得一模一样的冷漠孩子,恽夫人就已经认可他了,而且心里不知不觉越来越关心。

“那孩子今天应该都没好好吃饭吧?总是这样不规律可不好……”

“陌生人的事情不必要你那么操心,你管好小遥就行了。”恽峄城突然打断老婆,语气冷淡的说:“付警官,我想知道小遥现在和谁在一起?是莫法医,还是谢警官?”

“哦,是谢警官,他们已经往你们家所在的别墅区去了。恽先生很担心夫人的安危,而且谢警官和他还要去一趟别墅凶案现场。”

“走,我们回家找他,付警官,很抱歉,小遥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让他安心在家,随时配合你们的调查。”恽峄城打过招呼之后,就拉着妻子快步离开了机场。

“我说,恽先生,您是否考虑复出看看,最近您虽然没有拍摄影视剧,但是人气却不降反升,太不可思议了。”尚源娱乐工作室的资深经理人黄巍紧跟在恽夜遥身后,耐心游说着。

总算接受莫海右感情问题的恽夜遥,现在又陷入了被经理人和父亲不停烦扰的日子里,他放下一切,回到市,就是为了和父亲摊牌,不再回到娱乐圈。

不是不想演戏,而是戏剧和破案之间,他永远只会选择后者,他不可能像罗意凡那样,两头兼顾,罗意凡有一个爱他帮他,一切以他为中心的妻子,可恽夜遥没有。

继续快步往前走,身后的黄巍还在不停说着,恽夜遥强迫自己忽略掉他的那些话,抬起头来,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微笑着的老年妇女站在不远处。

“妈妈,你怎么来了。”

这个老年妇女正是恽夜遥的第二任母亲,在这里,我们会用恽夫人来称呼她。

恽夫人走近任性的继子,说:“小遥,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一下。”

在他们边上的黄巍是个拎得清的人,立刻说:“恽夫人,那你们母子谈,我先到汽车里去等你们。”

“好,黄经理,辛苦了。”恽夫人打过招呼之后,目送他离开。

然后转身问儿子:“你这次回来,不会单单是要解决复出的问题吧?”

一语中的,恽夜遥沉默了,是啊,比起演艺事业,更重要的是让父亲接受小左和小蒙。

尤其是前者,恽夜遥弄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直要回避,这一点也不像是父亲的性格。

他摘下墨镜,反问道:“最近爸爸的态度怎么样?”清亮的瞳孔中满是忧虑。

跟着老编剧转向左边小房间,里面是一条铁制黑色楼梯,也没有华丽的装饰,除了墙壁上的挂画之外,顶上只有几盏圆形节能灯作为照明工具。

楼梯旋转向上,走过拐弯之后,可以看到栏杆边上并排的两个单人沙发靠背,沙发是黑色边缘,香槟色布套和坐垫,看上去简单舒适。

默不作声继续向上走,警察先生终于跨上了最后一节台阶,听到面前人说:“坐吧。”

他依然保持着礼貌,等到老编剧先坐好,然后朝着‘岳父’大人微微鞠了个躬,才坐在了靠近楼梯口的那张沙发上面。

两个人都不愿意先开口,也没有人为客人泡茶,警察先生为了打发尴尬,只能装作观察厅堂里的布置。

老编剧的喜好有些与众不同,他的位置边上是一张黑色长桌子,从警察先生的方向看过去,上面从左至右放着一盏台灯,三个笔筒,一大叠稿纸(稿纸上有长方形镇纸,应该很沉重),还有一个花瓶,但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放。

长桌子后面是装饰墙,位于整个房间正中间,装饰墙正面镶嵌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着乡村风景,警察先生没有仔细看,他从来不擅长欣赏这些东西。

装饰墙后面有什么,警察先生就看不清楚了,他也不想多过于探究,因为坐定已经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再不开口恐怕拖延不过去了。

提到黄色蝴蝶花是迫不得已,为了进门只好下策为之,现在他要如何起头呢?思考几秒钟之后,警察先生准备就事论事再说。

“叔叔,我今天来……”

“说吧,你和那小子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呃!”

突如其来的质问一下子堵住了警察先生准备好的话语,他不得不先回答问题。

“我们……我们还没有住在一起,只是对外以朋友的身份共处。”第一次说谎,警察先生的耳朵变得通红,照着他自己的心意,这种事就算要打死也不会怂,不过,为了顾及爱人,他只好退步。

“那以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一辈子当朋友吗?还是你带他去国外结婚?你们真的觉得我会同意吗?”

不过现在这些都仅限于猜测而已,要经过具体调查才能得到答案。恽夜遥又在车厢里看了一眼,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了,于是他准备检查下一辆空置的皮卡车。

这个时候,服务员和机场负责人一起回来了,至于刚才去叫负责人的警卫员,据两个人说是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因为今天没有人给他替班。

恽夜遥没有深入追究,只是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当他问起服务员那个戴鸭舌帽的女人时,服务员突然一拍脑门,说:“哎呀!我光顾着拿你的手机,把她给忘了。”

“忘了?”恽夜遥表示很惊愕,随机问道:“那你回到咖啡厅里面的时候看到她了吗?”

“嗯……好像没有,当时店堂里没几个客人,她应该已经离开了。”服务员犹豫着回答,不过最后一句话语气中带上了一点肯定。

恽夜遥点了点头,转向边上的机场负责人,他说:“请你去看看车子里的人吧,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一个送货工人,不知道你是否认识。”

“好,我这就去。”机场负责人应了一声,定了定神向那辆车门敞开,里面满是鲜血的皮卡车走去。

第六百八十四章愚蠢的骗局上

机场负责人是一个国字脸的老头,下颚骨突出,一对招风耳很引人注目。头发剪得短短的,细小的眼睛上海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他身材不高,顶多1米65。说话不急不缓,看上去应该是个很温和的人。此刻他战战兢兢的走向汽车,浑身都绷得紧紧的。

这也难怪,毕竟要确认的是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任谁都会害怕的。

看了一眼尸体的脸部,负责人立刻惊叫出声:“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

恽夜遥赶紧追上几步问:“你指的是谁?具体跟我描述一下。”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人的名字,总之他经常来我们机场送货,是个很好说话的小伙子。”机场负责人回过头来说。

“他送的是什么东西呢?”

“是一些服务站里面的免费试用品,我们机场前几年开发了一个新项目,也是为了经常留置在大厅里休息的外地人提供方便,就是在大厅个个角落里建造一些无人看管的小屋子,里面有可以随手取用的日用品,比如说牙刷,漱口杯,毛巾塑料袋,还有简餐和方便面一类的东西,这个死者就是专门送这些东西的,他每天都会来。”

“那你们这里就没有登记他的名字和电话吗?”

“没有,因为这些东西并不归机场管,实际上是一个老板在承包,我想他那里可能有登记。”

做好一切手脚之后,男人才转向后面的尸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躺在那里的老人已经死了,而且是谁杀死的,男人也很清楚,而他的目的,就是要保护凶手。

‘无论如何,不能让警方发现秘密,事后再和他好好谈一谈。’男人在心里想着,老人死了,他也有憎恨,但要因为这憎恨,失去更宝贵的东西,他做不到。

小心不在地板上留下脚印,男人绕到尸体面前,老人的死状凄惨,头部被人重击,一柄切肉刀从他的后背穿透前胸,最可恶的是,这个凶手行凶之后立刻把刀拔下来,导致老人大量出血,当场毙命。

‘他怎会做这种事?’一瞬间,男人有些恍惚,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但目前没有别的可能性,男人只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此刻楼下传来开门声,有人过来了,男人蹲下身体,加快动作开始处理现场,一两分钟之后,就在来人踏上二楼之前,他已经消失在了装饰墙的后面,而墙壁后面的现场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变化。

——

年轻警官刚刚踏上二楼,楼下就有警员开门喊他:“谢警官,目击者的亲属来了,要带她回家,我们要不要派人一起去?”

“先不要让他们回家,等调查完现场一起回警局,等一下有很多问题要问,对了,医生来了吗?”

“你是指法医?”

“不是,刚才有人拨打了120,我是问有救护车和医生过来吗?”

“有,医生早就来了,他们正在等待警方的命令。”

“让医生给目击者检查一下身体状况,如果不好的话就先到医院,你们跟几个人过去,如果没有什么不舒服,就留在这里待命。”

“好。”

“还有,现场法医来了马上让他们上来。”

“没问题。”

对话结束之后,被称为谢警官的年轻警官踏上了老编剧家二楼,我们为了省力一点,就叫他小谢吧。

谢云蒙的反驳有一定道理,他继续说:“如果是被害者身体上的什么印记?这种方法倒是可以掩盖,凶手可能偷偷撕去了被害者的一点皮肉,然后豁开相应的身体部分,用奇特的死亡姿势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还有,你刚才说的将女性伪装成男性如果坐实的话,更加说明凶手希望警方暂时不要弄清楚被害者的身份。”

“不是,小蒙,你不觉得凶手的行为太过于明显了吗?是男是女只要法医到场,一下子就能知道吧!他又剪头发,又刻意在身体上制造吓人的伤口,还伪装被害人的性别,这些明显的破绽也许才是误导。”

“怎么说?”谢云蒙问。

“他故意弄出这些破绽来,让我们去发现答案,但是所有的答案恰恰指向不正确的方向,而警方却因为凶手刻意掩盖,而将这些答案视为事实,那么案件不就会走入歧途了吗?”

恽夜遥所说的不无道理,但目前所有的一切推断,都要等法医过来验过尸之后才能继续下去。就在两个人不断交换意见的时候,有一个警员向他们跑过来了。

这是一个从别处来的警员,他带来了另外一起案件的信息,这起案件不仅同恽夜遥有不大不小的关系,还引导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与此同时,在恽夜遥和谢云蒙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恽夫人的汽车离开了机场,至于是恽夫人因为家里有事提前离开,还是有人将她带走就不得而知了。

来府门大街166号别墅区北门7幢临时出勤的法医就是莫海右,他之所以会来S市,其实是冲着恽夜遥和谢云蒙来的,自从上次恢复了一点记忆,莫海右就一直很矛盾。

他爱恽夜遥,可颜慕恒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下子又很难摆脱,再说小时候的那件事,从实际意义上来讲,安谷夫人的案件结束之后,已经完全和他脱离关系了,他为什么还要忍受颜慕恒的骚扰呢?

“是!一定不会有下次的!”颜慕恒赶紧保证,一丝惊喜瞬间变成满脸的喜悦。

法医先生不去看他的表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此刻楼下的小谢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心里也咯噔一下,看来这个辅警不简单,他一定还掌握了什么没有告诉警方,所以小谢决定继续倾听,暂时先不上楼。

颜慕恒说:“这些白色碎屑我觉得像纸屑,但纸张就算再卷得紧密,也不可能将人体捅穿,除非里面包裹了什么东西。所以我想到会不会凶手把纸折成刀具的模样,再在里面塞上硬物,充当凶器使用。纸张只要烧掉就行了,而那些硬物,也许是房子里的某样东西,事后放回原处,不就看不出破绽了吗?”

“按照你这样说的话,你怀疑凶手是被害人的熟人,也许就是住在这个家里的人。”莫海右说。

“对,就是如此,凶手熟悉被害人的习惯,也熟悉这个家里东西的位置,我觉得就算不是住在这里的人,也一定是有机会经常来玩的人。”颜慕恒说:“他也许一直在跟着被害者学习手工制作,骗取信任,然后从中寻找机会杀人。”

‘一直在和老编剧学习手工制作,骗取信任吗?’楼下的小谢轻轻嘀咕了一句,他的神情看上去更专注了,似乎想到了合适的嫌疑对象。

莫海右走到笔筒前面,他将沾染上鲜血的塑胶手套拉下来,然后用戴着干净手套的手一个一个将纸制铅笔从笔筒中拿出来,握在手心里,突然他清亮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将其中一个纸卷递给颜慕恒说:“拆开它。”

“可,可我没有手套。”

“我的黑色手提包边上有,去拿。”

“好。”

颜慕恒匆匆拿了白色手套戴上,然后接过莫海右手中的纸卷,纸卷的一角用胶水粘的很牢,他只能将胶水黏住的地方撕坏,再把纸卷一点一点展开来。

当纸张展开到尽头的时候,一样金属物品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什么?”颜慕恒俯下身捡起来,手里是一枚细长的金属配件,像刀片一样,但与刀片又有些不同。

“事成之后,他只要在必经之道上等待真警员回去就行了。”

“不是,我不明白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警局里的人可没那么好骗,万一他被拆穿了,不是第一时间就会被当做嫌疑人控制起来吗?与其这样,还不如逃跑来得更安全。现场没有人看到他作案,警方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查出真凶的。”

对于谢云蒙的疑问,恽夜遥也认可,只是刑警先生没有想到关键点上,恽夜遥说:“小蒙,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可能一开始就被盯上了,虽然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我就是有这样的直觉,今天一切都显得那么奇怪,而且存在着许多说不清原因的巧合。”

“你必须立刻行动了,既然真警员没有在警局里拆穿嫌疑人的面目,那么他回去的路上就一定会有危险,很简单,警员回去,嫌疑人不可能还在警局里等他,他就一定会想办法联系凶杀现场的警察汇报我的动向。”

“只要电话打通,真警员立刻就会知道自己被骗了,凶杀案根本就没有发生在我家,而且被杀者的名字也是假的,我父亲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影视剧结尾处,还有电视报刊上面,嫌疑人想要知道很容易。被拆穿就等于被通缉。”

“如果通知真警员来找我的人的确是凶手,那么他一定会在半路上伏击警员,杀人灭口,我只希望现在你派人去还来得及。”

不管恽夜遥所说有没有根据,谢云蒙也必须行动起来了,此刻机场内外已经布满了警员,现场鉴识人员早已到达,正在调查尸体周边线索,三个嫌疑人被控制在机场休息室里,而法医也已经在路上了。

谢云蒙找到凶杀案负责人,说明情况之后,负责人腾出一辆警车,并且派了两个人跟谢云蒙一起去找人。本来恽夜遥想要自己去的,可以顺路回家看看继母在不在家,因为他打家里电话和父亲手机都没有打通。

可是谢云蒙不让他去,基于两个原因,第一,救人行动的话最好还是武力强的人去保险一点。第二,恽夜遥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凶手就盯上他们了,虽然只是直觉,没有证据,但经历了那么多事件,谢云蒙相信恽夜遥的直觉,他留在这里配合警方审讯嫌疑人更合适。

我们先来看机场审讯这一块,嫌疑人主要有三个,咖啡厅服务员,戴鸭舌帽的女人,机场负责人,当然他们的身份都是假的。

负责凶杀案的是市总局的刑侦科长,名字叫做付岩,是个身材魁梧的大块头,和恽夜遥差不多高,体重最起码有2百多斤,膀大腰圆,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和他严肃的长相倒是很相称。

第七百七十六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四十七幕

恽峄城带着夫人算是离开了,付岩也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他第一个采取的行动就是再次审问王明朗和王海成,但这次付岩把王莉莉单独分开了,因为他认为王莉莉的强势会影响王明朗的判断,所以两个人必须分开。

而王海成胆小怕事,没几下就会招供,也许会带动王明朗一起说实话。付岩根本没把案子看得有多么复杂,而且他还有些过于自信。

王明朗和王海成很快就被带到了机场临时提供的小房间里,付岩单独坐在那里等着他们。

见到人进来,他示意警员到门外守着,自己则指了指面前的两把椅子说:“坐吧。”

王海成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率先坐下,而王明朗则不停朝门外张望着,似乎在等王莉莉出现。

“王莉莉和你们分开审问,你不用等了。”付岩提醒他。

王明朗一下子脱口而出:“为什么?”等到话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问,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目光都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好。

付岩也不和他计较,又说了一遍:“坐吧。”

等到王明朗坐好,付岩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我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你们都必须如实回答,配合警方的工作,也对你们自己有好处,明白吗?”

王明朗没有任何反应,而王海成则重重点了点头,于是付岩的目光就集中到了王明朗那里,他准备先从这个咖啡厅服务员身上入手。

“王明朗,你和王莉莉企图袭击目击证人,带走尸体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你们没有办法否认,而且王莉莉看到尸体一点都没有恐惧,说明两点,要么她天生胆大,要么就是她已经看到过尸体,而且心里有更恐惧的事情在控制着她。”

“我不信有人第一次看到如此恐怖的尸体会像平时一样淡定,至少惊讶应该有,所以我选择第二种答案,王莉莉已经看到过尸体,而且她知道死者的身份,也知道是谁杀了死者。她企图带走尸体的行为,就是为了包庇凶手。”

“那么王莉莉要包庇的凶手是谁呢?王明朗,你有摆脱不掉的嫌疑。掩护王莉莉开车的人是谁?是你,假扮服务员企图欺骗恽先生母子的人是谁?是你,而且机场还有人看到你躲在角落里翻看一部黑色手机,这部手机经确认就是恽先生叫你去咖啡厅拿的。”

“我没有看到任何内容!”

趁着没有人看到,男人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他相信凶手是失手杀人,但具体为了什么,他不想弄清楚。

虽然即将要面对尸体,而且是第一次,但男人并不害怕,好像他的神经系统天生就带着一种临危不惧的特质,没有冷汗,不会颤抖,如同走进自己房子一样淡定。

楼梯发出吱嘎声,当男人踏上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那面装饰墙前放着的东西,从左至右是一盏台灯,三个圆柱形的笔筒,一大叠泛黄的稿纸和一个没有印花的白瓷花瓶。

男人直接走向了花瓶,他一眼就认出了花瓶是假的,因为过去在工作中,他曾经接触过这种新兴的电器产品,一边用手确认听筒的位置,视线一边瞟向装饰墙后方。

那些小型酒桶果然都被破坏了,一切在他意料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破绽,老编剧就躺在酒桶中间,鲜血从他鼻子里不停流淌出来,与身上地上的酒液混合在一起。

“混蛋!”

男人咒骂了一句,继续摆弄电话机,他先把电话机后面的白色电线拔掉,然后用抽屉里的小剪刀将残余的线头剪干净,最后居然掏出了一管502胶水,小心涂抹在话筒与底座分开的切面上,再把话筒按上去,用手帕擦掉了多余的胶水痕迹。

过了几分钟之后,他确认话筒与底座已经胶合牢固了,居然又拿出了一张印画纸,就是那种小孩子常玩的,可以在身上印出图案来的纸片,只不过他的这张比较大。

看着王明朗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瞪着自己,恽夜遥没有马上开口,他要让王明朗猜不透自己想说什么,让他更加害怕忐忑。付岩在边上配合得很好,一声不吭,但利剑一样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三个嫌疑人。

几分钟之后,当王明朗背部的衣服被冷汗浸透的时候,恽夜遥终于开口了:“你和她应该是一对情侣。”说着,演员先生走向戴鸭舌帽的女人,她坐在三个嫌疑人的最右边,恽夜遥示意中间坐着的人站起来和女人换一个位置,让她挨着王明朗坐下。

然后轻轻摘下女人头上的彩色鸭舌帽,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演员先生的表情看上去又变得温和了,甚至带上了微笑,女人抬头望着他,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半晌才说:“我叫王莉莉。”

她有着纤细的眉毛,一双杏核眼,乌黑的瞳孔很吸引人,小巧的瓜子脸,下巴处还有一颗小黑痣,略厚的嘴唇一点也不破坏美感。

这副长相虽然小巧可爱,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漠感,尤其是王莉莉刻意抿着嘴唇的时候。

恽夜遥的温和没有影响到她,说完自己名字之后,她就低下头去不再理人了。

恽夜遥也不在意,继续说:“王明朗的右手无名指上明显有戒指的痕迹,而且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无意中会把右手抬起来,所以我才会注意到。他手上的痕迹很宽,不像是宝石戒指留下的,应该同王丽丽一样,戴的是指环型的戒指。”

王莉莉和王明朗的关系在逐渐明朗化,鉴于他们掩盖现场的可疑行为,付岩认定他们一定参与了杀人,所以并没有采纳恽夜遥的想法。

谢云蒙那边又怎么样了呢?按照付军的指点,警车很快向东到达第二个红绿灯口,拐弯之后路边是一片住宅区,还有延伸出来的绿化带,很多老人带着孩子在绿化带边缘散步。

警车慢慢沿着人行道行驶,寻找付军所说的死胡同,可是行驶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死胡同口到底在哪里?还是没有看到,他们都觉得很奇怪。

付军说胡同就在拐弯不远的地方,过了红绿灯马上能看到,所以不可能车子开了十分钟还没有。谢云蒙让警员调转车头,继续沿原路寻找,可还是一无所获。

“我说,付军会不会记错了?”开车的警员小吴忍不住提出质疑。

谢云蒙说:“应该不会,我看他的样子很肯定。”

“可我们来来回回没看到有什么胡同啊,要不下车去问路边的人知不知道?”小吴说着,把车停在了路边。

另一个警员小张也忍不住了,打开车门说:“我去问。”就想要往外走。

“我去吧,你们都穿着警服,会引起居民的疑惑,在找到沉木严之前,我们最好低调一点。”说完,谢云蒙抢先踏出警车,小张只好把自己一侧的车门关上,等着。

走到人行道上,谢云蒙身边正好路过一个推着婴儿车的老妇人,他很有礼貌的叫住对方,问道:“阿姨,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条胡同?”

第七百七十七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四十八幕

“我没有看到任何内容!”

“那就是说你确实看了,对不对?”付岩马上追问,一下子把王明朗想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他脸色憋得通红,心里后悔回答太快了,但已经无济于事。

付岩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你偷看了恽先生的手机,而且我肯定,你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至少你看到了谢警官给他发的短信。”

“我没想看,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的短信突然之间跳到了锁屏上面,不想看也不成啊!”王明朗急吼吼的辩驳,他也算是聪明,知道无法反驳,索性直接承认了。

边上的王海成偷偷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了,一脸的畏惧。

但付岩明显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步步紧逼:“短信内容是什么”

“是……是……”越是着急,王明朗就越是想不起来,因为当时看到谢云蒙的短信之后,他自己也吓懵了,所以没顾着记住。

短信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三个字‘我到了。’王明朗之所以会害怕到忘了内容,是有特殊原因的,这个原因让他知道小蒙就是谢云蒙,而且知道谢云蒙与恽夜遥的关系,说到这里,对于王明朗的背后关系,我们自然会产生一些联想。

现在继续回到付岩对王明朗的审讯中来。王明朗的抗压能力太差了,付岩对此嗤之以鼻,他用一种藐视的眼神看着对方,说:“只是让你回忆短信内容,你干嘛这么恐惧?是不是因为你从短信上面看出来,警方已经到达现场,所以惊慌失措了?”

付岩的话让王明朗心里咯噔一下,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偷看了一下手机,警方就会联系到那么多,为了壮胆,王明朗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双手撑在方桌上吼道:“我怎么会害怕警方到达现场?是我打电话报的警!”

“王明朗,你不要再强辩了,这件事的重点不在你偷看了恽先生的手机,也不在是否是你报的警,而在于你发现警方到达现场的速度出乎了你们的意料。所以你们才会急吼吼的想要攻击恽先生,带走尸体。”

“根据医生确认,警卫被袭击是在你给恽先生拿手机之后没多久,你让王海成扮演假的机场负责人,自己则袭击了想打电话通知真正负责人的机场警卫……”

“我没有袭击警卫!!我只是拿着手机直接去了恽先生那里,我什么都没有做。”王明朗开始声嘶力竭,他的样子让付岩更加确定他一定参与了凶杀,就算不是主犯,也绝对是从犯。

付岩加重了语气,说:“王明朗,你袭击了警卫之后,就想要下手打晕恽先生,然后和王莉莉一起开车逃跑吧。我想你们杀了人之后,没有机会带走尸体,只能藏在皮卡车里面,但偏偏被恽先生母子发现了,你和王莉莉一边寻找机会脱身,一边假装配合恽先生报警。”

“你本以为警方接到110通知之后,到达现场至少也要十几分钟的时间,你和王莉莉有充足的时间带走尸体,毕竟还有一个王海成在帮助你们,让他引开恽先生不难。”

“可是你没有想到谢警官突然到达了机场,恽先生和谢警官以前一起破过案,而且知道的人很多,你从小蒙这个名字上认出他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你只是猜测,但这种猜测让你吓破了胆,决定立刻行动。”

付岩的一席话似乎坐实了王明朗和王莉莉就是杀人凶手的事实,这让王明朗怎么可能安静听下去?

“付警官,你不能血口喷人,我和莉莉确实没有杀人,如果我们杀人的话,早就跑了,干嘛要做带走尸体这种事情,何况尸体已经被发现,我们带走又有什么意义?”

他怒视着付岩,由于太过激动,无意中撞到王海成坐着的椅子把手,王海成立刻惊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躲到了一边。他那扫向王明朗的惊恐目光,仿若在告诉付岩,王明朗就是凶手。

付岩说:“王明朗,虽然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带走尸体,但证据很快就会找到的,你再狡辩也没有用。”

“还有这个,”付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撕掉一半的小纸条,凑近王明朗眼前说:“这是我们从昏迷警卫握紧的拳头里掏出来的,上面写着:迫不得已,抓住恽夜遥,可以拖延警方的脚步。”

奇怪的是,纸条上的字虽然被血迹模糊了,但内容却很完整,也就是说,被撕掉的那部分只让部分字体变得残缺,没有影响整体内容的完整性。

这一点被付岩忽略过去了,他甩着手里的纸条说:“这上面的字迹我们已经与你留在咖啡厅里的字迹比对过了,完全吻合,你赖不掉的。这张纸条一定是你在袭击警卫时,不小心掉出来,被他拿到,而你发现之后,又想要抢回来,无奈警卫拳头握得太紧,你的时间又紧迫,只能在没有拿回证据的情况下,匆匆逃走。”

“我,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写过!”王明朗向后退去,脚跟再次踢到椅子,随着木头与地板的撞击声,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付岩则步步紧逼,休息室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似乎两个人都忽略了一边的王海成,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大力敲响了。

“付警官,王莉莉想要自杀,你赶紧过去看看。”门外传来警员的大声汇报,付岩立刻冲了出去,嫌疑人在机场自杀,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明朗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当场,等他意识到王莉莉有危险的时候,休息室里只剩下王海成一个了。

王明朗没有理会王海成,大踏步向门外冲去,此刻的他只希望女朋友可以平安无事。但付岩怎么可能让他和王海成落单?警员早已经守在门口了,无论王明朗怎样敲门询问,或者怒吼,警员都只回答他五个字:“已经没事了。”

简单的回答明显不能安抚王明朗的情绪,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小小的休息室里来回踱步,甚至用手拉扯头上的头发,王海成则一直蜷缩在角落里,把头埋得低低的。

但房间里的状况还是远远不能与外面的状况比,王莉莉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安安静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王明朗被带走五分钟之后,她就开始不对劲了,对看守他的警员恶语相向,不停挣扎找茬,然后趁着警员回过头去的时候,还想要把手里的东西往嘴巴里塞。

警员及时将东西抢下来,才发现那是一个包裹着药粉的胶囊。胶囊被没收之后,她就开始发疯一样的攻击警员,想要挣脱钳制,几个警员怕她受伤,只能尽量围住她,将她与危险物品隔离开来。

付岩赶到以后,一把就将披头散发的王莉莉摁在地上,将她的手反铐到背后,付岩力气很大,而且行动迅速,王莉莉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现场总算平安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警员说话的声音。

奇怪的是,被付岩按倒之后,王莉莉并没有再反抗,而是像精疲力竭一样趴着闭上了眼睛,又恢复到之前一动不动的状态中。

付岩问:“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我们也不知道,你带走王明朗和王海成五分钟之后,她就开始发疯了,先是想要服毒,然后看见人又打又踢,不要命的样子。”

警员的话让付岩感觉到王莉莉对王明朗的爱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她是怕王明朗被套出话来,身陷囹圄,才这么做的。

低头看王莉莉一副无力的样子,付岩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耐着性子说:“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你们现在唯一减轻罪孽的方法,就是主动说出实话,明白吗?”

“……我没什么可以说的。”王莉莉撇过头去,一脸漠然。

付岩看她倔强的样子,知道暂时不可能从这个女人口中掏出什么来了,突破口还是要在王明朗身上找,所以他吩咐警员先把王莉莉送回警局,然后自己准备回刚才的休息室里去。

——

狭小的空间里,王海成偷偷瞄着几近崩溃的王明朗,心里在猜想一些东西。

虽然说他很害怕,但也不至于害怕到脑子一片空白,刚才的样子有一点点是装出来的,现在付岩出去了,王明朗的注意力又不在他身上,正是可以仔细思考的时候。

王海成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在他的行动里面,有些东西改变了,这才是真正令人恐惧的事情,更关键的是,王海成不知道到底什么东西改变了。

他努力想着,自己昨天从家里出来,母亲说要午休,正好两个人有些不开心,王海成也没有在意,然后呢?匆匆拿了工作服,却发现工作服上居然有一个大口子。

王海成以为是母亲故意做的,因为以前,她那糊里糊涂,却又异常倔强的母亲确实做过这种事情。所以母子免不了吵了几句,从来都敢作敢当的母亲居然否认衣服的事情,王海成更加生气,扔下衣服就走了。

他和王明朗的交易是事实,王明朗答应给他3000元钱,只要他在机场待一小会儿,可是等王海成赶到机场,王明朗却让他躲起来等着。

接着发生了什么,王海成一点都不知道,直到王明朗来找他,让他换上机场负责人的衣服。

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那凄惨模样确实让王海成吓了一跳,但恽夜遥不知道的是,王海成曾经做过给死人化妆的工作,所以他才会那么淡定,还有一件事,王海成在找东西,他带在身上的工作牌不见了。

怕被王明朗和王莉莉扔在凶杀现场嫁祸给他,所以王海成想要先检查一遍尸体,他不能动手,只能用眼睛扫视,因此恽夜遥才会认为他的反应不正常。

看起来,这一切表面上顺理成章,王海成只要证明确实是王明朗和王莉莉在利用他,想要让他去顶罪,王海成也在询问的时候实事求是说了,那些话只有工作地点是假的。

为什么说出长青路,就是因为他想要警方到那里去调查,当时他和王明朗王莉莉交易的时候,万一有工作人员无意之中看到,那么不就可以证明他说的是实话了吗?

可惜恽夜遥没有相信他,而眼前的付岩,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这让王海成焦虑不已。

错误的判断会带来错误的结果,看来这一次,恽夜遥和付岩一样,判断都没有走向正确的方向。

第七百七十九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四十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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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出长青路,就是因为他想要警方到那里去调查,当时他和王明朗王莉莉交易的时候,万一有工作人员无意之中看到,那么不就可以证明他说的是实话了吗?

可惜恽夜遥没有相信他,而眼前的付岩,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这让王海成焦虑不已。

错误的判断会带来错误的结果,看来这一次,恽夜遥和付岩一样,判断都没有走向正确的方向。

——

付岩回到休息室里准备再次审问,这一次,他的矛头是会集中在王明朗身上,还是指向王海成呢?这个就要看我们的付警官下一步想知道什么了。

另一边,小谢去了海边,他似乎目标非常明确,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前走,很快身边就看不到游客了,晚饭之前,基本没有人会留在海边闲逛。

晚潮渐渐吞噬着平静的海岸线,在小谢脚边进退,原本干燥的沙滩被打湿了,连同小谢的脚腕和裤腿,他加快脚步向前小跑,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两次,可小谢完全没有意思要接听。

在他的前方,一个人也看不到,碧蓝的天空也开始暗淡下来,小谢的心情就像那晚潮一样波澜涌动,却又无法惊涛骇浪般的起伏。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那是一首温柔的歌曲,可惜小谢现在没有心情欣赏,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远远的向大海扔去,接着突然之间大步在海滩上奔跑起来,仿佛要去追逐远方的地平线一样。

一个比一个深的脚印被大海吞没,渐渐的小谢的身影也被吞没了,只能看到白色泡沫样的浪花此起彼伏,海滩上再无任何人的轮廓。

——

时间下午4点多钟,小谢去海滩已经一个小时左右了,现场警员大部分都回到了警局,在等他开专案组会议。

局长连打小谢四通电话都没有打通,正在发火,小谢的失联让他们原本安排好的计划要重新改动,两个警员已经出发前往海滩确认情况,办公室里气氛紧张,局长自己临时当起了专案组组长。

不去管他们会议开得怎么样,我们的重点在谢云蒙和恽夜遥那边,莫海右此刻正马不停蹄赶往王海成家,准备勘验那里的两具尸体。

颜慕恒依然留在机场,做着无关紧要的‘杂役’,不过王莉莉的事情都被他一点一滴看在眼里,付岩认为王莉莉是因为对王明朗感情深,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与警方对抗,颜慕恒可不这么认为。

王莉莉在提到王明朗的时候,眼神是淡漠的,一个人有没有爱情,瞳孔中的光芒可以最准确表达出来,这一点还是恽夜遥教会颜慕恒的。

当初,在诡谲屋中,恽夜遥利用他的感情帮助谢云蒙破案,虽然这里面也有他自愿的成分在,但是事后颜慕恒才体会到,他看谢云蒙的目光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光芒,而看自己的瞳孔却是暗淡的。

就算演技再好,也有区别,现在,王莉莉也一样,没有光芒,只有像暗夜一样的淡漠。

颜慕恒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停按着手机键盘,把自己听到和看到的告知莫海右,这是莫海右交给他的任务,旁观审讯过程,将重点告知他,而且莫海右不希望付岩看出颜慕恒在做什么,这也是他临走时对颜慕恒说那句话的真正意义。

付岩这个人莫海右一眼就看穿了,正义有余而智计不足,他可能审讯一般的犯人会很得心应手,但对于凶手推到他面前的替死鬼,他却不一定可以看出来,就像王海成和王明朗。

他们与案子脱不了干系,但绝不可能是凶手,现在莫海右要弄清楚的是,王海成和王明朗是一起在计划欺骗,还是心中藏着不同的担忧。

若是一起欺骗,那就说明凶手只设置了一层假象,只要弄清楚三个人背后的秘密,凶手也就呼之欲出了;但如果心中藏着不同的担忧,那么假象就不可能一层,莫海右要搞清楚到底王明朗和王海成谁是第一层假象,谁是第二层假象,这很重要。

颜慕恒当然理解他的意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法医怎么排斥他,当想要他做什么的时候,颜慕恒总是能第一时间明白法医的意思。

另一边,莫海右坐在出租车里面,手机不断震动着,他也把手机放在膝盖上,每一封短信都像在印证他的猜测一样,莫海右渐渐嘴角露出了微笑。

“是女朋友发来的信息吧?”边上热心健谈的司机开口搭讪。

莫海右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两个字:“不是。”便不再做声了,司机见搭不上话,只能专心开车。

时间是下午4点20分,莫海右看了一下表,对司机说:“麻烦稍微快点,我赶时间。”

“好,我尽量走小道吧,马上下班高峰要来了,大路容易堵车。”司机说完,打了一把方向盘,朝着一条小道上拐进去。莫海右则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看着窗外。

等莫海右到达流浪狗收容所,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应警方要求都回家了,只留下住在收容所里的陆阿姨一个人陪着那些小狗,她把大门紧闭,反正胡同铁门的钥匙已经交给警方,该问的也都问了,不会有人再打扰她。

径直走到沉木严的尸体旁边,莫海右到处寻找恽夜遥和谢云蒙的踪迹,可是却没有发现这两个人。

他问留守的警员:“恽先生和谢警官去了哪里?”

“不清楚,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去了其他的现场。”警员回答。

“去了其他现场吗?”莫海右重复着,要说他们还没有看到的,就只有园景别墅区的现场了,看来恽夜遥还是不放心家里,等不及他过来。

等会儿这两个人一定会电话联系他,莫海右想着,开始仔细勘验沉木严的尸体。明显可以看出,现场被人动过,土堆是新扒开的。

“是你们把沉木严的尸体挖出来的吗?”莫海右问警员。

“不是,是谢警官挖出来的,但他没有挪动尸体,沉木严本来就这个样子躺着。”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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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九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五十幕

预估死亡时间之后,莫海右翻开了尸体的眼皮,死亡后人眼睛所表达出来的信息,比任何其他部位更能准确判定死亡时间。

沉木严尸体的角膜已经半透明了,但还可以分辨出瞳孔,也就是说,还未达到完全浑浊的状态,证明尸体死亡确实超过了12个小时,但还未到24个小时。

莫海右再次确认时间,下午4点48分,往前推算的话,沉木严应该是凌晨4点钟之前死亡的,这与恽夜遥在机场的推理出现了严重冲突。

死亡时间证明,去找恽夜遥的根本就不可能是眼前这个死者,而他容貌与恽夜遥和谢云蒙见到的沉木严确实非常相似,也没有易容,身上扔着的证件也确实是沉木严的。

莫海右在随身的警用笔记本里面记下了这个问题,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当他合上笔记本的时候,新的问题就出现了,那就是重新确认死者和沉木严是不是同一个人,谢云蒙只是根据表面确认,而他需要调取沉木严在警局的档案,以及指纹、血型进行比对。

接下来要弄清楚的是,尸体被埋在泥土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里的泥土干燥,松散,除了大树底下之外,其他地方的土层都很薄。

莫海右把泥土捏在手心里反复查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尸体埋与不埋不会有任何变化,然后他拉起尸体的手,手指尖剪得十分干净,也没有泥土,所以说尸体是死亡后被埋在这里的。

‘那谢云蒙把他挖出来是几个意思呢?’莫海右在心里问自己,没有特殊目的,谢云蒙不会去破坏现场,这一点他很清楚,但关键不在泥土上面。

莫海右开始仔细观察尸体被土埋过的下半身,衣服上面破损非常严重,好像死前曾经与什么人撕扯打架,尸体的裤腿边被翻了起来,而且明显裤腿边上没有磨损的痕迹。

法医伸手翻开布料边缘,里面有些碎纸屑和其他垃圾,这令他想起了外面胡同里倒扣着的垃圾车,转身回到胡同里,莫海右同谢云蒙一样翻开了垃圾车,下面有一些碎报纸和布料,莫海右一点一点翻开来检查,并从中挑选出一些带回尸体旁边。

他把与警服差不多的深色布料,和尸体裤腿下面找出来的碎布片一一比对。(尸体上身的警服被脱下来了,但下半身的裤子没有被脱下来。)

果然,一些碎布片吻合了,同时它们有些也能够与裤子上的破洞拼接,看来死者在死亡前曾经在垃圾车那里与什么人打斗过,谢云蒙想要告诉他的是这个吗?

不,莫海右否定了,因为就算谢云蒙不扒开泥土,他或者警员也会把尸体挖出来,同样可以看到这些证据。

那是为什么呢?莫海右继续观察,他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却发现在裤腿和泥土之间压了一个小小的东西,也是深色的,很难分辨,莫海右将那东西摸出来,却发现是谢云蒙留下的警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警徽留下?”

莫海右站起身来,灰色脑细胞全力思考着,他把警徽反过来,后面卡着一张小纸条,翻开纸条之后,一个‘恽’字印入眼帘。

法医被震惊到了,不过他很快将纸条和警徽藏了起来,表面看上去,他还是在验尸,但心思确实已经不在尸体上了,谢云蒙这样做的目的要避开谁?是警员吗?不可能,警员看到也不会多猜。

是外面的工作人员和陌生人吗?更不可能,这些人避之唯恐不及。那么就只有一个人选了,恽夜遥!也只有恽夜遥可能通过警徽和纸条,猜到谢云蒙想要表达的意思。

刑警一定发现了不可以让恽夜遥知道的事情,他想要暗示自己,想要自己去调查,而且这件事和恽峄城一定有关系!

‘这家伙,原来又是想要我去做恶人,不过他想一声不吭,可没那么容易。’

在心里打定主意,莫海右交代了几句警员之后,走向胡同外面,他要绕过绿化带,从王海成家大门进去,看看那边院子里的尸体。

母亲死亡,王海成到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很快就会有人去通知他了,这与莫海右没有关系。

——

男人从充满霉味和污垢的地方爬起来,他呼吸到的几乎都是灰尘,而且身体也很虚弱,免不了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捂住口鼻,男人环顾四周,他的视力还不错,房间也不大,可以清楚看到周围的物品。

‘这里是什么地方?’

手脚和身体都在疼痛,人也晕晕乎乎的,男人几乎站不起来。他抬起自己的手,那上面布满了血污,但却没有受伤。

‘这些血不是我的?’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恐惧就像小草一样疯长起来,这里看上去像一个地下室,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小门,门扉已经坏了。

男人摇晃着爬到小门口,他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门外依然是浓重的霉味,他探头朝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呼……’稍微放松一点之后,男人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勉强朝门外走去,他的身体上虽然没有伤口,内部却处处都疼痛,还有青紫,应该是在他昏迷的时候,有人殴打了他。

‘该死的,被我查出来是谁,一定不会放过他!’

咬牙切齿之间,突然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男人眼前一晃而过。

‘那是什么?’男人瞬间停下脚步,看着影子晃过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他再向前移动几步,揉了揉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

‘是我眼花了吗?’

继续向前走,男人更加注意观察周围了,还不时往后看,就在他不知道第N次往后看的时候,眼角又略过了刚才的白色身影,这一回更加清晰,白色身影从走廊底快速飘出来,一下子窜进了角落阴影处。

男人看到的除了白色衣胞之外,还有一张白色的,没有任何五官的脸庞!

‘没有脸!他没有脸!!’男人吓得差点瘫软在地上,他快速向走廊另一边跑去,想要远离‘幽灵’。

可惜面前并没有路让他走,男人的额头砰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灰尘和墙泥洒满了他的头发。

‘不会吧!’

透着绝望的心情,男人只能缩进角落了,虽然他是一个警察,但他依然不敢走近‘幽灵’出没的地方去看一看。

有时候,绝处逢生这样的成语并不是杜撰,只是人们不敢试一试而已……

第七百八十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五十一幕

男人摇晃着爬到小门口,他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门外依然是浓重的霉味,他探头朝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呼……’稍微放松一点之后,男人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勉强朝门外走去,他的身体上虽然没有伤口,内部却处处都疼痛,还有青紫,应该是在他昏迷的时候,有人殴打了他。

‘该死的,被我查出来是谁,一定不会放过他!’

咬牙切齿之间,突然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男人眼前一晃而过。

‘那是什么?’男人瞬间停下脚步,看着影子晃过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他再向前移动几步,揉了揉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

‘是我眼花了吗?’

继续向前走,男人更加注意观察周围了,还不时往后看,就在他不知道第N次往后看的时候,眼角又略过了刚才的白色身影,这一回更加清晰,白色身影从走廊底快速飘出来,一下子窜进了角落阴影处。

男人看到的除了白色衣胞之外,还有一张白色的,没有任何五官的脸庞!

‘没有脸!他没有脸!!’男人吓得差点瘫软在地上,他快速向走廊另一边跑去,想要远离‘幽灵’。

可惜面前并没有路让他走,男人的额头砰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灰尘和墙泥洒满了他的头发。

‘不会吧!’

透着绝望的心情,男人只能缩进角落了,虽然他是一个警察,但他依然不敢走近‘幽灵’出没的地方去看一看。

有时候,绝处逢生这样的成语并不是杜撰,只是人们不敢试一试而已……

——

坐在出租车里面的谢云蒙兀自思考着,他手肘撑在车窗边缘,衍生张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有些事恽夜遥根本还不了解,当天早上,他确实找错老房子,可他却遇到一个从发你里出来的警察,谢云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警察穿的衣服像是交警,于是跟在后面想要探个究竟。

结果他看到警察进入移动带着花草院子的别墅,就位于小区大门边上,他临走时问了小区门卫,那里是哪个门,门卫告诉他是东门,到此为止,谢云蒙并没有做任何不好的猜想。

可是听到恽夜遥的说法,再听到别墅区发生凶杀案,他心里就没法平静了,到底早上的警察是做什么的呢?他从凶杀现场出来,回去的地方却是恽峄城家,这不得不令人有所想象。

谢云蒙不敢告诉恽夜遥,怕他胡思乱想,自己则给莫海右留下了警徽,警徽代表警察,而后面的字代表与恽家有关,莫海右一定会全力以赴调查的,谢云蒙希望最终的借工可以与恽峄城无关,这样他心里的石头也可以放下了。

说到把责任推给莫海右,让他去做恶人,刑警先生的思想中也确实有这样的考虑存在,不是他特别怕事,而是万一自己去瞒着恽夜遥调查,最后被他看出来,那他们的感情就危险了,恽夜遥有多聪明谢云蒙是知道的。

如果是莫海右的话,那就好说多了,他不也是恽家的人吗?虽然是双方都不承认的,但总比自己出面要强。

心里对法医先生说了无数个‘对不起’,谢云蒙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拨弄恽夜遥的手指尖。

“你怎么了?”恽夜遥问,他很了解刑警先生,这些小动作代表刑警很不安心。

谢云蒙马上收回手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案子的事情。”

“小蒙,案子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情况?”

“嗯…目前来说没有了,到了别墅区再看吧,我估计今晚我们都不用睡觉了。”谢云蒙看着窗外的天色,回答恽夜遥。

也许是累了,刑警故作镇定的样子没有引起演员怀疑,他仰头靠在椅背上,说:“希望父亲和母亲都平安。”

“你不要胡思乱想,伯父伯母与案子完全没有关系,不有有事的。”

“可我总也不安心,心里慌得不得了,真讨厌。”

“那等案子结束我带你去远游吧,正好我也许久没有休假了。”

“嗯……”

没有太多的对话,刑警和演员沉默下来,出租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这让恽夜遥很不舒服。

几分钟之后,他突然说:“还记得梁泳心的习惯吗?”

“什么?”

“就是罗雀屋里的梁泳心,他很讨厌汽油味,我觉得我现在和他越来越接近了。”

“小遥,你和他不一样,在瞎想我可真生气了。”

“好了啦,我开玩笑的,总行了吧!”

恽夜遥没好气的说完,把双手抱在胸前,兀自闭目养神。

园景别墅区就在不远处了,那个家自从和谢云蒙在一起之后,恽夜遥就没有真正回去过,现在,他再一次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父亲恽峄城,就连近在眼前的家也害怕看见。

‘小左,你要能回家该有多好,我盼了那么多年,可你和父亲为什么都那么倔强呢?’心里想着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恽夜遥只剩下叹息。

——

出租车路过了一小片住宅区,这里边上有一家大超市,从恽夜遥他们的角度看过去,住宅区的一半都被超市挡住了。

谢云蒙顺口问:“小遥,那是什么小区。”

“叫园景苑,是很老的小区,我记得小时候,超市和别墅区还没有建造之前,园景苑就存在了,现在应该是租住着很多打工者。”

“哦。”

“两位,到目的地了。”司机这个时候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他把车停在路边,回头看着谢云蒙。

刑警伸手付过车钱之后,拉着恽夜遥走下了出租车。

“小遥,先去你家还是凶杀现场?”

“先去现场吧。”恽夜遥没有思考,直接回答爱人。到了家门口,他心中的恐惧一下子扩大开来,让他没法选择回家这个答案。

两个人前脚走进别墅区,后面园景苑里面就闪出了一个男人,望着恽夜遥和谢云蒙离开的方向。

‘呼……幸好没被他们发现,怎么这么倒霉呢?出来就碰上他们。’

男人心里抱怨了一句,一闪身就跑进了超市里面,快得像兔子一样,不过他留下的身影还是让我们觉得很眼熟,仿佛不久之前就在哪里见过。

第七百八十一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五十二幕

刑警和演员进入园景别墅区的东门,因为东门就在大路边上,进入之后,左前方是一间便利店,右前方是社区大厅,还有一个快递站点,恽夜遥家是左手第一栋,一眼就可以看到种满了花草的院子。

出示门卡之后,两个人径直朝前走去,谢云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遥,真的不回去吗?确认一下伯母在不在也好啊!”

提起继母,恽夜遥停住了,对啊,他光顾着害怕父亲的态度,把继母的事情差点忘了。

“小蒙,那我就先回去看看吧,你要不躲一下。”

这句话出口之后,恽夜遥才感觉到不对,立刻看着谢云蒙的目光带上了抱歉。

“对不起,小蒙。”

“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谢云蒙刮了一下恽夜遥的鼻尖,笑着对他说,对于两个人的感情,恽夜遥确实一直都很努力,谢云蒙也看在眼里。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门卫不会注意,但却被回来不久的恽峄城全都看在眼里,他回家之后并没有上楼,而是站在院子里想心事,不光是恽夜遥和谢云蒙,还有莫海右。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莫海右,第一次是从照片里,那个严肃认真的人真的是他失去的血脉吗?没有见到本人之前,恽峄城的心是很坚定的,但今天偷偷看了一眼法医,他瞬间感受到了过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真的是吗?那个人早就死在黄色蝴蝶花的陷阱里面了,真的还会回来吗?’

恽峄城闭上眼睛,这就像是老天爷给他开的一个玩笑,无比残忍的玩笑。

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绪,恽峄城再次看向院子外面,他的视力同儿子一样好,从没有因为年龄减退过,天空中的云层渐渐变得浓厚,仿若恽峄城的内心波澜。

片刻之后,两个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是恽夜遥和谢云蒙,他们似乎没有意思要回到家里来,而是匆匆向正前方走去。

正当恽峄城疑惑的时候,他们又停了下来,不知道说了什么,谢云蒙很亲昵的在恽夜遥鼻子上刮了一下,恽峄城的火气也因此上来了,他本来心绪不定。

大踏步跑出院子,恽峄城站在恽夜遥可以看见的地方怒视着他,这让刚刚还沉浸在幸福中的恽夜遥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演员先生还是鼓足勇气走到父亲面前,当然刑警一直跟着他。

“爸爸。”

“不要叫我爸爸,你还知道回来吗?”

“对不起,伯父,我们能好好……”

谢云蒙想说“能好好谈一谈吗?”可瞬间被恽峄城打断。

“闭嘴,小遥,跟我回去。”

说完,恽峄城拉起恽夜遥就往家里走,根本不理谢云蒙,刑警紧追上几步拦下老编剧说:“伯父,我们现在来不仅仅是过来见您,还有凶杀案现场要去勘察,所以请您让小遥和我在一起。”

“凶杀案现场?!”恽峄城一点面子都不给谢云蒙,吼道:“你是刑警,勘察现场是你的责任,与我儿子有什么关系?现在请你立刻远离我们家!”

“爸爸,你不要对小蒙这个态度,他救了我很多次了,而且是我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是我非要入侵他的生活!小蒙没有错!”

恽夜遥挣脱父亲的手,对着他吼道,大门边的值守门卫纷纷朝他们看过来,以为他们随时会打起来。

“什么叫做你入侵了他的生活?!他救你也是因为他把你卷入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案子里!”

恽峄城的毫不退让,让恽夜遥火气也直往上蹿,谢云蒙在背后拍了拍他说:“和伯父进去再谈吧,门卫都在看着呢。”

“让他们看好了,我和你又不是见不得人!我说的都是事实,爸爸!当年,如果不是你放弃,母亲和小左会那么轻易从我生活里消失吗?现在,我找到了幸福,找到了小左,你却又要拼命拆散我们!为什么!!”

“回去!让他离开!!”

恽峄城明显不想回答恽夜遥的问题,再次去拉他,想要强行带他离开,可是老人的力气毕竟比不上年轻人,恽夜遥挣扎之间无意中推了恽峄城一把,令他朝后踉跄了好几步。

刹那间,他们一个眼中闪出惊愕,另一个则是更加高涨的怒火,恽峄城回头就走,根本不给恽夜遥解释的机会,谢云蒙想要拦住愤怒的老人,也晚了一步。

“那你们就永远不要回家!!”

“爸爸!!”

“老公!”

恽夫人的声音成功阻止了恽夜遥父亲的脚步,她是听到吵架声匆匆下楼来看的,没想到正好拦住恽峄城。

看着自己疼了半辈子的继子,眼中满是伤痛,恽夫人忍不住责备恽峄城说:“你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小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非要吵架吗?!”

“好,好,连你也来指责我,那你们就都给我离开,一个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恽峄城绕过妻子,气哼哼消失在别墅院子里,恽夫人也顾不得他,一把拉过恽夜遥,然后招手让谢云蒙也一起过去,对他们俩说:“不要跟那个老头子计较,越老越糊涂了,你们有什么事赶紧去办吧,老头子交给我就行了,不用担心。”

“妈妈,辛苦你了。”恽夜遥平复一点情绪,对继母说。

边上的谢云蒙也说了句:“谢谢,伯母。”

“好了,快走吧,没事了我会打电话的。”

恽夫人说完,目送两个人离开,正想要回楼上劝慰恽峄城,后面却突然之间又传来谢云蒙的招呼声。

“伯母。”

不知什么时候,谢云蒙回转过来,身边却没有恽夜遥,恽夫人好奇的问:“小遥呢?”

“小遥在那边拐弯处等我,我说想要回来跟你道个歉。”

“啊,不用的。”恽夫人以为他真的是来道歉,赶紧回答。

谢云蒙说:“夫人,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九点之前,是不是有一个警察进入你们家了?他应该穿着交警的制服。”

“警察吗?没有啊,早上我一直在家里打扫卫生,没有任何人到访。”

“哦,我知道了,那么恽先生早上在家吗?”

“老公啊!他也在家,是九点之后出门的。”恽夫人回答完,才意识到谢云蒙似乎话里有话,她反问:“谢警官,你不会是怀疑我们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吧?”

“不是,伯母,你不要误会,今早九点之前我来过这里,本来想和恽先生好好谈一谈小遥的事情,可走错了,没有找到你们家,后来我看见一栋房子里出来跑出来一个交警模样的人,很好奇就跟上了他,发现他在这一带消失,但我不确定是进入了哪栋房子,所以才回来问一声。”

“原来是这样,我等一下到隔壁去帮你问一问。”

“不用麻烦,伯母,我先走了,谢谢你。”

再次目送远去的背影,恽夫人轻叹一声,向别墅里面回进去,恽峄城那里还是个‘定时炸弹’,她也没有信心能让老公冷静下来,只能先打发走两个孩子再说。

第七百八十二章诡异的镜面别墅一

如果是莫海右的话,那就好说多了,他不也是恽家的人吗?虽然是双方都不承认的,但总比自己出面要强。

心里对法医先生说了无数个‘对不起’,谢云蒙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拨弄恽夜遥的手指尖。

“你怎么了?”恽夜遥问,他很了解刑警先生,这些小动作代表刑警很不安心。

谢云蒙马上收回手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案子的事情。”

“小蒙,案子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情况?”

“嗯…目前来说没有了,到了别墅区再看吧,我估计今晚我们都不用睡觉了。”谢云蒙看着窗外的天色,回答恽夜遥。

也许是累了,刑警故作镇定的样子没有引起演员怀疑,他仰头靠在椅背上,说:“希望父亲和母亲都平安。”

“你不要胡思乱想,伯父伯母与案子完全没有关系,不有有事的。”

“可我总也不安心,心里慌得不得了,真讨厌。”

“那等案子结束我带你去远游吧,正好我也许久没有休假了。”

“嗯……”

没有太多的对话,刑警和演员沉默下来,出租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这让恽夜遥很不舒服。

几分钟之后,他突然说:“还记得梁泳心的习惯吗?”

“什么?”

“就是罗雀屋里的梁泳心,他很讨厌汽油味,我觉得我现在和他越来越接近了。”

“小遥,你和他不一样,在瞎想我可真生气了。”

“好了啦,我开玩笑的,总行了吧!”

恽夜遥没好气的说完,把双手抱在胸前,兀自闭目养神。

园景别墅区就在不远处了,那个家自从和谢云蒙在一起之后,恽夜遥就没有真正回去过,现在,他再一次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父亲恽峄城,就连近在眼前的家也害怕看见。

‘小左,你要能回家该有多好,我盼了那么多年,可你和父亲为什么都那么倔强呢?’心里想着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恽夜遥只剩下叹息。

他把与警服差不多的深色布料,和尸体裤腿下面找出来的碎布片一一比对。(尸体上身的警服被脱下来了,但下半身的裤子没有被脱下来。)

果然,一些碎布片吻合了,同时它们有些也能够与裤子上的破洞拼接,看来死者在死亡前曾经在垃圾车那里与什么人打斗过,谢云蒙想要告诉他的是这个吗?

不,莫海右否定了,因为就算谢云蒙不扒开泥土,他或者警员也会把尸体挖出来,同样可以看到这些证据。

那是为什么呢?莫海右继续观察,他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却发现在裤腿和泥土之间压了一个小小的东西,也是深色的,很难分辨,莫海右将那东西摸出来,却发现是谢云蒙留下的警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警徽留下?”

莫海右站起身来,灰色脑细胞全力思考着,他把警徽反过来,后面卡着一张小纸条,翻开纸条之后,一个‘恽’字印入眼帘。

法医被震惊到了,不过他很快将纸条和警徽藏了起来,表面看上去,他还是在验尸,但心思确实已经不在尸体上了,谢云蒙这样做的目的要避开谁?是警员吗?不可能,警员看到也不会多猜。

是外面的工作人员和陌生人吗?更不可能,这些人避之唯恐不及。那么就只有一个人选了,恽夜遥!也只有恽夜遥可能通过警徽和纸条,猜到谢云蒙想要表达的意思。

刑警一定发现了不可以让恽夜遥知道的事情,他想要暗示自己,想要自己去调查,而且这件事和恽峄城一定有关系!

‘这家伙,原来又是想要我去做恶人,不过他想一声不吭,可没那么容易。’

在心里打定主意,莫海右交代了几句警员之后,走向胡同外面,他要绕过绿化带,从王海成家大门进去,看看那边院子里的尸体。

母亲死亡,王海成到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很快就会有人去通知他了,这与莫海右没有关系。

就算演技再好,也有区别,现在,王莉莉也一样,没有光芒,只有像暗夜一样的淡漠。

颜慕恒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停按着手机键盘,把自己听到和看到的告知莫海右,这是莫海右交给他的任务,旁观审讯过程,将重点告知他,而且莫海右不希望付岩看出颜慕恒在做什么,这也是他临走时对颜慕恒说那句话的真正意义。

付岩这个人莫海右一眼就看穿了,正义有余而智计不足,他可能审讯一般的犯人会很得心应手,但对于凶手推到他面前的替死鬼,他却不一定可以看出来,就像王海成和王明朗。

他们与案子脱不了干系,但绝不可能是凶手,现在莫海右要弄清楚的是,王海成和王明朗是一起在计划欺骗,还是心中藏着不同的担忧。

若是一起欺骗,那就说明凶手只设置了一层假象,只要弄清楚三个人背后的秘密,凶手也就呼之欲出了;但如果心中藏着不同的担忧,那么假象就不可能一层,莫海右要搞清楚到底王明朗和王海成谁是第一层假象,谁是第二层假象,这很重要。

颜慕恒当然理解他的意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法医怎么排斥他,当想要他做什么的时候,颜慕恒总是能第一时间明白法医的意思。

另一边,莫海右坐在出租车里面,手机不断震动着,他也把手机放在膝盖上,每一封短信都像在印证他的猜测一样,莫海右渐渐嘴角露出了微笑。

“是女朋友发来的信息吧?”边上热心健谈的司机开口搭讪。

莫海右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两个字:“不是。”便不再做声了,司机见搭不上话,只能专心开车。

时间是下午4点20分,莫海右看了一下表,对司机说:“麻烦稍微快点,我赶时间。”

“好,我尽量走小道吧,马上下班高峰要来了,大路容易堵车。”司机说完,打了一把方向盘,朝着一条小道上拐进去。莫海右则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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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三章诡异的镜面别墅二

“小蒙,妈妈说了什么?”恽夜遥看到谢云蒙过来,迫不及待的问道,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谢云蒙回答说:“伯母让我们不用担心,专心破案。”

“可是,我看到你好像问了妈妈什么事情?”

谢云蒙愣了一下,随即反问:“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妈妈思考的时候,右手会不自觉放在脸颊上,所以我以为你一定是问了她什么事情。”恽夜遥老老实实回答。

谢云蒙不禁在心里吐槽:‘你啊,就是喜欢事事处处都多想一点,真的服了你了。’但是他表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而是拉起恽夜遥的手说:“是我想向你母亲道歉,我们的事情她帮了不少,可我却从来没有好好和你父亲谈过。”

“哦,原来是这样。”恽夜遥松了一口气。

谢云蒙问:“那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呢?”

“没什么,小蒙,我们赶紧去凶杀现场吧。”恽夜遥岔开话题,两个人朝着凶杀现场走去。

恽夫人如何去跟恽峄城沟通,我们这里不做详细描述,那是他们老夫妻之间的问题。我们直接进入别墅凶杀现场看一看。

警方早已经从那里撤离,只留下封锁线和一个警员看守,谢云蒙和恽夜遥到达之后,并没有出示自己的证件,因为谢云蒙习惯把警徽夹在证件上,一旦拿出来,恽夜遥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警徽不见了。

刚才恽夜遥提到母亲习惯的事情,谢云蒙就多了一个心眼。

警员跟局里打电话确认了谢云蒙的身份之后,就放行了,并没有耽搁多长时间,上二楼楼梯之前,恽夜遥好奇的问:“你怎么不直接给他看证件?”

“没那个必要,大家都是熟人。”谢云蒙轻描淡写的回答,松开恽夜遥的手,自顾自朝楼上走去。

恽夜遥赶紧将疑问抛到脑后,跟了上去。

一踏进二楼,酒味和血腥味就扑鼻而来,谢云蒙直接朝着装饰墙后面走去,恽夜遥却停下了脚步,因为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很淡,就混合在其他味道之中。

仔细嗅着周围的气味,恽夜遥越来越肯定味道的来源是什么了,因为过去,他经常可以闻到。

“小蒙,是海水的味道。”

“什么?”谢云蒙回头问,他不明白恽夜遥怎么会突然提起海水。

恽夜遥说:“小蒙,鲜血和酒的味道中混合了海水的味道,很淡,不熟悉的人根本闻不出来,你也知道我过去经常喜欢到海边沉思,所以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海水的味道。”

“你是说凶手把海水和酒混在一起了?”

“有这个可能性,但现在我还无法分辨海水是混在酒里的,还是凶手杀人之后混在鲜血里的,如果是混在酒里的,那这些酒桶就有可能是醉香居售卖的东西。”

“醉香居?”

“对,那是在我们这边很有名的一家酒坊,除了自己生产白酒之外,还会售卖一些外国的小桶洋酒,质量和信誉都很好。我父亲过去也是那里的常客。”

“他们家有两个特点,第一就是所有的连锁店都开在海边;第二就是售卖的所有酒品都带着海水的味道。”

“那么说这家主人有可能也是那里的常客喽?”谢云蒙问。

恽夜遥回答说:“非常有这个可能性,这家主人的名字你问过警局吗?”

“问过了,叫顾午,很奇怪的一个名字。顾问的顾,中午的午。”

“嗯,我现在就打电话到酒坊去问问,他们以前有留过售后电话给我。”

说完,恽夜遥就打开手机,开始翻找很久没有打过的号码簿。

——

黑暗的地下室里面,男人一直在瑟瑟发抖,他原本是到海边来解决疑问的,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在这个地方,心里完全没有印象。

‘我得想办法出去,不能死在幽灵手里!’刚才看到的白色幽灵早已离开,但它给男人带来的恐惧却没有那么容易消失,身后是条死路,这更增添了男人的心理负担。

男人背靠着墙壁,一步一步朝着幽灵消失的方向走去,又短又窄的走廊此刻在他印象中,似乎永远也走不完,头上冷汗不停滴落下来,再加上空气闷热,男人几乎撑不下去了。

‘要怎么办?我要用什么办法出去?’男人不停思考着,但一点头绪也没有。

想起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男人就感到一阵阵迷茫,本来都是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改变了呢?她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自己啊!有什么必要等到现在让事情变得一团糟呢?还是她从来就没有信任过自己?

也许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信任,男人想到自己也没有把真实的工作信息,还有家庭状况告诉过她,心里不免有一丝内疚,毕竟她是男人真心爱着的人,不是什么过眼云烟。

好不容易来到走廊另一头,黑暗角落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纠结在一起的灰尘,男人拍了拍胸口,手继续沿着墙壁摸索过去。

墙角还有一点点距离,男人的手突然摸了个空,把他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回头看去,那里原来是一扇小门。

‘就是刚才幽灵出来的小门,看把我吓得。’男人暗自菲薄着,突然之间想到幽灵两个字,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说相信这些东西,而是亲眼见到,就怎么也抑制不住恐惧了。

男人一点一点挪到小门边缘,探头朝里看去,里面一片黑暗,隐约间好像有阶梯一类的东西通往上面。

‘呼……试试吧,能上去就好了。’男人给自己打气,慢慢转身进入小门里面,一股霉味瞬间又冲入鼻腔。

‘这里到底多少日子没有人打扫了?’男人捂着鼻子,小心翼翼把身体靠近后面墙壁,他必须保证身后没有人袭击他。

手往墙上一抹,就一大片好像灰尘的东西掉落下来,男人手上瞬间沾满了污垢。

他现在只想尽快从这里逃出去,不知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踏上阶梯,男人就准备向上跑去,没想到跑了仅仅两三步,木头阶梯就松散开来,男人差一点摔倒在地,幸好没有爬得太高。

‘该死的,怎么坏了?’

咒骂并不能带来任何好的结果,男人只能另想办法出去。但是目前,周围一片黑暗,就是有通路,也没办法找到。

就在心急火燎之间,男人突然闻到一股带着海水味道的酒香,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停下脚步。

‘是酒……难道我在……’

男人脑海中刚刚出现自救的办法,头顶上就传来女人的说话声:“小冰,这些酒桶麻烦你搬到地下室去,今天店里的人手不够,辛苦了。”

“好,没问题。”

对话的两个女人听上去声线差不多,随即男人头顶便传来开锁声。

‘有人要下来了,我正好问问她怎么回事。’男人想要留在原地等待,可他脑海中却仿若有另一个声音在催促他:“不要停留,快躲起来,快点!”

这个声音事实上来自男人自己,因为他模糊的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无法实实在在做出推断。

这个地下室里的状况总觉得和女人对话中的意思有些不匹配,男人不想拿生命冒险,所以偷偷退回走廊里,准备先看看情况再说。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不停过去,可小门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下来,正在男人疑惑之间,他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双素白的手,在手指之间,隐约可看到一丝细线正在靠近男人咽喉……

不久之后,地下室里传出一声闷哼,随即一个人重重倒在地上,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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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四章诡异的镜面别墅三

“他们家有两个特点,第一就是所有的连锁店都开在海边;第二就是售卖的所有酒品都带着海水的味道。”

“那么说这家主人有可能也是那里的常客喽?”谢云蒙问。

恽夜遥回答说:“非常有这个可能性,这家主人的名字你问过警局吗?”

“问过了,叫顾午,很奇怪的一个名字。顾问的顾,中午的午。”

“嗯,我现在就打电话到酒坊去问问,他们以前有留过售后电话给我。”

说完,恽夜遥就打开手机,开始翻找很久没有打过的号码簿。

——

黑暗的地下室里面,男人一直在瑟瑟发抖,他原本是到海边来解决疑问的,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在这个地方,心里完全没有印象。

‘我得想办法出去,不能死在幽灵手里!’刚才看到的白色幽灵早已离开,但它给男人带来的恐惧却没有那么容易消失,身后是条死路,这更增添了男人的心理负担。

男人背靠着墙壁,一步一步朝着幽灵消失的方向走去,又短又窄的走廊此刻在他印象中,似乎永远也走不完,头上冷汗不停滴落下来,再加上空气闷热,男人几乎撑不下去了。

‘要怎么办?我要用什么办法出去?’男人不停思考着,但一点头绪也没有。

想起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男人就感到一阵阵迷茫,本来都是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改变了呢?她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自己啊!有什么必要等到现在让事情变得一团糟呢?还是她从来就没有信任过自己?

也许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信任,男人想到自己也没有把真实的工作信息,还有家庭状况告诉过她,心里不免有一丝内疚,毕竟她是男人真心爱着的人,不是什么过眼云烟。

好不容易来到走廊另一头,黑暗角落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纠结在一起的灰尘,男人拍了拍胸口,手继续沿着墙壁摸索过去。

墙角还有一点点距离,男人的手突然摸了个空,把他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回头看去,那里原来是一扇小门。

园景别墅区就在不远处了,那个家自从和谢云蒙在一起之后,恽夜遥就没有真正回去过,现在,他再一次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父亲恽峄城,就连近在眼前的家也害怕看见。

‘小左,你要能回家该有多好,我盼了那么多年,可你和父亲为什么都那么倔强呢?’心里想着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恽夜遥只剩下叹息。

他把与警服差不多的深色布料,和尸体裤腿下面找出来的碎布片一一比对。(尸体上身的警服被脱下来了,但下半身的裤子没有被脱下来。)

果然,一些碎布片吻合了,同时它们有些也能够与裤子上的破洞拼接,看来死者在死亡前曾经在垃圾车那里与什么人打斗过,谢云蒙想要告诉他的是这个吗?

不,莫海右否定了,因为就算谢云蒙不扒开泥土,他或者警员也会把尸体挖出来,同样可以看到这些证据。

那是为什么呢?莫海右继续观察,他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却发现在裤腿和泥土之间压了一个小小的东西,也是深色的,很难分辨,莫海右将那东西摸出来,却发现是谢云蒙留下的警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警徽留下?”

莫海右站起身来,灰色脑细胞全力思考着,他把警徽反过来,后面卡着一张小纸条,翻开纸条之后,一个‘恽’字印入眼帘。

法医被震惊到了,不过他很快将纸条和警徽藏了起来,表面看上去,他还是在验尸,但心思确实已经不在尸体上了,谢云蒙这样做的目的要避开谁?是警员吗?不可能,警员看到也不会多猜。

“妈妈,辛苦你了。”恽夜遥平复一点情绪,对继母说。

边上的谢云蒙也说了句:“谢谢,伯母。”

“好了,快走吧,没事了我会打电话的。”

恽夫人说完,目送两个人离开,正想要回楼上劝慰恽峄城,后面却突然之间又传来谢云蒙的招呼声。

“伯母。”

不知什么时候,谢云蒙回转过来,身边却没有恽夜遥,恽夫人好奇的问:“小遥呢?”

“小遥在那边拐弯处等我,我说想要回来跟你道个歉。”

“啊,不用的。”恽夫人以为他真的是来道歉,赶紧回答。

谢云蒙说:“夫人,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九点之前,是不是有一个警察进入你们家了?他应该穿着交警的制服。”

“警察吗?没有啊,早上我一直在家里打扫卫生,没有任何人到访。”

“哦,我知道了,那么恽先生早上在家吗?”

“老公啊!他也在家,是九点之后出门的。”恽夫人回答完,才意识到谢云蒙似乎话里有话,她反问:“谢警官,你不会是怀疑我们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吧?”

“不是,伯母,你不要误会,今早九点之前我来过这里,本来想和恽先生好好谈一谈小遥的事情,可走错了,没有找到你们家,后来我看见一栋房子里出来跑出来一个交警模样的人,很好奇就跟上了他,发现他在这一带消失,但我不确定是进入了哪栋房子,所以才回来问一声。”

有些事恽夜遥根本还不了解,当天早上,他确实找错老房子,可他却遇到一个从发你里出来的警察,谢云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警察穿的衣服像是交警,于是跟在后面想要探个究竟。

结果他看到警察进入移动带着花草院子的别墅,就位于小区大门边上,他临走时问了小区门卫,那里是哪个门,门卫告诉他是东门,到此为止,谢云蒙并没有做任何不好的猜想。

可是听到恽夜遥的说法,再听到别墅区发生凶杀案,他心里就没法平静了,到底早上的警察是做什么的呢?他从凶杀现场出来,回去的地方却是恽峄城家,这不得不令人有所想象。

谢云蒙不敢告诉恽夜遥,怕他胡思乱想,自己则给莫海右留下了警徽,警徽代表警察,而后面的字代表与恽家有关,莫海右一定会全力以赴调查的,谢云蒙希望最终的借工可以与恽峄城无关,这样他心里的石头也可以放下了。

说到把责任推给莫海右,让他去做恶人,刑警先生的思想中也确实有这样的考虑存在,不是他特别怕事,而是万一自己去瞒着恽夜遥调查,最后被他看出来,那他们的感情就危险了,恽夜遥有多聪明谢云蒙是知道的。

如果是莫海右的话,那就好说多了,他不也是恽家的人吗?虽然是双方都不承认的,但总比自己出面要强。

心里对法医先生说了无数个‘对不起’,谢云蒙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拨弄恽夜遥的手指尖。

“你怎么了?”恽夜遥问,他很了解刑警先生,这些小动作代表刑警很不安心。

谢云蒙马上收回手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案子的事情。”

“小蒙,案子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情况?”

“嗯…目前来说没有了,到了别墅区再看吧,我估计今晚我们都不用睡觉了。”谢云蒙看着窗外的天色,回答恽夜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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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五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四

王海成家里

莫海右绕道进入王海成母亲现居的院子里,一看到尸体,他就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知道多久,莫海右没有看到如此凄惨的尸体了。

尸体身上几乎没有血迹,伤口也并不多,死亡时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痛苦,口角有唾液流出,身体僵硬,却没有腐烂很严重。

身上带着淡淡的臭味,还夹杂着汗味,脸上也有流汗的痕迹,双眼眯成一条缝,翻开眼皮,瞳孔放大,向上翻进头盖骨里。

眼白浑浊,莫海右用白手套替死者擦去一些眼角的污垢,视线继续向下,死者脸上布满了皱纹,脖子上的肌肉松弛,法医耐心看着每一寸肌肤,检查伤口,但结果是脸部、脖子、肩膀、上臂、还有腿部均无伤口,只有小臂、双手和脚背上有一些钓鱼线勒出来的划痕。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从上往下仔细观察整具尸体,钓鱼线几乎绑住了老人全身,而且看上去勒得很紧,莫海右轻轻翻动尸体,立刻,直接接触皮肤的钓鱼线就划破了尸体的表皮,在她脖颈处留下一道痕迹。

“我来之前有人翻动过尸体吗?”莫海右问身后的警员。

“没有,谢警官和恽先生过来检查过,但他们没有动尸体。”

“好,我知道了。”

莫海右放下尸体,双手伸到她与靠背椅的夹层中摸索着,钓鱼线的结应该被压在尸体下面了,莫海右需要确认位置。

结如果在脖子后方,或者腰后的话,就证明被害人自己也可以做到在身上绑钓鱼线,不过,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即使绑在这两个地方也是很困难的。

从法医内心来讲,他不愿意相信这个老人真的是被自己儿子绑成这样扔在这边的,倒更愿意相信老人因为什么特殊原因自己绑住了自己。但这需要证据来证明。

首先,就是刚才说到的钓鱼线系扣,是不是能够自己系上。其次,就是从老人之后的身体检查报告体现出来的综合结果来判断。

单从现场看来,莫海右不是没有判断,第一,如果说老人是长时间不动,饥饿、脱水导致的死亡,莫海右认为不是,老人的口腔黏膜和皮肤表面并不干燥,也没有静脉萎缩的现象,口腔外还有口水。

第二,老人的死亡时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长,根据室外的湿度和温度,还有尸体本身腐败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36个小时。

一般尸体在常温下,死亡24个小时之后就会开始腐败变色,先从下腹部开始,莫海右检查了老人的腹部,确实有腐败现象产生,但不严重,尸斑也很明显。

他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36小时之内。第三,死者被钓鱼线勒出来的伤口明显是死后造成的,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老人在死亡之前并没有大力挣扎呢?

在恽夜遥发给他的短信中,恽夜遥认为死者有挣扎过,但因为绑缚,再加上年龄大了,挣扎的幅度很小。但莫海右看来,这些挣扎痕迹都不如伤口的流血程度来得有说服力。

鞋子掉了,可以是绑缚之前自主踢掉的,衣服稍显凌乱,这个也可以伪装,其他方面就没什么了。

莫海右看着老人痛苦的神情,分析着,他已经站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弹,身后的警员忍不住问:“莫法医,怎么样了?”

没有回答,警员只好收回话头,但他发现莫海右的视线一直定格在尸体脸上,于是也好奇探头去看尸体的脸。

从那扭曲的表情中,莫海右在揣度死者死亡前的心情,那种痛苦给他的感觉不是来自于疼痛,而是一种无法摆脱束缚的焦虑和憎恨。

是因为无法摆脱钓鱼线的束缚吗?不,法医伸手拂过老人的手指,那里很放松,没有弯曲痉挛,说明老人的焦虑并非来自于身体表面。

“应该是一种长久以来积累的束缚吧?是谁让您如此憎恨呢?”莫海右自言自语说到,身后的警员一脸懵。

指尖沿着老人的手部曲线向上延伸,掠过袖口,一个小东西就这样掉了出来。

莫海右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小张剪下来的照片,圆圆的,好像是从挂坠里抠出来的一样。

上面是一个年轻姑娘,体态很美,但脸部模糊不清,照片背面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笔画都没有对齐,一看就是不识字的人写的。

“这上面是什么字?”警员问。

“也许是一个冰,我也不能确定。”莫海右将照片装进证物袋,放进了口袋里。

然后他问警员:“车子来了吗?”

“马上就到。”

他们指的是运尸体的警车,要做详细检查,必须把尸体运回停尸房才行,这里莫海右没有更多工具,也没有助手。

这边让他们等待,我们来初步总结一下,目前总共出现在表面上的是四具尸体,机场的死者还没有确定身份,别墅里的死者确认是房主人顾午。

长青小区后面死胡同两边,一具尸体是沉木严,初步判断是马钱子碱中毒而死。另一具尸体是王海成的母亲,死亡原因待定。

接下来我们的视线又要转向园景别墅区附近某个出租屋里面了。

之前对话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离开很久了,另一个则一直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如同尸体。

窗外的天空渐渐阴沉,房间里的日光灯却一点暗淡的意思都没有,在一片寂静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木头撞击地板的声音。

趴在桌上的人明显颤抖了一下,随即又安静下来,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可是不久之后,同样的声音和动作又发生了一次。

接着就越来越频繁,直到趴着的人抬起头来。

“该死,终于解脱了。”

他甩着手臂,右腿也好像很难受地向前伸展出去,也许他所说的解脱是指手脚麻木终于缓解的意思吧。

好一会儿,坐着的人才站起来,他第一时间就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了,窗帘外面正对着超市,那里是不是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男人不能确定。

‘那家伙可真是狡猾,居然想要把警方也混进去,弄一笔糊涂账出来,不过,他有把柄握在我手里,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的。’

想着,房间里的人走回桌边,顺手从冰箱上拿起一个猫咪形状的装饰品,拿到眼前才能看清楚,这是一个杯子。

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水,他顺手把猫咪杯子放在桌上,正想要转身去做别的事情,却突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人不得不扶着桌沿蹲下了身体。

‘不好,水里有毒!!’当房间里的人惊觉到中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鲜血从他嘴里大量涌出来,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快速将他吞噬。

在重重倒地的一刹那,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害他的凶手会知道那个猫咪装饰品是杯子。

超市一隅

在顶层停车场里面,男人拿着望远镜观察对面小区的某一扇窗户,他已经在这里守候好几个小时了,上来取车的人不多,也没有几个人关注他的行为。

天快黑了,男人有些焦急,拿望远镜的手微微渗出薄汗。

终于,他发出一声欣喜的喊叫,很轻,拿着望远镜的手也放下了。

“太好了,他终于动了,接下来,就看那东西起不起作用了。”

将望远镜匆匆放回包里,男人用手扶着耳朵边缘,那里有一条细线从头发间隙中垂下来,原来这个男人还带着耳机。

片刻之后,男人再次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匆匆朝超市电梯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电梯里面。

莫海右终于坐上警车,准备回警局了,四具尸体现在已经全部送往停尸房,法医助手也在那里等待着莫海右回归,接下来就是好几个日夜的紧张工作。

这种生活状态莫海右已经习惯了,坐在警车里,隐隐感到胃部有些不适,莫海右打开黑色皮包,正想要拿胃药,颜慕恒的电话就像有感应一样打了过来。

“喂,什么事情?”

“小左,你现在在哪里?”

“警车上。”

“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王莉莉逃跑了,刚才付岩把警员找去开了个小会,应该是为了王明朗交代的事情,我也假装跟着一起去,躲在角落里观察王莉莉。”

“然后呢?”

“她居然自己打开了手铐,偷偷从机场后门溜了出去,我一直盯着她呢。”

“你不会告诉我,你和王莉莉两个人一起离开机场了吧?”莫海右突然提高了音量,大声对着听筒那一头说。

颜慕恒的声音显得很低沉,“抱歉,小左,我总觉得王莉莉这个女人幕后似乎隐藏了很多东西,就像刚才,她因为王明朗单独审讯的事情,拼命反抗警员,可我从她眼里看不出来她对王明朗的爱意。”

“但是你不能够私自跟踪犯人,这样很危险!”

“你是在担心我吗?小左?”

“这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你身为辅警,犯人逃跑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专案组负责人,怎么可以私自行动呢?现在,告诉我你的方位,我马上给付岩打电话!”

“抱歉啊!小左,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好像在一个地下室里面。”

“你……算了,地下室有什么特征?”

“一片黑暗,我什么都看不到,王莉莉进入这里之后就消失了,不过这里有一股海水的味道,咸咸的,还混合着酒味。”

“海水的味道吗……”莫海右正想要继续说下去,颜慕恒突然就挂断了电话,他赶紧对着电话里急吼:“颜慕恒?颜慕恒?!”可是耳边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第七百八十六章诡异的镜面别墅五

一股焦躁从莫海右心里升腾起来,让他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前面开车的警员也听到了他们的通话,问:“莫法医,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吗?要不要立刻过去?”

“不,你等等,先在路边停车。”莫海右指着马路边说。

警员马上转动方向盘,车子很快就平稳停在了人行道边上。

莫海右走下车,拨通了恽夜遥的手机,此刻恽夜遥还在别墅里的凶杀现场。

“喂?是小左吗?出什么事了?”莫海右会突然之间打电话来,让恽夜遥感到疑惑,他不是应该赶着回去验尸的吗?

“小遥,我没法跟你多说,只想问一件事:有海水混合着酒味的地方是哪里?”

“这个……醉香居,海边酒坊,位置我定位发给你。”

恽夜遥能够感应到莫海右的焦急,所以他没有废话,把心里猜测的话用最简单的语句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莫海右那边就挂断了电话,恽夜遥拿着手机停顿了很久才对谢云蒙说:“他看来很担心。”

“是莫法医吗?出什么事情了?”谢云蒙问。

恽夜遥机械般的转头看着刑警先生,又补充了一句:“是小左,恐怕那个人会有事。”

“哪个人?你说说清楚!”

“颜慕恒,我担心颜慕恒又私自行动了,你赶紧打个电话去机场,问问有没有出事。”

恽夜遥的敏锐不是作假的,莫海右简单的一句话,他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谢云蒙掏出手机立刻拨通了付岩的电话。

连续两个未接电话之后,付岩的声音终于传进了谢云蒙耳朵里,响得如同炸雷。

“喂,什么事?”

“我是谢云蒙,机场有没有发生异常状况?”

“王莉莉跑了!该死,还有那个莫法医带来的辅警也不见了,我现在怀疑他有放着王莉莉的嫌疑,已经通知局里抓捕这两个人了。”

“会不会是颜慕恒发现王莉莉逃跑,偷偷跟踪她呢?”

“怎么可能?颜慕恒又不是笨蛋,他不知道危险,不会打电话通知我们一声吗?这个人是新来的,我们根本不了解,而且王莉莉的手铐一直都和椅子铐在一起,她自己要怎么打开?”

“可是……”谢云蒙想了想,还是替颜慕恒辩驳说:“颜慕恒身上也不会有手铐的钥匙啊。”

“哼,我正想说这个事情呢,手铐的钥匙不见了,王莉莉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机会偷,倒是颜慕恒,偷走钥匙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我一定会申请对他的拘捕令。”付岩说完,狠狠挂断了电话。

谢云蒙对恽夜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回麻烦了,这个颜慕恒你真是找死,为什么要一个人去跟踪犯人呢?”

“小蒙,我想颜慕恒一定是发现了付岩没有发现的东西。自从诡谲屋事件结束之后,我一直很担心他双重人格的问题。”

“如果是代表小于的颜慕恒,那他此去就会危险得多,如果是代表第二种人格的颜慕恒,那我倒是安心很多,因为那家伙精明的很,不过,小左也许要受到影响。”

“怎么说?”

“小蒙,你没发现吗?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自从颜慕恒回归之后,小左就不一样了,他表面上拒绝颜慕恒,实际上一直在受他的影响,尤其是小时候的经历,总是似有若无的折磨着小左,很多次我劝他去好好检查一下,他都不愿意。”

“小左如果再次变成……”恽夜遥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他的话让谢云蒙也很担心,所以刑警先生立刻说:“这样吧,你告诉我地址,我去醉香居一趟,只要找到颜慕恒,我马上将他带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这里的现场反正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恽夜遥说。

“走吧。”

两个人匆匆离开别墅,叫上一辆出租车就往海边而去,在路上,恽夜遥给莫海右发了条短信:“小左,安心,我们知道颜慕恒在哪里了,小蒙已经前往。”

看着手机屏幕,莫海右突然有一种脑海中的思维被掏空的感觉,他对开车的警员说:“走吧,我们回警局。”

“好。”

一路上,莫海右根本没有办法凝神思考,时不时想到颜慕恒的事情,颜慕恒说王莉莉对王明朗没有感情,那是什么意思?他想要表达什么?电话说到一半又为什么会挂断?

恽夜遥说他已经知道了颜慕恒在哪里,这个小左相信,因为小右不会欺骗小左的,而且谢云蒙去了也是个安全保证,但莫海右你知道为什么?总也不能安下心来。

“莫法医,莫法医?”

恍惚之间,警车已经到达了警局门口,警员连叫几声莫海右都没有反应,只能伸手推了推他。

“哦,到了吗?”

“是啊,莫法医你的样子看上去很奇怪,是因为刚才的电话吗?”

“可以这么说,局长在警局里吧,我想先去汇报一下。”

“应该在,办公室进去右手拐弯第三间就是了。”

“谢谢,我这就去。”

说完,莫海右下车朝警局里走去,汽车里的警员一直目送他进入大门,才把车开向停车场。

——

莫海右见到局长的时候,他正在为小谢的事情焦头烂额,小谢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电话打了不知道多少通,都没有回应。

看到法医来了,局长赶紧调整精神状态,准备听他汇报工作,没想到莫海右的第一句话就是:“局长,我想把验尸时间往后推一推,到海边去一趟。”

“什么?又在海边?你们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局长脱口而出。

莫海右皱起了眉头问:“局长,有人去过海边了吗?”

“是啊,负责别墅区凶杀案的小谢,回来之前说要去海边一趟,可去了之后就联系不上了,到现在还打不通他的电话。”

“是小谢?”莫海右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在别墅里面验尸所猜测到的东西,一下子又浮上心头,小谢的失踪不可能是什么好兆头,所以他立刻说:“局长,请您批准我现在就去海边。”

“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或者嫌疑人的动向?”

“现在还不能肯定,我必须确认了才能知道,而且这件事和小谢脱不了干系。”

“难道你是说小谢和凶杀案有关?”局长一下子震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莫海右赶紧解释说:“不是的,局长你不要误会,我说的脱不了干系是指小谢被人利用了,或者他真的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但由于情况特殊,所以不得不一个人去确定。”

“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你要去确定的就是小谢没有传递回来的消息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局长不明白莫海右的意思,但是对于这个知名法医,他还是有充分信任的。

莫海右说:“可以这么说?但还有很多地方,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那好,我派几个警员跟你一起去。”

“局长,这件事不宜太多的警员参与,我想一个人去,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这样怎么能行呢?小谢已经失踪了,就证明海边存在着某些危险,你如果再一个人去的话,谁能保证你的安全?”

“没关系的,”莫海右低头露出了微笑,说:“那里已经有一个能保证我安全的人了,他可是我朋友的搭档,武力值很强的!”

“你是说s市来的谢警官?”

“是的。”

“那好,你立刻出发吧,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回来,也可以直接打我的办公室电话。”

“明白,局长。”

莫海右转身走出办公室,他要去的地方就是恽夜遥所说的醉香居,本来要找的人只有颜慕恒,现在又多了一个刑警,莫海右觉得三人组有必要会和交流一下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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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七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六

事件发展到现在,有一个人似乎被我们遗漏了,那就是发现顾午尸体的家政阿姨陆金燕,这位家政阿姨本应该是小谢安排回到警局进一步了解情况的,不过在局长想起她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局长找来几个带她回来的警员,这才了解到,是小谢半途中打了电话,让他们先放陆金燕回家,事后再调查,原因是目击了现场,陆金燕的情绪很不稳,精神状况也不佳,所以只能先让她回去休息。

局长立刻打电话联系上了陆金燕的家属,核实情况之后,他对站在面前的警员说:“你们去一趟陆金燕家里,看看她的精神状况,如果可以接受询问,那就问一问凶杀案发生前几天顾午的行动轨迹,以及他们家里来过什么人,越具体越好。”

“是。”

警员出去之后,局长一个人陷入了沉思,小谢失踪到底是因为被人设计陷害,还是他的自主行动呢?小谢到警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局长自认为非常了解他的为人,所以他愿意相信第一种猜测,小谢是中了凶手的圈套。

可从某些方面来讲,局长还是有些心神不宁,这是他第一次将重大案件交给小谢去办理,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局长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待谢云蒙和莫海右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

警局里的工作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几乎所有的警员都接到了任务,大部分人已经外出进行各种调查,一小部分留守警局,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局长办公桌上的几部电话机更是不停的响着,事态容不得他停下来多作思考,只能等傍晚开会再与大家进一步讨论这件事了。

此时,谢云蒙和恽夜遥已经到了海边,这里是恽夜遥最最熟悉的地方,以前每天傍晚都要来看海,自从和谢云蒙交往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小蒙,这里真美,你知道吗?如果每天都坐在沙滩上,等着母亲和小左回来,我相信他们一定在大海的另一边看着我。”

“小遥,我知道你是爱小左,但你必须弄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爱?你可能因为太过于思念他,所以不愿意失去他,可是,小左有小左的幸福,不能因为你的思念和依赖,就让他永远活在我和你的阴影之下,你明白吗?”

谢云蒙难得说出这样的话,但听在恽夜遥耳朵里却非常沉重,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交流,恽夜遥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小蒙,我爱你,确实与对小左的爱不同,但是……我没有办法和小左谈,更不想伤他的心,这两年你也看到了,我总是在回避忽略小左的某些暗示,是希望给颜慕恒机会,可惜……”

接下去的话,恽夜遥没有说,但谢云蒙心知肚明,放不开手的人不单单是恽夜遥,莫海右对这段感情的执着更让他害怕,刑警先生抿了抿嘴,握紧爱人的手沿着沙滩向前走去。

一看到窗外的情景,女人立刻同恽夜遥的继母一样尖叫起来,然后她抓住服务员(三十多岁的男性)的胳膊说:“快看,那辆皮卡,就,就快要撞过来了。”

“什么?哪辆皮卡?”服务员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顾右盼,也没有确定女人说的到底是哪辆车,因为窗外的车子都听得好好的。

女人伸出手指指着最靠近窗户的那一辆喊着:“就是那辆,你没看见吗,它正在慢慢向这里滑过来。而且驾驶座上一个人也没有。”

她说出这些话之后,恽夜遥才发现确实如此,一辆褐色皮卡正以几不可见的速度向窗户这边滑过来,而且距离可以说非常近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间咖啡厅里的窗户是并排很大的那种,恽夜遥和继母就坐在窗户边缘,继母脸朝着窗外,而恽夜遥是背对窗户而坐的。

当时有可能恽夫人看见了向恽夜遥背后撞过来的皮卡车,才会赶紧将他拉离座位,而恽夜遥自己和服务员匆匆忙忙之间,没发现皮卡车在小幅度移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恽夜遥搂住继母的肩膀,安慰她说:“没事了,妈妈,那辆车子有可能手刹没有刹住,但它不在斜坡上面,移动速度又慢,很快就会停下来的,你看,窗户外面不是还有石头台阶吗?不可能撞破墙壁的。”

“不是,小遥,不是的,你仔细看,车子里有驾驶员,而且……”恽夫人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捂住了嘴巴,一脸惨白,瞳孔也因为恐惧放大了。

恽夜遥立刻发现,自己搞错了继母的意思,他一个箭步冲到窗口,拉开还在向外看的女人,仔细观察皮卡车的驾驶室。

眼前是同样褐色的高靠背椅,乍一看上去确实和女人说的一样,驾驶室里一个人也没有,但目光移动到最为边上的时候,恽夜遥的瞳孔也放大了,那里露出四个指尖,血红色的指尖与褐色座位套融为一体,很难发现。

“服务员,快叫机场警卫过来,皮卡车里好像有人受伤了。”

“啊?!这个……好,我,我马上去!”服务员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大跳,语无伦次地回应之后,匆匆朝外跑去。

恽夜遥则一把打开了窗户,直接从室内翻到外面,朝着皮卡车冲过去。

继母在咖啡厅里看得心惊胆战,不停大声呼喊着让恽夜遥小心一点,没有人注意到一边的女人隐藏在鸭舌帽下面的表情。

他发现了一些凌乱的头发丝,很短,但两头明显都是被剪断的,而且这些头发丝放在一起的长度都差不多,说明他们不是从头上自然掉落下来,而是被人刻意剪下来,遗留在了车厢里。

像头发丝这样的东西,很难清理的干净,就算处理的再小心,也总会遗留下一点。恽夜遥仔仔细细把找到的所有头发包在手帕里,然后塞进了口袋。

眼前皮卡车的车厢门敞开,并没有刻意关闭,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敞开车门拿东西的人,不需要刻意隐瞒什么,这可以初步证明他与凶杀案并没有关系。第二,凶手故意敞开车厢,就是要刑警去发现这些头发丝,也许,头发丝所展示出来的DNA,会让他们的调查误入歧途。

不过现在这些都仅限于猜测而已,要经过具体调查才能得到答案。恽夜遥又在车厢里看了一眼,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了,于是他准备检查下一辆空置的皮卡车。

这个时候,服务员和机场负责人一起回来了,至于刚才去叫负责人的警卫员,据两个人说是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因为今天没有人给他替班。

恽夜遥没有深入追究,只是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当他问起服务员那个戴鸭舌帽的女人时,服务员突然一拍脑门,说:“哎呀!我光顾着拿你的手机,把她给忘了。”

“忘了?”恽夜遥表示很惊愕,随机问道:“那你回到咖啡厅里面的时候看到她了吗?”

“嗯……好像没有,当时店堂里没几个客人,她应该已经离开了。”服务员犹豫着回答,不过最后一句话语气中带上了一点肯定。

恽夜遥点了点头,转向边上的机场负责人,他说:“请你去看看车子里的人吧,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一个送货工人,不知道你是否认识。”

“好,我这就去。”机场负责人应了一声,定了定神向那辆车门敞开,里面满是鲜血的皮卡车走去。

机场负责人是一个国字脸的老头,下颚骨突出,一对招风耳很引人注目。头发剪得短短的,细小的眼睛上海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他身材不高,顶多1米65。说话不急不缓,看上去应该是个很温和的人。此刻他战战兢兢的走向汽车,浑身都绷得紧紧的。

当然这些小谢说了不算,要等法医来才能做出详细判断,他双手往下延伸,开始检查尸体胸口的刀伤。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有人上楼来的脚步声,不用想,一定是警员带着法医过来了,于是小谢从装饰墙后面探出头,问了一句:“是法医来了吗?”

“不是,我是辅警,我姓颜。”来人好像年纪比他大一点,声音也很低沉,小谢只感觉一个高大的人影想自己走过来。

他不由自主站起来抬头看去,这个辅警身高最起码在1米85以上,小谢不记得他们警局来过这么高的家伙。

“你是今天新来的吗?”小谢问。

“不是,我来了有一星期了,因为一直想要调到S市去工作,所以没来上班。现在上头拒绝了我的请求,所以也只好……很抱歉,我是来帮忙的。”来人很有礼貌地回答小谢的话,还低头朝他鞠了一躬,弄得小谢倒有些脸红了。

虽然他弄不清楚警局为什么要派一个辅警来,不过看这种情况,也不好拒绝,所以说:“好吧,你按照我的指示做就行。”

“好。”辅警立刻爽快的答应了,而小谢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那张比自己更英俊的脸庞。

这个辅警如果穿上正式警服的话,一定不会有人认为他是假的,因为他看上去有力量,严谨认真,而且两个人交流了一会儿之后,小谢发现他对案件还有着自己独到的分析。

“你可以叫我小恒。”辅警笑眯眯地对小谢说。

“好。小恒,你帮我在这里守着,如果法医过来提醒我一声。”

“那个……”

小恒好像欲言又止,刚想要继续检查尸体的小谢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你想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今天来的法医是谁?”小恒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一般辅警不会打听这个。

不过小谢还是回答了他:“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警局暂时没有法医,听说临时调来了一个法医,姓莫什么的,全名我还不知道。”

“是吗?那太好了。”

“我在猜,被害者胸口的刀伤明显是一把厨房用的细长切肉刀所为,而且伤口边缘还有很多肉眼几乎分辨不出的白色碎屑,我……”

颜慕恒说到这里,莫海右突然打断他严肃地问:“你在谢警官进入现场之前已经偷偷来过了,对吗?而且你检查过尸体。”

“……对不起,确实是这样。”

“为什么这么做?一个辅警没有单独调查现场的权利,除非特殊状况。”莫海右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他甚至皱起了眉头,对颜慕恒说:“那些白色碎屑不靠近尸体根本看不到,而且集中在尸体背后,你肯定动过尸体了,我刚才在尸体背部采集到两三个清晰的指纹,肩膀一侧也有,初步判断有可能是同一个人的指纹。”

“但是在其他地方,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满是酒液的地板上,也没有找到半个脚印,我想那些指纹是你留下的吧?你不仅违规行动,而且还不戴手套移动尸体,不知道这样会破坏现场的吗?”

面对莫海右的质问,颜慕恒没有任何理由反驳,他确实做了违规的事情,就应该接受斥责,所以他低着头站在莫海右面前,像是在等待发落一样。

看到眼前高大的男人一副听话的样子,再想起他过去那种意气风发,莫海右的心就不由自主软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这个男人心软,一点也不像自己。

他问了一句:“谢警官有没有发现?”

“!你……关心我?”颜慕恒不由得瞪大了眼眸,瞳孔中显现出一丝惊喜。

莫海右避开他的眼光说:“你刚刚参加工作,而且发现的线索应该对破案有用,我想这一次可以原谅,但绝不能有下次。”

“是!一定不会有下次的!”颜慕恒赶紧保证,一丝惊喜瞬间变成满脸的喜悦。

法医先生不去看他的表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此刻楼下的小谢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心里也咯噔一下,看来这个辅警不简单,他一定还掌握了什么没有告诉警方,所以小谢决定继续倾听,暂时先不上楼。

谢云蒙找到凶杀案负责人,说明情况之后,负责人腾出一辆警车,并且派了两个人跟谢云蒙一起去找人。本来恽夜遥想要自己去的,可以顺路回家看看继母在不在家,因为他打家里电话和父亲手机都没有打通。

可是谢云蒙不让他去,基于两个原因,第一,救人行动的话最好还是武力强的人去保险一点。第二,恽夜遥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凶手就盯上他们了,虽然只是直觉,没有证据,但经历了那么多事件,谢云蒙相信恽夜遥的直觉,他留在这里配合警方审讯嫌疑人更合适。

我们先来看机场审讯这一块,嫌疑人主要有三个,咖啡厅服务员,戴鸭舌帽的女人,机场负责人,当然他们的身份都是假的。

负责凶杀案的是市总局的刑侦科长,名字叫做付岩,是个身材魁梧的大块头,和恽夜遥差不多高,体重最起码有2百多斤,膀大腰圆,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和他严肃的长相倒是很相称。

此刻机场休息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所有待机乘客都被告知飞机延误,让他们暂时先回家等待,这里面发生的具体事情我们就不一一赘述了。

付岩坐在一张长椅上,左边坐着恽夜遥,右边则是他的助手,大厅周围站着好几个警员,以防嫌疑人逃跑。

付岩对咖啡厅服务员说:“就从你开始,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假扮服务员,袭击目击证人?”

“我叫王明朗,就是咖啡厅的服务员,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老板!”王明朗模样长得不好看,嘴巴却很硬。

第六百九十一章审讯和寻找上

付岩挥了一下手,不耐烦地说:“少跟我打马虎眼,你确实可以算咖啡厅的服务员,但昨天才刚刚招聘过来,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对吧?第一天就能遇到恶性凶杀案,而且还成了目击证人,你不觉得太过于巧合了吗?”

被付岩戳中软肋,王明朗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他带着手铐的双手不停揉搓着衣角,半晌才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合,反正当时只是热心,想要帮着恽先生看看窗外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可是你却在我拆穿你身份的时候想要袭击我,你不会忘记吧,当时若不是小蒙拆了皮卡车的车门吓到你,恐怕你就得手了。”恽夜遥眯起眼眸质问王明朗,他双手撑在膝盖上,脸上流露出近似于莫海右一样的冷漠,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吓得王明朗猛地一哆嗦。

警车慢慢沿着人行道行驶,寻找付军所说的死胡同,可是行驶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死胡同口到底在哪里?还是没有看到,他们都觉得很奇怪。

付军所胡同就在拐弯不远的地方,过了红绿灯马上能看到,所以不可能车子开了十分钟还没有。谢云蒙让警员调转车头,继续沿沿路寻找,可还是一无所获。

“我说,付军会不会记错了?”开车的警员小吴忍不住提出质疑。

谢云蒙说:“应该不会,我看他的样子很肯定。”

“可我们来来回回没看到有什么胡同啊,要不下车去问问路边的人知不知道?”小吴说着,把车停在了路边。

另一个警员小张也忍不住了,打开车门说:“我去问。”就想要往外走。

“我去吧,你们都穿着警服,会引起居民的疑惑,在找到沉木严之前,我们最好低调一点。”说完,谢云蒙抢先踏出警车,小张只好把自己一侧的车门关上,等着。

走到人行道上,谢云蒙身边正好路过一个推着婴儿车的老妇人,他很有礼貌地叫住对方,问道:“阿姨,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条胡同?”

“胡同?我没听说过啊!这里除了房子就是草坪,哪里来的胡同?”阿姨大大咧咧的说,一看就是个直爽的人。

谢云蒙耐心问:“我也是听人说起的,是一条死胡同,好像没几个人知道。您再想想,过去是不是有这样一个地方?”

“我真的不知道,要不你问问别人吧。”说完,阿姨推着婴儿车就走了,谢云蒙只好再次寻找合适的问路人。

他向前走了几步,大概位置在住宅区往后一点点,左右环顾之后,发现草坪边上有一条小道,弯弯曲曲的,账号顺着住宅区后墙延伸。

谢云蒙走向小道,警车里的小吴和小张一直在看着他,小张问:“哎!哥们,你看谢警官往草坪山区干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他可能想去探探路吧。”小吴回答。

其实一般草坪,尤其是住宅附近供人散步的草坪或者绿化带,其中都会有设置几条小道,以免散步的人财会草皮。就像谢云蒙前往的道路不远处,小吴就隐约看到树荫下还有一条石子路。

此时小谢已经打完电话下楼去了,莫海右从装饰墙背后绕出来,走到刚才和颜慕恒两个人站立的长桌子前面,他记得颜慕恒说过,花瓶,笔筒和稿纸很可疑。

笔筒的可疑之处两个人已经研究出来了,然后是稿纸,稿纸看上去很正常,最上面那张有一些淡淡的字迹,是写字时垫在下面造成的,莫海右把纸张拿起来,发现中间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印子。

‘大概是镇纸,可是镇纸这东西去哪里了呢?’

环顾周围,莫海右没有发现镇纸到底在哪里,他的视线扫过装饰墙上的画,落下时瞥到了花瓶口内部好像有个黑色的阴影。

探头看了一眼,果然镇纸被塞在了花瓶里面,而且,上面还有一个血指印,莫海右毫不犹豫拿出手机,拨通了颜慕恒的电话。

“喂,颜慕恒,说说你对花瓶做了什么?”手机那头一接,莫海右就立刻发问。

“小左,我……”

“叫我莫法医。”

“拜托,小左,不要让我改口好不好?”每次莫海右希望颜慕恒不要学恽夜遥叫他小左,颜慕恒就会像忠犬一样恳求他,也许对于颜慕恒来说,小左这个名字意味着他可以是莫海右的家人。

“算了,我不想和你啰嗦,回答问题。”

“小左,花瓶其实是电话机,我以前看到过这种东西,当时我检查尸体之前就发现了花瓶,它被人改造过,话筒和话机黏在了一起,里面的电线被剪掉了,我为了让你注意到,所以顺便在镇纸上留下了自己的血手指印。”

“花瓶不是你改造的?”莫海右问。

“不是,我没有必要那么做,不过,我有一点意见,刚才没来得及说,不知道和你想的是不是一样。”

“说说看。”

第七百八十九章诡异的镜面别墅七

“等等,”小张叫住他问:“你们有铁门的钥匙吗?”

“有,我这就去拿。”

工作人员走后,小吴和小张只盯着铁门里面,他们都想尽快知道谢云蒙到底在干什么?

知道是刑警在办案之后,工作人员的态度变得非常热情,她很快就拿来了钥匙,打开门之后,把钥匙交到小吴手里,然后看着两个人走进去,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毕竟看刑警办案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头一次。

小吴和小张关上身后的门,不让工作人员进来打扰,然后大踏步跑向谢云蒙踢开的墙壁部分,朝里面一看,谢云蒙正蹲在一棵树下面,地上好像还有一个躺着的人。

“谢警官,是沉木严吗?”

两个人跑到近前,谢云蒙说:“好像是,他已经死了,是被毒死的,你们看这个。”说完谢云蒙对着地上尸体张开的嘴巴说:“口舌,还有整个口腔到喉咙都是青紫的,舌头肿了起来,看样子是被人强行灌毒导致的。”

“强行灌毒?”小吴有些不可思议,说:“一般警察都应该有一些战斗力的吧,那么容易被人强行灌毒吗?”

谢云蒙说:“不容易,你看沉木严身上衣服有很多处破损,都是泥土,双手、小臂还有肩膀的部分都有擦伤,很明显和某个人搏斗过。”

“那你怎么知道沉木严的尸体在这里面呢?”小张问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是垃圾车,车子是被人刻意反过来放在那里,也许是为了掩盖一些东西,但我发现垃圾车边上的一块木板碎了,上面的电机也有被撞过的痕迹,笼头和边上的木柄都被破坏过,我拉起木柄的时候,笼头明显向一边歪过去,不是正常的那种歪斜。”

“我猜测是有人在垃圾车的附近搏斗,导致车子笼头被撞坏,木板被撞碎。但搏斗的人不可能在胡同里,不然就会被外面的工作人员发现。”

“我还在地上发现了垃圾车轮胎的印子,就通到刚才的墙壁外面,但墙壁上连一扇小门都没有,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拆了墙壁,将垃圾车放在外面来之后,再将墙壁砌好。”

小张问:“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如果垃圾车是在院子里的,从外面绕过来,放进胡同里的就行了?”

几分钟之后,陆阿姨带着一脸疑惑从凳子上下来说:“哎?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那老太太坐着的样子和昨天一模一样,连摇扇子的手都没有改变位置。”

“你确定?”

“我非常肯定,还有院子里的那些东西,也好像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动过。”

这一回谢云蒙开始紧张起来了,他对陆阿姨说:“你现在先回去,我要到院子里去看一看。待会如果老太太没事,问起的话你就帮我证明一下,我是因为担心她有什么状况,所以才进去的。如果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那你就当这件事不存在,不要问为什么。”

“可是警官先生你怎么进去呢?”陆阿姨问。

谢云蒙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现在不要朝后面看,赶紧回去,还有关照所有收容所的工作人员,任何人都不许到胡同里面来。”

“好。”

陆阿姨有些犹犹豫豫的朝回走,谢云蒙用身体挡住后面墙壁上自己踢出来的缺口,不让尸体惊吓到她,等人消失之后,谢云蒙再次翻上墙头,这一回没有停顿,直接就跳进了院子里。

——

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等一下再来说,除了谢云蒙这边的行动之外,还有两处地方的行动必须要先交代一下。

其中一处就是颜慕恒到达机场之后的行动,另外一处是恽夜遥的继母与黄巍分开之后到底做了什么?

先来说说恽夫人,黄巍带着她是中午离开机场的,汽车开回别墅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两个人谈话顶多也用不了十几分钟,也就是说,在恽夜遥得知莫海右到达机场之前,她的电话早就应该打给儿子了,可是,恽夜遥一直没有接到电话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其实很简单,恽夫人回家遇到了恽夜遥的父亲:恽峄城。

恽夫人一向不怎么会对丈夫说谎,在恽峄城的追问下,恽夫人说出了恽夜遥和谢云蒙回来的事情,恽峄城其实也想念儿子,他思考再三之后,决定两个人一起去机场一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必要的话,可以动用他在这里的关系帮恽夜遥一把。

“我不是说一定会有关系,我只是在猜测,这纸条上的‘恽’,会不会是凶手想要把我们的视线引到恽先生和他的儿子头上,也许是以前被恽夜遥抓获过的犯罪份子想要报复,或者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把这个字留下来了。”

“你说出于什么别的原因?”警员放下了手中的镇纸,眼神中闪烁出疑惑,他不明白小谢这个‘别的什么原因’到底是指什么?

小谢自顾自继续说下去:“我也是在猜测,因为实在是太巧合了,这栋别墅是七幢,我刚刚听说,恽峄城所住的别墅也是七幢,园景别墅区里只有两栋别墅是重复号牌的,恰恰就是凶杀案现场和恽峄城的家。”

“确实如此,但这种巧合说明不了问题。”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留下纸条呢?而且只写一个字,不就是为了突出‘恽’字所代表的意义吗?”小谢说:“犯罪份子不会无缘无故将罪行嫁祸给毫不相干的人,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几乎没有。”

警员思考着小谢的话,他说:“难道真的是罪犯曾经吃过恽夜遥的亏,现在想要报复吗?可我还是觉得很不靠谱,我听说恽夜遥参与的大多是恶性凶杀案,那种案子抓获的犯罪分子,真的有机会第二次杀人吗?”

“也许不是罪犯本人,而是他的亲属呢?”

“我还是不能置信,我觉得‘恽’字只不过是犯罪分子想要混乱我们视线的做法,根本不具备任何实际意义。”

两个人就站在长桌子前讨论这个问题,警员始终不能完全认可小谢说的话,但这些话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被在场所有的调查者记在了心里。

“正确!”恽夜遥立刻发出如同赞叹一样的表扬声,对莫海右说:“小左,小恒真的很适合当你的助手呢。”

“不要胡说八道,专心破案。”莫海右一秒变脸,低声呵斥恽夜遥。

颜慕恒对恽夜遥说:“小遥,刚才你说还不确定帮助凶手清理现场的人是包庇者还是出卖者,其实是想要让我来思考答案吧?他对凶手来说,既不是包庇者,也不是出卖者,而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的人。”

“嗯,而且这个人已经被我们抓到了,现在付岩警官正在审问他们,不过……付警官好像不认可我的推理,这一点只能靠小左去证明,因为现场还存在着很多疑问,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莫海右说:“等一会儿我去见一见你们抓到的嫌疑人,听听付警官是怎么判断的,目前尸体上的线索能起到一定证明作用。其他的证据要进一步调查才行。”

三个人的对话到此为止,过来的警员也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恽夜遥这时才听到谢云蒙发现第三起凶杀案的状况,他自认不放心谢云蒙一个人呆在那里,立刻前往长青路与白塔路之间的胡同。

与此同时,守在警局里的付军也接到了弟弟的电话,得知沉木严已经死亡,付军立刻向所在派出所的上级汇报,请求与弟弟一起参与凶杀案的调查。

——

园景别墅区附近某一栋房子里面

长相还算英俊的男人问坐在桌子对面的黑影:“我说,你真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差不多吧,没别的办法,那小子一定会出头的。”低沉的声音回答。

“可是我总觉得很危险,那三个人破了很多案子,我们很快就会被看穿的。”男人语气中充满了恐惧,他正在想着以前熟识的人,现在脑海中的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已经和过去大相径庭了。正是这样,他才会害怕。

黑影再次宽慰他:“你不用着急,就算他们看穿些什么,也都是那小子做的手脚,我和小冰合计好了,机场那件事足以带歪刑警的调查步骤,何况他根本放不下小冰。”

至于付军,带着派出所里的同事,正在赶往谢云蒙所在的现场帮忙。

在此之前,付岩已经把小吴和小张回馈过来的信息详细告知了哥哥,所以付军很容易就能找到正确的方位。

恽夜遥对现场环境的分析还在继续,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三点钟,院子里的阳光非常刺眼,但气温并不是很高。

恽夜遥说:“小蒙,老婆婆的尸体并没有腐烂,院子里也闻不到臭味,现在的阳光虽然耀眼,但气温不会像七八月份那么高,而且我们这里临海,夏天要比南方舒服很多,也经常会下雨刮风,要说老婆婆暴晒而亡,似乎有些条件不足。”

谢云蒙反驳:“你看她的样子,皮肤干燥,发红发黑,呈现大片晒伤的痕迹,表情痛苦,身上又没有其他的伤口,不是暴晒而亡,那就只能是突发疾病而亡了,我也检查过他的口腔,没有被人强行灌入毒药。”具体的他也无法看出来,只能等法医到来才会知道。

“我想突发疾病而亡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老婆婆已经80多岁了,被绑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很容易发病。而且她也不应该是昨天死亡的,我想昨天工作人员看到的老婆婆还活着,经过一个晚上无法活动的折磨,才导致死亡。”

“不对,小遥。”谢云蒙反驳说:“如果说老婆婆不是昨天死亡的,那她的皮肤状态怎么可能呈现出这种样子呢?活人的皮肤晒伤会出现红斑,发烫,长时间之后会有水肿,大片脱皮,但这个老婆婆身上的皮肤像是被晒焦了一样,发黑萎缩,干燥,这是死后长时间阳光直射的后果。”

“可现在不是冬天,她为什么没有腐烂呢,市室外空气潮湿,从很多方面来说,她都不可能一天一夜不腐烂的。”恽夜遥凑近尸体,还是没有闻到臭味,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香味。

“这个是什么?”恽夜遥突然问。

谢云蒙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是说草的味道,你刚才没有闻过吗?就在尸体上。”

“这个也许是老婆婆种植时留在身上的。”

“可她种植的是蔬菜,留在身上的却是香草的味道,太奇怪了,小蒙。”

王明朗和王海成很快就被带到了机场临时提供的小房间里,付岩单独坐在那里等着他们。

见到人进来,他示意警员到门外守着,自己则指了指面前的两把椅子说:“坐吧。”

王海成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率先坐下,而王明朗则不停朝门外张望着,似乎在等王莉莉出现。

“王莉莉和你们分开审问,你不用等了。”付岩提醒他。

王明朗一下子脱口而出;“为什么?”等到话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问,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目光都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好。

付岩也不和他计较,又说了一遍:“坐吧。”

等到王明朗坐好,付岩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我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你们都必须如实回答,配合警方的工作,也对你们自己有好处,明白吗?”

王明朗没有任何反应,而王海成则重重点了点头,于是付岩的目光就集中到了王明朗那里,他准备先从这个咖啡厅服务员身上入手。

“王明朗,你和王莉莉企图袭击目击证人,带走尸体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你们没有办法否认,而且王莉莉看到尸体一点都没有恐惧,说明两点,要么她天生胆大,要么就是她已经看到过尸体,而且心里有更恐惧的事情在控制着她。”

“我不信有人第一次看到尸体会像平时一样淡定,至少惊讶应该有,所以我选择第二种答案,王莉莉已经看到过尸体,而且她知道死者的身份,也知道是谁杀了死者。她企图带走尸体的行为,就是为了包庇凶手。”

“那么王莉莉要包庇的凶手是谁呢?王明朗,最有可能的就是你。掩护王莉莉开车的人是谁?是你,假扮服务员企图欺骗恽先生母子的人是谁?是你,而且机场还有人看到你躲在角落里翻看一部黑色手机,这部手机经确认就是恽先生叫你去咖啡厅拿的。”

等会儿这两个人一定会电话联系他,莫海右想着,开始仔细勘验沉木严的尸体。明显可以看出,现场被人动过,土堆是新扒开的。

“是你们把沉木严的尸体挖出来的吗?”莫海右问警员。

“不是,是谢警官挖出来的,但他没有挪动尸体,沉木严本来就这个样子躺着。”

“好,我知道了。”

让警员守在院墙缺口处,莫海右低头闻了闻沉木严发黑的口腔,有一股淡淡的烟碱味道,烟碱俗称尼古丁,容易得到,挥发性也很好,要说凶手利用足量的烟碱来致人死地,时间够长的话,莫海右现在闻不到味道也是有可能的。

但沉木严口腔里的状况又不像是烟碱中毒,他的嘴唇肿胀,整个口腔和嘴唇周围都已经发黑发紫,包括喉咙内的粘膜和皮肤。

烟碱(尼古丁)一般作用于人体的神经系统,还有心脏和呼吸系统,虽然入口会有灼烧感,也会刺激咽喉,但不会像沉木严的状况那么严重。

而且急性烟碱中毒会导致人的神经过度兴奋,控制不住呕吐,腹泻,出汗等等,莫海右仔细检查沉木严的全身,嘴边没有流涎,口腔里也没有臭味,身上沾满了泥土,但脖子处和手指之间干净的地方并没有出汗迹象。

再检查下半身,也没有拉稀的状况,而且沉木严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在死亡前十分的痛苦,应该是中毒导致了剧烈疼痛,但沉木严双手却没有按着腹部,说明并不是腹痛,而烟碱中毒最明显的一项特征就是腹痛。

所以莫海右当即排除了烟碱中毒的可能性,嘴巴里有烟味,也许是平时沉木严喜欢抽烟导致的。

尸体中毒迹象明显,却又没有呕吐腹痛,同样排除了三氧化二砷(砒霜)中毒的可能性,而且尸体喉咙内部也没有粘膜溃烂出血的现象,这也是排除信石(砒霜)粉中毒的一个因素。

那么应该是什么毒素呢?莫海右用钳子打开尸体嘴巴,发现已经十分僵硬了,而且尸体的脖子硬的像木头一样,还有神经痉挛的现象,肩膀也缩了起来,再看尸体的身体形状,已经蜷缩成弓形。

这样植物毒素中毒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其中马钱子碱中毒状态最为接近。马钱子碱可以从很多种植物中提取出来,中毒反应并不快,但十分恐怖,对受害人的皮肤刺激也很强烈。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莫海右,第一次是从照片里,那个严肃认真的人真的是他失去的血脉吗?没有见到本人之前,恽峄城的心是很坚定的,但今天偷偷看了一眼法医,他瞬间感受到了过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真的是吗?那个人早就死在黄色蝴蝶花的陷阱里面了,真的还会回来吗?’

恽峄城闭上眼睛,这就像是老天爷给他开的一个玩笑,无比残忍的玩笑。

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绪,恽峄城再次看向院子外面,他的视力同儿子一样好,从没有因为年龄减退过,天空中的云层渐渐变得浓厚,仿若恽峄城的内心波澜。

片刻之后,两个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是恽夜遥和谢云蒙,他们似乎没有意思要回到家里来,而是匆匆向正前方走去。

正当恽峄城疑惑的时候,他们又停了下来,不知道说了什么,谢云蒙很亲昵的在恽夜遥鼻子上刮了一下,恽峄城的火气也因此上来了,他本来心绪不定。

大踏步跑出院子,恽峄城站在恽夜遥可以看见的地方怒视着他,这让刚刚还沉浸在幸福中的恽夜遥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演员先生还是鼓足勇气走到父亲面前,当然刑警一直跟着他。

“爸爸。”

“不要叫我爸爸,你还知道回来吗?”

“对不起,伯父,我们能好好……”

谢云蒙想说“能好好谈一谈吗?”可瞬间被恽峄城打断。

“闭嘴,小遥,跟我回去。”

说完,恽峄城拉起恽夜遥就往家里走,根本不理谢云蒙,刑警紧追上几步拦下老编剧说:“伯父,我们现在来不仅仅是过来见您,还有凶杀案现场要去勘察,所以请您让小遥和我在一起。”

“凶杀案现场?!”恽峄城一点面子都不给谢云蒙,吼道:“你是刑警,勘察现场是你的责任,与我儿子有什么关系?现在请你立刻远离我们家!”

“爸爸,你不要对小蒙这个态度,他救了我很多次了,而且是我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是我非要入侵他的生活!小蒙没有错!”

恽夜遥挣脱父亲的手,对着他吼道,大门边的值守门卫纷纷朝他们看过来,以为他们随时会打起来。

谢云蒙接口说:“那么写上‘恽’字就代表他想嫁祸给你或者伯父,因此可以证明与你们家毫无关系,对不对?”

“是的,我们家与这栋别墅同为7幢,而且之前沉木严的事情,证明嫌疑人确实有嫁祸的打算,纸条只能说明一点,也许嫁祸者并非是凶手,但他这种拙劣的伎俩,根本就很容易被警方发现。”

“确实如此,那纸条就不用作为证据了。只是我奇怪的是,这张纸条为什么没有被刚才勘察现场的警察发现呢?”谢云蒙一边说,一边将纸条拿回来放回了原位。

恽夜遥一直盯着他放纸条的手,突然问了一句:“小蒙,太奇怪了。”

“!”谢云蒙不禁低头看向恽夜遥的脸,此刻这张精致的脸上一脸严肃,刑警先生不明白恽夜遥又发现了什么,皱起眉头看着他。

恽夜遥说:“我认为确实有人想要与我们家挂起勾来,但他的行为太奇怪了,首先是沉木严,居然死在王海成的家里,嫌疑人让沉木严来告诉我家里出事了,顶多起到转移视线的作用,但那个时候,警方已经发现了顾午家的凶杀案,他再转移视线有什么用呢?”

“而且警方肯定能发现我不是死者的亲属,也不会来打扰我,难道他是想要让我主动出现在警方眼前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我看不懂这个嫌疑人到底想要什么结果,但我越来越相信,这个嫁祸的嫌疑人不可能是凶手,他只是想要包庇某些事情。”

第七百九十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八

其实到了这里,杀人事件中又出现了一个巧合,那就是目击别墅凶杀案的家政阿姨,和长青小区后面流浪狗收容所里面的负责阿姨都姓陆。

现在我们有多少人的名字相同了?总结一下吧,机场三个嫌疑人,分别叫王明朗,王海成和王莉莉。和沉木严同一派出所的警员,还有机场凶杀案的负责人,都姓付,而且是两兄弟。家政阿姨与流浪狗收容所的阿姨同样姓陆。

这种种的巧合根本不可能会发生在同一桩事件中,但这次为何又会如此呢?也许在事件的后续发展中,会找到合适的答案,也许不会,此刻谁又会知道呢?

——

海滩上总共有两家醉香居酒坊,其中一家是营业部,另一家其实是手工酿酒作坊,因为门面都建造得差不多,所以对此地不熟悉的人一般会误认为两家门面都可以买到酒。

这两家醉香居酒坊都在海滩尽头的地方,恽夜遥熟门熟路,指着左边的一家说:“这里是手工作坊和地下室,而右边是营业部,我想我们应该先到左边去看一看。”

“为什么?”谢云蒙问。

“因为要藏人的话,地下室不是更可靠吗?”

恽夜遥说完,率先朝着左边的酒坊走去,谢云蒙紧跟其后。

掀开帘子,里面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四四方方的,有两三个穿着围裙的工人在工作,一股酒香扑鼻而来,还夹杂着海水的味道。

恽夜遥把头探进去打了一声招呼:“你们好,请问这里的酿酒师傅在吗?”

“酿酒师傅啊…”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回答他说:“早上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是吗?那就麻烦了。”恽夜遥露出一脸愁苦的表情。

年轻男人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和他说好要过来买几桶酒,是他亲手酿的,因为外面进来的酒不合家父的口味,他说今天会在这里等我,可怎么出去了呢?”

一边说着,恽夜遥一边和谢云蒙一起走进酒坊,他稍微扫视了几眼,就发现酒坊里面同过去一模一样,并没有进行过改造,所以不动声色走到靠近地下室入口的地方,停下脚步继续和年轻男人交流。

此刻其他几个正在工作的年轻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们,其中还有一个眼睛很漂亮的女孩子,因为这些人都戴着大口罩,所以看不清全貌。

和恽夜遥攀谈的年轻男人长得很高,瘦瘦的,脸上颧骨突出,不过说话的样子看上去很温和,声音也慢条斯理的,一条长围裙几乎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只露出像竹竿一样的小腿。

他说:“抱歉,我们师傅并没有说起过这件事,可能是忘记了,不过你想要的酒,储藏室里面我好像记得有三桶或者四桶,具体不太清楚,我现在下去给你看看。”

“嗯…我能跟你一起下去吗?因为我想要那种有仙鹤商标的。”恽夜遥马上说。

瘦高男人皱了皱眉头,回答:“现在我们的酒桶都不用仙鹤标记了,那是3,4年前的事情,难道我们师傅答应过你售卖这种酒吗?”

“是啊,他亲口答应的,而且说有存货。”

“那就奇怪了,你自己跟我下来看吧,如果没有的话就没办法了。”瘦高男人犹豫着说。

这时他身边的女人插嘴:“王哥,你可以打个电话给师傅确认一下啊。”

“小冰,师傅早上就把电话忘在店里了,他啊,可能是年纪大了,忘性也越来越大。”

“哦,那就没办法,可是让客人到储藏室里去总觉得不太好,还是让他们在这里等着,王哥你下去看看不就行了吗?再说了,师傅不也常说储藏室只能我们工作人员进去嘛!”小冰说道。

恽夜遥转向她,笑眯眯的说:“我们不会在下面逗留很久,就是想确认一下酒桶的商标而已,省的王师傅再搬上搬下了。”

“其实现在酿的酒和过去的相差无几,只是商标改掉而已,我想师傅应该是跟你们说错了,你们只要带一桶现在酿的酒回去,就知道口味是一样的了。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再来定,我们可以免费给客户提供一小桶酒的。”

“这样啊!”恽夜遥回头看向谢云蒙,接着说:“那就没有办法了,麻烦王师傅帮我们拿一桶免费的酒过来,我先尝尝口味,如果合适我就在这里下订单。”

“好。”瘦高男人马上应答一声,放下手里的工具朝着地下室走去,而谢云蒙好像觉得里面太闷了,一个人走出了酒坊,在外面沙滩上闲逛着。

小冰朝他看了一眼,问恽夜遥:“先生你贵姓啊?”

“我姓恽。”

“恽先生,你这位朋友长得可真帅,估计女朋友也很漂亮吧。”

“他没有女朋友。”

“是吗?那我……可以和他聊聊吗?”小冰的脸有些微红,似乎是看上谢云蒙了。

恽夜遥苦笑了一下说:“你如果想聊的话,可以自己去找他,他这个人很好说话。”

“……还是算了吧,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小冰摇了摇头,继续做起了手里的工作,她的手法很熟练,一看就是常年在酿酒工房里工作的人。

恽夜遥摆弄着桌上拿到的商标纸片,继续说:“小冰,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呀。”

“其实我比我朋友应该更帅气吧,你为什么不想要和我多聊聊呢?”

“能说这种话的男人一般都很花心,我可不喜欢花心的人,我喜欢比较成熟稳重的。”

“哈哈,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现在对面营业部的生意还好吗?”

“嗯,还不错,”小冰回答说:“不过几乎只剩下老客户和回头客了,新的客户很少,你要知道现在市面上的酒类品种很多,手工酿酒这一行业已经没有过去那么流行了。”

“是啊,不过我父亲还是喜欢你们家酿的酒,已经习惯了,估计他这辈子都戒不掉了。”

“那敢情好,老客户来买酒我们现在的优惠力度很大,还可以办卡哦。”小冰赶紧推销,但恽夜遥只是笑而不答。

这时地下室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叫声,很轻微,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朝着地下室的方向看去。

“王哥,你怎么了?”小冰朝着地下室里面喊道。

片刻之后,王师傅的声音传了上来:“没事,只是打碎了一个酒坛子,我清理一下就来,你让恽先生等一会儿。”

“恽…先生?”小冰目光中露出了疑惑,不过她很快掩饰过去,朝着恽夜遥抱歉的笑了笑,恽夜遥也回报以同样的微笑,表示自己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可是……”谢云蒙想了想,还是替颜慕恒辩驳说:“颜慕恒身上也不会有手铐的钥匙啊。”

“哼,我正想说这个事情呢,手铐的钥匙不见了,王莉莉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机会偷,倒是颜慕恒,偷走钥匙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我一定会申请对他的拘捕令。”付岩说完,狠狠挂断了电话。

谢云蒙对恽夜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回麻烦了,这个颜慕恒你真是找死,为什么要一个人去跟踪犯人呢?”

“小蒙,我想颜慕恒一定是发现了付岩没有发现的东西。自从诡谲屋事件结束之后,我一直很担心他双重人格的问题。”

“如果是代表小于的颜慕恒,那他此去就会危险得多,如果是代表第二种人格的颜慕恒,那我倒是安心很多,因为那家伙精明的很,不过,小左也许要受到影响。”

“怎么说?”

“小蒙,你没发现吗?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自从颜慕恒回归之后,小左就不一样了,他表面上拒绝颜慕恒,实际上一直在受他的影响,尤其是小时候的经历,总是似有若无的折磨着小左,很多次我劝他去好好检查一下,他都不愿意。”

“小左如果再次变成……”恽夜遥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他的话让谢云蒙也很担心,所以刑警先生立刻说:“这样吧,你告诉我地址,我去醉香居一趟,只要找到颜慕恒,我马上将他带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这里的现场反正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恽夜遥说。

“走吧。”

两个人匆匆离开别墅,叫上一辆出租车就往海边而去,在路上,恽夜遥给莫海右发了条短信:“小左,安心,我们知道颜慕恒在哪里了,小蒙已经前往。”

看着手机屏幕,莫海右突然有一种脑海中的思维被掏空的感觉,他对开车的警员说:“走吧,我们回警局。”

“我说,恽先生,您是否考虑复出看看,最近您虽然没有拍摄影视剧,但是人气却不降反升,太不可思议了。”尚源娱乐工作室的资深经理人黄巍紧跟在恽夜遥身后,耐心游说着。

总算接受莫海右感情问题的恽夜遥,现在又陷入了被经理人和父亲不停烦扰的日子里,他放下一切,回到市,就是为了和父亲摊牌,不再回到娱乐圈。

不是不想演戏,而是戏剧和破案之间,他永远只会选择后者,他不可能像罗意凡那样,两头兼顾,罗意凡有一个爱他帮他,一切以他为中心的妻子,可恽夜遥没有。

继续快步往前走,身后的黄巍还在不停说着,恽夜遥强迫自己忽略掉他的那些话,抬起头来,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微笑着的老年妇女站在不远处。

“妈妈,你怎么来了。”

这个老年妇女正是恽夜遥的第二任母亲,在这里,我们会用恽夫人来称呼她。

恽夫人走近任性的继子,说:“小遥,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一下。”

在他们边上的黄巍是个拎得清的人,立刻说:“恽夫人,那你们母子谈,我先到汽车里去等你们。”

“好,黄经理,辛苦了。”恽夫人打过招呼之后,目送他离开。

然后转身问儿子:“你这次回来,不会单单是要解决复出的问题吧?”

一语中的,恽夜遥沉默了,是啊,比起演艺事业,更重要的是让父亲接受小左和小蒙。

尤其是前者,恽夜遥弄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直要回避,这一点也不像是父亲的性格。

他摘下墨镜,反问道:“最近爸爸的态度怎么样?”清亮的瞳孔中满是忧虑。

左边白色是正常的脸颊,还有头发,被害人留的是寸头,再加上衣服的式样,可以初步判断他是个男人。

只是说初步判断的原因有几点,第一,恽夜遥无法详细检验尸体,解开衣服观察。第二,被害人非常胖,膀大腰圆,从胸前衣服凸显出的轮廓来看,胸部鼓鼓囊囊的,无法判断男女。第三,被害人虽然穿着男款的衣服,脚上确实一双带花纹的白色布鞋,恽夜遥曾经在店里看到过同样款式,应该是女款,而且被害人的脚,以男人角度来看的话,不算很大。第四,就是被害人的寸头了,第一眼看山去没什么奇怪,但仔细看,寸头似乎剪得并不平整,好像不是专业人士的手笔。

接下来,就是被害人右边的那一半脸颊了,那里完全被鲜血覆盖了,乍一看上去,像是被人剥了脸皮一样,但其实不然,只是上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戳了很多伤口,大量鲜血凝结在脸皮上面,还有许许多多的痂口。

从结痂情况来看,他的脸被伤害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肯定是在他死之前,要不然不会大量出血,脸上的血几乎已经染透了他胸前的衣服,连脖子都被染红了。

恽夜遥退出车厢,对愣在那里的警卫说:“老伯,不要堵在这里,警察马上就来了,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宣传开来,引起机场乘客的恐慌,你马上将机场负责人叫来,我和他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好,好,我这就去!”

打发走警卫之后,恽夜遥问服务员:“警察说什么时候能到?”

“没,没有具体说明。”

“你现在这样,警察到了我来向他们说明,你回到咖啡厅离去,不要对我妈妈说这里的状况,让我妈妈到车子里去等我,还有,把刚才和我们说话的女人叫来。”

“你到窗口自己和你母亲说一声不行吗?”服务员明显不相信恽夜遥的身份,害怕他是嫌疑人,跑了的话没法和警察交代,所以反驳道。

恽夜遥向他展示自己衣服上的血迹,说:“首先,我没有带手机,放在你们咖啡厅桌上了,其次,我这一身血迹你认为能让我母亲看到吗?还有,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现在我没有办法解释,你先照我说的去做,等警察到了自然会明白。”

那些小型酒桶果然都被破坏了,一切在他意料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破绽,老编剧就躺在酒桶中间,鲜血从他鼻子里不停流淌出来,与身上地上的酒液混合在一起。

“混蛋!”

男人咒骂了一句,继续摆弄电话机,他先把电话机后面的白色电线拔掉,然后用抽屉里的小剪刀将残余的线头剪干净,最后居然掏出了一管502胶水,小心涂抹在话筒与底座分开的切面上,再把话筒按上去,用手帕擦掉了多余的胶水痕迹。

过了几分钟之后,他确认话筒与底座已经胶合牢固了,居然又拿出了一张印画纸,就是那种小孩子常玩的,可以在身上印出图案来的纸片,只不过他的这张比较大。

将喷上水的印画纸整个贴在花瓶四周,牢牢地按了一分钟,再撕下来,纯白色的花瓶上就有了花鸟图案,与真正的花瓶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花瓶口依然是封闭的,男人没有办法在里面插花,不过看他的样子,也没有准备鲜花,他拿起旁边稿纸上的镇纸,用长方形一头狠狠敲向花瓶口,塑料的花瓶口只是薄薄一片,里面有一段中空,藏着电话内部机件。

男人敲碎封口之后,直接拿起边上的稿纸写了几行字,塞进花瓶口里面,然后将镇纸用力塞了进去。

镇纸中间最粗的部分不偏不倚,正好卡在花瓶口边缘,男人试了几次,拔不出也塞不进了,才算松手。

做好一切手脚之后,男人才转向后面的尸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躺在那里的老人已经死了,而且是谁杀死的,男人也很清楚,而他的目的,就是要保护凶手。

‘无论如何,不能让警方发现秘密,事后再和他好好谈一谈。’男人在心里想着,老人死了,他也有憎恨,但要因为这憎恨,失去更宝贵的东西,他做不到。

但看在颜慕恒眼里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颜慕恒可没有谢云蒙那样的自信,这一点在安谷夫人和火照地狱之屋两起事件中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莫海右只要对谁稍微表现出一点特殊之处,他就会控制不住生气、难受。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颜慕恒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莫海右了,他也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太需要一个人来爱他,所以与谢云蒙是没有可比性的。

“谢警官,你有什么就问我吧,我是莫法医的助手。”颜慕恒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小谢面前,笑眯眯的说。

不过他的话直接就被莫海右打脸了,“他不是我的助手,我们不认识。谢警官,尸体情况目前还很难判断,而且这间房间里还有一些别的线索,我需要好好调查一下,你能不能先带他到一楼,让我单独待一会儿。”

“这个倒是可以,小恒,我们走吧。”小谢站起身来,招呼颜慕恒,莫海右的经验要比他们丰富得多,小谢认为也许他确实需要安静思考。

可颜慕恒似乎并不想走,他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看着莫海右,小谢居然觉得好像是家里的忠犬看着主人的样子,他拉了拉颜慕恒,再次提醒两个人到一楼去调查,颜慕恒也只好接受这样的安排。

颜慕恒离开的背影同过去一样充满了落寞,莫海右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目光也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变得柔和,在心灵的角落里,莫海右还是在意颜慕恒的。

——

男人最后看了一眼二楼,确认有没有遗漏的地方,过不了多久,调查者就要开始全面搜索这里了,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再怎么确认仔细,也不可能100%保证,一点遗漏都没有。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箭在弦上,男人只能祈祷调查者可以稍微马虎一点,忽略掉关键的线索。这个男人并不经常犯罪,他控制着自己的心绪,慢慢向楼下走去。

一楼和二楼有着明显的区别,整个被分成了几部分,下楼左拐就是一间餐厅,餐厅不大,呈长方形,几步跨过餐厅,就是一间四面都是玻璃墙的工作室,说是工作室,其实都是因为门上有这三个字的小牌子。

进入之后,里面更像是一间书房,房间里除了桌椅和书柜之外什么也没有。男人大致在餐厅和工作室里看了看,也没有碰触里面的任何东西,就走出了门外。

“小遥,你怎么回来了?”

“妈妈不见了,我打她电话也打不通,听工作人员说,妈妈的汽车半个小时前就离开机场了。”恽夜遥冲到谢云蒙面前,一下抓住他的手,急得脸色发白。

谢云蒙一边努力宽慰他,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事情的发展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了,这些人怎么会同恽夜遥一家挂起钩来呢?难道说恽夜遥的父亲参与了什么事件?

这种想法在没有得到确定之前,谢云蒙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他问:“小遥,你先不要着急,也许伯母在开车,她不方便接电话呢?”

刑警先生说起开车,恽夜遥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就是一开始跟在他身边的经理人黄巍,他马上掏出手机,拨打黄巍的电话。

庆幸的是,电话没响几声就打通了,不等对方开口,恽夜遥就急吼吼地问:“是黄巍吗?我妈妈呢?”

“呃……恽先生,我是黄巍,恽夫人十分钟之前被我送回家去了,我现在正在赶往公司的路上。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那我妈妈的手机带在身上吗?”

“不清楚,我路上没看见伯母拿手机出来。”

“哦,那就没什么了,你开车当心一点,注意安全。”

“谢谢,关于复出的事情,还是请恽先生好好考虑一下,粉丝们也都在翘首以盼呢。”

第七百九十一章诡异的镜面别墅九

时间1分1秒过去,王师傅似乎还没有上来的意思,小冰的神色渐渐焦躁起来,她不断朝着地下室里面看去,嘴里嘀咕着:“怎么还没有上来?”之类的话。

倒是恽夜遥很淡定,和另一个工作人员也搭上了话,有说有笑的。

“恽先生,要不我先去看看吧。”小冰打断他们的谈话说。

恽夜遥朝她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也很久没有来你们这里坐坐了,让王师傅慢慢弄就行,你安心工作吧。”

听到恽夜遥这么说,小冰只好把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不过她脸上的担忧却没有消退,手里的工作也明显比刚才慢了很多。

恽夜遥一边攀谈,一边偷偷看着她的眼睛,演员先生似乎有些不好的猜测,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把那张商标纸片反复揉搓着。

过了一会儿,他慢悠悠踱步到窗口,把双手撑在窗框上,感叹道:“已经很久没有来海边,真怀念海水的味道。”

“你原来住在海边吗?”小冰问。

“不是的,只是我自己很喜欢到海边来沉思,我的家人都没有这个爱好。”

“我也喜欢坐在海边沉思,特别是劳累了一天之后,被海风一吹,就好像浑身都变轻松了。”

“是吗?那你真的和我很像,我也有这种感觉。”恽夜遥回头,笑得很美,让人沉醉,小冰和另一个同事都看呆了。

十几秒之后他们才回过神来,小冰说:“我现在承认,你真的比你的同伴要好看,但是说句实话,他比你更有男子气概。”

“那是自然,因为他可是一个专门抓坏蛋的人哦。”恽夜遥说完,再次看向窗外,此时离王师傅下去拿酒已经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了。

在沙滩上闲逛的谢云蒙似乎也逛累了,出现在恽夜遥和小冰的视野里,朝着酒坊这边走过来。

“小蒙,海滩漂亮吗?”恽夜遥问。

“很美,就跟你说的一样。”谢云蒙回应道,脸上却没有笑容。

就在刑警先生即将踏进酒坊大门的时候,地下室也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王师傅就走了上来。

这一次他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小冰问:“免费的小桶酒拿上来了吗?”

“拿来了。”

王师傅伸出右手,在他的手掌心中有一小桶酒,真的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恽夜遥接过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演员先生很自然的把酒桶拿到手里,正准备打开盖子尝一口,却突然被走过来的刑警先生抢了去。

“我先尝尝,你以后少喝酒。”谢云蒙瞥了他一眼,打开盖子就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很香,谢云蒙品味了好一会儿,点头问恽夜遥:“确实是好酒,你要下订单吗?”

恽夜遥一脸无奈的说:“当然要下订单喽,要不,酒你喝了,订单的钱由你来付?”

“我来付就我来付,难道我还买不起这几桶酒了?”谢云蒙一把抢过小冰放在桌上的纸笔,就在上面潦草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拿出银行卡给小冰。

恽夜遥在边上笑得一脸得意,好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不过,等两个人走出酒坊之后,神色就都变得严肃了,尤其是谢云蒙。

走出一段距离,刑警先生说:“地下室里有尸体,是个男人,面目已经被人破坏了,那个姓王的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他差点被吓瘫,样子也不像是作假的,我让他不要告诉店里的其他人,并且把地下室锁了起来,钥匙现在在我这里。”

“有没有从尸体身上拿到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恽夜遥问。

“有,是这个。”谢云蒙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恽夜遥仔细一看,居然是个警徽。

“什么?难道尸体也是个警察?”

恽夜遥的惊愕在刑警预料之中,他说:“还不能下定论,尸体身上没有其他相关的证据,警徽也可能是其他人从别的地方拿到之后塞进他口袋里的,现在要确定的是,这件事是不是酒坊里的人做的?是哪个人做的?”

“嗯,我也觉得那三个人不像是同谋,其中叫小冰的那个女人很可疑,你离开之后她就一直很紧张。”

“我得再次回来调查,”谢云蒙说:“就今天晚上,我想你先回去,我留在附近等待时机,有情况就发信息告诉你。”

“小蒙,你要小心了,如果真的是连杀两个警察的话,那就证明这个凶手已经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如果有机会,他肯定会毫不手软的暗算你。”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对付一两个凶手我还是有信心的。”谢云蒙说完,朝前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同时,恽夜遥也看到了,他立刻向来人跑了过去,因为从远处向他们走过来的人正是莫海右,此刻天色已经很暗了。

左边白色是正常的脸颊,还有头发,被害人留的是寸头,再加上衣服的式样,可以初步判断他是个男人。

只是说初步判断的原因有几点,第一,恽夜遥无法详细检验尸体,解开衣服观察。第二,被害人非常胖,膀大腰圆,从胸前衣服凸显出的轮廓来看,胸部鼓鼓囊囊的,无法判断男女。第三,被害人虽然穿着男款的衣服,脚上确实一双带花纹的白色布鞋,恽夜遥曾经在店里看到过同样款式,应该是女款,而且被害人的脚,以男人角度来看的话,不算很大。第四,就是被害人的寸头了,第一眼看山去没什么奇怪,但仔细看,寸头似乎剪得并不平整,好像不是专业人士的手笔。

接下来,就是被害人右边的那一半脸颊了,那里完全被鲜血覆盖了,乍一看上去,像是被人剥了脸皮一样,但其实不然,只是上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戳了很多伤口,大量鲜血凝结在脸皮上面,还有许许多多的痂口。

从结痂情况来看,他的脸被伤害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肯定是在他死之前,要不然不会大量出血,脸上的血几乎已经染透了他胸前的衣服,连脖子都被染红了。

恽夜遥退出车厢,对愣在那里的警卫说:“老伯,不要堵在这里,警察马上就来了,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宣传开来,引起机场乘客的恐慌,你马上将机场负责人叫来,我和他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好,好,我这就去!”

打发走警卫之后,恽夜遥问服务员:“警察说什么时候能到?”

“没,没有具体说明。”

“你现在这样,警察到了我来向他们说明,你回到咖啡厅离去,不要对我妈妈说这里的状况,让我妈妈到车子里去等我,还有,把刚才和我们说话的女人叫来。”

“你到窗口自己和你母亲说一声不行吗?”服务员明显不相信恽夜遥的身份,害怕他是嫌疑人,跑了的话没法和警察交代,所以反驳道。

恽夜遥向他展示自己衣服上的血迹,说:“首先,我没有带手机,放在你们咖啡厅桌上了,其次,我这一身血迹你认为能让我母亲看到吗?还有,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现在我没有办法解释,你先照我说的去做,等警察到了自然会明白。”

“小遥,你怎么回来了?”

“妈妈不见了,我打她电话也打不通,听工作人员说,妈妈的汽车半个小时前就离开机场了。”恽夜遥冲到谢云蒙面前,一下抓住他的手,急得脸色发白。

谢云蒙一边努力宽慰他,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事情的发展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了,这些人怎么会同恽夜遥一家挂起钩来呢?难道说恽夜遥的父亲参与了什么事件?

这种想法在没有得到确定之前,谢云蒙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他问:“小遥,你先不要着急,也许伯母在开车,她不方便接电话呢?”

刑警先生说起开车,恽夜遥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就是一开始跟在他身边的经理人黄巍,他马上掏出手机,拨打黄巍的电话。

庆幸的是,电话没响几声就打通了,不等对方开口,恽夜遥就急吼吼地问:“是黄巍吗?我妈妈呢?”

“呃……恽先生,我是黄巍,恽夫人十分钟之前被我送回家去了,我现在正在赶往公司的路上。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那我妈妈的手机带在身上吗?”

“不清楚,我路上没看见伯母拿手机出来。”

“哦,那就没什么了,你开车当心一点,注意安全。”

“谢谢,关于复出的事情,还是请恽先生好好考虑一下,粉丝们也都在翘首以盼呢。”

“我知道,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恽夜遥若有所思的说:“黄巍说妈妈已经回家了,可是她从来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啊!而且手机也不接。小蒙,你说会不会黄巍和妈妈被凶手威胁了?我知道这么想有些不切实际,但是我总有这种直觉,心慌慌的。”

“小遥,你不要胡思乱想,凶手威胁黄巍和伯母有什么好处呢?他们目前来看和凶杀案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刚才黄巍在电话里的声音我也听到了,很正常一点也不惊慌,不像是受到威胁的样子。”

恽夜遥说到这里,王莉莉猛地把右手缩进裙子里,牙齿也咬上了下唇,付岩一直看着他们的反应,这个时候他站起来,走到王莉莉面前说:“请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看看。”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这只是巧合,我喜欢戴指环形的戒指,犯法吗?”王莉莉脖子一梗,凶巴巴地说。

付岩回答她:“你戴什么样的戒指我们管不着,但是你隐瞒犯罪事实就归我们管了。你和王明朗如果真的是情侣,那么你想要驾车带走尸体的事情,他也一定是帮凶,要不然你们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现在开口还来得及,不要做无谓的顽抗,对你们没有好处。”付岩说完,示意恽夜遥说下去,自己则退到一边继续观察。

恽夜遥说:“我之所以认定王明朗和王莉莉是一对情侣,不光光是因为戒指,还有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在我和母亲进入咖啡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王莉莉,而且我们当时所坐的位置在窗口,正对着大门。”

“我仔细回忆过,我和母亲交谈的时候,没有看到客人进入咖啡厅,机场大厅里经过的人也寥寥无几,我不会记错的,我想,王莉莉的出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是在我们的注意力被皮卡车吸引之后,才进入咖啡厅的。”

“我的母亲首先看到皮卡车里的人,她受到惊吓之后站起来,指着窗外,其实不是因为有什么东西撞向咖啡厅窗户,而是要告诉我皮卡车里面有伤者,赶快去救援,但是话还没有说完,王明朗就过来了,时机掐得恰到好处。”

“这对于一个站在柜台里的服务员来说,反应也太快了一点,当我注意到他站在身边时,立刻让他帮忙看看窗外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明朗凑近窗口不到一分钟,王莉莉就出现了,而且她立刻尖叫起来,一把抓住了王明朗的胳膊。”

“就算这个动作是无意的,但王明朗接下来的动作就很可疑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突然抓住自己的胳膊,一般男人大致会有两种选择,第一就是比较绅士地保护她不要向危险的地方靠近,第二就是不动声色的躲开,以免引人误解。”

恽夜遥说:“你看似很害怕,但我们两次见面,你无论是说话还是回答问题,都表现得非常顺畅,一个内心恐惧的人是不可能说话如此顺畅的。比如王明朗,就比你真实多了。第一次,我们在现场见面,你看到尸体之后只是表现出恐惧的神情。”

“没有恶心,没有回避,还能马上看出尸体的身份,你说你是一个环卫工人,如果是附近路段的,还有可能认识来机场送货的人,可你所在的街区与这里根本就没有交集,你怎么可能一眼认出死者是送货的工人呢?而且你很自然说出机场的事情,说明你对此地很熟悉。”

“当时你也看到王明朗的表现了,他被尸体惊吓到的表情比你到位多了,甚至让我觉得在我们一起到达现场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尸体的状况。我是一个演员,人们常说,术业有专攻,你们是不是在演戏根本骗不过我的眼睛。”

“付警官,我觉得我们不用去找所谓的机场负责人了,因为根本就没有,可能机场负责人同咖啡厅的老板一样,出差去了,请你立刻派人前去询问,王海成应该也是这个机场的工作人员,我猜测他就负责那些无人便利站点,而死者根本就不是送货的人。”

“你手心里的那些老茧,是搬货形成的吧?”恽夜遥俯下身,双手撑在王海成一辈上面,露出恫吓的表情,他的这幅样子同时也是做给边上的王明朗看的,因为王明朗一直在注意王海成这边,反倒是王莉莉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随便怎样都无所谓了。

恽夜遥等待着他需要的反应,可是等了五六分钟,三个人还是老样子,恽夜遥站直身体退到付岩身边轻声说了几句,付岩马上让人把王海成带走了,王海成离开的时候还在一个劲为自己辩解。

等到王海成被押出大厅,恽夜遥对付岩说:“我从现场还发现了一些东西,你跟我过去看一下,我想很快王明朗和王莉莉的目的就会清楚了。”

正当两个人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守在现场的警员跑了进来,他汇报说:“莫法医已经到了,正在验尸,他让恽先生过去一趟。”

莫海右在短信里详细说明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不到一分钟,颜慕恒的信息就回复过来了:“明白。”

“暂时不要让谢警官知道,你就说警局打电话找你,我会给你证明的。”

“OK。”

放好手机之后,莫海右低下头继续验尸,他出于什么原因?让颜慕恒抢先去机场找王明朗,我们暂时不清楚,但此时的王明朗已经被警方控制起来了,莫海右和颜慕恒都不知道。

颜慕恒匆匆而去,并没有引起小谢的怀疑,而莫海右在楼上继续验尸,也没有人去打扰他,现场鉴识人员此刻都在楼下等着,验完尸他们就可以上楼展开全面搜索。

——

谢云蒙进入死胡同里面的时候,恽夜遥和付岩还在审讯王明朗等三个人,颜慕恒也还没有被派去机场。

糊涂底部与外面完全不一样,走到胡同中间,就被一扇生锈的铁栅栏门挡住了,狗狗只能在栅栏门前玩耍。谢云蒙叫来工作人员,让他们把铁门打开。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说:“不行啊,里面是私人区域,我们无权放人进去。”

“怎么会是私人区域?”谢云蒙问道,抬头向上看了看,铁门上面虽然很高,但没有尖刺一类的防护网。

“当初拆迁改造的时候,小区最底部一家住户不愿意拆掉老房子,僵持了下来。你看,里面左边那堵白墙就是为拆迁老房子的后墙,还有,右边这些高矮不一的平房,也是那户人家的。”

谢云蒙朝里面看去,左边墙壁确实年久失修,墙上到处都是破损,很多地方大片大片的砖块都露出来了,屋檐底下还有许多废弃的雀鸟窝,顶上露出来的砖瓦也都是残破的。

而右边就有好多了,应该近几年才维修过。糊涂底部停着一辆垃圾车,地上还放着环卫工人专用的工具。

“她今年都80多岁了,我就怕老人一个人在家摔倒了,出什么事情,可仔细琢磨那声音,又不像是人倒下发出来,而且也一直没有听到老太太的呼救声。”

“大概过了有五六分钟的模样吧,我给所有的小狗都喂好了药,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想要偷偷打开铁门过去看看,虽然说那里没有门可以进去,但我至少可以趴在窗户上瞅几眼。”

陆阿姨说到这里,谢云蒙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他问:“那墙上没有窗户吗?”

“你是说哪里的墙壁?”陆阿姨也一下子被问蒙了。

“我真的是左边的墙壁,我刚才不是踢开那里进入院子了吗?”

“可左边很多年都没有主人了,王海成一家都住在右边新买的房子里。”陆阿姨说:“你也看到了,左边的房子根本就没有人维修,已经快要变成危房了。而右边是新近才修缮过的,那里靠近绿化带,空气也相对新鲜,所以老太太才选择住在右边。”

“哦,那是我搞错了,我一直以为你说发出声音,是左边院子里发生了事情。”谢云蒙说。

“不是的,警察先生,我不知道你们在左边院子里发现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那里至少五年没有住过人。”

“这个我明白了,你借着刚才的事情说下去。”

陆阿姨清了清嗓子,说:“好吧,就在我准备打开铁门进去,扒着窗户看一眼的时候,里面却接二连三发出撞击的声音,还有王海成的怒吼声,那绝对是王海成的声音。”

“我这个人耳朵眼睛都很好使,而且王海成的声音有个特点,他虽然每天做着粗活,声音却像领导干部一样温文尔雅,细声细语的,就算是大声怒吼,也不会很刺耳。”

“阿姨你先说,你究竟从窗户里看到了什么?”谢云蒙催促道。

“奇怪就奇怪在这个地方,”陆阿姨说:“等我爬上窗户边缘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坐在躺椅上,还一边摇着扇子,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院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王海成连影子都没有。”

‘但永恒之心爱的不是我,也许从一开始,那就只是一份互相慰藉的温暖,是感激而不是爱。’颜慕恒不希望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但他不得不承认,莫海右的冷淡和排斥,正在一步一步验证他的想法。

‘就算想起来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心里没有我。’

单独一个人的时候,颜慕恒总是会难过寂寞,为自己的爱,也为自己的人生,这么多年来,如果好好作为的话,他应该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可惜,精神上的折磨和过去留下的阴影,让他颓废了很久,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

他一个人呆呆的挥发思绪,等待法医先生到来,这就像是准备开始劳动的空白时间一样,让他感到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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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二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十

恽峄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在他的膝盖上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男孩和一个女人,女人的身姿婀娜,两个男孩趴在女人怀里,正面对面的玩着什么游戏,看上去很开心。

这个女人,和恽夜遥的继母确实有几分相似,但眉眼之间似乎又有很大的不同,两个孩子都是侧面,看上去不管发型还是脸庞都一模一样,就连穿的衣服都相差无几。

恽峄城戴着老花镜,仔细看着照片,他用手指轻轻抚去上面的灰尘,眼中满溢悲伤。

“小左,是爸爸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你还活着,真的没想到,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不能够认你,这样会害了小右和你们的母亲,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泪水就沾湿了老人的眼眶,一滴一滴落在照片上,恽峄城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敢如此哭泣。

房间外面传来敲门声,还有一个恽峄城听了一辈子的女人声音:“峄城,你还好吗?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努力让声音变得生硬,恽峄城说:“我累了,今天不想谈,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擦干眼泪,把照片藏在抽屉底部,走过去拉开了窗帘,反背着手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去打开房门。

恽夫人还在房门前等待着,她一脸担忧,注视着自己的丈夫。

“老公。”

“我真的没事,你不要那么担心。”

恽峄城想要避开恽夫人的目光,到书房去,可是却被恽夫人拉住了。

“老公,我们好好谈一谈小遥的事情,两个孩子的事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说过了,我今天累了,我们以后再找机会谈吧。”

“峄城!你不能总是这样回避!”恽夫人提高了一点音量,对丈夫说。

恽峄城猛的甩开了她的手,大踏步向书房走去,当书房门关上的时候,恽峄城随即闭上了双眼,泪水又顺势滑落了下来。

恽夫人呆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丈夫这个样子,她可以看得出来有难言的苦衷,但是丈夫不肯说,也没有办法开口问,恽夫人只好继续等待机会。

“可能嫌疑人想要掩盖车子的用途,或者不想让警方发现车子是什么公司使用的,而且你怎么知道上面的标识是不久前刚刚撕掉的呢?”颜慕恒插嘴说。

“你自己过来看看,纸片撕掉之后,在车窗上会留下一些胶水痕迹,很容易黏住灰尘和污垢,而这种运货车每天都在大街上跑,你看车身和车轮的表面,不都沾满了灰尘吗?如果撕掉很久了,那么残留有胶水的部分一定会发黑,可是现在这么干净,只能说明车窗标识是在我们发现之前刚刚撕掉的。”

“而且不是凶手撕的,是事后帮他清理现场的人撕的。”恽夜遥这句话说的很肯定。

莫海右心里马上联想到他在别墅凶杀现场所作出的猜测,那里的现场也被人事后清理改动过,难道这两桩案子之间有什么联系?他将心里的疑问压制下去,继续倾听恽夜遥分析。

颜慕恒观察着周围,但一点也看不出恽夜遥说有人事后帮凶手清理过现场的证据,所以皱眉盯着演员先生看,希望他尽快解释一下。

恽夜遥不紧不慢的说:“撕掉车子的标识对凶手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用处,首先,如果皮卡真的是来机场送货的专用车辆,那机场里的工作人员一定会知道皮卡车来自于哪里,凶手不可能将机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调包,但警察会逐一询问在场所有人,因此这样做只会加快调查速度。”

“而且凶手把皮卡停在这里,说明他根本就不想掩盖车子的出处,以及被害者的身份。其次,车子内部到处散落的包装袋和碎片,都在表示车子的用途,我认为凶手要掩盖的不是这些,而是他曾经和被害人一起在车子里呆过的事实。”

“我从车厢里发现了很多被剪下来的头发,不是很长,两头都有被修剪过的痕迹,这些头发都散落在不明显或者容易忽略的地方,而明显的地方一根都看不到,说明有人想要将头发清理掉,但时间匆忙,清理得不是很干净。”

向前走出几步,恽夜遥看向院子右边(西墙),那里就是一个单间,再靠近一点朝里看,里面是厨房,搭着灶台,灶台边上还有电饭锅,微波炉一类的东西,都十分陈旧,有些像是二手货。没有正规的抽油烟机,只有一根粗管子通到室外。

厨房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像是一个久经风霜的老人使用的东西,再看看躺椅上的尸体,恽夜遥的心抽紧了。他跟在谢云蒙后面,眼眸扫向躺椅周围。

那里的土地上脚印十分凌乱,东北向靠近卧房的墙角处种植的幼苗也很多,说明这家人经常在这一块区域活动。恽夜遥蹲下身体,仔细看地上的脚印,很多都不大,而且跨度小,印痕像是布鞋造成的,可以判断是死者的脚印。

“凶手留下这些可以很完美掩盖自己的脚印,也许他行动的时候就穿着老婆婆的鞋子,还很注意步伐跨度,我想这个凶手一定是老婆婆的家里人,或者熟识的人,否则的话,他不可能避开外面收容所工作人员的视线。”恽夜遥开口分析,他仔细认真观察着地上的脚印。

谢云蒙说:“确实如此,昨天下午,工作人员听到过有人在院子里吵闹,但她通过窗户却看到院子里风平浪静,老婆婆一个人在躺椅上休息,我猜测,那个时候,老婆婆已经被杀了,是凶手故意弄出的争吵声,让工作人员看到院子里的情景。”

“工作人员很明确告诉我,他听出院子里说话的人是老婆婆的儿子王海成,他是一个环卫工,今年有五十多岁了。”

“王海成?确定不会听错吗?”恽夜遥问。

“看样子不会错,因为王海成住在这里,每天附近的人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而且工作人员还提供了好几个信息,第一,王海成是机场附近那一段路的环卫工人。第二,他虽然做的是风吹日晒的工作,但给人的感觉温文尔雅,细声细语,像一个企业或者公司里的负责人。”

“还有,工作人员说看到院子里有一套王海成的工作服,整齐叠放在那里,猜测王海成当天上班忘了带工作服。”谢云蒙说:“我的分析是凶手想要嫁祸给王海成,首先,对自己朝夕相处的母亲下如此毒手,我不相信一个人会残忍到这种地步。其次一旦警方发现尸体,再听到工作人员的证词,就会把王海成列为第一嫌疑人,可是一个每天上工的工人,会粗心到把工作服忘记吗?”

“我觉得目击证人还不能摆脱嫌疑,可以让她回家,但必须有警员24小时监控,而且暂时不能让她离开本市。局长您看妥当吗?”

“就这样吧,你是第一次侦办凶杀案,好好干,争取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

“是,局长。”

离开别墅的时候,小谢没有对任何人说明他要去哪里,也没有开警车,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就出发了,海边离园景别墅区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打的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天黑之前小谢就可以到达海边。

但他去海边要怎样收集证据呢?仅凭与鲜血混合的味道吗?也许酒桶可以成为一条线索,那些打碎的洋酒桶似乎也在暗示一些什么?比如说为什么房主人会把洋酒桶放在二楼客厅里呢?一般这种东西都会放在阁楼或地下室里吧。

客厅虽然有一面装饰墙挡着,平时走动,接待客人也许可以将就一下,但长时间住在家里的其他人难道不会抱怨吗?根据小谢的调查,凶杀别墅里住的可不止房主人一个,还有一个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小女仆,以及一个经常来小住的侄子。

负责外围调查工作的警员正在查找另外两个居住者的下落,家政阿姨居然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一点本身就不太正常,也是小谢怀疑家政阿姨的原因,她也许在包庇什么事情,又或许想要利用目击者的身份逃脱罪责。

反正现在无论任何一丝一毫的线索小谢都不能放过,他如果这次可以顺利破案,那以后负责侦破重案大案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小谢前往的海边就是恽夜遥以前经常一个人思念恽海左和亲生母亲的地方,那里沙滩连着海洋,海洋连着碧天,每当傍晚来临,海风四起的时候,一切就像在梦境中一样。

小谢就这在这片海滨的边上,早晨起床第一眼就可以看到海洋,一出门就可以听到海风的声音,可是他却不像恽夜遥那么喜欢海洋,总是想着要搬到南方城市去居住,体会一下那里四季如春的感觉。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当汽车停靠在海边时,莫名其妙的烦躁就开始占据小谢的心,他总是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片海。

接着发生了什么,王海成一点都不知道,直到王明朗来找他,让他换上机场负责人的衣服。

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那凄惨模样确实让王海成吓了一跳,但恽夜遥不知道的是,王海成曾经做过给私人化妆的工作,所以他才会那么淡定,还有一件事,王海成在找东西,他带在身上的工作牌不见了。

怕被王明朗和王莉莉扔在凶杀现场嫁祸给他,所以王海成想要先检查一遍尸体,他不能动手,只能用眼睛扫视,因此恽夜遥才会认为他的反应不正常。

看起来,这一切表面上顺理成章,王海成只要证明确实是王明朗和王莉莉在利用他,想要让他去顶罪就行了,王海成也在询问的时候实事求是说了,那些话只有工作地点是假的。

为什么说出长青路,就是因为他想要警方到那里去调查,当时他和王明朗王莉莉交易的时候,万一有工作人员无意之中看到,那么不就可以证明他说的是实话了吗?

可惜恽夜遥没有相信他,而眼前的付岩,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这让王海成焦虑不已。

错误的判断会带来错误的结果,看来这一次,恽夜遥和付岩一样,判断都没有走向正确的方向。

——

付岩回到休息室里准备再次审问,这一次,他的矛头是会集中在王明朗身上,还是指向王海成呢?这个就要看我们的付警官下一步想知道什么了。

另一边,小谢去了海边,他似乎目标非常明确,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前走,很快身边就看不到游客了,晚饭之前,基本没有人会留在海边闲逛。

晚潮渐渐吞噬着平静的海岸线,在小谢脚边进退,原本干燥的沙滩被打湿了,连同小谢的脚腕和裤腿,他加快脚步向前小跑,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两次,可小谢完全没有意思要接听。

在他的前方,一个人也看不到,碧蓝的天空也开始暗淡下来,小谢的心情就像那晚潮一样波澜涌动,却又无法惊涛骇浪般的起伏。

坐在出租车里面的谢云蒙兀自思考着,他手肘撑在车窗边缘,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有些事恽夜遥根本还不了解,当天早上,他确实找错了房子,而且遇到一个从凶杀现场出来的警察,谢云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警察穿的衣服像是交警,于是跟在后面想要探个究竟。

结果他看到警察进入一栋带着花草院子的别墅,就位于小区大门边上,他临走时问了小区门卫,那里是哪个门,门卫告诉他是东门。到此为止,谢云蒙并没有做任何不好的猜想。

可是在机场听到恽夜遥的说法,再听到别墅区发生凶杀案,他心里就没法平静了,到底早上的警察是做什么的呢?他从凶杀现场出来,回去的地方却是恽峄城家,这不得不令人有所想象。

谢云蒙不敢告诉恽夜遥,怕他胡思乱想,自己则给莫海右留下了警徽,警徽代表警察,而后面的字代表与恽家有关,莫海右一定会全力以赴调查的,谢云蒙希望最终的结果与恽峄城无关,这样他心里的石头也可以放下了。

说到把责任推给莫海右,让他去做恶人,刑警先生的思想中也确实有这样的考虑存在,不是他特别怕事,而是万一自己去瞒着恽夜遥调查,最后被他看出来,那他们的感情就危险了,恽夜遥有多聪明谢云蒙是知道的。

如果是莫海右的话,那就好说多了,他不也是恽家的人吗?虽然是双方都不承认的,但总比自己出面要强。

心里对法医先生说了无数个‘对不起’,谢云蒙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拨弄恽夜遥的手指尖。

“你怎么了?”恽夜遥问,他很了解刑警先生,这些小动作代表刑警很不安心。

谢云蒙马上收回手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案子的事情。”

“小蒙,案子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情况?”

“嗯…目前来说没有了,到了别墅区再看吧,我估计今晚我们都不用睡觉了。”谢云蒙看着窗外的天色,回答恽夜遥。

黑暗的地下室里面,男人一直在瑟瑟发抖,他原本是到海边来解决疑问的,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在这个地方,心里完全没有印象。

‘我得想办法出去,不能死在幽灵手里!’刚才看到的白色幽灵早已离开,但它给男人带来的恐惧却没有那么容易消失,身后是条死路,这更增添了男人的心理负担。

男人背靠着墙壁,一步一步朝着幽灵消失的方向走去,又短又窄的走廊此刻在他印象中,似乎永远也走不完,头上冷汗不停滴落下来,再加上空气闷热,男人几乎撑不下去了。

‘要怎么办?我要用什么办法出去?’男人不停思考着,但一点头绪也没有。

想起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男人就感到一阵阵迷茫,本来都是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改变了呢?她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自己啊!有什么必要等到现在让事情变得一团糟呢?还是她从来就没有信任过自己?

也许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信任,男人想到自己也没有把真实的工作信息,还有家庭状况告诉过她,心里不免有一丝内疚,毕竟她是男人真心爱着的人,不是什么过眼云烟。

好不容易来到走廊另一头,黑暗角落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纠结在一起的灰尘,男人拍了拍胸口,手继续沿着墙壁摸索过去。

墙角还有一点点距离,男人的手突然摸了个空,把他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回头看去,那里原来是一扇小门。

‘就是刚才幽灵出来的小门,看把我吓得。’男人暗自菲薄着,突然之间想到幽灵两个字,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说相信这些东西,而是亲眼见到,就怎么也抑制不住恐惧了。

男人一点一点挪到小门边缘,探头朝里看去,里面一片黑暗,隐约间好像有阶梯一类的东西通往上面。

‘呼……试试吧,能上去就好了。’男人给自己打气,慢慢转身进入小门里面,一股霉味瞬间又冲入鼻腔。

‘这里到底多少日子没有人打扫了?’男人捂着鼻子,小心翼翼把身体靠近后面墙壁,他必须保证身后没有人袭击他。

‘不好,水里有毒!!’当房间里的人惊觉到中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鲜血从他嘴里大量涌出来,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快速将他吞噬。

在重重倒地的一刹那,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害他的凶手会知道那个猫咪装饰品是杯子。

超市一隅

在顶层停车场里面,男人拿着望远镜观察对面小区的某一扇窗户,他已经在这里守候好几个小时了,上来取车的人不多,也没有几个人关注他的行为。

天快黑了,男人有些焦急,拿望远镜的手微微渗出薄汗。

终于,他发出一声欣喜的喊叫,很轻,拿着望远镜的手也放下了。

“太好了,他终于动了,接下来,就看那东西起不起作用了。”

将望远镜匆匆放回包里,男人用手扶着耳朵边缘,那里有一条细线从头发间隙中垂下来,原来这个男人还带着耳机。

片刻之后,男人再次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匆匆朝超市电梯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电梯里面。

莫海右终于坐上警车,准备回警局了,四具尸体现在已经全部送往停尸房,法医助手也在那里等待着莫海右回归,接下来就是好几个日夜的紧张工作。

这种生活状态莫海右已经习惯了,坐在警车里,隐隐感到胃部有些不适,莫海右打开黑色皮包,正想要拿胃药,颜慕恒的电话就像有感应一样打了过来。

“喂,什么事情?”

“小左,你现在在哪里?”

“警车上。”

“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王莉莉逃跑了,刚才付岩把警员找去开了个小会,应该是为了王明朗交代的事情,我也假装跟着一起去,躲在角落里观察王莉莉。”

“然后呢?”

“她居然自己打开了手铐,偷偷从机场后门溜了出去,我一直盯着她呢。”

莫海右说:“可以这么说?但还有很多地方,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那好,我派几个警员跟你一起去。”

“局长,这件事不宜太多的警员参与,我想一个人去,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这样怎么能行呢?小谢已经失踪了,就证明海边存在着某些危险,你如果再一个人去的话,谁能保证你的安全?”

“没关系的,”莫海右低头露出了微笑,说:“那里已经有一个能保证我安全的人了,他可是我朋友的搭档,武力值很强的!”

“你是说s市来的谢警官?”

“是的。”

“那好,你立刻出发吧,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回来,也可以直接打我的办公室电话。”

“明白,局长。”

莫海右转身走出办公室,他要去的地方就是恽夜遥所说的醉香居,本来要找的人只有颜慕恒,现在又多了一个刑警,莫海右觉得三人组有必要会和交流一下线索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十一

颜慕恒跟着王莉莉来到了海边,可是他却跟丢了,因为一踏入白色沙滩,王莉莉就钻进了夕阳照射下的海水之中,颜慕恒不是很会游泳,没有办法继续跟下去,只能沿着海滩一直向前走,希望能看看王莉莉在什么地方浮出海面。

他急躁的注视着海面,那翻滚的泡沫以及起起伏伏的晚潮,让他不确定王莉莉在哪个方位,只能伸长脖子不停的四下张望。

王莉莉没有找到,他却找到了两家并排着的店面,这两家店面都挂着醉香居酒坊的牌子,与沙滩前面那些卖游泳用具和吃饭的店家不同,看上去招牌和店面都很陈旧了,应该是开了很多年的老店。

‘要不我进去看看?’颜慕恒思考,左边那家酒坊里面传出来说话的声音,而右边那家酒坊却很安静,但两边都亮着灯。

最后,颜慕恒选择了走进右边那家酒坊,这个时候,恽夜遥和谢云蒙还没有到海滩。

颜慕恒掀开门口的帘子,当他看到站在里面的人,双方都愣了一下,随即被那个人一把拉了进去,酒坊的门也在瞬间砰的一声关上了。

——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啰嗦,你又为什么会来这儿?”

“我说……”

“喂喂,不要像之前那么称呼我,小心被隔壁听到!”

“呼……好吧,这里难道是你开的酒坊?”

“不是,不过既然你找到这里来了,我想拜托你帮我个忙,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认为你是个聪明人,不当正式工有些屈才了。”

“废话少说,我能相信你吗?”

“这就看你怎么想了,不过我希望你相信我。”

“那我问你,你呆在这里干什么?”

“想让那边认为我失踪了。”

“这样啊,我估计你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真的好吗?就像你说的,一个正式工这样做真的好吗?”

“没办法,因为我有想保护的人,为了这个人就算丢了工作,我也愿意。”

“这可真不像一个负责任的正式工说的话,你们的法制观念应该比一般人更强吧!”

“确实,所以跟你说这些我真的很惭愧。”

“我可不管你惭愧不惭愧,我也有重要的人,我必须把一切查到的消息都告诉他,所以我不一定能够做到你拜托我做的事。不过我可以听你说说看。”

“那就先谢谢你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先不要把我的行踪说出去,你放心,我不会糊涂到你想象中的地步,有些事的原则还是有的,如果发现实质的证据,我会把我知道的全盘告诉警方。”

“嗯……虽然我不能一口答应你,不过我想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刚才说你要保护的人,应该就在左边那间酒坊吧?”

“是的。”

“那我暂时就当没有看到你,不过你得想办法把我藏进这两间酒坊的其中一间,我正在跟踪一个人,不过跟丢了,所以我必须藏在这里继续观察她的动向。”

“藏的话……这里没有地方,应该也只有左边那里的地下室了,不过要进入地下室,一定会被酿酒的工作人员看到。”

“我想想看,我看这里还是可以藏人的嘛,那些木板后面有空间吗?”

“怎么可能会有,不信我把木板搬开你看看。”

一会儿之后。

“真的没有呐,要不我藏在酒柜后面,或者那个布帘里面?”

“如果你不嫌挤的慌,我随便你,不过里面可没有窗户,你要观察酒坊外面的动静也没办法。”

“既然我们两个合作了,那就互相照应吧,我也相信你应该不会抛弃你的正义感,去做没有底线的事情,这样,你这里有多的工作服吗?”

“有,酒柜下面就有。”

“那就没问题了,我也穿上一套工作服,戴上个大口罩,隔壁要是没有人来,我就站在窗口看不到的地方观察外面的动静,隔壁要是有人来的话,我就藏到那边布帘里去,如果有人想进来,你就帮我挡一下。”

“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我可不保证我能挡得住,因为那边布帘后面是堆放酒桶的地方,工作人员过来一般不是送酒桶,就是来清点货物的,尤其是晚上。”

“没关系,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你就说我是来买酒的。”

“随你,那你赶快把工作服穿上吧。”

两个男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为什么要互相包庇?也只有两个人自己知道了。

右边的酒坊很快又安静下来,在沙滩的远处,刑警和演员正并排走向酒坊,他们没有选择右边的房子进入,也算是之前两个男人的一点小小幸运。

“妈妈,”恽夜遥的声音缓和下来,他抓住继母放在桌子上的双手,说:“不是我不愿意好好谈,是父亲把我们拒之千里之外的。”

“我知道,那老头子是越老脾气越犟,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是长辈,你这样跟他对着干只能让事情越来越糟糕。小遥,回去之后能不能先不要提小左和小蒙,你们俩之间先沟通好再说。”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提,”恽夜遥说:“不过我会尽力不让妈妈为难的。”

“小遥,小左的事情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过,你父亲为什么一直不肯承认过去,我也不好多问。小蒙的事情就是你们不好了,虽然你父亲古板,但小蒙也不能一直躲着呀,他应该主动来谈一谈,表明自己的心意,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儿女幸福,何况你们都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他还不来就太说不过去了。”

谢云蒙没有上门找恽夜遥的父亲面谈,其实并不是因为刑警先生胆小怕事,而是之前他们三个一直保持的三角关系,让刑警先生没有办法迈出那一步。恽夜遥心里很清楚,不过他不能和继母说破。

“妈妈,小蒙会去找父亲的,也许现在他们两个已经见面了。”

“你说什么?”恽夫人瞪大眼睛看着儿子,谢云蒙这次要来,恽夜遥事先一点通知都没有,难怪她要惊讶。

恽夜遥说:“对不起,我只是想让父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先和小蒙见一次,如果他能认可小蒙的人品,或者两个人能坐下好好谈,我们再参与还来得及。”

“唉!好吧,希望你父亲的心脏能承受得住,你们呐,可真不给我省心……”

“对不起。”恽夜遥再次道歉,换来了继母温和的微笑,这个女人自从嫁给恽夜遥的父亲之后,就没有生育过自己的孩子,一心一意全都扑在继子身上,恽夜遥和谢云蒙的感情这些年能顺利发展,也多亏了她在各方面保驾护航,才能如此平静。

就在两个人交谈的时候,恽夫人无意之中看了一眼窗外,突然之间就惊叫一声,拉起儿子向后退去,恽夜遥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跟着继母回头朝外看。

在刘海下方的眉毛和眼睛都很纤细,已经属于那种瞳孔小眼白多的三白眼,鼻梁笔挺,鼻尖微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雀斑的痕迹,嘴唇也很薄,不说话的时候总是紧抿着。

整张脸看上去稍微有一点亚欧混血的风格,只不过视线路过下巴的时候,就不那么美好了,脖子粗短,有点耸肩,背也有点驼,身材看上去五五分的样子,穿着服务员那种特别显身材的衬衫和长裤,腰线也不是很明显。

小腿部分稍稍有点罗圈,同样不明显。总体来说,反正这个服务员并不能吸引路人的目光,尤其是女孩。

恽夜遥此刻在意的是刚才的鸭舌帽女人,她确实值得怀疑,正巧在继母发出惊叫的时候出现,正巧在那个时候提醒自己,而且恽夜遥完全不记得他们进入咖啡厅之后有看到过戴鸭舌帽的女人。

服务员回到咖啡厅里面,他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黑色外壳手机,刚想要拿起来,一直在等待恽夜遥回归的恽夫人开口了。

“请问我儿子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车子里的人伤的很严重?”

“那个,不是这样的,车子里的人只是昏了过去,您儿子现在正在帮忙救助,他让您先到外面去找你去等他,还有让我把手机拿给他。”

“哦,那你就快去吧。”恽夫人赶紧把恽夜遥的手机塞进服务员手里,催促他把手机送过去,恽夫人不知道已经发生了凶杀案,一点也没有怀疑服务员说的话。

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恽夜遥出去的窗户方向,就快步朝外面的停车场走去。

——

服务员拿到恽夜遥的手机之后,并没有马上给他送过去,而是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开始想办法解锁手机密码。

这个服务员看上去非常老练,大概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他的手指飞快的在手机上面移动着,但试了很多次,手机密码还是不正确。

于是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嘴里嘀咕着:“怎么回事?难道不是跟他相关的数字吗?”

就在服务员疑惑的时候,恽夜遥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非常简单,直接显示在锁屏上面:‘小遥,我到了,你在哪里?’短信上面的署名是小蒙。

“先不要让他们回家,等调查完现场一起回警局,等一下有很多问题要问,对了,医生来了吗?”

“你是指法医?”

“不是,刚才有人拨打了120,我是问有救护车和医生过来吗?”

“有,医生早就来了,他们正在等待警方的命令。”

“让医生给目击者检查一下身体状况,如果不好的话就先到医院,你们跟几个人过去,如果没有什么不舒服,就留在这里待命。”

“好。”

“还有,现场法医来了马上让他们上来。”

“没问题。”

对话结束之后,被称为谢警官的年轻警官踏上了老编剧家二楼,我们为了省力一点,就叫他小谢吧。

此时被害者的鲜血已经流到了装饰墙前面,小谢没有注意长桌子上的东西,而是绕着鲜血向后走去,他想先看一看尸体状况。

尸体就如同我们刚才描述的那样,躺靠在碎裂的酒桶中间,浑身都是鲜血和洋酒,鲜血的腥味混合着酒味直冲鼻腔,小谢不禁捂住了鼻子,从他进入警局办案以来,很少有如此重大的凶杀案发生,所以此次负责这起案件的调查,小谢心里也有些忐忑。

冷汗沿着他的额头滑落下来,小谢戴上手套,蹲下身体,将尸体的头部翻向一侧,检查他后脑上的伤势。

伤口是使用钝器击打造成的,下手的人力量非常大,不仅皮肉,骨头也有一定程度的损伤,小谢曾经学过一些法医学知识,也能充当半个法医,他用手指轻轻抚摸伤口部分,骨头碎裂的地方非常明显。

伤口范围也不小,估计这一下,足以让被害人失去反抗能力。被害人的年龄至少在60岁以上,看表情死的时候非常震惊,这有可能说明他在临死前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而且,是很熟悉的人,才会如此惊讶。

“是的,但是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所以对我的印象不深刻。”

“哦,怪不得呢,我觉得你那么热情,可他却很冷淡。”

颜慕恒说:“也不能那么说,小左本来就这样子,不会太过于热情。”

“看来你们以前真的很熟啊,你居然叫他小名?”小谢调侃道。

颜慕恒笑了笑,说:“那不是小名,那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只有家人之间才有的称呼。”

“那你们是……我想你是不是喜欢他?”

小谢看着颜慕恒,犹豫着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颜慕恒沉默很久才说:“你似乎很会延伸想象,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多问题,不过这种问题在大庭广众会让人误会的。”

“呃,抱歉。”

虽然嘴上道了歉,但小谢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屑,被颜慕恒看得清清楚楚,他也不计较,只是自顾自守在别墅门口,等待着莫海右,而小谢则自行安排工作去了。

几个人的对话看似都围绕着无关紧要的问题,但其实每一个人的心性和秘密正在逐渐暴露出来。

小谢安排完门口的工作,回头看了一眼,颜慕恒已经不见了,看来这家伙还是忍不住要去找楼上的法医,小谢让外围的警员原地待命,自己再次进入别墅,他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颜慕恒这个人,毕竟今天两个人是第一次见到,就算有证件也不能让人一下子安心。

在回进别墅的时候,小谢拨通了警局领导的电话,一边汇报工作,一边倾听者楼上的动静,他没有马上上去,怕影响到莫海右的工作。

颜慕恒确实回到楼上了,不过不是为了莫海右,而是为了他发现的一些线索,颜慕恒总觉得自己应该把想到的东西详细告诉给莫海右,不管对方发现了没有,总可以帮上一点忙。

别墅二楼上

“你说吧,要提供什么线索?”莫海右难得正眼看向颜慕恒,那张脸还是一样的冷漠。

恽夜遥突然一把抓住谢云蒙的胳膊说:“小蒙,立刻让警员沿着别墅到机场的路边去找,真的警员有可能会被袭击,然后被凶手拿走衣服和证件。”

“你是说刚刚来的警员是假的?不可能!”谢云蒙立刻皱着眉头反驳恽夜遥:“小遥,我仔细看了他的证件,照片与本人没有多少出入,你说凶手怎么知道来通知的警员会与自己长得差不多呢,这种事情根本不会那么巧合。”

“我不是说他来找我们之前被换了,而是说他回去的时候有可能会被袭击!”恽夜遥几乎是用吼的,他希望谢云蒙立刻行动。

谢云蒙反而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说:“小遥,你的思维不要跳得那么快,我跟不上来,说说他会被袭击的理由,有充分根据我才能让当地警方行动啊!”

恽夜遥说:“首先,别墅区发生凶杀案,如果是在我家里,一定可以找到我的电话号码,就算找不到,家政工也应该知道号码,目击者既然是家政工,事情又出在我家里,警方会第一时间打电话联络我,而不是派人老远来通知。”

“其次,警员肯定是真的,通知他的嫌疑人临时不可能找到这么像的人来冒充,而且嫌疑人一定知道机场也出事了,所以我们不可能不确认证件,他在警员来之前调包,只能增加被发现的风险。还有,小蒙我问你,一般你们通知完被害人家属,离开时会说什么?”

“让他们不要离开本市,随时保持联系。”

“对了,可那个警员却说他还有工作没有完成,急匆匆离开了,这说明,他不是凶杀现场的警员,而是一个临时被找来通知我的人,也许是附近警局的值班警员。我猜测,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假的服务员,戴鸭舌帽的女人,被打晕的机场警卫,还有前来通知的真警察,隐藏在真警察幕后的假警察!”

“假警察?哪里来的假警察?”谢云蒙问。

“你想,凶手要让警局里的真警察来通知我,必须扮成警察的模样才有用吧,再加上他通报的案件千真万确,只要说现场人手不够,没有我的电话号码,只知道我在机场,警员肯定会答应帮忙。他有可能连假证件都准备了。”

“不,一点也不矛盾,他们并没有想要引导我们发现尸体,而是在发现我母亲的异常行为之后,想要掩盖皮卡车里有尸体的事实,只是两个人都不是惯犯,所以掩盖的行为反而看起来像是引导。”恽夜遥说。

“解释一下。”

“我说过,王明朗过来之后,我让他看一看窗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从我的话语中可以确定我并没有发现尸体,但我母亲究竟有没有看到,他没法确定,所以他假装也找不到原因,等待王莉莉靠近。”

“将王莉莉推到我母亲身边有两个目的,首先是让她误导我和母亲的判断,其次,万一出现突发状况,也方便她控制目击者,为王明朗腾出行动的时间。王莉莉一开口就惊叫着皮卡车正在撞向咖啡厅玻璃,而且和我母亲一起向后退。”

“可我立刻发现皮卡车的移动根本威胁不到咖啡厅,所以安慰妈妈不要慌张,这时我母亲才总算静下心来可以把话说完,她指出皮卡车里有伤员,我翻出窗户去看之后,王莉莉就马上离开了咖啡厅,不知去向,而被我指派去找机场警卫的王明朗也明显很慌张。”

恽夜遥说到这里,王明朗突然抬起头来大声喊道:“我没有杀人,也不想掩盖什么尸体,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有什么证据?”他脸色惨白,似乎已经绷不住了。

付岩回应道:“我们现在是在调查每一个人的嫌疑,既然你没有杀人,那你急什么?清白的人自然不会被冤枉,但犯罪者,我们也会找出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我真的,真的没有杀人,我只是受人之托……”

“闭嘴,你这个胆小鬼!”王明朗刚想要承认什么,王莉莉立刻一脸鄙视地打断了他,然后冲着恽夜遥和付岩说:“有证据就拿出来啊!干嘛在这里罗里吧嗦浪费时间?”

“哟!好厉害的小姑娘,你以为我们找不到证据吗?首先你企图带走尸体的行为,我就可以确定你有杀人嫌疑,至少也是个帮凶。”付岩的话,一下子把王莉莉的气势堵了回去,噎得她哑口无言,只能狠狠地盯着大块头刑警。

恽夜遥急匆匆去见莫海右之后的事情,我们慢慢再说,先来看另一边的凶杀案进展怎么样了。

将时间线向前推移,小谢第二次上楼,打断了莫海右和颜慕恒两个人的分析,颜慕恒我们已经很了解了,他也是一个及其敏锐的人,在诡谲屋事件中,颜慕恒所表现出来的智慧,一点也不比老刑警和谢云蒙差。

此刻颜慕恒虽然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其实眼睛一直盯着小谢的背影,莫海右注意到颜慕恒的目光,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想要拿起现场证物的手却停下了。

转回到尸体面前,莫海右小心不留下脚印,继续开始验尸。

‘颜慕恒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个粗心的人,地上没有他的脚印,却在尸体上留下那么明显的指纹,明明是故意让我看到的。’想到这里,莫海右轻叹一声。过去的案件结束之后,颜慕恒曾经说过,他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再隐瞒莫海右了,但莫海右认为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连犯错也要故意让他知道。

‘要是别人发现了他要怎么办?这种事下次要警告他一下才行。’不受自己控制的,莫海右再次为颜慕恒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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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四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十二

“藏的话……这里没有地方,应该也只有左边那里的地下室了,不过要进入地下室,一定会被酿酒的工作人员看到。”

“我想想看,我看这里还是可以藏人的嘛,那些木板后面有空间吗?”

“怎么可能会有,不信我把木板搬开你看看。”

一会儿之后。

“真的没有呐,要不我藏在酒柜后面,或者那个布帘里面?”

“如果你不嫌挤的慌,我随便你,不过里面可没有窗户,你要观察酒坊外面的动静也没办法。”

“既然我们两个合作了,那就互相照应吧,我也相信你应该不会抛弃你的正义感,去做没有底线的事情,这样,你这里有多的工作服吗?”

“有,酒柜下面就有。”

“那就没问题了,我也穿上一套工作服,戴上个大口罩,隔壁要是没有人来,我就站在窗口看不到的地方观察外面的动静,隔壁要是有人来的话,我就藏到那边布帘里去,如果有人想进来,你就帮我挡一下。”

“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我可不保证我能挡得住,因为那边布帘后面是堆放酒桶的地方,工作人员过来一般不是送酒桶,就是来清点货物的,尤其是晚上。”

“没关系,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你就说我是来买酒的。”

“随你,那你赶快把工作服穿上吧。”

两个男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为什么要互相包庇?也只有两个人自己知道了。

右边的酒坊很快又安静下来,在沙滩的远处,刑警和演员正并排走向酒坊,他们没有选择右边的房子进入,也算是之前两个男人的一点小小幸运。

——

死亡不能带来任何的幸运,就像现在刚刚杀死第五个人的凶手,又迎来了两个有可能会拆穿他的人。

“可恶!麻烦事真是一件又一件!”凶手咒骂着,他不明白想得那么好的计划,怎么会到头来却一次又一次出现状况?

虽然这些状况暂时还不能够给他带来致命的打击,但如果不小心应对的话,可怕的事情就有可能发生,凶手绝不能让自己半途而废,在他心中,没有任何诱惑比得上金钱的诱惑,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得到钱。

这个凶手狡猾大胆,但却太过于自信了,想的也有点复杂。

视线回到机场,付岩已经打发走了王明朗,正与战战兢兢的王海成面对面坐着,王海成一直在强调自己是被利用的,关于杀人一概不知,可是付岩看上去并不相信他。

等到矮个子男人发表完他的长篇辩解,付岩开口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们了,但我和哥哥曾经在长青小区租住过一段时间,当时正好是那里面临拆迁的时候,你母亲是唯一的钉子户,所以我们记得很清楚。”

“那太好了!这样付警官你就可以相信我,没有对你们说谎了吧!”王海成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双眼睛闪着光亮。

付岩让他坐下,双手交叉在一起,平静的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只能证明你住在那里,可是你为什么要谎报自己的工作地点?根据长青小区附近的人证实,你负责清扫的区域是靠近机场这一带,并非你自己家门口那条路。”

“我……我只是想让你们去那里调查,以便证实王明朗和王莉莉确实去找过我。”王海成结结巴巴的解释,但他的解释太过于牵强附会了。

付岩冷不丁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王海成直往后缩。

“不用你多此一举,我们也一定会查到你住的地方,这一点不用想也能知道,至于王明朗和王莉莉是否去找过你,和你对我们说谎更加没有关系,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谎报自己的工作地点?”

“我不知道,我被你们抓起来之后脑子一片混乱,只想着你们快点调查到证据还我的清白,其他的根本就没有多想!”王海成努力辩驳着,他希望付岩能够相信他的话,哪怕是一句也好。

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付岩对他说的话根本不屑一顾。

“根据你所说,王明朗和王莉莉应该是主谋,而你只是被他们欺骗的帮凶,完全不明白实际情况。可是我们看到的却与你说的并不一样,在发现尸体之后,你的表现甚至比王明朗更加淡定,这是为什么?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的心理素质非常强大,这种话没有人会相信。”

“王海成,我现在不是在问谁是主谋?谁是帮凶?也没有给你扣什么帽子,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实真相,所以,我请你如实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至于到底是谁杀了人,我们会进行详细的调查,用证据来证明的,你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一点好处都没有,只会让你自己的嫌疑更重,你明白吗?”

听完付岩的话,王海成咽了一口唾沫,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绞尽脑汁想着怎样回答问题,才能够让付岩对他多一点信任。

确实,有的时候实话会听上去有些不靠谱,而谎言却会听上去很真实,尤其是在一个人慌乱不堪,不明白怎样让别人相信自己的时候,这种现象就会像阴影一样缠绕着他,令他更加焦躁。

王海成越是绞尽脑汁去想,脑子里就越是一片空白,所以他的回答也迟迟出不了口,将付岩的耐心消磨殆尽。

虎背熊腰的刑警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凑近王海成,说:“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想很久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要说实话,在想方设法的搪塞我?”

“付警官,我真的没有,我说的都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你可以去调查,真的,我没有骗你!”王海成脸颊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就连那平时温和的声音都显得刺耳起来。

付岩转身走到房间中央,对他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多纠缠,既然你不想在这里回答问题,那就到警局的审讯室里去回答吧,我们会拿出证据让你开口的。”

“我没有不想回答问题!我是真的说了实话,可你不相信!”

“因为你的实话根本就没法让人相信!!”付岩回过头冲着王海成吼道:“种种现象都表明,你应该比王明朗他们更加熟悉现场,你在这里抵赖有用吗?!”

“……”

王海成刹那之间沉默下来,他现在突然有一种憎恨自己的感觉,为什么当时面对尸体的时候不能表现得更加恐惧一点,都怪自己做过给死人化妆的工作,才会变成这样。

‘给死人化妆!对了,这一点我还没有告诉他!’想到这里,王海成赶紧说:“付警官,我看到尸体比王明朗他们淡定,是因为我曾经做过给死人化妆的工作,这个你可以去调查,我做了有五年左右,以前的老邻居都知道。”

这一回,王海成的话成功制止了付岩走出去的脚步,他问:“你是在殡仪馆工作过吗?在哪家殡仪馆?”

“没有,我是在我们乡下给人打过散工,我和母亲原来不是本地人,我们家乡有一个习俗,就是死人出门之前会请专门化妆的人来给死人装扮一下,我就是做这份工作的,没有正规的机构聘用我们,就像是走家串户的江湖郎中一样。”

“是吗?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现在就留在这里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十分钟之后会有警员来带你离开。”

说完,付岩大踏步走出了房间,当房门关上的一刻,王海成颓然坐进了椅子里,他仰望着天花板,心里涌上了绝望。

在王海成的记忆中,自己总是那么倒霉,根本就没有幸运过。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倒霉的经历了,老天爷啊!如果这次可以平安度过,你就让我好歹也幸运一次吧。如果不能平安度过,那我也无所谓了。’

“是一些服务站里面的免费试用品,我们机场前几年开发了一个新项目,也是为了经常留置在大厅里休息的外地人提供方便,就是在大厅个个角落里建造一些无人看管的小屋子,里面有可以随手取用的日用品,比如说牙刷,漱口杯,毛巾塑料袋,还有简餐和方便面一类的东西,这个死者就是专门送这些东西的,他每天都会来。”

“那你们这里就没有登记他的名字和电话吗?”

“没有,因为这些东西并不归机场管,实际上是一个老板在承包,我想他那里可能有登记。”

“不可能啊,就算是别人承包的,但进出机场的东西你们不是都应该检查的吗?而且进出机场的工作人员规定都要有记录才行吧!”

恽夜遥觉得机场负责人说的话很荒谬,一个每天来送货的人,他们居然连名字和电话号码都没有记录下来,这不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吗?

机场负责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我们这里除了自己的职工之外,外来工作人员不负责登记的,不信你问咖啡厅的服务员,他在我们这里也没有记录。”

这话可以听得出来,明显是在搪塞恽夜遥了,恽夜遥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反正警察来了什么都会调查清楚,他口头隐瞒是没有用的。

转过头,朝咖啡厅里面看了一眼,恽夜遥问服务员:“你们老板在吗?”

“不在。”服务员回答得很干脆,恽夜遥只是看到了一抹身影,于是转身就往咖啡厅里面走进去,反正边上就是打开的窗户,他重新回到店里用不了两分钟的时间。

就在恽夜遥转身的一刹那,身后咖啡厅的服务员突然之间扑上来,想要勒他的脖子,这时那辆死者躺着的皮卡车驾驶座上,也突然之间挤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害怕,伸手把尸体往边上一推,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就想要开车离开现场。

可是她的动作根本就没有跟在他身后的人动作快,车钥匙还没有塞进钥匙孔里,车门就被大力拉开,那女的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因为车门拉开的同时,她也听到了门轴断裂的声音,前车门被反向狠狠砸在了后车上面,连车皮都凹了进去。

“警卫被人从身后袭击,钝器击打导致昏迷,殴打者的力气很大,几乎一下就砸碎了头部的骨头,伤口范围也不小,这三个人之中没有殴打警卫的人。”

谢云蒙一边分析着,一边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假冒的服务员和机场负责人的衣领,想要开车带走尸体的女人被他用手铐铐在皮卡车车门把手上。两个男人的手劲,他都已经试验过了,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力量。

尤其是那个服务员,简直是个软脚虾。谢云蒙这样说的时候,恽夜遥稍稍有些不高兴,因为他的小蒙也总是把他形容为软脚虾。

“好了,小蒙,不要再炫耀你的力气了,把他们交给其他警员吧,你忘了今天你要做什么了吗?”恽夜遥提醒谢云蒙。

刑警先生说:“我可不敢忘,不过,机场发生了凶杀案,虽然不是在我的辖区里,我也不能袖手旁观,这样吧,你能不能给伯伯打个电话去?把我们见面的时间向后推延一点点。”

“难道你早上没有去?”恽夜遥突然之间显得很惊讶,他反问道。

谢云蒙把手里的人交给过来接应的警员,拉着恽夜遥绕到皮卡车后面角落里,才说:“地址是府门大街166号园景别墅区七幢对吧?”

“对啊!”恽夜遥刚刚回答完,突然之间又补上了一句:“你找的是府门大街166号哪个门?”

“什么哪个门?”谢云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恽夜遥白了他一眼,说:“那里有东门,北门和西门三个出入口,我们家是在东门口第一栋,带绿色植被园的房子,如果你走北门的话,还有一个七幢,不过那边的院子里没有种植物,挖了个游泳池。你不会走错了吧?”

“呃……抱歉……”谢云蒙低声道歉。

恽夜遥一下子跳起来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什么?你真的走错了?小蒙,都怪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明,这下子糟糕了。”

“什么糟糕不糟糕的?我到那里根本就没有遇到人,你跟我说伯伯起得很早,所以我坐了早班飞机,早晨九点钟不到就到别墅区了,可是我反复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出来应答。最后只好回到机场来找你喽。”

颜慕恒说:“这些白色碎屑我觉得像纸屑,但纸张就算再卷得紧密,也不可能将人体捅穿,除非里面包裹了什么东西。所以我想到会不会凶手把纸折成刀具的模样,再在里面塞上硬物,充当凶器使用。纸张只要烧掉就行了,而那些硬物,也许是房子里的某样东西,事后放回原处,不就看不出破绽了吗?”

“按照你这样说的话,你怀疑凶手是被害人的熟人,也许就是住在这个家里的人。”莫海右说。

“对,就是如此,凶手熟悉被害人的习惯,也熟悉这个家里东西的位置,我觉得就算不是住在这里的人,也一定是有机会经常来玩的人。”颜慕恒说:“他也许一直在跟着被害者学习手工制作,骗取信任,然后从中寻找机会杀人。”

‘一直在和老编剧学习手工制作,骗取信任吗?’楼下的小谢轻轻嘀咕了一句,他的神情看上去更专注了,似乎想到了合适的嫌疑对象。

莫海右走到笔筒前面,他将沾染上鲜血的塑胶手套拉下来,然后用戴着干净手套的手一个一个将纸制铅笔从笔筒中拿出来,握在手心里,突然他清亮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将其中一个纸卷递给颜慕恒说:“拆开它。”

“可,可我没有手套。”

“我的黑色手提包边上有,去拿。”

“好。”

颜慕恒匆匆拿了白色手套戴上,然后接过莫海右手中的纸卷,纸卷的一角用胶水粘的很牢,他只能将胶水黏住的地方撕坏,再把纸卷一点一点展开来。

当纸张展开到尽头的时候,一样金属物品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什么?”颜慕恒俯下身捡起来,手里是一枚细长的金属配件,像刀片一样,但与刀片又有些不同。

“这个应该是什么东西上面的配件吧?”颜慕恒问。

看到演员先生仿若换了一个人,付岩也挺好奇的,心里在嘀咕:“不愧是知名演员,刚才还是个吓坏了的目击证人,现在一下子变得比我都犀利起来。”

想归想,付岩嘴上也没闲着,警告王明朗说:“你最好痛快点,不要给我们耍什么花样!”

“我,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当时我以为恽先生是凶手的帮凶,想要逃跑,所以才……我真的不知道恽先生是警方的人!”王明朗还在急吼吼的为自己辩解,可是恽夜遥已经不愿意再听下去了。

他低声问付岩:“这小子恐怕不看到证据不会说实话,怎么办?”

“不光是他,三个人恐怕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一个都不清白。”付岩同样低声回答说:“目前真的机场负责人还没有找到,恐怕也被袭击藏在什么地方了,我们正在机场和周边仔细搜索,希望人还活着。咖啡厅老板去了外地,已经联系过了,他说晚饭后就可以返回。”

“我看得出来,这三个家伙一个都不是惯犯,别看他们嘴上逞强,其实心里防线很弱,过不了多久就会松口的。”付岩的话似乎很有自信。

恽夜遥说:“付警官,你看这样行不行,让我来说,你来观察,如果我的猜测正确,他们一定会有所反应,只要找到正确的方向,调查就可以立即启动。”

“你来说?”付岩不禁瞄了恽夜遥一眼,疑惑地问:“现在案件才刚开始,你能知道些什么?”

“现场告诉我的已经很多了,我觉得这是一个愚蠢的骗局,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把真相掩盖过去,反正现在他们也不会马上开口,让我试一试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最好简短一些,挑重点说。”

“我会尽力的。”

他对小张说:“别瞎猜了,等谢警官回来再说吧。”

“好吧,反正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让他们两个安静等待,谢云蒙已经走上了弯弯曲曲的小道,他一边走,一边看着住宅后墙,后墙没有说明特别的地方,就是和陈旧,白色的墙皮剥落很厉害,没有门,窗户都在一层楼高以上,现在是下午,阳光照射在窗户上面,还可以看到一点点房子里的摆设。

小道并不是很长,几分钟之后,谢云蒙走到了尽头,尽头有一扇铁门,铁门偏向一侧,还凹进墙壁里面,从人行道根本看不见。里面传出狗叫声,而且有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谢云蒙也不犹豫,伸手敲开了铁门,一个大约50多岁的妇女从里面探出头来,她身上也带着臭味,双手粗糙,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问:“你找谁?”

“阿姨,请问这里有一条小胡同吗?”

谢云蒙的话刚问出口,妇女马上就反问:“你要找那条胡同干什么?”

“那么说你知道胡同在哪里了?”

“是的,我知道,可从来没有人要去那里,因为早就拆掉了,已经没有胡同的样子,现在变成了流浪狗的休息区,都是垃圾。”

“那你能帮我指一下方位吗?”谢云蒙问。

中年妇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早上就有一个人来问过胡同的事情,然后进去了就没有出来,现在你又想干什么?我跟你讲,那条胡同已经和我们收容所区域划归在了一起,里面除了狗和垃圾,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你还要去吗?”

“阿姨,你能描述一下早上来的人长什么样吗?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个男人,具体样貌我没看清楚,因为早上忙的要死,谁会注意长什么样呢?我就和他说了一两句话,然后让他自己去胡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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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五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十三

付岩冷不丁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王海成直往后缩。

“不用你多此一举,我们也一定会查到你住的地方,这一点不用想也能知道,至于王明朗和王莉莉是否去找过你,和你对我们说谎更加没有关系,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谎报自己的工作地点?”

“我不知道,我被你们抓起来之后脑子一片混乱,只想着你们快点调查到证据还我的清白,其他的根本就没有多想!”王海成努力辩驳着,他希望付岩能够相信他的话,哪怕是一句也好。

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付岩对他说的话根本不屑一顾。

“根据你所说,王明朗和王莉莉应该是主谋,而你只是被他们欺骗的帮凶,完全不明白实际情况。可是我们看到的却与你说的并不一样,在发现尸体之后,你的表现甚至比王明朗更加淡定,这是为什么?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的心理素质非常强大,这种话没有人会相信。”

“王海成,我现在不是在问谁是主谋?谁是帮凶?也没有给你扣什么帽子,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实真相,所以,我请你如实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至于到底是谁杀了人,我们会进行详细的调查,用证据来证明的,你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一点好处都没有,只会让你自己的嫌疑更重,你明白吗?”

听完付岩的话,王海成咽了一口唾沫,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绞尽脑汁想着怎样回答问题,才能够让付岩对他多一点信任。

确实,有的时候实话会听上去有些不靠谱,而谎言却会听上去很真实,尤其是在一个人慌乱不堪,不明白怎样让别人相信自己的时候,这种现象就会像阴影一样缠绕着他,令他更加焦躁。

王海成越是绞尽脑汁去想,脑子里就越是一片空白,所以他的回答也迟迟出不了口,将付岩的耐心消磨殆尽。

虎背熊腰的刑警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凑近王海成,说:“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想很久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要说实话,在想方设法的搪塞我?”

“付警官,我真的没有,我说的都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你可以去调查,真的,我没有骗你!”王海成脸颊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就连那平时温和的声音都显得刺耳起来。

付岩转身走到房间中央,对他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多纠缠,既然你不想在这里回答问题,那就到警局的审讯室里去回答吧,我们会拿出证据让你开口的。”

“我没有不想回答问题!我是真的说了实话,可你不相信!”

“因为你的实话根本就没法让人相信!!”付岩回过头冲着王海成吼道:“种种现象都表明,你应该比王明朗他们更加熟悉现场,你在这里抵赖有用吗?!”

“……”

王海成刹那之间沉默下来,他现在突然有一种憎恨自己的感觉,为什么当时面对尸体的时候不能表现得更加恐惧一点,都怪自己做过给死人化妆的工作,才会变成这样。

‘给死人化妆!对了,这一点我还没有告诉他!’想到这里,王海成赶紧说:“付警官,我看到尸体比王明朗他们淡定,是因为我曾经做过给死人化妆的工作,这个你可以去调查,我做了有五年左右,以前的老邻居都知道。”

这一回,王海成的话成功制止了付岩走出去的脚步,他问:“你是在殡仪馆工作过吗?在哪家殡仪馆?”

“没有,我是在我们乡下给人打过散工,我和母亲原来不是本地人,我们家乡有一个习俗,就是死人出门之前会请专门化妆的人来给死人装扮一下,我就是做这份工作的,没有正规的机构聘用我们,就像是走家串户的江湖郎中一样。”

“是吗?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现在就留在这里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十分钟之后会有警员来带你离开。”

说完,付岩大踏步走出了房间,当房门关上的一刻,王海成颓然坐进了椅子里,他仰望着天花板,心里涌上了绝望。

在王海成的记忆中,自己总是那么倒霉,根本就没有幸运过。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倒霉的经历了,老天爷啊!如果这次可以平安度过,你就让我好歹也幸运一次吧。如果不能平安度过,那我也无所谓了。

谢云蒙回答说:“伯母让我们不用担心,专心破案。”

“可是,我看到你好像问了妈妈什么事情?”

谢云蒙愣了一下,随即反问:“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妈妈思考的时候,右手会不自觉放在脸颊上,所以我以为你一定是问了她什么事情。”恽夜遥老老实实回答。

谢云蒙不禁在心里吐槽:‘你啊,就是喜欢事事处处都多想一点,真的服了你了。’但是他表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而是拉起恽夜遥的手说:“是我想向你母亲道歉,我们的事情她帮了不少,可我却从来没有好好和你父亲谈过。”

“哦,原来是这样。”恽夜遥松了一口气。

谢云蒙问:“那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呢?”

“没什么,小蒙,我们赶紧去凶杀现场吧。”恽夜遥岔开话题,两个人朝着凶杀现场走去。

恽夫人如何去跟恽峄城沟通,我们这里不做详细描述,那是他们老夫妻之间的问题。我们直接进入别墅凶杀现场看一看。

警方早已经从那里撤离,只留下封锁线和一个警员看守,谢云蒙和恽夜遥到达之后,并没有出示自己的证件,因为谢云蒙习惯把警徽夹在证件上,一旦拿出来,恽夜遥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警徽不见了。

刚才恽夜遥提到母亲习惯的事情,谢云蒙就多了一个心眼。

警员跟局里打电话确认了谢云蒙的身份之后,就放行了,并没有耽搁多长时间,上二楼楼梯之前,恽夜遥好奇的问:“你怎么不直接给他看证件?”

“没那个必要,大家都是熟人。”谢云蒙轻描淡写的回答,松开恽夜遥的手,自顾自朝楼上走去。

恽夜遥赶紧将疑问抛到脑后,跟了上去。

一踏进二楼,酒味和血腥味就扑鼻而来,谢云蒙直接朝着装饰墙后面走去,恽夜遥却停下了脚步,因为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很淡,就混合在其他味道之中。

仔细嗅着周围的气味,恽夜遥越来越肯定味道的来源是什么了,因为过去,他经常可以闻到。

“小蒙,是海水的味道。”

“什么?”谢云蒙回头问,他不明白恽夜遥怎么会突然提起海水。

恽夜遥说:“小蒙,鲜血和酒的味道中混合了海水的味道,很淡,不熟悉的人根本闻不出来,你也知道我过去经常喜欢到海边沉思,所以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海水的味道。”

“你是说凶手把海水和酒混在一起了?”

“有这个可能性,但现在我还无法分辨海水是混在酒里的,还是凶手杀人之后混在鲜血里的,如果是混在酒里的,那这些酒桶就有可能是醉香居售卖的东西。”

“醉香居?”

“对,那是在我们这边很有名的一家酒坊,除了自己生产白酒之外,还会售卖一些外国的小桶洋酒,质量和信誉都很好。我父亲过去也是那里的常客。”

“他们家有两个特点,第一就是所有的连锁店都开在海边;第二就是售卖的所有酒品都带着海水的味道。”

“那么说这家主人有可能也是那里的常客喽?”谢云蒙问。

恽夜遥回答说:“非常有这个可能性,这家主人的名字你问过警局吗?”

“问过了,叫顾午,很奇怪的一个名字。顾问的顾,中午的午。”

“嗯,我现在就打电话到酒坊去问问,他们以前有留过售后电话给我。”

说完,恽夜遥就打开手机,开始翻找很久没有打过的号码簿。



第七百九十六章诡异的镜面别墅十四

付岩走出临时审讯室,机场的调查都差不多了,调来的警车也都在等候着,他看了看天色,黑沉沉的,随手招来一个警员说:“把所有嫌疑人都带回警局,机场负责人来了吗?”

“还没有,他还在路上,目前手机联系不上。”

“我知道了,留两个人在机场等待,其他人跟我回警局,还有我哥哥那边有消息过来吗?”付岩的哥哥付军目前正在外围调查。

警员回答说:“有一通电话,不过好像调查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付警官询问了所有王莉莉的亲属,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会去哪里?甚至他们都已经很多年没有来往了。”

“哦,这样就麻烦了,那么恽先生和谢云蒙警官那边有什么消息会过来吗?”

“有,他们的短信里说在海边,而且莫法医也去了海边。”

“通知付军到海边去看看,现在每一个地方我们都不能轻易放过。还有颜慕恒这个人也要抓紧调查,摸清楚他的来龙去脉。”

“这个人外围的警员也做了调查,不过很奇怪,他过去参与过一桩连环杀人事件,而且是重要嫌疑人,案件是谢云蒙警官和他的老师柳桥蒲老先生调查的,最终,案子告破的时候颜慕恒失踪了。”

“失踪之后,很多年都没有人把他的信息报备到警局,就在前几年,也是谢云蒙警官调查的另一桩案子,颜慕恒又出现了,之后他好像做了很多小生意,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居然成为了辅警。”

“然后呢?”付岩问。

“然后就是更奇怪的事情了,颜慕恒在成为辅警之后,一直不愿意上班,想要局里把他调到s市去,这次案子爆发之后,是他第一次上班,别墅区那边的警员说,他紧紧跟着莫法医,查案非常积极,根本不像是消极怠工的样子。”

付岩说:“他在机场的表现也是如此,莫法医离开之后,他就好像一下子泄了气一样,变得懒散起来。他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是的,在几年前的案子中,莫海右法医和颜慕恒都参与了,应该是认识的。”

“那么说,他和恽先生还有谢警官也都认识喽!我是指谢云蒙警官。”

“这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们可以问一问。”警员回答说。

“先不用了,”付岩朝着金源摆了摆手:“你们先回警局,这件事开会的时候再说。”

“明白。”

警员离开之后,付岩一个人慢吞吞向一场大门口走去,心里反复思考着刚才他们的对话。颜慕恒参与过两起谢云蒙和莫海右调查的案子,应该来说已经非常熟悉了,可是看莫海右的样子,对他非常冷淡,而颜慕恒却又表现的很积极,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关键因素在起作用?

‘会不会是过去的案子里?他们包庇了颜慕恒呢?所以莫海右才会表现出冷淡,与颜慕恒撇清关系,而颜慕恒想要借用过去的事情,威胁莫海右,再次被包庇。’

付岩始终认为,颜慕恒不是去追王莉莉的,也许他和王莉莉是同谋,这也难怪他,首先,颜慕恒工作态度一直不积极,为什么这种案子就积极了呢?其次,关于莫海右和颜慕恒两个人的态度,在不知道实际情况下,付岩那样猜测也无可厚非。再加上过去,颜慕恒确实是诡谲屋事件的嫌疑人之一,而且确实很多年,三人组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个人。

现在,事情的发展似乎偏离轨道了,付岩这边的调查开始渗入了不必要的东西,而莫海右和谢云蒙那边的调查却在逐渐接近核心。

——

趁着混乱,她偷偷离开了咖啡厅,也许是因为害怕逃走了,也许,皮卡车里的人和她有什么瓜葛也说不一定。

现在不能管她,我们来看恽夜遥的行动,他冲出咖啡厅之后,不多一会儿,警卫也从侧边走廊冲了过来,身后跟着刚才出去的服务员。

恽夜遥来到皮卡车侧面,发现侧面窗户是不透明的,车门紧锁,在敲击车门无人回应之后,恽夜遥只能再次转到皮卡车后面,从打开的后备厢门钻进去。

他虽然是演员,但舞蹈功底并不好,所以身体根本没有罗意凡那么柔软。汽车后座就堵在后备箱前面,虽然靠背稍稍向后倾斜,露出一条宽宽的缝隙,但要通过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还是太困难了一点。

恽夜遥挤了半天,只伸进去半个身体,就被卡在那里了,这是幸好机场警卫和服务员到达,他们帮着一起从外面推人,才总算让恽夜遥进入了皮卡车内部。

进入之后,立刻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恽夜遥掩住口鼻,小心翼翼绕到驾驶座前面一看,紧张的脸色刹那间垮了下来。

“恽先生,里面怎么样了?快开门,我们好帮忙。”

警卫在外面连声喊道,片刻恽夜遥才回应说:“门锁已经打开了,你们自己过来看吧。”

第六百八十一章特殊的‘岳父’大人和‘女婿’先生

机场那边发生了恐怖事件,到底有没有死人还不得而知,而另一边却依然平静如常,在自家别墅等待儿子回归的老编剧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这个客人就是他的准‘女婿’先生,为什么女婿二字要打上引号呢?因为老编剧根本就没有女儿,他和妻子总共有两个儿子,年轻时他自己弄丢一个,现在又因为他的固执逼得叛逆一个,而这一切带来的伤痛和愤怒,此刻老编剧都算在了门外人的头上。

在他们没有互相理解之前,请允许我繁复一点,就称之为老编剧和警察先生吧。

“你来干什么?出去!”老编剧正心情烦躁呢,他看都不想看到门外的男人,顺手就想要关门。

倒是年轻人很淡定,也没有生气,只是顶住门扉,毕恭毕敬地说:“叔叔,我今天来不是想要惹您生气,只是想好好谈一谈,我知道我来得有些晚了,但请您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你和他的事情,我一样也不想知道,随你们怎么样!!”

当警卫他们绕到车子侧边的时候,两个人根本就不敢再前进一步了,皮卡车里面的情景让他们浑身起鸡皮疙瘩,服务员还差点吐了。

他似乎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颤抖着手拿出了手机,拨打报警电话,而五十多岁的机场警卫则彻底呆愣在当场,好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偶。

三个人中只有恽夜遥没有换乱不堪,他控制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一点一点退出皮卡车内部,尽量不破坏凶杀现场,但身上沾染鲜血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车厢里的情景,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躺在里面的人第一眼看上去不像是人类,而像是一个打翻了的巨大番茄酱罐头,肥胖的上半身完全蜷曲起来,一只手手臂缩在胸前,大半手掌都埋入肚子上豁开的脂肪层里面。

另一只手垂在身体一侧,手掌心从中间砍断,只连着一点皮肉,五个手指红肿到已经没有形状,带血的指甲露出驾驶座位边缘。

两条腿还算正常,松垮垮垂在驾驶座位下,一只脚踩在刹车上,另一只脚边放着白色的酒瓶,好像被害者死亡之前正在停车喝酒一样。

恽夜遥现在没有手套,也没有可以代替的东西,所以无法碰触现场物品,他只能靠眼睛观察。最最可怖的是死者的脸,那张脸从左上角额尖开始,到右下角下巴侧边,擦过右边唇角,分成了红色和白色两个区域。

这也难怪,毕竟要确认的是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任谁都会害怕的。

看了一眼尸体的脸部,负责人立刻惊叫出声:“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

恽夜遥赶紧追上几步问:“你指的是谁?具体跟我描述一下。”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人的名字,总之他经常来我们机场送货,是个很好说话的小伙子。”机场负责人回过头来说。

“他送的是什么东西呢?”

“我的妈呀!这家伙怎么这么大力气?”准备袭击恽夜遥的服务员呆愣在当场,他发出了今天第二次惊叹。

破坏车门的就是刑警先生谢云蒙,他可没有耐心留在什么地方长时间等着,因为担心恽夜遥,直接到机场来了。

“小蒙,这两个人肯定和凶杀案有关,而且他也不是真的机场负责人!”恽夜遥指着身边的老头说:“你赶紧抓住他们,我现在就去叫警卫过来。”

“不用了,刚才警车已经到达机场门口,我们从大厅里那些免费服务站的其中一间里面,发现了警卫,他被人用钝器击打头部,伤得很重,现在警员已经把他送往最近的医院救治。”

第六百八十五章别墅醉酒死亡事件上

谢云蒙出现在现场,而且还带来了警察,无疑是给恽夜遥吃下一颗定心丸,无论咖啡店服务员和假的机场负责人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只要谢云蒙在身边,恽夜遥都可以去轻松应付。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事态也在两个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逐渐发展。

老编剧的别墅里,家政阿姨先用手提式吸尘器吸干净的桌上和沙发上的灰尘碎屑,然后绕过房间中央的装饰墙,准备到后面壁柜里去拿大的吸尘器。

可是脚步刚刚绕过装饰墙,阿姨就猛地停了下来,他的瞳孔在瞬间放大,眼睛周围的皱纹因为惊恐全部挤到了一起,下巴和嘴唇周围的肌肉无法控制的扩张开来,一秒钟之后,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屋子。

“啊——!!!”

然后阿姨整个人向后退,被吸尘器的管子绊倒,跌坐在地上,接着浑身筛糠似的发抖,连滚带爬向着楼下跑去。

一边跑,一边还在不停喊叫:“杀人了!老爷子被杀了!!”

声音从窗户传到户外,靠近别墅行走的人纷纷停下脚步,好奇的朝里面张望,反应比较快的人听清楚阿姨的喊声之后,把手伸向手机,准备确定情况立刻报警。

趁着没有人看到,男人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他相信凶手是失手杀人,但具体为了什么,他不想弄清楚。

虽然即将要面对尸体,而且是第一次,但男人并不害怕,好像他的神经系统天生就带着一种临危不惧的特质,没有冷汗,不会颤抖,如同走进自己房子一样淡定。

楼梯发出吱嘎声,当男人踏上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那面装饰墙前放着的东西,从左至右是一盏台灯,三个圆柱形的笔筒,一大叠泛黄的稿纸和一个没有印花的白瓷花瓶。

男人直接走向了花瓶,他一眼就认出了花瓶是假的,因为过去在工作中,他曾经接触过这种新兴的电器产品,一边用手确认听筒的位置,视线一边瞟向装饰墙后方。

“然后你就在机场外面遇到了警车,对吗?”恽夜遥问。

“对呀!就这么简单,可你为什么说糟糕了呢?”

“我还以为你见到了北门那家别墅的主人呢?那是一个顽固古板的老头,我只见过他几次,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从来不怎么跟陌生人说话。不过我记得他以前看到我父亲的时候,倒是会点头示意一下,好像他们认识一样。”

“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谢云蒙的大脑持续疑惑中,恽夜遥的话好像比凶杀案更让他想不通。

恽夜遥继续说:“我不是说有什么关系,我是说这老头古古怪怪的,你要是把他错认为我父亲的话,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我们的事不就整个别墅区都知道了吗?到时要我父亲再承认我们,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我有那么蠢吗?”谢云蒙简直哭笑不得,说:“你也太小看我了,再说你父亲是业界知名的编剧,他那张脸就算我没有在电视上看过,也总该和你有几分相似吧,我走错门,也不会把人认错啊。”

“你就那么有自信?”恽夜遥反问:“今天早上这件事,我可是担心了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就怕你犯浑,或者犟脾气上来和父亲吵起来怎么办?”

“……我真是败给你了!我说,媳妇大人,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凶杀案的事情了吗?你有什么想法?”谢云蒙凑在恽夜遥耳边哈着热气说。

恽夜遥的耳根一下子就红透了,一把推开他,骂了一句:“臭不要脸的!”眼神游移,确认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们的动作,才松了一口气。演员先生定了定神,从口袋里摸出了包着头发丝的手帕,并把自己的分析讲给谢云蒙听。

来府门大街166号别墅区北门7幢临时出勤的法医就是莫海右,他之所以会来S市,其实是冲着恽夜遥和谢云蒙来的,自从上次恢复了一点记忆,莫海右就一直很矛盾。

他爱恽夜遥,可颜慕恒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下子又很难摆脱,再说小时候的那件事,从实际意义上来讲,安谷夫人的案件结束之后,已经完全和他脱离关系了,他为什么还要忍受颜慕恒的骚扰呢?

就像现在,颜慕恒这家伙像蚊子一样围在身边转,莫海右居然狠不下心来赶他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板着一张好看的俊脸,莫海右把尸体整个翻过来,手中的钳子开始提取背后伤口上的皮肤碎屑,颜慕恒赶紧将一个证物袋递了过去。

“给,装在这里。”高大的男人连说话声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法医先生不高兴了把他给赶走。

莫海右没有接话,继续拨弄着尸体的伤口,可他的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瞟向颜慕恒侧颜。

‘这个人我真的认识吗?不会是过去遗留下来的又一个梦境吧,那些幽暗森林里的幻影,我应该不会再有了……算了,下次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很明显,莫海右又分心了,而且很彻底。

在两个人边上的小谢忍不住了,从莫海右进来到现在他们就没有吭过声,到底法医检查出了些什么新的线索,小谢想要问一问。

“莫法医,被害者后背上的伤口有异常吗?”

“呃……”莫海右正好在想颜慕恒的事情,听到小谢的声音,一下子回过神来,耳根变得通红,这个毛病他和恽夜遥一模一样,一旦心里觉得难为情或者尴尬了,耳根就会红。

来府门大街166号别墅区北门7幢临时出勤的法医就是莫海右,他之所以会来S市,其实是冲着恽夜遥和谢云蒙来的,自从上次恢复了一点记忆,莫海右就一直很矛盾。

他爱恽夜遥,可颜慕恒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下子又很难摆脱,再说小时候的那件事,从实际意义上来讲,安谷夫人的案件结束之后,已经完全和他脱离关系了,他为什么还要忍受颜慕恒的骚扰呢?

就像现在,颜慕恒这家伙像蚊子一样围在身边转,莫海右居然狠不下心来赶他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板着一张好看的俊脸,莫海右把尸体整个翻过来,手中的钳子开始提取背后伤口上的皮肤碎屑,颜慕恒赶紧将一个证物袋递了过去。

“给,装在这里。”高大的男人连说话声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法医先生不高兴了把他给赶走。

莫海右没有接话,继续拨弄着尸体的伤口,可他的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瞟向颜慕恒侧颜。

‘这个人我真的认识吗?不会是过去遗留下来的又一个梦境吧,那些幽暗森林里的幻影,我应该不会再有了……算了,下次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很明显,莫海右又分心了,而且很彻底。

在两个人边上的小谢忍不住了,从莫海右进来到现在他们就没有吭过声,到底法医检查出了些什么新的线索,小谢想要问一问。

“莫法医,被害者后背上的伤口有异常吗?”

“呃……”莫海右正好在想颜慕恒的事情,听到小谢的声音,一下子回过神来,耳根变得通红,这个毛病他和恽夜遥一模一样,一旦心里觉得难为情或者尴尬了,耳根就会红。

第八百三十三章十个住客第一幕

老板亲自把夫妇二人引到楼上去挑选房间,他们却不愿意上楼,而是随便在一楼挑了一间,老头说自己的妻子腿脚不方便,不能够爬楼梯。

本来这并不是一件要求很过分的事情,可偏偏他们挑的那间房间就是莫海右昨天住过的房间,老板再三推荐其他房间,可是老头看了看之后说,每个房间的布置都差不多,还是感觉自己原来挑的那间通风状况好一点,所以坚持要住在自己挑选的客房。

老板只好让他们等一等,回到柜台去打电话给谢云蒙,告知情况,问嫌疑人房间是不是可以租出去?没想到谢云蒙一口就答应了。

他说房间里已经经过了全面勘察,租出去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他们开放让旅店营业,就证明线索已经全部提取过了,不会在乎这一点。

低调负责的警官这样说,老板才放心把房间租给了老夫妇,接下来,好像老夫妇的入住带来的好运一样,一下午旅店里的生意虽然不似平常那样人来人往,倒也勉强过得去,一楼和二楼的客房租出去了好几间,大堂里吃饭的客人也陆陆续续来了几波。

等到傍晚,旅店老板一算账,还真赚了一些收入,看来凶杀案给旅店并没有带来太坏的影响,老板总算是放心了。

他把生意交给值晚班的服务员,嘱咐他们多盯着一点客人,不要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自己就骑上电瓶车回家去了,老板是一个十分节俭的人,他平时不舍得开汽车,连买菜都要到距离好几个车站的大菜市场去,那里的菜价比附近菜场的菜价要便宜的多。

在他走后,留下的几个旅店服务员就聚在一起开始吃晚饭了,而房间里的客人此刻十分安静,等一下工作人员会分别给他们送去晚上的饭菜。

晚上6点钟,端着饭菜的女服务员敲响了老夫妇的房门,他们预定的是两份玉米牛肉盖饭,一碗野生菌菇汤,和一壶龙井茶。

“不是远不远的问题,卫生间池子太高,我不方便。”

“好了啦,就将就一下,我可不想被大厨骂,你就去那边吧!”小林笑嘻嘻说着,从柜台里走出来,推着阿姨的肩膀,把她转向卫生间方向。

看着阿姨进入卫生间小门,小林好像完成一件大事一样松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老夫妇所在的那扇房门,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时间是第二天晚上7:00,旅店里一切如常。

——

“帅哥,小姑娘能帮忙吗?”年轻男人的口气中充满了疑虑,好像并不信任刚才进入房间的服务员,他说:“这里的人我们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和凶手有关,你就随随便便找人帮忙,万一她出卖了我们怎么办呢?凶手可是会趁机逃走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那位保护者真的放心我们俩在一起?算了吧,他比我姐姐还会担心你这个软脚虾!刚才你数过脚步声吧?好几波人跟着我们一起住在了店里,我敢保证,一个也不可能是真的客人。”另一个带着些沙哑,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说道。

年轻男人接着说:“他的处事风格我还不了解吗?他又不是笨蛋,真的能让旅店里的人自由行动才怪呢!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护我好吗!”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老板已经放出去了,肯定会有人跟踪,你说老板身上会不会有猫腻?毕竟昨天一整晚他都在店里,为什么早上才发现尸体呢?如果老板是凶手,那么他一定会想到刑警让他继续营业的目的,我觉得老板城府还挺深。”

“不知道。”年轻男人说的话让人感觉他注意力不集中。

另一个人问他:“你是怎么了?直觉变差了吗?还是想到什么问题了?”

“你看这个位置,有小小的刮痕,你不了解,小左有个习惯,他在沉思的时候,不是喜欢用手指小幅度敲击身边的事物,就是喜欢把玩他那把小手术刀,子啊不明显的地方弄出一些刮痕。”

“那他的手术刀还能切死人骨头吗?”

所以,到目前为止,旅店拉板和阿姨都非常值得怀疑,按照正常来说,店里发生了杀人事件,旅店老板应该坐镇才对,可他今天傍晚又匆匆离开了,假设不是家里有急事,在没有查出杀人凶手的情况下,老板为何能如此放心大胆呢?难道不怕罪犯再次进入旅店吗?

这些问题都非常值得思考,有很多可能性,谢云蒙淡然会派人跟踪老板,不过结果需要时间来等待,现在,我们的视线转移到一片漆黑的厨房里面,来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几个男人围拢在一起,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们身上都穿着深色的衣服,与厨师的白衣白帽根本不搭调。

“我说,我们呆在这里守一个晚上也不是办法,那些人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了,今天晚上根本不会有任何行动。”其中一个人粗着嗓门说道。

另一个人马上接口说:“头儿让我们注意着犯罪嫌疑人昨天离开的那间房间,保护里面的人,你们认为里面到底会是谁?”

“谁知道呢?头儿关照的人十有八九和案子有关系,我认为大概是伪装的现场勘察人员和法医吧!”

“我看不像,”第三个人开口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进去的是一对老夫妇,头发都白了,我们科里可没有这么老的鉴识人员。”

“你可真是榆木脑袋,小魏不是说了吗!过来的人肯定都经过了伪装。”第一个人回答说。

可是第三个人还是不认同他的话:“我知道他们会伪装,可是二十几岁的人,要伪装成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不太可能吧?又不是专业演员,能伪装得那么像吗?你看刚才的服务员和老板,一点破绽都没有看出来。”

“他们可是每天都在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如果是我们科的人扮成了老夫妇,我估计早就看出破绽来了。”

锃亮的皮鞋踏上灰尘遍布的地面,不一会儿,鞋头上就灰蒙蒙一片了,莫海右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太过于关注,他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件事情上面。

第一件事情是如何找到正确的切入点。什么是正确的切入点?就是安谷夫人在信中所写的房子真正入口,她说莫海右从来没有找到过。对此,莫海右第一次感到自己像是迷了路的瞎子!

以前,他单独来过,和谢云蒙、恽夜遥一起也来过,那么多次了,法医先生几乎看遍了火照之屋所有的地方,甚至地下房屋他都仔细勘察过。安谷夫人说真正的屋子内部,到底是指哪里?目前莫海右还没有头绪。

第二件事情就是刚才的白衣人,自从他闪入房子之后,莫海右就意识到他一直在跟踪自己,之前路上看到的影子和黄色蝴蝶花,现在想来,也不是恍惚之间的假象那么简单了。

这个人是谁?是幽灵吗?绝不可能,他一定是一个和安谷夫人有关的人,也许是当年案子的漏网之鱼,也许和案子没有关系,只是现在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来搅扰他的调查。

不过这个人跟踪他,给他看黄色蝴蝶花是什么目的,总之他一定在房子某一处等着莫海右,法医必须把他找出来才行。

小杂货屋一共有两间屋子,先进入的空间一看就是主人睡觉的地方,有一张破败的单人床,还有衣柜和桌椅,虽然陈设简单,到有五脏俱全。

衣柜的门早已不知去向,朝向火照之屋那一侧的窗户也掉了下来,只有百叶窗斜斜地挂着,绳子早已断裂,长长的塑料片大部分都堆积在地上,窗框上面只有几片在那里可怜兮兮的摇晃着。

跨过连接的小门,莫海右拍了拍肩膀上沾到的灰尘,放眼望去,第二进空间应该是做生意的店堂,这里莫海右还是熟悉的,想起过去,少女店主在的时候,这里别收拾的干干净净,货架上各种物品都摆放整齐,就像列队的士兵一样。

“不要再躲了,如果你真的舍不得这里,就该好好生活下去,而不是想尽办法把我重新引回来……”

低沉而又悲伤的声音唤醒了死神,‘他’白色的身躯渐渐抬起,一个圆形的东西从雕像背后滚出来,滚到法医脚边停下,来回晃动着。

莫海右伸出一只手扶住那东西的把手,目不转睛地说:“带我去死神脚下真正的避难之所吧!把你想要和我说的都说出来,这是最后一次了,安谷!”

一切都在想着未知的方向发展,不过这个未知是为了结束,而不是为了新的开始,不管是对于冷漠的调查者,还是对于悲伤的引导者,他们都希望能够逃出事件牢笼,真正得到心灵的安宁。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大亮,埋在土里的电线微微颤动了一下,电流从它内部通过,注入到地底深处黑暗的地方,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房间各个角落都传来了响动声,奇异的景象再一次呈现,在更深处的屋子里,布帘还未掀开,两个人的对话声传来。

这是两个男人,一个听上去已经老了,而另一个还很年轻,甚至听上去还是一个孩子,老人的话语逐渐清晰,带着细微的担忧,他正在一点一点向着外面房间退却,很快佝偻着的背影就出现在门口站立者的面前。

“还记得我吗?”站在门口的其中一个人开口了,声音还是多年前一样沉静冷漠,老人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瞬间陷入回忆。

当年的连环杀人事件,老人是亲身经历的,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重见天日的时候,居然在这里见到了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老人开口说:“对不起,当年欺骗了你。”除了道歉,老人想在想不出更好的开场白。

“那你是亲眼看着她走出店门的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刚刚九点多钟的时候还在,我看她一直在拖楼上楼下的地板,现在却发现她不见了,阿姨从来不去别的地方,总是一拖完地就走,所以我才会认为她回家去了。”

“柜台不是就在店门的旁边吗?你有没有人走出去都看不到的吗?”里面的人声音变得严厉了一些。

小林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回答说:“很抱歉,我因为无聊一直在柜台里玩手机,柜台又比较高,所以我可能看漏了!”

“哦,那她走了也没有办法,你还是回到柜台里去吧,记得今天晚上不要再放任何人出去,还有,如果困了的话就跟我们打声招呼,我们会派人接替你的。”

“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去,那个还有,凌晨五点钟的时候,厨房里的厨师就会来上班了,到时你们注意一下时间。”

“知道了,快点回去吧。”

在厨房门口的对话,让小林安心了不少,她走回柜台里面,这一次小林不敢窝着看手机了,她的视线集中到旅店大门上面,这一看之下,小林突然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大门是双开的玻璃门,两个把手上挂着没有扣上的链条锁,是小林一个多小时之前亲手挂上去的,那个时候阿姨还在,小林清楚记得,她在挂链条锁的时候把一小截链条卡在了门缝里,玻璃门的门缝比较宽,她也没有在意,就让链条锁这么放着了。

而是现在,她发现那一节链条还卡在门缝里,和之前自己确认过的一模一样,为了能够看清楚,小林再次离开柜台,走近大门,

可是现在,她发现那一节链条还卡在门缝里,和之前自己确认过的一模一样,为了能够看清楚,小林再次离开柜台,走进大门,并且用手扯了扯有些生锈的链条。

“你们几个勘察完现场之后?把店里所有的客人都集中起来,包括那对老夫妇,然后挨个询问和检查他们的房间,我想,凶手如果不是从门外袭击的话,他就一定还在这间旅馆里,我们必须在他逃跑之前查出他的真面目。”

“好。”

几个人应声之后,便开始紧张工作起来,谢云蒙很快就会接到电话,赶到现场,他到来之后,又会查出什么新的线索呢?这种突如其来的杀人案,真的可以证明莫海右是无辜的?但愿如此吧,我们只能希望,谢云蒙可以查出对莫海右有利的证据。

谢云蒙一直在办公室里等待着旅店的消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对老夫妇其实是罗意凡和恽夜遥两个人假扮的,他们的演技不说明,绝对不可能有人看破。

时间是晚上10:40,谢云蒙正想要给自己去泡一杯咖啡,没想到电话里突然响了起来,他赶紧放下咖啡杯,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谢云蒙。”

“头儿,”电话里传来刑警的声音,“又有人死了,是饭店里当晚值班的服务员林悦,死因不明,你赶快过来吧!”

“什么?你们在那里不是盯着吗?凶手怎么动手的?”谢云蒙有些恼怒,问道。

电话里的刑警语气听上去很焦急,说:“一直都按计划盯着,小林也一直在我们视线范围之内,这件案子发生的莫名其妙,头儿你过来了,我们再详细说给你听。”

“好,保护现场,我马上到。”

“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与你们同行,但是又想要你们知道他的行踪,所以才故意中凶手陷阱的,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比之前我们的猜测更高。”罗意凡一口气说完,盯着恽夜遥看。

从心里来讲,罗意凡很清楚,莫海右就算要提醒恽夜遥和谢云蒙自己的行踪,也根本不需要中凶手的陷阱来达到目的,他应该有更好的方法,比如一个只有恽夜遥看得懂的暗号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而且,用遗落信纸来告知恽夜遥他的行动太过于明显了,信纸在旅店里,任何人都可以拿得到。事实证明,凶手拿到了它,而且撕掉了所有可能显示自己信息的文字,只留下对莫海右不利的半张纸片。

他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让恽夜遥可以认真调查凶杀案,而不是一心一意只想着给莫海右脱罪,莫海右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他们越快破解旅店杀人事件,就越快可以跟上莫海右的步伐,找到火照之屋新的秘密,还有就是关于安谷夫人与莫海右的过去。

所以说,罗意凡认为恽夜遥和谢云蒙都有些感情用事,一点都没有错。

恽夜遥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稍微想了想,就立刻明白了罗意凡的用意,开始冷静分析推理旅店里现在的状况。

罗意凡是在告诉他,放下对莫海右的担心,认真破案。

在思考过程中,恽夜遥不自觉把头发全部掳到了脑后,罗意凡刹那间有一种错觉,在自己眼前的不是恽夜遥,而是法医莫海右!

突然出现在废墟中的‘安谷’将法医先生带入了他从没有去过的空间,也再次回归火照地狱之屋的调查者见到了一个多年以前的故人,不过这个故人现在到底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因为未见的时间太长,我们暂时无从判断,只能从法医先生的态度中,想象他对这个人的信任度似乎很高。

“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五年前你们是怎么避开我和小遥的视线,将剩下的孩子藏起来的?”

老人苦笑了一下,蹲到恽海左(接下来,在火照地狱之屋中行动的莫海右,我们都将把他称呼为恽海左,这桩案件结束之后,恽海左的一部分秘密也将公之于众)身边说:“就是藏在这里啊!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不对,这里的地面上的废墟只相隔一层薄薄的地板,而且,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出入口的模样,你认为,以我和小遥的破案能力,这么简单的出入口会找不到吗?你还是没有对我说实话,最后的隐藏空间根本就不在这里。”

老人被恽海左的话噎得哑口无言,恽海左站起身说:“你们故意不打开大灯,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我的眼睛?这里的家具虽然陈旧,墙壁和地板上除了污垢灰尘之外,却找不到多少破损的地方,我想大概在案件结束之后,你们才偷偷挖开了这个地下室,供孩子们临时居住。”

其实,从进入这里的第一刻开始,不用看周围,恽海左就已经明白这里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隐藏空间了,之前他没有拆穿,只是为了进一步了解孩子们的情况而已,他知道,当年连环凶杀案一定还有剩下的孩子,只不过,照顾他们的人隐藏太深了,安谷夫人戏弄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这些孩子最好的归宿就是由国家机构来照顾,但是,当年明明他和谢云蒙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却还是被某些人钻了空子,这些人包不包括以前的老人?还有自称安谷的人,恽海左不能下定论。或者正是由于受到这些人的威胁,老人和安谷才决定把孩子们藏起来,连警方也不让知道。

现在作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信到底是谁写的?老人说是死去的安谷夫人留下的,但恽海左并不相信这些话,他一边提出质疑,一边伸手进入西装内置口袋摸索信纸,信纸中的某些内容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他需要好好问一问。

这里可以确定的事实是:在铁链上卡刀片的人一定不是室内的人,因为根据铁链还原在门把手上的样子,刀片的位置正对门缝,刀口向前,没有涂上毒药的刀背部分与门缝相当靠近。

也就是说,只可能是有人从门缝外面把刀片塞进来,从里面的话很容易就会割到凶手自己的手,而且根据店里留守刑警的描述,在小林与他们对话之前,除了卫生阿姨一直在客房走廊里活动之外,一楼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卫生阿姨也没有靠近过店门口。

还有,法医没有办法一下子确定毒药是什么种类,需要回局里检验分析,这样一来,小林的死还是不能让莫海右脱罪,因为莫海右现在去向不明,谁也不能保证他是不是还在旅店周围徘徊。

安排好店门口的事情之后,谢云蒙愁眉不展,他支开其他刑警罗意凡和恽夜遥所在的房间走去。

恽夜遥此刻正在房间里和罗意凡继续分析案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问了一句:“谁啊?”

“是我。”谢云蒙没有报上姓名,因为根本不需要,恽夜遥一听就可以知道是他。

果然,不多一会儿,门就打开了,恽夜遥一把将谢云蒙拉进屋子里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分头行动的吗?”

“估计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关于卫生阿姨。”罗意凡在边上居然代替谢云蒙作出了回答,他一副淡定的样子,恽夜遥眯起眼睛刚想要开口,立刻就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说:“意凡,你居然在和我分析案情的时候还做陷阱,为什么不讲清楚?”

“我说了,你太过于在意莫海右的安危,会忽略很多东西的。”

谢云蒙此刻一心一意想着门口的凶杀案,听到罗意凡神秘兮兮的话语,赶紧问:“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

“小林回馈给我的信息是,她一直在我们房间门口窥听,后来上楼去了,我估计楼上有人接应,可能已经翻窗户逃了,不过,我在之前让小林告诉她厨房水龙头不能用,让她去卫生间洗拖把,趁着这个时间,小林上楼去把其中一间空客房的浴室喷淋头打开了,卫生阿姨一定可以听到水声,我想,如果她心中有猫腻的话,那就有可能进如洒水房间查看。”

“因为他们同样不能确定莫海右是否跟着刑警回归了,或者被刑警安排在哪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提供线索。”

罗意凡的话刚刚说完,谢云蒙就夺门而出,他关上门的一刹那,对着大厅里的刑警大声喊道:“你们过来,跟我上楼去调查。”然后就是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方。

回过头来,恽夜遥对罗意凡说:“我觉得卫生阿姨不像是凶手,她的年龄也该50多岁了吧,在刑警眼皮底下藏毒,还动手杀人,真的能做到吗?”

“很大程度上不能,我们现在要知道的是,这个卫生阿姨究竟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在帮助谁隐藏罪行?她在帮助谁隐藏罪行?卫生阿姨一定是帮凶,旅店老板也同他做着一样的事情,但这两个人我认为都不应该是凶手。”

恽夜遥说:“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证实,要说动手的话,不论是第一起凶杀案,还是第二起凶杀案,卫生阿姨和旅店老板都可以找到机会,所以警方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前,是不会采纳我们的猜测的。”

罗意凡说:“我的心的是,凶手是火照之屋那边过来的人,三年前,我扮演成了一个特殊的角色,跟着来找我的小姑娘进入火照之屋,确实探听到了很多秘密,不过,我最终也没有帮上小姑娘的忙,也没有搞清楚死神的真面目。”

“那小左会不会有危险?”恽夜遥问道,火照地狱之屋有多么可怕,他是亲身经历过的。现在,罗意凡提到凶手有可能来自于火照地狱之屋,这让恽夜遥更加担忧。

总台里面铺着地毯,各种抽屉里装着不同的东西,可以说明这间旅店的老板是一个做事仔细的人。昨天第一具服务员尸体,就可以坐在总台地毯上,因为除了脖子上肿起的伤口之外,并没有流多少血,地摊上也只有点滴状的血迹。

而小林的尸体是横躺在玻璃门前面,距离总台不远,刑警们一开始埋伏的厨房在总台的斜对面,进门之后,右手拐弯,就可以看到厨房大门,大门也是木头做的,向一侧移动,里面有一段又短又宽的过道,过道两边放着水族箱,有很多待煮的鱼虾蟹。

再往里,没有门扉阻隔,可以直接进入厨房,里面的空间非常宽敞,不煮饭的时候,在里面摆一桌都可以。现在横七竖八放着不少凳子,都是刚才刑警监视时使用的。

根据门口两个凳子的位置,坐在那里确实可以看到总台周边的景物。总台另一边是堆放货箱的地方,每天送货人员过来之后,都会在那里清点货物。

从总台和厨房之间经过,往里走几步左手边墙壁凹进去的小隔间,就是卫生阿姨摆放清洁工具的地方,然后绕过一堵突出的墙壁,就是一楼客房走廊了,客房只有左边一排,右边也是一扇双开门,很大,里面是餐厅,还带着三个包间,所有吃饭的客人都在这里用餐。

一楼总共有三间客房,中间那一间就是莫海右住过的房间,走到底部连接的楼梯,这里总共只有两层,所以没有电梯,楼梯两旁的扶手是白色的,拐过一个弯之后,就可以看到二楼客房的样子。

此刻,一对互相搀扶的老夫妇,正从一楼中间客房里走出来,向着后门走去,所谓的后门就是厨房后头倒垃圾的小门,那里一般不会锁闭。

“我知道了,小左。”恽夜遥点了点头,顺手把额前的刘海全部理到了脑后,此刻他看起来简直和法医先生一模一样。

罗意凡提醒说:“法医先生可没有小奶狗一样的眼神哦!你可要注意了。”

“那小蒙也没有会发红的眼珠,你自己才要多注意!”恽海右反驳一句,便匆匆回进了厨房里面。

罗意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剩下的一个人说:“我们也开始吧,最近几年,你的手法应该长进不少,就在我身上试试怎么样?”

“悉听尊便。”

——

恽海右回进旅店之后,并没有避开众人的目光,而是大大方方上了楼,进入第三起凶杀案的现场,谢云蒙正站在房间中央等他。

一进去,刑警先生就直截了当的问:“嫌疑人先生真的要那么做?这儿可都是熟悉他的人。”

“我看他的神情很严肃,应该是真的,再说你什么时候看到他拿这种事情开过玩笑?”站在门口的恽海右回答。

谢云蒙用手扶额,垮下肩膀,一脸无奈的说:“好吧,不过你告诉他们,最好做得天衣无缝一点,我可不想被坑死!”

“好了啦,小蒙,我的能力你还不相信吗?”说完,恽海右靠近谢云蒙,温柔的用头发在他胸前蹭了蹭,谢云蒙突然僵直了一下,满满向后退了一大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恽海右也不介意,只是似笑非笑的回看,说:“你对他还真是熟悉。”

“不是因为我对他熟悉,而是因为我对他太熟悉,太了解了!无论再好的演技,也骗不过我的眼睛。”谢云蒙说:“我觉得你变了,这次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了谁?”

“算了,问题就到此为止吧,你先到总台去呆着,等一下,我有事会派人去找你的。”

听到谢云蒙这么说,旅店老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打了招呼之后就向楼下走去,当手抚上白色的楼梯扶手时,他突然之间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手心,再看看白色扶手,然后把手插进口袋,匆匆下了楼。

谢云蒙一直在注意观察着他,等他的身影消失,刑警马上招手叫来了一个警员,对他说:“小魏,去一趟桂花公园,直接去儿童乐园边上的那间小店,然后……”接下来的话淹没在警员的耳朵边上,谢云蒙关照警员应该检查哪些地方,等警员走后,他就开始掏出手机发送短信。

短信发送出去不到五分钟,楼下就有人上来了,那是一个穿着警服的陌生警员,应该是从局里新过来的人,但是仔细看他的眉眼,倒是有几分像恽海右。

而刑警接下来的称呼可以让我们肯定,这个警员就是恽海右伪装的。(接下来的故事里,恽夜遥和莫海右这两个名字暂时不出现,以恽海右和恽海左代替。)

“小右,楼下的凶杀现场,你有什么发现吗?”没有过多的废话,问题都非常直截了当,这也是最节省时间的交流方式。

恽海右双手上还戴着白色的手套,手套上沾染着黑色的东西,他一边将手套拉下来,一边说:“发现了很多东西,谢警官你还真是有够疏忽大意的,幸好你们没有挪动尸体,保持了原样,我才能得出最佳结果,刚才旅店老板下去了,你和他交流的怎么样?”

“没什么,我问他在公园失踪一个多小时到底干了什么?他说他只是在散步,还说很喜欢桂花林,所以会在里面休息喝茶一类的话。”

“你觉得可信吗?”恽海右问。

第二旅店里没有特殊化妆的工具,就算罗意凡或者莫海右带在身上,他们能够互换身份的时间非常短暂,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第三在后门处会合的只有三个人,恽海右,恽海左和罗意凡,谢云蒙从老夫妇离开之前,就一直呆在旅店二楼的凶杀现场,身边从没有间断过警员,所以他要离开一段时间的话,警员是一定会知道的。

根据刚才所说的三点,谢云蒙应该没有被别人代替,可是他的行为和话语又让我们很难确定这件事的真是答案。

恽海左在检查尸体的时候,不时斜眼看向平时包容呵护他的刑警先生,而且好像很担心似的,一直在分心倾听外面警员的动静,倒是刑警先生本人对自己奇怪的刑警和话语毫不在意,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尸体上面,尤其是卫生阿姨那只血肉模糊的左眼。

“小右,你不要总是注意着我,认真一点。”

被发现自己分心,恽海右脸色微微红了一下,两个人似乎与刚才的状态又不同了。谢云蒙一只手搭在恽海右的肩膀上轻轻抚了抚,算作安慰。

“你现在是在检验尸体,想想看小左平时是怎么做的?既然要等价交换,那你就该多拿出一点实质性的东西来,我也好吧我的判断告诉你呀,那位赤眸鬼神先生已经被小左雇佣了,他可随时随地都会捷足先登呢!”

“切!说的好像我不如他一样。”恽海右翻了翻白眼,随即低下头去认真工作,刑警先生也重新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

此刻是第三天凌晨4:10,我们再次把时间点向前推移,第一天晚上,恽海左收到安谷夫人的信件之后,瞒着恽海右和谢云蒙独自一人出发前往火照之屋。

安谷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就连恽海左也不知道他和安谷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相像之处,不管是长相还是其他的地方。

安谷出现在这里,到底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是孩子们的照顾者还是医生?恽海左从他的行为话语中,判断出他多少懂一些医术。

恽海左默默观察着,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也没有再像之前一样质问。质问有一次就够了,法医先生只要让他们心里有所戒备,表明自己并不完全信任的态度。

这些人的好坏不能以单纯的几句话来判断,恽海左首先要弄清楚的就是他们各自最真实的目的,以及和安谷夫人的瓜葛,五年前的某些答案还存在着模糊不清的地方,恽海左隐隐有些不安,他在担心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恽海右知道之后会怎么样,恽海左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正在思考间,身边的老人开口说:(在这里,我们先不提起五年前老人使用过的名字,以免让大家过早的对号入座)“法医先生,我们昨天晚上的解释和行为还能让你满意吗?我知道你还是有所怀疑的,我只能在此保证,我们都是真心想要帮助这些苦难的孩子。”

“希望如此吧!孩子们不能总留在这里,我已经联络好了一个地方,可以让他们先去居住,那里的人会好好照顾他们的,而我们必须留在这里得到最后的答案,以及安谷夫人留下的完整遗嘱。”

“完整遗嘱?”老人和安谷看上去都很惊奇,他们只看到过一封信,完全没有看到过遗嘱一类的东西,也许恽海左的意思是信件未发现的部分中含有遗嘱,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管恽海左所说的遗嘱是真是假,他明显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说下去了,忽略掉两个男人询问的目光,恽海左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姑娘,对她说:“车子就在大路旁边的绿化带里面,我给你车钥匙,你把孩子们尽快送过去,然后自己回来,在车子里会有人接应的。”

“可是孩子们都走了,我们再去搜索房子又有什么作用呢?”安谷开口问道,这是恽海左到了之后,他第一次明确提出问题。

恽海左说:“有很大的作用,我必须把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全部都连贯起来,包括安谷夫人和她所承载的过去,这栋火照地狱之屋是曾经某一栋房子的延续,在那里,也同样有很多特殊的孩子,而现在可能有些人,还在觊觎着某些孩子所能带来的利益!”

意味深长的话语,让老人和安谷都愣在当场,他们呆了几秒钟之后,老人算是先回过神来,他在地下室房间里找了把椅子坐下,对恽海左说:“那你就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就是了。”

安谷见老人这样说,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好像事事处处都很听老人的话。

走到连接废墟与地下室房间出入口边上的时候,恽海左回过头来,又补充了一句:“千万不可以离开。”说完,双手把上出入口的边缘,轻轻一用力,人就灵活的翻到了上面,老人和安谷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

安谷问老人:“法医先生以前有这么灵活的身手吗?”

“五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那么清楚。”老人回应道:“不过我也有点疑惑,看他今天凌晨跟你下来时的样子,好像动作确实没有这么顺畅!”

不过这只是小小的疑问,两个人并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从外表、语言和恽海左其他的行为来看,法医先生和过去并没有什么两样,尤其是他那张冷冰冰的脸,现在依然如此,别人总不能模仿得这么像吧?

恽海左离开到底是去干什么的?年轻姑娘在车子里遇到了什么人?我们等下一章再来叙述,现在要回到旅店凶杀案的现场。

时间是第三天早晨7:20,和恽海左回到火照地狱之屋的时间整整相差了三个小时。

谢云蒙包过恽海右的肩膀,想要开口接下话头,没想到恽海右挣扎了一下,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大一些说:“小蒙,认真分析!”说完,再次把掉落下来的部分刘海用手顺到脑后。

刑警先生也是很无奈,说:“你今天好像什么都要跟他学,连样子也变得跟他一模一样。”这句话带着一些抱怨的口气,似乎表明谢云蒙心里很不舒服。

这一回轮到恽海右摆出无所谓的架势了,说:“今天最奇怪的人可是你,这里是刑警的主场,我只是一个帮忙的人,而且扮演了半个法医的角色,当然要更贴近小左才行,你自己不是也说我要多想想小左是怎么做的吗?”

“算了,随你吧。”谢云蒙缩回手,站起身来说:“我们让小林监视,是出于你们刚刚到达旅店那一段空白时间的考虑,那时候,我们的人还没有进入旅店,我怕会有意外发生,小林是临时工,身份背景也详细,比其他人的信任度更高。”

“至于嫌疑人,我还是觉得旅店老板的疑点最多,他也最有可能吸引小林到门口去,然后让她拉扯锁链中毒,你想想,这是一间小旅店,本身也就三四个服务员,加上早晚班的卫生阿姨,不过五六个人而已。”

“今天服务员全部都在旅店里,只有早班的卫生阿姨和旅店老板不在,早班的卫生阿姨我们调查过,生病在家,这一段时间根本就没有上班。所以,旅店老板最有可能是吸引小林走到门口去的人,而且,他也有可能从二楼窗户翻到旅店内部,等待并杀死了眼前的这个死者。”

谢云蒙的话把所有嫌疑都集中到了旅店老板身上,不过他并没有错,根据现有的线索来看,旅店老板确实是唯一一个嫌疑超过恽海左的人。

“姐姐,你怎么了?”边上的一个孩子伸手推了推年轻姑娘的肩膀,问她,眼神中充满了担忧,这孩子已经十五六岁了,他只有一只手是灵活的,另一只手常年缩在衣服里面,行动不便,应该也是残疾造成的。

年轻姑娘说:“我没事,大家快点走,汽车应该就在附近了。”她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时间显示是5:10过一点。

这时,一束汽车大灯的光亮从路边绿化带里传导过来,几个人立刻向汽车方向走去,年轻姑娘看不清大灯背后靠在车门上的人,但她却看到了一个满脸笑容,温柔的女人,正站在路边看着她,这个人就是罗意凡的姐姐罗芸。

罗芸非常美丽,今天她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一双小巧的布鞋,身材纤细,根本看不出是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素色连衣裙衬托着手腕上粉色的玉镯,让年轻姑娘看得既羡慕又有些妒忌,她觉得罗芸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有那样和睦的家,该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啊!

不过想归想,年轻姑娘并没有显露在表面上,她早已学会了如何收敛自己,与人交流。

“芸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安谷,你好,要不是意凡回家告诉我,当年我还真的以为你是中年妇女呢,不过这样更适合你,让孩子们快上车吧。”说完,罗芸让开了身体,她称年轻姑娘为安谷,是因为他只知道姑娘这个像代号一样的名字。

不料身后靠在车门上的人开口了:“芸姐,你丈夫可没说实话,不要告诉小右过去见到过的安谷夫人是个中年女人,完全没有意思把自己的行动说出来,这可对调查没好处。”

罗芸对后面人冷冰冰的话语也不在意,说道:“小左,你就不要太认真了,意凡过去调查的也不是凶杀案,只是帮安谷找到某些事情的真相而已,他没有触及法律。”

住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的孩子们无父无母,没有家庭愿意收养,有的经历过非人的对待,有的精神受到严重打击,还有的是天生残疾,不仅他们自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就连照顾他们的人负担也很沉重。

这里总有一天是要拆迁的,现在因为街区偏僻的关系,还没有轮到。拆迁带来的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可以有一大笔政府补贴,坏处是孩子们将无家可归,也包括老人自己和安谷。他们总不能带着孩子们住到热闹的市区里去吧?不仅孩子们适应不了,他们也要多出很多麻烦的事情来,现在的人可不那么热心。

安谷还年轻,可以自食其力,他和孩子们要怎么办呢?除非找到那个特殊的‘蓝色珍珠’,才能保证大家今后生活无忧。

但这样的寻找谈何容易,这几年来,老人一直在试探每一个孩子,他也有失望,甚至想要放弃的时候,每次想到安谷夫人当年的做法,他就又坚持了下来。

安谷夫人就像这栋房子里的一根钉子,或者说是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这是扎刺在老人心里,他时常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还有安谷说过的话。

“我找到了,就在地铁站那里,我听到他亲口告诉我的。”老张脱口而出。、

安谷在一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您说什么?什么找到了?”

老人突然又禁声了,他在回忆中找寻正确的时间和地点,刚才那句话其实是安谷在电话中告诉他的,当时安谷正和某个人前往地铁站,这一步行动是老人和安谷计划好的,但最后安谷再也没有回来,当老人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法庭上受审了。

安谷丈夫和侄女的死亡事件,真的是她一个人做的吗?瞒着他杀人,然后去地铁站和计划中的人会合,放走‘蓝色珍珠’,最后自首,在所谓的家里报警被抓,这一切都是安谷夫人一个人安排的吗?

“刑警不是说了吗?毒可能是有人从外面抹上去的,而且毒是抹在刀片上,再和刀片一起卡在锁链中间的。”吴禾反驳说:“老板昨晚离开本来就值得怀疑,还有,除了他之外,谁能把小林引到门口去?说不定在门上挂锁链的也是老板示意小林做的呢。”

有个小姑娘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正当她们讨论的时候,旅店老板刘宏毅回来了,老刘听到了他们的一部分谈话,气鼓鼓地说:“你们瞎咧咧什么?看好店面,我出去一下。”

“什么?老板你又要出去,不怕警察怀疑你呀!”吴禾惊叫起来。

沐言倒是很待定,说:“老板,出去的话最好和刑警讲明理由,还有,小禾,今天店里的东西可不要乱摸哦,小心再中毒。”说后半句话是因为她看见吴禾拿起了一次性杯子,应该是想要去饮水机那里接水。

吴禾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将一摞一次性杯子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掏出手帕来擦手。老刘只是看了看,没说什么,自顾自朝旅店后门外走去。

他离开不到五分钟,沐言就惊愕地嘀咕了一声:“太奇怪了。”

“你说什么呢!”惊魂未定的吴禾问道。

沐言说:“你一口气扔掉了那么多一次性杯子,老板居然不吭声?要在平时他非叫你赔钱不可,老板可是个铁公鸡啊!”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现在是非常时期,老板也没有心思管这些。”吴禾说道。

“那他倒有心思出去?”沐言白了吴禾一眼,说:“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大厅里居然没有刑警,刚才那些刑警都到楼上去了,我偷偷去送过一次水,看到楼上大概有五六个人,还包括那个领头的英俊刑警,好像姓谢,我看见他一直靠在门框上,好像在分析案情。”

说起谢云蒙,吴禾一下子来了兴致,她说:“谢警官可真帅,你不觉得他和那个叫恽海右的人很登对吗?一个是高大威猛型的,另一个是温和内敛型的。”

“是!亲爱的姐姐。”说完,男人又在美丽女人的脸上亲吻了一下,从他迷恋的眼神中,我们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爱这个女人。

放开手,目送自己的爱人离开身边,男人吸了一口气,回味一下刚才的温暖,才匆匆转身推开了身后的小门,他手里多了一个布包,有饭盒一样大小。

进入杂货物之后,恽海左走到坍塌的墙壁面前,捡起一块墙砖仔细看了一眼,马上就发现了墙砖被破坏的原因。

他自言自语说:“带的东西还真不少,我得好好找找。”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从他身后一闪而过,看样子就像是在路上跟踪他的人。

恽海左没有发现黑影的存在,转身真的在店堂里一堆杂物中翻找起来,他先是找到一根细长的金属棒,被他随手扔在地上,金属框还有一个弯头,像是一些简易布箱中间用来支撑的骨架。

不到一分钟,又找到了一个形状奇怪的针筒,扁扁圆圆像是玩具车上面的轮子,只是透明的颜色和细长的针头证明它是针筒。

再次顺手扔在地上,恽海左翻找几分钟之后停下手里的动作,此刻他双手指尖已经被灰尘染成了黑色。左右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边上有一块白色破布头,恽海左想也没想拿起来擦干净手,扔在了针筒上面。

“那家伙果然把废弃的东西藏在这里了,真是,都没有给我留一样称手的工具,先下去再说吧。”

嘀嘀咕咕说着,恽海左完全没有了冷冰冰的模样,倒是一副可爱抱怨的样子,看得躲在暗处的黑影眼神中闪出贪恋的神色,恽海左不严肃的时候还真是漂亮。

罗芸早就在这里等他过来了,看见人,赶紧迎上去问:“小左,孩子们呢?”

恽海左这时候的态度非常温和,完全没有安谷看到的那么冷冰冰,他对罗芸说:“芸姐,你身体不好就不要下车了,孩子们等一下会来,我坚信他们就可以了。”

“说什么呢?我有这么差劲吗?难得帮你们一次,你就不要老关心我的身体了。这样,我到路边去等他们,你就靠在车子边上,不要露出破绽。”

“哈哈,芸姐你真会开玩笑,好,就这样吧,我去车子那边,你自己小心。”

接下来,就是安谷到达的一幕,这里用不着再复述了。

奇怪的刑警先生,奇怪的恽海左和恽海右,奇怪的旅店老板,一切都是那么奇怪,他们到底要如何找到安谷夫人最后的秘密?也许答案很快就会随着这些奇怪的行为话语浮出水面。

——

黑夜等待了好久,也没有看到恽海左从地狱大厅里走出来,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亲自进入查看,为了避免突发状况,黑影再次确认里面空无一人之后,才敢走进去。

小心翼翼走过红色的过道,黑影一双眼睛不停在观察着周围法医先生可能藏身的地方,他什么都没有发现,最后只能推开连接卧室的双开门。

里面的卧室也同过去一模一样,黑影看到一个背影正蹲在床脚边缘,赶紧退出房间,关上了大门,幸好门缝被推开得不大,关上也没有多少声音,没有被里面人发现。

黑影靠在门框上,心脏突突直跳,他面对的可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医兼刑警,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被带进警察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无所事事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大厅里现在只剩下两个小姑娘,气氛十分清冷,一丝丝害怕的阴影弥漫在她们心间,可谁也不愿意先说出口,都还是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楼上勘验现场的声音不断传下来,她们又开始讨论现场的问题了,沐言算是分析能力稍微强一点,她在那里说着自己的猜测,而吴禾只是认真听着,也算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法。

这时一个男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门口,他敲了一敲玻璃门,问了一句:“两位好,看到我姐姐了吗?”

“姐姐……?”吴禾抬起头来,嘴里无意识跟着重复,门外的人一眼看去非常熟悉,她不由自主被那张脸吸引了,一两分钟之后,小姑娘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把边上的沐言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你怎么了?别吓我!”沐言喊道。

“是,是赤眸鬼神……罗意凡……沐言,真的是罗意凡吶!!”吴禾语无伦次地说着,冲出了柜台,还顺带拉上了沐言的手。沐言很惊讶,挣了几下没挣脱之后,也就随她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冲到罗意凡面前,此时的赤眸鬼神先生看上去并没有平时那么精神,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一身廉价西服,西服袖口还短了一截,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扶着外面的玻璃门把手。

沐言发觉他衣服的颜色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吴禾死死盯着罗意凡那张让大部分小姑娘着迷的脸庞,回答说:“罗先生……那个,你姐姐没来我们店里啊。”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讲清楚,”罗意凡把脸凑近门框说:“因为我胃不好,吃不了外面的食物,又正好要赶去排练,所以我姐姐没办法,只好到这里来借厨房帮我做早饭,刚才来的人就是她,可是都过去快20分钟了,还没见姐姐回来,我才过来问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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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四章十个住客第二幕

对话刚刚结束,房门就再次打开了,恽海右独自一人走出来,将背后的门关好,回到了谢云蒙身边,刑警又恢复了刚才吊儿郎当的神情,对凶杀现场的情况问得很少,反倒一直盯着旅店窗外,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一样。

给他汇报现场情况的警员也是一脸无奈,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谢云蒙如此懈怠工作,只好用眼神求助刚刚进来的恽海右。

“小蒙,你怎么了?”恽海右一脸疑惑,抬头看谢云蒙的脸。

谢云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抱歉,我问一下,窗户正对面的那栋房子里住着什么人?”

“那里吗?应该是普通的居民吧,也可能是楼下小超市的老板。”警员回答说:“我们可以立刻调查一下,你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影,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你们还是留在这里,等一下我和小右两个人去一趟超市吧,”

警员说:“现场已经勘验得差不多了,指纹和脚印样本我们会立刻带回警局做进一步对比,头儿,你看这里留下几个人合适?”

“就小魏吧,他去桂花公园还没有回来,你们都先回警局,我留在这里,等一下小魏给我当助手就行了,还有,回去之后联络一下小东,问问这小子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米小东前几天为了一桩当事人不在本地的案子出差去了,应该这几天会回来,谢云蒙想要确定一下米小东的行程,可以的话,让他来一起帮忙。

很多时候,米小东几乎成了谢云蒙的私人助理,一直跟着他办案,大大小小的案子不知道破了多少,除了三人组之外,谢云蒙最好的行动搭档就是米小东了。

安排好警员的工作之后,谢云蒙走到隔壁房间轻轻敲了敲门,问:“好了吗?”

十几分钟之后,女孩肚子上腐烂的皮肉终于去除干净了,鲜红的血肉和皮下脂肪显露出来,这个时候,恽海左才看清楚她的伤口横贯整个腹部,凶手用刀从胃部下方插入,然后向下切割,划过肚脐眼刨开小腹,行为残忍至极。

但奇怪的是,女孩肚脐眼上方那一小段伤口明显被人缝合过,而且应该用过药物治疗,并没有化脓腐烂。恽海左擦干净上面积累着的污垢,可以看到红红的疤痕蜿蜒如同蜈蚣一样,伤口周围的皮肉因为紧绷而皱起。

结痂的地方在肚脐眼处戛然而止,接下来便是不忍直视的画面了,恽海左皱起眉头,表情带上了一些愤怒,很明显,这个凶手在女孩肚子上砍了两刀。他先是切开女孩的胃部,发现不对之后,再将原本的伤口缝合好。

凶手给女孩处理伤口,并等待复原之后,才又从肚脐眼开始,顺着原来的伤疤,划开了女孩的小腹。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一般谋杀者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凶手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发现找错地方,还补救遮掩一下,再去破坏另一个地方。

恽海左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例,他一边实施救援,一边思考着凶手这样做的理由。杀一个人不像是破坏一件物品,如果不一次性解决问题的话,凶手自己也要面对被害者所带来的威胁,比如说求救、报警、逃跑等等。虽然说眼前的女孩已经没有任何力气逃跑了,但这是长时间折磨的结果,刚开始的时候,女孩一定会想尽办法自救的。

如果凶手想要从女孩身上得到什么呢?那他完全可以用哄骗诱导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何必要把人折磨成这样?而且现在,凶手给人的感觉不是要女孩交出什么来?而是想要在她身体内部寻找什么东西。

难道是某样吞吃下去的犯罪证据?不像,当事人如果把犯罪证据吞吃下去了,那就代表已经被销毁,凶手有什么必要再去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找出来呢?

“我没有浪费时间,法医现在正在救小沐,他很快就会从那里出来,如果他带走小沐的话,你要怎么办?那些健康的孩子被带出去还不要紧,但受伤或者病入膏肓的孩子被带走,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心虚!事先声明啊!我可没有能力去阻止法医先生。”

“你没有能力阻止,那就让有能力的人去啊!我想你大概是忘记那个人了吧,当初在诡谲屋,你的父亲是怎么做的?他们查出你父亲的时候,那个人的名字就被传到了你的手机上,这些年以来,你不会把他给忘记了吧?”

同伙的提醒让跟踪者陷入了回忆之中,他还不算太笨,很快就明白了同伙的意思。所谓一物降一物,当年的人也许还留存在恽海左记忆的某一个角落里,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就可以被他们利用。

“好,我现在就出发去找他,法医如果先回来,他一定会问起我去哪里了?你最好想好一个合适的理由,我走了。”

脚步就像来时一样匆忙,跟踪者很快消失在同伙视线范围所及之处,他离开之后,一直站在那里没有挪动位置的同伙露出了微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那个人又要登场了,当年,诡谲屋中的凶手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留下的未解之谜,居然会影响到这么多年以后的案子,而且还不是一桩。

从跟踪者和同伙的对话中,我们可以听出,他要去寻找的人,与当年的诡谲屋有某种关系,也许就是当年诡谲屋中的幸存者之一。从诡谲屋连环杀人事件的整个过程来看,我们并没有提到过恽海左有参与这桩案件。

那么诡谲屋中的幸存者为什么会与恽海左挂钩呢?又为什么是能够牵制住恽海左的人呢?这两个问题让人如坠迷雾之中。但是跟踪者的同伙用了‘一物降一物’这样的字句,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个人不仅可以牵制住恽海左,而且还可以左右法医的决定。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刘宏毅实在受不了沐言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猛地挣脱小姑娘的手,骂骂咧咧就往楼上走去,此刻正好楼上一个警员走下来,看到刘宏毅,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很自觉的让开了道。

吴禾与沐言没有看到刑警的动作,她们一个无聊地看着门外,另一个还沉浸在思考中,直到刑警走到她们面前。

“柜台这边没发生什么异常状况吧?”刑警猝不及防开口问道,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同时回头看向他。

沐言的反应稍微快一点,说:“没有,除了刚才罗意凡和他姐姐来过,其他一个人也没看到。”

“那就好,现在请你们到厨房里回避一下,我们要抬尸体下来了。等一下结束之后,还需要你们继续留守在旅店里,我们会对每一个人单独询问,问完就可以回家等消息了。”

“好,我们知道了。”沐言赶紧点头答应。

例行公事的对话结束之后,刑警立刻返回楼上,沐言与吴禾则离开柜台向厨房方向走去。

厨房里黑漆漆的,虽然已经早上了,但因为没有一个厨师,也没有开灯,还是让人觉得有些阴森恐怖。

吴禾躲在沐言身后,问:“小言,不会厨房里躲着什么人吧?”

“怎么可能?你不要自己吓自己,现在是早上,又不是半夜,进去之后,我们把灯打开就行了。”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沐言的神情也显得很紧张。

两个人不敢立刻进厨房去,而是站在门口等待着刑警下来,看到楼梯拐弯口出现穿着刑警制服的人,她们才躲进了厨房内侧门的角落里,互相依靠在一起,等着刑警招呼她们。

现在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往床脚方向挪动,哪里有一块方形的小地毯,恽海左准备先利用一下,当他的手碰触到地毯一角的时候,房间与彼岸花地狱大厅连接的门扉也同时打开了,冲进来的人再次出乎了恽海左的意料……

——

时间:第三天早晨6:45左右

“你怎么过来了?”站在房门口的恽海左抱怨着,他难得对别人发火,除了上一次拿手术刀对着谢云蒙之外,几乎就没有第二次了。

蹲在地上的年轻男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我等不到你,只能过来看看。现在她要怎么办?”男人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孩。

恽海左说:“带她走,既然你来了,那就还是照原计划进行。你确定罗夫人会开车?”

“她自己说会的,放心吧,不是还有安谷小姐吗?罗夫人了解她,必要的时候安谷小姐会帮忙的。”

“但愿如此吧!你最好快一点,时间会赶不及的。”恽海左提醒着刚刚进来的男人,心里却在担心另外一件事。他继续说:“小杂货屋那面墙壁你看到了?”

“天不亮就看到了,我还找到了一些工具,你回来之前扔在那儿的。其实我觉得没有必要,你做的那些事我可以猜到,而且到这里来,我从来就不相信你会毫无准备。”年轻男人说着,朝恽海左微笑了一下。

恽海左沉默几秒钟,走近他低头做了些什么,然后抬起头来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次换一下,我出去,那个黑色手提包里有好东西,你自己找吧,拿上之后,给我吧包藏在那个下面,记得要藏好了。”说完,顺手指了一下房间里的某一个地方。

年轻男人很听话,点头应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开始翻找恽海左的手提包,拿到想要的东西之后,他迅速把手提包藏进了指定的地方。

等到刘宏毅离开之后,谢云蒙立刻派名叫小魏的警员到公园里去调查,而且指定他一定要去桂花林和儿童游乐园之间的小卖部调查,似乎已经锁定那里一定会有线索。

看行为和作风倒是有点像罗意凡假扮的刑警先生,此时恽海右不在楼上,应该在一楼接手检查大门口的尸体。刘宏毅下楼不久之后,恽海右就上来了,他虽然说自己得到了很多线索,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具体分析。

然后两个人进入浴室调查卫生阿姨的死亡现场,谢云蒙在人前表现得依旧不是很积极,而且他与恽海右的对话也很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直到早晨7:20左右,两个人依旧在旅店二楼的凶杀房间里,此时离恽海左离开已经三个多小时。

这里还有一处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恽海左从旅店出发,到达火照地狱之屋开车整整用了小半夜的时间,大概也有三个小时以上了。根据五年前杀人事件的描述来判断,火照地狱之屋确实地处偏僻,开车需要很长时间。

但是第三天凌晨,恽海左回到旅店与恽海右见面之后,赶回火照地狱之屋的时间明显缩短了,两次来回大概相差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开的是同一辆汽车,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差呢?就算汽车开得再快,也不可能缩短那么长时间。

凌晨6:50分,旅店老板刘宏毅从二楼下来,遇到自己店里的两个服务员沐言与吴禾,跟她们说自己还要出去,这一次出去应该就是去了隔壁的小超市,但不能完全确定,因为时间太早了。

之后两个服务员闲聊了一阵,不久罗芸就过来借厨房了,对于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美丽女人,她们本就没有多少戒心,再加上谢云蒙在厨房里发话,所以就让罗芸进去了。

问答到这里,房间门外突然响起了三声轻微的叩击声,不仔细听的话根本不会注意,谢云蒙和恽海右都听到了,可他们没有回头,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刘宏毅身上,此刻的刘宏毅一脸颓丧惨白,估计除了刑警的问话之外,也关注不到其他事情。

根据他们的对话来判断,刘宏毅第二次外出有可能是去了隔壁小超市,那么会不会是谢云蒙让他去找超市老板沐宏业呢?

第三天早晨6点多钟的时候,刘宏毅还在楼上接受谢云蒙的询问,当时他们的对话是围绕着刘宏毅在公园里失踪的那一个小时究竟做了什么展开的。对话的时间不长,也没有提到别的问题,问完刘宏毅就下楼离开了旅店。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他,刑警和演员也好像忘了一样,没有再关注他。总体来说,从恽海左回归之后,不仅刑警和演员变得很奇怪,连刘宏毅的行动也变得更加诡秘了。

刘宏毅若是真的去了隔壁的超市,根本花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刑警不陪同,让一个有犯罪嫌疑的人独自出去办事也不现实。

还有一点,谢云蒙注意到旅店隔壁的小超市,是在楼上验尸接近尾声的时候,此时距离刘宏毅第二次离开旅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他提起超市的时候,房间里几乎所有的刑警都没有注意对面。因此,他怎么可能早上6点多钟就让刘宏毅到超市去找人呢?

以上分析说明,刘宏毅第二次出去也是出于自主行动,并非刑警的安排。我们在这里并不仅仅是在推测旅店老板刘宏毅为什么要外出?究竟做了些什么?

虽然这两点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大家看了上一章对于三人组行动时间的整理,是否会产生一种疑惑:三人组和罗意凡在时间安排上如此紧凑,又个个表现得与平常不一样,是否因为他们利用了游离在行动计划以外的人呢?不需要改变外表,只需要掩护和隐藏。

“现在怎么样?”

“……算了,我也不确定,等我有了证据再告诉你吧,小蒙,我想说的重点是另外一件事。”

“那你就快说,趁现在我们还能独处。”谢云蒙语气居然显得并不那么着急,今天一天,他都是这幅温吞水的样子,恽海右不和他计较,继续说下去。

旅店空无一人的厨房里,一个带着黑色手提袋的男人出现在后门口,他猫着身体,看不清楚样子,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厨房朝向总台的方向。

沐言与吴禾才出去没有多久,男人知道她们在外面,默默放下黑色手提包,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

“嗯,已经过去了,她们都安全了。”

“……”

“我需要和他谈一下,你照计划说了吗?”

“……”

“还没有吗?刘宏毅怎么样了?”

“……”

“好吧,看来得再回来一次了,你快告诉他那件事。抱歉,让你为难了。”

说完,男人正想要挂断电话,电话里传出对方急促的声音:“你当时是真心的?还是想到现在需要利用,才说出那个名字?”

“我是真心的。”

“……我相信你。”

“算了,不要在这种地方说感情的事,刘宏毅还在里面呢,还有……被楼下的人听到也不好……”谢云蒙指了指房门,拉上恽海右朝着另一间房间走去,那是斜对面,刚刚罗意凡引导进来的神秘人待过的房间。

对此刻的谢云蒙来说,一切都很混乱,恽海左莫名其妙的主动让他生气,恽海右像个小姑娘一样道歉让他尴尬不解,还有这两个人到底都在想什么?刑警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着冷淡的样子,打开房门。

“小蒙,对不起。”前脚刚刚踏进房间,恽海右再次道歉,谢云蒙简直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鬼才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配合小左和小右的行动,还要外加一个疯子一样的赤眸鬼神先生。

“我说你啊!不要再道歉了,小右……”

回过头,刑警先生刚想发泄几句,就看到恽海右关上了房门,看着那扇泛黄的木头门,他张大嘴巴愣在了原地。

——

时间:早晨8:20

男人还在厨房后门外,他刚刚清理完外套,整个人弯着,像是在检查黑色手提包里的东西,又像是在清理裤腿上的污垢。

不管他在干什么,旅店里面传出的说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警察先生,需要我们做什么吗?”这是沐言的声音。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厨房里去倒点水,楼上调查得差不多了,你们老板回来了吗?”听到这个声音,厨房外的男人更专注了,他推开后门走进厨房里,想要听得更清楚。

沐言回答说:“还没有,要不打个电话给老板吧。”

“不用了,你们两个累了可以在空客房里休息一下,只要不靠近凶杀现场就行,现在暂时还不能离开旅店,可以离开我们会通知的。”

“警察们都走了吗?”

号码还没有拨完,恽海右就从楼下上来了,他下去总共才不到五分钟,谢云蒙看了一眼手表,8:45刚过,将手机放回开口袋里,谢云蒙双手撑在窗框上问:“小面怎么样了?还有受伤的女孩,我需要让他们带上救护车吗?”

“需要,女孩的生命体征很不稳定,随时可能死亡,小左已经帮她简单处理过伤口了,不过……小左的意思是,他的治疗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你们最好尽快。”

“你和他通话没被服务员听到吧?”谢云蒙问。

“没有,我让服务员到客房离去休息了。”恽海右说完,走上楼梯,拐弯进了房间,谢云蒙顺手将窗户关上,并拉上了窗帘。

两个人后续说了什么,我们没有办法听到,当二楼走廊安静下来的时候,一个不高,身体微胖的人影从某一间客房里走了出来。

他脚上没有穿鞋,走路像猫咪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仔细看他身后的房门,我们会发现,他出来的居然是那间卫生阿姨死亡的房间。

这个人手里拿着一样长长的东西,还有几张薄薄的纸片,弯着腰,身体一侧紧贴墙壁,一边观察谢云蒙所在房间的动静,一边向楼下走去。在通过楼梯转弯口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刘宏毅房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旅店老板露出半个脸,朝外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又慢慢缩了回去,房门发出轻微的锁闭声。

目前所说的都是几个人在第三天后半夜到早晨的行动,现在,我们要把视线回到第二天凌晨到晚上的时间,也就是恽海左失踪之后,进入火照地狱之屋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当时对这段时间的描述,仅仅只是开了一个头而已,停顿在恽海左发现信纸不见的当口,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再也没有提起了,恽海左整个白天究竟做了什么?他是如何避开所有人视线,回到旅店里的?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老人爬出废墟,他似乎刚刚完成一件大事,放松一下心情之后,老人将孩子一个一个抱出废墟,抱到阳光底下。

嘴里还在不停说着:“谢谢,谢谢你们,终于帮我把他带来了,我也会遵守承诺,帮你们恢复正常的样子。”

没有人看向他,也没有人接他的话头,老人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等到孩子们都走出废墟之后,老人才最后一个离开,他身后没有安谷,也没有恽海左,这两个人应该进入了地下室通往火照地狱大厅的密道,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老人放心地让孩子们在大路边缘走动,自己则坐在杂货屋边缘,看着他们。孩子们见到阳光,开朗了不少,他们并没有离开,都聚在老人不远处低声交流,没有人关心他们在交流些什么话语。

一会儿之后,这些孩子似乎感觉热了,一个一个脱下宽松的外套,放在老人身边,外套里面的身体都十分瘦小,不过也没有过多值得别人注意的地方。

大路上此刻一个人也没有,这里处于两个城市的交界点,又不在主干道上,本来人流量就少,尤其是在早上,很难得才会看到一个过路的人。

坐了一会儿之后,老人站起身来转过墙角,正好面对着恽海左破坏的那一面墙壁,老人凑近腐蚀的地方闻了闻,还可以闻到淡淡的硫酸味道,大概是吸收进泥土里的部分没有那么快挥发。

他朝杂货屋里面看去,很快发现里面有些东西的位置好像不对了,正准备进去看看,猛然间发现恽海左正站在杂货屋店堂里向他这边看,眼神阴鸷可怕,老人心里像敲鼓一样咯噔了一下。

“法医先生,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经过密道好歹也要十几分钟的时间,再说,火照地狱大厅出来不是还有一段走廊吗?还有安谷呢?”一口气问出口,老人看着恽海左。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杂货屋的方向走去,安谷抹着头上的汗水,脸上不经意间露出警惕的神情,他觉得恽海左这个人行动起来,比他们诡异多了。

此刻的时间是第二天早晨10:25

不知道为什么?恽海左向来平静的心里,总有一股急躁的感觉在蠢蠢欲动,他催促着自己,快点快点,却不知道要快点出去干什么?不知不觉间,后面的安谷和他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安谷以为法医先生是想要急着去寻找他们隐藏起来的人,所以一直不紧不慢跟着,却没有想到其他的事情。

走到出口下方的时候,恽海左停下脚步,他抬头向上看了一眼,脑海中回忆起杂货屋内部的样子,他总觉得,在杂货屋的某一个角落里,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但记忆中去完全找不到气息的来源。

恽海左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思考着,同时用眼角确认后面安谷和他之间的距离,觉得安谷没有可能追上他之后,迅速向出口上面爬出去。

上面和他想象的一样,除了废墟之外,还有很多可以隐藏的角落。

恽海左小心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进入到杂货屋店堂,外面的安谷老伯只露出一个背影,由于他的阻止,孩子们一个也没有朝杂货屋里面看,恽海左还是幸运的。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法医先生的视线就落到了墙角那一堆箱子的上面,他蜷缩起身体,轻手轻脚在箱子里面翻弄着,除了灰尘和小虫尸体,法医确实找到了一些好东西。

五年发生案件的时候还没有这些箱子,所以箱子和里面的东西可以肯定是之后才放在这里的。法医顺手取了一些放在自己的黑色手提包里面。

手提包是扁平状的,里面的工具放得整整齐齐,很有恽海左的风格。藏好新物品之后,恽海左深吸一口气,故意弄出一点点响动,然后迅速从边上的窗口翻到了户外。

‘该死的记忆,那十个月我们多么幸福,你就这样简单忘记了。’心中的怨恨几乎要让男人控制不住,他不停抓握着拳头,努力压抑感情带来的冲击。

思念对大部分人来说,会随着时间变得淡漠,不过对于阴暗角落里的这个男人,却是时间越长越浓烈,他的心脏剧烈鼓动着,身体也开始燥热起来。

为了避免自己产生更进一步的行动,男人选择离开,他转移视线,尽量不发出声音,就在迈开步伐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问话。

“你在这里干什么?”

“……”男人愣在原地,走也不是,回头也不是,他判断着对方是否在跟自己讲话的同时,后面的人再次开口,这一回是个女人。

“我在这里等你,还记得过去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女人的话语非常温柔,就像是对自己的爱人说话一样。

其实,女人只是说话声轻柔了一点,听出爱人的感觉,完全是男人自己在臆测而已,因为他太在乎第一个说话的人了。

“她难道……”男人不敢再想下去,刹那间,比过去更加猛烈的妒忌淹没了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也捏得更紧了。

身后的对话在继续,还有凌乱不稳的脚步声,好像是某个人正在将女人抱起来,却因为重心不稳有些踉跄。

‘杀了她,如果让我发现他们在一起的话,我就杀了她!’在心里下定决心,男人快步离开了藏身的地方,甚至都没有像刚才一样隐藏脚步声。

——

‘他果然在这里,我梦中的影子。’伸手想要扶起女人的恽海左突然停住了,他收回手臂,看着女人一脸惊愕的神情,自己却显露出了茫然。

“你怎么了?法医先生。”女人问道,嘴角不自然向一边倾斜。

恽海左说:“抱歉,你自己爬起来吧,我的手刚才扭到了。”

“不要紧吗?”

一切还不好说,恽海左也没有具体的行动方案,第一天晚上已经过去,现在是第二天的白天,信纸丢了,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安谷绝不是那个跟踪他的人,恽海左虽然只看到了跟踪者的背影,但是从身形和高度来看,都与安谷有着不小的差别。

也许跟踪者自认为恽海左什么都没有看到,所以才放心大胆的让安谷冒充自己,这一点对于法医先生是有利的,他可以假装被骗,慢慢从安谷的言行中寻找线索。

从中法医也可以确定,除了孩子们之外,这栋屋子里包括他,女人,安谷和老伯,再加上跟踪他的人,至少还有五个人。

脚印的主人也许就是跟踪者,但也不排除是房子里的第六个人。

前两章一直都在描述火照地狱之屋里第一天和第二天发生的事情,现在我们回到第三天,来看看旅店杀人事件后续的发展。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恽海左再一次离开了火照地狱之屋,把受伤女孩的消息传递给了恽海右和谢云蒙。而谢云蒙准备派人带上救护车去把女孩接出来。

是派警员去吗?这不太可能,因为恽海左那边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派警员进去的话。这种事一定会非常引人注目。也许火照地狱之屋里的某些人就会偷偷逃跑,更可能会让他们与真相失之交臂。

所以,这个过去接的人身份肯定非常特殊,是一个绝对听刑警安排的,能够让医务人员保持警惕和隐蔽的人。当然也不排除是警局里的人,不过必须是谢云蒙绝对熟悉,并且绝对信任的人才行。

这个人我们倒是有一个人选——米小东。但之前说到米小东出差去了,因此他能不能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刻,谢云蒙独自一人在楼上房间里,他拨出了第二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拨给谁的,我们暂且不说。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小魏的,小魏自从去了公园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刑警勘察现场都会很注意,不可能从鲜血上面踩过,因此可以断定这个人不是刑警,而且他很可能是从凶杀的浴室里面走出来的。

谢云蒙小心翼翼的避开脚印和地上的痕迹,向浴室里面走去,房门外面没有脚印,说明这个人在离开房间之后就脱下了袜子。

房间里面乍看之下,也没有血脚印,但只要仔细观察,墙角和家具的角落里,都有小小的血痕,这些血痕大多呈椭圆形,就像是一个人脚尖的部分。

留下血脚印的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肯定是踮着脚尖,每一步都踩踏在隐藏的角落里面,再进一步仔细观察,房间中间的地板上好像有一些白白的小点。

谢云蒙继续蹲在地上,他发现这些小点,是什么东西将地板上的漆刮掉之后形成的。这东西与地板接触的面积非常小,不仔细看到花根本察觉不出来。

调查出这些线索之后,谢云蒙进入浴室,浴室里面都还是老样子,尸体已经被搬走了,浴缸里的水也被放掉了,只有残留在浴缸外面的那些血迹而已。在这些血迹上面,也没有人踩踏过的痕迹。

所以身下的问题是,凶手脚上的血到底是不是卫生阿姨的?还是他就是真凶,脚上的血是在杀人的时候弄上去的?我们把这个问题先放在心底,不去管它。

刑警先生又来到房间窗户跟前,检查窗户上有没有多出来的脚印或者痕迹,完全没有。于是他不动声色走出房间,推来刘宏毅所在的那间客房门,进去的一刹那,他就看到刘宏毅正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故意发出一声咳嗽声,刘宏毅赶紧将那东西塞进了口袋里,谢云蒙一边准备坐下,一边问:“你在干什么?”

刘宏毅倒表现得并不那么惊慌,他轻描淡写的说:“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事情可以做,所以玩了一会儿手机。”

“你到时很有闲心啊。”谢云蒙调侃他。

火焰和冰雪的协奏曲即将接近尾声,死神也会露出真面目,接受属于他的审判。

火照之屋中第一天晚上和第二天白天的事情还没有讲完,我们继续下去。

现在屋子内部的几个人全都分开了,恽海左带着女人准备从外围绕回废墟下面的地下室,去见老伯和安谷,却没有发现有一个人跟上了他们。

安谷和孩子们已经回到了废墟下面,而老伯则独自一人在杂货屋里面搜索某个人的痕迹,安谷老伯要找的就是那个跟在恽海左身后的人,他认为那个人是过去的恶魔。

从他的想法中,我们可以窥见到,也许这个人正是此刻威胁他们生命,想要继续犯罪的人,但事实真的如此吗?谁也不能武断地下定论。

独自在杂货屋里面,安谷老伯带着一种焦急,惴惴不安的心情,他盯着杂货屋里的每一样东西看,就连窗帘底下都不放过。那堆在地上的层层叠叠的百叶窗碎片,被他一页一页掀起来,回城扬进他的鼻孔和眼睛,可他依然没有停手。

他在寻找着脚印和指纹这些痕迹,在这间杂货屋里面,法医先生走动过,安谷也走动过,甚至安谷老伯自己也留下过脚印和指纹。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所留下的痕迹,安谷老伯都可以辨认出来。

尤其是恽海左的,很多年以前,他就了解恽海左喜欢穿什么样的皮鞋,喜欢做哪些动作,甚至一言一行,他都仔细观察过。

所以,如果有不同于他们三个人的脚印和指纹,安谷老伯一定可以立刻发现。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有着极强的观察能力,记忆力也很好,能够记住很多事情。

包括身边每一个孩子身上的缺陷和特征,所以他才能够很轻松的安排好孩子之间的事情,就算他们和他并不是很亲近,也无所谓。

此时此刻,安谷老伯所做的一切是好是坏,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分辨得清楚,只能根据他过去的行为来认定他和法医先生之间的互相信任度应该是非常高的。

老伯摇了摇头,坐定在地下室里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问安谷:“那个孩子还好吗?”

“哪个孩子?”

“就是肚子里有东西的那个孩子。”老伯提醒安谷,但他似乎不想说得更明白了。

安谷也想起来了,说:“不太好,我已经尽力了,不过刚才我发现……”他凑近老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他们两个似乎是在谈论恽海左第三天凌晨发现的那个受伤女孩,两个人脸色都很凝重,口气也很沉重,隐约可以听到安谷在说什么‘状况很糟糕’之类的话语。

听完安谷的汇报,老伯长出一口气,说:“这件事你要尽快处理,法医先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决不能让他有事,今明两天一定要找机会把他吸引到那里去,那个孩子活下来,对我们会很有利。”

“好吧,不过你可要小心了,法医我觉得并不信任我,他会不会连你也不相信?”

“走一步看一步吧,过去我帮助过他们,应该在他心目中有一定的信任度,这些你不用管了,现在照顾好孩子们。”

安谷老伯转移到角落里,将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孩子抱进怀里,这个孩子的脸部没有多少肉,四肢也很纤细,但肥大的衣服里却鼓出了一大块,好像肚子很大的样子。

老人轻抚着他的背部,对安谷说:“这是下一个,不能再出错了。”

“我知道,我会请最好的医生,不过资金问题还是要你解决。”安谷回应,他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积极。

老人叹了一口气重复一遍:“我知道。”

并没有如此,因为真相就在我们即将要出场的另一个主角身上引导出来了,而死者则会跟随着生者一起现身。

大家也许会发现,我描述的很多凶杀案,时间都在三天两夜之间,当年的诡谲屋事件如此,火照地狱之屋事件也是如此,还有薰衣草别墅事件等等,除了罗雀屋事件和毕方岛事件之外。

三天两夜是凶手最佳的行动时间,当这个时间段过去的时候,就到了零时,零时也就是审判的时刻了,太过于亢长的时间对于凶手来说是一种危险,而太短的时间又会限制他的行动。

也许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也许在一栋陈旧的屋子里,根本不会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但真正想要去做,并且排除掉恐惧的时候,有些事情就会变得简单了。

话题回到火照之屋内部,接下来要出场的人物就在恽海左离开火照之屋的那一刻出现在安谷老伯面前,他是一个‘噩梦’,也是操纵‘火焰’的人。

——

男人浑浑噩噩走进地下,那里的阶梯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断裂,后面的人想要伸手扶一把,却被男人粗鲁的甩开了。

在男人的脑海里,一片阴影中出现的另一个自己越来越清晰,那张脸温和,时常都在微笑,就像天使一样,但他却永远无法靠近。

两个如同站在镜子两端的人,一个像是小小的,温暖的‘蜡烛’,另一个像是凝结的‘冰块’,‘蜡烛’和‘冰块’身边都站着高大的守护者,一个如同‘火焰’,用自身的光芒让‘蜡烛’永远不会熄灭;另一个如同黑暗中的‘树荫’,掩盖住了男人想要呼唤出口的话语,拼命让男人的眼中只有‘树荫’。

前者的守护更让人向往,而后者却更适合男人,也许现在他还感受不到,但总有一天,‘树荫’会进入他的心里,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这些孩子留在火照之屋中,也许过去的悲剧就会重演,但究竟带到什么地方去,恽海左心里还没有底。最好的地方就是罗意凡那里,可是罗意凡能不能参与进这件事情呢?

究竟是打电话给罗意凡,还是找小右,需不需要刑警的参与,恽海左在心里斟酌着。一切都要看情况而定,所以他准备先回去了再说。

安谷和老伯自然留在这里等他,夏美也是,恽海左不担心夏美会出事,他只是关照三个人一定要和孩子们在一起,就离开了地下室。

也许法医先生的到来对于地下室里的三个人都是意外,他一走,安谷老伯就对夏美说:“你还没有说清楚刚才去哪里了。”

夏美看着他反问:“老伯,我去哪里了,你和安谷能猜到的,她太可怜了,而且你们觉得那个人会负责吗?”

说到‘那个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夏美不知道朝什么地方指了一下,立刻有一个人向后退了一步,脚步声在安静的地下室里显得特别响亮。

夏美嘴角露出一丝嘲笑,继续对老伯说:“我在法医先生面前乖乖的,但你们也必须要隐藏我活下来的事实,懂吗,那个孩子究竟要怎么办?老伯你有办法解决了吗?”

安谷老伯并没有被夏美的态度刺激到,他继续问:“夏美,你说他会不会去找当年你找到过的那个人,靠着那个人提供的信息,我们才能找到那么多与过去相关的孩子,他的调查能力真的很厉害,现在冰雪之巅的最后一点秘密都快要隐藏不住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

“也许吧,说不着急那是骗人的,但我引回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对最后的秘密一定有用。”夏美回答说。

她的这句看似平淡的话,却突然让安谷老伯跳了起来,老人佝偻的腰背也猛然之间挺直了,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什么,他是你引回来的,那个恶魔,你怎么可以带他回来?”安谷老伯吼道。

“那么女孩在什么地方呢?”

“早就走了,也许已经死了,我不清楚,有一年多没有看到她,那可真是个好人,常常给我一些零用钱,还时常带些吃的给我。”阿姨说到女孩,脸上充满了温柔的表情。

恽海左直起身体,看了一眼捡垃圾的阿姨,轻轻在阿姨破旧的垃圾口袋边缘放上了一张纸钞,然后默不作声走了,身后只听到阿姨在说谢谢,对此恽海左却显得越来越冰冷了,也许这个时候,他才能露出本真的自我吧。

走了一段之后,恽海左就看到了小区道路的尽头,又是一个大垃圾场,有些淡淡的臭味冲入鼻腔,看来要绕到别的道路上,必须要经过这个垃圾场了。

恽海左捏住鼻子,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背后有一个高大的黑影覆盖上来,黑影没有浪费时间,对着恽海左说:“请想起来在幽暗森林中的亲人。”

“!!”

——

“那么多年你去哪里了?”

梦境中的场景是如此真实,除了树荫之外,还有那栋雪白色的山崖别墅,永恒问对面的男人,他的脸上满是悲伤。

“我一直觉得你没有死,当年的白骨已经查清楚身份了,你回来吧!”

永恒摇了摇头,他脑海中的记忆还是很模糊,也许什么都证明不了,对于面前人说的爱情,他也很疑惑。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永恒觉得面前人似乎在对他说笑话。

“恽海左,是这个名字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怎么会问我去哪里了?”

“我只是一时的印象而已。”

思来想去,只有桂花林边上的小店最可疑。以上所有的疑点,大部分是罗意凡从小林口中探听出来的,小林应该是与事件无关的人,谢云蒙对她已经调查得很仔细了。

罗意凡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小林的询问,让他遭受杀身之祸的,如果不触动到凶手的敏感神经,他不会在刑警监视的情况之下动手,所以没弄清楚真相之前,罗意凡总是有一股内疚在心间。

出来之后,他信步在桂花林中行走,一点也没有着急回旅店的迹象,地上都铺设着石板,罗意凡在思考,他需要缕清一些东西才行。

思考的时间不过才几分钟,赤眸鬼神就停了下来,店里能够行动的人除了老板之外,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很可能还做了一些别的事情。

赤眸鬼神转身匆匆回到公园小店里,开始大幅度翻找。

——

谢云蒙在旅店里左等右等,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罗意凡还没有回来,他实在是坐不住了,警局那边也没有电话打给他,于是谢云蒙再次拨通了罗意凡的手机号码。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很急促,罗意凡说:

“谢警官,我找到好东西了,刚才差一点就忽略,现在我立刻回来,你务必一个人等我,我手里的东西和你手里的东西结合起来看,一定会有新的线索。第一个死者梅梅应该就是因为看了这东西才被杀的,第二个死者小林也是如此,我们太大意了,凶手现在已经跑了。”

“你说什么?凶手跑了?你怎么能确定?”谢云蒙对着手机听筒吼道。

罗意凡说:“你等我回来再说吧,让刘宏毅千万不可以离开旅店。”

“我明白了。”

谢云蒙挂断电话之后,立刻拨通了警局的总机,回馈过来的信息是正在验尸,还没有具体的结果。

他问:“小东回来了吗?”

沐言的神色有了一些变化,不再是完全懵的那种,提到桂花公园,她认为就同案件有关系了。

于是她认真回答说:“有过,不过我讨厌花絮,所以从不在桂花林里的长椅上看书。”

“那你会在什么地方?”谢云蒙继续问,脸上的表情一直维持着同一个样子。

“在桂花林边上有一个儿童乐园,那边路口有一间小店,我经常坐在小店对面的长椅上看书,因为那里有树荫,而且夏天蚊虫也不是很多。”

“蚊虫不是很多?”

谢云蒙有些不明白沐言说的话,夏天公园里的蚊虫是最多的,他知道公园小店对面的长椅在露天,而且靠近绿化带,那里怎么会蚊虫不多呢?

沐言好像是觉得谢云蒙并不了解公园里的状况,所以胡乱说道:“那里正好有一圈护栏,隔开一大片空地,夏天很多老人孩子都在那里玩,而我坐的位置就在护栏背后,蚊虫大概是不会注意到我吧。”说完,她朝着刑警笑了笑。

谢云蒙心说这小姑娘,撒谎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倒是个很老练的人。

他去过好几次桂花公园,知道小店对面的布景,根本就没有沐言说的什么护栏,还有老人孩子玩耍的空地,那里也是一大片修剪过的植物园,只是绿叶比较多而已。

没有反驳沐言,谢云蒙继续问:“吴禾小姐的爱好是什么?你知道吗?”

“吴禾啊,我稍微知道一些,她喜欢明星,而且爱打手机游戏,因为这些我平时一直在听她说起。”

“这个很普遍,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了。”沐言想了想回答说。

“那么吴禾小姐喜欢哪个明星呢?”

“就是今天来过的赤眸鬼神罗意凡,不过我也是很奇怪,罗意凡怎么会挑这种时候到这个地方来,我们这里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明星。”沐言说话的声音变得很低,也许这是她疑惑时的惯用口气吧。不久之后,房间里传出来翻窗户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

再之后,旅店里就陷入了一片安静,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刘宏毅所在的房间里面,也发出了翻窗户的声音和衣料摩擦的声音,只是要轻得多而已。

——

第三天下午一点多钟,旅店里一片安静,刑警和演员都没有再出现过,而另一方也没有回来,只有两个小姑娘在房间里等待着,也许还有藏在暗处的其他警察,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旅店二楼,刘宏毅房间里也是任何声音都没有,先不管这些,我们来总结一下中午到现在旅店里的行动。

恽海右到楼下之后,谢云蒙打完电话走出房间,很快发现了凶杀房间门口的脚印,进入勘察之后,又到刘宏毅所在房间去二次询问他的行动轨迹。

做完这些,谢云蒙有没有下楼我们并没有交代清楚,只知道他打第二个电话给罗意凡的时候,是在楼下厨房里,之间有一段时间的空白期,他做了什么?调查到了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然后谢云蒙就去询问了两个小姑娘,这些活动看上去没有冲突关系,都是在对案件进行调查,但其实是矛盾的,很多地方谢云蒙都有些多余,而且在门口和谢云蒙讲话的究竟是谁呢?恽海右吗?还是别人?

罗意凡三番两次说立刻就回旅店,但却几个小时都没有回来,又做了什么呢?

他找到的那些五金工具和一次性手套,能够延伸想象出一些什么线索呢?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到底是谁去接受伤女孩的?去了没有呢?

我们可以看到,罗意凡在公园里,这个毋庸置疑。谢云蒙在旅店里,恽海左回了火照地狱之屋。剩下的只有恽海右了,他究竟有没有去援救伤者呢?

如果确实是恽海右去的,那么谢云蒙在电话里为什么不跟罗意凡讲清楚呢?

这些年恽海左放弃治疗,不愿意想起恽海右的事情,也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现在,恽海左感觉自己稍微好一点,才开始拿出黑色手提包准备起来。

初步的计划已经在脑子里了,最重要的是罗意凡肯配合才行。(此时是第二天晚上,恽海左还没有想到之后几个人一起配合的计划,他只是想要让罗意凡保护那些孩子们而已。)

正准备打电话,包里突然散出了一些粉末,恽海左知道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粉末吸入他的鼻腔里,人一下子瘫软下去。

——

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男人将他横抱起来离开了旅店后门,他绕过整栋房子的后面,居然从一扇铁质小门进入了小超市。

在小超市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店堂里摆着整整齐齐的货架,店门紧闭,可以看出今天一天都没有开张。

男人进入卧室,将怀中的人放到柔软的大床上,说:“睡一会儿吧,你会好起来的,那不是单纯的安眠药,它会有利于你的记忆。”

说完,男人终于控制不住,在床上人丰润的嘴唇上狠狠吻了一口。

研磨之下,双方的嘴唇都呈现出深红色,床上人垂下刘海,显得那么可爱漂亮,男人的指关节慢慢扫过他的脸颊,眼中充满迷恋。

‘真想把你一直锁在身边,快点回来吧,我的永恒之心……’

想着,男人像脱力一样倒在对方身上,听着心跳,他闭上了眼睛,至少这个时刻,对方不会反抗,不会拒绝,不会让他伤心。

安静代替了喧嚣,柔情代替了冷漠,温暖代替了寒冷,男人享受这自己这些年来无法得到的一切,感觉天堂都似乎在眼前展现,他真的很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可惜,床上的人不会容忍的,因为他现在爱的不是自己。

刹那间,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男人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疯狂被他狠狠控制下去,然后站起来匆匆离开了小超市。

他离开之后,小超市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小超市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连床上人的轮廓都看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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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五章十个住客第三幕

杀人事件中最可疑的就是那个卫生阿姨,但现在恽海左必须先要重新制定计划。恽海右、谢云蒙和罗意凡三个人,都必须要加进计划中去了。

在解决杀人事件的同时。解决安谷夫人背后的真相,也必须加快进程,因为一旦警局大规模寻找他的话,那么要想探知安谷夫人的秘密,就会变得异常艰难。

过去的知情者都已经差不多离开人世了,留下唯一的安谷老伯,能否知道全部的真相也还是个未知数,安谷根本就是个局外人。

但在恽海左的脑海中似乎还有一个被他遗漏的人,暂时他是不可能想起来了。

分析完状况之后,恽海左和谢云蒙约好在后门处等待,但他不要谢云蒙把他来的消息告诉即将离开的恽海右和罗意凡。

他希望他们两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与他见面,这能够让他有充分掌控一切的机会和时间。

恽海左喜欢掌控一切,包括恽海右的生活,只不过他隐藏得太深,所以恽海右和谢云蒙都察觉不到而已。

——

第三天午后

在熙熙攘攘的闹市区里面,赤眸鬼神茶餐厅显得特别雅致,完全按照罗芸喜欢的风格装修,淡雅的茶色外墙一角,站立着一个较小美丽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罗芸。

不,应该说真的和罗芸很像,因为除了外表之外,她身上穿的衣服和之前我们见到的罗芸完全不同,不再是修身的连衣裙,而是一件蕾丝花边的短袖紧身上衣,和一条紧紧包裹臀部的小黑裙。

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温和,多了一点妩媚。她站在路边不停东张西望,神色非常焦急。

说完,他拉开了身边的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椅子边上正好是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上面四杯饮料已经倒好了,而且都是每个人喜欢的口味。

罗意凡气鼓鼓地拉着姐姐坐下,依然将人圈在怀里,米小东跟在他们后面,一脸苦笑,他遇到这群人,也只有当听客的份了。

等到所有人都坐定,恽海右指着罗芸对罗意凡说:“你仔细看看,你姐姐像谁?不要看她那件衣服,衣服的蕾丝在暗色灯光下会变样,你就在这个位置看看你姐姐,马上就会明白了。”

“?”

罗芸身上的衣服是短袖,蕾丝只在肩膀和领口下方有,并不是很多,在灯光映衬下,领口的蕾丝好像与袖子同化了,显得罗芸肩膀宽了不少,而领口下面的蕾丝是向两边分开的,坐着的样子看不出多大变化。

在罗意凡观察的时候,恽海右又示意罗芸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了背光处,瞬间,胸口的蕾丝让胸部变平了,黑色短裙被阴影遮住,罗芸看上去就像一个穿着短裤的男生。

罗芸的脸此刻罗意凡也看出了不对劲,她的脸部化过妆,被人稍稍修改了轮廓,但不明显。

罗意凡开始思考,罗芸这个样子到底像谁?谁过去一直喜欢这种打扮来吸引某个人目光的,第一个他想到了梁泳心,是的,罗芸的脸确实和梁泳心有很多相似之处。

但他立刻就否定了,因为梁泳心从来不会刻意去吸引某个人的目光,而且罗意凡也没有看到过梁泳心穿短裤的样子。

这时恽海右又提醒了一句,“再想想,是谁?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个未亦姐姐心中永远忘不掉的人。”

“你是说……程楚?怪不得小芸会无条件配合你呢!”罗意凡恍然大悟,他问:“可是这件事和程楚有什么关系。”

接连的问题把几个人的话题引到了他身上,罗芸擦干眼泪说:“抱歉,小东,刚才忽略了你,意凡,既然事情你大概知道了,就赶紧帮小东准备一下,他好立刻出发。”

罗芸说完,罗意凡就把接下来要让米小东做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米小东立刻站起来和罗意凡一起进入了店堂最里面的一间小包间里。

此时,就剩下恽海右和罗芸两个人面对面了,恽海右从旅店离开之后,并没有去帮恽海左的忙,而是直奔了罗意凡的赤眸鬼神茶餐厅来找罗芸,就是为了让罗芸配合弄清楚自己心里的疑问。

这个疑问关系到恽海左到底受到了什么影响,也能够让恽海右确定,当年的诡谲屋事件,恽海左是否真的不知道。

有些事情当年并没有联系到恽海左身上,但现在,恽海右不得不联系起来了。

“未亦姐姐,对不起。”

“没有关系,我也想知道爱着小楚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其实,那个人爱小楚的几率并不大,可是我还是不能相信……”

“我知道,我知道,小左对你的重要性,但你也要想一想小蒙,他那么爱你,你的三心二意会伤他的心,小右,如果证实猜测正确的话,你愿意放开小左吗?我只是指爱情方面的,你们的亲情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我……我希望小左幸福。”恽海右犹豫了半天,才说出这几个字,他朝着罗芸微笑,眼里却含上了泪水。

罗芸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说:“真是个贪心的小弟弟,你呀!”话语中充满了宠溺。

“小禾,千万不可以说谎,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刑警都会仔细调查的,如果发现我们说谎,那就是包庇凶手,可是要定罪的!”

最后几个字,沐言说得特别用力,吴禾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她的双手在膝盖上来回揉捏,眼神也飘忽不定。

沐言几乎可以肯定,她已经说了谎,所以语气也变得更加直白了。

“你不会真的说谎了吧?那就糟糕了,我可救不了你!”说完,像躲瘟神一样,将身体稍微像边上挪了挪,以便让自己离吴禾远一点。

吴禾有些生气地说:“你搞什么?我说了没有说谎,就是没有说谎,你不要乱猜。刑警的问题我都老老实实回答了。”

“那我问你,我上楼去的时候,你和罗先生说了些什么?他有问你关于凶杀案的事情吗?”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吴禾立刻紧张的回答。

沐言的眼神则变得咄咄逼人,她问:“你不会是把凶杀案的事情都对罗先生说了吧?”

“我没说!”吴禾几乎是在尖叫了,发现不对劲,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没说干嘛那么紧张,小禾,我不是在害你,我是想要帮你。如果你确实把事情说了,那你就和我一起去和刑警说明,他们会酌情考虑的。”

听到沐言的话,吴禾沉默了,她确实把凶杀案的事情对罗意凡和盘托出了,不过,当时她认为罗意凡只是随口问问,根本没有想到会是故意的。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不好说了,可罗意凡这样一个有钱有名的人,为什么要参与这种恐怖事件呢?

吴禾犹豫着问沐言:“可是万一罗先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好奇,我们要是让刑警去调查他,有可能会毁了他的事业,我觉得我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再说……我也不算是说谎,因为刑警根本没问我罗先生知道什么。”

最后一句话,吴禾说得特别轻,头也转过去了。

后悔这个字真的很容易出现在小姑娘的词典里面,谢云蒙话一出口,吴禾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干嘛人家没开口,就先去承认错误呢,而他们身后的沐言此刻看上去却像是在微笑一样。

谢云蒙坐到吴禾身边,再次问:“如果你有什么隐瞒的地方,可以说出来,没关系,现在还来得及。”

“……我,好吧,我上午在门口的时候,把凶杀案的事情告诉了罗先生,当时我只是以为他很好奇,而且没有想到会影响调查,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种事确实会影响调查,是罗意凡主动问你的,还是你自己告诉他的?”

“我们只是在等小言的时候聊了几句天,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这个问题了,我其实犹豫的,罗先生也没有直接了当问我,而是问刑警在店里做什么。”吴禾回忆着说。

沐言立刻反驳:“我在的时候,罗先生就问过刑警的事情了,为什么我离开他还有继续问呢?”

吴禾被她突然之间噎得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停了好半天才说:“那时我们没有回答他,他再问一次也没什么吧!”

可是沐言似乎不想结束这个话题,反而说:“他应该看得出旅店里状况不对,一般人都会回避,他为什么要反复询问呢?”

当着谢云蒙的面,吴禾只能说自己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她一双眼睛里流露出了对沐言的厌烦,如此咄咄逼人的问法,让人觉得好像要确定罗意凡一定不安好心一样。

在她们两个都没有注意的时候,谢云蒙也皱了一下眉头,他偷偷瞥了一眼沐言,然后继续对吴禾说:“没关系,我们现在已经有一个人证了,罗意凡是不是故意询问,很快就会知道,你把他的原话告诉我就行,仔细想想,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我……想要回去帮他,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搞清楚当年我有没有参与犯罪。”安谷小姐的话语中稍稍带着一点倔强。

恽海左思考片刻说:“还是我去吧,他需要更多的帮助,而且我也受到了委托,不能坐视不理,让一个女人去冒险,你和小芸回去,我知道该怎么办。”

随即,他转向罗芸说:“小芸,我马上帮安谷弄好,你记得要在哪里等我吗?”

“这个不会忘的,不过你要及时回来,要不然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罗芸伸手拉住法医的衣袖,叮嘱道,好像在叮嘱她的弟弟一样。

法医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汽车发动了,从车窗里看进去,可以看到开车好像是一个男人,但不清晰。

等到保姆车离开,恽海左一个人站在了原地,他将自己的小汽车重新藏好,快速朝着火照之屋的方向回去。

这个时候已经距离他走出废墟地下室很长时间了,早就过了发现受伤女孩的时间。

——

走进杂货屋被破坏的墙壁里面,恽海左一下子就发现了跟踪的人,接下来的戏码他该如果做,心里也有了底,演戏他会,如何吸引人方式他也会,所以模仿那个人的气质并不难。

就在跟踪者露出迷恋目光的时候,其实他眼前的人正在心中嘲讽。随后他就进入了火照地狱大厅里面,目的是为了替换另一个人行动。

跟踪者并没有进入走廊最后的双开门,恽海左放松下来,寻找着自己可以藏身的地方,也就是出去的地方。

过去,这里已经被刑警他们调查得很彻底了,不过,眼前的恽海左与刑警和演员思路完全不一样,他是一个没有路,自己也会创造出路来的人。

“为什么?”女孩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

“……好吧,我们等着,那现在姐姐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见他,时间差不多了,我很担心。”

两个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房间里只剩下走动的声音,和女孩在招呼一些人休息的轻微话语,而女人则离开了屋子,她关上后门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

看着女人离开,女孩叹了一口气,她有些不明白过去的悲剧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正想要转身,身后却传来了完全陌生的男人声音。

“你好,接下来由我帮助你一起照顾这些人……”

“!”

女孩的惊愕很短暂,很快在男人的娓娓话语中平复下来。奇怪的是,不仅惊愕和恐惧消失了,而且她和其他人还渐渐围拢到男人身边,认真听他讲述着什么。

屋子里的灯光明亮起来,气氛也变得和睦,直到另一个不速之客推开后门闯了进来……

——

“你在干什么?快点跟我到那里去。”闯进来的男人大声说道,把里面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同时他自己也吓得不轻,因为根本就没有料到屋子里会有这么多人。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人全都是他熟悉的,而且在半天之前刚刚才分开。但这并没有减弱他的惊愕,反而让他捂住了嘴巴。

这时正在讲话的男人站起身来,向后门走去,脚步看似不紧不慢,但是藏在身后的双手却紧紧握起了拳头,就在人快要到达后门口的时候,讲话的男人突然之间伸出双手,一手捂住来人的嘴巴,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拖进了小房间里面。

“她很快就认罪了,但是杀人的原因一直都不肯说出来,她的侄女也是,不管警方怎样询问,她们都缄口不语。我对这件事很上心,但因为当时凶杀案不是我主管的,也不在我们警局,所以我没有办法参与更多。”

莫海右说完,端起茶杯来,想要润一润嗓子,同时也想找一个台阶,把话题终结掉,因为之后发生的事情,他暂时不想告诉恽夜遥。

就在茶杯边缘还没有碰到嘴唇之前,他的手腕突然被恽夜遥抓住了,演员先生神秘兮兮的说:“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小左。”

这句话一出口,恽夜遥明显看到莫海右脸上微微红了一下,随即就被他掩盖了过去。这让恽夜遥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莫海右从不吞吞吐吐,他要这个样子,就证明他一定做了违背自己信念的事情,或者稍微触及法律边缘的事情。

对于恽夜遥的‘咄咄逼人’,莫海右也是很无奈,他说:“有时候我真讨厌,你那个不该聪明的时候很聪明,应该聪明的时候,却不聪明的头脑。”

“谁说我应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了?我随时随地都很聪明的好吧!”恽夜遥白了他一眼,回怼过去,他们两个难得有空闲时间,这样轻松的交流,所以不管莫海右告不告诉他之后的事情,恽夜遥都很享受这种状态。

莫海右破天荒地猛灌了一口茶,把喝干的茶杯放下之后,才说:“你猜的很对,我确实做了一件触及法律边缘的事情,那就是私自偷偷监视安谷夫人的侄女,我甚至在晚上爬进他们家院子,想要弄清楚隐藏着的事实,当时,一是因为年轻气盛,不愿意留下什么遗憾,或者没有弄清楚的谜题。”

“第二,我是参与验尸的法医之一,我总感觉砒霜中毒的尸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整个验尸过程结束,我都没有办法得出什么具体的线索,所以只能到安谷夫人住过的地方去查找,我相信,只要能找到线索,就一定可以让警方对此重新立案调查。”

“当时因为我太年轻了,刚刚参加法医工作没几年,所以我提出的建议并没有被专案组负责人采纳。其实偷偷潜入安谷夫人家里,也有点负气的意味在里面。后来,为这件事我都后悔了好多年。”

可是女孩的身体还像正常人一样活动自如,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莫海右曾经怀疑过,女孩是不是故意在肩膀上塞了一个什么东西,以便引起过路人的怜悯,到她店里去买东西。五年以后,女孩已经不在了,而小杂货屋也摇摇欲坠,显出一副快要倒塌的样子,莫海右本以为,那最后一趟勘查不过是寻找一些回忆而已,但事实上,却被他看到了不得了的情景,那就是死神,带着镰刀的死神从熊熊燃烧的房子里走出来,而莫海右经过的房子正面,却看不到一丝火焰。

火焰都集中在房屋的背面东南角上,一大片墙壁被烧得焦黑,却没有涉及到近在咫尺的窗户,真的,甚至窗框上都没有黑色的灰尘,令莫海右觉得火焰似乎是一个假象,但是,当法医的手靠近的时候,他又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灼热,燃烧散发出来的灼热。

对于这件事,莫海右一直都没有合理的解释,后来,工作渐渐繁忙,他就无暇顾及当时的案子了,报道这件事的那张报纸也一直压制在档案柜的最底下,直到今天恽夜遥发现。

如果他说出有一栋燃烧着火焰的地狱之屋,恽夜遥一定会毫无顾忌的前往,可是,莫海右总觉得那里充满了诡异莫测的东西,不是他们应该去碰触的,虽然法医先生并不迷信,但他就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圆月已经高高挂上了枝头,恽夜遥也累了,莫海右轻轻将他放置在大床上,自己则带上门走回了档案室,顺手拿起那张报纸,莫海右思考着,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这个案件了,想来想去,那栋房子还是那么诡异恐怖。

正当莫海右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手机突然之间响了起来,莫海右不用打开就可以猜得到是谁,按了接通键之后,莫海右把听筒放在耳边:“喂,谢警官,你有什么事吗?”

第二安谷夫人说莫海右并没有真正进入过她家,甚至连她家的大门都没有找到过。可是在莫海右的记忆中,他进入过很多次安谷夫人的家。

想起当年的罗雀屋,莫海右认为那种房子也许真的有秘密存在的空间,安谷夫人这么写就是想暗示他去寻找密室。

第三代替安谷夫人写这封信的人是谁?安谷夫人已经被执行死刑,她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写信。所以,一定有一个人躲在那栋房子里,自称为安谷夫人的灵魂,来写这封信。

第四安谷夫人说过去留下了罪恶,这件事本来也是莫海右的心病,过去的调查实在是太草率了,很多疑点都没有弄清楚。现在,莫海右相信,如果不是真正遇到了困难,这封信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信箱里。

莫海右的思考在继续,卧室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寂寞让法医先生无法入睡,他索性靠在床头拿出了一支烟,莫海右并不经常抽烟,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拿出一支来,香烟的味道可以让他安静下来,不过只是味道而已,莫海右从不把烟真正吸入肺腔,他知道那样不好。

亲亲把香烟横梗在鼻子底下,莫海右闻了闻烟草的味道,然后把它叼在嘴里,却不点燃。

‘现在还不到点燃的时候,我得先去看看再说。’

自言自语说着,透露出心中的想法,他想要一个人再去一趟安谷夫人的家,并不是因为信件,而是为了了却自己一件心事,当初看到的那个死神到底是谁?

“我跟随着时间穿过火焰,里面是一条火红色的地狱之路,在地狱之路两边,长满了喷溅而出的红色花朵,这个形容词用得确实不怎么恰当,但那些红色花朵给我的感觉确实是喷溅而出的。它们的叶子细长,向四面八方伸展,就像是战场上被敌人刺穿胸膛的勇士,喷溅出来的鲜血一样。”

“死神抓起一大把花瓣,让我吃下去,当我拒绝的时候,死神对我说:只要吃下去了,我便可以代替他的位置,不用再在地狱边缘徘徊,甚至可以获得重生。于是,我答应了死神提出的条件,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果然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之前的死神,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雕像,而我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镰刀,成为了屋子里活生生的死神。”

“至今为止,我杀掉了所有阻碍我幸福生活的人,这些人有的很善良,有的很精明,有的单纯只是想要帮我,而另外一些人,抱着讽刺和看笑话的心态,总之,这些人全部都变成了地下的亡魂,在我的脚下,而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越来越正常,正常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这样‘活着’。”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你讲这些事情?因为我希望你去调查,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你也不要问我是从什么渠道认识你的,我只能说,有一个故人曾经对我的房子非常感兴趣,而且近期,他也会去那里,他将和屋子里的那些人,成为我下一个目标,所以,你可一定要看好身边人,不能乱跑哦。警察先生!”

信件很短,任何具体的事情都没有说清楚,但至少,传达给谢云蒙两个信息:第一,有个人在恶作剧,如果是这样,谁写的这封信很快就能查出来。第二,有个人假扮死神,制造了多起连环杀人事件,至今没有被抓住。

如果第二条成立,谢云蒙认为自己必须马上有所行动,但问题是,信中所说的房子在哪里?他根本无从查起,除非能找到死神所说的故人。谢云蒙万万没有想到,信中所说的房子就是他曾经去过的火照地狱之屋。

夜晚越来越深沉,浓烈如泼墨的星空上,月亮挂在枝头看着他们,温和的光线洒在两个人的床头,照亮了他们柔软的发丝,还有那深沉的睡颜。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缓缓睁开眼睛,他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窗边。

微微倒挂的眼眸向上抬起,正对着那皎洁的月光,刚刚坐定的人双手扶在窗框上,他喜欢圆圆的月亮,毫无瑕疵,就像他和某个人的爱情一样,可是现在,他开始越来越迷茫了。

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得不到实际意义上的承诺,也得不到向往的婚姻,可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相信身边人绝不会欺骗他,最令他担心的是,自己那颗摇摆不定的心,总是为两个人所牵绊。

他无法正确定位,自己对法医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现在两个人变成了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有些事情正在慢慢明朗化,过去的牵绊,以及现在的爱恨,他究竟该如何去面对?

一个如此聪明,直觉如此敏锐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明白,就像是现在坐着的,正在看月亮的人。法医和刑警隐瞒得再深,事情也总有破绽会露出来。刚才刑警先生所说的话,一字一顿都被坐着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还有,刑警先生究竟把什么东西给收起来了?他也很想知道。

‘他们究竟瞒着我什么?安谷夫人的案子,一定还有更大的秘密存在,小左在回避,小蒙也在回避,无论如何,我都要弄清楚这里面的真相。’

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爱人,坐在窗边的人走过去,在那刚毅的侧颜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迅速站起身来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间。在即将离开的一刹那,我们可以看到他衣袖遮掩的指缝间,隐约露出几张被折叠起来的薄纸片。

手指轻轻合上信纸,将它们折叠回原来的样子,恽夜遥躺靠在沙发上思考着,小蒙瞒着他死神的来信,小左又不愿意告诉他当年案件的真相,这些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案子非常危险,所以他们要全力保护自己吗?

可这并不是他们以往做事的风格,恽夜遥好看的眼眉皱起,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同谢云蒙一样,没有意识到事情就发生在过去的火照地狱之屋,还在向别的方向猜测。

就在恽夜遥抬起的手轻轻滑落到膝盖上的时候,谢云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将他手中的信纸拿回,对他说:“小遥,你不是睡着了吗?”

谢云蒙确实不可能知道什么安谷夫人,他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经历的案子,与莫海右剪报上的案件没有一点关系,时间上也大相径庭,所以难怪刑警先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看到谢云蒙面露难色,恽夜遥知道他肯定没有想出相关的案子,所以说:“小蒙,看来这件事之间的联系同安谷夫人没有关系,会不会同别的什么有关系?比如房子。”

“过去我们一起进入过很多带有机关或者诡异的房子,比如诡谲屋、路西弗别墅等等,也许这一次的房子不是我们一起进入的,而是小蒙你曾经单独进入过,我和小左在外围行动,你想想看,有没有与之联系的房子?”

经恽夜遥这么一提醒,谢云蒙倒是真的想起了一栋房子,那就是两三年前的薰衣草别墅,在谢云蒙的记忆中,只有薰衣草别墅是他独自一人调查到最后,恽夜遥和莫海右才进入的,至于其它房子,要么就是五年前的火照地狱之屋了。

可火照地狱之屋只有一开始是谢云蒙独自一人进入的,而且是无意,并非为了查案,后来,莫海右和恽夜遥就赶到了,根本不能算是他一个人在房子里调查。

刑警试探着问恽夜遥:“你是指过去的薰衣草别墅?可那栋房子不是被拆了吗?”

“不是,”恽夜遥说:“绝不可能是薰衣草别墅,我觉得倒更像是火照之屋,”

很明显,恽夜遥选择了谢云蒙想到的第二个答案,谢云蒙说:“火照之屋那桩杀人事件已经彻底调查清楚了,与安谷夫人完全没有关系,而且也不算是我一个人在房子里调查,你们不是随后就来了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怀疑,小左去了火照之屋。”

莫海右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他觉得安谷夫人同自己简直太像了,好像两个人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重叠在一起的两个模板。

无论是对小遥、对父母、对任何人,莫海右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爱着,却因为牵绊而必须要放手。表面上,他与刑警先生之间的争执或许是一种不服输的表现,而实际上,莫海右心中隐藏着痛苦,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

脚步慢慢移动到窗前,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莫海右现在就恨不得把演员先生拥进怀中,好好疼爱。无数次的夜晚,他都有这样的想法,可惜,到星辰闪烁的时候,他的小遥永远都在另一个人怀里。

“小遥。”喃喃自语,爱如涌泉在把一心中回转,令他无法忽视身体产生的燥热。

灌下一杯凉开水之后,莫海右大踏步向门外走去,这是一间地处偏僻的小旅馆,莫海右本想在这里度过后半夜,凌晨再开车上路,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情睡觉了,只想着快点看到火照之屋,快点解决心中的疑团,回到恽夜遥身边。

脚步刚刚踏入走廊,站在总台上的服务员就看到了莫海右,她红着脸打招呼说:“这位先生,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吗?”

“我有点急事,现在办理退房。”

“可是……您入住还不到三个小时,现在就要……”服务员有些尴尬,他们店里有规定,客人入住当晚是不可以退房的。

听到服务员的解释之后,莫海右没有心情和她多过于纠缠,索性放弃了退房的打算,直接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旅店,坐上汽车,莫海右把车窗开到最大,一脚油门,汽车立刻重新回到了大路上,向着既定方向疾驰而去。

安谷夫人的案子不管隐藏了多少秘密,这一次,莫海右一定要全盘将它们搞清楚,他不想再回避了,也不想再让感情左右自己的心绪。

眼前的大路好像永无止境,在一片黑暗和迷茫之中,莫海右隐约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带帽运动装的女人,正站在马路的中央。当莫海右靠近的时候,这个女人却又消失了。

旅店主人与前台小姑娘有一点沾亲带故,所以小姑娘这样一说,阿姨就马上闭嘴干活去了。此刻是午夜2点半左右,本来想要打个瞌睡的小姑娘,现在完全没有了睡意,她展开莫海右留下的信纸,开始阅读。

私下偷看别人的信确实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但小姑娘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且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告诉自己,稍微看几眼没关系,也就心安理得了。

“安谷夫人……”十几分钟之后,小姑娘念出了写信人的名字,她自己也控制不住沉入梦境,完全没有发现周围变得一片寂静,刚才的扫地阿姨早已不知去向。

黑影慢慢靠近柜台,看着里面蜷缩在一起的小小身影,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他手中握着细长的东西,一跃翻进了柜台里面。

等待一两分钟之后,黑影确定不会再有人出来了,于是他站起身来,偷偷绕到女孩身后,双手环上了那细腻白嫩的颈项……

第二天凌晨:

正在赶往上班地点的路人突然之间听到一阵惊呼:“不好了,杀人了!!快点报警!!”

随后,一个惊慌失措的中年男人,从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里冲出来,他挥舞着双手,似乎被吓疯了一样。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帮忙。

很快,周围还没有开始营业的商户一家一家都被吸引出来了,他们有的在问怎么回事,有大胆的则冲进旅店去看凶杀现场。

凶杀现场秩序一度陷入混乱之中,直到警察到来才稍微恢复一点。

昨晚值班的女孩死在了柜台里面,被人用一根钓鱼线勒毙,在她身上,有半张信纸,信纸上的抬头赫然写着莫法医三个字,对于莫海右,警察们都非常熟悉,虽然没有写全名,但法医二字加上姓氏也足以让他们想到莫海右了。

但奇怪的是,昨晚明明还有几张信纸的,今天却只剩下了半张,大部分信纸内容都被撕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样一来,谢云蒙算是放下了一半心,因为这桩案子在他手里,莫海右就不会那么快出事,他们还有调查取证的时间。等到前期工作处理完,谢云蒙一看手表,已经是中午12点多钟了,他顾不上吃饭,立刻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现在,只有靠恽夜遥的分析推理,他们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莫海右,莫海右必须尽快出现,自己向警局解释清楚这件事。

刑警还没有说上几句,恽夜遥两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真是担心什么?什么就会来。两个人约好在恽夜遥家附近的便利店见面,谢云蒙一挂上电话,马上发动汽车往恽夜遥家方向而去。

搁下刑警的电话,恽夜遥随即拨通了莫海右的手机,可拨了很多次都是忙音,演员先生瘫坐在沙发上,感觉天都快要塌下来了,手中握着的手机还在不停‘嘟嘟嘟’响着。

莫海右居然会在第二天早晨就出事,这是恽夜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他总以为,就算莫海右出发去了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也会等几天才有消息,他的小左一向处事谨慎认真,怎么会莫名其妙在小旅馆里杀人呢?

如果说有人在背地里跟着莫海右,那就只可能是寄信人,可是寄信人杀掉前台服务员有什么用呢?难道是莫海右不小心把信纸遗落在了旅馆里,而信纸中隐藏着的秘密被前台服务员看到了,所以寄信人才不得不杀人灭口?

这样想虽然是通顺的,但到底信纸里会隐藏什么秘密呢?恽夜遥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安谷夫人背后的案子。

时间是下午1:50,恽夜遥和谢云蒙面对面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里,他认真听着谢云蒙讲述案件状况,并且把自己的初步分析一五一十告诉刑警先生。

恽夜遥说:“小蒙,你们必须要去调出安谷夫人案子的档案,当年,这件案子是哪个警局负责的?你知不知道!”

“不是很清楚,不过只要是在本市发生的,问一下立刻就会知道,现在我们必须兵分两路,我这边负责全权处理旅店凶杀案,给你尽量腾出寻找的时间,还有安谷夫人的案子也交给我去了解,我会把详细档案带到你的面前。”

“安谷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来不及经过大脑,恽夜遥立刻反问。

罗意凡说:“看来,当年的那件毒杀案莫法医已经告诉你了,不过我对于毒杀案并不了解,只是因为有人委托我办事,知道一些皮毛而已,所以你问我案子的情况,我帮不了你多少,我只能说自己知道的事情。”

“那你快说,安谷夫人和小左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遥,在茶餐厅开业不久之后,有一个女孩找到了我,她自称是安谷夫人,一开始,我看她只有十几岁的年龄,自称夫人非常奇怪,所以认为她只是想要恶作剧而已,让她吃点东西回家去就行了,可是当我看到她的模样之后,就立刻接受了她的请求。”

“这些年以来,茶餐厅表面上提供饭食和休息服务,但实际上,我也解决了很多复杂事件,都是一些不愿意报警,但又搞不清楚自身状况的委托者,我帮助他们,只是为了帮他们搞清楚状况,理清思路,如果发现有刑事案件存在,我就会让他们自己去报警,等待警方处理。”

“如果没有发现,我就会负责帮他们把所有事情都搞清楚,当然,看情况而定,我也会收取一部分佣金。”

第五百八十三章罗意凡的第一个委托者

“这个女孩就是我的第一个委托者,她讲述的事情非常诡异,时间可以推延到安谷夫人毒杀案发生之前。出于好奇,我问小姑娘今年到底多少岁?她告诉我说,她已经36岁了,这让我感到非常吃惊。”

“明明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于是我让她证明,自己确实是36岁,她没有拿出身份证,而是解开了身上那件粉底圆点的带帽外套,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罗意凡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让恽夜遥自己来问。

恽夜遥正听得好奇,并不在乎这些,问道:“快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两个人,两个共享同一身体的少女,一个头颅在脖颈之上,另一个头颅长在肩膀的侧边,虽然是在灯火通明的地方,但我还是吓了一跳。”

与恽夜遥相同的直觉一直困扰着莫海右,这种直觉,对恽夜遥来说,可以帮他看到更多的真相。可是对莫海右来说,看到的却是更多人性的阴暗面。他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喜欢。也许,爱情和亲情没有把他和恽夜遥捆绑在一起,也就不会激发出他的直觉了。

安谷夫人是第一个让莫海右意识到无助和仿徨的人,而恽夜遥是除母亲之外第一个让他纂刻进心底深处的人,这两个人,没有可比性,却总是同时出现在脑海中,莫海右在想,也许这次以后,他可以彻底忘记安谷夫人。

‘安谷…真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活着,我就没有必要对小遥说谎了……’

想起傍晚时在家里的对话,莫海右感到一阵无力,他从不愿意对小遥说谎,可这一次实在是迫不得已。他和安谷夫人的过去,虽然无关爱情,但讲给小遥听,他还是开不了口。

一路沉思,莫海右已经忘记了刚才见到的白色身影,今天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和平时相聚越来越远,倒是和恽夜遥越来越近了,好像真的变回了恽海左一样。

泼墨一般的黑色笼罩着前方的道路,虽然车灯照亮了一部分,但依然感觉整个人都陷落在黑暗之中无法自拔。在汽车后面不远处,白色身影像幽灵一样跟随着莫海右,手里拿着那束残破不堪的黄色蝴蝶花。

既然他就在那里,而且个人的感觉并不美妙,那么,我们就暂时先把他称之为幽灵吧!

视线渐渐离开汽车尾部,靠近幽灵,他的身高接近1米9,肩膀却很窄,白色上衣拖到地上,显得整个人像竹竿一样,露出来的皮肤全都和衣服颜色一样惨白,包括头顶也是一样。

我们看不清楚,幽灵的头顶上究竟是披着白色薄纱,还是原本就没有头发。

夜晚的街道上,幽灵紧跟汽车,当他加速或者倒退急停的时候,身体内部总会发出一种类似喇叭声音的轻微‘滴滴’声,比树叶被风吹拂之后发出的摩擦声还要轻,除了幽灵本人之外,没有人注意得到。

“你们好,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我们想要住一个晚上,再继续赶路。”

“哦,是出来旅行的吗?怎么不让小辈陪着一起出来?”旅店老板一边客套着,一边把人请进大厅里面,对总台的服务员说:“给安排一间舒适一点的房间,通风要好,适合老人居住。”

“好,我这就安排,叔叔阿姨,请先登记一下。”柜台里醒来的服务员微笑着说。

很快,老夫妇就登记完了名字,虽然服务员要求他们把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不知道什么原因?年迈的妻子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身份证,最后只好作罢了。

老板亲自把夫妇二人引到楼上去挑选房间,他们却不愿意上楼,而是随便在一楼挑了一间,老头说自己的妻子腿脚不方便,不能够爬楼梯。

本来这并不是一件要求很过分的事情,可偏偏他们挑的那间房间就是莫海右昨天住过的房间,老板再三推荐其他房间,可是老头看了看之后说,每个房间的布置都差不多,还是感觉自己原来挑的那间通风状况好一点,所以坚持要住在自己挑选的客房。

老板只好让他们等一等,回到柜台去打电话给谢云蒙,告知情况,问嫌疑人房间是不是可以租出去?没想到谢云蒙一口就答应了。

他说房间里已经经过了全面勘察,租出去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他们开放让旅店营业,就证明线索已经全部提取过了,不会在乎这一点。

低调负责的警官这样说,老板才放心把房间租给了老夫妇,接下来,好像老夫妇的入住带来的好运一样,一下午旅店里的生意虽然不似平常那样人来人往,倒也勉强过得去,一楼和二楼的客房租出去了好几间,大堂里吃饭的客人也陆陆续续来了几波。

“哎?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板居然会干这些杂活?”阿姨口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因为他们的老板虽然在家什么都做,但在这里却从来不帮服务员做事,而且为人小气又好面子,总是在他们面前一副高傲的样子。

小林也不在意阿姨的反应,自顾自趴在柜台上哼歌,她时不时抬头看看老夫妇的房间门,每次看,不算漂亮的小脸还会微微有些红。

她的这些反应阿姨倒是一一看在眼里,摇了摇头,阿姨提起拖把桶想要把脏水去倒掉,她行走的方向不是卫生用具放置的地方,而是厨房,小林赶紧对她说:“阿姨,厨房不要去!”

“为什么?隔间里的下水道有些堵,我想用一下厨房里的水槽。”

“那个…大厨今天好像带了条蛇回来,有小臂那么粗,小厨师们正在学着杀蛇呢,他们谁也不让看,还关了外面的灯,你就不要去打扰了,卫生间的池子不是好用吗?反正也不远。”

“不是远不远的问题,卫生间池子太高,我不方便。”

“好了啦,就将就一下,我可不想被大厨骂,你就去那边吧!”小林笑嘻嘻说着,从柜台里走出来,推着阿姨的肩膀,把她转向卫生间方向。

看着阿姨进入卫生间小门,小林好像完成一件大事一样松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老夫妇所在的那扇房门,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时间是第二天晚上7:00,旅店里一切如常。

——

“帅哥,小姑娘能帮忙吗?”年轻男人的口气中充满了疑虑,好像并不信任刚才进入房间的服务员,他说:“这里的人我们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和凶手有关,你就随随便便找人帮忙,万一她出卖了我们怎么办呢?凶手可是会趁机逃走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那位保护者真的放心我们俩在一起?算了吧,他比我姐姐还会担心你这个软脚虾!刚才你数过脚步声吧?好几波人跟着我们一起住在了店里,我敢保证,一个也不可能是真的客人。”另一个带着些沙哑,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说道。

熬夜对于小姑娘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她已经习惯了,想起刚才在老夫妇房间里看到的人,小林就仍不住傻笑,她觉得幸运之神真的太眷顾自己了,竟然可以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见到偶像,那可是一辈子都不太可能会有的机会。

偶像那张帅酷的脸庞,让小林心脏一直保持着激动的状态,在她的口袋里,还有两张崭新的门票,那是不久之后才要开演的新剧,房间里的人把它当做办事的酬劳给了小林,这对小姑娘来说,可比金钱重要多了。

‘等一下,一定要让他签名,然后再合个影。’小林摆弄着手机,她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阿姨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这边。

卫生阿姨才是昨天晚上最后一个和死者说话的人,但谁也没有看到,今天早晨警察来的时候,应该询问过旅店老板,昨天晚上在旅店里所有人员的电话和姓名,但这个阿姨却完全没有被叫来询问。

这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老板隐瞒了阿姨昨天晚上上班的事实,没有把她说出来!再进一步延伸,老板很有可能知道,阿姨才是最后一个和死者说话的人。如果这一步推测正确,那么旅店老板对警察说,莫海右半夜离开旅店之后,没有人再同死者说过话,就因该是不折不扣的谎言了。

所以,到目前为止,旅店拉板和阿姨都非常值得怀疑,按照正常来说,店里发生了杀人事件,旅店老板应该坐镇才对,可他今天傍晚又匆匆离开了,假设不是家里有急事,在没有查出杀人凶手的情况下,老板为何能如此放心大胆呢?难道不怕罪犯再次进入旅店吗?

这些问题都非常值得思考,有很多可能性,谢云蒙淡然会派人跟踪老板,不过结果需要时间来等待,现在,我们的视线转移到一片漆黑的厨房里面,来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几个男人围拢在一起,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们身上都穿着深色的衣服,与厨师的白衣白帽根本不搭调。

“我说,我们呆在这里守一个晚上也不是办法,那些人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了,今天晚上根本不会有任何行动。”其中一个人粗着嗓门说道。

钻进洞口之后,莫海右大致环顾了一圈,除了破烂的家具,就是厚厚的灰尘,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的迹象,灰尘上一点脚印和手印都没有,蜘蛛网倒是结了不少,那些蜘蛛,常年没有人清理,有的个头都跟小甲虫差不多大了。

轻叹一声,莫海右从包里拿出一瓶喷雾,朝着周围稍微喷了一下,立刻那些蜘蛛纷纷掉落到地上,蜘蛛网也融化掉了。喷雾没有味道,是莫海右自己配置的。

喷完之后,莫海右迈开脚步走进了小杂货屋内部,他有一点轻微的洁癖和对某些事物的强迫症,不过,在别人眼里也并不明显,只是他自己觉得很在意而已。

尤其是昆虫,莫海右极其不喜欢昆虫,从小大概就这样,为什么是大概呢?因为莫海右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所以他对小时候的大多数事情,只能停留在直觉和猜测的范畴之内。

锃亮的皮鞋踏上灰尘遍布的地面,不一会儿,鞋头上就灰蒙蒙一片了,莫海右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太过于关注,他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件事情上面。

第一件事情是如何找到正确的切入点。什么是正确的切入点?就是安谷夫人在信中所写的房子真正入口,她说莫海右从来没有找到过。对此,莫海右第一次感到自己像是迷了路的瞎子!

以前,他单独来过,和谢云蒙、恽夜遥一起也来过,那么多次了,法医先生几乎看遍了火照之屋所有的地方,甚至地下房屋他都仔细勘察过。安谷夫人说真正的屋子内部,到底是指哪里?目前莫海右还没有头绪。

第二件事情就是刚才的白衣人,自从他闪入房子之后,莫海右就意识到他一直在跟踪自己,之前路上看到的影子和黄色蝴蝶花,现在想来,也不是恍惚之间的假象那么简单了。

这个人是谁?是幽灵吗?绝不可能,他一定是一个和安谷夫人有关的人,也许是当年案子的漏网之鱼,也许和案子没有关系,只是现在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来搅扰他的调查。

五年前,火照之屋的正面确实是光鲜亮丽的,而且红木和枫叶也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张墙纸,遮掩着里面已经被拆空的废墟,一切都面目全非,房子除了框架之外,所有的东西都成了碎块和粉末。

伸手扯掉墙纸,当大片伪装物落地的时候,一尊死神雕像展现在莫海右眼前,不过,已经不是当年令人恐惧害怕的死神雕像了,而是一尊废墟,红色的火焰背景都已经褪色粉碎,只留下内部寥寥几根钢架在那里支撑着,死神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头部不知去向,抚摸灵魂的那只手也断裂了,而代表彻底被征服的烧焦灵魂,他的位置空空荡荡,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莫海右慢慢靠近雕像,死神残留的灰色躯体吸引着他的视线,法医瞳孔中的黑色越来越浓重,仿佛化不开的浓墨一般。

“不要再躲了,如果你真的舍不得这里,就该好好生活下去,而不是想尽办法把我重新引回来……”

低沉而又悲伤的声音唤醒了死神,‘他’白色的身躯渐渐抬起,一个圆形的东西从雕像背后滚出来,滚到法医脚边停下,来回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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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六章十个住客第四幕

时间1分1秒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又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老夫妇的房间里没有再传出说话声,翻找东西的声音也消失了,似乎他们已经睡着了。

而厨房里,也传出了轻微的鼾声,只有坐在柜台里的小林精神还很好,她拿着手机玩游戏,不时向厨房和客房的方向张望几眼,卫生阿姨估计回家去了,阿姨不用上班到天亮,只要做完规定的工作就行了。

到空间里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恐惧才会一点一点开始蔓延,小林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刚才还能够毫不在意,现在就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她放下手机,走出柜台来到厨房门口,朝黑暗深处轻声问:“那个…你们还在吗?”

“在,怎么了小姑娘?发生什么情况了吗?”里面立刻传来回答声,小林松了一口气说:“没有,只是卫生阿姨回家去了,我想告诉你们一声。

“卫生阿姨,就是那个刚刚在大厅里拖地的阿姨吧?她今天不值晚班吗?”里面的人问道。

“不是的,”小林回答:“阿姨只要完成固定工作,就可以回家去了,不用待在这里一个晚上,这个卫生阿姨专门上晚班,反正什么时候做完她就什么时候走。”

“那你是亲眼看着她走出店门的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刚刚九点多钟的时候还在,我看她一直在拖楼上楼下的地板,现在却发现她不见了,阿姨从来不去别的地方,总是一拖完地就走,所以我才会认为她回家去了。”

“柜台不是就在店门的旁边吗?你有没有人走出去都看不到的吗?”里面的人声音变得严厉了一些。

小林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回答说:“很抱歉,我因为无聊一直在柜台里玩手机,柜台又比较高,所以我可能看漏了!”

“哦,那她走了也没有办法,你还是回到柜台里去吧,记得今天晚上不要再放任何人出去,还有,如果困了的话就跟我们打声招呼,我们会派人接替你的。”

“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去,那个还有,凌晨五点钟的时候,厨房里的厨师就会来上班了,到时你们注意一下时间。”

“知道了,快点回去吧。”

蹲在地上的人顺着队长的分析往下说:“你的意思是凶手根本没有进入殿堂,只是在小林开门的时候杀了她,然后立刻逃之夭夭?可是有几点非常奇怪,第一,小林身上我没有看到任何伤口。第二,大门是朝里开启的,根据她倒下的位置,凶手从外面根本没有办法推开大门。”

“而且小林把链条锁完全扯下来了,就证明她是在解开链条锁的时候被袭击的至死的,现场看的,凶手如果是从外面袭击了小林,他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用刀通过门缝捅入小林身体里。”

队长站直身体说:“这样吧,你们先赶紧考察现场,确定小林的死因,我们现在也不能隐藏身份了,看来这个凶手有可能还要继续动手,至少小林的死可以证明,莫法医在这间事上可能真的受到了冤枉,我现在立刻打电话给头儿,让他过来。”

“你们几个勘察完现场之后?把店里所有的客人都集中起来,包括那对老夫妇,然后挨个询问和检查他们的房间,我想,凶手如果不是从门外袭击的话,他就一定还在这间旅馆里,我们必须在他逃跑之前查出他的真面目。”

“好。”

几个人应声之后,便开始紧张工作起来,谢云蒙很快就会接到电话,赶到现场,他到来之后,又会查出什么新的线索呢?这种突如其来的杀人案,真的可以证明莫海右是无辜的?但愿如此吧,我们只能希望,谢云蒙可以查出对莫海右有利的证据。

谢云蒙一直在办公室里等待着旅店的消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对老夫妇其实是罗意凡和恽夜遥两个人假扮的,他们的演技不说明,绝对不可能有人看破。

时间是晚上10:40,谢云蒙正想要给自己去泡一杯咖啡,没想到电话里突然响了起来,他赶紧放下咖啡杯,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谢云蒙。”

“头儿,”电话里传来刑警的声音,“又有人死了,是饭店里当晚值班的服务员林悦,死因不明,你赶快过来吧!”

所以说,罗意凡认为恽夜遥和谢云蒙都有些感情用事,一点都没有错。

恽夜遥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稍微想了想,就立刻明白了罗意凡的用意,开始冷静分析推理旅店里现在的状况。

罗意凡是在告诉他,放下对莫海右的担心,认真破案。

在思考过程中,恽夜遥不自觉把头发全部掳到了脑后,罗意凡刹那间有一种错觉,在自己眼前的不是恽夜遥,而是法医莫海右!

突然出现在废墟中的‘安谷’将法医先生带入了他从没有去过的空间,也再次回归火照地狱之屋的调查者见到了一个多年以前的故人,不过这个故人现在到底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因为未见的时间太长,我们暂时无从判断,只能从法医先生的态度中,想象他对这个人的信任度似乎很高。

根据安谷夫人信中所说,连莫海右都没有发现的火照之屋真正入口,在这里我们先不说明。莫海右进入废墟之后,新的连环杀人事件也即将上演,对于房子进一步的解析,就要等到恽海右和谢云蒙到达之后,让演员先生来说明了。

我们继续回到那间神秘的屋子里,莫海右、从里间出来的老人和带法医先生进入其中的引导者,三方正在继续交流。老人将屋子里的年轻人一个一个介绍给莫海右认识。

这些人有几个非常相近的特点:第一,全部都没有超过25岁,有的甚至还未满18岁,完全是小孩子。

第二这些人都看上去非常瘦小,却穿着十分肥大的衣服,手脚都隐藏在衣服里面,时不时会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其中只有一两个非常安静。

第三他们看上去非常胆小,充满了戒备,尤其是对陌生人总有一种疏远感,不管陌生人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也不管态度是好是坏,要想和他们接近都得花一番功夫。

其实,从进入这里的第一刻开始,不用看周围,恽海左就已经明白这里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隐藏空间了,之前他没有拆穿,只是为了进一步了解孩子们的情况而已,他知道,当年连环凶杀案一定还有剩下的孩子,只不过,照顾他们的人隐藏太深了,安谷夫人戏弄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这些孩子最好的归宿就是由国家机构来照顾,但是,当年明明他和谢云蒙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却还是被某些人钻了空子,这些人包不包括以前的老人?还有自称安谷的人,恽海左不能下定论。或者正是由于受到这些人的威胁,老人和安谷才决定把孩子们藏起来,连警方也不让知道。

现在作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信到底是谁写的?老人说是死去的安谷夫人留下的,但恽海左并不相信这些话,他一边提出质疑,一边伸手进入西装内置口袋摸索信纸,信纸中的某些内容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他需要好好问一问。

手指刚刚碰触到口袋内部,恽海左就愣住了,口袋里空空如也,他迅速翻开手中的黑色手提包,里面也没有,老人看恽海左的神情不对,问:“你怎么了?”

“信纸…不见了。”

“信纸?是安谷夫人的信纸吗?”安谷插嘴问道。

突然之间,恽海左以一种锐利的眼神看向安谷,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跟上我的?”

“我,我吗?”安谷明显瑟缩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我在来这里的大路上看到你之后,就跟上你了。”

“不对,你撒谎!”恽海左猛地站起身来,说:“你不是安谷夫人信中说要接应我的人,而你,”他又指向老人和孩子们说:“也不是在这里照顾他们的人,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有你们在场,孩子们还是显得那么胆怯,刚才我捡来的时候,注意到了里间有动静,你们大概是把谁藏进地狱之屋里了吧?”

“是我。”谢云蒙没有报上姓名,因为根本不需要,恽夜遥一听就可以知道是他。

果然,不多一会儿,门就打开了,恽夜遥一把将谢云蒙拉进屋子里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分头行动的吗?”

“估计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关于卫生阿姨。”罗意凡在边上居然代替谢云蒙作出了回答,他一副淡定的样子,恽夜遥眯起眼睛刚想要开口,立刻就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说:“意凡,你居然在和我分析案情的时候还做陷阱,为什么不讲清楚?”

“我说了,你太过于在意莫海右的安危,会忽略很多东西的。”

谢云蒙此刻一心一意想着门口的凶杀案,听到罗意凡神秘兮兮的话语,赶紧问:“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

“你得先告诉我,旅店里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外面我听到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你们把声音压得再低也没有用,我的听力可是很好的,快说说看吧,也许我第一时间就可以给你找出一个嫌疑人来。”

看着罗意凡得意的眼神,谢云蒙简直有一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这个男人一点也不考虑别人急躁的心情,只知道卖关子。

恽夜遥这个时候也很好奇,于是站在谢云蒙身边一起听着,谢云蒙将外面发生第二起凶杀案的状况,简单说了一遍,听说是自己刚才拜托帮忙的小林出了事,罗意凡突然之间脸色变得苍白。

他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是我,是我低估了凶手。”

恽夜遥这个时候眼睛也亮了起来,他问:“难道说,小林的死是因为你之前拜托她做的事情?不可能啊,我一直在旁边,你只是让她帮忙监视有没有人出入旅店大门而已,”

“很大程度上不能,我们现在要知道的是,这个卫生阿姨究竟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在帮助谁隐藏罪行?她在帮助谁隐藏罪行?卫生阿姨一定是帮凶,旅店老板也同他做着一样的事情,但这两个人我认为都不应该是凶手。”

恽夜遥说:“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证实,要说动手的话,不论是第一起凶杀案,还是第二起凶杀案,卫生阿姨和旅店老板都可以找到机会,所以警方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前,是不会采纳我们的猜测的。”

罗意凡说:“我的心的是,凶手是火照之屋那边过来的人,三年前,我扮演成了一个特殊的角色,跟着来找我的小姑娘进入火照之屋,确实探听到了很多秘密,不过,我最终也没有帮上小姑娘的忙,也没有搞清楚死神的真面目。”

“那小左会不会有危险?”恽夜遥问道,火照地狱之屋有多么可怕,他是亲身经历过的。现在,罗意凡提到凶手有可能来自于火照地狱之屋,这让恽夜遥更加担忧。

赤眸鬼神的瞳孔开始染上鲜血的色彩,淡淡的,恽夜遥看着他,自己也在思考,卫生阿姨真的会逃跑吗?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既然他们要杀人,怎会如此轻易承认罪行?

确实,楼上此刻有一间房间敞开着,而谢云蒙正站在房间的浴室里面,浴室很小,刑警高大的身躯挤在里面感觉闷的慌。

“看来我们不可能在秘密调查了,立刻通知局长,派鉴识人员过来。”

谢云蒙的语气中有愤怒,也有沮丧,短短的一天两夜,死掉了三个人,第三个就是此刻躺在浴缸里的卫生阿姨,卫生阿姨被一把刀从左眼球插进去,估计小脑都已经被穿透了。身上还穿着工作服,两只手搭在浴缸边缘,身体因为满溢出来的水而微微飘浮着。

卫生阿姨的身材适中,双手布满老茧,一只没有被戳瞎的眼睛大大睁着,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浴缸里的水几乎已经被她的鲜血染红,谢云蒙用手捂住鼻子,将满屋子的血腥味驱开一点,然后凑近卫生阿姨自己勘察。

他问身后跟来的刑警:“旅店老板来了吗?”

“还没,还在联系他。”

示意两个人走远一点说话,罗意凡自己站在后门口替他们望风,恽夜遥双手拉着莫海右胸前的衣服说:“小左,你还不知道这里死了三个服务员,因为你莫名其妙失踪,还留下了半张信纸在服务员手里,警方已经把你列为犯罪嫌疑人了,你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疏漏?还有,小蒙他……”

“嘘!”恽海左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他刚才其实已经给谢云蒙发过一条信息了,知道信纸失踪之后,他就料到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来之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旅店里的案子我已经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是恽海左和恽海右,明白吗?恽海左要回到火照之屋去,而恽海右要留在这里,吸引凶手和警方的注意力。”

恽夜遥一下子没明白过来,瞪着莫海右看,但是莫海右的视线已经看向了罗意凡,开口说:“赤眸鬼神茶餐厅的生意很好吧?接不接我这个客户?”

“哼!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你说怎么做就行!”罗意凡靠在后门边上说。

接着,莫海右放开恽夜遥,放开的时候,他的嘴唇轻轻蹭过演员先生的脸颊,恽夜遥想起之前两个人在莫海右家档案室里的亲密接触,不禁脸微微红了一下。

罗意凡受不了似的把脸偏向一边,恽夜遥那副神情又让他想起了梁泳心,一个可爱的小家伙,现在是他的妻弟,不过在很久以前,他怎么已经把这个小家伙当做自己的亲人对待了。

莫海右走到罗意凡身边,出乎意料的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还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罗意凡听完之后显得很惊讶,“莫法医,原来你也会出这样的主意,这个不像是你的作风,到底为了谁?”

恽夜遥此刻也有些明白莫海右的意思了,‘到底为了谁?’这几个字也是他想要问的,不过他没有勇气像罗意凡一样说出口。

旅店老板长了一张白白净净的圆脸,脸盘子很大,厚嘴唇,一双眼睛不算小,但眼袋很深,还有些下垂,瞳孔看上去有些浑浊,他视力不好,总驾着一副圆框眼镜,眉毛倒是很浓,不过与脸型和五官一点也不搭调。

他总喜欢穿一身廉价的西服,松松垮垮的,戴的眼镜和穿的皮鞋也不是什么高级货,但旅店里生意以前不错,一般小老板一定不会穿得这么寒酸,这足以证明旅店老板是一个节俭的人。

现在他正站在谢云蒙的身后,一脸焦急的等待着刑警询问他问题。

谢云蒙顶着一张严肃的脸,一声不吭看着案发现场正在忙碌的警员们,他的目光落在现场各个地方,已经这样维持了有20多分钟了。

旅店老板也是很尴尬,终于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谢警官,你让我来到底想问什么?”

“……”

“那个,谢警官,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要不我先到前台去呆着,我不放心剩下的那几个服务员。”

“……”

“额……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谢云蒙终于开口说:“你为什么要到公园去?”

“什么?”旅店老板明显没有听懂刑警先生的意思。

谢云蒙不紧不慢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要到公园去?”

“晚上我有去公园散步的习惯,这个……应该没问题吧?”旅店老板回答说,脸色变得更加紧张了。

谢云蒙回过头来,严肃的脸上居然浮起了一丝笑容,而且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看上去慎得慌,他说:“去公园散步是没有问题,可你的店里连续发生了好几起凶杀案,你居然连手机都不带就去公园里散步?心情还真不错!”

“我那是忘了带,不是故意的,后来我不也主动联络了警员了吗?”恽海右趁没有人注意他们,靠近刑警先生观察他的表情,一会儿之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得朝着第三起凶杀案发生的现场,浴室里面走去。

谢云蒙总算移动脚步跟了上去,刚才说话的警员抬起头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们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谢云蒙和恽海右的关系,只是为了他们头儿的面子,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说穿而已。

“小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旅店老板为什么去公园?在那边跟我打哑谜?”恽海右压低声音问道。

谢云蒙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同样压低声音回应他:“这里是刑警的主场,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

“呵!我预见今天的小蒙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我知道你想了解安谷夫人背后的秘密,以及她和小左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我让小左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作为等价交换,你会不会把你所知道的也都告诉我们呢?”恽海右跨进浴室,转头往房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认真的对谢云蒙说。

谢云蒙耸了耸肩,顺手关上房门,说:“小右,你和我之间还存在什么秘密吗?等价交换?你这样说,如果被外面那些人听到的话,就有够让人大跌眼镜的人,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吗?我们俩的关系早就瞒不住其他人了,我会毫不保留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我只希望在我询问你问题的时候,不要对我隐瞒,其中当然也包括安谷夫人和小左。”

“哼!表里不一的家伙,等破了案,我们再谈这件事,现在把你的想法统统都说出来,我们先解决的小左的嫌疑再说。”

“好吧,悉听尊便!”

这个是第二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事实上恽海左在第二天凌晨,已经到达了火照之屋,开始了一个人的调查,并见到了五年前那起连环杀人事件中的一个故人,以及他隐藏下来的一部分孩子,恽海左根据他的言行,判断出此人并不像过去一样可信,有可能过去他们还有未判断出来的真相。

恽海左当场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他自然有吧发保护自身安全,这一点不用我们替他担心,第二天半夜的时候,扮作老夫妇的恽海右和罗意凡想要离开旅店继续寻找恽海左,因为旅店里连续发生凶杀案,恽海左如果再不出现的话,情况会对他非常不利。

可是他们意外在后门处遇到了秘密回归的恽海左,法医先生对两个人提出了自己的计划,同时雇佣罗意凡为他办事。

他究竟要罗意凡做什么?恐怕目前只有恽海右和谢云蒙知道,而且法医先生明确表示,在安谷夫人最后的秘密破解之前,自己和恽海左不能以常用的名字出现,这又是什么用意呢?

不管怎么样,带着安谷夫人留下的最后谜题,还有难以忘记的过去,恽海左回到了死神所在的火照地狱之屋,继续他的调查。

时间已经到了第三天凌晨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黑暗的道路上,恽海左独自前行,他没有开汽车,又或许已经把汽车藏在了什么隐蔽的地方,自己选择步行靠近火照之屋。

在缓慢行走的法医先生身后,浓墨一般的阴影拉得很长,好像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一个紧跟着他的跟随者。

从自己破开的墙壁进入杂货屋,恽海左选择从五年前的出入口进入火照地狱之屋,深邃恐怖的走廊同过去一模一样,那里面火红色的大厅经过了五年,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样纸,恽海左很想看一看。还有火红色大厅连接着的那间,被残忍和鲜血污染的房间。

恽海左有一种一切都即将结束的感觉,他的手重新塞回口袋里,那里有另一个人留给他的东西,在紧要关头可以使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恽海左转头的时候,神情中掠过一丝不安,刹那之间就收敛了起来,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

在说起恽海左接下来的行动之前,我们有必要来看一看这间废墟下面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样子。

上面的出入口此刻敞开着,盖板已经变成了灰黑色,木头缝隙中积满了污垢。在盖板的下面,有一条简易楼梯,很容易让人想起罗雀屋通往地下室的那条楼梯,所不同的是,这里的楼梯踩上去吱吱嘎嘎的,而罗雀屋的楼梯因为经过特殊处理,只会发出很轻微的声音。

房间还挺大的,比上面的大厅稍微小一点点,周围墙壁完全是毛坯,既没有刷墙粉也没有贴墙纸,只是用木板覆盖在土坯上面,木板倒看上去还挺新的,就像恽海左之前说的那样,没有使用过几年的样子,地上也铺着木板,因为踩踏的人比较多,所以地上的板材要稍微陈旧一些,也脏污一些。

房间里除了桌椅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实用的家具,一看就知道他们不可能睡在这里,但发生了五年前的事情之后,杂货屋地下的地狱大厅也不可能住人,恽海左现在好奇的是,他们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也可以说,这栋火照之屋地下还能延伸到哪里?

恽海左让孩子们全部离开火照地狱之屋,自然是想要更好的保护他们,至于送他们去哪里,目前最合适的地方只有罗意凡的赤眸鬼神咖啡厅,咖啡厅完全可以暂时清空出来,让罗芸和安凌香两个人来照顾孩子们。

“她到楼上来到底做什么呢?”恽海右思考着,如果卫生阿姨一直在偷听自己和罗意凡在房间里对话,那么她一定发现了他们不是老夫妇,想要到楼上来通知什么人,这个人最有可能还是旅店内部的人员。

进一步推断,这个卫生阿姨是真凶的帮手,而真凶杀死了既定目标之后,觉得她的存在已经毫无用处,为了不暴露自己,选择杀人灭口。

谢云蒙同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当时不在旅店里面,但七七八八听警员详细描述情况之后,对卫生阿姨的行动倒是比恽海右要了解一些,因为恽海右和罗意凡大部分时间都关在房间里,对恽海左住过的房间进行调查,所以只是知道卫生阿姨有可能在自己门外徘徊而已。

谢云蒙说:“这个卫生阿姨,从昨天晚上开始行动就很可疑,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她的真实身份了,我认为如果她是凶手的帮凶,旅店老板一定也脱不了干系。”

“第一,前天晚上卫生阿姨应该是值晚班的,在店里的晚班员工登记簿上并没有写她的名字,我又查阅了最近很长一段时间的上下班记录,也都没有出现这个卫生阿姨的名字,旅店老板到现在还没有做出过合理解释。”

“第二,昨天晚上发生第一起凶杀案的时候,旅店老板向我们说起小左在旅店里的情况,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卫生阿姨的存在,绝对是刻意隐瞒,想让我们将她忽略过去。”

“第三,昨天晚上除了我安排的人之外,只有小林和卫生阿姨两个人在大厅里,其他服务员都在休息室里待命,本来有一个和小林换班的小姑娘,不过据她说,小林说晚上睡不着,也不会再有什么客人,所以让她安心睡觉,自己留在柜台里就可以了。所以她并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到柜台里换班。”

“难道那不是你们关照小林一直守在柜台里面的吗?”恽海右问道。

“我们确实有关照小林注意大厅和客房走廊里的动静,但是并没有规定她不可以去睡觉,后半夜的时候,会有警员代替她来监视的,不过也可能是小姑娘自己误会了,觉得我们的意思是要让她守在那里一个晚上。”谢云蒙回答说。

这些东西就算是强力拆迁,也应该掉落在本体附近吧?为什么都集中到房屋客厅中央来了呢?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把大型家具全部都搬到靠墙的地方,把小块的废墟和灰尘全部集中到客厅中央,还刻意铺展均匀。

这么做的人目的是将地下室的出入口覆盖起来,因为大型家具与地面不可能严丝合缝,总会露出一些破绽,或者没有遮掩到的地方,而且家具在出入口附近,人员进出就会很不方便。

但是行动者这样做很容易招人怀疑,问题是这个怀疑的人必须是对房子以及某些孩子特别关注的人,这个人同时也应该是行动者时刻防备的人,防备什么?就是不能让他知道地下室里有孩子存在的事实,就算是这个房子存在新挖的地下室,也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房子正面覆盖伪装物也是一样,防备不该知道的人发现秘密,这个不该知道的人,恽海左暂时想不出来,但他自己肯定不是,因为是安谷把他引导进房子里面的。

检查完废墟之后,恽海左走到外面,天空还没有亮起来,东方的晨曦还是灰暗色的,他一头钻进边上的小杂货屋,准备通过那里进入火照地狱之屋过去那间火红色彼岸花大厅看一看,五年过去了,不知道那里现在有没有发生变化。

——

年轻姑娘带着几个孩子战战兢兢走在大路上,清晨这里没有任何人经过,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但孩子们还是裹紧的衣服,甚至把脑袋都快要缩进衣服里面去了。

年轻姑娘一边注意着他们,一边打开自己的回忆,那时候她为什么会有勇气去找赤眸鬼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她拖着残疾的身体,和一颗破碎的心想要弄清楚某些真相,关于房子,关于死者的过去。

赤眸鬼神一开始并不愿意帮她,还认为她是个疯子,自己居然拖着那样的身体自称为夫人,还自称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任何人都会以为她是一个疯子的。

“我肯定,快走吧。”

接下来,大家匆匆上车离开,此刻的时间是凌晨5:25,几个人把汽车坐得满满当当,恽海左一脚油门,汽车就平稳地行驶了出去。

这其中有一件事很奇怪,罗意凡平时对罗芸的呵护可是小心翼翼的,他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姐姐,谁都可以失去,唯有姐姐不能,可今天罗芸到此地,他怎么会没有过来?反而让恽海左代替自己呢?而且恽海左冷冰冰的态度着实让人不舒服。

几个人出发前往罗意凡的赤眸鬼神茶餐厅的时候,留在房子里的老人和安谷也在讨论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问题。

老人凑近安谷耳边问:“你最近和他取得联系了吗?”看老人的脸色,似乎话语中的这个他很重要。

“没有,”安谷回答说:“那家伙很多时候都见不到人,我估计再要等一个星期左右,他有可能会来这里,不过我也说不准。要不我们搬到那里去吧,再建个小房子,没人会知道的。”

“你胡说什么?那里冰天雪地的,当年相关的人都抓的抓,死的死,而且过了那么多年,还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吗?”老人摇着头,他可不想再次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安谷不这么想,他努力劝着眼前的老人,说:“正是因为过了那么多年,才没有人记得我们,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难道您还抱着当年那样的幻想吗?”

安谷口中当年的幻想是什么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老人明显很恐惧,他捂住安谷的嘴说:“小声点,那就是刑警和法医可都参与了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明确目标,但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你明白吗?”

“好吧,我听您的,可是……”

“什么嘛!爷爷你说话不要这么含蓄,好不好?我完全听不明白。”

“你暂时不用明白,而且说话给我听一点,小心隔墙有耳。”老者用手指了指天花板,说道。

安谷的声音立刻降低下去,他走到上面下来的入口处看了看,一个可疑的家伙也没有看到,这才松了一口气说:“爷爷,你放心,那家伙不在上面。”

微胖的旅店老板下楼不到十分钟,就喊着吃不消了,向厕所跑去,旅店里的厕所很简陋,就在一楼客房走到底的地方,对外有一扇天窗,常年打开着,不过在墙壁很高的地方。

此刻柜台里有两个服务员,一个是昨天应该和小林换班的小姑娘,名字叫做沐言,高额头,黑刺刺的脸庞,嘴唇略厚,下巴圆圆的,一双眼睛倒是很大,睫毛也很长,就是整体给人的印象有些粗糙,但看习惯了会觉得并不算难看的类型。

旅店里服务员的装束也很简单,天气暖和的时候,女服务员就是短袖衬衫和长及膝盖的百褶裙,布料质量很差。

在沐言身边嘀嘀咕咕的服务员,名字叫做吴禾,身高比沐言稍矮一些,大概1米6左右,人也相对娇小清秀,她来这里工作才三个月不到,还没有过实习期,现在工资少的可怜。

旅店发生了这种事情,再加上没钱可赚还有生命危险,吴禾的父母都让她不要做了,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害怕,想要看看凶杀案最后怎么处理,于是就来了,反正最后一周的排班上完,估计旅店也该因为这件事关门了。

“嗯…太复杂了,我反正是搞不清楚,也许老板是刑警要求他出去的呢?”吴禾说。

沐言摇了摇头,表示这种可能性很小,不过她没有像刚才一样即刻否定。

讲完这些,两个小姑娘好像一下子无话可说了,沉默下来,以同样的姿势趴在柜台上,两个人眼神都呆呆的,直到一个漂亮的中年妇女走进店堂。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沐言问道,脸上没有多少笑容,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中年妇女看上去最多35岁左右,保养得非常好,她微笑着对沐言说:“我能借用一下你们的厨房吗?我有些东西需要烧煮一下。”

“那个,今天我们店里有些事情,不营业,隔壁不远处就有另一家小饭馆,你可以去那里问问。”

“可是我……”中年妇女似乎有些为难,这个时候,突然谢云蒙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让她进来吧,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盯着呢。”

“!!”沐言一下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谢云蒙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厨房的?难道他会瞬移术吗?还是在两个人对话的时候,偷偷溜进厨房里去的?

沐言想了想,更倾向于最后一种说法,刑警行动起来不都是很迅速的吗?于是他打开大门让进了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反复道谢之后,才向厨房里走去,她手里拿着一个布袋,里面好像是饭盒一类的东西,还飘出一股香味,闻得沐言和吴禾都有些馋了。

两个人目送着中年妇女走进厨房,关上门,才再次无精打采地趴在了柜台上面。

——

当电灯被扭亮那一刻,男人将美丽女人瞬间拥入怀中,关切地问:“还好吧,那里的情况?”

“没事,一切都很妥当,他把我送过来的,你趁热吃一点,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动,这次可是凶杀案,他为什么要雇佣你做这种事?”一边替男人整理着衣服,美丽女人一边说。

这就证明这些壁灯在过去事件结束之后,并没有被人使用过,恽海左按亮了电灯开关,幸好灯还亮得起来,他不用摸黑前进。

走廊的样子我就不再复述了,反正在里面行走总是有些异样的感觉,空间也忽大忽小的,充满了轻微的错觉体验。

法医不在乎这些,大踏步经过走廊,伸手用力推开最后阻隔的那扇门,在门背后,火一样的花朵绽放开来,一下子填满了法医的瞳孔,那么艳丽,却又充满了血腥和恐怖。

放缓脚步,踏上中间的地毯,地毯也灰蒙蒙的,不复以往颜色,花纹若隐若现,有的地方已经被磨损了,恽海左伸手想去摘花,在刚刚碰到花枝的时候,手突然抖了一下,猛的缩回来,他眯起眼眸,把手指尖放在嘴里抿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

没有摘花的原因,好像是花朵扎到了他的指尖,但仔细看他垂在身体一侧的右手指尖上面,并没有渗出血点,也许是口水已经把血迹抹掉了吧。

恽海左意识到整个彼岸花地狱大厅被彻底改变了,但他目前还没有找到改变的原因,还有到底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脚步停在大厅中央,看着宽敞的空间,恽海左轻声说:“和过去一模一样么,你觉得呢?”

没有回应,花朵发出沙沙声,好像有微风在吹拂它们一样,恽海左恢复严肃的神情,环顾四周,他的视线在花朵之间的缝隙里来回观察着,一会儿之后,彼岸花地狱大厅里变得空无一人,不知道恽海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连接里面房间的红色大门根本不像打开过的样子,生锈的锁头还挂在门把手上,保持着刚才进来时的样子。

彼岸花依然在那里沙沙作响,轻微晃动着,房间里变得更加阴暗恐怖,黑影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只能推开一点门缝朝里张望,一看之下,黑影自然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法医先生不见了,或者说他彻底跟丢了目标。

安谷夫人是恽海左这一生没有忽略的人之一,这部分人很少,其中恽海右当然是无人能比的存在,但隐约之间,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常驻在他心间,那是一个深爱着永恒之心的人,一个恽海左挥之不去的记忆,就在某一栋冰天雪地中的别墅里,他成为了恽海左永远无法触摸到的记忆。

每次在梦境中看到真实的东西,他都会出现在恽海左背后,安静,不苟言笑,满怀伤痛,如同现实中的安谷夫人一样令人心痛。

没有被心绪所影响,恽海左放开手脚在房间里搜索起来,这一回,他要找到实际的证据才行,床底下好像塞得很满,尤其是靠近地毯的地方,恽海左很好奇,趴下身子去看,突然之间,一只手从床底下伸了出来,拉住了恽海左的衣领……

厨房里安静下来,美丽的中年妇女走出厨房,向两个服务员打过招呼之后,离开了旅店。沐言和吴禾两个人盯着中年妇女胳膊上的粉红色手镯看,露出羡慕的目光。

“我说,小言,那个手镯应该价值不菲吧,好漂亮。”吴禾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沐言不同,她是那种比较爱面子,有一点点高傲的女孩,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她也不愿意被人看扁,她瞅了几眼手镯说:“不一定,也许是假的呢?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名牌。”

但她这句话明显被打脸了,因为在中年妇女走出去的瞬间,吴禾眼尖发现了隐藏在衣服袖子内侧的商标。

“什么呀!她袖子里有商标,是著名时装设计师元木槿的特有标志,元木槿的设计经常出现在国际时装周上,可有名了,她还是赤眸鬼神罗意凡的专用舞台服装设计师,作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普通人根本买不起的。”吴禾说着,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

终于,沐言松口了,不过她说:“我得去问问楼上的刑警才行,你们等一下。”说完,转身向楼上走去。

等她离开,罗意凡问道:“店里怎么会有刑警呢?”

吴禾一开始支支吾吾的,几句聊下来之后就放开了,把店里发生的事情全盘告诉了罗意凡,这些罗意凡当然比她清楚,听小姑娘叙述不过是在给行动的人争取时间而已。

就在他和吴禾对话的短暂时间段里,一个人从厨房闪了出来,很快躲进罗意凡和恽夜遥住过的那间房间里。

三四分钟之后,沐言从楼上下来,她冲着罗意凡摇了摇头,明确表示刑警不让陌生人进入店里,罗意凡也只好无奈地离开了。

目送偶像离开,吴禾很不开心的说:“你真是太古板了,好不容易有和偶像亲密接触的机会,你居然就这样把人赶走了,真过分!”

“万一他进来破坏了凶杀现场怎么办?你就顾着自己的心情,现在可是……”

“可是在调查凶杀案,不可以随便让人进入!我知道了,还不成吗?啰嗦!”

一边抱怨着,吴禾一边自顾自朝柜台里面走去,脸上一副要和沐言绝交的神情。沐言才不在乎她的态度呢,反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深交,没有关系。

门口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罗意凡重新回到厨房后门外,罗芸早已经跟着恽海左的汽车离开了。罗意凡做了一番伪装之后,坐进自己租来的小汽车里,很快也离开了旅店附近。

他要去做什么?暂时还不知道,我们把视线回到旅店内部,时间是早上7:40

进入一楼客房的神秘人等到沐言和吴禾回进柜台里,安静下来之后,才再次溜出房间向楼上走去,他既然是罗意凡安排进来的,当然是为了破案,所以见到刑警也没有关系。

从床底下伸出来的手抓住了恽海左撑在地上的手腕,那只手非常纤细,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力气也很小,恽海左从体温和力量上明显察觉到,手的主人身体状况很差。

他立刻掀开垂落到地上的床单,朝里面看去,映入眼帘的先是墨绿色的塑胶垫,在垫子上面,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躺在那里,空洞的眼睛已经无法聚焦,口鼻中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女孩身上看不出伤口,被一条毯子紧紧包裹着,毯子很脏,原本的颜色早已经看不出来了,还带着一股腐臭味。恽海左赶紧将女孩从床底下拉出来,等到他把毯子揭开来的时候,才发现女孩濒临死亡的原因——伤口感染。

这女孩浑身上下有大大小小至少十几处伤口,有的已经腐烂化脓,深可见骨。有的是新伤,但已经流不出大量的鲜血了,只有丝丝缕缕的红色血丝布满在伤口表面,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尤其是肚子上的那一大块伤口,几乎覆盖了整个小腹,颜色发黑,再不治疗的话,恐怕就算不死,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恽海左呼唤了一声,但女孩只是无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没有做出任何其他反应,看来,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恽海左只能立刻开始动手给女孩治疗。

轻轻撕开女孩身上仅有的一点布料,恽海左拿出藏在身上的黑色手提包,打开放在女孩身边,里面除了简单的医疗工具之外,还有一些应急药物,纱布和消毒酒精棉球。

上药之前,他首先要把腐坏的皮肉全部都去除掉,这是一项非常耗时的工作,还要随时注意伤者的生命体征,以免发生意外。

跟踪者匆匆忙忙向同伙所在的地方跑去,从法医先生蹲着的位置来判断,他很容易就会发现他们藏在那里的秘密。

奄奄一息的女孩一旦被法医先生救活,他们所做的事情就会立刻东窗事发,法医一定能够查出女孩身上那些伤口的真正意义所在,到时候,就算女孩像当初的安谷夫人一样闭口不言,他们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安谷夫人和她两个侄女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安谷夫人一时激愤和冲动,自己犯下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罪行,这才让他们得以逍遥法外,现在的情况,对于跟踪者和同伙来说,比当初要糟糕得多。

他在心里祈祷着,法医没有办法救活女孩,让事情再次被隐瞒下来。可是,幸运女神究竟会不会帮助他们呢?跟踪者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所以,他的恐慌也就溢于言表了。

很容易能看出,这个跟踪者没有什么城府,他一边跑,一边抬起手腕急促的看着时间,几次都没有看清楚,最后只能暂时停下,靠在墙角边上才算确定了时间,凌晨5:35。

狠狠喘息几口之后,跟踪者快速潜入了阴暗的地方,他消失的背影处,留下了一点点红色火光,好像瞬间点燃又瞬间熄灭的烟火,又像是衣服上摩擦出来的静电火花。

但实际上,这一团火焰要比焰火或者静电火花威力强得多,它掠过的地方,明显有好几处出现了小小的焦痕,还冒出了白烟。

我们现在不管火焰是从哪里来的,先跟着跟踪者的步调,来看看接下来他到底会做些什么?

在阴暗深处的地方,跟踪者好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挽住了一个人的胳膊,这个人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等到听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也只是轻哼一声以作回答。

所以他才会在这里等待跟踪者发现他,事实上,发现女孩之前,他已经在这个房间里蹲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本来准备等跟踪者离开之后,自己也随后离开。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状况牵绊住了他的手脚,恽海左一边快速动作,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要如何衔接?

耽误时间是必然的,最重要的是这些耽误掉的时间该用什么理由去搪塞?还有,女孩现在的状况危急,自己的应急救援对她有没有用?还是个未知数,必须尽快通知谢云蒙或者恽夜遥,想办法将她赶紧送往医院。

女孩下腹的伤口溃烂严重,几乎可以看见内脏,恽海左上完药之后,用纱布一圈一圈帮她裹起来。然后再开始处理其他地方大小不一的伤口,先将那些同样溃烂的地方一一上药包扎,最后手里的两卷纱布全部用完,还是不够。

尽力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恽海左站起来,揉了揉麻木的腿,开始检查女孩的脉搏心跳,还有瞳孔状况。瞳孔并没有放大,脉搏和心跳虽然微弱,但还得支撑一段时间。

恽海左松了一口气,把双手伸到女孩的身体底下,想要将人抱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彼岸花地狱大厅外面的双开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恽海左只能听到开门的声音,看不到是谁进来了?他迅速躺到女孩身边,和女孩一起躲在大床的阴影处,右手不自觉从黑色袋子里抽出一把手术刀,紧握在手心里。

——

旅店老板刘宏毅终于回来了,而且刑警并没有过来重新找他谈话,吴禾总算对老板有了一点信任,她问:“老板,你到哪里去了?”

可是刘宏毅回应的态度却不怎么好,大概是因为心里烦躁的缘故吧,他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多嘴多舌的!告诉过你了,现在这种情况不要多问,没什么事情就待在柜台里等着!”

“不是,先别管我偷看的事情,小言,尸体后面跟了个很奇怪的女孩,我觉得有些眼熟,你看看认得吗?”

“!!”沐言被她这样一说,好奇心也被撩了起来,犹豫几秒钟之后,她转头朝外面看去,只一瞬,沐言如同吴禾一样,浑身猛地一颤,赶紧缩回了身体。

“怎么了?你认得她?”吴禾急急问道。

“不……我不知道她是谁,你最好不要和刑警说我们看到的事情。”

“为什么?”

听到这种笨蛋问题,沐言也只好朝她翻白眼了,“刚才刑警说因为尸体可怕,所以让我们回避,但是尸体上蒙着白布,我们根本什么也看不到,所以,他让我们回避的原因不是尸体,我猜测是后面那个戴口罩的女孩,说不定是什么证人一类的,不可以让我们看到!”

“哦,原来如此。”吴禾一脸了然的表情,她对思考真的很不在行。

看着同伴移开目光,沐言脸上显出了恐惧的神色,她其实认出了尸体后面的人是谁,这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对沐言来说,等同于看到了一个幽灵,心里有多么害怕可想而知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沐言没有告诉吴禾,她准备等旅店老板下来,好好和老板沟通一下,因为在这间旅店里,熟悉神秘女孩的人也只有老板和她了。

很快,尸体被抬出了旅店,放上警局派来的车子里,几个刑警除了谢云蒙之外,都跟着一起上了警车。谢云蒙独自一人回到旅店里,关好玻璃门,他就朝着厨房方向喊道:“出来吧,没事了。”

沐言应答一声,拉着吴禾的手走到外面,她假装拍了拍胸口说:“吓死我了!”被她一带动,吴禾也一脸惊恐的表情。

跟踪者发现法医先生想要掀开床单,看床底下的东西,继而迅速离开去通知同伙,此时的时间应该过凌晨5点没有多久。

在与孩子们分手的40分钟之后,大概5:10到5:15之间,恽海左又出现在了罗芸的汽车边上,他一路跟上安谷小姐,并绕到他们前面,准备帮忙罗芸一起送孩子们到赤眸鬼神茶餐厅去。

这里的时间点比较紧凑,以上所有的行动时间总共加起来最多50分钟。如果恽海左是等跟踪者离开之后再去追安谷小姐和孩子们的,那么他能够利用的时间最多只有5分钟左右,真的可以及时赶到汽车边上吗?

我们再往下看,恽海左发现床下女孩的时间是凌晨5:15分,这就更不对了,如果房子里真的是恽海左一个人在调查,那么时间上就严重冲突了,这说明,房子里已经进入了第二个调查者,并且这个人与恽海左是可以互换的。

这里有两个备选项:第一,当然是恽海右,小左和小右互换绝对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前提是恽海右必须跟着恽海左一起到达火照地狱之屋,那么在旅店里的恽海右就应该是六月份假扮的了。

恽海左之前和罗意凡在旅店后门一起待了一段时间,虽然短暂,外加没有工具,但我们也不能排除他帮助或者指点罗意凡易容的可能性。再说了,就算没有恽海左的帮助,罗意凡要扮演恽海右还是能做到的,毕竟他精通化妆,演技也我去不输恽海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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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七章十个住客第五幕

这些孩子最好的归宿就是由国家机构来照顾,但是,当年明明他和谢云蒙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却还是被某些人钻了空子,这些人包不包括以前的老人?还有自称安谷的人,恽海左不能下定论。或者正是由于受到这些人的威胁,老人和安谷才决定把孩子们藏起来,连警方也不让知道。

现在作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信到底是谁写的?老人说是死去的安谷夫人留下的,但恽海左并不相信这些话,他一边提出质疑,一边伸手进入西装内置口袋摸索信纸,信纸中的某些内容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他需要好好问一问。

手指刚刚碰触到口袋内部,恽海左就愣住了,口袋里空空如也,他迅速翻开手中的黑色手提包,里面也没有,老人看恽海左的神情不对,问:“你怎么了?”

“信纸…不见了。”

“信纸?是安谷夫人的信纸吗?”安谷插嘴问道。

突然之间,恽海左以一种锐利的眼神看向安谷,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跟上我的?”

“我,我吗?”安谷明显瑟缩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我在来这里的大路上看到你之后,就跟上你了。”

“不对,你撒谎!”恽海左猛地站起身来,说:“你不是安谷夫人信中说要接应我的人,而你,”他又指向老人和孩子们说:“也不是在这里照顾他们的人,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有你们在场,孩子们还是显得那么胆怯,刚才我捡来的时候,注意到了里间有动静,你们大概是把谁藏进地狱之屋里了吧?”

恽夜遥此刻正在房间里和罗意凡继续分析案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问了一句:“谁啊?”

“是我。”谢云蒙没有报上姓名,因为根本不需要,恽夜遥一听就可以知道是他。

果然,不多一会儿,门就打开了,恽夜遥一把将谢云蒙拉进屋子里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分头行动的吗?”

“估计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关于卫生阿姨。”罗意凡在边上居然代替谢云蒙作出了回答,他一副淡定的样子,恽夜遥眯起眼睛刚想要开口,立刻就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说:“意凡,你居然在和我分析案情的时候还做陷阱,为什么不讲清楚?”

“我说了,你太过于在意莫海右的安危,会忽略很多东西的。”

谢云蒙此刻一心一意想着门口的凶杀案,听到罗意凡神秘兮兮的话语,赶紧问:“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

“你得先告诉我,旅店里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外面我听到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你们把声音压得再低也没有用,我的听力可是很好的,快说说看吧,也许我第一时间就可以给你找出一个嫌疑人来。”

看着罗意凡得意的眼神,谢云蒙简直有一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这个男人一点也不考虑别人急躁的心情,只知道卖关子。

恽夜遥这个时候也很好奇,于是站在谢云蒙身边一起听着,谢云蒙将外面发生第二起凶杀案的状况,简单说了一遍,听说是自己刚才拜托帮忙的小林出了事,罗意凡突然之间脸色变得苍白。

他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是我,是我低估了凶手。”

恽夜遥这个时候眼睛也亮了起来,他问:“难道说,小林的死是因为你之前拜托她做的事情?不可能啊,我一直在旁边,你只是让她帮忙监视有没有人出入旅店大门而已,”

“很大程度上不能,我们现在要知道的是,这个卫生阿姨究竟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在帮助谁隐藏罪行?她在帮助谁隐藏罪行?卫生阿姨一定是帮凶,旅店老板也同他做着一样的事情,但这两个人我认为都不应该是凶手。”

恽夜遥说:“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证实,要说动手的话,不论是第一起凶杀案,还是第二起凶杀案,卫生阿姨和旅店老板都可以找到机会,所以警方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前,是不会采纳我们的猜测的。”

罗意凡说:“我的心的是,凶手是火照之屋那边过来的人,三年前,我扮演成了一个特殊的角色,跟着来找我的小姑娘进入火照之屋,确实探听到了很多秘密,不过,我最终也没有帮上小姑娘的忙,也没有搞清楚死神的真面目。”

“那小左会不会有危险?”恽夜遥问道,火照地狱之屋有多么可怕,他是亲身经历过的。现在,罗意凡提到凶手有可能来自于火照地狱之屋,这让恽夜遥更加担忧。

赤眸鬼神的瞳孔开始染上鲜血的色彩,淡淡的,恽夜遥看着他,自己也在思考,卫生阿姨真的会逃跑吗?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既然他们要杀人,怎会如此轻易承认罪行?

确实,楼上此刻有一间房间敞开着,而谢云蒙正站在房间的浴室里面,浴室很小,刑警高大的身躯挤在里面感觉闷的慌。

“看来我们不可能在秘密调查了,立刻通知局长,派鉴识人员过来。”

谢云蒙的语气中有愤怒,也有沮丧,短短的一天两夜,死掉了三个人,第三个就是此刻躺在浴缸里的卫生阿姨,卫生阿姨被一把刀从左眼球插进去,估计小脑都已经被穿透了。身上还穿着工作服,两只手搭在浴缸边缘,身体因为满溢出来的水而微微飘浮着。

卫生阿姨的身材适中,双手布满老茧,一只没有被戳瞎的眼睛大大睁着,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浴缸里的水几乎已经被她的鲜血染红,谢云蒙用手捂住鼻子,将满屋子的血腥味驱开一点,然后凑近卫生阿姨自己勘察。

他问身后跟来的刑警:“旅店老板来了吗?”

“还没,还在联系他。”

示意两个人走远一点说话,罗意凡自己站在后门口替他们望风,恽夜遥双手拉着莫海右胸前的衣服说:“小左,你还不知道这里死了三个服务员,因为你莫名其妙失踪,还留下了半张信纸在服务员手里,警方已经把你列为犯罪嫌疑人了,你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疏漏?还有,小蒙他……”

“嘘!”恽海左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他刚才其实已经给谢云蒙发过一条信息了,知道信纸失踪之后,他就料到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来之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旅店里的案子我已经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是恽海左和恽海右,明白吗?恽海左要回到火照之屋去,而恽海右要留在这里,吸引凶手和警方的注意力。”

恽夜遥一下子没明白过来,瞪着莫海右看,但是莫海右的视线已经看向了罗意凡,开口说:“赤眸鬼神茶餐厅的生意很好吧?接不接我这个客户?”

“哼!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你说怎么做就行!”罗意凡靠在后门边上说。

接着,莫海右放开恽夜遥,放开的时候,他的嘴唇轻轻蹭过演员先生的脸颊,恽夜遥想起之前两个人在莫海右家档案室里的亲密接触,不禁脸微微红了一下。

罗意凡受不了似的把脸偏向一边,恽夜遥那副神情又让他想起了梁泳心,一个可爱的小家伙,现在是他的妻弟,不过在很久以前,他怎么已经把这个小家伙当做自己的亲人对待了。

莫海右走到罗意凡身边,出乎意料的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还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罗意凡听完之后显得很惊讶,“莫法医,原来你也会出这样的主意,这个不像是你的作风,到底为了谁?”

恽夜遥此刻也有些明白莫海右的意思了,‘到底为了谁?’这几个字也是他想要问的,不过他没有勇气像罗意凡一样说出口。

旅店老板名字叫做刘宏毅,身材微胖,头发两边剃得很干净,就只留下一些板寸,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板是有一些秃顶了,因此刻意剃掉两边的头发,以突出中间那一点点黑色。

旅店老板长了一张白白净净的圆脸,脸盘子很大,厚嘴唇,一双眼睛不算小,但眼袋很深,还有些下垂,瞳孔看上去有些浑浊,他视力不好,总驾着一副圆框眼镜,眉毛倒是很浓,不过与脸型和五官一点也不搭调。

他总喜欢穿一身廉价的西服,松松垮垮的,戴的眼镜和穿的皮鞋也不是什么高级货,但旅店里生意以前不错,一般小老板一定不会穿得这么寒酸,这足以证明旅店老板是一个节俭的人。

现在他正站在谢云蒙的身后,一脸焦急的等待着刑警询问他问题。

谢云蒙顶着一张严肃的脸,一声不吭看着案发现场正在忙碌的警员们,他的目光落在现场各个地方,已经这样维持了有20多分钟了。

旅店老板也是很尴尬,终于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谢警官,你让我来到底想问什么?”

“……”

“那个,谢警官,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要不我先到前台去呆着,我不放心剩下的那几个服务员。”

“……”

“额……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谢云蒙终于开口说:“你为什么要到公园去?”

“什么?”旅店老板明显没有听懂刑警先生的意思。

谢云蒙不紧不慢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要到公园去?”

“晚上我有去公园散步的习惯,这个……应该没问题吧?”旅店老板回答说,脸色变得更加紧张了。

谢云蒙回过头来,严肃的脸上居然浮起了一丝笑容,而且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看上去慎得慌,他说:“去公园散步是没有问题,可你的店里连续发生了好几起凶杀案,你居然连手机都不带就去公园里散步?心情还真不错!”

刑警和恽海右的疑问并没有让谢云蒙改变眼前的状态,他依然靠在门框上,嘴里开始轻微的吹起的口哨。

恽海右趁没有人注意他们,靠近刑警先生观察他的表情,一会儿之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得朝着第三起凶杀案发生的现场,浴室里面走去。

谢云蒙总算移动脚步跟了上去,刚才说话的警员抬起头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们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谢云蒙和恽海右的关系,只是为了他们头儿的面子,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说穿而已。

“小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旅店老板为什么去公园?在那边跟我打哑谜?”恽海右压低声音问道。

谢云蒙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同样压低声音回应他:“这里是刑警的主场,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

“呵!我预见今天的小蒙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我知道你想了解安谷夫人背后的秘密,以及她和小左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我让小左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作为等价交换,你会不会把你所知道的也都告诉我们呢?”恽海右跨进浴室,转头往房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认真的对谢云蒙说。

谢云蒙耸了耸肩,顺手关上房门,说:“小右,你和我之间还存在什么秘密吗?等价交换?你这样说,如果被外面那些人听到的话,就有够让人大跌眼镜的人,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吗?我们俩的关系早就瞒不住其他人了,我会毫不保留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我只希望在我询问你问题的时候,不要对我隐瞒,其中当然也包括安谷夫人和小左。”

“哼!表里不一的家伙,等破了案,我们再谈这件事,现在把你的想法统统都说出来,我们先解决的小左的嫌疑再说。”

这个是第二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事实上恽海左在第二天凌晨,已经到达了火照之屋,开始了一个人的调查,并见到了五年前那起连环杀人事件中的一个故人,以及他隐藏下来的一部分孩子,恽海左根据他的言行,判断出此人并不像过去一样可信,有可能过去他们还有未判断出来的真相。

恽海左当场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他自然有吧发保护自身安全,这一点不用我们替他担心,第二天半夜的时候,扮作老夫妇的恽海右和罗意凡想要离开旅店继续寻找恽海左,因为旅店里连续发生凶杀案,恽海左如果再不出现的话,情况会对他非常不利。

可是他们意外在后门处遇到了秘密回归的恽海左,法医先生对两个人提出了自己的计划,同时雇佣罗意凡为他办事。

他究竟要罗意凡做什么?恐怕目前只有恽海右和谢云蒙知道,而且法医先生明确表示,在安谷夫人最后的秘密破解之前,自己和恽海左不能以常用的名字出现,这又是什么用意呢?

不管怎么样,带着安谷夫人留下的最后谜题,还有难以忘记的过去,恽海左回到了死神所在的火照地狱之屋,继续他的调查。

时间已经到了第三天凌晨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黑暗的道路上,恽海左独自前行,他没有开汽车,又或许已经把汽车藏在了什么隐蔽的地方,自己选择步行靠近火照之屋。

在缓慢行走的法医先生身后,浓墨一般的阴影拉得很长,好像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一个紧跟着他的跟随者。

从自己破开的墙壁进入杂货屋,恽海左选择从五年前的出入口进入火照地狱之屋,深邃恐怖的走廊同过去一模一样,那里面火红色的大厅经过了五年,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样纸,恽海左很想看一看。还有火红色大厅连接着的那间,被残忍和鲜血污染的房间。

在说起恽海左接下来的行动之前,我们有必要来看一看这间废墟下面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样子。

上面的出入口此刻敞开着,盖板已经变成了灰黑色,木头缝隙中积满了污垢。在盖板的下面,有一条简易楼梯,很容易让人想起罗雀屋通往地下室的那条楼梯,所不同的是,这里的楼梯踩上去吱吱嘎嘎的,而罗雀屋的楼梯因为经过特殊处理,只会发出很轻微的声音。

房间还挺大的,比上面的大厅稍微小一点点,周围墙壁完全是毛坯,既没有刷墙粉也没有贴墙纸,只是用木板覆盖在土坯上面,木板倒看上去还挺新的,就像恽海左之前说的那样,没有使用过几年的样子,地上也铺着木板,因为踩踏的人比较多,所以地上的板材要稍微陈旧一些,也脏污一些。

房间里除了桌椅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实用的家具,一看就知道他们不可能睡在这里,但发生了五年前的事情之后,杂货屋地下的地狱大厅也不可能住人,恽海左现在好奇的是,他们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也可以说,这栋火照之屋地下还能延伸到哪里?

恽海左让孩子们全部离开火照地狱之屋,自然是想要更好的保护他们,至于送他们去哪里,目前最合适的地方只有罗意凡的赤眸鬼神咖啡厅,咖啡厅完全可以暂时清空出来,让罗芸和安凌香两个人来照顾孩子们。

罗芸绝对可以对事情保密,在没有刑警和法医的授意之前,她不可能让孩子们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至于安凌香,这几年跟着罗芸,也成熟了很多,如果罗意凡让她帮助罗芸,那么就代表赤眸鬼神觉得她已经完全可以信任了。

恽海左让孩子们全部离开火照地狱之屋,自然是想要更好的保护他们,至于送他们去哪里,目前最合适的地方只有罗意凡的赤眸鬼神咖啡厅,咖啡厅完全可以暂时清空出来,让罗芸和安凌香两个人来照顾孩子们。

罗芸绝对可以对事情保密,在没有刑警和法医的授意之前,她不可能让孩子们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至于安凌香,这几年跟着罗芸,也成熟了很多,如果罗意凡让她帮助罗芸,那么就代表赤眸鬼神觉得她已经完全可以信任了。

如果罗意凡不让她帮助罗芸,也很正常,安凌香毕竟对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不能参与过多,平时在帮助罗芸照顾茶餐厅的时候,罗意凡所做的交易,罗芸也不会全盘对她言明。

孩子们到达赤眸鬼神茶餐厅会发生什么?这个缓一缓再叙述,现在他们正在跟着年轻姑娘前往寻找恽海左留在路边的汽车,汽车的位置非常隐蔽,而且这里等待他们的人,年轻姑娘也应该认识,因为就在两三年前,他们曾经有过交集。

回到火照地狱之屋,恽海左撇开剩下的两个人,向着废墟地下室里间走去,探头看了一下,里面什么都没有,随即他回过头来对老人和安古说:“我现在要上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对这栋房子最后的搜索还需要依靠你们来引导。”

“可是孩子们都走了,我们再去搜索房子又有什么作用呢?”安谷开口问道,这是恽海左到了之后,他第一次明确提出问题。

恽海左说:“有很大的作用,我必须把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全部都连贯起来,包括安谷夫人和她所承载的过去,这栋火照地狱之屋是曾经某一栋房子的延续,在那里,也同样有很多特殊的孩子,而现在可能有些人,还在觊觎着某些孩子所能带来的利益!”

“可这就奇怪了,警员们都在厨房里,厨房的大门斜对着柜台和大厅,除了旅店大门有一部分死角之外,小林的活动范围,还有客房走廊你们都应该看的见,甚至是上到二楼的楼梯部分,也应该在你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为什么还需要小林来监视呢?还有小林与你们对话之后,无缘无故走到大门死角的地方去干什么?难道门外有人在招呼她?这个人要么就是一个陌生客人,与案件毫无关系,要么就只可能是小林认识的人。”

“在那种已经死了一个人的情况之下,小姑娘应该都会比较胆小,如果是陌生客人要求住宿,她呆在柜台里回绝一声也没有关系,所以我更倾向于是小林认识的人。”

恽海右一口气说完,看着谢云蒙,等待他的分析,这是法医已经在谢云蒙的示意下离开了房间,他要带着尸体样本回警局做进一步检验。

谢云蒙包过恽海右的肩膀,想要开口接下话头,没想到恽海右挣扎了一下,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大一些说:“小蒙,认真分析!”说完,再次把掉落下来的部分刘海用手顺到脑后。

刑警先生也是很无奈,说:“你今天好像什么都要跟他学,连样子也变得跟他一模一样。”这句话带着一些抱怨的口气,似乎表明谢云蒙心里很不舒服。

这一回轮到恽海右摆出无所谓的架势了,说:“今天最奇怪的人可是你,这里是刑警的主场,我只是一个帮忙的人,而且扮演了半个法医的角色,当然要更贴近小左才行,你自己不是也说我要多想想小左是怎么做的吗?”

“算了,随你吧。”谢云蒙缩回手,站起身来说:“我们让小林监视,是出于你们刚刚到达旅店那一段空白时间的考虑,那时候,我们的人还没有进入旅店,我怕会有意外发生,小林是临时工,身份背景也详细,比其他人的信任度更高。”

不过当她拿出身份证,比对照片之后,赤眸鬼神的态度就改变了,他相信了她的话,那是一个奇迹,不单单是因为相信,还因为其他。

年轻姑娘第一次看到如此完美的……怎么说呢?如此完美的改变,一个人瞬间变成另一个人,不需要伪装,甚至连位置都没有移动半分。全靠演技,赤眸鬼神就改变了外貌给人的感觉,可整个人的气质。

接下来的发展就可想而知了,那一次委托,年轻姑娘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虽然那么多年过去了,犯罪者也全部进了监狱,但两种不同的房子,两起残忍的连环杀人事件,最终都让她控制不住自己,随时有可能失声痛苦。

“姐姐,你怎么了?”边上的一个孩子伸手推了推年轻姑娘的肩膀,问她,眼神中充满了担忧,这孩子已经十五六岁了,他只有一只手是灵活的,另一只手常年缩在衣服里面,行动不便,应该也是残疾造成的。

年轻姑娘说:“我没事,大家快点走,汽车应该就在附近了。”她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时间显示是5:10过一点。

这时,一束汽车大灯的光亮从路边绿化带里传导过来,几个人立刻向汽车方向走去,年轻姑娘看不清大灯背后靠在车门上的人,但她却看到了一个满脸笑容,温柔的女人,正站在路边看着她,这个人就是罗意凡的姐姐罗芸。

罗芸非常美丽,今天她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一双小巧的布鞋,身材纤细,根本看不出是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素色连衣裙衬托着手腕上粉色的玉镯,让年轻姑娘看得既羡慕又有些妒忌,她觉得罗芸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有那样和睦的家,该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啊!

“没什么可是的,过去的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们现在也可以做到,你相信这一点就够了,而我将来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吗?你现在当然得全力以赴帮我。”

说完,老人狠狠瞪了安谷一眼,算是警告他不可以再说丧气的话,但其实,老人自己心里也很担忧,孩子们被恽海左一句话,就都离开了这里,现在如果恽海左正在探究这种火照之屋最后的秘密。

但真的有这样的秘密吗?老人心里没有底,恽海左过去经历的一部分时间他是知道的,甚至其中有一些他比恽海左自己知道的还要详细。恽海左有一部分记忆被埋在了心底深处,那是关于‘蓝色珍珠’的记忆。

想起‘蓝色珍珠’,老人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当年那些孩子们都很正常,甚至优秀,虽然失去了很多,也造成了他们人格上的缺陷,但相比现在的孩子们,真的是好太多了。

住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的孩子们无父无母,没有家庭愿意收养,有的经历过非人的对待,有的精神受到严重打击,还有的是天生残疾,不仅他们自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就连照顾他们的人负担也很沉重。

这里总有一天是要拆迁的,现在因为街区偏僻的关系,还没有轮到。拆迁带来的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可以有一大笔政府补贴,坏处是孩子们将无家可归,也包括老人自己和安谷。他们总不能带着孩子们住到热闹的市区里去吧?不仅孩子们适应不了,他们也要多出很多麻烦的事情来,现在的人可不那么热心。

安谷还年轻,可以自食其力,他和孩子们要怎么办呢?除非找到那个特殊的‘蓝色珍珠’,才能保证大家今后生活无忧。

趁着目光转移,黑影侧身躲进了墙壁折角里面,他断定外面的人不敢过来查看,闭上眼睛慢慢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压抑着的喘息声从他口中溢出。

“死神就在你的身边,能够救赎你的人也在身边,就看你怎么选择了。”他想起某个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再次坚定决心。

这一回,他要自己扮演自己,那个人已经远离他而去了,幸运女神在他付出惨重代价之后,将那个人带走了,所以现在,他必须自己扮演自己,夺回过去没有得到的东西。

他已经失败很多次了,现在可以说是最后的机会,黑影发现自己的心脏根本无法停止鼓噪,因为想到刚刚看到的身影,他的整个心房都在颤抖,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记得他吗?

鼓起脸颊,将心中的郁结一口气吐出来,黑影发现外面的人正在远离,他用力撑了一下墙壁,转身从另一边的窗户离开了杂货屋。

殊不知自己的行动已经被一双相似的眼眸看了去,这双眼眸里面,有着驱散不掉的悲伤,浓得几乎化不开……

——

“法医先生,你刚才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安谷抱怨说。

他刚才和法医两个人从密道进入火照地狱大厅,法医走在他前面。就在两个人快要钻出密道出口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鞋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很不舒服,于是就低头去查看。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钟里,法医居然不见了,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安谷在密道和火照地狱大厅反反复复找了两圈,才看到法医从那些火红色的花朵里面出来。

他悬着的心刚刚放松下来,就马上开口询问原因,恽海左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一直在这个地方检查。”

“老伯,法医先生呢?”安谷问了一句,本以为老伯会很淡定地回应他,没想到问话一出口,就看到对方猛地僵直了一下,然后脸色也变白了。

安谷很疑惑,又问了一句:“老伯,你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法医先生就站在那里,”安谷老伯用手指了一下安谷站立的地方,说:“他只站了一会儿就不见了。”

“那他人呢?”

“不知道……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老伯,你是不是被什么吓到了,为什么孩子们没事呢?”安谷觉得自己走出火照地狱大厅之后,所有的话语都是在提问,因为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法医先生不太信任自己,这个安谷知道,但他也不至于要隐藏起来吓人吧,毕竟老伯和恽海左过去是认识的,还帮了不少忙。

“安谷,你快过来帮我把孩子们带回去,时间不早了。”老伯稍稍镇定了一下情绪说。

安谷没有马上动作,一双眼睛在杂货屋里外两间屋子反复查看,箱子物品还是老样子,没有动过的迹象,好像箱盖上的灰尘少了一些,安谷有些近视,看不太清楚。

正想要走过去看个究竟,安谷老伯又在外面催促起来,于是他只好转身往外走去。但目光还是没有离开放在床边的箱子,好像在担心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安谷老伯问,他眼里有着疑惑,好像并不了解安谷的想法。安谷也不说明,只是不声不响快步走过去,帮着他把孩子们往火照之屋废墟那边带。

就在他们进入主屋地上部分的时候,安谷老伯却慢慢落在了后面,他没有走进火照之屋,退回了杂货屋前面。

其实,女人只是说话声轻柔了一点,听出爱人的感觉,完全是男人自己在臆测而已,因为他太在乎第一个说话的人了。

“她难道……”男人不敢再想下去,刹那间,比过去更加猛烈的妒忌淹没了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也捏得更紧了。

身后的对话在继续,还有凌乱不稳的脚步声,好像是某个人正在将女人抱起来,却因为重心不稳有些踉跄。

‘杀了她,如果让我发现他们在一起的话,我就杀了她!’在心里下定决心,男人快步离开了藏身的地方,甚至都没有像刚才一样隐藏脚步声。

——

‘他果然在这里,我梦中的影子。’伸手想要扶起女人的恽海左突然停住了,他收回手臂,看着女人一脸惊愕的神情,自己却显露出了茫然。

“你怎么了?法医先生。”女人问道,嘴角不自然向一边倾斜。

恽海左说:“抱歉,你自己爬起来吧,我的手刚才扭到了。”

“不要紧吗?”

“没关系,老伯把你留在这里,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安谷的主意?”恽海左问了一句让人不懂的话。

女人摇了摇头说:“都不是,是老伯的主意,他认为你一定会避开安谷找到我的。”

“难道他不信任安谷?”

“他非常信任安谷,只是他不相信安谷会同样信任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安谷是五年前事件发生之后才加入的人,老伯需要他,而我,则是一个幸存者,这一点对安谷来说非常危险。”

“非常危险的……幸存者?”恽海左重复了一遍女人的话,思维立刻被带动起来了。

女人的意思是安谷加入他们还不到五年,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了解当初事件发生的过程。但为什么女人又要说她幸存者的身份对安谷非常危险呢?

“很快就会结束,大概再过五分钟我就可以回来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任务要我去做吗?顺道一起说了吧,等一下,我吧东西送回来之后,还要帮小左去完成后续计划呢。”

“我说你……”谢云蒙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问道:“我说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连刑警都不能透露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谢警官,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你出力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废话?发生凶杀案件当然需要我出力。”谢云蒙有些气恼,对着听筒吼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接下来小左的计划里还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在电话里我不能多说,你吧旅店里的刑警都支开了吗?”罗意凡问。

“支开了,现在旅店里只剩下我和小右。”

“那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谢警官,你让小右也暂时不要离开旅店。”

“这我可不能保证,小右下楼去了,或许他担心小左,独自一个离开了呢?我这里又没有说明需要他担心的事情!而且旅店现在全面由警方控制,凶手再想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喂…我说你……”

罗意凡突然停下了说话声,他稍稍思考了一下,问:“小左回来过了?”

这个问题马上得到否定,谢云蒙说:“不知道,只有小右知道。”

对于刑警这样的答话态度,罗意凡也是很无奈,但他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说:“好吧,看来小右确实是离开了,不过你也表现得太淡定了一点,好歹紧张一下好不好?这不像是刑警先生。”罗意凡的话音未落,谢云蒙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他不是嫌罗意凡啰嗦,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该让罗意凡明白的事情都已经让他明白了,再说下去就是多余。此刻的谢云蒙大概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很快就会结束,大概再过五分钟我就可以回来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任务要我去做吗?顺道一起说了吧,等一下,我吧东西送回来之后,还要帮小左去完成后续计划呢。”

“我说你……”谢云蒙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问道:“我说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连刑警都不能透露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谢警官,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你出力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废话?发生凶杀案件当然需要我出力。”谢云蒙有些气恼,对着听筒吼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接下来小左的计划里还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在电话里我不能多说,你吧旅店里的刑警都支开了吗?”罗意凡问。

“支开了,现在旅店里只剩下我和小右。”

“那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谢警官,你让小右也暂时不要离开旅店。”

“这我可不能保证,小右下楼去了,或许他担心小左,独自一个离开了呢?我这里又没有说明需要他担心的事情!而且旅店现在全面由警方控制,凶手再想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喂…我说你……”

罗意凡突然停下了说话声,他稍稍思考了一下,问:“小左回来过了?”

这个问题马上得到否定,谢云蒙说:“不知道,只有小右知道。”

对于刑警这样的答话态度,罗意凡也是很无奈,但他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说:“好吧,看来小右确实是离开了,不过你也表现得太淡定了一点,好歹紧张一下好不好?这不像是刑警先生。”罗意凡的话音未落,谢云蒙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他不是嫌罗意凡啰嗦,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该让罗意凡明白的事情都已经让他明白了,再说下去就是多余。此刻的谢云蒙大概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长时间没有人去碰触的箱子盖上,应该有黏连在上面的污垢,而且箱子在窗口边缘,时常会受到雨水的侵袭,就算污垢不是大片大片的,也应该是斑斑驳驳才对,而且霉点也不会少。

安谷老伯站立在原地,思考着,他确定过去看到的箱子盖不是这样的,就算确实没有霉点,也不可能一动灰尘就全部脱离干净,箱子一定有人打开检查过,问题是这个人是谁?

里面没有说明可以吸引人的东西,孩子们留下的‘物品’安谷老伯也从来不放在杂货屋里面。他不认为打开箱子检查的人会是恽海左,因为法医先生没有必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杂货屋内部,过去可能这里是个很重要的存在,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改变了。

所以安谷老伯把箱子的事情看成了‘恶魔’出现过的证据,他很肯定自己的猜测,脚步移动到窗前,窗台上积满了灰尘,一个脚印也没有,他再把视线移到外面,就在墙壁拐角处,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痕迹,像是脚印的形状,但又像是被烧焦的痕迹,想起藏在火焰中的死神,老伯浑身哆嗦了一下,立刻离开了窗口,就在他脚步向后退的时候,一支黄色蝴蝶花的枯枝被他踩踏到了。

“啪擦……”

‘这是什么?’安谷老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看了看,当他确认是黄色蝴蝶花,而且刚才肯定不在这里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蒙了,他赶紧跑到杂货屋外面,向着安谷所在的地下室跑回去。

‘太可怕了,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是谁告诉他这里的地址的?法医先生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决不能让他再来破坏!’在进入地下室之前,安谷老伯匆匆想着,这些想法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只有经历过杀人事件的当事者才能够明白。

恽海左的口气中似乎有一些威胁的意味在里面,女人咬了咬嘴唇,没有反驳他。

法医先生说完之后,准备走下通往地下室的阶梯,他刚刚迈出一步,立刻,一些模糊的记忆冲入他脑海中,那是一片阴暗诡异的森林,一个男人在树荫背后看着他,嘴里还在说些什么,恽海左一点都听不到。

使劲甩了甩头,把朦胧的东西从脑海中踢出去,恽海左单手扶住地下室入口边缘,向下走去。

第六百十四章事件真相第二幕

重新提起安谷夫人的时候,恽海左大脑变得朦胧,如同陷入梦境中一样的现象越来越多了。

就像他刚刚出发的那天晚上,一直处在自己不可控的情况之下,也许是身边某个人或者某样事物正在影响着他,又或许不是,恽海左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是不希望这种现象继续延续下去,会影响他的判断。

恽海左虽然不希望受到影响,但跟在他和女人身后的影子,却非常希望这种现象发生,当影子看到恽海左甩头并停下脚步的时候,立刻摆出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想要上去提醒什么事情,但碍于两个人之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所以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行动。

直到恽海左和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室里面,影子这才从墙壁背面现身,他有着一双阴暗的深黑色的眼眸,挺拔的身材几乎和谢云蒙一样高。

影子站在那里,盯着恽海左离开的方向看,一动不动,他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爱恋让人心醉,如同谢云蒙偶尔看着恽海右的背影一样。

光从这个眼神,我们就可以确定,影子爱着他眼底映照出来的人,也许我们曾经在某个地方看到过这种眼神,但记忆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又如何能够很清晰的想起来呢?

莫向西皱了皱眉头让开身体说:“你自己看吧!”

房间里简直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满地的垃圾和衣服裤子,地板上全都是烂泥,一滩一滩的里面甚至还夹杂着死去的昆虫。

正面的窗台和书桌也没能幸免,烂泥几乎要从窗框上流淌下来。

云雅暮看到这么恶心的场景,再加上浓重的臭味,再也无心质问,一声不吭捂着嘴巴直接跑回了自己房间里,估计是去吐了。

边上的小苏和小莫也是一脸嫌弃,莫向西开口说:“我中午的时候就闻到了臭味,刚才回来又一次觉得家里很臭,所以就到褚福先生的房间门口看了看。”

“我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来开,怕褚福先生出什么事情,所以我用自己的钥匙把门打开了……”

“不对,小莫和云小姐下午过来敲过门,小莫说房门被反锁了打不开。他们也是发现了臭味才过来的,而且那个时间应该在你回来之前,你为什么能打开?”小苏对莫向西提出质疑。

“我不知道,我是四点钟左右回来的,一回来就被臭味吸引过来了。反正我进入房间只看到一片狼藉,褚福连个人影都没有。”

“那女仆呢?叔叔你不能叫她们来打扫吗?”小莫问。

“女仆和宋女士都不在,我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宋女士留了纸条在大厅餐桌上。”一边说,莫向西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递给小莫。

“可是下午没有人经过一楼大厅啊!”小苏的疑惑越来越深了,他说:“我一直在楼下房间里画画,而且一下午直到三点钟的时候都是开着门的,有人出去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也许她们是三点之后出去的吧!等一会儿宋女士回来问一下不就知道了!”莫向西似乎不想和小苏争论,他显得非常疲惫,一张脸上一丝一毫的血色都没有。

小苏看着莫向西的样子,闭上嘴巴不再说话,而是突然迈步向房间里走去,莫向西一把拦住他问:“你干什么?”

“我去看看房间里的状况。”小苏回答。

“要不等女仆回来收拾干净了再看吧,现在这么臭,谁也受不了。”莫向西说。

吃过晚饭之后,恽夜遥他们就起身告辞了,虽然罗芸再三挽留,但是他们可不想搅扰罗芸和罗意凡难得的团聚时刻。

夫妇二人将朋友们送到门口,罗意凡、谢云蒙和莫海右并排走在一起,恽夜遥和罗芸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前面的人拉开距离,罗芸轻轻拉了拉恽夜遥的衬衫袖子,问:“小遥,最近过得还好吗?”

罗芸始终很关心恽夜遥的感情问题,也许是经历了梁泳心和蒋兴龙的爱情波折,对他们这样的感情总也怀揣着一份担忧。但她不能直接开口询问,怕恽夜遥有所介怀。

恽夜遥没有马上回答,他明白罗芸的意思,也把罗芸当作是亲生姐姐看待,所以从心里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启齿的,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已。

罗芸并不催他,在一边默默等待着,这个女人的耐心一如既往的好。

片刻之后,恽夜遥轻声说道:“小蒙和小左都对我很好,只是……父亲那边不肯承认小左,而且现在我想要逐渐退出演艺圈,对父亲来说更是火上浇油。”

“小左和你父亲之间真的那么难以磨合吗?”

“问题是父亲一直告诉我,母亲和小左已经死了,可我对此完全记不起来,甚至母亲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而小左对父亲也有芥蒂,我猜测问题也是出在母亲身上。”

“照理说,小左的母亲应该就是我的母亲,我曾经问小左讨要过照片,希望可以唤起一点记忆,可是小左不愿意拿出来,这让我很纠结。”

“小遥,小左是爱你的,他不愿意拿出来也许是因为怕承认了兄弟,他和小蒙之间就真的没有竞争的可能性了,你想过这一点吗?无论小左表面上再怎么冷酷,感情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控制。”罗芸说的是实话,莫海右自从与恽夜遥相遇之后,真的改变了很多。

“未亦姐姐,我真的没法猜测小左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没有你当初的耐心,可以等待那么多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只要小左和父亲之间的矛盾不爆发,我打心眼里希望可以维持现在这种三人行的状态。”

到现在为止,一开始在山崖上密谋的五个人之中,绰号叫蝰角的褚福已经死了,他的死因其实并不是很复杂。

褚福当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房间里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因为当时其他人都在自己房间里,两个女仆,一个在楼下打扫卫生,另一个在厨房里做早饭,莫向西前一天晚上在一楼房间睡着了,是被戴璐叫醒的,所以也不可能进入褚福的客房。

褚福起床的时候,一切都很平安,直到他走进卫生间,整个人的状况还非常稳定。说明凶手并没有将毒物涂抹在房间或者床边的某个地方。早上褚福也没有吃东西,所以不存在食物中毒的可能性。

进入卫生间之后,褚福一边抱怨着女仆不帮助客人打扫卫生的事情,一边去烧水。他接触到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就是电热水壶,还有一个就是接水的水龙头。

根据莫向西在房间里观察到的情况,电热水壶是开着的,说明褚福死亡之前已经把热水壶里的水灌满,并且插上电源了。那也就是说,至少热水壶表面人手可以接触到的地方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水龙头呢?当然也不可能有问题,褚福关闭它之后,还能有时间插上电源,就说明水龙头上并没有被涂抹毒药。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毒药进入体内的时间问题,如果褚福皮肤表面没有伤口的话,毒药要渗透进内脏,就必须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也容易被当事人发现。因为皮肤会比内脏先出现异常状况。

如果想要毒性及时发作的话,就必须让它直接渗入血液之中。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口服;第二,受害者的皮肤表面存在伤口。

可令人费解的是,这两种可能性也都很难成立,我们之前就说过,褚福早上没有吃任何东西,所以不存在毒药从口腔进入的可能性。

至于受害者皮肤表面是否有伤口?这个伤口是不是凶手刻意为之,我们就要来看莫向西的行为了。莫向西看到褚福的尸体之后,一瞬间肯定是吓蒙了。

到目前为止,云雅暮是唯一一个没有离开过卡申夫别墅的人,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已经死亡的褚福。云雅暮早上很早就起来了,她和小苏一样,是8:30之后到大厅里吃早饭的。

那个时候,莫向西已经在大厅里了,两个女仆都不在。我们不确定小苏和云雅暮谁先到楼下?大致时间上差不多吧。

早饭时间里,小苏、云雅暮、沈亚弈都不可能去处理现场,早饭接近9:30结束,在小苏进入一楼房间之后,云雅暮和沈亚弈两个人去了屋后。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屋后呆了多久,云雅暮在中午之后回到自己房间里准备午睡或者工作,可是却一下午都被褚福房间发出的臭味所困扰。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褚福是她杀死的,那么作为一个精明的凶手,她不可能在凶杀房间门口大吵大闹,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如果被人发现尸体的话,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嫌疑。

可是有些事情往往不能从表面道理来分析。假设云雅暮在下楼吃早饭之前就已经杀死了褚福(两个人的房间相邻,云雅暮动手的话会比其他人方便很多),那么她一定会意识到,天气湿热会导致尸体很快腐烂。

时间拖得越久,尸体的臭味就越浓,不被人发现是不可能的事情。与其让其他人当现场的第一目击者,还不如她自己来。这样子至少事情爆发之后,她的嫌疑会比其他人看上去更小。

所以,我们无法排除云雅暮杀人的可能性,云雅暮和褚福之间到底有没有过节?她有什么动机要如此残忍地杀人?这些我们先不讨论,等待之后,侦探们到达展开调查工作,一切都会明了的。

说到云雅暮,就不得不提到沈亚弈了,从各种迹象来看,这个男人似乎很喜欢强势的评论家,在早饭的时候,沈亚弈就已经暗示云雅暮感情问题了,可惜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跟着云雅暮来到屋后,我们可以想象,沈亚弈是为了同自己心爱的人套近乎,不过他的这种行为只招来了云雅暮的厌烦。

“喂!你去哪里?”高个子赶紧拉住他问道。

矮个子回答说:“我回自己那边去,在这里的话被他看到就不好了!”

“你要不要胆子这么小?”高个子皱起眉头训斥道:“你好歹现在也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事事都听命于人啊?!”

“你不明白,他会对那个人不利的,我不想那个人有事,她对我很重要。”矮个子的神情显得很焦急。

高个子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你记得不要被其他人发现,我会找机会和她谈谈的,至于你们的计划,一定要等我考虑好了才能执行,如果你私自和她交易的话,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听明白了吗?”

高个子最后的那句话让矮个子浑身颤抖了一下,他赶紧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不要威胁我好不好,你那一套真叫人害怕!!”

“知道害怕就好,我晚上还要到那个房间去,等一下如果毕青再去闹事的话,你要记得把戏演得逼真一点,在这栋房子里,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话不被人偷听,所以你得走点心,不要让我失望!”

“明白了,那我走了,你自己也小心,记得下次来找我之前,打个招呼,刚才都快被你吓死了!”矮个子一边抱怨,一边迅速离开了高个子所在的房门口,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小电梯方向的时候,高个子才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

第八百三十八章十个住客第六幕

莫海右一边重复罗意凡的话,一边推断说:“不管是信纸上,还是罗意凡口诉,有详细描述的总共是四个人。先说报纸上介绍得比较多的评论家云雅暮,这位小姐可以说近几年才大红大紫起来,长相和身材都不错,言语犀利做派强硬。”

“虽然得罪了很多人,但是也因此得到了很高的曝光率。我也曾经看过几篇她的评论,说句实话,虽然用词并不粗鄙,但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一种发泄式的‘谩骂’,并没有任何实际内涵。信中对她的描述比较保守,大多集中在外貌上面,对性格和其它方面表述不多。”

“从文字表面来猜测,写信的人用词非常谨慎。像这种信件,不熟悉的当事人绝对不会随便互相传阅,所以说云雅暮不可能看到信件内容。那么写信人为什么还要如此谨慎呢?我认为只有一种原因,写信人对云雅暮有很深的忌惮。”

“有可能他之前曾经吃过这个女人的亏,也有可能他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事情,在害怕这个女人强势不顾后果的性格。如果信封上日期没有作假的话,这封信应该是莫向东死亡之后写的,那么他的儿子小莫和弟弟莫向西就都有可能是写信人,我们到达之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清楚这两个人之中究竟是谁在求助?”

莫海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不高,但语速是很平稳,语气上也没有什么起伏,这是莫海右的习惯,除非他内心感情实在无法控制的时候例外,本来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但恽夜遥听着听着,却在心里慢慢产生了一点点疑惑,他知道小左的控制能力非常好,很多时候,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窥视到他的内心。但今天不一样,似乎太过于平稳了。

怎么说呢?恽夜遥是个任何细节都不会放过的人,对于经常交谈的人,一般会注意到对方话语中旁人注意不到的微小细节,这同做事一样,会习惯成自然。莫海右平时做事和说话给人的感觉都是冷冰冰的,或者极其严肃,但并不代表他完全不会表露出感情。

恽夜遥的分析非常细致,令人不得不信服,莫海右也不例外,他微微点头说:“确实如此,写信人所说的危险,给人的感觉并不是他自己身处在毫不知情的危险之中,而是他参与了危险的事情,在无法得到保障并且性命堪忧的情况下,才会向我紧急求助。”

“但是他又担心参与的事情曝露,自己也会连带被警方逮捕,所以将信寄出一半,还有一半看情况再定。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在信封上注明,让我一个人前往的原因。他料定,以我谨慎的性格,没有确定是否是犯罪,一定会自己先去看看的。”

“当年,我因为案子与莫向东接触的时候,我们互相之间都对对方有过一定的了解,我的处事风格,莫向东一定会向家人提起。所以写信人才会选择我来作为他万一出事的保障。”

恽夜遥接上话头说:“因此,我们到卡申夫别墅,要紧盯房子里的那些宾客,想要对写信人不利的人,一定藏在他们之中。我想,如果直到宾客离开,卡申夫别墅现在的两个男主人还是安然无恙,那么你就不可能看到第二张信纸了。”

“如果在宾客离开之前,莫向西和小莫其中之一表现出特别害怕的情绪,或者遇到了什么伤害,甚至死亡事件的话,那么第二张信纸就会马上呈现在你的面前,将嫌疑人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出来。”

莫海右听到这里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把视线转向正在开车的谢云蒙,他在等着刑警先生自己明白过来他们的意思。

身后突然之间没有说话声了,谢云蒙抬头看了看后视镜,发现莫海右和恽夜遥都在看着他,刑警的浓眉皱起,心中好像被鼓槌击中一样,微微震颤了一下。这种时候,两个人倒是出奇的统一。他们说话就不能说完整吗?直接了当把要做的事情说出来,不更简单?

谢云蒙也懒得和他们费脑筋,说:“小遥,说说吧,这次又想怎么办?”

“小蒙,嗯…也没什么啦!就是需要你做一点点特别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小左,你来继续说说看信件上提到的那些当事人。”在谢云蒙把车停到加油站门口的时候,恽夜遥坐回了汽车的后座,对莫海右说道。

“还是从我们刚才说到的评论家云雅暮开始吧。”莫海右说:“她到底对应罗意凡口中的哪一个人,罗意凡没有直接说当事人的姓名,而是告诉我们他们的绰号,他知道的总共有四个绰号:蝰角、飞彩、勾戊和毕青。”

“第五个人的身份信息,罗意凡和信件中没有详细说明,罗意凡不可能对我们说谎,所以我想他应该没有调查出这第五个人的信息。而信中为什么没有说?这一点可能性太多了,所以目前无法做出判断。”

“单从绰号表面来看,飞彩和毕青比较像是女性会使用的字眼,那我们就暂时排除其他两个比较男性化的绰号,来看看飞彩和毕青哪个更贴近云雅暮。一般人起绰号,都会有一些隐含意义在里面。”

“我昨天晚上仔细翻看过网络上四个当事人的照片。云雅暮很喜欢橙色,她头发的染色、衣服上的胸针,甚至身上所佩戴的首饰都是橙色的。橙色代表创造力和野心,也是一种比较明亮的颜色,这一点与云雅暮的性格比较靠近。橙色的互补色是蓝色,青色本身也是指一种带绿的蓝色。而且在过去,蓝色和绿色统称为青色,所以也可以说,橙色的互补色是青色。”

“从罗意凡描述的毕青体貌特征来看,我们也可以得出一点与云雅暮的相似之处。罗意凡说毕青的样子很难分清是男是女,他有着短小的下巴和像鸟喙一样尖利的嘴唇,从这两点来分析判断,毕青出现的时候,一定是戴着面具的,说明这个人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而且他身上经常穿着一件如同企鹅一般的衣服,说明就算是身材,毕青也不愿意暴露。”

“我们撇开衣服的颜色,从其他方面来分析,女人的性格一般要比男人细腻得多,所想的事情也会更为复杂,而云雅暮作为评论家,以冷酷犀利的作风树敌众多,所以她在做任何不利于自己名声的事情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一点点外表特征暴露出来。”

今天似乎大家都很忙,小莫坐在客厅里想着,晚饭时他虽然没有胃口,但还是下楼来吃饭了,出乎意料的是,就连叔叔莫向西都没有出现在客厅里,招待大家的居然是戴璐,做饭的女仆已经回家去了。

戴璐说下午她们帮忙宋跃华女士搬东西,茶香把脚给扭了,所以晚饭是戴璐代劳的,而且明天的早饭也要由戴璐来做。

宋跃华女士和云雅暮小姐都准时来吃饭了,他们都没有问起莫向西究竟去了哪里。云雅暮看上去根本不关心这个家里人的去向,吃饭期间她也出乎意料的一声不吭,脸色很严肃的样子。

而宋跃华好像不舒服,可能是外出劳累的缘故,反正她同小莫一样,根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下来不过十几分钟就放下筷子回楼上去了,连小莫问候的话语都没有回应,走路的样子也很奇怪,摇摇晃晃的。

只有小苏看上去还正常,胃口也不错,他坐在小莫身边,一个人消灭了一大碗饭,然后拿起自己白天时候留下的画板,搬了个凳子,坐到角落里上色去了。

小莫想要和他说话,至少作为男主人,基本的礼数不能丢了,可是小苏好像还在计较白天的事情,根本就不想理小莫。

至于最后一位沈亚弈先生,他倒是出现了,不过不是像中午一样,下楼来与大家攀谈一起吃饭,而是躲在房间里发出很响的声音,好像是故意告诉大家他回来了,却不愿意见面一样。

叔叔不在,小莫也没有兴趣去纠缠这些人,所以他一直坐在客厅里,默默等待着。准备等所有人都上楼之后,自己好回去休息。

这种等待很无聊,云雅暮慢吞吞吃完晚饭,也没有回房间的意思,而是将外套盖在身上,就这样坐在客厅沙发里闭目养神。可能是莫向西忘了给他调换房间,她嫌臭味太浓了,所以准备留在客厅里休息吧。

反正小莫也做不了她的主,如果等一下太晚的话,只好把一楼房间借给她暂时使用,一楼房间里家具一应俱全,叔叔找不到人,小莫自然管不了那么多。

罗意凡夫妇二人到达卡申夫别墅的时候,罗意凡并没有直接带妻子登门拜访,而是来到了别墅后街。

拐过一个三岔路口之后,只要沿着围墙一直开,就可以看到左手边有一条小巷。里面稀稀落落分布着几户人家,都是平房,唯有卡申夫别墅比围墙稍高一点,露出顶楼的一小段,还有深色屋顶。

罗意凡停留在围墙外面,对罗芸说:“姐姐,这里的牵牛花漂亮吗?”

“很美,让我想起了过去家里的桌布,那上面也是牵牛花。”罗芸回答说,夜晚分辨不清她的表情,但听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如同涓涓细流一般。

罗意凡紧拥妻子肩头,轻吻着她细柔的发丝,说:“那是小时候你唯一买过的东西,我还记得妈妈第一次带你去超市的时候,那时你开心得就像是得到了最美的首饰一样。”

“我一直都很想出去走走……只是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而已,对我来说,好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可我不能提出要求,意凡,你明白的……”罗芸这样的话只会说给罗意凡一个人听,因为她知道,罗意凡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理解自己的人。

“自从你离开后,妈妈和爸爸一直把那块桌布小心保存着,妈妈很早以前就知道她错了,可就是拉不下面子来找你…小芸,”罗意凡终于说到了正题,他特意带罗芸来看牵牛花,是为了找机会谈及过去罗芸和自己母亲之间发生的事情。

罗意凡很少用小芸称呼妻子,大部分时间,在他口中都是小时候习惯的呼唤,但也许,罗芸本人更喜欢‘小芸’这个称呼中饱含的包容和宠溺,所以她把头埋进了丈夫的胸怀,等待着他的下文。

“小芸,原谅妈妈吧,她年龄也大了,这些年来一直期待着我们回家。我想过段时间,推掉一部分工作回家陪陪妈妈,你和孩子们一起回去,给妈妈一个惊喜,爸爸也会高兴的,也许到时爸爸的身体就奇迹般地好了。”

罗芸没有回答罗意凡的话,她沉默着,并不是因为不肯原谅,而是被另一种感情牵绊。过去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她眼前回放,她无法摆脱小时候被强行冠上的自我认知上的差异。

宋跃华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此刻害怕极了,根本就无法安静下来,晚饭之前回来的时候,宋跃华就发现了自己房间里的异常,那是一种无法遮掩的恶臭。

原本以为恶臭是从后院飘进来的,因为宋跃华出门的时候忘了关上房间里的窗户,所以她特地到窗前闻了闻,但没有发现臭味的来源,却发现窗台上都是烂泥手印和脚印。

看脚印的朝向,好像有某个人潜入过她的房间,这令宋跃华一下子紧张起来。谁会潜入房间?到底想要得到什么?而且泥土上还残留着某些恶心的东西和像鲜血一样的红色印记。

宋跃华赶紧在房间每一个角落里寻找,当她打开大衣柜门的时候,恶臭一下子将女人逼到房间角落里,她都没有看清楚柜子里究竟有什么,就剧烈呕吐起来,地上瞬间一片狼藉。

就连女人漂亮的长裙也沾染上了胃液。等到宋跃华好不容易控制住恶心的反应,她的灰色脑细胞立刻想到恶臭的来源是什么!她太了解这个家里人的作风了,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他们毫不留情地栽赃了自己。

‘为了钱,那些人什么都干得出来,而我不能永远都是替罪羊!’

想到这里,温和的雕塑家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自己房间里的异常,她的脑海中迅速翻找着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小莫确实可以利用一下,但想到自己未来和他的计划,宋跃华不得不放弃了这条最容易的途径。下一秒,女人的脑海中想到了一个特殊的人,那第五个密谋者!

到现在为止,他们每一个人都忠实地遵守着在山崖上的约定,决不暴露第五个人的身份,但此刻宋跃华已经无法选择了,她唯有求助于他,就算要破坏约定,宋跃华也在所不惜。

女人的脚步慢慢绕开大衣柜门前,她没有胆量去看想象中的东西,半闭的眼皮上,睫毛在剧烈颤抖着,一直移动到大衣柜的另一半,女人伸手迅速将衣柜门关上,然后破天荒换上一条长裤,艰难地从窗户翻出去,去找那第五个人来帮忙。

5月21日晚上十点整,罗意凡敲响了卡申夫别墅的大门,门上没有门铃,只有一个大小差不多的窟窿,可能是门铃早就坏了,被拆掉了吧。

敲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屋子里才听到匆匆走来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老先生的问话:“谁呀?”

“是莫向西先生吗?我是罗意凡,没有预约就突然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罗意凡说道。

屋子里的莫向西明显愣了几秒钟,他本来期待着莫海右能够到达,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罗意凡,这个舞台剧演员莫向西听说过。

在他的印象中,这就是一个被粉丝捧起来的伪君子,大概所有稍微聪明和有钱一点的人,在莫向西眼中都是伪君子。

跟在罗意凡身后的罗芸轻声问了一句:“老先生不会是生气了吧?我们这么晚把人家吵醒。”

“没关系,他的声音听上去好像还没有睡,等我们进去了再说。”罗意凡也小声回应。

这个时候,大门里面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然后是莫向西那张强颜欢笑的脸,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跟在罗意凡身后的罗芸,一下子被罗芸恬静优雅的气质给吸引住了。

莫向西很多年没有看到如此合自己心意的女人,仿佛是呆愣住了一样,他那双丑陋的眼睛一直盯在罗芸身上没有移开,这令罗意凡不免心里非常不开心,谁也不能够这样看着他的姐姐,那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所以罗意凡提高了一点音量说:“莫先生,你不请我们进去吗?!”

“哦,抱歉,我有点睡迷糊了。”莫向西赶紧解释,不过一听就是在撒谎,因为他的语气中毫无困意,脸上也是一点刚被吵醒的样子都没有。

罗意凡很生气,莫向西这个人他本来就瞧不起,要不是为了蝴蝶山谷的秘密,必须保持基本礼貌,他会立刻对这个家伙横眉冷目的。

一手揽上姐姐的细腰,罗意凡带着她往里面走,走进客厅之后,他一眼就在小电梯的边上看到了一个专心画画的男人,虽然之前没有同这个人见过面,不过,照片还是见过的,他就是苏子涵先生。

等到把姐姐安顿好之后,罗意凡并不急着睡觉,他刚才是故意向莫向西索要一楼房间的,因为他早已从某个人口中得知,这间房间里有莫向东和莫向西两个人藏匿着的秘密。

罗意凡对怎样寻找秘密很在行,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观察着每一个角落、每一件家具,并没有动手去移开任何一样东西。

罗芸坐在床上,好奇地看着丈夫,她这是第二次看到丈夫破案,以前呆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不常有这种机会。

不想打断罗意凡的思路,罗芸把所有问话都暂时藏在肚子里,视线随着丈夫的身体移动,逐渐也开始看他目光所及的地方。

无意之中抬头,罗芸看到了壁炉台上的油画,那幅画真的很美,尤其是两个互相拥抱的人,让罗芸感到就像是自己和罗意凡一样。

话语脱口而出,罗芸说:“意凡,这幅画好漂亮!”

“画?”罗意凡瞬间转向罗芸的方向,他现在是侧面对着罗芸,所以一转头就能看到她。

顺着姐姐的视线,罗意凡再次看到壁炉台上的油画,刚才视线确实扫到过几次,但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油画上面,所以也就忽略过去了。

现在再看,罗意凡想到了一点点不一样的东西,于是他坐到罗芸身边,从同样的位置看向油画。

“这幅画我记得是那个名叫苏子涵的画家画的,为什么会挂在卡申夫别墅里面?”罗芸试着跟上罗意凡的思维,开口问道。

罗意凡微笑着抓起姐姐的手说:“它不是苏子涵画的,苏子涵那副名为《拥抱的恋人》油画还挂在油画馆里面,这幅画无论从笔触还是从整体构图上都有细微的地方不同,这也就是我刚才为什么没有注意画的原因。”

“不过,现在你提醒了我,为什么画会被挂在卡申夫别墅中呢?是谁画了这副高仿的作品?”罗意凡像在询问姐姐,又像是在询问自己。

罗芸没有开口,只是等着他自己来回答,片刻之后,罗意凡才再次开口:“画中人很有趣啊!姐姐,我们似乎找到一点缺口了。”

“怎么说?”

恽夜遥他们当然猜测不到罗意凡和罗芸此刻的动向,以及他们发现了什么东西。

5月22日早晨,天刚刚亮起的时候,三个人的汽车才到达卡申夫别墅,不过他们走错了一条街道,绕到了卡申夫别墅后面,恽夜遥一下车,就看到了墙头上成片开放的牵牛花。

“这里的街道是什么时候改造的?我一点都不知道!”恽夜遥抱怨说。

身后跟着他下车的莫海右说:“我们走后门也是一样的,你知道这里有后门吗?”莫海右没有来过卡申夫的后街,所以并不清楚有没有后门。

“没有,卡申夫别墅后院里面确实有进入客厅和楼上房间的门,但是后院外侧的围墙上却没有后门,以前莫向东老先生这样说的时候,我还觉得很不可思议。”恽夜遥回答说。

此时最后一个下车的谢云蒙插了一句嘴:“那就翻围墙进去呗,总比再跑几条街来得省力!”

听到他这句话,法医和演员同时回头白了他一眼,恽夜遥说:“小蒙,你能不能有点靠谱的主意?这么高的围墙,你翻过去是没问题,我们两个可没有这种技术!”

“唉!那看来我们就只能再跑几条街喽!”谢云蒙假装颓丧地说。

不过,在他面前的两个人似乎并不想回到车上,莫海右的眼睛在整片围墙上扫了一遍,开口对恽夜遥说:“莫向东好像不喜欢说真话啊。”

“嗯…我看也是,”恽夜遥接上说。

谢云蒙已经习惯了他们这种神秘兮兮的互动,所以靠在车门上一动不动,等待着两个人把研究结果呈现在他眼前,反正这种时候也不需要他这个行动派来动脑筋。

莫海右迈开脚步走到了一处牵牛花枝叶特别茂盛的地方,他蹲下身体,在他面前的枝叶上垂挂着一串串黄色和蓝色的牵牛花,靠近地面的地方也盛开着许多黄色的小花,远远看去,这一片花枝就像覆盖在墙上的一片门帘一样。

莫海右摘下一朵地上的黄色小花,对恽夜遥说:“小遥,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

“没事,你变成秃头,有些人还是不会嫌弃你的!”抢先回答的人依然是法医先生,他回头冷冰冰看着还在院子里的两个人,眼神里看不出妒忌之色,但语气里却明显不怎么高兴。

谢云蒙知道这位法医先生跟小遥一样演技很好,所以刑警懒得跟他吵,乖乖跟在恽夜遥身后走了过去。

谢云蒙也在观察卡申夫别墅后院的情况,所看到之处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老旧的别墅除了比其他平房稍高一些之外,外墙甚至比刚才他们过来时见到的那些房子还要逊色一点。墙皮剥落很严重,没有近期粉刷整修过的痕迹。

铁制的窗框是向内开启的,都有些生锈了,二楼有好几扇窗框上还留有泥土,甚至连墙壁上都有没擦干净的泥脚印。

谢云蒙开口说道:“二楼右边第一间房间,和左边最后一间房间有人翻窗出入过的痕迹,看上去不是个老手,脚印和烂泥都没擦干净,从地面上看,除了被踩到的植物之外,出来的人还拖拽过什么东西?长条形的,很宽,有点像……人脚的印子。”

谢云蒙的话得到了莫海右的赞同,他说:“确实,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人行动过了,很可能这里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进入之后不能立刻展开行动,我来负责吸引莫向西和小莫的注意力,小遥你和谢警官想办法看看每个房间里的客人是否都在?”

此刻的天色已经大亮,估计卡申夫别墅如果有人早起的话,现在也应该在别墅里面活动了,所以三个人说话的声音放得很低,仅限于他们之间可以听到。

谢云蒙问:“我们也不知道房子里的所有房间是不是都住满了人?”

“我可以确定都住满了人,你看窗户内侧就知道了,你现在认为的二楼,其实是卡申夫别墅的三楼,高度还不及普通楼房的二层楼高,谢警官以你的身高,站远一点,应该可以看到窗户里面吧?”莫海右说。

“可以看到一部分房间里的情景,”谢云蒙回答,他向后倒退到楼梯下方,一边观察窗户里面,一边问:“如果这里是三楼的话,那么中间的二楼去哪里了呢?”

罗芸很早就醒了,这些年以来,她已经养成习惯,每天早起为家人准备早饭。无论家里有几个保姆,早饭也一定是罗芸自己准备的。

就算是现在在别人家中,罗芸也没有改变,她轻手轻脚穿好衣服之后,吻了吻熟睡中的罗意凡脸庞,走出了房间。

昨天晚上罗意凡很晚才睡觉,直到罗芸睡着的时候,他还在摆弄房间里的壁炉台,好像在那里发现了什么秘密,反正一晚上罗芸都能隐约听到木头和瓷器碰撞的声音。

“罗夫人,起得真早啊!”

罗芸一走出房门,外面就传来一声男人的招呼,原来是苏子涵,他早就坐在客厅里看报了,身边还坐着打扮时髦的评论家云雅暮。

云雅暮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不时朝楼上张望,完全没有注意到罗芸走出来。

倒不是云雅暮看不起罗芸,罗芸现在罗意凡夫人的头衔,是不知道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身份!云雅暮昨天晚上没有看到罗意凡夫妇二人到来,所以现在根本不知道房子里多了两个人。

听到苏子涵打招呼的声音,云雅暮才回过头来,第一眼看到罗芸的时候,云雅暮眼神中还有些迷茫,认不出来这个女人是谁?只觉得在哪里似曾见到过。(罗芸的照片曾经因为罗雀屋事件在报纸上刊登过,当时她就是以罗意凡未婚妻的身份上报的。)

想了片刻之后,云雅暮转头好奇地问苏子涵:“这位夫人是谁呀!”

苏子涵自顾自喝了一口茶,然后故作惊愕地说:“你不认识罗夫人吗?真的假的呀!她丈夫可比咱们有名多了!”

“哎?!罗夫人?”

苏子涵的话让云雅暮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她再仔细看了看罗芸,终于稍微有一点印象了。

“你是…‘赤眸鬼神’罗意凡先生的夫人,对吧!”她试探性的问道,毕竟这么有名的人,她也是第一次接触。

苏子涵在一边继续调侃她:“什么时候也给‘鬼神’先生写一篇评论报道吧,以你的文笔一定精彩!”

而罗芸则朝着云雅暮稍稍点了点头,然后露出甜甜的微笑。罗芸的笑容一向很甜,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相符,就像是少女的笑容一般。

小莫以为叔叔已经起床了,因为平时莫向西总是要比他起得早很多,所以走到书房门前,小莫毫不犹豫抬起手来,就想要敲门。

但是瞬间从房间里传来的争吵声,让他停下敲门的动作。

这个时间,是谁在房间里同叔叔争吵?小莫有些奇怪,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两个人倒是偶尔会吵架,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父亲胜利,小莫知道叔叔表面装得趾高气扬,其实心里是有些害怕父亲的。

但是现在父亲已经死了,叔叔应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啊!而且他从来不喜欢有人随便进入他的房间,就连自己也只是很小的时候才进去过,现在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呢?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小莫壮着胆子把耳朵贴近房门仔细聆听,叔叔的声音非常响亮,而且今天听上去格外沙哑,好像与父亲有几分相似。

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小莫基本上听不清楚,他压得很低,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好像在同叔叔道歉,又像是争辩着什么事情,反正模模糊糊的,根本就听不出来两个人到底在争论些什么?

大概五分钟之后,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花瓶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有什么重物狠狠摔倒在地板上。小莫被吓了一跳,赶紧抬起手敲门。

“叔叔!你在吗?!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

又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房间里的争吵才总算停止。这个时候,小莫的呼喊已经吸引了楼下四个人全部的注意力。

刚刚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罗意凡朝着他说道:“是小莫先生吧!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小莫回头说:“我不知道叔叔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在和某个人争吵,而且不愿意打开房门。”

“要不你先下来吃早饭吧,你叔叔也许在气头上,不想让你看到,等一会儿他自己气消了,可能会下来的。”罗意凡安慰道。

可是小莫还是犹豫着不愿意离开莫向西房门前,刚才房间里传出的那声摔倒的声音,让他很担心,当然小莫心里担心的对象不一定是莫向西,别人也没有办法猜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铁片上面有锈迹,很可能会造成破伤风,所以你们最好尽快给他处理一下,我倒是可以代劳,就是需要主人家提供一些简单的药品和纱布。”莫海右让沈亚弈斜靠在墙边,自己站起身走到了恽夜遥身边。

由于两个人发型不同,一开始苏子涵只觉得他们有一点像而已,现在并排站在一起,苏子涵才察觉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双胞胎嘛,身高体型样貌,没有一样是不同的。

苏子涵说:“沈先生这个人也真是奇怪,他昨天早上到后院散步,人就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连午饭晚饭都没有吃,一开始我们以为他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后来,他房间里传出声音,我们才知道他并没有走。因为到这里来的客人都非常随性,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大多数时候,有某个人长时间不出现,我们也不会去找寻。”

他的这番话好像是在解释屋子里的人为什么没有去找沈亚弈这个问题,但是话中却对侦探和刑警透露了一件事,那就是昨天沈亚弈失踪之后,他的房间里还有人去过,这个信息当然不会被忽略掉,不过小苏主动提起这件事肯定有他的目的,也许进入沈亚弈房间的人就是他自己也说不一定。

反正所有的一切都要等进入屋子之后才能搞得清楚,几个人在后门外的谈话时间大概十分钟左右,然后小苏打开后门,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此刻小莫已经在客厅里了,所以听到小苏的喊声,他立刻出现在楼梯边上。

“苏先生,有什么事情吗?”小莫问道。

“有一位恽先生和他的朋友来了,他们在后院还发现了受伤的沈亚弈先生。”

听到小苏的话,小莫立刻急匆匆跑了过来,他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也闹不明白沈亚弈为什么要出现在后面的仓库里?照理说仓库都被他叔叔莫向西锁起来了,沈亚弈不可能进得去。

反正不管怎么样,先替沈亚弈疗伤要紧,几个人合力将昏迷的人带进客厅里,安置在了云雅暮刚才坐在长沙发上,而评论家女士则转移到了边上的一把靠背椅中。

莫向西满脸惊恐,他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一直到退无可退,身体整个靠在墙角里。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会在早晨的时候给他来这么一手。

现在要怎么办才好?莫向西的大脑飞速旋转着,他不能死,他必须活着得到最后的胜利。

“地,地图真的被偷走了一份!我也没有办法!!”莫向西辩解着,他知道这是那个人随便拼凑出来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理由。不管理由是大是小,那个人此刻都不会放过自己。

“那么这封信是怎么回事呢?”对面人手中突然拿出来一张信纸,上面黑色的笔迹莫向西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瞬间绝望充斥满了莫向西的内心。

‘他怎么可能拿到第二张信纸,明明是自己要留给莫海右的救命符,为什么会被他找到?’

莫向西想起自己藏信纸的那个地方,脑海中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藏的那么隐蔽,绝对不可能被找到的,为什么他还是看到了?

“你…你从哪里找到的?”莫向西忍不住脱口而出。

对面的人立刻露出了微笑,他开始步步紧逼,手中的信纸就是莫向西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证据,有了这个,为什么还要留下他?

莫海右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第二张信纸,想着如何杀死莫向西的人,视线盯在信纸上方那个刺眼的名字上,很多年以前,他亲自领教过这个人的厉害。

要不是他当时及时反应,把年轻的妻子推出去做挡箭牌,很可能现在蝴蝶山谷的秘密就落在警方手里了。还有昨天晚上到来的罗意凡,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罗意凡的那个什么基金会一直在调查蝴蝶死亡事件,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发现秘密。

幸亏昨晚他留在这栋屋子里,要不然的话,他还不可能知道莫向西瞒着他做了那么多危险的事情,这个老家伙实在是太愚蠢了,他这样等于是在暴露他们的秘密。

他根本就不了解恽夜遥和罗意凡究竟有多厉害?还有那个精明的法医先生,和能打的刑警先生,这些本应该拒之于千里之外的人,居然都被莫向西给召集过来了!!

从自己房门的门缝里,男人看到了新来的客人,是莫向西迎接进来的,莫向西好像对客人身边的女人很动心,男人不记得多久没有看到莫向西这种迷恋的眼神了。

‘哼!他就是这样,永远对年轻姑娘保持着一种热情!’男人在心里嘲笑,并且对莫向西的表情嗤之以鼻。

不过,他也仅仅只敢做到这些而已,当面的话,他是绝对不敢冲撞莫向西的,包括以前的莫向东也是这样。

对自己的懦弱感到有些懊丧,男人离开门缝,靠着墙壁坐到地板上,他很喜欢地板冰凉的感觉,这会让他的头脑显得比较清醒。

很多事情,一旦变得复杂,男人就有些搞不清楚了。就像是她和那个人的感情,从来都是他处于下风,听命于人。他想要改变这种状态,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等以后离开这些人,生活自由就会好了!’男人安慰着自己,耳朵依然在倾听楼下人的交谈。

他的房间并不隔音,可以清清楚楚听到客厅里所有人的说话声,包括某些牵扯着自己内心的人,那个人手中木板和架子的撞击声,对他来说一直是最美妙的音乐。

正当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坐在地上的男人突然之间听到外头有人说要借用一楼的房间。这令他瞬间清醒过来,脑子里想到一个主意。

他觉得这是他有史以来想到的最绝妙的一个主意了,匆匆忙忙从地上爬起来,男人开始在自己的书本之间翻找,终于他抓到了那张像信纸一样的吸墨纸。

‘对的,就是这个,’男人想着:‘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绝不能浪费了!’

仔细沿着笔迹之间的空白处将吸墨纸撕成三份,并将它们分别卷成条状,然后塞进口袋,男人迅速从窗户离开了房间。

他非常熟悉这里,并且很清楚该如何绕到一楼房间的窗户外面,但问题是,他必须赶在客厅里的人进入房间之前,将吸墨纸摆放好。

脑子里飞速思考着,到底应该把吸墨纸放在哪里?既可以显示出隐蔽,又能够让新来的客人发现到它们的存在。

几个人之中,除了莫向西以外,大家带的东西都很轻便,罗芸手里就拿着一个常用的小手袋,罗意凡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反正当天晚上就可以回来,根本不需要行李。

恽夜遥他们三个人也是一样,不过,莫海右从戴璐那里要来了一些应急药品装在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云雅暮手中提着一个比罗芸的手袋稍大一些的化妆包,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山谷中去看蝴蝶为什么要带化妆包?不过也有可能化妆包里装的是照相机。

苏子涵和小莫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苏子涵脖子上挂着照相机,很小,但一看就是比较高级的东西,他因为需要临摹和画画,所以很在乎照片是否足够清晰,也不会用手机去拍照。

莫向西是他们之中最最与众不同的人,他不仅背着大包小包,而且手中还拿了一根长长的竹竿,这根竹竿有他一个半身体那么高,横向放平的话,就像杂技演员用来平衡的工具一样。

大家也猜不透莫向西带这么一根竹竿到底有什么用处?只能等之后拭目以待了。

让我们来统计一下除去莫向西之外的人:罗意凡夫妇,恽夜遥、谢云蒙、莫海右三人组,小莫和苏子涵,还有云雅暮,总共八个人。这其中缺少了宋跃华和沈亚弈。

但加上他们,目前在卡申夫别墅中,也只有四个莫向西在信中提到的人,所以恽夜遥一直仔细观察着究竟谁是信中的第五个人。

几个人刚刚离开卡申夫别墅,谢云蒙的手机就突然之间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警局里来的电话,于是快步走到旁人听不到的地方去接电话了,而其他人只能留在原地等待他。

云雅暮微微撅起红唇,她很反感这种浪费时间的电话,对于此次蝴蝶山谷之行,她可是期待了很久的,昨天已经拖延了一天,现在就算是再等待一分钟,她都会觉得很烦躁。

谢云蒙接完电话回来之后,就立刻对恽夜遥说:“小遥,很抱歉,我要赶回S市去,那里发生案件了,你和莫法医玩得开心一点,我在S市等你们。”

前往蝴蝶山谷的人已经离开有将近两个小时了,房子里现在清静了许多,只有女仆偶尔走动发出的脚步声和电视节目的声音。

戴璐负责关照房间里的沈亚弈先生,而茶香基本上什么事情也没有,留在客厅里喝茶看电视,顺便帮忙而已。

宋跃华说她会在下午3点钟左右出去,所以目前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忙着工作,戴璐和茶香自然不可能去打扰她。

除去以上几个人留滞的空间,在某一间他们都不可能进入的房间里,一个被偷走了身份的男人正在慢慢苏醒过来。他身处在一个幽暗封闭的空间里,四周都紧靠着木板,空气也感觉十分污浊。

男人动了动眼皮,发现一只眼睛没有办法完全睁开,被什么粘粘的湿湿的东西糊上了,好像是半干的胶水一样。

他试着抬起手来,想要将眼睛上面的异物擦掉,可是手肘只移动了一点点,就立刻传来一阵剧痛,如同骨头或者神经受了伤一般,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动弹半寸。男人想要呼救,口中却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试着移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企图将身体前面的木板推开,但是结果和刚才一模一样,另外一只手也废掉了,疼痛令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在不由自主颤抖。而身体如同一块海绵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抬头看一眼自己的伤口都成为了奢望。

任何人遭遇到这种情况,绝望都会如同奔涌的瀑布一样将内心填满,所以男人的轻微呻吟,很快就被低声啜泣所代替,至少他哭还是有力气的,但这细微的哭泣声根本无法引起外头人的注意。

强烈的恐惧感支配着男人的大脑,让他感到末日已经来到了自己眼前。在恐惧感的缝隙中,憎恨也在一点一点向外溢出。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要死在这种地方?该死的人不应该是他吗?’

男人想起那个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以及多年以前美丽的16岁少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是会栽在他们的手中。

难道是自己不够聪明吗?不,绝对不是这样的,男人在心中拼命否定这种想法,他觉得,失败的原因只是自己不够那两个人狡猾而已。

宋跃华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发呆,不知道已经这样坐了多久了,从那些人出门之后,她就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似乎是在回忆过去,又好像是在哀伤现在。

也许没有人能够理解宋跃华的这种心情,她明明已经离开了,与过去毫无瓜葛,为什么还要每年回来这里,真的是因为蝴蝶吗?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情或人?

记忆回到很多年之前,那个时候,美丽的少女就像清晨刚刚升起的玫瑰色阳光一样,无忧无虑,在生活中尽情驰骋,不明白什么是仇恨?什么是真正的美丽?只知道她爱的就是好的!

是的,就是这种单纯的想法害了宋跃华一生一世,她不是说所有的纯真都是错误的,只是对她而言,过去就是一场错误,怪只怪自己遇人不淑!

虽然,命运给了她走上另一条道路的契机,也给她打开了成功的大门,但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的。

窗外的天空如同前几天一样美好,那个明亮清爽,阳光正好。宋跃华眯起涂着眼影的双眸,眼影的颜色看上去就像朝霞的颜色一样,只是要淡得多而已。

现在,眼前摆着一个不在意过去,想要帮她完成心愿的男人,可女雕塑家不想殃及池鱼,因为那个人的的确确喜欢卡申夫鬼阴阳蝴蝶。所以她拒绝了,就在别墅开满牵牛花的后院里面。

可是,昨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宋跃华应接不暇,好不容易保住自己的安全,却还是连累了那个人,宋跃华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她为自己也为真心待自己的人感到悲哀。

今天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她也不需要参加比赛,所有的理由都是自己杜撰出来的,只为了能够得到一点自由思考的时间。

幸好,小莫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宋跃华想:等一下自己是不是要再去找一次小莫呢?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稍微和他讲一讲?

可是不到片刻,她又否定了自己这种想法,告诉胆小的小莫又有什么用处?他不过是因为想要离开卡申夫别墅才与自己合作的,真心与否还不能确定呢!

“莫向东不是死了吗?你说的话怎么会关系到他的性命?”谢云蒙问道,但刑警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惊愕之色。也可以说,已经恢复了平静。

对于这种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请求,谢云蒙必须慎之又慎,宋跃华这个人究竟是否像恽夜遥和莫海右说得那么好,在谢云蒙心中目前还是一个问号。

莫向东半月之前就已经死亡,现在这个女人把他提出来,说明莫向东的死亡也许是一个假象,又或许,这个女人知道一切,和莫向东正在合谋什么事情?现在遇到了危机,希望借助自己的力量来平息麻烦。

反正所有的猜测都是未知数,但谢云蒙的力量也不是他们说借就想要借的。他必须先确定宋跃华这个人的好坏,才能作出决定。

但宋跃华刚才的行为和话语中,所暴露出来的破绽,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与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并不相同。

首先就是刚刚提到的翻窗户的事情,宋跃华是个知名的女雕塑家,她在大家的印象中应该是行为动作优雅,谈吐礼貌知性的人。这样的人做出翻窗,偷偷摸摸跟在别人身后的行为,本身就让人大跌眼镜。

更何况以谢云蒙的判断,宋跃华翻越窗户不仅灵活,而且速度非常的快,好像已经是一个老手了,她难道是隐藏着的飞贼?这种情节恐怕只有搞笑电影里才会有吧!谢云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所以说,就这一点看来,宋跃华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而且绝对是和卡申夫别墅有关的。

其次,宋跃华说过下午有很紧急的工作,所以没有跟大家一起去蝴蝶山谷。但是现在看来,她所说的工作应该是在说谎,下午的时候,宋跃华肯定一直在关注着后院的动向,要不然不可能发现他。

宋跃华为什么会关注后院,是猜到有人回来?还是她已经提前知道了刑警没有去蝴蝶山谷的事情?出发的时候,客厅里只有两个女仆在,宋跃华和小莫都已经上楼了。有可能是两个女仆其中之一,看到自己临时离开,事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宋跃华。

宋跃华所说的基金会,就是罗意凡创办的,谢云蒙知道罗意凡这些年来都在做慈善,不光是救助贫困地区的学生,还是帮助濒危动物,他都尽心竭力。当然这里面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在为自己赎罪。

这些谢云蒙当然不可能告诉宋跃华,从她的口气中可以听出,她应该不是罗意凡的帮手,而且她根本就不知道罗意凡与基金会的关系。

不过,照理说,如此精明的罗意凡,怂恿了他们三个过来调查,自己应该是想要置身事外的。为什么还会带着老婆一起过来呢?这个人的脑筋同小遥一样九曲十八弯,谢云蒙也懒得去搞清楚,反正罗意凡不会犯罪,他的目的事后让小遥去伤脑筋吧。

此刻吸引刑警先生注意力的是褚福死亡事件,宋跃华正在说到这件事。

褚福的被杀时间是昨天,宋跃华说他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早饭中饭午饭都没有和众人一起吃,但褚福具体是什么时间被杀的?宋跃华也不清楚,她能够具体描述的,只有褚福尸体被弃置在她房间衣柜中的那一段情节。

宋跃华说:“昨天晚饭之前,我在房间里闻到了很臭的味道,之前这房子里的空气也很浑浊,但我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觉得应该是女仆偷懒了,没有打扫干净卫生而已。”

“房间里的臭味让我没有办法安心,我开始拼命寻找臭味的来源,最后打开衣柜门的时候,我简直要晕过去,我不敢看尸体,只看到了褚福的一只手,上面都是脏污,表皮已经腐烂了,看到手的一刹那,我就控制不住开始呕吐。”

“之后也没有再敢跑到衣柜门前去看一眼,当时正好是晚饭时间,不知所措的我马上逃离了房间。但心里又不得不想着尸体该怎么处理?要是被人发现的话,他们一定会认为是我杀了褚福的。”

“你离开房间,就不怕女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进去吗?”谢云蒙问。

“这里的女仆是不会给客人打扫房间的,她们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雇佣女仆,都是与莫向西同村的邻居,来这里工作只是赚点外快而已,不会多干活。我们在这里居住的时候,每个人的房间都自己打扫。”

“我没有办法猜测,因为我和褚福交往并不深,只是每年来参观蝴蝶山谷才能看见,不过……我听说最近他和云雅暮走的比较近。”宋跃华似乎对说长道短很不习惯,提到云雅暮的时候低下了头,脸色也有些尴尬。

“我现在需要在这里停留一会儿,我认为沈亚弈先生身上的疑点很多,至少他是昨天唯一一个有自由行动时间的人。宋女士,请你回自己房间,我回来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会在暗中调查凶杀案的。”谢云蒙说完,自顾自检查起仓库里的物品来。

可是他的话却换来宋跃华大声反驳:“谢警官,昨天所有人都有自由行动的时间!呃…我不说沈先生没有嫌疑,我只是想说昨天我们除了吃饭时间之外,基本上都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褚福是在房间里被杀的,那么说不定沈先生是目击者,他从后院窗户里看到了凶手,没有及时离开才被凶手迷晕了。”

宋跃华的话有着明显的偏袒意味,谢云蒙抬起头来看着她问:“你在偏袒沈亚弈,你们俩之间不会也有关系吧?”

刑警的问题非常刺耳,宋跃华一瞬间感到很不开心,要是在平时,她早就回头走人了,脾气好也是有个底线的,但是今天,她不能。宋跃华就算冒着自己被怀疑的风险,也要达到目的。

她继续说:“沈先生不需要我偏袒,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他那个样子根本不像是假装昏迷,法医先生不检查过了吗?确实是有人对他用了药。”

第八百三十九章十个住客第七幕

几个人在吵吵闹闹之中继续前行,其实除了罗意凡要负责抱人,莫向西带着行李和长竹竿走得相对吃力之外,其他人倒是非常轻松。

山道并不像罗意凡说得那样陡峭,只是不平坦,弯弯曲曲的而已,两边都是奇形怪状的岩石,走得时间一长,趴在罗意凡肩头的罗芸也认命了,她紧抱着丈夫的脖子,说老实话,心里还是挺甜蜜的。

“意凡,下次真的带我看一场舞台剧吧,我有点怀念《鬼神再临》了,那时和小不点一起去看的时候,还差点看哭了。要不是你在公园里演出,我连看的机会也没有。”

“好,我们也正准备再次排演《鬼神再临》,加入一些新的流行元素,服装上也会有更新,你知道吗?近几年来,元大姐设计的服装太绝了,基本上都上头条,明年带你去巴黎,看她的高定时装走秀。怎么样?”

“是吗?那我要给元大姐好好准备些礼物,意凡你说元大姐喜欢什么?”罗芸小声问。

“我也说不清楚,她除了时装和泳心之外,我估计没什么喜欢的了。”罗意凡说道。

他们走进半途中一个休息的空地,罗意凡放下罗芸,找了一块岩石坐下。看着姐姐像个孩子一样在岩石之间走来走去,观赏风景。

边上的恽夜遥小声说:“未亦姐姐嘴上虽然抱怨,可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可是欢喜的很呢!她一直希望可以和你到世界各地去走走。”

“我知道,等跳不动舞了,我就和姐姐游遍全世界,我要让姐姐看到所有她以前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这算是一种补偿吗?还是你真心所向,那么绘美呢?你是怎么想的,她现在虽然找到了另一半,但是心还在你身上哦!”

“她只是妹妹而已,最近几年我想她也应该完全放下了,不然照绘美的脾气,她能那么顺利交男朋友?她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只是为了写出更好的剧本而已。”罗意凡轻松的说:“你没听说最近她的剧本被知名导演挑中,现在正在向电影圈发展吗?”

莫向西匆匆赶到蝴蝶山谷内部,环顾了一圈四周之后,他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的身影,于是他将长长的竹竿插进泥土之中,然后弯下腰开始仔细寻找地面上的痕迹。

卡申夫别墅的主人是在找蝴蝶的痕迹,近几年来,那些蝴蝶越来越难以吸引了,今年更是难上加难,要不是那些人无论如何都要到这里来,今年他已经准备取消卡申夫别墅里的聚会了。

夜长总会梦多,那些人只是非法贩卖蝴蝶标本,而自己所犯的罪是他们难以想象的,所以莫向西无论如何都要在这个时候全身而退。

今后能不能再挣钱,那是另外一回事,但如果命保不住的话,挣多少钱都是白搭。这一次,莫向西准备在这些人口袋里最后捞一票,既然是他们自己要来的,那不花够钱就不要想离开。

想起很多年以前,自己第一次做那件事的时候,心中的忐忑和害怕,莫向西就觉得可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早已经摆脱了心理阴影,可是那个人呢?还是胆小的像老鼠一样,所以只能将他丢掉。

莫向西想着抛弃的棋子,一个棋子居然也想要反过头来操纵自己,太可笑了,让他成为卡申夫别墅的当家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莫向西估计那个人到死都没有想清楚。

‘只是因为他那副相同的皮囊而已,最后的最后,就用你来吸引蝴蝶吧!”莫向西放下背在肩上的沉重背包,当他拉开拉链的一刹那,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恐怖的东西掉了出来。骨碌碌滚到莫向西插在地上的竹竿旁边。

而将它‘释放’出来的始作俑者,则露出一脸诡异的微笑,仿佛他的诡计已经成功了一样。

——

5月22日下午,卡申夫别墅内部

宋跃华回到自己房间里,她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刚刚同刑警先生的对话还记忆犹新,宋跃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可以这样镇定自若地在一个刑警面前说谎,太离谱了。

推开房门,宋跃华走了出去,然而面对她的不是空空如也的走廊,而是站在门口的小莫。

小莫走下楼梯的时候,女仆们都不在客厅,可能是回楼上去休息了,反正小莫也不在乎。他默默坐在沙发上,心里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初夏的温暖似乎离开了这栋房子,留下的只有还没有盛放的花朵,以及青年心中的惆怅。

小莫去了一趟叔叔的房间里,趁着叔叔不在,他想要了解更多的东西,关于这栋卡申夫别墅的,还有关于自己的。

可是,小莫现在觉得,自己决定过去就是一个错误,根本就不应该过去的。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跨出了那一步,而且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衣柜里的一切让小莫感到心疼不已,他虽然痛恨那个人,可那是在没有失去的时候,一旦失去,心里的仇恨也会变成悲凉,毕竟那个人从小抱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小莫弯下腰,将脸庞埋在双手手肘之中,心中怎么也没有办法一下子适应过来。

身后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宋跃华走到小莫身后,默默将手里的一样东西交给他,那是一块画板,上面有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和一些看不懂的标记。

“为什么?宋阿姨。”

“这是某个人想要找到的秘密,你带给他吧。”

“我是问为什么要把这个交给我?”

“因为爱情。我的和你的。”

“这么说你终于……”

“刑警先生那边我来说,你快去吧,晚了一切真相就会被那个人销毁。”宋跃华说完,俯下身轻轻拥住了小莫肩头,这是她第一次那么温柔。

看着小莫仔细确认画板上的图案,看着小莫走出卡申夫别墅大门,宋跃华始终保持着微笑,可是心中早已泪水泛滥,因为小莫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完全信任她。

当身后房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宋跃华问:“我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一定会有用的,至少你拿出了诚意。接下来就看小莫自己的了。”

“我现在并不奢望得到爱,我只希望他不要恨我就行。”宋跃华的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自卑,这种样子不应该是一个成功人士所有的。

身后的人并没有选择安慰她,而是默默离开了客厅,只留下宋跃华一个人在原地咀嚼悲伤。

床上的男人还在昏迷中,戴璐替他清理完伤口之后,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的侧颜。

戴璐知道这个男人有一个绰号叫勾戊,看着他瘦长的身体和丑陋的面目,还有因为伤口而高高肿起的脖子,确实同传说中的怪物差不多。

戴璐轻哼了一声,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昨天就丢失了,戴璐可以想到戒指究竟丢失在哪里,但她不想去找回来,一楼房间里死气沉沉的,除了搞卫生之外,戴璐才懒得去呢。

‘你要是个好人就好了。’

戴璐的视线盯着沈亚弈时间长了,居然生出一点点怜悯的感觉来,他居然开始顺眼了。而且戴璐发现,这个男人睡着的时候,眉眼看上去并不势利。

‘哼!你们这种人大多都是势利鬼,现在的样子不过是伪装而已。’

可能是为了表示自己不屑一顾,所以戴璐偏过头去,不再看着沈亚弈,女仆发现沈亚弈窗外放着的盆栽有些干枯了,于是站起身来,准备去拿个杯子浇点水。

就在戴璐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躺在床上的沈亚弈就动了一下,随即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目光正对着行动中的女仆背影。

‘我得想办法让傻姑娘离开我的房间,’沈亚弈心里想着合适的主意。

他其实很早就醒来了,趁着莫向西出去的当口,他想要去某个人房间走一趟,可是如果对戴璐说明真相的话,之后就有可能会传进莫向西和其他人的耳朵里,他可不想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今天戴璐似乎不想走了,很快,给植物浇完水的她又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沉思,而沈亚弈也只能再次闭上眼睛,缩回被子里面去。

——

谢云蒙潜入褚福的房间,一进入他就闻到了淡淡的臭味,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发生了凶杀案?谢云蒙立刻警觉起来,鼻子不停在房间里嗅闻着,希望可以找到臭味的来源。

可惜,他的鼻子不仅不如警犬,连莫海右也不如,闻着闻着感觉气味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很快就丧失了耐心,开始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寻找尸体。

环顾四周,房间里可以藏尸体的地方就只有衣柜和床底,卫生间里的橱柜勉强也可以算一处,不过那里空间太过狭窄了,凶手一般不会选择将尸体放进那里面去。

云雅暮撞破杀人事件被绑起来的事情,后面跟上来的那些人还不知道!趁着不多的时间,莫向西赶紧将手边的尸体埋进泥土里面,泥土的表面给他覆盖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树叶,还有那些奇奇怪怪昆虫的尸体。

在这个山谷之中,有很多昆虫,甚至是小动物的尸体。莫向西之所以要掩盖得这么严实,原因就在于今天来的人群中有一个法医,无论这个人是否精明,光是他的职业就足够让莫向西小心谨慎的了。

在一般人的想象之中,法医对尸体和鲜血总是非常敏感的,‘如果让他闻到奇怪的味道,到处寻找的话事情就麻烦了。’莫向西想着:‘还有背包也要一起埋掉。’

背包里多少会残留一点血迹,虽然他已经很小心的将尸体包裹之后再装进去了,但谁也不能保证莫海右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所以说,埋掉背包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莫向西一边行动,一边还在犯愁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事后要怎么解释背包丢失的事情?推在女评论家头上吗?就说是云雅暮抢了他的背包跑掉了,或者说因为价钱谈不拢,女评论家才出此下策的?

根本不行,这种骗三岁小孩的理由,怎么可能骗得过那帮子人?所以背包的问题就只能忽略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反正只要尸块不露出破绽,背包的小问题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联想起杀人事件。

很快,莫向西就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他再次环顾了一圈山谷内部,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山道,发现身后的那些人还没有跟上来,于是走向绑着云雅暮的山洞。

这是一个很浅的山洞,好像在岩壁上挖出的一个坑一样,只不过不是朝下的,而是横向的。

刚才莫向西掩埋尸块和背包的时候用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现在,他走到岩石边缘,正准备绕过岩石,却发觉后面的山洞里一点挣扎的声音都没有。

莫向西不仅愣住了,难道云雅暮因为惊吓过度昏过去了?他一边但愿这种猜测是正确的,一边绕过岩石看向山洞内部,但是,老天爷似乎给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他的猜测错了。

站在莫向西身后的就是法医莫海右,此刻他盯着莫向西的目光已经不单单是之前的冷漠了,而是增加了一种面对犯罪嫌疑人的锐利,他走到莫向西身边,将木头人一样的老头拉扯到一边,蹲下掀开了云雅暮身上的黑色西装。

“一刀毙命,莫先生下手够狠的呀!”

“我……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杀她!”

“那外面的尸块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有沾血的背包,那些可都是背在你身上的东西啊,我相信也应该是你亲手将它们埋掉的吧?”

“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莫向西已经语无伦次了。

“是我告诉他们的!”山洞外面传来另外一个声音,是一个莫向西非常熟悉的男人,他此刻正像一个小混混一样蹲在地上,朝着莫海右和尸体的方向观望!

莫向西突然之间爆发出一声怒吼:“苏子涵!!混蛋,你跟踪我?!!”

“就算我不跟踪你,你也跑不掉,不是吗?”苏子涵的语气倒是很轻松,他身后就站着罗意凡和罗芸夫妇,罗芸的视线被罗意凡挡得严严实实,他可不想吓到姐姐,就这一点点也不想。

罗意凡接上苏子涵的话说:“苏先生一直在为我工作,他从来就对你的吸血皇蛾不感兴趣,来卡申夫别墅的目的就是为基金会调查,这里的动物和昆虫为什么会大量死亡?现在想来,大概是都被你们兄弟两个喂给了吸血皇蛾吧,还有几年前失踪的记者,也是被你们杀死,至于尸体,这山里清道夫多的是,对不对?”

罗意凡的话换来了莫向西激烈的反驳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吸血皇蛾!你是在血口喷人!!要说话就先拿出证据来!”

“难道眼前的这些证据还不够吗?云小姐是你绑起来的,我亲眼看到你将她拖进这个山洞里,还亲眼看到了你掩埋尸块和背包,你觉得可以抵赖的过去吗?”苏子涵带着嘲讽的口气说:“要不是为了小莫,我早就想暴打你一顿了,小莫的生活都被你们两个人给毁了!”

沈亚弈房间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本来坐着的女仆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而沈亚弈床上则空空如也,人早已经不知去向。

凌乱的被褥一角拖到床底,上面还有半个皮鞋留下的脚印,证明沈亚弈离开房间有多么的匆忙。也许女仆会突然‘睡着’,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现在我们先不管这些,来看看我们的行动派先生究竟在干什么?

谢云蒙离开云雅暮房间之后,索性不再去判断进入的到底是谁的房间?而是一间一间挨个开始检查所有的空屋子。

随着打开的地方越多,他对杀人事件的疑惑也就越浓重,在好几个地方,他都发现了有疑似尸体残留下来的痕迹,虽然并不明显,但是以他作为刑警的敏锐度来看,这些绝对值得怀疑!

还有一个问题,茶香去哪里了?谢云蒙可以确定,宋跃华在房间里,沈亚弈的房间他也听到了动静,而且并没有发现有人出来。戴璐应该在沈亚弈的房间里照顾着。

而应该在自己偏屋里的茶香却不见了,她的房间们打开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但是零碎的物品有移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里至少中午的时候还是有人的。

谢云蒙收集完所有的证据,然后准备进入沈亚弈房间去看看,如果这个男人醒了,刑警需要现身和他谈一谈,沈亚弈肯定知道一些什么?要不然他不会莫名其妙就被人迷晕了。

就在谢云蒙准备绕到屋后,再次从窗户进入沈亚弈房间的时候,却突然之间被一个人叫住了,此刻谢云蒙的位置在一楼客厅里,而叫住他的人是从大门口进入的,手里还拿着一大袋外卖。

“谢警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其他人呢?”

“戴璐?你刚才到哪里去了?”谢云蒙反问道。

“哦,沈亚弈先生已经醒了,我去给他买了一点吃的,让茶香看着他呢。”

“怪不得我满屋子都没有找到茶香,还以为她没事回家了。其他的人还在路上,我先回来是想看看沈先生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谢云蒙随口的谎言并没有引来女仆质疑,她一边走向小电梯的方向,一边说:“谢警官,那你就跟我一起过来吧。”

“我……我……”戴璐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只会我我个不停。

谢云蒙好戏也看够了,于是开口阻止说:“好了,不要再吵了,现在一切都还不明了,谁有嫌疑谁没有嫌疑适合我们会来判断,你们如果真想说的话,那就等到了警察局再好好说吧!”

“我,我们都要去警察局接受调查吗?你们不会把我们当做嫌疑人抓起来吧?”戴璐惊恐地说。

“不会,警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会胡乱抓任何一个人,不过你们作为当事人去警局接受调查是必须的。”

“我去!我一定会把刚才那些话都说给警察听的。”宋跃华好像认定了戴璐就是凶手,义正言辞地说,这令本来就惊恐万状的女仆,瞬间哭得稀里哗啦。

茶香死于勒毙,这个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女仆脖子上有一条很深的勒痕,皮肉都已经青紫了,说明勒死她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这一点很像是一个男人干的。

谢云蒙环顾房间内侧,除了茶香坐的那把椅子之外,其他家具都没有移动位置,甚至连桌子上的茶壶茶杯都没有被碰倒,说明没有人在这间房间里打斗过。如果凶手是女人的话,应该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能将人杀死。

至少茶香并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平时粗活累活没有少干,一般女人要想突袭的话,一定会费一番手脚的。

但也不排除凶手事后清理过现场,等警方鉴识人员到达之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所以谢云蒙并不着急一时寻求答案。

他把两个女人带到客厅里,告诉她们留在这里等他,自己去寻找失踪的沈亚弈。这个男人现在是凶杀案的第一嫌疑人,不管两个女人怎么说,真相只有找到他之后,才能够探究清楚。

“意凡,不要绕圈子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罗芸又问了一遍,她现在真的很好奇。

可是几秒钟之后,她的这种好奇心就变成了强烈的厌恶感,因为罗意凡说她亲手捡起来的是一块小尸块,就是褚福的一根手指头。

罗芸差一点又吐了,她的胃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在那边干呕,罗意凡心疼地将姐姐抱进怀里说:“所以我才不跟你说明嘛!你还非要问。”

片刻之后,恢复过来的罗芸说:“算了,以后这种事情我还是少参与吧,总是给你增加辛苦!”

“哈哈,这也挺好啊,过去我给你增加辛苦,现在你倒过来还给我,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就你嘴贫,可不要太得意了,小心我以后记住这句话!”罗芸笑着回应罗意凡,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两个人互动的当口,莫海右和恽夜遥那边也结束了,和苏子涵一起走出了蝴蝶山谷,他们依然没有问出任何事情,莫向西默默跟在身后,低着头就像是一个哑巴一样。

恽夜遥说:“未亦姐姐辛苦了,我们现在回去吧。小蒙应该已经等急了!”

确实,此刻已经接近下午4:30,天色逐渐暗沉下来,虽然是初夏,也不可能黑的那么早,但他们一定要尽快赶路了,因为还要走过一段很长的山路才行。

戴璐和褚福的尸体只能暂时留在蝴蝶山谷,他们没有带走尸体的工具,而且尸体动来动去很容易造成一些关键性痕迹的损毁,所以还是留在原地的好。

就在几个人准备抓紧时间出发的时候,小莫出现在了他们不远处的山道上,他气喘吁吁向蝴蝶山谷的方向跑来,脸上都是汗水,可以确定他刚才一定是一路疾奔上山的。

苏子涵赶紧迎向小莫,一把将他抱进怀里,用袖子擦着他额头上的汗水说:“怎么过来了?还跑得这么急?”

“小,小苏。”小莫喘着气,连话都说不完整,好久之后才终于说:“我带来了第二份地图。”

“什么?”几个人同时发出惊呼声,其中也包括跟在最后面的莫向西,此刻他的瞳孔中全都是绝望!

说到这里沈亚弈欲言又止,他的目光依然看着天花板,好像在斟酌下面的内容应该怎么说。

谢云蒙等了片刻之后,开口问:“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莫向西把尸体带进了褚福的房间里,他们是爬墙上去的,绳索从房间窗户里面垂下来,莫向西好像很习惯爬窗,他把褚福尸体背在身上,很容易就消失在了窗户里面。我大气也不敢出,害怕莫向西回头发现我的存在。”

“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照理说5月21日的时候,房子里都是人,你随便找哪个人说出这件事?莫向西就完了。”谢云蒙问道。

“没有用的,他们都是迷恋蝴蝶的人,不会出卖莫向西,出卖了那个老头,不就等于把我们非法贩卖蝴蝶标本,牟取暴利的事情也一起捅出来了吗?”

沈亚弈的解释可以成立,再加上谢云蒙此刻只想听过程,还不到深究的时候,所以没有开口反驳。

沈亚弈继续说下去:“然后我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利用这件事威胁莫向西,让他把今年所有的蝴蝶标本都免费给我,这样子的话,我就可以大捞一笔了,所以我没有回到屋子里面去,而是躲在暗处一直偷偷观察莫向西的行动。”

“等到我掌握了所有的证据之后,为了能够顺利回归,我给自己吃安眠药,假装昏迷等待有人来救援……”

“你撒谎,你来卡申夫别墅根本就不是为了蝴蝶标本!而且,你从仓库里出来看到的也根本不是莫向西!”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打断了沈亚弈,客厅里所有的人瞬间回头看向大门口,恽夜遥和莫海右并排站在那里,说话的人正是演员先生。

蝴蝶山谷之行,让恽夜遥确定了很多事情,再加上回来的路上,罗意凡将自己在他们来之前所做出的推理判断全盘告诉了恽夜遥,所以现在,恽夜遥心里已经将整件事情完整联系到了一起。

恽夜遥的话让沈亚弈瞬间禁声,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谢云蒙身边坐着的一个女人,视线里都是无奈和悲伤。

谢云蒙等沈亚弈的情绪稍微稳定一点,才继续说:“我检查完所有的房间之后,走到楼下,正好遇到戴璐带着外卖回来,她说沈先生已经醒了,于是我就和她一起到了沈先生的房间里,可我们并没有看到床上的人,只看到了趴在桌上‘睡着’的茶香。”

“而且进门的时候我们还遇到了一点麻烦,那就是戴璐没有拿房门的钥匙,她把钥匙留给了茶香,理由是这里的客房只有一串钥匙,只能有一个人保管。我们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动静,是我砸开房门才进去的。”

“当时房间里的状况非常诡异,沈先生失踪了,茶香死了,我一时之间根本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听到戴璐的尖叫声,我们进入房间还不到五分钟,宋女士就出现在房门口,她一进来立刻指责戴璐是杀人凶手。”

“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听到我们说了一句沈先生是嫌疑人的话,她就开始与戴璐吵架,如果说这还不能表明他爱着沈先生,那我就只能认为是她精神不太正常了。”

“接下来,我让宋女士和戴璐留在客厅里,我自己去房子内部找沈亚弈,这位先生的行为也是很奇怪,我上到二楼,刚刚打开莫向西房间的门,他就自己走出来了,根本一点反抗都没有,而且还在那边自己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现在看来,我想你大概是想保护宋女士吧?你离开仓库的时候看到的是不是宋女士?”谢云蒙问沈亚弈,这一次,沈亚弈再也没有办法否认了,他点点头表示谢云蒙说对了。

沈亚弈说:“我看到悦华偷偷从窗户里爬出来,然后从后院围墙上打开一扇小门出去了,我搞不清楚她想要去干什么?不到五分钟之后,我又看到悦华回进来,再次爬回自己的房间里。我害怕警察怀疑悦华,所以才说了谎。”

“那么宋女士,你可以跟我们说说,当时你去干什么了吗?”恽夜遥问道。

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沈亚弈依旧坐在宋跃华身边,替她拭去眼泪,但这个男人眼中刚刚闪过的幸福,却已经被绝望所代替,他仿佛明白自己的感情之路终究走不远,所以要抓紧这一刻的时间与爱人互相依偎。

小莫趴在苏子涵怀里一脸呆滞,苏子涵知道宋跃华刚刚的话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所以一边用手抚慰着爱人柔软的发丝,一边用一种带着乞求的眼神看向恽夜遥,希望他可以否定宋跃华刚才所说的话,给自己的爱人带来一丝希望。

戴璐低着头,也许是别墅里接二连三发生的恐怖事件,让这个姑娘感到不知所措,所以只能隐藏起自己的表情,独自难过。

莫海右一直在看着戴璐头上的蝴蝶结,片刻之后,他开口说:“我曾经有幸看到过一次卡申夫鬼阴阳蝴蝶,那种蝴蝶的翅膀,与你头上蝴蝶结的花纹非常相似,一半是美人,另一半是骷髅,让人浮想联翩,是不是,戴璐小姐?”

“呃,这个吗?”戴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说:“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蝴蝶结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

莫海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回头用眼神示意恽夜遥可以开始提问和推理了。

恽夜遥清了清嗓子说:“那我们开始吧,首先,宋女士,我想跟你说一句,在我们最终得出答案之前,请你不要自己胡乱下定论。任何事情都要以事实作为根据。你要想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想想那些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他们为你的付出你是不是忍心置若罔闻?”

宋跃华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等待恽夜遥的下文,她脸上的神情好像是已经下定决心,又好像带着无可奈何的忧郁。

“我们就从卡申夫别墅5月21日早晨开始说起,那时候发生的所有事情,苏先生已经都同我讲过一遍了,我要先申明一点,苏先生不属于卡申夫别墅中五个拥有绰号的人之一,他是罗先生和罗夫人创办的动物保护基金会的一员,来这里完全是为了调查非法买卖蝴蝶的事情。”

恽夜遥继续说:“死亡山谷没有找到,苏先生一直在思考到底哪里出错了?他决定再次偷偷潜入一楼房间去重新寻找,还有莫向西的房间,但是因为之后发生的杀人事件,始终没有找到机会行动。”

“接下来我们就要说说宋跃华女士在5月21日当天的行动了,她同苏先生一样,早饭之前到小莫房间去了一趟,这个我们刚才已经说过了,所以不再详述。吃过早饭之后,宋女士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并没有工作,而是一直看着窗外,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她要帮某个人的忙。”

“这个忙被帮的人并不知道,完全是宋女士出于自愿的行为,她这次来卡申夫别墅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报仇,而是报恩!”恽夜遥到这里,看了一眼宋跃华,从女人目光中展现出来的震惊,让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在此之前,凌晨的时候,宋女士就已经看到这个人偷偷从窗户潜入了褚福的房间,褚福是个贪财、好色而且邋遢的男人,这个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袭击了褚福。”

“所以宋女士一直在窗口监视着褚福房间里的动向,早饭过后,沈亚弈说的那些话,以及追着云小姐到后院去的事情让你很伤心,于是你回到房间里,除了监视真正的凶手之外,还想看看沈先生到底与云小姐在做什么。这里沈先生你能不能自己说说你这样做的原因?”

“唉!那都要怪悦华老是无视我的感情,所以我想借那位冰山小姐来气一气悦华,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知道自己长得不行,配不上悦华,但是……算了,我就直说吧!是男人都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为自己妒忌,我也不例外!”

看着沈亚弈的样子,宋跃华说:“其实你不需要这样的,我很早以前就觉得你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只是为了报仇,不想连累你,才一直拒绝。”

恽夜遥继续说:“沈先生的刻意表白,当然是遭到了拒绝,他对云小姐的态度根本就无所谓,只是想事后看看宋女士有什么反应而已。之后的事情,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发现了在仓库里挣扎的褚福。“

不再去理睬莫向东,恽夜遥的话题继续回到沈亚弈身上:“沈先生躲过莫向东的视线之后,从仓库里出来,看到了偷偷到围墙外面去的宋女士,那个时候还没有到午饭时间,宋女士发现苏先生偷偷溜进了后院,并且还带着她的宝贝儿子小莫。”

“这里我们要说明两点:第一,宋女士当时不知道苏先生和小莫是情侣的事情。第二,她不知道苏先生是罗先生的帮手。所以不顾一切跟出了院子,她是害怕小莫受到伤害,结果在院子外面看到了自己意想不到的一幕,才匆匆忙忙回转以避开麻烦。”

恽夜遥回过头去,半开玩笑似地对苏子涵说:“苏先生,你还真是有闲心,偷了东西之后还能跟爱人卿卿我我,一点都不担心,我也是佩服的。”

小苏又拿出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偷好人家的东西,我是在做正义的事情,心情当然开朗啦!”

恽夜遥恢复正常状态,继续说:“以上就是5月21日白天时候沈先生和宋女士的行动,接下来,就该轮到云雅暮小姐了。我认为褚福先生是这栋房子里唯一一个被蝴蝶欺骗的人,大概只有他认为卡申夫鬼蝴蝶真的存在吧,这也是缺钱惹的祸,褚福先生的经济状况真的不佳,他虽然花了高价买下蝴蝶标本,但却到至今为止,一只都没有卖出去过。”

“这一点也够可怜的了,褚福的诊所近几年小有名气,多少为他挣回了一些钱,但在莫向东两兄弟的极力忽悠下,估计这些钱只能算是杯水车薪而已。”

“云雅暮小姐可能被欺骗,那么她来卡申夫别墅花冤枉钱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想这一点还是要联系到苏先生身上,苏先生,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哦!”恽夜遥看着苏子涵说。

他的话令苏子涵瞬间非常尴尬,但是问题来了,总不好回避吧,所以无奈的开口说:“问题还真是尖锐啊,恽先生,一点小细节都不放过,我曾经为了进入卡申夫别墅接近过云雅暮,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这也不能怪我,都是罗意凡不好,谁让他派这种工作给我!”

没有多过于询问,罗芸自然是选择等待,她舒服地窝在丈夫身边,看上去可爱极了。

恽夜遥接过莫海右递给他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开始推理,茶水是宋跃华端出来的,戴璐站起身来,给每人倒了一杯,大家也没有猜疑,都很自然接受了。

恽夜遥说:“5月21日下午,所有的事情其实都集中在云雅暮和莫向西身上,云小姐三番两次闻到褚福房间里传出来的臭味,苏先生说她大动干戈,说褚福不讲卫生影响到了她的工作,一定要进入褚福房间里查看。”

“在我看来,云小姐其实是个外强内干的人,她这种人心里藏不了多少心事,但是面子上却一定要装得很高傲,一旦遇到危险事件,又会立刻惊恐不已,躲起来不敢面对。所以我认为,她这样大动干戈只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对褚福被杀事件一无所知。”

“当时,莫向东已经把褚福尸体分尸处理掉了,沈先生早上看到莫向东拿着刀拖走褚福的尸体,应该就是去分尸的,莫向东也一定在为吸血皇蛾不进入蝴蝶山谷的事情发愁,所以准备带着褚福的尸块再去一次蝴蝶山谷,找找机会。”

“可是这说不通啊?”小莫插嘴说:“叔叔在褚福房间里发现了尸体,是中毒死的,既然褚福已经被分尸,那他房间里的尸体又是谁呢?”

“是莫向西。”恽夜遥的话让小莫震惊,他觉得自己可以分辨出父亲和叔叔的区别,就像5月22日的时候,他在叔叔房间门口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自己的父亲,但是5月21日傍晚,他并没有怀疑出现在眼前的‘莫向西’。”

看着小莫无法释怀的眼神,恽夜遥解释说:“小莫,你的父亲有一点非常精通,那就是扮演你的叔叔,在5月21日傍晚的时候,他不能够让你看出破绽,要不然的话,你们就会怀疑褚福房间里的尸体了。”

“可是我并不信任这栋房子里的客人,也不会把父亲的事说给他们听啊?”小莫依旧带着满腹疑问。

房子里面的凶杀案似乎都已经真相大白了,只是还没有说出宋跃华维护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接下来,恽夜遥就要讲到5月22日发生的两起凶杀案,而最后一个凶手也将浮出水面。

“5月22日,我们前往蝴蝶山谷,莫向东此前一直没有找到把褚福尸体埋进蝴蝶山谷的机会,所以他只能孤注一掷,背上尸体同我们一起前往。这可以算是非常胆大的行为了,出发的时候,我和小左都没有发现他身上居然背着被分尸的尸体。”

“他手里的那根竹竿是用来定位的,他需要把尸体埋得很深,所以竹竿的长度也需要很长,这样就可以插入到尸体所在的地方。等到把竹竿拔出来之后,地上就会留下一个洞口,那些飞来的吸血皇蛾会沿着洞口深入到地下,等它们吸足血之后,莫向东就会把洞口堵起来,让皇蛾闷死在里面。”

“这个做法四位当事人肯定知道,苏先生,莫向东以前是怎么对你们说的?”

苏子涵回答说:“他说竹竿是空心的,里面藏有一种绿色的汁液,这种绿色的汁液是他们用植物原液精心调配的,秘方当然不可能告诉我们,等到竹竿插入地下,莫向东就会让汁液慢慢渗进泥土里面,只要泥土散发出味道,蝴蝶就过来了。”

“其实我想,褚福拼命想要弄到的,就是那所谓绿色植物汁液的配方,可惜这个人光有一股执着劲,脑筋实在是太愚蠢了,连那么明显的骗局都会上当。”

恽夜遥接下他的话尾说:“确实如此,我们在路上的详细过程,这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所以不用赘述,直接跳到蝴蝶山谷杀人事件的推理吧,云小姐因为赌气率先进入蝴蝶山谷,她的死我们也应该负有责任。”

“但当时我们料定莫向东不可能杀死她,因为莫向东可以利用自己的儿子牵制住苏先生,而苏先生愿意到卡申夫别墅来,又可以牵制住云小姐,这样一环套一环,莫向东今后还有的是赚钱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去杀死真正能够给自己带来经济效益的人呢?”

“所以这桩杀人事件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房子里有一个人避开小蒙视线绕到了蝴蝶山谷,将云小姐杀死,然后又回到别墅中继续与小蒙周旋。”

接下来,恽夜遥详细描述了戴璐的行动,不管这个女仆愿不愿意听?事实都已经摆在面前,只是,她并没有被刑警先生控制起来,因为她与莫向东有本质上的不同。

就像宋跃华一样,他们都是因为痛苦和情感而失去了正确的方向,只有那些因为贪婪和自私刻意去歪曲正确方向的人,才会被真正唾弃!

恽夜遥说:“戴璐,你第一个袭击了褚福,当时你根本不想让他活下来,至于是什么原因?和云雅暮的秘密一样,我们无法凭空猜测,只希望你等一下能跟我们说实话。”

“你让褚福中毒的具体行动我在这里不想描述,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褚福中毒之后,你马上带着他从窗户进入了后院,不巧被宋女士看到了,宋女士不想戳穿你,所以保持了沉默。同时也在为你的安全保驾护航。”

“我想如果她在窗口看到任何可疑人出现在你周边的话,都会发出响动引起你的注意。等到你顺利回归屋子里之后,宋女士应该也松了一口气。你的行动非常仓促,连褚福是否死亡都没有确认,大概是因为害怕莫向西发现你。”

“当时莫向西和众人一起还在客厅里,而你的本职工作并没有做完,茶香又离开去采购食材了,你怕莫向西有什么事找不到你,才会那么匆忙回归。”

“可是除了宋女士之外,还有一个人发现了你的行动,那就是躲在暗处的莫向东,莫向东的行踪,你和宋女士都没有发现,当时他究竟躲在哪里?在这里有两个猜测,第一,莫向西的房间里,这个猜测来自于莫向西5月20日晚上睡觉的地方,他5月21日凌晨是戴璐在一楼房间里叫醒的。”

“那也就是说,要么莫向西像戴璐说的那样是因为沉思,无意中在一楼房间里睡着了。要么就是他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某个人,他则选择了一楼房间休息,以掩盖事实。莫向东就算在别墅里面,也不可能选择自己的房间休息。”

“他‘死亡’没有多久,不可能有人去占用他的房间,如果在房间里发出一点响动,被外头人听到的话,那事后发生凶杀案就会被人联系到他身上。”

“戴璐让苏先生去寻找神秘的死亡山谷,她可以肯定,苏先生找到之后一定会报告警方,所以揭穿莫向东莫向西罪行的证据不用她自己操心。戴璐并不知道莫向东没有死的事情,她一心想在大家到达蝴蝶山谷的时候,杀死莫向西,让他在自己罪孽深重的地方成为吸血皇蛾的食物。”

“只有这样做,戴璐才认为是真正为母亲报了仇。5月22日我们出发之后不久,戴璐就安排好一切跟在我们后面出发了,他超近路赶在所有人之前到达蝴蝶山谷,埋伏下来准备袭击莫向西。当时她面对的状况是:如果莫向西和所有人一起到达,那么就会很难动手,只能乘吸血皇蛾出现的时候,再找机会。”

“但这种状况出现的可能性比较小,莫向西为了成功吸引吸血皇蛾,一定会自己提前到达山谷,这就是第二种状况了。戴璐会立刻出手杀了他,然后离开蝴蝶山谷回归别墅。再去干掉唯一知道她离开过的茶香。”

“但事实情况要远远超过戴璐的想象,莫向西居然带上了褚福的尸体,我想当时戴璐一定非常高兴,这样一来,等于是莫向西把自己犯罪的证据也带来了,而且,戴璐还发现了关在山洞里的云小姐,这成为了揭穿褚福罪行的第二个可以利用的证据。”

“所以戴璐选择放弃杀死莫向西,反而要了云小姐的命。坐实莫向西的罪名让他绝望,有可能比直接杀死他来的更好。戴璐假装营救云小姐,趁其不备一刀夺命之后,立刻原路返回了卡申夫别墅,她带上莫向西的西装应该是为了不让血迹喷溅到自己身上。”

“回到村子里之后,戴璐立刻潜入别墅杀死茶香,然后赶到村口买来吃的,她有可能还同小吃店的人攀谈过,以加深证人对她的印象。之后的事情,大家都已经听小蒙说过了。总之一句话,5月22日下午,戴璐是唯一可能杀死茶香和云小姐的人。”

恽夜遥看着戴璐说:“戴璐,我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你可以自己承认罪行,小蒙和小左会为你做自首的证明,你因为莫向东的罪恶失去母亲我们非常同情,但是有些事无法挽回,而有些事我们必须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个故事的开端其实来源于一栋大楼,以及一张被主人家掉落的照片。

事情还要从我们帅气懒惰的演员先生说起,他自从空闲之后,休假日就一直拉着刑警先生到处去闲逛,美其名曰寻找这世界上的美丽风景。

最近一段时间,生活似乎变得宁静了许多,很久都没有什么事件发生,谢云蒙和莫海右也是很空闲,但是莫海右需要时常到老师年语那里去报道,所以谢云蒙陪着恽夜遥的时间更多一点。

两个男人出行,没有那么多繁琐的事情,不用化妆,也不用为搭配衣服烦恼,在旁人眼里,就像是两个知己好友避开女朋友,出去散心一样。

恽夜遥出于习惯和继母的建议,倒是一直保持着好身材,就像演戏时一样,所以现在出街还是会有女孩子为他尖叫,可每次遇到这种事,那些尖叫的人都会收到谢云蒙怒瞪的眼神,好像她们欠了他很多钱一样。

恽夜遥则每次都厚着脸皮嘲笑谢云蒙小气。两个人的生活倒也惬意。对恽夜遥来说唯独美中不足的就是莫海右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且每次自己问他究竟在干什么,都不肯正面回答,令恽夜遥非常担心他的近况。

恽夜遥父亲和继母那里倒是没什么动静,父亲好像理解了他的事情一样,偶尔也会打个电话给他,但更多的时候都是恽夜遥自己主动打电话回家。

在某一个微风习习的傍晚,演员和刑警两个人又出街了,他们都穿着舒服的休闲装,刑警依然是一身白色搭配米黄色,他好像特别喜欢这种柔和的颜色,与他本身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不过这种颜色看在别人眼里非常舒适,减去了不少谢云蒙身上的锋芒,突出了他温和的一面。

恽夜遥则穿了一身比较亮丽的颜色,和谢云蒙搭配起来,特别引人注目。

两个人本来想要喝一杯咖啡,谈谈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但是就在他们路过咖啡馆前面的时候,突然看见不远处的一栋大楼正在燃起熊熊大火。

“小左,最近都没有联系我,你在干什么?”

“最近我到你家乡去了一趟,那里有桩案子,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莫海右在电话里面不改色的说谎,他去恽夜遥家乡是真的,但不是去解决案子的,而是去看了看恽夜遥所说的沙滩,这件事从很早以前他就准备做了,只是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而已。

“那你去沙滩了吗?有没有想起点什么来?”恽夜遥兴奋地提问。

“没有,”意料之中的回答,莫海右继续说:“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谢警官也可以去。”

莫海右难得说话带上谢云蒙,令恽夜遥非常好奇,他问:“小左,什么地方呀?”

“三两句话也讲不清楚,反正你过去就知道了,还有,这件事先瞒着谢警官,因为那里的主人想要给他一个惊吓!”

“什么?惊吓?难道不是惊喜吗?小左你不会又想开小蒙的玩笑吧!你知道他肯定会上当的!”莫海右的这种说话方式,让恽夜遥有些担心。

“我没那闲工夫,只要他不老是骚扰你就行!我这样说肯定有我的道理,你照做就行了,不会让你那位小蒙先生吃亏的!”

“哦哦,小左,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就明天晚上,你等谢警官下班之后带他去,我自己去,吃个便饭而已。”

“什么啊!你到底说的是谁家?”

莫海右没有回答恽夜遥这个问题,而是在电话里说了一个名字,瞬间恽夜遥明白了,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真的吗?那我可要好好准备准备了,没想到居然会打电话给你,这种事情,他应该直接联系小蒙才对吧。”

“因为是同一天,谢警官又是个大老粗,基本上不会记得,所以他们就一起准备了,只要到时带人过去就行了,不告诉谢警官的目的,时那位和他秉性一样的主人不喜欢你们带着礼物去!也不会给别人买礼物。”

“哦,那好吧,我明天白天先去找他谈一谈,然后晚上带小蒙过去。”

“那就这样,明天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云蒙的心情也在逐渐平复,他想起平时恽夜遥的好,觉得自己今天确实有点过分了,所以准备掏出手机给恽夜遥打个电话。

就在他刚刚摸出手机的时候,口袋里捡到的照片也一起掉落了出来,这张被主人家遗落的照片,谢云蒙因为一点特殊的原因把它带了回来。

谢云蒙捡起照片,视线落到上面,让他带回照片的原因就是那些被树叶掩盖的黑色阴影,断断续续的黑色影子谢云蒙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他能够肯定,这绝对是一栋房子的阴影。

而且那条马路和边上的草坪,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地方呢?’谢云蒙想着,另一只手开始拨恽夜遥的电话号码。可是他的视线依然停留在照片上面,不知不觉中,连手指拨错了号码也没有意识到。

当听筒里传来一声冷冰冰的招呼之后,谢云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打给了莫海右。

但是现在电话已经拨通,莫海右也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直接挂断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谢云蒙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那个,”谢云蒙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拨错电话号码了。”

“嘟嘟嘟嘟……”果然不出所料,电话那一头再见都没有说,直接就挂掉了,不过谢云蒙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懊恼着自己拨错电话号码的事情,一边重新开始拨号。

这一回,听筒里传来了恽夜遥沙哑的招呼声,一听就知道还在生气。

“小蒙,你干嘛打电话给我?!”恽夜遥的声音里带着怨气。

恽夜遥这个样子,谢云蒙不可能不心疼,他尽量让语气显得温柔,说:“小遥,抱歉,刚刚是我太冲动了,你还好吗?”

第八百四十章十个住客第八幕

一切似乎进行得相当顺利,莫海右从奇怪的房子里出来之后,就沿着大路边缘向前走去,这里到今天晚上约定的地点并没有多少路,莫海右不用开车,走过去就行了。

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打算开车,是坐地铁过来的。莫海右不像恽夜遥,他难得坐一次地铁,感觉挺有新鲜感,也很舒适。

‘看来下次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坐坐地铁也不错。’

心里胡思乱想着,莫海右用脚踩踏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此刻的天气还稍嫌寒冷,莫海右在西装外套里面加上了毛衣,他从不喜欢穿高领毛衣,也不喜欢淡色的衣服,这一点和刑警先生正好相反。

莫海右觉得高领毛衣好像带着束缚住脖子的一层枷锁一样,尤其是脖子上出了汗之后,会很难受,而且颜色浅的衣服也不容易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莫海右越来越像自己的母亲了,莫海右记得自己的母亲不喜欢穿浅色的衣服,不喜欢用洗衣机,甚至不喜欢像那些阿姨婆婆一样到公园里去晾衣服。就算是太阳再好的天气,母亲也只会把衣服晾在自家屋檐下面。

‘不知道小遥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莫海右想着,他是个心思很细腻的男人,虽然表面上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很多小事对他来说都是固定的,并不愿意改变。

踩踏着落叶的脚步一直向前延伸过去,莫海右没有心情看两边的风景,虽然这条路他不常来,可他也没有兴趣多看一眼,宁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

今天晚上的主人家,他是第一次见,虽然以前听说过很多次,也听说过他和恽夜遥一起经历的事件,甚至自己已经在他的里出现过很多很多回了,可是莫海右认为自己和这个人最多只能算陌生的朋友而已。

他不想对任何人过于亲近,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的阴影造成的吧,他生长在一个不完全的家庭,记忆中只有母亲,对父亲几乎一无所知,恽夜遥说他只是失去了记忆,但莫海右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莫海右的视线被穿着美丽长裙的女人吸引住了,他走向对方,停留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既能够把眼前人一举一动都看清楚,又不至于让她注意到自己。

随着女人转身的动作,本来白底素花的长裙,渐渐变成了海一样的蓝色,也许是太过于接近海浪的缘故,又或许是夕阳映衬下显露出来的美丽,莫海右瞳孔中只剩下女人一个人的身影。

衣摆翩飞舞动,如同上好璞玉一般的肌肤,小巧灵动的双足,以及一双摄人心魄的美丽眼眸,莫海右感到自己有些醉了……

沙滩上的人影在逐渐靠近,男人牵起了女人的手,带着她一起款款而行,脚印在白色的沙子和碧蓝色的海浪交接处延长,渐渐形成一条美丽的缎带,男人和女人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下,最后只留下两个淡淡的轮廓。一声男人轻松的笑声从远处传来,为这一场浪漫的相遇画上句号。

一切看似来得都是那么突然,恽夜遥完全不知道他的小左发生了什么,还在兀自等待着一周以后的相聚,一切正在朝着我们不希望的方向发展,又或许小左莫海右终于放弃了他的执着,准备真心祝福演员和刑警了,谁又能知道真相呢?

——

晚上6:45左右,天色已经全黑,恽夜遥和谢云蒙驱车行驶在接近目的地的马路上,这条路上的人流量和刚才的高速公路简直不能相比,简直可以用清静来形容。

路边稀稀拉拉停靠着几辆车,还有一两个骑自行车的人从他们身边路过,其余剩下的便只是草坪上的树木了。

恽夜遥感慨说:“在这里生活也挺好的,空气清新又不嘈杂,很适合养生。真不错!”

“这里到底住着谁?你神秘兮兮带我过来,却又坚决不让我买礼物,总该让我知道是到谁家去吃饭吧?”谢云蒙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问恽夜遥。他把车开得很慢,几乎是滑行着向前移动。

树荫下,男人独自一人坐着,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被树叶掩盖的小路上,根本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树叶的缝隙之间,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红色,就像小小的红色星辰一样,这些红色并不深,只是在边上青黄色的树叶映衬下,显得有些突出而已。

晚上的风比白天稍微大了一点,吹拂着地上的片片落叶,小路边上的树叶都被吹的轻轻向上飘起,就连蒲公英的白色花朵,也开始四散。可是男人眼前小路上的树叶,却只是轻轻晃动,好像黏贴在路面上一样,不管风怎么吹,都不曾有一片乘风而行。

男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奇怪之处,又或者他并不觉得奇怪,已经习以为常。他的视线紧盯着上下浮动的路面,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男人视线范围之外的一隅,被树干遮挡的地方,一个修长的黑影正在窥视着眼前的男人。看不清楚黑影的面目,只能看到他专注的目光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着?像是一种期待,又像是一种疑惑。

几分钟之后,坐在小路边上的男人站起身来,他走到树林和草坪交接的地方,迈开脚似乎要跨上小路,但脚尖刚碰到那轻微晃动的树叶边缘,就像碰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瞬间缩了回来。

“我还是回去吧,这里不会有事的。”男人自言自语说道,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几十年的那栋房子,房子依旧是祖父留下时的样子,看上去那么轻薄,实际上却是最坚固的存在,一直在为他们遮风挡雨。

“没有这栋红色星辰,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男人想到多年以来自己的行为,轻叹一声,转身朝着房子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刚刚转身的一刹那,小路上的树叶突然直接向上弓起一点点,一个小小的白色椭圆形从树叶缝隙中冒出来,随即又像突然缩进泥土中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恽夜遥和谢云蒙走在铺满落叶的草坪上,刚才的小路并没有直通到房子前面,小路上的砖瓦铺到一半就没有了,他们只能踩踏着草坪继续前进。

初春的夜晚还非常寒冷,谢云蒙把手环绕在演员的肩膀上,高大的身躯遮掩在恽夜遥身体上方,两个人的样子显得那么幸福和睦。这里并没有人路过,所以他们的行为大胆一些也就无所谓了。

风吹乱了演员的刘海,大概是因为许久没有去修剪,刘海尖端不停的扫过眼睫毛,给恽夜遥带来些微困扰,他索性把刘海全部撩到脑后,露出和莫海右一模一样的脸庞。

谢云蒙看着这张脸,就算没有刘海,在他心里,演员和法医也有着明显的区别,这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既定的感觉,不会随着时过境迁而改变。

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抚过恽夜遥侧颜,谢云蒙说:“我们绕着前面的房子走一圈吧,看看它到底会不会改变形态。”

“我估计现在看不出来,”恽夜遥回答说:“你看这栋房子,全部是用钢结构和小块的玻璃镜片组成的,玻璃镜片对内并不透明,只是对外反射阳光而已,我想他之所以会消失一部分,是因为反光形成的,白色的反光遮掩住了房子框架,导致看着它的人,觉得房子好像消失了一部分。”

“但是晚上应该不会有这种效果,因为晚上并没有光源,要用什么来反光呀?”

恽夜遥的话确实有道理,谢云蒙说:“那我们就随便看看吧,反正这也算是一栋很奇怪的房子了。”

就在两个人准备绕向屋后的时候,他们面前走过了一个恽夜遥当天才见过的人。

恽夜遥看到之后,立刻从谢云蒙怀中挣脱出来,上前几步打招呼说:“魏先生,真巧啊,你住在这里吗?”

“啊!恽先生?”

魏浩桦看到恽夜遥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惊喜,而是带着一脸的疑惑,他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吗?我和小蒙刚刚到啊!”

次位上的老人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然后慢条斯理的说:“他没什么事就成天围着某些人谈恋爱呗!最近好像他们的进展不错呢,只是可惜,老哥你没法抱到曾孙了。”

“我才不稀罕呢!我有这么个孙子已经很闹心了。”主位上的老人抱怨说,同时瞪了一眼到现在为止没有开过口的正牌孙子。

坐在左手边正和自己母亲推杯换盏的年轻人也是很无奈,他开口说:“爷爷,不要什么事都牵扯到我身上好不好?他们的事你不也老早就知道了,现在还生气干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小赤佬,好好吃你的饭!少开口!”

“是是,我就吃饭,不说话。”年轻人翻了个白眼回答说,他们祖孙的互动立刻把对面的老人逗乐了,他说:“你们两个也是,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我说老哥你是不是也该改改对你孙子的态度了?”

“年纪太大,改不了了,他要是当初像我希望的那样当个刑警,我也不会老得这么快?”

“爷爷,你自己长了一张容易显老的脸,还怪我,太不讲道理了。”年轻人立刻反驳。换来了他爷爷更激烈的怒怼。

一家人就在这样吵吵闹闹,却又无比和睦的气氛中开始了今天的晚餐。主位上的老人虽然嘴里说着不在乎,可视线却有意无意一直在盯着门口看,身边人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只是都不愿意戳破这一层窗户纸而已。

——

不光是谢云蒙和恽夜遥,今晚的聚会连莫海右也没有出现,我们知道谢云蒙和恽夜遥是临时受魏浩桦的邀请,到他家里去了。可是法医莫海右又去了哪里呢?

莫海右自从下午见过魏小姐之后,行为就一直很奇怪,明明早已经拒绝了魏先生的邀请,朝约定的地方走去了,按照时间来说,七点钟开始晚饭之前应该早就到了。

可是,在他与魏先生的汽车擦肩而过之后,没有多久,马路上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好像突然之间凭空消失一样。

魏浩桦在继续他诡异恐怖的故事,谢云蒙根本没有当回事,他觉得这个男人很喜欢炫耀,可能这个故事他曾经对许许多多的人讲过,自己和小遥不过是他‘吓唬’的其中一个目标而已。

谢云蒙的视线时不时看向窗外,他像是在打发无聊一样欣赏着夜晚的景色,突然之间,窗外一抹黑影映入了他的眼帘,黑影移动的速度很快,一闪即逝,但是刑警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谢云蒙瞬间警觉起来,他站起身来说:“窗外好像有人!”

这句话将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导到了窗外,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魏浩桦说:“谢警官,这里晚上不可能有人经过的,你太过于警觉了,是不是作为刑警,都有这样的职业习惯?”

“不是,我确实看到了黑影,他的移动速度非常快,朝着那边过去了。”谢云蒙用手一指不远处,肯定的说。

这个时候,魏浩桦也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脸色不自觉阴沉下来,好像想起了什么,魏浩桦改口说:“对了,最近这附近有好几个小孩晚上经常到那边去玩,我都已经轰了好几次,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你们等一下,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就找出手电筒,向大门外走去。

谢云蒙在背后轻轻嘟囔了一句:“真的是小孩吗?”视线看了看一边的恽夜遥,好像在对恽夜遥传达什么信息?这让恽夜遥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说:“小蒙,要不你跟魏先生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恽夜遥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刚刚走到门口的魏浩桦瞬间呆立在原地,他开口说道:“不用了,肯定是那几个小孩子在恶作剧,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像逃跑似的离开了房子。当大门发出碰撞声音的时候,仿佛是启动了某些事情的开关,恽夜遥和谢云蒙同时皱起了眉头。

谢云蒙很清晰看到了一个成人的身影,这个人最起码有恽夜遥一样高,为什么魏浩桦非要说小孩,而且为什么他一看到谢云蒙所指的方向,脸色就立刻变了,说话的语气也透露出紧张?

当谢云蒙提出想要住宿的时候,魏浩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说:“这个家里正好有两间空闲的房间,等一下麻烦阿姨过去打扫一下,我正好也带你们上楼去见一见我的妹妹明月,她应该还没有睡着,明月每天读书都会读到很晚,你们见到她就知道了,真的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女孩。”

听到魏浩桦的话,阿姨站起身来说:“那我现在就去打扫吧,正好我也困了,打扫完可以直接去休息,你们慢慢聊,晚上要是太晚的话,冰箱里有吃的东西,小桦你自己热一下就行。”

“我知道了阿姨,晚安。”

“晚安。”恽夜遥和谢云蒙也站起身来打招呼。

等阿姨走后,三个人坐下继续他们的话题,直到临近晚上9点钟,魏浩桦才站起身来,准备带他们去自己妹妹那里打个招呼。

恽夜遥和谢云蒙一开始觉得不妥,两个大男人明天早饭的时候打招呼也行,不过魏浩桦坚持,他们也就不好意思过多推辞了,三个人登上房子里狭窄的楼梯,楼梯就位于厨房对面,紧贴着墙壁向上,一次只能走过一个人。

上到二楼之后,转角并排四个房间,魏月明所住的就在走廊底部的最后一个房间,这里整个墙壁内侧都是黑色的,也是由钢结构框架组成,从内部朝外看的话,就像是由一块一块黑色的墙砖砌成的,四个房间的房门是深色调的,要是没有银色的门把手,嵌在黑色墙壁上不注意看晚上很容易忽略过去。

三个人走到魏月明房门前面,魏浩桦抬手敲了敲门喊道:“明月,你睡了吗?”

“啊!”里面很奇怪没有发出回答的声音,而是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尖叫声,好像魏浩桦的呼喊让魏月明吓到了一样。

魏浩桦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大声问:“你还好吧,明月,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魏浩桦也被这种场面给震慑住了,且不说自己妹妹房间里为什么会多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是谁他根本就搞不清楚,因为长得实在是和恽夜遥太像了。但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时候,谢云蒙和莫海右就快要打起来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激烈的争吵着,妹妹被吓得缩在墙角。恽夜遥也是一脸惊吓过度的神情,为了避免在自己房子里发生血腥斗殴事件,魏浩桦只好冒险上去劝架。

这个时候,正在隔壁打扫客房的阿姨跑了过来,她一看到莫海右就说:“莫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下午在明月房间里谈的怎么样?是不是舍不得明月小姐才又回来了?”

阿姨看上去就是一脸以为莫海右和魏月明在交往的神情,她的无心之言好像坐实了恽夜遥的猜测一样,恽夜遥突然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人就冲出了房间,朝楼下跑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要离开这里冷静一下,明月的美第一眼就震慑到了恽夜遥的心脏,如果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莫海右会动心也是人之常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那样的反应实在是太尴尬了,他已经有小蒙了,为什么心里还要紧抓着小左不放。

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恽夜遥弄不明白的事情,更正确的说,都是他不想去弄明白的事情,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

一口气跑到户外,恽夜遥朝着树林之间钻进去,身后远处传来谢云蒙和莫海右焦急的呼喊声,恽夜遥此刻完全不想停下来,他不想看到那两个男人争吵,不想看到三人行从此分崩离析。不想,真的不想!

朦胧的视线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一片被落叶覆盖的小道,青黄色的落叶密密麻麻将小到原本的颜色全都覆盖住了,恽夜遥狠狠一脚踩上去,天地就像突然之间旋转了一样,当恽夜遥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正在喝酒吃饭的两位老人推杯换盏之间,都已经有些微醺,身边的年轻人赶紧阻止他们,不让他们再喝了,因为喝多对血压不好。

这时次坐上的老人问:“听说你们这里有一栋奇怪的房子,白天阳光照射到的时候,从不同角度看,都会有一部分好像消失了一样,我倒是很想看看。”

“那我现在就带你去,那里离我们家不远,走路的话也只要十几分钟,我们正好醒醒酒,就当是出去散步吧!晚上看这栋房子也很有趣哦!”

“好。”

两位老人一拍即合,从餐桌边上站了起来,主坐上的老人对中年妇女说:“你们在家里慢慢吃,我和老年出去散一圈步。”

“那您自己小心,不要去太久了。”中年妇女微笑着跑过去替他们开门。

而依旧坐在餐桌上的年轻人则自顾自又喝光了一杯啤酒,他虽然要阻止爷爷喝酒,但其实自己最喜欢的也是喝酒,所以趁着爷爷注意力不放在他身上,当然要多喝一点了。

等到老人们离开,中年妇女回过头来对年轻人说:“小航,你那三个朋友会不会就是去那栋奇怪的房子了?我最近听说那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个人莫名其妙就在房子背后的树林里消失了,到现在是死是活都没有找到,而且,那栋房子的主人家好像很反感有人在他们屋后搜索,上次城管去了,都被房主人死活拦在了树林外面,又吵又闹的。

“老妈,你总是喜欢八卦这种东西,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说?不可能的,那边小树林我也去过,很清静的一处地方,又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到头,怎么可能会有人在那里失踪呢?”

“唉!你就是这样?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把汤热一热,你自己在这里少喝点酒知道吗?”

送走谢云蒙,莫海右回头对屋子里的人说:“你们也不要耗在这里了,阿姨没有大碍,刚才不过是惊吓过度而已,魏先生,你带着阿姨和明月去休息,注意保护她们两个的安全。我再到户外树林里去找找看。把大门钥匙给我,这样我回来就不用敲门了。”

“我跟你一起出去找吧,”魏浩桦说:“两个人办事效率会高一点。”

“不用了,阿姨和明月既然已经遭到袭击,就不能再掉以轻心。”莫海右拒绝他。

魏浩桦想想也有道理,所以把口袋里的钥匙拿下一把来交给莫海右说:“这是大门钥匙,你收好了。”

“谢谢!你们现在上楼去吧,记得把灯都打开,楼上应该会安全一点。”

“好。”

莫海右重新来到户外,他并没有像刚才一样立刻展开搜索,而是慢慢在树林中央移动,他在回忆刚刚看到的某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地方虽然在视线范围内出现过,但是奇怪之处并不明显,只是莫海右转瞬即逝的想法而已。

视线在地面上掠过,虽然每一处地方都铺满了落叶,但是莫海右要找的是一处完全被落叶覆盖到一点缝隙都没有的地方,是一处落叶不会被风吹起的地方,是一处看似好像林间小道一样的地方。

这个地方,莫海右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

‘希望小遥没有掉进去。’莫海右怨恨自己的愚蠢,他如果一开始就想起来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如此担忧,他努力在地面上搜寻着,心里祈祷恽夜遥千万不要有事。

终于,法医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就在小树林的边缘,他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小路,隐隐约约之间,这条小路与边上的景物融合在一起,不注意看根本就察觉不到。

莫海右快步冲过去,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直接就朝落叶掩盖的地方插进去,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这根本就不是一条小路,是一条积满了淤泥的坑道,而且很深,长长的树枝很快被淹没在其中,沉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莫海右来不及卷起袖子,立刻把双手全部插入到淤泥内部,他胡乱摸索着,寻找着,想要找到自己想象中的人,可是,什么都没有,除了树叶和树枝之外,莫海右什么都没有捞上来。

“老师,我和莫法医怀疑魏浩桦的家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因为很多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谢云蒙重新坐到柳桥蒲身边,喝了一口水,他将傍晚一直到现在遇到的所有事情,简单和柳桥蒲讲了一遍,并且说出了自己和莫海右推理出来的疑点。

柳桥蒲认真听完之后,说:“你们的猜测确实有可能,不只是今天,之前也发生过奇怪的事情,有个路过的人突然在屋后树林里失踪了,可是无论他的家人和警察怎么找?都找不到失踪的人,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你们所说的那个魏浩桦也很奇怪,我记得当时失踪者的家属带着人去找的时候,魏浩桦的反应非常激烈,甚至都不让人踏进树林。”

“他的理由是,三番两次的寻找,已经打扰到他家里人的生活了,因为他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妹妹,需要很清静的环境来养病,所以才会在这里住下来,但是我觉得魏浩桦的话根本就不可信,正好,借这次机会,我也一起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你们的忙。”柳桥蒲说。

这个时候,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和恽夜遥虚弱的声音:“老师,我也去,有一件事我很担心。”

恽夜遥靠在门框上,一副摇摇晃晃的样子,谢云蒙立刻走过去把他带到自己身边坐好。恽夜遥朝着柳桥蒲摊开手心。

在演员先生紧紧握着的手心里,是一根人的手指,上面全是淤泥,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恽夜遥继续说:“这是我在泥潭底下找到的东西,我想应该是之前失踪的人留下的,他肯定淹死在泥潭里面了,魏浩桦会极力阻止大家寻找,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我见到过他的妹妹魏月明,不像是他说的那样病情严重。只是看上去有些气虚体弱而已。”

黑影轻轻推开房子里的某一扇房门,他刚刚从外面回归,差一点就被那个精明的法医给抓住了,到现在心脏还在怦怦直跳,恐惧和不安伴随着他,很久都没有平息下来。

‘太糟糕了,居然没有能干掉他,还差一点被抓住!’

想着自己刚才死里逃生的险境,黑影进入了房间,他不想惊动床上躺着的人,轻手轻脚走过去,准备搬一把椅子坐下,可是他的视线突然之间看到了地上鼓起的东西,立刻停下脚步,警觉起来。

黑影慢慢向床铺边缘靠过去,等到接近的时候,伸脚踢了踢床下鼓起的地板,地毯下面的东西纹丝不动,好像还散发出一股泥土的味道,不是那种带有树叶清香的泥土味道,而是混杂着一种形容不出来的臭味。

慢慢挪开周边的桌子和椅子,黑影想要蹲下身子去揭开地产看个究竟,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触到地毯,楼下就传来了开门声。黑影像被电流击中一样猛的站起身来。

‘一定是法医回来了,我要装的镇定一点,赶紧下楼去看看。’

黑影迅速清理着自己的头发,还有身上的衣服裤子,直到看不出任何破绽,才走出了房间,他将房门小心翼翼关好,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进来过一样。

楼下确实是莫海右回来了,但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他和恽夜遥、谢云蒙两个人会和之后,才重新返回房子里面。

用魏浩桦给自己的钥匙打开大门,莫海右进入客厅就朝谢云蒙看了一眼,刑警明白这是要自己给他提供和恽夜遥单独相处的机会,鉴于现在这种情况,谢云蒙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挠了挠头说:“小遥,我先到楼上去看看,你和莫法医在这里交流一下发现的线索。”

莫海右进入魏月明房间一定有他的用意,现在我们不管这些,来看看谢云蒙和恽夜遥在魏浩桦房间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一身刚刚被脱下来的黑色衣帽,帽子还是可以遮住脸的那种。还有一具从地毯一角显露出来,沾满了淤泥的尸体,尸体是一个女性,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应该也是在屋后那条深沟里被淹死的。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相信我!我什么都没有做,真的!”没等门外的人开口,魏浩桦就冲着他们拼命辩解起来,可是证据确凿,而且魏浩桦自己身上也沾满了树叶和泥土,无论如何他都逃脱不了嫌疑。

谢云蒙走上前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扔到一边的椅子里说:“魏先生,现在请你安静一点,告诉我们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还有地上那身黑色的衣服,我刚刚听说有个黑影袭击了莫法医,不会就是你吧?”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魏浩桦能够说出的辩解只有这两句,他反复嘶吼着,好像精神错乱一样。

谢云蒙对恽夜遥说:“看来要他说实话得费一番功夫了,你来问吧,我看看尸体。”

恽夜遥走进房间,他先是闻一闻房间里的味道,没有臭味,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尸体,也没有腐烂的迹象,说明这具尸体和自己刚才摸到的那根手指没有关系。这也就是说,在深坑里还有以前淹死的其他尸体。

恽夜遥搬了一把凳子坐到魏浩桦对面说:“魏先生,你冷静一点听我说,虽然我们看到了你在尸体边上,但是没有证据,我们也不可能武断的说你就是凶手。所以你必须把你刚才经历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如果你真的不是凶手的话,请相信我们一定会做出正确判断。”

恽夜遥的话非常诚恳,他说完并没有立刻提问,而是耐心等待着魏浩桦平静下来。

黑影在思索着,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要做那么奇怪的事情,他吸引别人注意力的目的是什么?想到楼下某一个房间里的人,黑影感觉危险离他越来越近了。

此刻,黑影正身处在房子的阁楼里面,就是那最上面的一部分土黄色所包围的空间,头顶上老是的屋顶结构带来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黑影靠在边上,努力思考着。太多太多突如其来的状况,他根本没有那么多功夫来应对。

单手抚摸上自己的手臂,手指在微微肿起的地方流连,感受着针扎一般的疼痛,黑影想不明白那三个人究竟要干什么?本来法医与魏月明认识就是一个意外,没想到魏月明的美貌居然当场将法医先生的心给俘虏了。

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就不应该带她到沙滩上去,这样子真是太麻烦了。明月的那张脸一直被认为是不祥之兆,自己这么多年来想要给这个家摆脱束缚,就像当初母亲和祖母在世的时候一样,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徒劳,就因为那一点点感情牵绊,让事情一直这么藕断丝连着。

‘我那个时候真该对她严厉点,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黑影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不断注意倾听着楼下的声音,他们开关房门,走来走去和隐约的说话声,黑影都可以听到。

脚下的阁楼地板上铺着特意购买来的干草,就是为了在自己行动的时候不让别人发现,这栋房子的阁楼就像是另外一个天地,让黑影可以放心大胆居住在这里。

弯下腰背,黑影站的久了觉得双腿有些麻木,他直接坐在了干草上面,开始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一下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再想办法搪塞吧,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太多了,现在胡思乱想也没用。

“为了自己模糊想象中的过去,我经常来找明月。明月的阿姨默认了我们见面,也许她以为,我是在追求明月,可是我们之间真的只是交谈和询问,其他什么都没有。”

“小左,”恽夜遥问:“可是今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偷偷潜入魏小姐房间呢?”

“因为我在与明月的交往中发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明月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我没有实际的证据,不过这种直觉非常强烈,你知道,有的时候,直觉这东西我不会轻易相信,但也不会忽略它的存在。”

“明月对我说的过去越多,我就越发的不能放下她不管。有很多次,明月会突然之间半夜被人扔在小树林里,明月很怕黑,所以每一次她都吓得不敢乱跑,直到阿姨过来找她为止。还有明月总会在夜里做梦,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比如自己被推进井里,或者被人抛弃在山谷中等等。”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明月的身体状况,我之所以来这么多次,有一段时间是在给明月检查身体。她的体质虚弱不是先天的,我检查过明月吃的药,发现里面被参进微量能使人乏力头晕的药粉。”

“而且从我带回的样本中,还发现大部分药物胶囊买来之后都被二次打开过,所以这一点可以证明,这个家里绝对有人在伤害明月。我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明月阿姨,家里的药是谁买的?她说家里的要都是魏浩桦一个人带回来的,她只是负责照顾明月而已。”

“她还说明月有梦游症,所以她经常会半夜到明月房间里去看看,明月房间的备用钥匙她和魏浩桦都有,就是怕明月不慎出什么事情?如果半夜没有看到明月的话,她就会到树林里去找,都能够找得到。”

“如果是魏浩桦把那些在树林里失踪的人杀死,那他就不可能把那么明显的证据留在自己的汽车里,还轻轻松松的和你打招呼。而且,他出于什么目的要把女尸带回自己的房间里?藏在地毯下面你不觉得根本就是无用功吗?反而更容易让人注意到。”

“与其这样,还不如藏到一个不住人的房间里,来混淆我们的思维。这里不是没有空房间。还有,如果袭击你的人是魏浩桦,那么他为什么要回到自己房间里去换衣服?当时我们已经开门进入屋子,他不可能不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这种时候正确的选择是什么呢?小左。”

“正确的选择是直接从窗户逃离,然后把袭击你用的衣服丢到泥潭里去,自己再找机会安全返回,就算尸体在房间里,也可以说是被别人栽赃陷害。可是现在,他的房间里既有衣服也有尸体,就等于自己给自己坐实了故意伤害的罪名,还有一个杀人嫌疑,你认为魏浩桦真的傻到这个程度吗?”

恽夜遥一口气说完,直盯着莫海右等待他的下文,莫海右沉吟着,好久才开口说:“那你是怀疑阿姨喽?”

“小左,你知道答案的。”恽夜遥提醒莫海右。但是他还是没有把自己怀疑的人说出来,他在等着莫海右承认。

莫海右侧过身体,看着谢云蒙所在的那间房间,说:“你的推测结果暂时不要告诉谢警官,等拿到证据之后再说。”

“好,不过小左,我希望你……”恽夜遥欲言又止。

“希望我不要偏袒,像平时一样公正公平吗?小遥,你想多了!对于犯罪事件的调查,我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莫海右说道,但他冷静的眼眸却没有再次转向恽夜遥,而是仿佛定格在远方一样。

恽夜遥抿起嘴唇,瞳孔中闪过一丝担忧。

恽夜遥说:“你也看到他期待的目光了吧,我想他在期待我们发现某一个人,这个人也许可以让他洗脱罪名。”

“为什么不是某一件事?”莫海右继续问。

“因为香水。”

“小遥,你还真是敏锐啊!怪不得你在明月房间门口对我说那些话,原来香水代表什么?你已经察觉出来了。”

“也不完全是,我只是有种模糊的直觉而已。”

两个人一边交谈,一边向阁楼上走去,恽夜遥继续说:“第一次进入魏小姐房间是没有香水味道的,而且地毯的颜色也有所不同,那时候是淡淡的粉红色,但很接近于紫色。”

“换了地毯,又在房间里喷上了香水,这是为什么?也许是想掩盖什么东西,但我说的重点不是在这里,我说的重点是魏小姐闻着香水时的表情,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用鼻子轻嗅香水味,而且表情透露出一点小小的幸福。”

“这只能说明,第一,香水是某个心仪的对象送给她的,如果这一点成立的话,那就应该是你,小左。但是我认为这一点是不成立的,那就要涉及到第二点,香水是某个亲人送给他的,而且这个亲人是魏小姐很在意的一个人。”

“这两种概念有什么不同吗?”

“这两种概念有很大的不同,爱情会表现的更直接,而亲情的表达会相对含蓄,虽然我们平时往往认为,这两种概念应该倒过来才行,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确实如此。就像魏小姐这样的人。如果香水是你送给她的,她表现出来的幸福就不会那么淡然。”

“会像你平时收到我礼物时一样对不对?”莫海右难得调侃,但话中的比喻是正确的。

“也许是你说对了,”莫海右说:“但我也不想现在就否定我的想法,再等等看吧,真相总会大白的。”

说话间,莫海右已经将地上的一大片干草都掀开来了,下面的地板上铺满了红砖,好像地板就是这些红砖组成的一样。红砖的颜色并不算显眼,有些灰暗,更贴近于粉红色。

莫海右放下砖块说:“落叶掩盖的地方看上去很像一条小路,因为上面的树叶比周边更密集。我认为小树林里应该有很多泥潭,每一条都很深,都经过了刻意的伪装,这些泥潭就是陷阱,那些失踪的人,都应该是掉进泥潭里淹死了。”

演员和法医一条又一条的分析,包括魏浩桦和魏月明两个人异常的行为,逐渐在引导我们一步一步走向事实真相,而此刻的柳桥蒲和年语也没有闲着,两个老人已经在树林里了,年语想要看看恽夜遥提到的泥潭究竟是什么样子?

当然,他们的身边有柳航陪着,带上了工具,而且也发现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这个等柳桥蒲进入房子之后,我们再来说明。

——

谢云蒙独自一人看守着魏浩桦,等着演员和法医从阁楼上下来,他也不是闲着,什么都没有想,一边注意嫌疑人的动向,谢云蒙自己一边也在分析思考着案情。

地上的尸体是淹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谢云蒙仔细看着魏浩桦,确实如小遥说的那样,这个男人胸前的衣服几乎全部沾染上的泥土,说明他行动的时候是趴在地上的。

莫海右看到的袭击者是站在他身后,高高扬起凶器。也就是说,魏浩桦有可能真的没有袭击法医先生,而是在泥潭边想做什么事情。

走到房门外面,恽夜遥和谢云蒙正在等着法医先生,谢云蒙问:“怎么样?里面的人承认了吗?”

“没有,不过看阿姨的反应,事件应该是定论了,只是还不能确定他们到底分别做了什么。”莫海右回答说:“现在有三件事摆在眼前,第一,这栋房子里究竟是不是存在杀人事件?第二,魏浩桦为什么要全力阻止家属找到那些失踪的人。第三就是我们现在应该去和老师们打个招呼了,他们在外围的工作也够辛苦的。”

“确实,我刚才陪着魏浩桦的时候,一直在注意老师们的行动,从我那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小树林里面,不过老师们也真是的,打着那么明亮的手电筒,不被人发现才怪呢?托老师的福,我才发现了那个偷偷窥视他们行动的人。”谢云蒙说道。

谢云蒙在留守的时候,一直都看着窗外,后来三个人听魏浩桦讲第二个故事,之所以把法医换到窗口,一是为了确认谢云蒙的猜测,二来也是为了让窗台底下的人掉以轻心。

谢云蒙其实一直站在窗帘后面,找准时机之后,他就把黑影拉进了屋子里,这也算是黑影自己的一个疏忽吧!明明知道不可以在人多眼杂的时候采取行动,他却偏偏按捺不住担忧,行动起来了。这样子,不被抓才奇怪呢。

因为黑影并不像三人组之前遇到的罪犯那样,有精心安排好的计划。本来三人组来到这栋屋子里,就是一件突发事件,黑影所有掩盖事实的行动,都是在仓促之下决定的,所以破绽也就很多了。

不去管这些,房门外的三个人向着他们没有进去过的两间客房走去。外围的柳桥蒲和年语此刻已经被他们接进了屋子,找到的东西也都带进他们现在进入的空房间里了,铺了满满一屋子。

从被窝中伸出消瘦布满了皱纹的手,老者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戒指,那是一枚像红色星辰一样的戒指,红色星辰就是那栋房子真正的名字,可惜那些人住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名字。

红色星辰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呢?是血腥和匕首,对的,在老人心目中就是这个含义,血腥和匕首,红色的鲜血和像十字星一样的匕首组成了那栋房子的过去,以及她心中最深处的阴霾。

这么多年以来,这种阴霾和痛苦一直伴随着她,直到垂垂老矣还是不能褪去,或者哪怕减轻一点点。老人叹出一口气,将小孙子身上的被褥盖好,自己的身体稍稍躺下了一点。

她不能长时间靠在床头,腰椎和颈椎会很痛苦,毕竟身体已经老了,有些事情是免不了的。

眼神专注地盯着手上的戒指,很长时间老人都没有移开视线,以前不愿意戴这枚戒指,是因为害怕过去的记忆带来痛苦。现在,老人觉得她越来越怀念那些记忆中的人和事了。

‘果然人老了,是会变的,变得更加感情用事。’老人想着,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红色星辰看看状况,‘至少作为访客,他们不会把一对看上去非常善良的祖孙拒之门外的。’

‘如果到达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所有的秘密都搞清楚了,那就是最好的结果,我们也可以名正言顺走进那栋房子,为未来的生活做打算。’

老人可以肯定,只要秘密被拆穿,房子的一切就会属于自己的小孙子。可同时又有一股隐隐约约的不安一直困扰着她,似乎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让老人始终睡不着,记忆好像蒙着一层迷雾,‘为什么过去的人脸上都带着忧郁?’老人想着自己回忆里的那些人,发现完全想不起她们的笑容,只能想起犹豫和悲伤的脸庞。

今天早晨的天气似乎特别好,柳航也从家里带来的食物和啤酒,准备和谢云蒙好好喝一杯,至于莫海右和恽夜遥,两个人一早起来就到树林里散步去了,当然只是为了看看阳光照射下房子的轮廓。

他们绕着房子慢慢行走,每变换一个角度,房子的一部分就会消失,那些镜片忠实的反射着阳光,不断欺骗着望向它们的瞳孔。

“现在的阳光还不够努力,也许到了下午,消失的部分还会再扩大一点。”恽夜遥说。

“这种天气不会有多大变化了。”莫海右回答他:“再过几个月,等到夏天来临的时候,消失的部分才会明显扩大。”

“小左,告诉我你不让老师他们这么喊你的原因?”

“不知道!”

“告诉我嘛!”

“自己想。”

“哼!小气!”恽夜遥抱怨了一句,可是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昨天遇到的突发状况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此刻看上去演员先生的精神状态很好。

莫海右也换上了一身休闲服,那是柳航借给他的,他原本的西装昨天在遭受袭击的时候割破了,而且上面还都是泥土。

柳航的衣服穿在莫海右身上显得有些短,不过这样看上去法医先生倒是更接近恽夜遥了,就像个少年一样。

恽夜遥自言自语的说:“少年啊,我们还都是少年呢。”

“你脸皮太厚了。”

“小左,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跟你说话已经够好听了,我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老是说些肉麻的话。”

“可是我觉得你跟明月说话就很肉麻,是不是因为明月比我漂亮。”

所谓的红色星辰房屋此刻一点都看不出来哪里和这个名字挂钩?显露出来的墙壁是土黄色和黑色的,根本就没有一点红色。

老妇人一边走一边说:“我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有一栋不一样的红色星辰,杨杨可喜欢到那里去玩了。”

“哦,是什么样的地方啊,难道也会显露出红色星辰的样子吗?”

“和这里有些不同,那是一栋社区大楼,因为正面的窗户太多,所以每到傍晚的时候,夕阳照射在上面,就会显示出燃烧的样子。傍晚看真的和这里很像呢。”

“原来是这样,能看到那样一栋房子,对你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不过现在好了,以后你可以和其他的孩子生活在一起。”

本来,这样和睦的对话应该一直延续到房子内部,可是站在阿姨后面的老夫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对眼前的同龄人说:“为什么房子的所有窗帘都拉上了?而且你怎么带着我们绕到了屋后?”

阿姨此刻也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一改刚才和善的语气说:“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你走进这栋屋子,当初让你活着离开本身就是一个意外。”

“你说什么?”老妇人条件反射将杨杨护在身后,当她的事情再次抬起来,望向对面人的时候,对面的人只说了一句话:“小心脚下。”然后老妇人就被一股力量,推倒在了地上。

——

“这,这怎么可能!”女人大声惊叫起来,她明明推倒了眼前人,可是为什么倒地的人没有陷进泥潭里去,就像坐在一般的平地上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不可能!”女人反复惊呼着同样的话,惊愕几乎要将她吞噬,不过当她回头看向四周的时候,发现并没有一个人看到这里的事情,所以女人重新鼓起了勇气。

“当时祖父死后,穷困潦倒的祖母没有办法,便重新嫁了一个人,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他不仅夺走了红色星辰的所有权,也同时夺走了祖母的生命,还给我们头上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他说我们是不祥之人,当时经常有人在屋后树林里面消失,但是一直都找不出原因,最后我们的祖母也在屋后树林消失了,那个人利用迷信,把这一切全部归咎到我们头上,还将我赶出了房子,当时他有一个唯一的女儿,就是后来照顾小桦和明月的阿姨。”

“但是这件事,我话要说回来,两个孩子的小姨并不是有心的,她也是被自己父亲欺骗了,一直坚信我是对孩子不利的人,所以才会三番四次加以迫害。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人,甚至帮助过我,这也是导致我到刚才为止,都还对她报以信任的原因。”

“我离开的时候,小姨告诉两个孩子我已经死了,可其实当时我是改嫁了,后来,我改嫁之后的女儿和女婿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双双身亡,杨杨才会一直和我相依为命。杨杨的母亲死时非常年轻,甚至比明月还要小两岁,明月今年也该有27岁了吧?”魏阿姨对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问。

“是的,妈妈。”明月回答说,精神状态看上去好了不少。

魏阿姨继续说:“我离开的时候,小桦已经很大了,他应该知道一些什么?所以才会把这些都告诉明月,选择隐藏身份想要弄清楚事实吧!我不知道这些年之间,他做了什么样的错事,但是我还是要对莫先生表示歉意,如果真的是小桦袭击了你的话,请你原谅他。”

说完,魏阿姨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却被恽夜遥按住了,他说:“小左不会那么小气的。”莫海右也在一边点了点头,表示魏阿姨完全不用如此。

“小魏,当时你在烦恼什么?现在可以说出来听听吗?”恽夜遥问道,但是他的表情中没有疑惑,好像是在向当事人表明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请他不要说谎。而且恽夜遥没有说起莫海右在他车里发现的东西,也是为了让他自己说出来。

坐在明月左边的男人点了点头说:“我确实是在烦恼,但并不是因为杀人事件,而是因为经济问题,我在警局门口遇到你的时候,其实已经在市里面闲逛了一天,虽然开着汽车,但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固定收入,汽车也不是自己买的。”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树林里偶尔也会有淹死的人,我把这一切都瞒着母亲,是因为偷了失踪者身上的东西,但是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主动去杀过任何一个人,我只是看到他们掉下去之后,把他们的东西捞起来拿走而已,有的时候就算没有看见,我也会试着去打捞一下。”

第八百四十一章十个住客第九幕

“我失踪之后,小左很快就冷静下来,他让小蒙去老师家找我,自己则继续去树林里调查,这让房子里的两个人又陷入了危机感之中,安顿好明月之后,他们没有理由阻止小左出去,这个时候,明月也在担心,明月很聪明,她应该也猜到了我所在的位置。”

“当然她与其他两个人的想法不同,她希望可以尽快将我救起来,避免不可挽回的后果,可是当时明月自己是无法做成这件事情的,所以她只能找到唯一的求助对象,就是被他和小魏藏在阁楼里的真正的魏浩桦,她的哥哥。”

“我猜测这么多年以来,这个家的收入来源都来自于小桦,阿姨的儿子好吃懒做,但小桦不是,他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在妹妹的掩护下,住在阁楼里。我和小左上到阁楼去看过,那里的旧家具上积满了灰尘,应该是很久都没有打扫过了,所以我们可以确定,你们的阿姨不会经常到阁楼里去,甚至从来不去。”

“阁楼的地板上铺满了稻草,这些稻草下面还垫着砖块,这样做应该是避免脚步声传到楼下。我和小左翻开所有的稻草,其中有一处下面没有砖头,正好是一张床的大小,而且稻草铺的非常厚,下面还藏着棉毯被褥一类的东西,应该是小桦用来睡觉的地方。”

“小桦将收入全部交给明月,而明月又将收入交给阿姨贴补家用,阿姨应该会把每个月多出来的钱贴补给自己的儿子,要不然无论如何靠掠夺来的那些钱?也不会够小魏开上汽车。母亲总是爱着自己孩子,无论孩子做错了多少事,母亲的爱都不会带上一丝瑕疵。”

“明月回到自己房间里之后,立刻通知了阁楼上的哥哥,让他出去救我,当时阿姨说明月一直都没有睡着,直到很晚,应该就是在担心这件事。但是事与愿违,第一,我已经被老师救走了。第二,小桦出去根本就不是想要救我,而是想要借这件事除掉这栋房子里的另外两个人,至少是小魏。”

“我被救起来之后,抓到了一个腐烂的手指,这也应该是之前失足的人身上断落下来的,与凶杀没有关系,但是当时我们不可能想得到,这根手指让我和小蒙都很紧张,一心尽快赶回红色星辰,阻止事件再次扩展。”

“我们故意把说话的声音压得越来越低,让小桦担忧,因此想要听到更多,也正是因为他弃而不舍的偷听,才让小蒙有机会逮住了他。”

“到此为止,昨天晚上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解释清楚了。阿姨的视线被自己儿子蒙蔽了,这么多年来的失足事件,她都没有发现过。直到最近几年,她总是看见明月半夜往树林里跑,才惊觉又有失足溺毙的事情发生,她认为这都是明月不再掩饰自己的容貌,越来越和母亲相似的缘故。”

“当阿姨觉得自己的儿子注定要被我们抓起来的时候,她心中的怨恨也开始发酵,她不舍得伤害明月,毕竟明月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所以,她只能将明月的母亲骗到这里来,准备一了百了。她认为只要明月的母亲真的消失,这栋房子里的厄运也会跟着一起消失,而且这是她儿子不用坐牢的唯一方法。”

事情讲述到这里,恽夜遥的全盘推理也终于结束了,他扬起头来,看着这栋名为红色星辰的房子,突然之间开口问边上的魏阿姨:“魏阿姨,我觉得你们给这栋房子起的名字不怎么贴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夕阳只能带来红色,但是这种红色并不像星辰,而星辰也并不一定是十字形状的,我们虽然把十字星比喻成匕首,但为什么不把房子称为红色十字星,而要叫做红色星辰,对不对?”

魏阿姨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恽夜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就是想问这个。杨杨的奶奶抱着孩子站起身来说:“你们跟我一起到小树林里来吧,坐了这么久,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一群人跟着魏阿姨陆陆续续从房子里走出来,此刻外面的阳光明媚,如同他们放松的心情一样。魏阿姨带着大家进入小树林中,她低头观察着地面。

女孩独自一人坐在美丽的薰衣草花田之中,手中捧着一本关于爱情的书,那是一本包着蓝色封皮的书,看不清楚封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觉得书本很厚,那女孩的手指正好掀到其中一半的地方。

书里面夹着一张漂亮的书签,书签是蓝色的,就像是大海的颜色,女孩无意识拨弄着书签,视线也没有集中在书本上面。她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看着远方的世界?那远处的紫色花田中,有一个男人正在画画。男人的画笔停留在虚空之中,画板上只有寥寥几笔线条,仿佛在随意涂鸦一样。

看了许久之后,女孩站起身来,微笑着冲远方打招呼,那声音清脆悦耳,就像银铃一样。

“景洪,你画完了吗?”名叫景洪的男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活泼可爱的女孩,也大声说:“还没有。”

“画了多少让我看看!”女孩接着说,这时明显对面的男人不想让她看画,所以马上就喊到:“不要过来,你就坐在那里看书,我画完会来找你的。”

“景洪,再不走我可要生气喽。”女孩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身体却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回了原来的地方,继续掀开她那本蓝色封皮的书,书中密密麻麻的字仿佛是定格她的咒语一般,许久女孩都没有再出声,也没有再说话。

在女孩看不见的地方,景洪用画板挡住另一只手,他没有握着画笔的手,正在偷偷的摘花,许许多多的紫色薰衣草,已经在他的手中形成花束。今天,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这个名为景洪的男人,就要向心爱的女孩求婚,可是他没有钱买戒指,甚至都快没有钱吃饭了。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带女孩来这个免费的薰衣草花田,想要依靠自己的真诚来打动女孩的心,景洪的心里是彷徨的,他害怕着因为自己的贫穷失去一切,但他同时也相信女孩的爱情,因为从高中时代开始,这个女孩子从来没有嫌弃过他。

“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你老是把她藏在家里,也太小气了吧!”副导演继续吐槽。

可是男人的下一句话让他禁声了,而且还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舞台上的男人说:“他对我来说就是稀世珍宝,我也没有把他藏在家里,如果你实在想见到的话,就自己找找呗。”

“你以为我们找不到啊,下次小心我们把消息传出去,让狗仔队包围你的家。”这会说话的人是导演,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纸笔,正在乐呵呵地看着舞台上的男人。

导演已经人过中年,他很难得开这种玩笑,不过和舞台上的男人在一起,他总是感觉自己也变得年轻活泼,也就不再那么严肃了。

偌大的剧场里面,几个人有说有笑,工作的进度也变得缓慢起来,但没有人在意这些,他们并不着急,因为距离戏剧开幕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现在连正式的演员都还没有到位呢。

许久之后,感觉到脚酸的男人从舞台上走下来,他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嘴上还是同导演闲聊着,副导演已经离开,他刚才接到一个电话,匆匆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导演在嘴里叼上一支烟,问道:“最近他对你还好吗?”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的表情肯定了导演问话的答案,所以抽着烟的人也笑了,说:“天生一对呢,不过你们可得小心一点,剧场里有些八卦的家伙已经在议论纷纷了。”

“我知道,谢谢您总是替我们掩盖。”男人微笑着说,将身体舒适地靠在椅子上。

导演一边抽着烟,一边仰起头来,他其实知道男人的恋人究竟是谁,他也认识,而且能够充分理解。在这个世界上,思想开明一些总也是好的,导演先生从来都这样认为。

“是涂鸦你也没办法拒绝了,谁让你把话说的太早,耐心等着吧。”说完,男人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然后向中年人伸出右手。

“你干什么?”

“生活费呀,这一个月以来的生活费,你难道不要给我吗?”男人理直气壮的说,看得出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中年人简直要被他气疯了,说道:“你连一件像样的作品都没有交给我?反而是我养活了你好几个月,现在又要伸手来问我要钱,你是不是当我傻呀?”

“你就是傻啊,要不然你怎么会来招惹我?别废话,快给钱,我知道你带来了。”

中年人无奈,只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信封很薄,里面应该没有装上多少钱,男人接过来,拿在手里掂了掂,一脸不屑的说:“就这么点啊,半个月都不够。”

“你就知足吧,这次事情过去,再也别来找我了!”说完,肥胖的中年人摔门而去,只留下男人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等到他走远之后,男人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眼神也变得鄙夷不屑。

“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你的钱吗?要不是为了那件事,我才不会来接近你,等着吧,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轻声说完,男人把信封往桌子上一丢,继续坐下开始画他那张乱七八糟的油画。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的进行中,不管男人有多少心事,他现在都只能选择忍耐,因为还没有到时间,还没有到他真正掌握一切的时间。

果然,演员露出一脸笑容说:“我刚才也约了小左。”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

“小蒙,一起去嘛!小左和我们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偶尔你们也要沟通一下,聚一聚的,总不能老是像怄气一样,两个人互不对付吧!”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和他不对付,那只是你的想象而已。”

“那就算是我的想象好了,你去不去?不去我可就生气了。”演员威胁他,可是话语里却没有多少信心。

电话那一头的男人叹了口气说:“好吧,不过你们两个不许恶作剧,那个法医也不许老是拿着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怼人。”

“小左的态度我可控制不了,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恶作剧,一定会是一顿丰盛的,让人开心的晚餐,而且是小左请客哦!”

“是吗?他请客的机会还真是不多,我这回要好好吃够本。”

“小蒙,你真是的!”演员先生在电话这一头翻了一个白眼,但嘴角却向上弯起,露出了微笑。

能够制造三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今天演员先生决定,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让他们两个人都开心。

通话结束之后,演员就开始准备起来了,他从衣柜里挑出衣服来,然后带着衣服走进了浴室,不消片刻,浴室内部就传出来哗哗的水流声,以及一个人轻声哼唱歌曲的声音。

在饭店不远处的一隅,小巷里一个抽着烟的男人正在等待着,他身边停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一看就是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货,车头和车尾的灯都碎了。

男人并不着急,好整以暇地吸着烟,视线时不时看向对面的饭店,以及坐在窗边吃饭的那三个人,那三个人的身份是他第一眼认出来的,而刘运兆之所以去邀请他们,也是他的主意。

至于那起车祸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画家朋友说的,是男人告诉刘运兆的。

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仓库里画画的人,他的那件工作服上面还残留着油画颜料的痕迹,看上去洗过很多遍了,而刘运兆,就是到他仓库里索要画作,给他的生活费的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颠倒过来了,刘运兆不知道有什么把柄抓在男人手里,现在不再颐指气使,而是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听话了不少。男人则一副主宰一切的模样。

刘运兆一路小跑来到小巷里,回头确定恽夜遥他们看不到这里,才小声说出了邀请的结果,抽烟的男人瞟了他一眼说:“好吧,一接到他们的电话,你就及时回馈给我。”

“哎,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们,他们三个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会不会连我们之前的秘密也被窥破呀!”刘运兆很不放心,焦急询问着抽烟的男人。

可是男人好像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一边走向摩托车,一边皱眉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对于刘运兆的问题,他连听都懒得听,更不会去回答了。

刘运兆目送抽烟的男人骑上摩托车离开,他站在原地,握紧拳头,肥厚的嘴唇间吐出咒骂声,仿佛与男人有天大的仇恨一样,直到发现小巷口有人看着他,这才匆匆离开。

薰衣草别墅之旅已经定下,恽夜遥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刘运兆语气里听上去充满了惊喜,他们约好了具体地点,时间是两天之后的早上9点钟在别墅门口集合,如果恽夜遥他们需要接送的话,他也可以让朋友开车过来接,不过这个提议被演员先生礼貌的拒绝了。

讲完自己要说的话,恽夜遥无心过多于攀谈,立刻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对方任何一点多说的余地。

事实上,恽夜遥打心眼里讨厌这个男人,要不是刘运兆所说所做的事情让演员先生好奇,他才不会浪费三天的公休去什么薰衣草别墅呢。

恽夜遥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杯泡好的百香果红茶,他很喜欢百香果的味道,配在红茶里面尤其好喝,既不是很甜,又消除了一部分茶的苦味。

喝了一大口之后,恽夜遥开始思考在饭店里发生的事情,他想从肥胖男人的言行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就算是不切实际的线索也好。恽夜遥这些年以来,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安静的思考,留在家里的时间也比外出多的多。

在清闲的日子里,谢云蒙和莫海右依旧十分忙碌,打电话给他们也不是因为像个女孩子一样,时时刻刻要关注自己喜欢的人,只是想多听到一些各种各样的案件而已。

脑海中浮现出莫海右曾经说过的话,他说以后恽夜遥可以开一个咨询侦探事务所,就像中的福尔摩斯一样,恽夜遥虽然开心,但更多的是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和中的人物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没有任何可比性,而且自己的思维也没有那么谨慎细密,总是非常凌乱。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当天的天气并不怎么好,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稀稀拉拉下着小雨,不过,恽夜遥并不在乎小雨天出行,他坐在出租车里,欣赏着窗户上的雨滴,偶尔和司机攀谈两句,更多的时候都在想着今天要去找的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就住在这个城市里,恽夜遥记得,以前他们家边上有一片很大的薰衣草田,后来因为改造给铲除掉了,真的是很可惜。恽夜遥看到过几次薰衣草田的样子,一大片一大片整齐的紫色花朵,让人感觉浪漫极了。

早上已经打过电话给朋友,他说最近很空闲,恽夜遥随时都可以过去。口气中也听不出很悲伤的样子,大概是已经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了。

汽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一栋红砖黛瓦的老式房子呈现在眼前,恽夜遥并不喜欢那些城市里的高层建筑,这种砖瓦房子反而更合他的胃口,就像以前老旧的四合院那样,比城市里的房子更加热闹,也更加和睦。

付了车钱之后,恽夜遥快步跨进朱漆色的大门里,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还搭了一个竹木架,一些青藤攀爬在上面,看结出果实的样子,应该是丝瓜。

站在院子里,恽夜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昨天晚上因为梦境带来的不适已经完全没有了,他伸了个懒腰,朝着正对面一扇房门喊道:“吴先生,你在吗?”

屋子里立刻传出东西碰撞的声音,一个人放下正在写字的笔,推开椅子朝门口走来,随即男人洪亮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在,是小遥吗?快点进来吧。”吴先生很快打开门,走了出来,他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他的名字叫吴伟云,身材并不高大,但五官坚毅,整个人有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如果放到影视剧中的话,扮演的应该都是充满正义感的军官一类的角色。

事情到现在发展的还挺顺利,看似一切都在向着正确的方向行走,但是,在演员,刑警和法医意料不到的地方,一个男人正和他的女朋友相聚。这个女人,正是之前说过在阳台上逗弄黑猫的人,也是深夜穿着红色高跟鞋与男人相会的神秘女子。

男人名字叫做许青,外表条件还不错,至少是一个能够博得一定回头率的男人。他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有一头乌黑的头发,虽然眼睛不大,但是凌乱的刘海遮在眼睛上方,倒是遮掩了不少瑕疵,让眼睛看上去有神多了。

许青似乎是个很注重自己外表的人,他在同女朋友说话的时候,一直用手拨弄着额前的刘海,还常常朝着小衣柜的镜子张望。

坐在许青对面的女人姓白,名字叫做白芸,许青觉得这个名字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清新素雅,他也对天空中的白云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像一团一团白色的棉絮一样,所以,白芸这个名字说实在话,让他感到寡淡无味,就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再浓妆艳抹也只是毫无内涵的棉絮。

当然许青不可能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他还要靠着这个女人养活自己呢,这两年以来,白芸在自己身上花的钱可不少,许青一向吊儿郎当,不怎么会赚钱,除了外表稍微好看一点之外,平时的行为就像个混混一样。能够靠别人养活不用自己工作,他当然是乐意的。

随意拨弄着刘海,眼神根本就没有落在白芸身上,许青问:“聚会的钱你出了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想自己去找白责支付?”女人语气都带着轻藐说。他从来没有瞧得起过许青,不过是看在他那张还能拿得出手的脸面上,才不跟他斤斤计较。

被人莫名其妙忽悠的三个人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始商讨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办?恽夜遥一直在听谢云蒙推断,突然之间,他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刘运兆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打电话给我们?”

恽夜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是看向法医莫海右的,仅仅几秒钟的定格,莫海右就说出了两个字:“仓库!”

“对,就是这里的仓库,小蒙”恽夜遥转向谢云蒙说:“既然凶手要挑衅,他就一定会给我们留下某些线索,以便让我们猜测正确的方向。这是做游戏的基本规则。那么这第一个线索究竟在哪里呢?小蒙你仔细想想,刘运兆刚才在电话里做了些什么?”

“我记得他说……”

“不是,是做了些什么?他说的根本就没有关键词,所以关键一定在他做的事里面。”恽夜遥补充说。

谢云蒙回答:“我先是听到一声女人的惨叫,然后,传来什么人被殴打的声音,接下来好像凶手扔掉了凶器,凶器掉落在地板……对了,我听到了东西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他们应该是在某个房间里,难道说……就是这里的仓库?”

“小左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恽夜遥又问。

“我听到了某个男人脖子被扭断的声音,那种骨头错位的声音我不会听错。如果真的有人被拧断了脖子,那就说明他是在打完电话之后才被杀掉的,那么打电话的人就不一定是凶手了,刘运兆旁边也许有其他人在跟着。”

“这里他们唯一躲藏的地方就是那间仓库,我们与刘运兆的联系除了之前小遥的那通电话之外,就再也没有了,他对时机把握的也太精确了一点。”

“尸体是被人拧断颈骨而死,要想在不被人注意到的情况下,短时间达到目的,下手的人力气一定非常大。颈骨是横向折断的,说明凶手的身高最起码和受害者一样高。”莫海右眼前的男尸就是刘运兆,他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鲜血还在不停从他的嘴和脖子伤口处流出来,可谓恐怖之极。

恽夜遥站在窗户前面,他的视线朝着户外,从窗帘的缝隙中,正好可以看到他们三个刚才站立的地方,听到莫海右的话,恽夜遥问:“那么说,凶手是男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喽?”

莫海右说:“不一定,刘运兆这个人顶多一米七左右,这个身高上的女人还是很多的。还有,根据尸体的体表温度来看,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这个凶手还真是胆大,从挂断电话到我们进入仓库,不过仅仅十来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看来这里除了大门和窗户之外,应该还有一个出口,我估计就隐藏在地上那些画板之间。”恽夜遥说。

他的话确实有一定根据,因为仓库的大门和窗户都在正面,凶手无论从这两处哪一处出去,都逃不过演员、刑警和法医的眼睛,何况外面还有好几个废品回收人员,总有一个人会注意到凶手。所以,凶手在行凶之前,一定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

何况,要是电话里说的是实话,那刘运兆提到的七个人就非常危险了,恽夜遥现在心里充满了担忧,已经死了两个人,一个是刘运兆,另一个是一名陌生女子。说明凶手并非在信口开河,他当场杀人就是为了告诉恽夜遥他们,之后,他还会再杀人。

外面的那几个废品回收人员绝对不可能是凶手假扮的,他们通话之前,这些人就已经在空地上捡拾可回收物了,恽夜遥仔细数了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凶手没有利用他们隐藏身份。

“小左,我认为这些画很可能就是凶手杀人的理由,吴先生的女儿死亡,而她的男朋友和肇事者同时失踪,这里面存在着很多不合理之处,首先,当年的肇事者并非是故意杀人,而是酒驾导致的事故,就算判罚再重,也不至于抛弃家庭,独自消失吧!”

“其次,车祸发生的时候,死者并没有当场死亡,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不选择救援,而要去追缉凶手,他只要记住肇事车辆的车牌号码,事后交给警方调查不就行了吗?说不定可以挽回吴先生女儿的一条命。为此吴先生甚至一度认为他害怕承担责任,也跟肇事者一样跑了,着实怨恨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从他父母口中得知真相,才解除误会。”

莫海右问:“因此小遥你认为肇事者之所以要逃跑,是因为他身上还背负着其他的案件,为了避免警察通过车祸查出,才不得不藏起来。而受害者的男朋友,有可能是被肇事者绑上车一起带走了,是吗?”

“嗯,有这种可能性。”恽夜遥回答说:“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在阻拦肇事者逃跑的过程中,死者的男朋友不幸被打晕或者杀掉,肇事者由于惊慌失措,再加上觉得他已经死亡,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杀人犯,所以带走死者的男朋友将之掩埋,自己则远走他乡,躲藏起来。”

“当时肇事司机是酒驾,他一路撞坏了护栏,冲进薰衣草花田中,可见他醉酒的程度非常厉害,这些警局里的档案记录上都能查实,大脑因为酒精的作用变得激愤,情急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们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死者的男朋友究竟是否还活着?”

“如果还活着,也许这件事就是他的报复行动。如果已经死了,那么这件事的凶手就很难判定了。”

“可是小左,你要知道,死亡的人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我们就算是误伤好了,那么你认为吴先生在失去唯一女儿的情况下,还能淡定的将肇事司机藏起来,不露出任何破绽吗?”恽夜遥的眼眸里有一点悲伤,他觉得小左这样说太冷酷了。

可是在破案的时候,莫海右从来就不会被感情所左右,他正想要继续开口,没想到身后的谢云蒙这个时候插了一句嘴。

“你们讨论来讨论去,说的都是当年车祸的动机,这有什么用?我们现在要分析的是当年车祸和凶杀案到底有什么关系?还有凶杀案的动机是什么?你们能不能说说正题呀!”

莫海右转过身来,面对着刑警先生说:“要说清楚车祸和凶杀案之间的联系,就必须要了解当年车祸的真相,因为车祸的真相有可能就是凶杀案的真正动机。你想,刘运兆第一次见到我们的时候,就提起了车祸的事,直截了当说到薰衣草花田,正因为他的话,小遥才会去吴先生那里调查。还有,他告诉我们的聚会地点是薰衣草别墅,又和当年薰衣草田里的车祸事件挂上了钩。”

“刘运兆还提到了他有一个画家朋友,在档案里面,车祸发生之前,死者的男朋友也确实在画画,这么多细节,如果是刘运兆凭空捏造出来的话,不可能那么巧合吧。所以说他有可能是了解当年车祸真相的人,不管动机是什么?他是否被人利用?我们都必须先调查清楚过去,才能真正了解现在。”

“那么你们分析了那么多?有哪些地方可以联系到现在的凶杀案上呢?”谢云蒙有些不耐烦,甚至忘了说自己刚才调查出来的结果。

还是恽夜遥眼尖,指着谢云蒙身后说:“小蒙,你发现凶手逃跑的缺口了!”

警方到达凶杀现场之后,不相干的人员就全部被遣散回家了,只是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有可能随时会接受调查询问。法医和刑警负责配合辖区警方的工作,将刚才他们三个人得到的线索详细告知。

根据死者身上的身份证明,以及辖区警方的确认,女尸名叫刘韵,是刘运兆的亲妹妹,兄妹两个居住的地方离此地都不远。刘韵住在一栋高层建筑的二楼,而刘运兆并没有自己的住房,一直寄居在朋友家里,他有一个常年画画的朋友,这一点与刘运兆自己一开始说的也相符。

恽夜遥独自一人站在仓库前面的空地上思考着,他们下一步应该从哪里入手?也就是说凶手所说的七个人究竟会在哪里?

首先可以去刘运兆和刘韵居住的地方查一查,但重点不是那兄妹二人,而是刘运兆的画家朋友,这位画家朋友据刘运兆自己所说,正是告诉他当年车祸非常可疑的人,而且不久之后就猝死在家中。

刘运兆这些话是真是假暂且不谈,既然警方确定有这么一个人,那就得好好查一查,凶杀案发生的仓库好像也是某个画家经常使用的地方,恽夜遥注意到,仓库的墙壁上,地上,还有一些画板边缘,以及窗帘和家具上,都或多或少有颜料残留下来的痕迹,说明仓库里的画不是临时搬进去的,肯定有一个人常年在那里工作。

在仓库中工作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刘运兆口中的画家朋友,如果猜测正确,那么这个画家是否已经死亡就要打个问号了,他也许利用了刘运兆,或者他们之间有些什么利益交换。通过刘运兆的嘴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然后再把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杀掉。

所以说,无论是调查刘韵的家,还是刘运兆住过的地方,都必须仔细查找关于画家的线索,而且,仓库明显不是刘韵死亡的第一现场,刘韵的尸体是被人打包送到这里的,这种包裹,不可能放心让快递公司来承接,因此运送包裹的人也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

坐在诺大的客厅里,女孩独自一人生着闷气,她并非讨厌她的男朋友,甚至可以说爱得很深,可是,当她男朋友对他理直气壮说出那些苛责理由的时候,女孩就觉得,他们的感情如同掉进冰窖一样,好像再也无法回温了。

女孩不是不知道,她有很多错处,也有很多缺点,可她就是觉得,男人竟然对自己说了爱,那就要一生一世包容呵护自己,不管自己有多少缺点,多少错处,他都应该视而不见!

当这样的理由在心中成立的时候,女孩就不会感到歉疚了,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怨恨和无助。仿佛心都被指责掏空了一样。

‘他凭什么指责我?以前我都是这样的,他不是也容忍过来了吗?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包容呢?!’

女孩无心再看窗外的风景,那大片大片的薰衣草田,本来是很美丽的,可是现在,女孩觉得都变成了讽刺和嘲笑,让她越来越难过。整个人颓废地趴在桌子上,随着肩膀的起伏,泪水也在无声滑落。

如果不是家中还有客人,女孩一定会放声大哭的,她已经纵容惯了自己,可能一生都无法改变。

在另一个房间里,男人也在反思。从这个男人的叹息中,我们可以听到他的善良,也可以感觉出他的包容。这是一个好男人,如果女孩嫁给了他,只要稍微做一点家务,关心一下这个男人,他就会给女孩天底下最幸福的生活。

当然,如果幸福生活要用金钱去衡量的话,那么这个男人是给不了的。而他能给的呵护,和一种贴心爱人的感觉,也是很多拥有金钱的男人无法付出的。

安凌香的为人确实不怎么样,而且她如果不是与自己的男朋友在一起,不要说是大片的薰衣草田,早就连自己都已经养不起了。可她一直以来,从没有反思过,也从没有认为,男朋友的付出需要感恩,她只是一味觉得那是自己应得的。

所以,矛盾和问题总有一天会出现,人也总有忍不下去的那一天,虽然现在还没有到最后关头,但是,安凌香的男朋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萌生了一种倦怠,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现而已。

两栋独立的薰衣草别墅,位于东面的我们就叫它东屋,位于西面的我们简单称之为西屋,安凌香的男朋友此刻就在更靠近马路的西屋二楼。

那里是房子里唯一一间装修完好,设备齐全的房间,也是最宽敞的一间屋子,平时,安凌香和他两个人都拥有自己的房间,她把最大最好的房间给男朋友,表面上看似受到了所有朋友的赞扬,其实只是为了男朋友干活方便而已。

而且这也不是她主动给予的,而是她的男朋友开口提出的要求,鉴于各种难以启齿的懒惰理由,安凌香才不情不愿同意了,因为那间房间里洗衣机、卫生间、拖把池、阳台一应俱全,每天早晚,男朋友去上班之前,还有工作回家的时候,都会在房间和厨房轮流忙碌着。

顺便提一句,薰衣草别墅的厨房也在西屋,因为厨房的原因,才让西屋与东屋有了唯一的区别——烟囱。而安凌香所做的,就是把还没有洗完的衣服装上篮子,从女仆房门口,转移到男朋友房门口而已,就这么简单的工作,她还觉得是耽误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这位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现在看来,除了单纯之外,剩下的都是招人厌烦的地方,甚至她的单纯,也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认为是接近于白痴的性格。

撇开对‘庸俗’先生的‘批评’,我们把视线转到第三个人身上,也就是邕粟左边的那个人。她倒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年轻姑娘,虽然与文渊比起来逊色许多,但并不能说她不漂亮,单独看的话还是过得去的。

这个女孩名字叫做苍鹿鹿,今年二十八岁,人如其名,就像一只在山间奔跑的小鹿,身体健壮,身高1米7以上,皮肤黝黑,瓜子脸配上天生浓墨重彩的眼眉,长发盘在头顶,别有一番风味。

单看外表,苍鹿鹿给人的感觉一定非常强悍,甚至有些泼辣,但事实并非如此,苍鹿鹿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她的脾气性格和文渊很像,两个人常常有说不完的话,只是气质上,苍鹿鹿经常成为陪衬而已。

苍鹿鹿穿着T恤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帆布平底鞋,此刻因为不想听邕粟先生滔滔不绝的话语,所以把头埋得低低的,正在看着自己桌子底下晃动的脚尖。邕粟因此不满的看了她好几眼,但苍鹿鹿都没有发现。

苍鹿鹿同文渊一样,都是靠着自己衣食无忧的独立女性,身边有没有男朋友并无所谓。

坐在苍鹿鹿左边的一男一女,我们其实已经认识了,男的叫许青,女的叫白芸,是一对小情侣,白芸比许青大7岁零两个月,他们两个人的外表特征,以及之间的感情好坏,我们已经在第三百六十章介绍过了,所以这里就不再赘述。

五个人平时难得有时间聚首,也不会经常来薰衣草别墅,因为他们各自的事情都很忙,今天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另外一个朋友刘运兆的邀请。

并不是画上的内容给了他什么提示?而是那些画的大小形状,找了一块空闲的地方,谢云蒙坐在地板上,顺手拿过一幅画框仔细观察起来。

很普通的木框,就像是照相馆给客户制作的照片框架一样,边缘有一圈装饰木料,谢云蒙用手掰了掰,居然很轻易就掰裂了。刑警先生首先把整幅画的边框都去除掉,里面露出的东西像厚硬纸板一样,根本就没有木料的硬度。

谢云蒙放下贴着画布的硬纸板,继续拿起第二幅画框,照老样子把边缘的木料全部掰掉,还是在硬纸板上贴着画布,一连十几幅画,都是如此。然后谢云蒙试着把硬纸板上的画布撕掉。

也许是因为贴的太紧了,又或许是谢云蒙用力过猛,总之,画布一下就被撕坏了。谢云蒙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整块画布撕成了一条一条。

等到硬纸板表面被清理干净之后,谢云蒙才看清楚画布下面的样子,那简直就是一幅小学生的画,歪歪曲曲的线条,难看的颜色调和,还有令人哭笑不得的画面轮廓。

‘难道在这里画画的人,还有个小孩?’谢云蒙瞬间生出这样的想法来,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因为刚才辖区警方的人说,以前在这里画画的人两年多以前就已经出国了,这个仓库因为是他买下的,而且出国之后一直都没有处理,所以也没有人进出查看。

而且这个人在本市根本就没有亲戚,所以也不可能有小孩留在这里。谢云蒙连续撕开了好几张画布,看着那一幅幅‘小学生作品’,他忍不住拿起了手机。

“小遥,有件事很奇怪。”听到恽夜遥的声音之后,谢云蒙立刻进入正题。

“小左,你还记得仓库窗台上那些画的画框吗?”恽夜遥问正在开车的莫海右。

因为思维被谢云蒙提出的问题吸引,所以莫海右索性将车缓缓停在路边,然后才回答说:“窗台上的画看上去木框和画面都很正常,与一般的油画没有什么两样。”

“对,而且我碰触那几幅画的时候,发现后面确实是木板,不是小蒙所说的硬纸板。”恽夜遥说完,随即又问谢云蒙:“小蒙,现在在你面前所有油画的画框都是照片框改造的吗?”

“应该是,我已经拆了很多幅了,都是一个样子。”

莫海右问:“小遥,你的意思是在整个仓库里,只有窗台上的那几幅画没有动过手脚,而且是凶手特意让我们看到的,对吗?”

“也不尽然是这样,那几幅画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线索?我现在还不能肯定,把它们放在窗台上的人有可能是凶手,也有可能是我说的第三个人。”

“为什么不是刘运兆呢?”莫海右继续问。

“不可能是刘运兆,他如果要向我们提供某些线索的话,完全可以在之前接触我们的时候偷偷暗示,没有必要冒险在仓库里去动什么手脚!这样很容易被凶手发现。”

“还有一点就是,刘运兆如果真的想在窗台上留下画来暗示我们什么的话,那他一定会在画板后面或者窗台不起眼的地方留下自己的指纹,因为仓库里满是油画,如果我们疏忽一点的话,可能就不会发现窗台上那几幅画的特别之处。”

“但刘运兆在上面留下指纹就不同了,警方一定会收集指纹证据,到时我们就会因为他留下的痕迹,而去仔细检查那几幅画,发现线索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可是现场勘验结果,却没有找到任何人的指纹,所以说,我可以确定,刘运兆根本就没有机会留下线索,当然在其他劣质画板上动手脚的人也不可能是他。”

莫海右说:“这个人竟然画了那些漂亮的油画,那为什么还要在油画背后去添上涂鸦呢?他所做的这些事让我们不得不思考,到底有什么意义?这里可以分为两种可能性,第一,硬纸板是附近幼儿园或者小学废弃的,也就是说上面的涂鸦是真正的小朋友画的,住在仓库里的人因为没钱买画板,所以就拿来滥竽充数了。”

“这是一种假设,第二,就是住在仓库里的人故意将它们画在硬纸板上,然后再用油画布覆盖隐藏起来,等待被人发现。第一种猜测很容易就能查出来,第二种猜测就只能从画面本身去推理了,就像刚才小遥说的,也许简单线条可以拼凑出什么文字?或者前往薰衣草别墅的简易图等等。”

“也有可能是对比。”恽夜遥趁着莫海右停顿接上话尾,说道:“用好和坏来对比,暗示我们要找出那种完全不对等的线索或者地点。”

“再说清楚一点。”莫海右直视着他说,此刻正对着他们车窗外都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这里本身就接近城郊乡镇,马路边上多为泥土地。

演员继续说:“这种对比可以引申出很多东西,比如它可能暗示凶手是一个根本不懂画画的人,也有可能暗示薰衣草别墅的外观并非如我们想象中的样子,也许很破旧很难看。又或者……在画上动手脚的人,本身已经从仇恨者变成了受害者。”

“还有,”恽夜遥转头看向窗外,思考着说:“就是涂鸦的人在暗示一些标记,比如薰衣草别墅周边的景物等等,不一定是完整的路线图,或者是什么文字。小蒙刚才说硬纸板上画的都是小花小草一类的东西,我想会不会在暗示野花或者杂草,这些东西城市里很少见,但是周边乡镇却很多,处处可见。”

第一天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上午和中午的时间都已经浪费掉了,文渊耳边听着邕粟那些毫无营养的谈话,漂亮的眼眸渐渐显出了一丝睡意,在这种不冷不热的季节里,人很容易打瞌睡,尤其是在无所事事的时候。

胳膊撑在椅背上方,文渊像个小姑娘一样,整个人紧贴着椅背,瘦削的下巴枕着自己的胳膊有些疼,她调整了好几个姿势,都没有找到舒适的方位。所以无奈之下,只好站起身来,想要回房间睡个午觉。

邕粟先生因为她的动作停止了说话,抬头问她:“文女士,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不…我只是有些困了。”文渊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裙摆,她的手在裙摆上轻轻掠过,带着一股敷衍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文渊是不想看邕粟那张脸,所以才找了个刻意低头的理由。

坐在邕粟另一边的苍鹿鹿站起身来,走到文渊身边耳语了几句,她们两个要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也经常在其他人面前耳语,因此没有人对她们所说的悄悄话感兴趣,其他三个人还是该干嘛干嘛,悠闲地坐在那里消磨时光。

苍鹿鹿比文渊要高很多,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苍鹿鹿稍稍下蹲。现在她讲完话站直身体,用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小女人调调说:“文姐,我们出去看看薰衣草田吧,你看下午阳光那么好,睡觉多可惜呀!”

文渊明显被她突然改变的说话方式吓到了,问:“鹿鹿,你从哪里学来这种装腔作势的语调?一点都不适合你!”说完,纤细好看的眉头绞缠在了一起,因为皱眉,文渊眼皮上堆起了一点细纹,大眼睛也变得更深邃了。

收到自己女朋友的无理取闹,许青回转视线看了她一眼,说:“芸姐,管的太宽了,我看看还不成吗?”

白芸的年龄比许青大十几岁,所以他称呼的时候,习惯叫文渊为文姐,叫自己女朋友白芸为芸姐。

“你盯着看让人感觉轻浮不礼貌,你知道吗?”白芸冲着许青吼,他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这种不重视的态度,是最最让白芸受不了的。

本身年龄上的差距就容易让女方产生一定的自卑感,而白芸又是那种表面一定要强势的女人。所以吼完之后,她站起身来准备走人。

“芸小姐,好了好了,坐下吧!小青,还不赶紧哄哄你芸姐!”

一边的邕粟开口说,他做起了和事老,毕竟本身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再说白芸和许青刚才对话的时候,文渊虽然没有回头,但听是肯定听得见的,两个人要是因为这种事不欢而散,下来文渊估计话都不敢跟许青这个小弟弟说了。

但许青和白芸根本没有把邕粟的劝解当回事,一个转头就往楼梯间走去,另一个跟着文渊和苍鹿鹿走出了大门,只留下邕粟一个人在客厅里装傻充愣。

这场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毫无意义的聚会,因为想象中要来的三个人不在,而聚会的主办者又莫名其妙失踪,所以让每个人心里都不那么舒服,只是有些人隐藏地深,而有些人不想控制而已。

不知道在房间中央站了多久,看着窗外的男人收回视线,现在是他应该去安排晚上工作的时间,女仆5点半要下班,晚饭的话基本上都是男人来做,所以,要去看看食材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明天早上需要出货的薰衣草花束,也要准备一下。

再次叹气,男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疏解心中闷气的方法,他的呼吸都仿佛充满了叹息的味道,带着一股沉重。

他没有直接向房门走去,而是走向了窗台,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男人对着窗台和窗框仔仔细细检查着,视线扫过每一寸地方,直到自认为安心之后,才转身向房门走去。

他没有关窗,也没有拉上窗帘,任由风将房间里的纸张和轻薄的东西吹乱,很快消失在了这间目前还属于他的私人空间里。

空荡荡的房间里,清冷异常,除了风儿之外,其他东西不是静止,就是被动飞舞,没有任何一件拥有属于自己的生命力。桌上的钢笔慢慢向地面滚落下去,在钢笔和地面接触的一刹那,蓝黑色墨水朝着风进入的地方喷溅而出。

“切!被弄脏了!”一声小小的抱怨传进房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陌生男人跨坐在了窗台上,他正用鄙夷不屑的眼神望向室内。

墨水正好喷溅在他裤腿边缘,连白色的袜子上也弄到了,男人轻松进入房间,捡起地上裂开的钢笔看了看,这是一支廉价笔,又破又旧,每一处都彰显出钢笔主人的寒酸。

把钢笔丢入纸篓之内,男人若无其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他没有刻意掩盖皮鞋发出的脚步声,大概并不怕人发现吧,反正男人脸上一点恐惧,或者不安的神色都没有。

他就这样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看看,不时注意着太阳的方位,消磨时间。

恽夜遥和莫海右为什么放弃原来的路线,反而决定在乡镇之间寻找大型的垃圾回收站去收集线索呢?这一点其实还是与仓库里的那些画有关,画油画的人利用了废弃材料,那么废弃材料从哪里可以得到?当然是到大型的垃圾回收站去寻找,而且他所在的仓库也在垃圾回收站的附近。

有可能在仓库里作画的人很穷,买不起更好的材料。也有可能,就像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是故意用这些材料来吸引视线。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的观点都是后者。

作画的人既然要隐藏在仓库里,那他就是不想让自己的身份被更多的人知道,换而言之,这个人也不可能到学校附近去向师生讨要废弃的画板,那样会非常引人注目。因此他才会去捡那些被遗弃的照片框,再回到仓库自己加工修改。

以此推论,这个人也不可能走到很远的地方去,或者从乡镇走到城市里去捡了废品之后再回到这里,那样子既远又浪费时间,再加上城市里的垃圾回收站很少。大部分都集中到这个附近了。

所以,只要在附近的大型垃圾集中点询问一下工作人员,如果有这么一个人经常捡画框或者照片框的话,他们一定会看到的,只要有人描述出这个人的基本相貌特征,再比对过去档案里的照片,恽夜遥他们就可以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与薰衣草田里发生的车祸有关?

按照恽夜遥的心思来说,最好能够找到失踪的当事人,他始终认为,现在的凶杀案肯定与当年失踪的当事人有关。

第八百四十二章十个住客第十幕

“刘运兆和小娟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他也追求过我的女儿,不过被我拒绝了,因为他有一个强势说什么就要做什么的妹妹,我觉得将来小娟一定会吃亏。幸好,刘运兆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小娟也对他没有感觉。”

文渊说着说着有些偏题了,谢云蒙提醒她:“文阿姨,说说看聚会的事情。”

“哦,小娟说聚会是今天早上九点钟在薰衣草别墅集合,要在别墅里面住三天两夜才能回来,我不太放心,所以早上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带过去,但奇怪的是小娟一样都没有拿,而且我偷偷在窗口看到,她是朝着这些仓库的方向离开的,所以,我很担心她这三天两夜是不是和仓库里的小伙子一起出去了?”

“因为撇开性格不谈,这间仓库里的小伙子真的长得还不错,我就怕女儿太单纯,不小心被他的外表吸引了,才会和他走得那么近。所以我一路跟到这里,但半路上我就跟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看着女儿的汽车在前面行驶,看着看着,突然之间就没有了。”

“然后您就独自一人到这里来了吗?”

“是的,我想打电话给女儿,可是她的手机又关机了,这让我越来越担心,所以才想到这间仓库来看个究竟。”

“可是不对呀!”谢云蒙问道:“聚会是早上9点钟开始的,您女儿出发应该是九点钟之前吧,她要参加聚会的话,一定会算准时间九点钟到薰衣草别墅,您跟着她一起出发,怎么想也不可能下午才到仓库附近吧?请对我说实话好吗?您是不是很早就到了?刚才警方做的事情您都看到了?”

文渊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我确实看到,你们刚才从仓库里抬出尸体,而且我可以认得出,那两具尸体就是刘运兆和刘韵,因为我见过他们很多次。”

假手随即被抛向身后,谢云蒙再次追过去,但此刻,女人已经消失在那些塑料板后面,谢云蒙绕过去根本就什么人也没有看到!他气得叉腰怒瞪着脏兮兮的塑料板,在原地踱步。

刑警先生可不是这样轻易放弃的人,他开始动手一块一块将废弃塑料板掀倒,那么一小会儿,无论如何想,逃跑的女人都不可能躲到哪里去?而且附近,唯独只有这些塑料板后面可以藏人,难道她还在垃圾堆上挖个洞藏进去不成?

她如果不逃跑的话,谢云蒙对她的话还有五分信任,但是逃跑就代表肯定是在说谎了,那么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要跑到谢云蒙面前来说谎呢?目的是什么?这些问题谢云蒙百思不得其解。

视线急切的在塑料板和垃圾堆上扫来扫去,刑警瞳孔中突然映入了一大片暗褐色的东西,不用走近确认,他就可以知道那是血,是一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

而且在血迹上,还隐约写着一些文字,这些都藏在塑料板的后面,为了清楚文字内容究竟是什么?谢云蒙一把将血迹边缘的障碍物全部推倒,弯腰凑近过去。

可是,凶手怎么可能给调查者留下线索呢?引导者已经逃之夭夭了,凶手也许正在暗处偷窥和嘲笑,而垃圾堆的后面,瞬间发出了爆裂声,气浪和火焰虽然不强,但是我们还是听到了某个人沉重倒地的声音……

周围一片安静,男人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从柔软的地方爬起来,甩甩头,感觉头上不停有水珠往下掉落,男人潜意识认为很脏,所以脸上一直带着嫌恶的表情,他的两只手碰到了柔软像布料一样的东西,于是不管不顾,拉起来就去擦头上的‘污垢’。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不舒服吗?”边上传来一声温和的问候,是个大概50多岁的老年妇女的声音,男人这才发现,其实自己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被清理过了,正穿着一件完全陌生的衬衫,和一条系带的休闲裤,两件衣服都是灰色的。

而头上擦下来的水渍,也干干净净,好像是有人帮他洗过头一样。

男人稍稍稳定一下心神,朝着说话的人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他立刻从原来的位置上跳了起来,他醒来的地方是一张柔软的大床,此刻人从上面窜起来,没有注意脚下,差点没栽到床底下去。

等男人好不容易站稳,他听到了女人低低的笑声。

“你到底是谁?”男人走上几步,焦躁地问道。

他的问话让女人瞬间露出惊愕的神色,她反问:“难道你认识我吗?”

“你是不是叫文渊?”

“是啊,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文娟?”

“没有,我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女儿。”女人的回答非常肯定,但她眼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浓重了。

这个时候,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男人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第一眼看去,眼前的女人确实和他看到过的女人非常相似,但仔细观察之后会发现,眼前这个文渊的气质更好,表面年龄也看上去更老一些。

文渊摇了摇头,对谢云蒙说:“我也不是经常到这里来,以前来坐的都是别人的汽车,所以我并不清楚这条路叫什么?只知道在一座山的后面,前面的那些工厂应该是近几年新开发出来的,我听他们说,每天早晨都会有很多厂车从这里经过,应该有很多家工厂在这边吧!”

这些话似乎是迎合了谢云蒙刚才的叙述,电话里的恽夜遥也能够听清楚,所以他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在山后的工厂聚集区。

“待会我问一下别墅的主人,再给你打电话,现在我先……”

谢云蒙讲到这里,电话那一头的声音突然之间中断了,刑警先生以为是信号不好,重新拨了好几次,听筒里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谢云蒙立刻意识到是电话线出了问题,他回头问文渊:“电话线好像出了问题,您身上有手机吗?”

“有是有,不过,在这个地方是没有信号的!可能是因为前面工厂的干扰吧。”文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凑到刑警先生面前,果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电话线为什么会在他打电话的时候突然中断,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不想让他把薰衣草别墅的信息透露出去,也就是说,不想更多的人进入薰衣草别墅。

‘这个地方确实要出事,但是,他们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谢云蒙不动声色,在心里思忖着,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目光看向一边的文渊,刑警现在对这个女人的怀疑很深,自己刚才在仓库门口见到的人假扮了她。然后自己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而且,就表面看来,打电话的事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两个人对话的时候,他们的汽车逐渐行驶过了一片工厂林立的区域,这里与谢云蒙在电话里的描述非常相似,两边环绕着大山,而且此刻正是接近下班的时间,大小厂区里不断有人进出走动着。

莫海右说:“这样吧,不管电话是怎么中断的,暂时谢警官应该不会有危险,我们先从这里开始询问,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薰衣草别墅的方位。根据我的了解,就L山这边最近新建的厂区比较多,待会儿我们再绕到后山那边去看看,也许真的能发现一些线索。”

“小蒙说有大片的薰衣草田,那就应该很好找,我们先找到位置,其他的事情等会合了再说。”

恽夜遥和莫海右都认为他们很快就能进入薰衣草别墅,而凶手之所以先将谢云蒙带过去,就是为了给他们寻找薰衣草别墅提供线索。这样一来的话,就更加证明了莫海右所说的推测是合理的。

凶手故意让刘运兆在电话里调戏他们,让他们认为薰衣草别墅非常难找,然后又利用陷阱将刑警先生带进别墅内部,不知不觉中给他们提供线索。

毕竟所有的一切行为都不是凶手自己亲自出马,而是利用进入薰衣草别墅的其他人来吸引目光。调查者很难判断究竟谁才是凶手的真实身份。就算拆穿了他的把戏,暂时也无从下手。

不过,这一次莫海右和恽夜遥都想错了,凶手根本不愿意他们进入薰衣草别墅,就连谢云蒙进入也有可能是一个意外,所以谁也说不清楚,接下来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

离开了空无一人的东屋,谢云蒙回头看了一眼整栋薰衣草别墅,确实如文渊所说的那样,它分为东西两栋独立的房子,每栋房子都有二层楼,外观并不豪华,但颜色结构看上去确实很漂亮,与谢云蒙平时印象中的别墅有很大不同。

紫色和白色搭配在一起非常显眼,再加上周边是紫色的薰衣草花田,让谢云蒙更加肯定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文渊走路并不快,可能是由于薰衣草田里泥土松软的关系,所以谢云蒙也只能走走停停跟在她身后,两个人用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才接近其他人所在的位置。

这个时候,正在打牌的人也发现了他们,首先站起来的是苍鹿鹿,小姑娘利用身高的优势,伸长手臂对文渊挥舞着,嘴里还大声招呼让她赶快过去。

“文姐,这里这里,我们都已经赢了邕粟先生好几局了,你赶紧过来。”

“别急,鹿鹿,这里有个新的客人,你们先认识一下。”文渊也跟着大声说。

她的话让身后的谢云蒙很奇怪,立刻问道:“难道他们还不知道我进入薰衣草别墅?”

文渊停下脚步,借着薰衣草花的掩盖,她回过头来,谢云蒙看到女人脸上显露出严肃的神情,与刚才截然不同。

文渊说:“谢警官,确实是我一个人发现了你,并且一个人偷偷把你带进了薰衣草别墅的东屋,我知道这样说你可能不相信,因为刚才你昏迷了,我一个女人看起来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独自移动你的。”

接下来,他就开始在镜子前摆弄着一些什么,不一会儿,镜子里映出了一张英俊潇洒的容颜,并不是和原先完全不同,只是去掉了一些装饰,并且把头发重新打理过了而已。

这人本身就长得不错,和他的妹妹一样,很有韵味。做完这一切之后,男人往床上一躺,开始等待即将到来的人。

时间拿捏的刚刚好,不到几秒钟,走廊里便传来了脚步声,而且这脚步声毫无悬念地停在了男人所在的房间门口。

‘她过来了,这件事,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才行,绝不能让下面那个老女人发现。’男人想着,开始酝酿改变自己的嗓音,他为了这一次的计划,已经学习变声很久了,现在他有自信可以完全骗过门外的女人。

打开房门的一刹那,男人的话语脱口而出:“进来,小安,我有话对你说。”

薰衣草别墅第一天傍晚,西屋

欺骗计划完成之后,男人离开房间,匆匆溜进薰衣草花丛中,他必须动作很快才行,因为稍微慢一点,下楼的女人就有可能比他先到客厅里。

幸好路途不远,男人很快就站在了大门口,借着紫色花田的掩盖,男人迅速清理着衣服和头发上的白色花絮,感觉差不多之后,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当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回到刚才阴暗的地方把鞋换回来了,而那双用来制造痕迹的鞋,早已经被他扔进薰衣草花丛中,上面没有任何指纹,就算事后被人找到,也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谁丢的。

其实杀人事件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三对情侣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如果严格一点说,应该是四对情侣。

第一对,目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是吴先生的女儿以及她的男朋友,他们的爱情是浪漫和甜蜜的,但却终结于一场残酷的车祸,车祸肇事者逃之夭夭,一直都没有找到。而当事人也是一死一失踪,所以,真相被完全隐入了迷雾之中。

第二对,是许青和白芸,在这里我还要额外提到一个人,这个人故事发展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出现过,就是白芸口中的哥哥白责。可以给大家透露一点,那就是白责其实是个双重身份的人,而且此刻他已经在薰衣草别墅中了,是七个人其中之一。

所以说,白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与凶手有没有关系?是否就是凶手本人?这些问题都要列入我们的思考范围之内。

至于许青和白芸,一开始就让人感觉不登对,女方太过于强势,而男方也不是个懦弱的人,只是暂时趋炎附势而已,并且我们从许青对白芸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其实从骨子里瞧不上这个女人。所以说,这对情侣的前途堪忧。

第三对,就是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安凌香和替他管理别墅的男朋友傅责,这两个人也让人感觉说不出来的别扭,安凌香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而且什么都不会做。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身体长大了,心却没有长大的小公主,这样子一个女孩,任何男人与她长时间待在一起都会受不了。

但傅责却奇怪地和她生活了很多年,而且我们从傅责的心理活动中可以感觉到,他依然深爱着安凌香,事实真的是如此吗?真的有一个男人会耐心地守护爱情到如此地步吗?感情的事谁也猜测不透,因此我们只能等待事实真相揭晓的那一刻了。

这些所有的特征,在描述中都表达出来了。那么她真的是白芸吗?我们只能说,也许她是另一个被利用的棋子,也许她就是一个局外人,与凶杀事件的密谋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最后有可能被杀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的。

接下来是第三个段落,第357章后半部分,一个抱着黑猫的女人,我想这个女人不用再做出猜测了,她就是死去的刘韵,对她所有的描述,都和刘韵十分相似,而且,也有不明生物咬了她的手背。

问题是我们要知道,事情发生的三个月之前,刘韵到底在干什么?她除去养了一只黑猫之外,还有没有养其它什么东西?这个事情,就要恽夜遥和莫海右跟着警方去调查清楚了。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绕来绕去,最后还是把莫海右安排在场外的原因,我们还需要法医先生去验尸,当然不一定是人类的尸体,但是却非常重要。从刘韵家里得到的信息,会给恽夜遥之后的推理带来很大的帮助。

最后,就要说到第360章的前半部分了,与许青在家里会面的女人,我在这里明确提到这个女人名字叫做白芸,但对她所有的描述都接近于刘韵,而他们两个人所在的地方,还有身边的黑猫,都在说明与许青见面的应该是刘韵。

这里产生了第一个错误,却是一个故意的错误,为什么?当然是告诉大家许青在同时和白芸还有刘韵交往,但这种交往是他主观意识上的,还是客观被动的,就有待商榷了。

如果是主观意识上的,说明许青并不是什么好人,很可能与凶杀事件也有关系?故意利用两个女人与薰衣草别墅中的其他人在周旋,也许许青就是过去的受害者,想要回来复仇的呢?所以他对那两个女人都没有多少感情。

“三天,”白芸抢先回答说:“是刘运兆那家伙邀请我们来的,说是可以见到恽先生和你,还有冷冰冰的法医先生,我可是一直对冰山帅哥很有好感呢!只是现在看来是无缘相见了。”

对于白芸的话,谢云蒙差点在心里冷笑出声,要是这些话被莫海右听到,估计能把这个女人怼哭了,不过不得不说,法医先生被女孩子包围的场景,谢云蒙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抛开不相关的想法,谢云蒙继续说:“本来他们两个确实是要来的,之前我们在饭店里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刘先生,他告诉我们说薰衣草别墅里会有聚会,也确实邀请我们一起过来,但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三个没有找到正确的路途。”

“所以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过来了,其他两个人都被困在了半路上。”谢云蒙并不打算把杀人事件的详情告知在坐的这些人,一来是不想惊吓到他们,让他们混乱,二来,谢云蒙还是想等待恽夜遥和莫海右过来之后再公开事件。

因此现在房子里对事件有一点点了解的人,就只有文渊了,不过她也仅仅知道有一个人伪装了自己,具体是为了什么伪装,有没有发生刑事案件,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文渊到目前为止,的确实践了自己的诺言,不多问,努力配合刑警先生的行动,她一直坐在谢云蒙身边,像个安静的工作人员一样等待着他的提问或者示意。

苍鹿鹿则对谢云蒙本人并不是很感兴趣,他的注意点可以看得出有一大部分都在还未开过口的许青身上,自从谢云蒙到达别墅之后,许青就显得过于安静了,他什么也不问,除了基本的客套话之外,就一直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似乎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当莫海右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向凶杀案调查组负责人汇报过一遍之后,警员们也有些蒙了,他们居然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有一栋所谓的薰衣草别墅。

之前几个人就顾着调查仓库里的凶杀案了,恽夜遥和莫海右离开之前,并没有把刘运兆邀请他们,还有薰衣草别墅的事情告知警方,本来以为谢云蒙会详细说明的,可是现在谢云蒙居然先去了薰衣草别墅。所以直到这个时候,警局里的人才知道有薰衣草别墅这个梗存在。

凶杀案负责人也是挺生气的,责怪他们为什么没有提前告知?莫海右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然后说:“我们两个可以肯定,薰衣草别墅一定在周边区域范围内,谢警官告诉我们说别墅在哪座山的背后,那里应该是厂区聚集的地方,每天早上都会有很多接送工人的厂车经过。”

“那应该不难找,明天一早我就安排人手到这周边所有的工业区寻找,你们确定有大片的紫色薰衣草花田吗?”凶杀案负责人问道。

“是的,我们非常确定。”莫海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而一边的恽夜遥始终一声不吭,演员先生自从到了警局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沉思,他似乎想到了一些线索,又不好立刻说出来。

当天晚上,警察分局内部就重新召开了一次关于凶杀案的会议,确定第二天行动的大方向,一部分人抓紧寻找薰衣草别墅的下落,这件事所有的人都认为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因为标记明显。而另一部分人和莫海右还有恽夜遥一起前往刘运兆和刘韵的住处调查。

刘运兆所住的地方,今天警员们已经去过一次了,并没有调查出太多的线索,所以第二天他们决定一早就先往刘韵的住处进行调查。

一具尸体很可能变成两具,这个信息莫海右发现之后马上打电话向警局做了汇报,那边的法医立刻开始工作,很快,初步结果就通过电话传达了回来,凶杀案负责人在电话中确定了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的猜测。

莫海右当时在仓库里的时间比较急促,除了表面伤口之外,根本就没有把尸体整个拉出来看。他仔细聆听着电话中对于刘韵尸体情况的详细描述,尤其是肩膀与身体连接部分的描述,逐渐,莫海右的灰色脑细胞开始集中起来。

电话里描述的越详细,他对刘韵尸体的情况反而疑惑越来越深,但是没有解剖之前,莫海右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加以推断,所以等到电话听筒另一头的话语告一段落之后,他马上说:“你们先不要进行解剖,等我回来,可能这里还有更多的尸体我要带回去。”

“什么?还有更多的尸体?”对面立刻传来了惊愕的声音,“难道说又发生了凶杀案吗?”

“可以算是,但这回不是人类,是动物,我这边附近发现了一具黑猫的尸体,可能还有更多,我觉得这些动物尸体的死亡方式,和刘韵尸体的死亡方式有某些地方很相似,虽然现在还说不清楚,但回来解剖对比之后,一切就会明了的。”

“那好吧!我们先把尸体送回冰柜,等你回来再说。”

“我下午就会回来,今天晚上连夜解剖。”莫海右说:“不过,我希望小遥也可以参与验尸,因为他的一些分析推理可以帮助我们找到更多的线索。”

莫海右的话让专案组负责人不太明白,他问:“验尸不就是从尸体上面找线索吗?这和推理有什么关系!如果能够在想象中就把案子解决的话,那还要验尸干什么?”

莫海右继续说:“就像眼前的这只黑猫,你看它的四肢都呈痉挛状收缩,耳朵和眼眶里面都有血耵聍,就是血块栓塞。明显是死于神经麻痹毒素,是蛇毒的可能性比较大,这种毒素往往表面症状不会太明显。凶手特意在黑猫死亡之后,将它的毛全部拔光,还放在阳台上等我们发现,这是为什么?”

“还是和刘韵的尸体一样,凶手想要暂时掩盖真正的死亡原因。刘韵的尸体被凶手那么一拼凑,就给我们带来了两个问题,第一,光凭刘韵的头部、肩部和手臂部分,我们没有办法判断她真正的死亡原因,就算是勉强判断,出现偏差的可能性也很大。”

“第二,作为尸体另一部分的女人,我们没有办法当场知道她的身份,而且如果我们马虎一点,就有可能认为刘韵是中毒死亡的,做出错误的判断结果。”

“也许凶手想要争取的只有我们详细尸检之前的一点点时间,但我不明白的是,这一点点时间对他来说能够干什么?凶手这样做,他的目的必然和这两具尸体有内在的联系。小遥,你有什么看法?”

恽夜遥蹲在那里沉思着,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莫海右的话,而是反复观察着黑猫的尸体。突然之间,他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小左,你觉得这个凶手真正了解蛇毒吗?”

“什么意思?”莫海右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这里是刘韵的家,如果说有谁能够杀死黑猫,刘韵必然是第一嫌疑人。”恽夜遥说:“小左,黑猫已经死了有一个月以上,而刘韵的死亡时间在我们发现的时候还不满12个小时,这两点来自于你的判断,没错吧?”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从恽夜遥他们接到刘运兆的挑衅电话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恽夜遥心中的焦急也越来越按捺不住,最重要的是他猜不到凶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而他所爱的人,却被人设计带进了薰衣草别墅。

要是谢云蒙进入薰衣草别墅是偶然事件,恽夜遥有可能还不会这么着急,但是现在,与莫海右两个人做出的判断已经很明确指出,这件事绝对是故意为之,不管是不是凶手,都足够恽夜遥担忧的了。

恽夜遥心如火燎,拼命思考着,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那是比自己落入陷阱还要更加心惊的感受。

造成这种感受最重要的一点是,凶手到底安排了什么样的陷阱?到底是谁在利用刑警先生?如果这些不能提前探知到,那就没有办法保证他的小蒙会平安无事。恽夜遥脸色阴沉,冷眉霜目地看着地板上的黑猫尸体,他脑海中思绪如同乱麻,根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莫海右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恽夜遥必须有独立思考的空间,他安排警员先到周边去寻找有没有其他猫咪的尸体,不要打断小遥的沉思,自己则开始搜索调查室内的东西。

他们刚才的推理必须从细节上得到佐证,这是莫海右首先要做的事情,第一,毒蛇的牙印是怎样形成的?如果刘韵没有饲养毒蛇,那么她一定利用了别的东西来制造假的牙印,比如说一个与毒蛇牙齿差不多的模型,或者干脆是一条带有牙齿的道具蛇。第二,就是收集整间屋子里的所有指纹,指纹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比如刘韵家经常来的都有谁?来除掉凶手,平常来的朋友或者亲戚会在沙发、桌子以及座椅周边留下指纹,第三就是最好能找到装毒药的罐子,这种东西虽然销毁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是完全不会留下痕迹,比如说无意之中散落在地板某处,或者房子角落里的毒液,还有洗手池龙头以及下水管是否有蛇毒残留。

谢云蒙顺利离开东屋,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他的行动,傅责也许已经回到房间里了,也许还在西屋里面,但是接下来,以谢云蒙的本事,就算在同一间屋子里,忙碌的傅责也不一定能够发现他。

避开两栋房子的窗户,谢云蒙猫着腰在薰衣草田和房子中间走过,脚步踏在松软的泥土上,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这里没有铺设石板小路,倒是方便了刑警先生的行动。

就在快要走到西屋大门口的时候,谢云蒙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了一下,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两栋房子并不是一模一样,西屋的墙壁看上去很怪异,东屋的墙壁是平直的,而西屋的墙壁却好像顺着薰衣草田的边缘歪斜了。

谢云蒙离开房子之间的交接点,一路走到西湖这面墙壁的尽头,再回头观察,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到东屋,就连向外开启的窗户以及突出的屋檐都看不到。

谢云蒙心想:‘要是有人躲在这里的话,恐怕从我住的那个房间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

这是刑警先生来到薰衣草别墅之后发现的第一个小秘密,他把它记在了心里,虽然暂时不知道能派上什么用场,但是最后说不定就能发现些什么!

谢云蒙绕着西屋外围的墙壁转了一大圈,大致看了一下窗户的排列位置,以及外围的状况,在做到心里有数之后,谢云蒙又开始选择进入房屋的出租点了。

这个并不难,他可以爬上墙壁,躲在窗框边缘观察房间里面的状况,挑一间空房间偷偷溜进去,要是没有空房间的话,谢云蒙也看好了,上面有天窗和烟囱,这么晚厨房里应该不会有人在生火了,从这两个地方他也可以勉强进入房子。

细长像绳索一样的东西盘绕在死者的颈部,慢慢蠕动着,它并没有张口去咬那还没有腐烂的皮肤,也没有去舔舐地上猩红的鲜血,只是盘绕在那里观察着,不一会儿之后,‘绳索’就离开了盘踞的地方,慢慢爬进枯叶之间。

当它离开之后,死者颈部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两个小洞,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那血在黑暗的映衬下好像不是鲜红色的,让人感觉黑乎乎像中了毒一样。但是当一抹月光掠过死者衣襟一侧的时候,在它照亮的布料上,我们可以看到溅上去的血是鲜红色,与正常血液的颜色一般无二……

花丛中轻微的沙沙声越来越远,很快薰衣草田就再次陷入一片宁静之中,而已经死去的人却只能独自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第一个发现者。

——

薰衣草别墅事件第一天下午,吴伟云家中

一个人无所事事呆在家里总是容易犯困,尤其是上了一点年纪的人,吴伟云此刻正坐在躺椅上打着瞌睡,他的手边是毛笔和砚台,还有铺开的大张白纸,他刚刚正在堂屋里练习书法,不知不觉中就泛上了困意。

门外突然之间想起了一声门铃,咋咋呼呼地把刚刚坐下的老头给吵醒了,吴伟云对此很不满,他揉着眼睛朝外面大声喊道:“是谁呀!”

“快递,请签收一下!”门外传来一个陌生年轻人的声音。

吴伟云感觉很奇怪,他推开椅子,一边朝外走一边想:‘我从来不在网上买东西,怎么会有快递包裹的?’这个问题还没有想明白之前,他的人已经走过院子来到了大门口,果然看到一辆运送快递的电瓶车停在那里,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笑眯眯站在电瓶车边上。

这几天正好没事,本来他就盘算着要向局长请求,自己去帮忙谢云蒙一起调查仓库杀人事件(米小东接到调查任务的时间,谢云蒙还没有进入薰衣草别墅,仓库里的杀人事件才刚刚被发现没几个小时),不过突然之间来了这么一桩案子,让他主导调查,米小东也就打消了想去支援的念头。

在汽车里,米小东通过手机听完报案电话的录音之后,一个人名立刻引起他的注意,他说:“吴伟云?”米小东听上去很耳熟,可是他根本就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手机另一端的警员回答说:“根据吴伟云自己的说法,他本来在家里睡午觉,没想到被一个送快递的人给吵醒了,他根本就没有订过什么快递,可是快递人员却一口咬定是他订的,在他拒收的情况下,那个人还把纸箱留在门口溜掉了。”

“他还记得送纸箱的人长什么样子吗?”米小东问道。

“估计够呛,吴伟云当时被发现的时候吓得魂都没有了,瘫软在路中间只会一个劲儿的发抖,辅警到达之后反复安慰,他才总算是说出了事情发生的大致经过。”

“那么报案人呢?”

“没看到,辅警到达的时候,只有地上的尸块和吴伟云一个人。”

“这样,你们立刻去查找送快递的人和报案人,我这边很快就能到达现场,调查的具体情况我会随时打电话回来报告。”

“好。”

挂断电话之后,米小东身边正在开车的警员问他:“小东,你认为吴伟云有可能杀人之后,再编故事来忽悠我们吗?”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提供线索的话,他完全可以直接找到刑警说明,或者把线索留在仓库附近。还有那个所谓的假文渊,她撒了那一堆毫无意义的谎话,却在谢云蒙准备带她到警局之前突然逃跑,明摆着就是诱惑他的小蒙去中套。

恽夜遥现在打自己一顿的心都有,这桩案子从一开始他们就疏忽了太多的地方,这才导致凶手有机可乘。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昨天一晚上到底薰衣草别墅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外围的人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

没有那栋别墅的任何线索,就算是解刨完了刘韵的尸体,将刘运兆兄妹二人所有的亲属关系都调查出来,也不一定能触及到案件的核心。这个凶手精心安排了一切,他既然能够把刘运兆兄妹的尸体当作给他们的第一个威胁抛出来,那他就不会让这兄妹二人触及到案件的核心。

警方肯定会把调查方向扩展到兄妹二人身边所有的朋友和亲戚,这一点不用想都知道,可是现在恽夜遥和莫海右手头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线索可以调查,他只能寄希望于刚刚对于刘韵的推理,如果刘韵确实是在用黑猫来说明凶手杀她的手法和目的,那么恽夜遥他们手头至少就有一条能够深入调查的线索。

但如果推理错误,那么他们就只能继续凭空猜测,把每一条假设都当作是实实在在的线索去进行调查,这样子费的功夫就大了,谢云蒙在薰衣草别墅里多呆一个晚上,就会增加一次死亡的风险,恽夜遥此刻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心中的焦急到了何种程度。

而且现在还有一点无法确定的是,凶手到底是在场外还是场内,刘运兆明确说薰衣草别墅里的七个人会被一个一个杀掉,而谢云蒙在电话里告诉过他,薰衣草别墅包括主人在那总共是七个人,那么凶手在哪呢?

事件对于演员和法医先生来说,已经发展到了第二天的早晨。是否要让罗意凡参与案子的调查,两个人处于商量不决的状态中。恽夜遥始终认为凶手会对谢云蒙不利,要不然的话他不会设计让刑警先生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入薰衣草别墅。恽夜遥从来就没有这样武断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一样。

莫海右却依然对是否联络罗意凡帮忙保持着不确定的态度,他认为他们暂时没有办法猜测凶手的目的,也就是说,并不能确定谢云蒙是否会成为暗算的目标!首先,刑警和案件当事人素不相识,当年他也没有参与吴伟云女儿的车祸事件调查。凶手凭什么要袭击一个陌生的警务人员呢?

其次,凶手主动邀约、主动打电话挑衅、最后如果还打算袭警的话,那不就等于是自掘坟墓吗?所以莫海右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太过于蹊跷了。在没有事实依据的情况下,他们不能随意作出决定。而且罗意凡这个人不是轻易可以掌控得了的,万一他把事情做得太过了,对于警方破案也是一种障碍。

莫海右认为恽夜遥的建议等于是在以‘恶’制恶,这本身就不是一个好的办法,他不是不相信罗意凡的正义感,而是觉得与其让罗意凡参与调查,还不如他和恽夜遥两个人分头行动来得妥当。

莫海右说:“小遥,我们在这里继续争论只是浪费时间,对案件的进展毫无意义,这样吧,现在是早上9点钟,验尸会在下午开始。中午之前我和警员负责对刘韵住所进行全面的勘察,你全力想办法推理出薰衣草别墅的正确位置,如果你认为确实需要罗意凡帮忙的,我们可以先让他做一个场外顾问。”

就在米小东进入房子的同一时刻,拐角处有一个警员正靠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帽子压得低低的,好像是刚刚给米小东开车的警员,又好像不是,但这两个人的衣服看上去一模一样。

等到米小东进入吴伟云家里,警员才站直身体向小巷里面走进来,他走过吴伟云家门口,很奇怪,并没有去敲任何一户人家的房门,而是走到巷子底部,开始在一个大型的垃圾桶里面翻找着。

这个垃圾桶孤零零的缩在墙角位置,已经装得很满了,有很多垃圾袋都被挤到了地面上,周围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也许垃圾桶的位置不是正对着窗户,离住家大门也有一段距离,所以没有人去关注它。

警员将表面上的一些垃圾袋扔出来之后,整个人趴在垃圾桶边缘上面,双脚悬空,几乎把半个身体都伸进了垃圾桶内部,小巷里只能听到他双手在里面掏弄的声音。

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他的行为,就连小巷外面的路人也是匆匆而过,并没有转过头来看一眼。大概四五分钟之后,男人终于重新站直了身体,他头上的警帽已经掉了,身体背对着视线,看不清脸上和胸前到底沾染了多少脏污,只是一个劲站在那里喘息着,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运动一样。

终于,小巷口有一个男人看到他了,那是刚刚被米小东支走的一个辅警,他把自己的对讲机忘在吴伟云家里了,为了不影响工作,才匆匆返回来取。现在看到有一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垃圾桶前面一动不动,自然是觉得非常奇怪,于是就喊了一声:

可是他思来想去,认为这种说法太过于玄乎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可以告诉刑警先生呢?而且万一真的是过去那个小伙子做的,他也是因为爱自己的女儿才会这么做,要是自己贸贸然提出这样的想法,不是亲手把人家送上断头台吗?

所以吴伟云嘴巴开合了很多次,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等了一会儿之后,米小东开口安慰他说:“吴先生,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想到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会分析判断事实真相的,绝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走犯罪分子。”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她还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骨灰盒一直都没有埋葬,就放在那里。”吴伟云说着,指了一下墙上的方形洞口。

米小东问:“可以问一下您女儿是因为什么事情亡故的吗?”

“车祸。”

吴伟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米小东还是没有同谢云蒙调查的案子联系起来,一是因为发生事故死亡并不是什么个案,这种事情在现代社会还是很多的。二是因为米小东只知道仓库里发生了杀人事件,并不知道案子同薰衣草别墅还有当年的一桩车祸有关系,而且吴伟云这个人谢云蒙也没有对米小东提起过。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身边没有儿女陪伴,确实是一件非常伤心的事情,米小东对吴伟云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所以就把他女儿的事情忽略了过去,没有就这个话题再往下讲。

这个时候,米小东在吴伟云家里已经呆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差不多外面的辅警也应该发现站在垃圾桶前面的男人了。他和吴伟云两个人都听到门外有走动和说话的声音。

然后,米小东便开始一个人沉思起来。如果说眼前的女尸部分确实和刚才纸箱里的尸块是同一个人,凶手到底为什么要把女人的尸体分开处理呢?

这是最最奇怪的地方,一般凶手会分尸,只是为了更方便的处理隐藏尸体,但是这个凶手反其道而行之,居然将尸块当做快递送到了别人家里,剩下的部分还丢弃在附近的垃圾桶里,甚至还故意现身让警察来发现尸体!(米小东认为那个站在垃圾桶前面的男人就是凶手。)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这个人与吴伟云曾经有过节,想要用这种方法让吴伟云承担杀人罪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事实真相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来,只要排查一下吴伟云身边的人际关系就行了。

米小东认为,不管吴伟云是不是凶手,这个死者绝对是他认识的人,要不然凶手不会特意来找他的麻烦。要么就像他刚才想的那样,吴伟云的某个仇人想要设计陷害他,想方设法将尸体扔到他的家门口来。

要不就是吴伟云自己就是凶手本人,演了这么一出大戏来蒙蔽警察的眼睛。除此以外,米小东暂时想不出更多的解释,所以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警局的电话,将这里发生的状况,一五一十汇报完之后,让警局安排人手立刻开始调查吴伟云的人际关系。

米小东觉得只要围绕着吴伟云调查,事件很快就会真相大白,而那个快递员,一定也跑不了。

但是我们知道,往往不按正常套路出牌的案情,内中必然隐藏着令人始料不及的事实真相。米小东把案件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他那边的案子真的与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挂钩,那么估计他从吴伟云周边得不到任何线索,所做的调查只能都是无用功!

当谢云蒙追到二楼走廊里的时候,刚才从窗口掠过的黑影已经消失了,走廊里总共有六扇门,谢云蒙没有去惊扰住在房间里的人,而是站在楼梯口观察了一会儿,转身朝楼下离开了。

刑警先生的举动非常奇怪,照理说他应该观察一下黑影是否是从户外进入房间的,也就是说,是否有哪扇门前的地板上遗留下了带着泥土和草叶的脚印,至少这可以说明,这扇门里居住的人,有可能就是刚刚出去过的人。

但事实上,脚印这个梗什么都证明不了,首先,这栋房子里,不管是客人还是主人,所有的人白天都到过薰衣草田里面,换而言之,所有的人鞋子上都带有泥土和草叶。他们会把鞋子脱在一楼的鞋柜上,穿上屋内准备的拖鞋上楼,所以观察泥脚印这一点是行不通的。

其次,就算黑影穿着到外面去过的鞋子上了楼,那又能证明什么呢?每个人在懒惰的情况下都会做这种事,其中也包括三位女性客人,以及这栋房子里的女主人。白天的时候,苍鹿鹿和文渊不都穿着自己本来的鞋子在客厅里走动吗?后来谢云蒙看他们进出,也没有想到要换鞋,只是在最后准备上楼睡觉的时候,才想到要换上拖鞋的。

凭刑警先生的办案经验,这种简单的推论,他是不会忽略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房门口的脚印。再说他自己脚上就足够泥泞了,在楼梯和走廊口留下了不少痕迹,早就把刚才黑影的脚印给混淆掉了。

夜晚的时间如同攀爬树枝的蜗牛一样,每一分钟都过得非常缓慢,黑影在等待着,等待谢云蒙彻底离开他所在的区域范围内,此时此刻,能给他提供帮助的,不是一张柔软的床铺,也不是一个听话的帮手,而是耐心。

耐心能够使他的思维更加清晰,能够帮助他想到所有危险的疏漏。黑影一边思考,一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刑警的脚步声早就听不到了,他也不可能得到任何证据,黑影在思考的是刑警接下来会怎么办?

回到外面去寻找那第二只鞋吗?那个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刑警看到第一只鞋里的东西,有没有想到什么?如果他想到了薰衣草花田里的奥秘,那么自己下次再利用那东西就要小心了。如果他没有想到薰衣草花田里的奥秘,那当然是黑影愿意看到的事情,不过,他也要尽快把那东西驱赶走,或者铲除掉。

黑影知道那东西的窝在哪里?也知道该怎么让它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现在不能,必须等到后半夜才行,因为在后半夜之前,这个房子里还会有一场小小的插曲,插曲的主角不是黑影,但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在明天早上之前,他必须成为另一个人,一个与他既重叠又不重叠的人。

此话怎讲呢,重叠是指两个人拥有同一外表或者同一种习惯,以此来互相隐瞒身份,互相帮助完成某些计划。不重叠是指两个人根本就从外表到习惯,没有一样相似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互相隐瞒身份,但是却能通过某种手段来实现互相帮助,完成既定的计划。

真正能做到不重叠,而又能互相帮助是有很大好处的,因为这种做法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别人对自己的怀疑,甚至还能制造实质的理由来撇清互相之间与凶杀案的关系。

那么谢云蒙所在的方位究竟在房屋哪一面呢?首先,我们之前提到过,西屋正面的墙壁是倾斜的,如果从整个房子的西侧边缘朝东看,完全看不到东边的那栋房子,我这样说,大家可能还是不太明白,那就来具体解释一下吧。

东屋和西屋虽然是独立的两栋房子,但是它们紧挨在一起,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整体,也就是说,西屋的东侧墙壁与东屋的西侧墙壁之间距离非常近,它们的大小高低一样,前后也没有偏差。

而整栋房子东西两侧尽头的墙壁却存在着前后差异,如果我们站在房子的东南角位置向西面看,只能看到西屋的1/3,也就是大门的一半,而大门往西的整片墙壁是看不到的,那是因为房子西侧墙壁极其靠后的原因。

如果我们站在房子的西南角位置向东看,整栋东屋都会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这同样也是因为西侧墙壁靠后的原因,向前倾斜的正面墙壁挡住了我们的视线,令我们无法看到墙壁另一边的事物。这也证明了东屋正面的墙壁倾斜角度很小,或者完全不倾斜。

接下来再来看薰衣草田的位置,薰衣草田位于整栋房子的东南方向,从整体来看,它的倾斜角度正好与西屋正面互补,而花田中央的小岛又呈半弧形通往薰衣草别墅西屋大门。这样一来,无论是站在小道中央,还是站在花田的尽头,观赏的人都会觉得别墅正面是齐平的,根本就察觉不到倾斜的角度。

现在我们回到正题上,谢云蒙此刻正挂在别墅最西面的墙壁上,这里总共有四扇窗户,一楼的两扇窗户比较靠前,分别属于厨房和楼梯间。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一天晚饭之前,西屋会客厅中。

“你把安排给我的房间给了别人,那么我要怎么办?”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邕粟质问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而他对面的男人依然保持着一脸无辜,好像很善良的样子。

傅责带着歉意对中年男人说:“可是没办法,能够看得过去的客房就只有那一间了,要不你就住我的房间吧,我就说我想要住在东屋,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你,怎么样?”

“真的吗?那万一你那位可爱女友来找你要怎么办?我可不想和她吵架!”邕粟依然不太放心,不过男主人答应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也算是给了足够的诚意,毕竟男主人住的房间是这栋屋子里最好的,而且家具一应俱全。

傅责安慰他说:“没关系,你放心住好了,香香今天晚上不可能来找我的。”

“你那么确定?”

“我确定,香香和我白天的时候吵了几次架,现在正生气呢!”傅责说。

邕粟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好吧,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看着中年男人离开的背影,傅责暗自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房间让出来,是迫不得已的行为,他知道邕粟这个人比较难缠,反正就三天的时间,将就一下也无所谓了。

在心里叹息之后,傅责继续去收拾还没有收拾完的客房,女仆已经下班了,所有的活计都要落到他的头上,为了能够早点休息,他现在还是得抓紧时间去做才行。

第八百四十三章十个住客第十一幕

“而且照你的说法,如果真的有秘密工厂,至少建在那里一年以上了,不可能直到有人投诉才暴露出来吧,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工人真的搞错了?”

“不知道,我也不是研究神秘事件的料,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我代理律师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你自己去问他吧。”

罗意凡稍稍思考了一下,回绝说:“不用了,我最近演出任务很忙,也没有时间去研究这种事情,让警察们去费脑筋吧,我们继续喝茶。”

舞台剧男神先生身体前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个人接着又就刚才的话题聊了一会儿细节,才开始继续聊起中年男人的家庭状况,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后,中年男人结完帐起身告辞,留下罗意凡一个人继续坐在茶餐厅里面消磨时间。

他先是给妻子罗芸和孩子们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琢磨了一会儿,随即又拿出手机,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就是这第二通电话,开启的罗意凡走进薰衣草别墅的开端。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上午10:15左右

恽夜遥已经坐在来接他的警车里面,此刻,警车正停在郊区大道边缘的某一家加油站附近,趁着警员出去办事的当口,恽夜遥独自一人琢磨着接下来行动的方向,他决定首先还是回到一开始发现尸体的仓库附近去看一看,现在他们不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既然找不到正确位置,那就只能从原点开始理清线索,恽夜遥想要先看一看谢云蒙遭暗算的地方。到中午12点之前,他如果还不能找到薰衣草别墅的正确方位,那么是否要参与验尸?还是继续找谢云蒙的下落,就会成为一个两难的问题。

男人既不想失去自己所爱的人,也不想让过去的罪恶者逍遥法外,但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又让他束手无策,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知道,到底是谁在扮演恶魔?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利用那个爱着自己又瞧不起自己的女人。

所以男人一味忍受着女人的傲慢无礼,就算是被人误解也没有打算说出真相。他其实根本就不在刘运兆的邀请名单之内,他从女人那里得到信息,然后欺骗女人假装自己也受到了邀请。事实上他一直都在那间画画的仓库里面等待着时机。

刘运兆拿钱让他办事,借用他唯一的栖身之所,男人虽然做足了戏,但都爽快地答应了,一次,都没有推脱过,因为他想了解刘运兆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到底是谁在幕后操作那对贪婪又好事的兄妹?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白责的真实身份,男人通过女人知道这个所谓的白责,其实一直在做着违法的勾当,而且很可能和薰衣草别墅有关,在男人心中,始终有一个怀疑的目标,但这么多年以来的接触,让他又不得不否定这个目标可能做出的行为。

这种想法真的很矛盾,即想要深入的探究事实,为过去的爱人报仇,又想要挽救现在某些人的生命,让她们不至于落入真正恶魔设下的罗网之中。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还需要随时随地确认身边人是否就是真正的恶魔。

可以说男人的生活一直都充满了压力和烦躁,只有那块破损的画板能给他带来一点点慰藉,所以在最后的计划实施之前,男人将自己心爱的东西埋藏了起来,埋藏在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到的地方,他想,如果最后自己真的可以活下来,可以平安无事的走出监狱,那就带着曾经破损的回忆一起远走高飞,再也不拖累任何人的生活。

关于吴伟云人际关系的周边调查,倒是得出了不少可靠的信息,首先,吴伟云居然是恽夜遥的忘年之交,这一点让米小东很惊讶,不过并不能算是一条线索,因为米小东绝对相信恽夜遥是不可能和杀人事件有任何关联的。

其次,吴伟云有一个居住在其他城市里的三姐,他们兄弟姐妹一共五个,就只剩下吴伟云和年逾七旬的三姐两个人了,这位老太太是一个退休教师,身体还很硬朗,根据警方的调查,她和吴伟云已经有十几个年头没有见过面了,而且老太太平时深居简出,打电话过去连吴伟云女儿死亡的消息都不知道,所以也不可能和杀人事件有什么瓜葛。

再来就是吴伟云的妻子,吴伟云在35岁的时候和妻子离了婚,根据了解,他的这位妻子名字叫做骆玲玲,非常漂亮,但也很爱慕虚荣,和吴伟云的年龄相仿,当年是为了出国所以才放弃了和吴伟云的婚姻,后来两个人因为没有办法互相理解,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如今没有人见过骆玲玲,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否已经回国。

米小东立刻安排人员对骆玲玲展开进一步调查,首先就是要调查她在女儿因车祸死亡之后,一直到现在,究竟有没有回来过?如果骆玲玲回来过,那么她对所有人隐瞒行踪,就显得非常可疑了,警方不能排除骆玲玲追查到当年肇事者的信息之后,报复杀人的可能性。所以这暂时算是一条可用的信息。

最后,警方还了解到骆玲玲离开国内的时候,在市区里留下了一间小小的工作室,现在这间工作室是一个画家和他的朋友在使用和居住,米小东决定自己去那里看一看,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他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

“你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连摩托车头盔都没有摘下来?”房间里的老年女人一脸惊疑的问道,眼前的男人她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了,当初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现在的样子,她根本没有办法和过去重叠起来。

“骆阿姨,我只是有一点事拖延的时间,路上赶得比较急而已。”刚刚进入自己工作室的男人,回答完之后,立刻走到靠窗的地方背对着老年女人,他从头上拿下头盔,把头盔扔在那些油画中间,好像对自己的画作并不是十分珍惜。而他口中的骆阿姨,就是我们之前提到过的骆玲玲。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骆玲玲看着多年未见的男生,感觉他比以前憔悴了很多,人也似乎黑瘦了。

之所以要用似乎两个字,男人所站的位置将他的脸完全遮挡起来,骆玲玲出于对过去的歉疚,没有要求男人与自己正面相对,她不知道男人是否已经原谅了过去的事情。所以说话显得小心翼翼。

“你的父亲还好吗?”骆玲玲继续问。

“还行吧!近几年身体大不如前了,最近父亲有再婚了,所以骆阿姨你最好不要再去打扰他。”

“我知道,你能出来见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我知道过去的事情都是我的错,现在我也没有打算再去打扰你的父亲,只是我希望你可以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面,原谅我。”

“骆阿姨,”男人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把双手撑在窗台上说:“我们之间已经无所谓原谅不原谅了,你当初为了出国欺骗我父亲的钱财和感情,我也已经都不在乎了,毕竟从过去到现在,我都是独立的。现在对于我来说,只要父亲与你再无瓜葛,我也就能放下所有的事情,好好生活。骆阿姨,你这次回来打算长住了吗?”

恽夜遥重新回到刘运兆死亡的仓库周边,仓库此刻还处于警方的封闭状态中,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恽夜遥并没有立刻展开搜索工作,而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垃圾堆,自从发生杀人事件之后,这里就没有一个人再回来捡拾废旧物品了。

工地上堆着的都是一些可回收垃圾,有建筑工地用的简易挡板,有一些被废弃的钢筋,还有很多带着杂草的方形泥土快。土块的样子很奇怪,不像是从大花盆里挖出来的,因为没有那么大的花盆,可以装得下这些土块。

它们的形状像是方形的大块地砖,而且看上去比地砖要更大更厚。泥土块下方是尖尖的,像金字塔的形状,还带着一些稀稀疏疏,没有拔干净的植物根部。泥土块上面的草也很少,好像丢弃的时候被人清理过一样,恽夜遥对这些土块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在警员的帮助下,把土块一块一块收集到空地的正中央,然后排列组合起来,一边做这些事,恽夜遥一边开口问警员:“你们觉得这些泥土块放在一起像什么?”

“像是从某个花园里挖出来的土方。”警员其实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凭着第一印象回答而已。

恽夜遥继续问:“也许是从田地里挖出来的呢?”

“那不可能,”警员立刻否定了他的说法,恽夜遥也许不了解周边庄稼地的样子,可警员们全都非常了解。其中一个警员说:“种地的农民是不可能把田地切成这种方块,还丢到垃圾堆里来的。而且种庄稼的田地需要每天灌溉,土壤是湿润的,你再看这些土块,硬得跟砖头一样,应该已经废弃了好几天了,一定是某个花园或者温室里面挖出来的。”

米小东原本准备发生凶杀案的当天晚上,就带着助手到骆玲玲留下的工作室去看看,见一见住在那里的画家,最好能了解到骆玲玲和吴伟云过去的事情。

不过一些突发状况,让他把调查公寓的事拖延到了第二天中午,因为经过法医的验尸,发现垃圾桶里的尸体与快递包裹中的尸块,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包裹中的尸块经过身份确认,是一个叫作白芸的女人。她是中毒而死的,法医确定白芸所中的是神经类毒素,有可能是蛇毒。垃圾桶里的半身尸体却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两具尸体的切口很多地方无法吻合。就是说米小东他们要调查的是两桩凶杀案,而不是一桩。

验尸结果出来之后,调查方向就不能只集中在吴伟云周围的人际关系上面了。首先就要确认垃圾桶里那具半身尸体的身份信息,她到底是谁?住在哪里?都需要尽快知晓。

根据法医提取的DNA信息,警方调出了所有的数据库连夜进行比对,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确定尸体的名字叫做刘韵。

这样一来,整个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的发展方向就难以琢磨了,米小东当然还不了解白芸和刘韵这两个女人,但是我们知道,刘韵就是郊区仓库里的死者之一。而白芸此刻正在薰衣草别墅内部,以许青女朋友的身份活动着。

米小东那边的调查,让白芸的身份变得扑朔迷离。既然与刘韵尸体拼凑在一起的尸体部分确定是白芸,那么薰衣草别墅里的白芸又到底是谁呢?难道是长相相似的另一个女人?还是真正想要杀死所有人的凶手,用来伪装的身份?

“好吧,”米小东回答说,他大致把昨天在吴伟云家门口发生的快递包裹事件叙述了一遍,然后说:“刘韵和白芸两个人的尸体我们都只找到了一半,白芸找到的是头部、肩膀部分和手臂,刘韵则是胸部以下的整个身体部分,而且他们两个人的验尸结果都已经出来了,白芸死于中毒,刘韵是被刀捅死的。”

可以说米小东那边的调查,对此刻的恽夜遥非常重要,不过他还不能把谢云蒙面临的真实状况告诉米小东,这样会扰乱米小东的调查进程。

事件从这里开始才真正拓展开来,以吴伟云和他的前妻骆玲玲为中心线的调查,弥补了恽夜遥那边很多地方的局限,之前恽夜遥一直没有把吴伟云这个人放在案件重要当事人的位置上面。但现在不同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吴伟云前妻骆玲玲可能在薰衣草别墅事件中扮演了一个关键性的角色。

因此恽夜遥在电话里对米小东说:“我立刻打电话给小左,让他申请两桩案子并案调查。你这边继续关注吴伟云和前妻骆玲玲的周边信息,首先要找到骆玲玲这个人,如果找到的话,马上打电话通知我,这很重要。”

“好,我马上回警局汇报,今天下午就重新安排调查工作。对了,小遥,你们是不是昨天晚上已经来刘运兆的公寓里调查过了。现在有居住在这里的画家的信息吗?”米小东问道。

“具体我还不是很清楚,居住在那里的画家还没有找到,正在抓紧调查中。小左现在正在刘韵家里勘察,下午我和他要回警局验尸,你们如果能把刘韵身体的下半部分送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刘韵的尸体很重要,她可能是唯一能透露出凶手信息的一具尸体。”

不过,很快大家就弄明白了这里的问题,因为恽夜遥从垃圾堆里翻出了一些饮料瓶的碎片。

大家在碎片里侧,发现了炸药粉末的残留,也就是说,炸药是被装在不起眼的饮料瓶中爆炸的,而这个饮料瓶里面,还有可能装着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能够致人长时间昏迷的药物粉末。

这就是嫌疑人为什么要让谢云蒙看到白色文字的原因,有文字出现,谢云蒙潜意识中就会认为那是某个人留下的线索,然后凑近去看。当刑警先生的脸凑到最近的时候,嫌疑人再点燃饮料瓶中的炸药,那么药物粉末就会全部因为爆炸撒在谢云蒙的脸上,他不晕过去才有鬼呢!

不过这样解释还是有一些问题的,第一,垃圾堆上的某个地方写着文字,谢云蒙的视力也不可能差到要凑得很近去看。第二,退一步来说,就算刑警先生凑过去看了,那么嫌疑人是怎么引爆饮料瓶的呢?又不是定时炸弹,可以设定时间。而且嫌疑人也没有办法掌握,谢云蒙会什么时候到垃圾堆里去寻找线索呀?

对于警员们提出的这些质疑,恽夜遥认为都是能够解释得通的,他说:“小蒙不仅仅看到了文字,他一定还看到了某样能够吸引他凑近去看的东西,比如一个人身体的一部分,半截从垃圾堆中伸出来的手指,或者一点点皮肤。小蒙已经在仓库里发现了尸体,如果再在垃圾堆里发现疑似人体的部分,他一定会凑过去看的,甚至会想要把垃圾扒开来仔细辨认。”

“小蒙会自然而然以为,那可能是一具新的尸体,可其实不是,我猜测那是一个活人的身体部分,嫌疑人把自己藏在垃圾堆里面,观察着小蒙的动向,并伺机点燃饮料瓶。”

女人没有说话,也收敛起了以往一贯傲慢的神情,歪着头看了一眼男人,当时两个人的脸凑得很紧,女人觉得自己能从这个男人脸上,看到的不仅仅是冷漠,还有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让她捉摸不透。

在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之前,女人只是听命于自己的事业,虽然事业并没有什么起色,但是因为她之前都没有交往过别的男人,所以对于某些方面的经验,她自认为有所缺乏,也就放弃了继续去琢磨男人心思的打算。

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站立了几分钟之后,女人夹紧怀里的牛皮纸袋,转身离开男人身边。她沿着原路,向阴暗的楼道内走去,当双脚站到潮湿的水泥楼梯平台上的时候,女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时候,男人所站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了,耳边只能听到摩托车传来的轰鸣声。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下午

当走到尽头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坐在窗户边上发呆的女人才回过神来,她一直在想着心事,连续到这里来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她做了什么吗?可是她连事情是怎么回事都没有搞清楚,如果知道刘运兆在做罪恶勾当的话,女人是绝对不会扮演帮凶的角色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这样的想法让女人突然之间充满了后怕,昨天上午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都变了呢?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在演戏,不会招惹上任何事情,但是现在的局面,女人觉得自己既不能说出实情,也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她害怕总有一天警方会找出她的线索,然后将她同刘运兆一起送上法庭。

“那桩案子,除了凶手之外,目击者也很可疑,总共有两个现场目击者,吴伟云当时在支架门口拆开快递,被里面的尸块当场吓傻摊在地上,一个路过的男子发现并报了警,但是这个人打完电话就消失了。”

“还有一个目击者,是在垃圾桶里发现刘韵尸体的人,当时有一个附近看到了他的背影,据说这个人还穿着警察的制服,但是,当辅警同他打招呼的时候,这第二个目击者先是倒在地上,而后有突然爬起来尖叫着逃跑了。辅警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等到想起来追,男人已经没影了,辅警就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米小东也认为目击者有很大问题,所以那边正在派人全力以赴寻找。小左,一切谜题都在慢慢揭开,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毫无头绪了,我让米小东下午把他们那边的尸体部分送过来,只要我们检验完尸体,明天,也有可能是今天晚上,我们也许就能将所有的案件串联起来,找到真正的根源所在。”

恽夜遥的话刚刚说完,莫海右就踩下了刹车,他将警车停在马路边缘,然后双手撑在方向盘上,视线紧盯着恽夜遥的眼睛说:“你还是找罗意凡了对不对?”

“小左,很抱歉,我知道罗意凡的事情,就算我不说,你也一定可以猜得到。但事实情况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不是我去找的罗意凡,是罗意凡找到的我,而且在米小东打电话之前,罗意凡就先打了电话过来。”

莫海右问:“罗意凡说了什么?”

恽夜遥回答说:“他人就在S市,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为了见刚刚出狱的蒋兴龙,本来罗意凡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蒋兴龙给他讲了一件事,这边郊区有一家合资企业,被工人告上了法庭,那个工人患了癌症,怀疑是因为企业工厂里的辐射造成的。”

那么与恽夜遥通完电话之后,罗意凡又做了一点什么事情呢?

罗意凡没有直接去郊区,而是去找了蒋兴龙的代理律师,当然不是以蒋兴龙的名义,而是以他自己个人的名义,而且他希望律师将他们会面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蒋兴龙在内。

罗意凡这样做是有自己打算的,如果恽夜遥那边真的发生了杀人事件,那么他自然是很有兴趣参与调查一番。但是这件事决不能传到姐姐罗芸的耳朵里,他的姐姐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带着三个孩子。他所做的所有危险事情,比如罗意凡基金会一直致力于的具体工作,都不曾告诉过姐姐。

而且罗意凡还在偷偷调查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的过去,这些事情,能够避免让罗芸知道的,他都隐瞒了下来。不是欺骗,这事没有必要让罗芸担心,如果事情结果是好的,罗意凡自然会像讲故事一样讲给姐姐听;如果事情结果是坏的,那么过程有什么必要再去让人担心呢?

这些年来,罗意凡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向往特殊的风景了。他的向往和恽夜遥有所不同,恽夜遥的向往是收敛的,是跟着刑警和法医一步一步慢慢发展的。但是他的向往是直接的,是随心所欲的。

罗意凡愿意去探究自己感兴趣的任何秘密,只要保证自己不涉及到犯罪,他也并不在意行为是不是有所过界。

在蒋兴龙的代理律师那边,罗意凡了解到了企业被告的详情,他还无意之中打听到了一件事,这件事和刘运兆有关,虽然不涉及到杀人案,但是足以让人因此威胁刘运兆,去做某些他害怕做的事情。

对于这次会面,罗意凡非常满意,他在得到线索的前提下,甚至还了解到了一些警方暂时不知道的事情,这对接下来的行动有很大帮助。罗意凡的下一个目标,就定在了刘运兆所住的地方,地址他当然已经跟律师先生打听清楚了。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罗意凡又敲响了三下房门,他对着屋子里面问道:“有人在家吗?我有点事想询问一下。”

他的声音听上去不像是中午来的那个刑警,也不像是昨天晚上来过的警察,不过女孩也不觉得完全陌生,稳定了一下情绪,女孩对着屋外说:“我马上就来开门,你等一下。”

女孩不想让任何人认为她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顺手捡起地上的面包,放到桌上之后,就快步向房门走了过去。

房门开启的那一刻,女孩只看了一眼门外人,就立刻双手掩面,发出了惊呼声,那不是害怕的惊呼声,而是一种崇拜和向往的惊呼,因为女孩一眼就认出了穿着廉价工作服的人是谁?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个神情和动作,让罗意凡确定了女孩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他马上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不是上次在玫瑰公园参与演出的群众演员,我没有记错吧?”

“是的就是我,我在那里参演过两部电视剧的演出,还有一次是你的舞台剧,真的很幸运,虽然只有几个镜头,但我也演得非常认真。”女孩赶紧献宝似地说,她真的很激动,罗意凡的到来,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

本来没有缘份见到的偶像,现在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女孩立刻抛下了心中刚才所想的事情,将罗意凡邀请进屋子里。先不管警察能不能调查到她的头上,罗意凡手里有点是演出机会,对她们这种小演员来说,演出机会可比什么都重要。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很顺利了,罗一凡自然而然地进入屋子里面,与女孩开始交谈。他了解到,这个女孩是一个拥有梦想的年轻演员,罗意凡只是稍微测试了她一下,就感觉女孩的演技和化妆技巧都非常棒,可以算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如果有机会的话,凭她的容貌,说不定还真的能走红。

“如果我确实不知道刘运兆的目的,只是帮他扮演了某一个人,并且收了他的钱,我会不会因此坐牢?”说这句话的时候,女孩的目光抬起来,死死盯着罗意凡看。她是希望罗一帆能给出明确的答复,让她安心。

罗意凡说:“法律上的事情我不能确定,但你只要不是存心犯罪,就一定会有反转的余地,你先说说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吧?”

接下来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女孩一个人的声音,罗意凡安静倾听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他才站起身来,把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女孩的手心里,并对她说:“请你暂时不要离开这里,有什么困难或者新的情况要说,可以随时打电话联系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还有,如果下次警方再来这里,你一定要对他们说实话。”

“我刚才说的话不是由你去告诉警察吗?”女孩疑惑地问罗意凡。

罗意凡回答说:“我一定会跟警察说的,他们也会来找你确认,所以你一定要说实话,知道吗?只有说了实话,才能撇清自己与刘运兆之间的关系。至于其他的事,交给警察去处理就行了,你不用太过于担心害怕,继续做好你自己的工作,我相信凭你的演技和外貌,今后一定会有机会的,我也会关注你的。”

”真,真的吗?”女孩猛地站起来,抱上罗意凡的胳膊问,但是下一秒,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红着脸放开了手,罗意凡与她稍稍拉开距离,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就回头走出了她所住的那间小公寓,只留下女孩一个人站在房间里等待警察。

强大的心理落差,确实会让一个人爆发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罗意凡到来之前,女孩还在那里兀自忧虑,浑浑噩噩。但是现在,等到面前的人影消失之后,她却激动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甚至蹦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人仿佛打了兴奋剂一样。

“具体的事情并不难,刘运兆只要我会面之后装成一副高傲,瞧不起人的样子,让那个年轻人相信我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就行。他说我要见的那个男人是靠女朋友养活的,所以事事处处都听女朋友的话。”

罗意凡问她:“刘运兆让你见的人是许青吗?”

“不是,那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男人,样子同许青倒有几分相似,但我可以辨认得出,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刘运兆虽然说那个男人会很听我的话,但其实我觉得他内心里根本就瞧不起我扮演的女人,甚至有些讨厌。”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因为细微的动作,每当我靠近他,想要勾住他胳膊或者单纯只是想凑近说话的时候,他都会微微向后偏一偏身体。虽然没有拒绝我,但是我知道,他内心一直保持着对我的抗拒。我不了解这种感情,但我觉得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的话,他就会主动抱着女人,哄着女人,而不是回避,就像你一样,我曾经在机场见过你和妻子在一起的样子,当时,我看到的全部都是爱,还有你眼神中的宠溺。”

“可他不是不愿意看着我,就是轻轻把我推开。我甚至感觉自己根本就是在被刘运兆和照片上女人的男朋友两个人同时利用,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没有任何根据。我也把这种感觉一五一十都告诉刘运兆了,可是刘运兆只是朝着我冷笑,什么都不愿意说。”

“后来,大概是在……昨天上午的时候,刘运兆打电话告诉了我一个地址,他让我早上9点钟之前一定要到那里,当我装扮好匆匆赶到那里的时候,等我的居然是刘运兆本人,他的样子看上去很恐惧,躲在一间废旧仓库里,当时我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已经收了刘运兆最后一次钱,所以也不好立刻转身离开。”

谢云蒙希望下面的人有所行动,行动就代表着有迹可循,只要有迹可循,谢云蒙就有信心可以逮住凶手的把柄,把他从这栋别墅里揪出来,但是刑警先生想得太简单了。

他的思维只集中在凶手一个人身上,而这栋房子里的其他人都在干什么?却已经偏离出了谢云蒙的思考范围之内,这就注定他会忽略很多重点。我们知道,往往越是吸引注意力的人,越不一定是重要的人物;越是躲藏在视线范围之外的人,反而越有可能会变成威胁生命的恶魔。

午夜12点的钟声敲响了,刑警继续在安静的等待和监视着,而薰衣草花田里的尸体早已经因为生命的流逝,倒在了泥土上面,再没有任何生物从它表面爬过,只有小虫不断发出鸣叫声,提醒着人们这里发生的一切。

房间里的人终于动起来了,谢云蒙立刻打起精神,他的身体随着下面轻微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移动,不一会儿,谢云蒙就确认里面的人走出房间,进入了二楼走廊里面。

当下面传来门锁关闭的声音之后,谢云蒙立刻调整位置,他整个身体全部趴伏在顶梁龙骨下面,小心翼翼不碰触到任何地方,爬行到走廊中央的顶板上面,继续跟着脚步声的方向移动。

很奇怪,房间里的人走出来之后,脚步声突然放大了,他似乎不再刻意掩盖,而是大踏步向楼下走去。等声音消失在楼道口以后,谢云蒙迅速从横梁爬到天窗入口处,一个翻身离开了屋顶。

然后他重新通过抽油烟机管道上打开的缺口进入厨房,顺手把排烟管塞回缺口里面,跳下琉璃台,穿上自己的外套,隐身藏进了厨房阴暗的角落里。所有的这些动作,谢云蒙只用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此时,楼上的人还没有进入客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里始终非常安静,直到第二天东方泛起鱼肚白,谢云蒙和傅责还是没有从西屋二楼走下来。

早上5点多钟的时候,独自一人住在东屋的安凌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她并没有在意谢云蒙那扇还紧闭着的房门,径直走了过去,朝楼下前进。

放在房间门口的垃圾已经一个晚上了,温暖的季节垃圾总是容易腐臭,所以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可是安凌香却一点都没有想要顺手将垃圾带下楼扔掉。

这也不能全怪她,平时傅责在两个人的生活方面包办得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安凌香什么都想不到要去做。

这个时候,另一个人也正在朝楼下走,不过他的方位不在东屋,而在西屋的楼梯间里面。

这个人眼睛微眯,还在迷迷糊糊打着盹。手里轻轻晃着随身携带的钥匙,钥匙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宁静早晨听来,倒也不觉得突兀,反而非常悦耳。

两个人从不同的地方,相同的位置向下来到会客厅里面,一个似醒非醒走进了厨房,开始洗手做早饭,另一个则直接来到了户外。

安凌香房间里有小卫生间,所以不需要到楼下来洗漱,她昨天自己也闹不清楚为什么,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总是在做梦,乱七八糟的梦境除了让她天不亮就清醒之外,还给她带来了一对大大的黑眼圈,让安凌香心里烦躁到极点。

凌晨的空气,尤其是花田里的空气清香宜人,安凌香站在东屋大门口深呼吸好几次,眼前才清亮了许多。她抬起头朝薰衣草花田里面望去,靠近房屋的一大片深紫色花枝看上去稀稀落落,应该是昨晚傅责剪的。

“确实如此,”莫海右说道:“现在这两个方向都不能排除,它们是最有可能造成刘韵患癌的原因。但是,我依然认为辐射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除了对化妆品进行检验之外,我们也对刘韵的皮下组织以及内脏进行了详细的检验,其结果虽然有化妆品成分残留,但远远没有达到超标的限度。”

“而且毛发脱落,眼睛内部组织损伤,都与辐射有很大关系。比如长时间在手机或电脑前工作,或者长时间接受不正规生产所造成的辐射等等。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从流域的生活圈子里完全找不到她沉迷于电子产品,或者在工厂工作过的证据。这一点令我很奇怪,要不就是我们的猜测根本就错了,要么就是刘韵在刻意掩盖生活中的某些行为,不让任何人发现。”

莫海右在分析推理的时候,恽夜遥一直在回忆刚才验尸时的场景,刘韵脸色平静,眼睛却瞪大直视前方,瞳孔中还似有怒气。这有可能说明她在死之前看到过凶手,如果这一点成立,那么就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刘韵是为了揭发凶手甘心赴死,而且她在死之前已经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才会下这样的决定。

恽夜遥说:“小左,我认为也许不是刘韵在刻意掩盖生活中的某些行为,而是有人在刻意帮助他掩盖,这个人目前还不好说,也许是刘韵的哥哥刘运兆,也许就是凶手本人。可我总有一种感觉,刘运兆明显没有接触到事件的核心,他会第一个被杀,说明他对凶手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一个那么早就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凶手的全盘计划呢?我们所调查的,都是刘韵白天的行为,我想有必要将她夜晚的行为也深入调查一下,目前根据邻居的供词,没有人见到刘韵夜晚出过门。可是刘韵家在小高层二楼,如果刻意要隐瞒周边人的目光,晚上离开房屋也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女人也许会娇弱一些,但如果有人时常接应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恽夜遥继续说:“小左,凶手除了想要暂时隐瞒死亡真相之外,他带走刘韵和白芸各一半尸体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将凶杀案同过去发生在薰衣草花田里的车祸挂上钩。这其中有一点可以肯定,凶手一定是一个吴伟云不认识的人,一个与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如果凶手与吴伟云毫无瓜葛,那么为什么会知道过去的事件?还会知道吴伟云家的地址呢?根据我们的调查,在十几年间,吴伟云曾经搬过好几次家,最后一次才决定住回老宅里面,这些与他毫无瓜葛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吧!”莫海右问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小左,这件事里面我并没有偏袒吴伟云的意思,凶手扮成快递员的样子,只用一顶帽子遮掩就出现在吴伟云面前,他为什么这样大胆?那是因为警方就算调查吴伟云的周边关系,也查找不出凶手的真实身份,所以他才有胆量为了戏能演得更加逼真,采取冒险的行动。”

“当然他也要承担被吴伟云记住相貌的风险,不过这种风险的几率很小,吴伟云是独居老人,本身身体也不是十分康健,很容易受到惊吓。更何况凶手寄给他的是血淋淋的尸块。无论是谁?拆开这样的包裹都会吓得六神无主。”

“吴伟云当时是在大门口拆开的包裹,还不小心把尸块滚落到了马路中央,这个时候给他的惊吓就不单单是尸块本身了,还有害怕承担杀人犯的罪名,你想,如果快递也是假的,他根本解释不清楚包裹的来源,情急之下,会把凶手的容貌忘记,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因此与其说凶手有可能认识吴伟云,我更倾向于凶手认识当年薰衣草车祸事件幸存者这个说法。还有,罗意凡那边提供的线索,可以算是我们的意外之喜,本来光凭刘韵生病这一条线索,我们还不可能马上联系到郊区的企业身上,虽然可以从中做出一些推测,但具体进程绝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快。”

“罗意凡等于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明确的调查方向,如果这两件事真的能挂起钩来,那么一切就都可以理顺了。”

就在恽夜遥侃侃而谈的时候,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恽夜遥示意莫海右先不要说话,自己按下了接听键。

罗意凡继续说“律师告诉我,刘运兆利用名不见经传的画家替他画画,然后经过包装,假冒名家画作售出,从中牟取高额利润。但这些钱都去哪里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企业现在全盘否认和刘运兆的关系,只说他以前曾经在他们那里工作过。”

“刘运兆的事情虽然已经东窗事发,但是被欺骗的人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而律师手头也缺乏重要的证据,无法证明刘运兆与企业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关系。我去刘运兆的公寓,本来是想打听了解一下他的行踪,但是我发现刘运兆家的门根本就没有锁上,而且屋内陈设看上去,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在里面居住过了。“

“我当时确实怀疑刘运兆已经被杀,本来不报什么希望能打听到消息,因为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情,凶手一定会做得非常隐晦。但是当我敲响隔壁房门的时候,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怎么说?”恽夜遥问道。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听到了里面人惊慌失措的吸气声和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这绝对可以证明,里面的人已经接受过警方询问,并且正处在惊慌失措的情绪中。”

“而当我看到从里面出来的小姑娘的脸色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我用了一点方法把真相问了出来,从中我知道了仓库附近发生的事情,虽然不完整,但大致也可以让我料想到一些端倪。”

“我让公寓里的女孩乖乖在那里等你们,我告诉过她,除非是警察,其他任何人敲门都不许开。你们必须要尽快过去带她离开那里,或者重新给她租一间房子。女孩的雇主是刘运兆,有可能犯罪嫌疑人还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你们现在过去正是时候。”

“我会立刻出发去工业园区,但在此之前,我还是想知道谢警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们需要,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

薰衣草别墅里的男主人在他自己房间遇到了奇怪的事情,与此同时,住在另一间房间里的两个人也并不轻松,他们就是很久都没有交代过的许青和白芸。

现在看来,白芸这个女人已经染上了一层诡异恐怖的色彩,因为在刑警们的眼里,她是一具被人肢解的尸体。而在薰衣草别墅内部人的眼里,她却还活得好好的。

到底哪一个是真的白芸?哪一个是迷惑人视线的假象?现在恐怕也只有房间里的这对小情侣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早晨五点钟,白芸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向躺在身边的男人,男人依旧睡得很沉,胸膛微微起伏着,让白芸不忍心去吵醒他。

伸手摸索着床头柜,白芸就着没有起床的姿势,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支香烟,像她这样的女人,偶尔也是会因为压力抽烟的,但并不总是这样。

当香烟被点燃的时候,白芸从口中吐出一口气,看着夹杂着烟丝的气息缓缓上升,她瞬间有些呆滞,不知道应该想什么才好。平时强势惯了的模样,此刻在女人的身上一点都看不到,也许只有许青睡熟的时候,她才是这副样子的。

白芸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被人爱过了,那个时候,为了报复抛弃她的男人,她来到了这栋薰衣草别墅里面做客,并且之后时常都会来。在频繁相聚的日子里,她发现抛弃者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惊慌失措,或者是感到歉疚。

她也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见到抛弃者,而让仇恨更加浓烈。反而两个人之间什么都变淡了,无论是感情还是仇恨。

通过一次又一次心平气和,看似波澜无惊的交流,白芸慢慢意识到了自己当初的错付与错怪,错付是因为抛弃者根本就没有爱过她,甚至可以说没有爱过任何人。

“谢警官,你怎么会在仓库里面?”许青问了一句,他此刻的位置就站在傅责隔壁的那间房间门口,这间房间属于他的女朋友白芸。

谢云蒙正好转过身来,看到是许青,他说:“许先生,你起的可真早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问题被反馈了过去,谢云蒙明显不想告诉许青自己在仓库里究竟干了些什么?等许青回答了他的问题之后,谢云蒙才接了一句:“是傅先生拜托我到仓库里来帮忙的,我们一起下楼吧。”

许青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认定现在的谢云蒙还什么都不知道!不需要他来多问,也不需要他来多说,自己只要保持在刑警的怀疑范围之外就行了。放弃原本想回到自己房间的打算,许青同刑警先生一边闲聊,一边向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拐弯处窗口的时候,许青无意之中看向窗台,那里有两个深深的泥脚印,他探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对谢云蒙说:“昨天有人从这里爬进来了吗?怎么这种地方会有脚印呢?”

其实这两个泥脚印应该是昨天晚上谢云蒙自己留下的,谢云蒙当然不能说,他只是看了看许青指着的地方,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谁留下的?待会可以问一下男主人傅责看看。

就在两个人因为窗台脚印的事情留滞的时候,耳尖的谢云蒙突然听到户外传来花枝和草叶的摩擦声,虽然声音听上去隔得很远但谢云蒙依然可以听得出来那似乎是人在爬动的声音。

刑警立刻警觉起来,他轻轻推开许青堵在窗口的身体,把头探出窗外环顾了一圈,房屋西面一大片薰衣草花田中什么都没有,风吹着花枝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个时候,楼上的人也陆陆续续下来了,首先冲到谢云蒙面前的是文渊,她脸色惨白衣衫不整,一副惊吓之极的表情,漂亮的眼睛就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一跑到刑警先生眼前,文渊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许青说有人死了,是真的吗?”

谢云蒙阴沉着脸点了点头,示意文渊先坐到边上去,具体事情等大家都到齐了再说。文渊没有办法,只能战战兢兢坐到了离谢云蒙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她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沙发上的两个女人,身体与其说是坐下,还不如说是瘫软在了椅子里面。

接下来到达的是许青和苍鹿鹿两个人,苍鹿鹿同样衣衫不整,也同文渊一样吓得不轻,很快就乖乖坐下了,像是等待刑警先生发落的犯人一样,许青则一把拉住谢云蒙,气喘吁吁地说:“楼上,楼上没有找到傅责,他房间里…和仓库里都没有!”

“什么?!!”谢云蒙猛地回头看着许青,对他说:“你先看好所有人,我去楼上看,记住,谁也不许再到大门外去,就在这里等我!!”

“好!”许青赶紧回答,他站在自己女朋友身边,目送谢云蒙冲进了楼梯间,脸上的惊恐之色看上去越来越浓重了。

谢云蒙几个跨步就到了楼上,他二话不说,一脚将走廊左侧第一间房门踹开,这是男主人傅责的房间,里面果然空无一人,但是谢云蒙注意到了卫生间里打开的水龙头,和窗台上印着的脚印。

这说明男主人在他昨天晚上睡着之后,回到过自己的房间里面,而且已经洗漱完毕离开了房间。卫生间里的水龙头有可能是男主人洗漱的时候忘了关,谢云蒙认为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窗台上的脚印。

谢云蒙站在房间门口,仔细倾听着,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出一个人赤着脚移动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全神贯注的话,根本就听不到。

谢云蒙在走出房间之前,已经不动声色观察过了房间里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所以他心里七七八八有数这个时候是谁在移动?房间里的人没有向大门口走来,只移动了几步就停住了,然后谢云蒙听到一些仿佛衣物摩擦的沙沙声。

沙沙声停止之后,轻微的脚步声又开始响起来,这一回还是只移动了几步就停住了,接着再次传来摩擦的声音,同刚才的有些许不一样,更轻也更小心翼翼,每一次摩擦都非常短促,还是几乎没有办法听清楚。

房间里的人大概活动了有十分钟左右,然后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谢云蒙没法确定他是否从窗户溜到了户外,所以抬手在房门上叩击了几下,等待回音。

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还是一声不吭,谢云蒙继续抬手敲门,直到第三次的时候,他才听到了向自己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早晨7:15

在房间里发呆的傅责听到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心脏猛的漏跳了一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早上会如此害怕,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卫生间和墙壁上的那些脚印还用手指印,但是他又想不出任何别的原因。

当敲门是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傅责终于移动脚步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一脸严肃的刑警先生,傅责没有询问,只是看着谢云蒙的眼睛等他开口。

安凌香叙述的时候,自然而然从昨天下午开始讲起了,也许是谢云蒙所提问题引导的缘故。安凌香本身是一个毫无城府可言的,像小孩一样的女人,在这么巨大的惊吓面前,要说她有所盘算,应该在这里的人都不太会相信,包括谢云蒙在内。

为了不打断女主人的思路,谢云蒙一直安静倾听着,非必要绝不提出问题。

“昨天白天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见,下午的时候看了一会儿他们打牌,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就回西屋里来了。回到西屋本想上楼和小责和解,没想到在楼梯间里遇到他,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后来,小责去客厅帮女仆做家务,而我直接上了楼,我也不知道自己到西屋二楼想要干什么?大概只是因为生气不愿意和小责走同一个方向吧!但奇怪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我刚刚路过小责的房门口,里面就突然之间出来了一个人把我拉进房间里面。”

安凌香说到这里,傅责走出厨房问了一句:“你是说昨天傍晚有人进入过我的屋子?”

“是的,就是上次你和刘运兆一起认识的那个吴兴涵,”安凌香回应道,殊不知她的话让一旁的许青惊愕不已,吴兴涵这个人许青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傅责和刘运兆居然都认识,他到底是谁?许青好奇地向前挪了挪身体,仔细听安凌香继续说下去。

谢云蒙并没有忽略许青听到吴兴涵这个名字时的反应,许青会如此好奇,至少说明他也认识吴兴涵,那接下来就要好好关注许青的一举一动了。

第八百四十四章十个住客第十二幕

“现在,回到你刚才问的问题上面,凶手消除脚印的时间会不会很紧迫,答案是不会。他就算是在你们进入地下室的前一刻逃走,也可以定定心心在岩石地洞里消灭痕迹。”

“第一,你们只看到尸体,却没有看到凶手,肯定会留滞在原地检验尸体。第二,他只要稍微放轻脚步,就可以确保你们听不到岩石地洞里传来的声音。原因还是在这些沙土上面,沙土不仅吸收了湿气,还会吸收掉来自于岩石地洞里的声音。”

“第三,岩石地洞里面四通八达,你们就算进入其中,也无法一下子就找到凶手的踪迹。所以说,凶手有足够的时间来清理脚印,并且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你们发现。”

柳桥蒲说得确实有道理,他轻易解释了令颜慕恒疑惑的谜题,也令这个年轻人更加谨慎。他看着老刑警好几秒钟之后,才开口问:“柳爷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做?回屋子里与大家会和吗?”

“先不用,我需要你帮我去办另一件事情,因为现在屋子里能够信任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的行动也必须尽可能避开他们。”柳桥蒲说道,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颜慕恒,似乎依然愿意给予眼前高大男人充分的信任。

——

Eternal在害怕,老刑警居然这么轻易就发现了事情的关键,太可恶了!当心慌开始的时候,就不会再停下来了。就算是Eternal这样胆大的人,也无法避免同普通人一样的心境。

‘幸好,外面的那具尸体他们还没有发现,现在杂货店老板夫妇还在沉睡之中,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危机。’Eternal安慰着自己。

他需要保护的人,需要做成的事情,不会因为一个两个亲人的离去就停手,这些亲人对于他来说到底是重要的,或者仅仅只是工具,Eternal自己也有些模糊了。

诚然,厨师死的时候让他很伤心,但这只是心灵深处迸发出来的瞬间情感而已。是的,Eternal这样相信着,无论是厨师还是管家,都不能让他像对待某个人一样刻骨铭心。

‘颜慕恒的表现太差劲了,’Eternal想:‘原本他可以在老刑警说出某些推理之前岔开话题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如此沉默地听老刑警讲完呢?’这一点让Eternal有些恍惚,连带着某个人的心情一起恍惚起来。

“事实上,我是想到老板娘的餐厅去寻找一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线索,因为之前,老板娘曾经和我说过,怖怖在她的餐厅厨房里面,不知道做些什么?所以我想,既然怖怖对自己去餐厅的事情说了谎,也许,她会在那里留下一些痕迹。”

颜慕恒的这些话会令大家想到什么呢?请仔细回忆之前关于小女仆的章节,怖怖一个人在厨房里百无聊赖的时候,文女士是不是靠在自己的餐馆大门口,同某个人对话。

这个人就是颜慕恒,当时,文女士知道怖怖在厨房里宰杀那些活鸡,并且放血。她也许具体告诉了颜慕恒这些事情。也许如颜慕恒所说的那样,只是表示出了一点点疑惑。

但无论怎样,颜慕恒都应该了解当天怖怖出入餐馆里的时间,以及老板娘是否和厨师一起出过门这件事。这又说明了,刚才颜慕恒没有同柳桥蒲讲实话。

他说‘怖怖呆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说明至少他不想让柳桥蒲知道那些鸡是怖怖宰杀并放血的。

颜慕恒同文女士之前对过话的这件事,没有一个目击证人,除非文女士自己想起来告诉刑警,要不然的话,刑警也不会问到那个上头去,因为他们根本就意识不到这件事。

怖怖也不可能知道,当时呆在门外说话的人是颜慕恒。所以在这里,颜慕恒没有必要自掘坟墓,告诉老爷子这些他不可能问起的事情。

现在,颜慕恒身上的疑点是越来越明显了,而他与Eternal之间的关系也非常令人费解,这两个人拥有太多的共同点,也有着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在得不到更多证据的情况下,颜慕恒和Eternal的关系很难解释清楚。

‘那家伙大概已经在房子里开始制造混乱了,我也该准备一下让自己脱身的办法,到时一定要安全和Eternal会合,并且将那两个蠢笨的人,都赶到暗夜森林里的喂料通道上去,让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出来妨碍自己。’

趁着短暂的时间,少女手脚麻利的开始行动,首先是地上散乱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又将那些深色的液体全部都擦干净,将弄脏的衣服藏起来,然后打开身后的门,走进狂风暴雪之中。

不到十分钟,少女的身影就消失在雪花织就的帘幕阴影后面,屋子里的人暂时还没有发现她的行动,少女必须快去快回才行。

——

寒冷的狭窄空间里,怖怖被冻得瑟瑟发抖,她知道自己要帮助某个人,做成某一件事情,但却一点也预料不到,事成之后,等待着自己的将是怎样一种命运?

怖怖很清楚,自己并不算是一个忠诚的人,只是凭着喜好在做事,虽然她平时表现出来的,完全是善良的表象,她自己也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不过这依然不能让怖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好女孩。

是的,至少她对王姐和厨娘婆婆就不够坦诚,尤其是王姐,那个一直以来比任何人都疼爱关照她的中年妇女,怖怖从第一眼见到开始,就觉得仿若是自己的亲人一般。

可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和王姐说实话呢?怖怖有的时候会感到后悔,或者是烦恼,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后悔或烦恼可以解决得了的,所以不管怎么样,怖怖认为自己最终也不可能说出实话来。

眼前的小门敞开着,因为寒冷,怖怖感到自己的手指和脚趾都像是断裂一样疼痛,而且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许久之后,久到怖怖觉得自己会被冻死在这个地方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到来了,那是她曾经无数次在梦中见到的人。

柳桥蒲不尽在心中叹息,他说:“你必须消失,和我们安排给你的人一起消失。我不确定小遥说的是否是事实,毕竟之前连我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切都还是在猜测之中,也包括你的事情在内。”

“小遥一开始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应该是源于舒雪在我面前死亡的那件事,诡异之中总会有破绽,但这个破绽本身充满了不现实感。”柳桥蒲继续说:“反正你们一切自己要小心,发现有任何变化,都要及时通知对方,不管这个家有没有女主人?凶手是否就是我们猜测的那个样子?你们两个都必须平安归来。”

“我知道了,我也会竭尽全力保护他的,只要那个藏在暗夜森林里的‘幽灵’没有将我带走……”女孩用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说道,眼神中显露出来的是真诚。

而在她面前的柳桥蒲,目光中更多的是不确定和怀疑,确实,夜里恽夜遥偷偷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柳桥蒲几乎从头至尾都是震惊的,没有任何别的情绪。

如果这些话出自谢云蒙和枚小小之口,也许柳桥蒲的信任度会更高一些,但从恽夜遥口中说出来,让他感觉就好像是在听一个毫无想象力的悬疑故事一样。

他当然是提出反对意见了,而且还带着些许的恼火,可恽夜遥让他试探颜慕恒的反应,说这样就可以大致确定自己说的事不是凭空猜测,而柳桥蒲确实也试探了,颜慕恒的表现并没有过关。

——

柳桥蒲与他面前的女孩之间所说的话含糊不清,令人无法理解。恽夜遥到底说的是什么?而柳桥蒲在试探颜慕恒什么事情?这里的关键性答案大家可以在我之前的章节里自己先行猜测一下,首先就是Eternal和颜慕恒的不同之处,其次就是之前有两章提到了舒雪的心理活动。

大家可以把舒雪的心理活动和舒雪之前陪颜慕恒偷偷进入塔楼密道见谢云蒙的事情结合在一起想象,其中的反差可以说明很多问题。还有就是舒雪奇怪的死亡现场。

在很多方面,我都在有意无意提到血脉两个字,结合诡谲屋过去主人安泽的那些断断续续的日记,我们又可以看出点什么来呢?现在的女主人、舒雪、文曼曼、怖怖这些与诡谲屋息息相关的女人们,到底谁与那奇异的血脉有关呢?

还有就是Eternal所做的那些事,是否与谁的行动有重叠之处呢?这些其实都包括在恽夜遥的猜测之中。

连帆、秦森、乔克力和陆浩宇几个男人全都挤在主屋娱乐室的里面,刚刚乔克力从卫生间里出来,替换了陆浩宇进去,他并没有同连帆和秦森说话,而是径直向塔楼内部回进去。

这倒不是乔克力觉得他们都是凶杀嫌疑人,故意疏远他们,而是因为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破案的几个人身上,乔克力本身心里装着谢云蒙和他来之前发生的那桩案件。

那也是一桩杀人事件,并且同乔克力本身息息相关,再加上现在诡谲屋里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这令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心,只想着待在刑警们身边获取最新的消息。

户外的那桩凶杀案,乔克力一直在想着,颜慕恒本身应该比他知道得更多,但是在警方求证的时候,有些关键性的问题,颜慕恒却采取了回避和模糊的态度。

他不开口,乔克力自然也无法开口,因为那些事都是与诡谲屋挂钩的,而且和西西还有至今依然躺在床上的那个年轻男人,有很大的关系。

乔克力一直在思考着要用一种合适的方式,来告诉警方颜慕恒所回避掉的事情,他的疑问在于,怎么说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遭受到警方的怀疑,又能将事情完整的说清楚呢?

乔克力一边走一边想,外围的事情中,与诡谲屋相关的证词只有颜慕恒一个人知道,自己就算说出了心中的疑惑,顶多也只能敲敲边而已,最终还是要颜慕恒来完整叙述的。

可是鉴于他对西西和怖怖的态度,乔克力觉得让他说实话的希望非常渺茫,而且现在,突然之间出现的那位演员先生,刑警们好像都十分信任他,到底他是一个什么来头呢?难道以前帮刑警破过案?

想到恽夜遥的事情,乔克力突然之间脑海中生出了一个想法,恽夜遥思维非常敏锐,脑筋也聪明,这是不争的事实。乔克力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柳桥蒲在向他征求意见,就说明对于这个老刑警来说,恽夜遥的建议也是非常重要的。

陆浩宇想来想去,都想不通谁有本事在柳桥蒲和谢云蒙身边杀人,如果孟琪儿和那个酷似文曼曼的女人真的不是他们两个杀的,那就只能说明,他们两个简直比木头人还蠢。

‘作为刑警,有人在自己身边杀人,居然连凶杀者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不是蠢,是什么呢?’陆浩宇皱了皱鼻子,心里想着。

他感到屋子里的温度似乎降低了许多,恐怖的感觉也在逐渐侵蚀他的大脑,所以探出身体看了一眼娱乐室的方向,幸好,秦森和连帆两个人在一起使用卫生间。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没什么好忌讳的,所以把卫生间的门大开着,这无意之中方便了陆浩宇确认自己的临时同伴在做些什么事!

稍稍放下心来,陆浩宇把自己的位置挪到客厅和娱乐室交接的房门口,背靠在墙壁上,一边听着娱乐室里传出来的声音,一边继续思考。

此刻谁也没有心思去欣赏窗外美丽的雪景,不光是陆浩宇,其他人心里也都充满了惶惶不安的情绪。

连帆洗漱完毕之后,就和秦森一起坐到了餐厅里,从表面上来看,秦森与陆浩宇的热络程度,甚至超过了认识很多年的连帆,当然,这里面也有连帆刻意疏远的原因在。

陆浩宇不信任任何人,包括承诺保护大家的柳桥蒲,对于这个花花公子式的男人来说,也许和女人们在一起更放松一些,但是现在,他最想的一件事,就是秦森能闭上嘴巴,安静一会儿。

女孩子们马上都要下楼来了,乔克力不知道为什么洗漱完毕就回到了楼上,秦森的话题一直绕不开这个又黑又瘦的男人。

“我觉得吧,肯定是老刑警安排他离开的,让我们三个在这里交谈。或许他们正躲在什么地方偷听?想让我们自己露出破绽来!”秦森分析着,看上去昨晚她睡得还不错,脸色也很红润。

王姐也是挺辛苦,一手搀扶着怖怖,一边还要抱着西西把她往楼道下面带,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两个小姑娘身上。

西西对男人们表现出了强烈的不信任感,尤其是在房间里的时候,恽夜遥为了自己的计谋,还对西西说出了那样的话,自然现在也不可能帮上王姐的忙了。

至于厨娘,能够顾好自己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也不指望这位老太太再帮助其他人。

不管怎么样?诡谲屋主屋一层总算是又热闹起来了,大家也迎来了在诡谲屋中的第二个白天。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度过了一天两夜,最后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还是个未知数!

在这些人之中,很奇怪没有乔克力和柳航的身影,他们两个究竟去哪里了呢?

根据之前的叙述,乔克力回褐色塔楼是因为想找恽夜遥说出自己对杀人事件的疑惑,他认为这些疑惑与颜慕恒有着密切的关系,但又没有办法说清楚具体事实,所以想让恽夜遥来分析判断。

我们暂且先把乔克力的事情放一放,来看走进餐厅的柳桥蒲和恽夜遥之间的对话。

柳桥蒲刚刚坐下,就立刻对恽夜遥说:“小航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老师您放心,我觉得小航要比您想象中勇敢多了,让他到小蒙刚才去过的地方查找证据,并不会引起凶手的注意,也许,小航真的可以带回一些有用的线索呢!”

“希望如此吧!”柳桥蒲呼出一口气说道,看得出来,他还是非常担心柳航的。

“对了,颜慕恒在外面呆久了有可能会引起凶手的注意,您有没有跟他约好回来的时间?”恽夜遥问柳桥蒲。

“约过了,那小子胆识不错,就是可惜了,没对老头子我说实话!”

“现在肯定是这样的,我们也急不来。”恽夜遥说道:“颜慕恒也许只是想保护这个家里的秘密,但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和凶手有什么牵连!”

“虽然我也觉得他身上的疑点不多,但是现在要下结论未免过早了一点,等等看吧,看看那小子会不会准时回来。还有,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小乔一个人在褐色塔楼里守着,我总觉得不是很放心,毕竟他不是专业人员。”

不是那种可以一敲就碎的形态,而是如同冰雕一样,很厚,让人感觉非常坚硬。这个绝对不是天然造成,能够让房子外面冻起如此之厚的冰层,半夜里肯定有一个人在外面不停泼水。

但是长时间大量泼水的话,睡在屋子里的人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所以说,这对夫妇睡得那样死,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可奇怪的是,他们与诡谲屋事件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根本就不值得凶手大费周章!再说把房子冻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屋子里有储存的粮食,冰层又不可能完全杜绝空气的进入。以现在的状况,人在里面呆上几天,根本就没有问题,凶手等于是做了一件费时费力,又起不到什么实际作用的事情。

也许这件事情的答案很快就会露出一点端倪,因为屋子里的男人为了寻找空调的电源,已经查看到了窗户和柜台之间的墙壁上。

就在他左侧的斜下方,差不多到胸口处的位置,窗框上方一点点露出了一个人头顶的毛发,这个人的头发因为冰冻,看上去像老年人一样花白。

他的整个头颅已经同冰层完全冻结在一起,头发下面露出来的一点点皮肤泛着青色,就像是冰箱中的肉块一样,上面还留有丝丝缕缕的血迹,与窗户玻璃上的血迹正好连接在一起。

窗框的遮掩和男人站立的位置,正好形成了一个独特的视角,如果他的视线再稍微倾斜一点的话,就会对上一双向上翻起的瞳孔,和一个青黑色的额头,仿若电影中僵尸的面目一样。

只要再一点点,屋子里的人就一定会发出惨叫,但是,老天眷顾,屋子里的男人并没有倾斜视线,他只是看了一眼柜台与墙壁的夹缝处,就转身离开了,甚至连手都没有伸进去摸一下。

男人缩着身子,室内的空气越来越寒冷了,已经将他从被窝里带出来的温暖全部都驱散干净,脖子以下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心想:莫不是空调的电源总阀在楼上?

‘我必须爬上去看一看。’

颜慕恒环顾四周,开始寻找攀爬的方法,但光滑的冰层毫无破绽可言,他就算有谢云蒙一样灵活的身手,也没有办法爬得上去。

‘对了,回去找那个刑警,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想起谢云蒙,颜慕恒觉得现在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助于他了。

颜慕恒可以猜测到,冰冻房子里的被困者是谁,只有一个人能够办到这件事。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被困者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而且将房子冰冻起来的人,不是想要杀死里面的人,只是想要通过困局让刑警猜到某些事情。

这些事情,颜慕恒隐隐约约可以揣测到一点点,可惜每年大部分时间都不待在山上的他,没有办法知道更多。

‘必须去确认和求助,瞒是瞒不住的。’想到这里,颜慕恒也顾不得疲惫了,大踏步朝着诡谲屋的方向奔去。

让他紧急前去求助,我们的视线回转到诡谲屋内部。

恽夜遥和柳桥蒲的讨论在继续,暂时他们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婆婆坐在厨房里面,指挥着刚刚洗漱完毕的桃慕青和夏红柿做早饭。为了以防万一,她们还是将昨天晚上清洗过的碗碟,重新再一个一个清洗一遍。

王姐和西西、怖怖缩在沙发上,两个小姑娘依然紧紧依偎着中年女仆,好像她是现在唯一的安全港湾一样。

在柳桥蒲和恽夜遥不远处,文曼曼坐在连帆的身边,他们面无表情,看上去像是在发呆。陆浩宇和秦森则偶尔交谈几句,其余时间都在听着老刑警和演员之间的对话,希望能够从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尤其是秦森,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摆出一种非常认真的样子。

柳桥蒲也懒得去管他们,对恽夜遥说:“昨天的疑点主要集中在晚饭之后,孟琪儿莫名其妙回到塔楼去睡觉,当时我只是觉得震惊,这个小姑娘确实有一点任性。但现在想来,她的胆子并不大,在那个时候应该不敢单独行动。”

在半途中,他被‘颜慕恒’拉进墙壁上的暗门之中,并见到了舒雪,当时,他就怀疑还有另一个女孩在那里,可是‘颜慕恒’和舒雪都不承认,谢云蒙也只好作罢。

他们两个人来见谢云蒙的目的可以说非常明显,就是要让谢云蒙去追枚小小,从而让刑警一起掉进设计好的陷阱之内。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陷阱不止一处,如果刑警和女警都可以摔死在岩石地洞之中,罪名就可以推给幸存下来的厨师先生;如果说他们没事,那就进行第二步计划:蓝色塔楼内部的杀人栽赃。

这一步将柳桥蒲也牵扯了进去。凶手可谓是费尽心机,当时在场的‘颜慕恒’和舒雪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凶手的计划出现了三连败。

枚小小虽然让厨师逃脱了,但她成功反制,并救出了被困的连帆;谢云蒙在处于极端不利的境地之下,打开墙壁之后,选择面对众人承担责任,柳桥蒲也实事求是将孟琪儿房间里的状况坦诚了出来。

他们这样做看似很危险,会失去所有人的信任,其实运用得好的话,反而会获得加倍的信任感。这其中,柳航的勇气和柳桥蒲的真诚起到了最主要的作用。

就算人群之中有陆浩宇这样反对大家在一起的人,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说到陆浩宇,这个男人给人的印象就是自私,充满了疑心,所思所想一直与刑警们的意见相左。尤其是在大家怀疑最深的时刻,陆浩宇第一个提出了要单独行动,每个人自己保护自己这样的观点。

这件事不得不让人对陆浩宇也产生了疑惑,所有人分散开来,唯一能得到好处的就是凶手,凶手和帮凶全都隐藏在当事人之中。分散就代表着给他们时间和空间,去将现存者们各个击破。

每一次行动,只需要顾及一个被害者就可以了,刑警们搜查和抓捕的难度也会大大增加,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猜到,凶手下一个会对付的人是谁?

所以说,凶手所经历的三连败:第一是枚小小的反制;第二是杀人栽赃计划的失败;第三就是刑警们在自身面对严重质疑的情况下,成功将众人再次凝聚在一起,为凶手之后的行动造成阻碍。

在这里,‘颜慕恒’也没有惺惺作态,继续伪装下去,而是直接将恽夜遥迷晕带走了。这一系列的行为,以及之后他将恽夜遥放在孟琪儿房间的床上,并且让舒雪看守着,不得不说,这个所谓的‘颜慕恒’心中隐藏的秘密要比舒雪多得多。

——

分析先告一段落,目前也只能提出疑点和做出模糊的推断。我们接下来依然要说到颜慕恒,因为谢云蒙和枚小小还会休息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的行动至少会从31号下午开始,所以上午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笔墨。

住在文女士餐馆里面的就是杂货铺老板夫妇,当然这一点颜慕恒此刻只能是猜测,他只是想尽快让谢云蒙来想办法解决房子被冰冻的事情,从他的行动上,我们可以判断,关键应该就在屋顶之上。

在雪地上的奔跑非常吃力,颜慕恒几乎每一脚都深深陷入雪层之中,速度也因此提高不上来。风雪不仅让他疲惫的身体瑟瑟发抖,而且还侵蚀着他的大脑。

令大脑如同视线一样模糊,在浑浑噩噩之间,颜慕恒突然生出了一种即将被雪怪吞噬的感受。一种一个人置身于广袤天地之间的寂寞感,和对过去的回忆同时充斥入他的灰色脑细胞之间,几乎销毁了他所有分析和判断的能力……

——

兴许是可怜被埋在雪地里的男人,风雪的威力好像稍稍减弱了一点,当男人重新撑起身体的时候,他的瞳孔中有着刚才所不曾有的坚定。

男人回转身体,看向不远处对自己疏忽掉的杰作,思考的能力渐渐回到了脑海之中。自己怎么会被寒冷打倒?寒冷不是他早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吗?

心里有些懊恼,不光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做躺在雪地上,也因为自己行动上的一次又一次失败。幸好,失败的人并不是他一个,男人努力站起来,回转身体走向自己刚才过来的方向。

“你倒是承认得快!”恽夜遥调笑了一句,继续说:“可是你不觉得我刚才是在套你的话吗?根据小蒙的调查,西西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你的这种套路我们见得多了,假装一切都是为了对方好,结果反其道而行之,用怜悯和善良,不仅可以得到心仪的女孩,还可以拥有财富,对不对?”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的心意,用不着别人去胡乱揣度,你也不用跟我兜圈子,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为什么不对我表现出怀疑的态度?”

“不是不对,而是根本用不着,我们了解你的底细,也猜得到你想要做什么?而且现在,你的行动都在我们掌控之中,我们用不着把精力花在你的身上,单明泽先生。”

“是吗?原来一切都已经在你们的掌控之中了!呵呵……”坐在沙发上的单明泽轻声说,从言语间听不出他的心情究竟如何,就连那最后的笑声也感觉不到应有的嘲讽,而是干涩的,让人不免怜悯。

恽夜遥不能够久留,他最后留给单明泽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消失在卫生间的小门里面。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柳桥蒲听得一清二楚,老爷子并没有任何行动,而是坐在靠背椅上闭起了双眼,他脸上有着挥之不去的担忧。

越是思考诡谲屋中隐藏的秘密,柳桥蒲就越是生出一种自己即将深陷其中的感觉,就像一个无尽的黑洞一样,这个黑洞比他60多年以来的生命还要更加漫长。

‘一定要小心!只有这一次,我求你了!’

心中所有的担忧和恐惧,凝聚成一句话,在老爷子无声的嘴唇之间吐露出来,然后,他缓缓睁开眼睛,那瞳孔投射出的目光,又恢复了锐利之色,扫向坐在身边的男男女女。

当看到王姐那边的情况之后,老爷子站起身来,两个小姑娘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肯定是不行的,之后要是再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她们绝对是第一个乱了方寸的人,所以,柳桥蒲必须想点办法让她们振作起来。

确实是Eternal制造的餐馆冰冻事件,他当时的想法只是想要围困住杂货铺老板,因为在Eternal确定到底谁才是拥有预知能力的那个人之前,不能让杂货铺老板夫妇再对刑警说更多的事情了。

但Eternal没有料到会有尸体和冰层冻在一起,昨天晚上,自己行动的时候,一定有另一个人在场,是这个人偷偷放置了尸体。这不得不让Eternal佩服凶手的勇气,因为在当时那种状况下,很容易被水淋到并与房子冻在一起。

所以现在Eternal改变了想法,颜慕恒必须要让他回去,这里的事情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万一杂货铺老板夫妇想起之前的细节,那么Eternal也不介意出现在大家面前。

到时他只有两种选择:第一,把责任全部推到颜慕恒身上,自己当一个旁观者。第二,如果颜慕恒可以记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且照做,那就不会发生推卸责任的事情,Eternal反而会靠近他,与他达成同盟。

蹲下身体,凑近颜慕恒身边,Eternal将他扶起来,发现这个男人似乎有醒转的迹象,看来他刚才的出手并不重,Eternal松了一口气。颜慕恒必须呆在刑警身边,这样他才能自由行动。

趁着男人似醒非醒的状态,Eternal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我是Eternal——永恒!你就是我,一定要记牢了,你就是我!留在诡谲屋中的永恒之心!”

最后的那句话,Eternal加重了语气,希望可以深入到颜慕恒的内心。从某些角度来说,颜慕恒可以说是他的隐形同伴,Eternal不能够失去这个同伴的维护。虽然颜慕恒并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你就是我!快点回去吧!这里有人死了,让刑警出来调查!”

补充完最后一句话,Eternal让颜慕恒靠在小推车边上,自己迅速消失在食品仓库门外。

风雪的阻碍依然非常强大,Eternal直接来到了文女士餐馆的后门处,这里是冰层最薄弱的地方,不要问他为什么,本来机关就是这样设计的。

但并不是整栋房子的后面都很薄弱,当水包围餐馆的时候,只有后门这一处地方会特别少,所以结得冰层也相对很薄。

柳桥蒲分开王姐和小姑娘之后,自顾自盘算着待会儿要单独询问大家的问题,这个时候,他是可以看到娱乐室里的单明泽的,所以不存在疏忽的嫌疑。

单明泽一直都安静的坐着,没有抬头,也没有给老爷子带来任何麻烦,他的样子就像是在等待,等待最终揭晓答案的那一刻。

柳桥蒲的眼睛时不时看向单明泽的方向,现在最难啃的骨头就是这个人了,他会不会开口说实话?柳桥蒲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还有那个神秘的Eternal,到底是什么人?是这个家里的人吗?

接下来就是厨娘和王姐了,她们给人的感觉也在隐瞒着些什么东西,谁也不能保证,她们不知道管家和怖怖撒谎的原因!给予王姐充分信任的原因是因为刑警需要这个家里人的帮助,王姐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刻在柳桥蒲的右手边,也就是接近吧台的位置,大家已经把餐桌和靠背椅都移到一边去了,娱乐室里的一个长沙发被移到了这里来。

在沙发上,从接近娱乐室门口的位置算起,并排坐着柳航、文曼曼、西西和秦森,陆浩宇单独坐在靠背椅上,他的位置最接近柳桥蒲。

在他们对面,靠近对外门口的方向,餐厅里本来的沙发上坐着王姐一个人。厨娘婆婆坐在厨房中间,就在柳桥蒲的视线正前方。而帮忙收拾做饭的三个小姑娘,老爷子只能看到背部,因为她们聚在琉璃台前面,被厨房的门挡住了一部分。

目前聚在主屋一层的所有人就是这些了,楼上都是可以信任的同伴,柳桥蒲不用太过于担心,他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闭上双眼,微微靠在椅背上似乎是累了。

老爷子身上穿着一件毛线开衫,他的羽绒服挂在身后的椅背上,自从案件一发不可收拾之后,这件衣服就被柳桥蒲完全忽略掉了。

此刻,柳桥蒲好像才刚刚想起来,手有意无意地在羽绒服口袋里面掏摸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也许是一支烟,又或许是一件可以把玩的小玩意儿,老人嘛!安静下来的时候,总有些属于自己的小爱好。

不对,王姐刚刚连柳桥蒲的手都没有碰过。那么怖怖和西西呢?也不对,怖怖和西西只是同老爷子拉了一下手而已。而且之后,她们也拉了别人的手,后面的人都没有事,为什么柳桥蒲会出事?!

就像是孟琪儿房间里的舒雪一样,没有‘凶手’的凶杀案再次上演,这一次所发生的情况,比舒雪死亡时更加诡异!因为一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是目击者,可他们却找不出任何疑点,或者指证凶手的证据!

——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暗处,人员的位置开始细微变动。不经意之间,有人偷偷拉了一拉西西的袖子,让小姑娘瞬间止住了小小的尖叫声,她像要甩开不好的东西一样微微晃动着头颅,眼角却偷偷瞥向拉她袖子的那个人。

无声的指引在众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把西西引导进了背后的门扉,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将头埋在沙发的坐垫后面,根本没有看到偷偷移动的小姑娘。

西西双手紧按着自己的腹部,不仅仅是因为伤口,她的样子好像是在守护着什么一样微微弯着腰背。

好不容易脱离众人,西西立刻投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个人是西西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他抱住小姑娘,并不是为了将她往舒适的环境里带,而是为了将她推进冰天雪地之中。

猛然间,西西感到刺骨的寒冷包裹全身,她这才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刚刚还对她温柔的人,此刻已经将唯一的通道紧紧锁住,把她抛弃在逐渐吞噬生命的雪白之中。

西西想要冲上去敲开锁闭的生命之门,可是她没有任何力气,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风雪迅速带走只穿着毛衣的小姑娘身上的体温,就像是白色的沼泽一样,一点一点将刚刚得到的生命吞噬进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件雪白的羽绒服包裹住了即将要昏厥的西西,然后一双有力的手臂把小姑娘从雪坑中抱起来,这个人的力气很大,抱着西西大踏步向诡谲屋相反的方向走去。

“恽,恽先生,这样是不是就没事了?”王姐也是被吓得没了主意,战战兢兢的问道。

恽夜遥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毒药的事情我一窍不通,多吐掉一点东西总也是好的,只希望老师可以挺过这一关。”

“一定会的!我相信一定会的!”王姐赶紧应和,她的话语中带着自己心里的祈祷,希望不要再有生命被杀害了!

“王姐,你赶紧去把厨房清理干净,剩菜剩饭不能扔掉,以后警方上来这些都有可能成为证据,做事的时候注意安全,带上厨房里的塑胶手套,不需要去碰触的地方,尽量不要去碰。”

“我知道,我知道!”

反复说着同样的话,王姐放下脸盆回到了厨房里面。一旁的小姑娘们也已经应恽夜遥的要求全部聚到了厨娘婆婆的身边,恽夜遥看了一眼她们,然后对离自己比较近的秦森说:“过来帮我一把,我们要把老师抱到长沙发上去,让他躺平。”

“好。”秦森立刻跑了过来,他虽然脸上显得很慌张,但是行动却非常利索,和恽夜遥两个人很快将柳桥蒲安顿在了吧台前面的沙发上,然后又回到了房门口待命。

恽夜遥反复用手确认着柳桥蒲的心跳和脉搏,生怕老爷子突然一命呜呼,他一定要在谢云蒙下来之前稳定住老爷子的情况。

恽夜遥明白,柳桥蒲是谢云蒙唯一的老师,对他来说,如同父亲一般存在,这个凶手已经不止一次针对谢云蒙了,先是对小小出手,然后是自己,现在又是柳桥蒲,一次又一次,目的就是为了让谢云蒙方寸大乱,他好趁虚而入。

这说明,在诡谲屋中的凶手肯定与山下那桩杀人事件也有关系,山下的事件由谢云蒙全权负责调查,他一定掌握了什么证据,凶手才会希望谢云蒙变得慌乱。可是到底是什么证据呢?

“你是说王姐、怖怖、文女士和单明泽四个人之中,有一个是颜慕恒的帮凶?”谢云蒙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枚小小,问道。

“不是帮凶,是帮手,我们现在不能确定谁是凶手,颜慕恒一直在帮忙,而且他身处户外,有没有行动时间还是个问题。”枚小小低着头说话,她完全沉浸在思考中,一点睡意都没有。

说起工作,枚小小有时候比谢云蒙更加拼命,这个女警身上存在着一股令人佩服的正义感和无畏感,这也是谢云蒙喜欢她的原因,不过,喜欢不等于爱,谢云蒙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两个人讨论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楼下正在发生的恐怖事件。一会儿之后,谢云蒙站起身来,对枚小:“我想到楼下去看看,小遥和老师带着那些人,总觉得不太放心。”

“那我和你一起去,反正也睡不着。”枚小小立刻回应。

就在他们走出房间刚刚关上门的时候,房间里面居然传出了脚步声,谢云蒙赶紧拉开门去看,结果正好和恽夜遥打了个照面。

谢云蒙一把拉出恽夜遥,他和枚小小的反应很奇怪,都没有问恽夜遥发生了什么,而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谢云蒙不声不响就朝着房间里走了进去。

等刑警先生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枚小:“小遥,在这里等着,我去对付那家伙。”

“小小,那家伙不是凶手!”恽夜遥不忘提醒一句枚小小,换来了女警一个不耐烦的侧目,她说:“我知道的,不用你提醒。”

——

无法打开的封闭房间里,年轻男人不停来回走动着,他肋骨处的伤口非常疼痛,几乎要将他所有的思维消灭殆尽。

明明已经结痂了,为什么还会那么痛?男人右手紧紧捂着伤口的地方,心中更加烦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那些人关在了这个临时牢笼中,还有那具可怕的骷髅。

那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怀疑他是凶手吗!一个一直躺在床上,受了伤,还差点被大雪‘吃掉’的人,怎么还会有精力去杀人?!

男人无法接受被如此对待,刚才他已经发泄过愤怒了,眼前的房门被他如同仇人一样疯狂敲砸,可是,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文女士确实是清醒了,但是识破你的人不是文女士,而是小遥。你还记得早上西西回来时小遥曾经走到你身边说过几乎话吗?当时因为小遥质疑西西,并说了冷酷的话,你非常激动,还同小遥理论了几句。”

“是的,可这与我出去过又有什么关系?”

“塔楼里一直开着空调,你又躺在床铺上,身体应该比其他人更加温暖,可是小遥凑近你的时候,发现你脖子和肩膀处都是冰凉的,而且耳朵上的红色还没有退去。”

“他其实不是在质疑西西,只是利用了西西的恐惧,来确定你到底有没有疑点。”

“那么说,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就是因为恽先生怀疑我是杀人凶手,对不对?”男人苦笑着问道,他不知道该怎样和刑警解释,才能让他们信任自己。

可是,枚小小的下一句话让男人瞬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小遥不是怀疑你杀了人,而是排除了你的凶杀嫌疑。”

“什么?!他确定我出去过,倒反过来排除了我的凶杀嫌疑,这又是从何说起?!”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枚小小不紧不慢的说:“这件事小遥会自己解释给你听的,现在时间紧迫,你赶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是的,我出去过。”男人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点头承认说:“代替我的那个人是颜慕恒,在上山之前他就找过我,并向我透露了他即将跟随刑警到诡谲屋中调查凶杀案的事情。”

“当时我和西西正要上山,为了确定西西的清白,我答应了颜慕恒提出帮忙的要求,一直假装昏迷,期间应他的要求在塔楼密道里来回移动,他说这样是为了吸引凶手的注意力,有刑警在同一栋房子里保护着,我作为诱饵不会有危险的。”

“恽先生在塔楼里跟踪的人也是我,我当时并没有觉得他是在跟踪我,反而觉得他是应刑警的要求来保护我的,我以为他也和你们一样能打,当时心里真的觉得很安全。”

等女人走到近前,单明泽才认出来居然是文女士,他脱口而出:“文阿姨,你怎么会……?”

“我可能是凶手下一个目标!”不等枚小小开口,文女士说道。

她的话让单明泽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文女士是目标的话,那么他肩膀上的责任就重了,单明泽想要说什么,可咬了咬牙,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文女士遭到绑架的时候,凶手明明有时间可以杀了她,却没有动手,直到现在才把她列入杀人名单是什么意思?难道凶手一开始不想杀她,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可是刑警们怎么知道凶手的心思?而且文女士说话的语气非常肯定,好像自己真的是要被杀了一样,她凭什么这么肯定?

单明泽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来,只好暂时打起精神面对眼前的两个女人,希望之后可以有人告诉他答案。

枚小小并没有在密道里久留,她大致关照完单明泽和文女士要做的事情之后,自己就匆匆离开了。房门内侧剩下的两个人并没有再说话,单明泽探出头看了一眼楼道上下,确认楼道里没有其他人之后,轻手轻脚关上的房门。

片刻之后,我们可以听到房间里传来坚硬的东西互相摩擦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小孩玩的木质游戏棒散落下来发出的声音一样。

刚才的对话虽然感觉有些亢长,但其实不过十几分钟而已。其中最主要的问题是单明泽说到的颜慕恒,是否就是一直在诡谲屋外围行动的颜慕恒呢?

这里我们大致来分析一下:吸引单明泽成为刑警‘帮手’的人自称是颜慕恒。我们可以猜测,假设这个‘颜慕恒’说了谎,那么他一定要在某些方面对真正的颜慕恒进行模仿,比如在脸上黏贴刀疤、伪装颜慕恒或者谢云蒙的声音等等。

这些工作只要有心,还是可以做到的。假设他没有说谎,那么就证明他在拿单明泽当挡箭牌,而自己确实参与了凶杀案,也有可能就是凶手本人。

没有什么侦探可以一眼看穿复杂的谜题,侦探不是神,是人!没有人可以永远不犯错误,不被蒙蔽。要探查清楚一件事,就如同要去做好一件复杂的工作,不时时刻刻想办法反制困难是不行的。

恽夜遥的优点就在于,面对的疑惑越是多,他越是能保持头脑清醒,他会随时想出办法来与凶手周旋,直到隐藏在暗处的恶魔露出他黑色的尾巴为止。

当然,要指挥身边的同伴,没有柳桥蒲的帮助是不行的,而柳桥蒲如果同意恽夜遥的计划,那么枚小小也会全力以赴去做,至于谢云蒙本身就是了解恽夜遥的人,不必要多费口舌。

所以,半夜的时候,恽夜遥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全部告诉了柳桥蒲,他让老爷子首先做出判断,是否要实施自己的反制计划。而早晨,恽夜遥之所以做出行动,就是因为柳桥蒲和柳航已经在帮助他了。

现在,侦探和刑警们是否能够全面制约凶手的行动?还是个未知数,但至少,行动已经开始了,恶魔的披风没有办法再遮掩住所有人的头顶,黑暗中的那一丝曙光也会变得越来越明亮。

恽夜遥的反攻计划可以说从文曼曼死而复生的时候就开始了。文曼曼的故事、王姐的异常表现、颜慕恒行动上的矛盾,以及文女士和怖怖的谎言。

这些都是恽夜遥和刑警们暂时无法弄明白的事情,也许凶手的真实身份就隐藏在这些秘密之中。除此之外,恽夜遥认为一定有一个人在暗中‘帮助’西西。

西西白天的时候一直在自己房间里,就算醒了,她独自一人跑到凶杀房间的几率也很小,很可能是某个人偷偷将她吸引到隔壁房间去的。

这一点我们知道恽夜遥猜对了,可是其中依然有疑惑的地方:首先,恽夜遥怎么能肯定西西不会去找自己的同伴?其次,发现尸体的时候正是人员活动最频繁的时间,只要离开过主屋一层的人,都有可能进入过西西的房间,包括隐藏起来的厨师。

这一点实在是太奇怪了,谢云蒙看到他进去之后,立刻绕到褐色塔楼的后面,从悬梯回到了与枚小小在一起的房间里。此刻,枚小小已经在里面等他了。

简单交代几句之后,谢云蒙再次从房间大门离开,这个时候,正是失踪的‘单明泽’回到塔楼里的时间,他与某个人擦肩而过,但是他在密道里,所以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个人不太可能是谢云蒙。

接下来,刑警先生就要去找唐奶奶和雅雅了,而这两个人此刻也正在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

——

我们来把每个人的行动捋顺一下。

12月31日早晨:

谢云蒙和枚小小在大家呆过的房间里面休息,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楼下,在柳桥蒲假装被袭击之前,真正的单明泽已经被刑警关起来了。文女士、唐美雅祖孙也没有跟随大家一起来到楼下。

至于他们是怎么瞒过众人视线离开的,这些在刑警们对当事人单独询问的时候都会提到,所以在这里就不浪费篇幅了。

之后,恽夜遥离开,留在娱乐室里的‘单明泽’突然消失,老爷子成功唬住众人,而西西被某个人从密道里的暗门推到户外,可见这个行动的人是了解诡谲屋中暗门所在位置的人。

以上几件事情都是连续发生的,当时谢云蒙和枚小小还呆在房间里,之后是恽夜遥上楼,他一到楼上,枚小小就去找真正的单明泽,同时安排好了文女士。

谢云蒙则立刻到户外去救西西,并送到餐馆里面。他行动的时间点与外围颜慕恒遭到袭击的时间点正好相同。

接下来谢云蒙回到诡谲屋,与枚小小会和,同时楼下的‘单明泽’与一个神秘人在主屋密道里擦肩而过,‘单明泽’匆匆去往未知的方向。

“不用了雅雅,我不饿。现在别人都不会发现我们,奶奶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确实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人的心情和思维都会偏向于感性,悲伤也会随着周围的清冷气氛而扩大。唐美雅此刻再次体味到了,少女时代那种无奈和凄惘。

雅雅失去父母的时候,她还是个不会讲话的小不点,所以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悲伤,唐美雅一手将她带大,所有的悲伤和无助都是自己一个人咽进肚子里,她从来不想让雅雅承担任何命运的不公。

可是现在不同,柳桥蒲明确提到了过去,也许在追查凶手的过程中,唐美雅所有的心事都会曝露出来,虽然这些称不上秘密,但与其让别人来告诉雅雅,还不如她自己说更好。

唐美雅的神情有些落寞,好像一个失去生活希望的老妇人,这与雅雅平时认知中的奶奶大相径庭,所以她更加好奇的看着唐美雅。

“奶奶您为什么如此伤心?当年父母亡故的事情,我知道对您的打击很大,可这么多年过去您也该放下了。”

“雅雅你没有经历过,你不知道有些事情是永远都放不下来的。你的父母我曾经见过一面……”

“奶奶您说什么?”雅雅被唐美雅奇怪的言语给吓到了,小声说:“您见过我父母一面,他们不是您的子女吗?为什么说见过一面呢?”

第八百四十五章十个住客第十三幕

莫海右离开位置蹲到尸体前面观察了几分钟之后,对谢云蒙说:“我同意你的看法,初步判断邕粟的死亡时间最起码超过了30个小时,首先,残留下来的尸斑已经进入了浸润期,所谓浸润期就是由于细菌的作用,尸体开始腐败变质,压迫尸斑不能让其转移或者消失,尸斑内部的皮肤组织呈紫色,血管中也不会再流出血液。”

“这些在邕粟尸体上都明显呈现了出来,邕粟的尸体之所以腐烂程度如此严重,长时间放在花田里也是一个因素,田地中的温度和湿度相对都很高,容易滋生细菌,遭到小虫的啃噬。”

“其次就是尸僵程度,尸体在死亡24到48小时之后开始缓解尸僵,当然具体时间还要取决于周围的环境、死亡方式、受害者年龄等等其它因素。其中环境因素非常重要。如果邕粟确实是一直被放置在花田之中,那么他身上呈现出来的尸僵缓和状况就没什么可以奇怪的了,环境温度越高,尸僵和缓解尸僵的时间就会提前。”

“还有,虽然不能完全定论,但是我认为邕粟尸体上不存在人为破坏尸僵的痕迹,他的下颚、手臂等地方的关节都趋于柔软,”莫海右一边说,一边戴上口袋里的一次性手套,在众人面前将邕粟的下颚抬起,手臂屈伸,展示给大家看,然后他继续说:“中毒、生病、机械性伤害致死对尸体僵硬时间都会有所影响,这个我就不再赘述了。”

说完,莫海右站起身来补充了一句:“谢警官,你接下去说吧。”自己则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里面,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当听众。

谢云蒙说:“我以为黑影上楼是想要找机会杀人,所以紧跟在他身后,但是,我上楼之后,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走廊,而且所有的房间里都非常安静,根本就听不到异常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要是去敲开熟睡者的房门,如果发现潜入房间的人还好说,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很难解释清楚了,而且房间里还有两位女士,所以我没有选择去敲门,但我仔细查看了走廊里的每一扇房门,不是在看房门前的脚印。”

到这个时候为止,恽夜遥一直都在倾听,他没有提问,也没有打断谢云蒙的叙述,但他心中已经存在了好几个疑问。恽夜遥看着安凌香问了一句;“安小姐,你和傅先生第二次吵架是在这边西屋楼梯间里面吗?”

“是的。”安凌香勉强回应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恽夜遥不想要太过于影响她的情绪,所以继续用温和的态度问她:“请你告诉我,你上楼的时候真的听到了傅先生与女仆的交谈声吗?”

“……是的。”安凌香的声音这回不仅轻,而且还变得闷闷的,她就像是逃避现实的鸵鸟,把头埋进罗意凡的怀里。

“那么请你回忆一下,傅先生和女仆究竟说了些什么?”

恽夜遥耐心等待着安凌香的回答,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等到任何回音。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似乎失声了,又好像是没有听清楚恽夜遥的问题,一声不吭。

罗意凡朝着恽夜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已经确定了刚才问题的答案,此处的无声,就代表女主人默认了她的谎言,也代表她的的确确是爱着男主人,想要替男主人掩盖。

这个女主人从来不是个精明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承受能力很强的女人。她虽然经历了变故,心境已经有所改变。但与在座的各位比起来,依然还是个脆弱的孩子。

无论恽夜遥提问的态度有多么温和,这反复被提起的问题都让她害怕。害怕就会造成退缩,而幼稚者退缩的方法,就是不看不想看的、不听不想听的、不说不想说的!

让罗意凡去安慰可怜的女主人,恽夜遥对谢云蒙说:“小蒙,在你继续说下去之前,我们有必要先来搞清楚一些问题,你认为昨天晚上你和傅先生呆在仓库里的时候?吴兴涵到底去了哪里?”

“我不能肯定这个人是否存在,”谢云蒙回答说:“如果按照我的想法,我觉得吴兴涵应该是某个人的替身,这里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安小姐在说谎,目的还是为了保护傅先生。要是这样的话,安小姐应该一开始就知道傅先生是在做某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或者她一开始就认为傅先生是凶手。”

“安小姐,我要的是从你上楼,他见到吴兴涵,再回到楼下的详细经过。请你务必把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包括这段时间里,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恽夜遥补充说。

又是一阵亢长的沉默,安凌香抬起头来准备开口,但她表现出来的样子依然带着犹豫,莫海右在此时插了一句:“安小姐,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们实话,这不仅关系到你自己,也关系到你所爱的人是否是清白的。”

“我明白……我相信小责不会杀人。”安凌香自我宽慰似的说道,她的目光依然不断眷顾着地上坐着的人,好似这个人下一秒就会被确定为杀人凶手一样。犹豫和不安持续折磨着21岁女人的心,让她越来越悲伤。

“我也不知道我们那天为什么会争吵?从早上开始,小责就破天荒地不断在抱怨我遗忘的事情。平时在这个家里,除了日常生活习惯之外,很多事情我都不管,不会去在意,遗忘是常有的事。小责平时从来不说的。”

恽夜遥问:“傅先生是一整天一直在抱怨,还是只是你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抱怨?”

“他在其他人面前从来不说这些事情的,他很在意我的面子。”安凌香回答:“前天早上,我们的第一次争吵也是在东屋房间里面发生的,没有一个人看到。”

谢云蒙说:“可我觉得傅先生与我说起你的时候,一点顾忌都没有。前天晚上,也就是你们第二次争吵之后,我和傅先生就谈论过你,他说你会因为生气故意搞恶作剧,把家里的一些东西破坏之后,扔进薰衣草花田。而且我听得出来,他的口气中,你们两个以前经常争吵,”

“大多数都是你在无理取闹。傅先生的这些话只给我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并不爱你。请原谅我这么说,安小姐,连他对你基本的尊重我都没有听出来。”

谢云蒙的话音还未落下,安凌香就哭出了声,她大声对刑警先生说:“这不可能,小责从来都是尽力维护我的,自从爸爸妈妈离开之后,就一直是小责在照顾我,他就像是我的……”

“说完傅先生的行动,我们再来看看女仆,傅先生故意在楼梯间里和安小姐吵架,应该就是为了掩盖女仆的脚步声,他们吵架的时间足够让女仆偷偷溜到楼梯间门口藏好,所以,傅先生只需要走到楼梯间门口,余下的脚步声就可以由女仆来代替,很容易就能欺骗过安小姐的耳朵。”

“傅先生和女仆一直在西屋里面等待着安小姐到来,他料定,安小姐一定会心软,并主动过来找他。因为他很清楚安小姐爱他有多深,傅先生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薰衣草别墅真正的管理者,而且正是他的事事包办,让安小姐越来越依赖他。”

“所以自然而然,他们之间的主导与附庸关系已经颠倒过来了,安小姐不敢忽略他的感受。就算是小孩子,也会在意识到受人摆布的时候学会让步,更何况安小姐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不过是脾气任性,不善于管理自己的生活而已。”

“这与一个人从小的教育方式,还有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我想问一句,安小姐,你从小到大有没有离开过这栋薰衣草别墅?或者说,你小时候经历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有没有离开过这座大山?”

“从来没有过,”安凌香的回答充满了落寞,让人心疼,她说:“薰衣草别墅是我爷爷偷偷建造的,小责说这就是一栋违章建筑,如果被人发现的话,国家随时随地都可以派人过来把它拆除,为了能够保住自己唯一的财产,我根本不敢踏出大山一步。”

“爷爷原本是住在山脚下的农户,我的父母不知道干了什么?攒了很多钱交给爷爷,并告诉爷爷这些钱一定要藏起来,任何人问起都不可以说。”

“爷爷把钱装在麻袋里,埋进这后山的土地下面,就在薰衣草别墅的地基下。后来,爷爷告诉我说爸爸妈妈去了城里,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虽然爷爷一再保证他们两个人没事,是因为要赚钱供养我们,所以才没有办法见面。但我一直很不安,我觉得爸爸妈妈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罗意凡不就差点成了机关的受害者吗?事实上,白芸遭到背叛之后,她并没有想要再星海形体先生,而是想要掀开房屋周围的那一圈薰衣草花,让刑警看到下面隐藏着的秘密。那个时候,底下的沉重版还是完整的。

可是,谢云蒙冲动的行为让他忽略了白芸真正的动机。当房子开始倾斜下沉的时候,承重板自然而然就被压垮了,罗意凡在此时跃出东屋楼梯间窗口,说难听点,可以算是一种找死的行为了。不过幸亏他反应快,拉住了房屋的地基,才没有一命呜呼。

白芸进入动物的时候,罗意凡已经带着秘密通道里逮住的吴兴涵从二楼回到西屋,时间相差仅仅只有十几分钟。此时的米小东还没有收到谢云蒙的委托,去找吴伟云问清最后的真相。

白芸有没有遇到米小东?谢云蒙又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经进入了通道里面呢?这些问题,都让我们留给侦探和刑警的推理去说明吧。

从安凌香的口中,恽夜遥证实了自己对傅责所做的猜测,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发生的第一天,傅责确实扮演过吴兴涵。那么,他究竟是吴兴涵的帮凶?还是根本就不存在吴兴涵这个人,一切都是傅责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剧’呢?

听完安凌香的故事之后,恽夜遥问谢云蒙;“小蒙,当时傅先生房间里的状况,请你详细描述一下吧。”

“房间窗台上和卫生间地板上都有一模一样的脚印,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留下的,窗台下面的墙壁上有很多手指印,手指印非常完整,但却没有手掌的痕迹,一看就是故意按压上去的。卫生间里的脚印杂乱,但浴缸、洗手池周边却没有发现手印。整个房间里,家具上面都多多少少有着摸过的痕迹。”

思考告一段落之后,恽夜遥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没有一个人着急,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听他的推理,莫海右和罗意凡都有各自的分析判断,谢云蒙这一次也是做足了功课。

恽夜遥说:“小蒙的判断非常正确,确实有一个人想要嫁祸给傅先生,而且我认为,这个人想尽一切办法希望坐实傅先生的罪名,好让自己得以逃脱。安小姐、文女士和苍鹿鹿小姐都不可能是这个栽赃者,原因大家心里应该很清楚。”

“首先,我要从一开始我们在饭店里遇到刘运兆说起,刘运兆不可能知道我们当天要去哪家饭店吃饭,因为他身边根本就没有熟悉我们的人,那么他和我们在饭店里相遇,临时提出邀请是偶然发生的吗?”

“也不是,所以说这件事只有唯一的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人跟踪了我们,在我、小蒙和小左三个人之中,我是最容易被跟踪的,也是最空闲的一个人。大多数时候,小蒙和小左身边都有其他刑警,所以我想,这个被跟踪者很可能就是我。”

“至于跟踪者是不是刘运兆本人?还是他的某个帮手,这就无从猜测了,因为现在根本无法再找到目击者。不过,小左,”恽夜遥转向莫海右问道:“当时我们在和刘运兆攀谈的时候,你因为厌恶他一直脸朝着窗外,嗯,你回忆一下,当时有看到什么吗?”

“比如说,某个停留在不远处的可疑人物,或者一些奇怪的事情等等。”

听完恽夜遥的问题,莫海右陷入了回忆之中,他当时倒真没有注意这些东西,只是一味觉得刘运兆那副油腻腻的样子很讨厌,不想和他多说话而已。

在脑海中大致搜索了一遍,莫海右对恽夜遥说:“没有,当时街上的人都很正常,并没有人刻意停留朝饭店方向张望,而且我们去吃饭的时候,那条街上显得很空闲,来往经过的人并不多……我记得在街对面有一条小巷,小巷的两边是服装店,然后……等等,你让我想想!”

虽然确认了上面可能有人正在抓捕罪犯,但现在米小东只能干着急,因为头顶上的盖板被锁住了,从他这一边根本砸不开,就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有人沉重倒地的声音。

米小东的心脏一阵紧缩,他好怕自己刚才想到的那个人会受伤,正想要跳起来去敲顶上的盖板,无论如何他都要先确认胜利者到底是谁?如果是自己想象中的人,听到底下敲盖板的声音,以这个人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打开盖板的。

如果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人,而是凶手取得了胜利,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人打开盖板,米小东认为自己一定会听到凶手逃跑的脚步声。

下面的米小东想尽办法要确认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上面却恰恰传来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离他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好像是正在朝着阶梯上方逃跑。

这回米小东可是真着急了,上面的盖板非常厚实,用手根本就敲不开,他拼命在地上寻找着趁手的东西,比如石块、木棍等等,并且十分后悔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把外面的石头搬一块进来。

一个人往往越是着急,就越想不出好办法,越找不到趁手的东西,米小东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中。渐渐顶上逃跑的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而米小东这里依然没有任何突破。

大概五六分钟之后,上面再次传来声音,居然是一个男人凄厉的惨叫声,令人更加胆战心惊,米小东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什么人在敲砸东西的声音?每敲砸一下,上面的男人就痛呼一声。

在仔细分辨之后,米小东认为这惨叫声不像是他认识的人,但又不能完全肯定,毕竟痛呼的声音和平时说话的声音是有很大不同的。这可能是米小东刑警生涯中最焦虑的一次,要是没有人及时打开盖板,估计米小东就得急死在地下通道里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上面的声音总算安静下来,这个时候,米小东听到有一个人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回到了楼下,然后,顶上传来盖板被拔出插销的声音,米小东赶紧朝上看去。

“我是想要揭穿某个人的罪行,才会一直以帮凶的身份和刘运兆一起密谋,那辆破旧的摩托车,也是希望能够引起调查者的注意才买的。”

许青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过去发生在薰衣草田里的车祸真相究竟是什么?恽夜遥对于这件事,疑惑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所以他认真倾听着许青所说的每一句话。

“一切要从我到这座城市里打工说起,我的原名叫许景洪,高中毕业之后,就独自一人背上包到城市里来了,刚到这里的那几年,我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自己又没有多大的本事,所以经常挨饿。后来,好不容易凑了点钱,买了一辆破旧的摩托车,在城市里到处游走,接些刷墙砌砖的散活糊口。”

“那个时候我对未来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能够养活老家的父母就心满意足了。我经常游走的那一片区域附近有一小块薰衣草花田,长得非常茂盛,就在四岔路口中央。我闲下来的时候,总是喜欢盯着薰衣草花田看。”

“渐渐的我发现,花田里经常会坐着一个少女,她会在那里看书,也有的时候会画画。于是我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少女,我还发现,他偶尔会在花田里手舞足蹈,不知道做些什么?”

“于是有一次,我鼓足勇气上前问她:你在做什么呢?本来以为会遭到白眼或者呵斥,没想到少女对我微微一笑,温和的说:我在练习表演啊!之后我才知道,她正在就读一所演艺学校,在花田里练习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动作,就是学校布置的作业。”

“我非常非常羡慕她,能够读这种学校的人,都出生在富贵人家。为了能够接近她,我给自己买了一身体面一点的衣服,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那身几百块钱的衣服,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当时,买了衣服之后,我差一点连饭都吃不上。”许青说到这里,眼眶里的泪水慢慢落下来。他在叹息自己的命运,也在为过去的人悲伤。

“为此,我不惜欠下高利贷,找私家侦探帮忙,终于打听到,吴先生已经和文姐离婚,而且他们家早已离开了这座城市,但他的儿子吴兴涵却好像还在这里。而且,私家侦探还打听到,吴兴涵住在一间条件并不怎么好的公寓里面,和一个叫做刘运兆的人合租。”

“这证明,这个吴兴涵也已经家道中落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和别人一起去合租公寓呢。”

“我找到那栋公寓,一边监视吴兴涵,一边打工赚钱,后来我还清了一部分高利贷,还用手边多下来的钱买了一枚戒指寄回老家,我告诉父母:那是我准备给青青的结婚戒指,希望他们能够帮我保管好,等我带着青青回家,一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是,这样的承诺几乎像是一句空话,我连青青在哪里都无从知晓。”

“我也想过要去找吴伟云,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线索,但是看到葬礼上的吴伟云那伤心绝望的样子,我就没有勇气去找他了。但我不明白的是,那个死者我都能认出来不是青青,为什么吴伟云认不出来呢?就算外貌相似、血型相同,也不至于连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吧?”

“这也是我目前为止唯一搞不懂的问题。我聘请了私家侦探之后,等于是同时认识了吴兴涵和刘运兆两个人,但是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把刘运兆算进计划之中,因为他在我心目中只是一个合租者,与车祸和过去的事情没有一丁点关系。”

“我真正开始怀疑刘运兆是在L山附近徘徊的那段日子,为了还清债务,维持继续寻找青青需要的生活费,我几乎什么样的活都干,山附近集中了好几个大型垃圾回收站,所以我定期就会去那里一次。”

“就是在刘运兆死亡的仓库附近,我看到了他,还有他的妹妹刘韵。刘运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围绕在垃圾场周围,很久都没有离开。他奇怪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还有一点,就是他当天的穿着打扮。”

“就这样,我一步一步全盘控制了刘运兆和刘韵两个人。吴兴涵根本就不可能希望你们注意到薰衣草别墅,他只是想要借你们的名头,把在座的这些人吸引到别墅里来而已。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千方百计的将恽先生你们三个也吸引到薰衣草别墅,破坏他的计划。”

“我跟了恽先生好几天,才终于逮住了三个人在一起的机会,于是我赶紧通知刘运兆到饭店里去找你们,这家伙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他居然刚刚跟你们攀谈完,就迫不及待回到小巷子里面来找我,把我吓了一跳,幸好当时你们都没有朝我这边看。”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被发现也没有什么,本来就是想要让你们产生怀疑的。我当时唯一的担心是,刘运兆这个肥胖丑陋的家伙会引起你们的厌烦,让你们不愿意去薰衣草别墅参加聚会。

“果然,我的担心还真不是无的放矢,刘运兆回来告诉我说,法医先生和刑警先生都好像不太情愿去薰衣草别墅,只有演员先生稍微表现出了一点好奇心,不过也没有最终确定下来。”

“没办法,我只能让刘运兆回去等电话,几天之后,刘运兆告诉我说,恽先生你打电话给他了,表示愿意去薰衣草别墅,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就紧锣密鼓开始安排刘运兆在仓库里表演的那场戏。”

“刘运兆死亡当天,我确确实实跟着他到达仓库,就藏在垃圾堆的后面,装作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清洁工人。靠着那些废弃塑料板的遮挡,我潜伏在离窗户很近的地方。仓库后面的那道小门,也是我偷偷用画板改造的,目的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方便自己离开。”

“就像我说的一样,我根本就没有料到吴兴涵那么快就掌握了我和刘运兆之间的秘密,所以还想着刘运兆可以活到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后,我到达的时间要比你们早的多,所以有人将快递送进仓库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可是我依然没有怀疑任何事,只觉得那么大一个箱子,应该是装着画板一类的东西。”

许青这个时候已经很焦急了,他催促着恽夜遥说:“你们说的真凶到底是谁?是谁在拿吴兴涵当挡箭牌,快点告诉我。”

“怎么你还不明白吗?是谁在房间里假扮的吴兴涵欺骗安小姐的?是谁支走了女仆?又是谁最后一个被杀死?”恽夜遥抛给了许青一连串的反问,终于让许青开了窍。

“难道你们说的是这栋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傅责?”

“对,就是他!”恽夜遥立刻郑重其事的接上了话头:“就是傅责,在这整个事件中,最最无辜的人就是真正的吴兴涵,他早就被傅责囚禁在密道里面了,最后一个死亡的人根本就不是傅责,而是吴兴涵。”

“从一开始到现在,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吴兴涵和傅责一直都是同一个人,真正的吴兴涵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次。”

“可是两个人的血型不一样啊,事后警方一调查不就真相大白了吗?”许青还是不能相信真凶居然是傅责,而不是吴兴涵。

“那就要问文女士了,我想文女士‘睡’了那么久,也应该醒了吧?”罗意凡站起身来,走到文渊身边,轻拍了一下美丽女人的肩膀,接着说:“我们都应该谢谢文女士,因为她是所有人之中第一个醒来的,也是她急中生智放了一把火,将我们及时引回西屋。”

“文女士,现在一切都安全了,你也可以醒来了。”罗意凡笑眯眯地最后补充了一句。

一直靠在许青身边的女人果然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眼睛,那双从年轻时一直美丽到现在的眼眸中,饱含着的不是破案后的喜悦,而是愧疚。对许青,对她的女儿吴青青,还有对苍鹿鹿和吴伟云的愧疚之意。

当身体坐直之后,文渊的眼泪也随之滑落下来,她说:“你们不应该对我说谢谢的,倒是我,应该对孩子们说一声抱歉,如果不是我年轻时的贪婪、势利、争强好胜,也不会造成景洪和青青的悲剧,更不会害得伟云孤独一生。对不起,景洪,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不仅在通道出入口的盖板上面铺上了厚厚的泥土,而且盖板下面到第一个拐弯口的一小段通道,也被他用泥土填埋紧实了,这样挖掘的人如果马虎点,打开盖板看到下面有泥土填埋,就会被凶手的伎俩给蒙骗过去,认为通道根本就没有被再次启用。”

“我将两层泥土全部挖开之后,才看到下面的通道,因为当时我根本不能确定凶手还在不在薰衣草别墅,所以为了防止凶手在我之后使用通道,发现通道被人挖开而逃跑。我按原样将泥土一点点填埋了上去,尽可能做到和原来一模一样,然后我沿着通道一直往深处走去。”

“走的越远,我就发现越不对劲,通道给我的感觉好像有些歪斜了,虽然周围景物还和原来一模一样,但是总觉得方向有些不对,当我看到那个被植物覆盖的出入口的时候,我就明白了。那些人并没有把原来的通道直接挖到底,而是只挖了一半就改变了方向,让通道在山体内部继续延伸。”

“他们将原来的出口完全封死,然后在原来通道的墙壁上一点一点挖出一个倾斜的弧度来,使通道逐渐延伸向他们指定的位置,这样做有一定的难度,需要仔细丈量计算,稍微有一点点偏差都不行。”

“这样的工程,没有专业人士的指导,个人或者附近村庄里的农民很难完成,所以我认为企业负责开凿的可能性很大,这让我进一步确定,自己也许真的找对了方向。”

“通道分为两部分,前面一部分的弯曲弧度比较小,如果稍不注意的话,就会误认为还是同原来一样直接通到悬崖外面。通道中间那个被植物覆盖的出入口也是个障眼法,他们故意弄得跟原来悬崖那边的出入口一模一样,还在植物之间挂上了伪装的毒蛇,以阻止误入者的脚步,其实这一切都是假像。”

“只要直接穿过出入口,就可以看到后面半部分的通道,那才是真正通往薰衣草别墅的路。那一部分弯曲的弧度非常大,逐渐向地下倾斜,直接通到薰衣草别墅东屋的地基附近。”

“那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吴兴涵长大后真正的样子,你当年卷走了吴兴涵父亲所有的财产,导致他们父子生活落魄,而且出国十年杳无音讯,吴兴涵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原谅你呢?文女士你难道没有考虑过这一层吗?”

“我有考虑过,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我一心一意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原谅,所以,认为小涵只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不愿意再被过去的事情束缚而已。”

“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吴兴涵的父亲应该很早以前就被傅责杀死了,其中的原因和过程,我想警方很快就能调查出来。傅责为了现在的杀人计划,将吴兴涵囚禁起来等待时机。自己则靠着企业的分红,偷偷过上了富庶的生活。”

“为了实现替换身份,我想还有一点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血型问题,如果傅责和吴兴涵两个人的血型相同,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亲属关系呢?文女士,你出国之后,吴兴涵的父亲有没有再婚过?”

“我不知道!出国之前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他,所以我也一直不敢打听了解。”文渊闭上眼睛,低下头去,不敢看其他人的脸。所有的这一切问题和答案,都让她觉得自己的罪孽深重,根本不配得到原谅。

罗意凡继续说:“当时我并不可能了解到这些,所以心里的疑问越多,就越是找不到正确的方向。还有我们对凶手的判断也发生了偏差,可以说是错了一半,对了一半。我认为凶手有可能还在薰衣草别墅里面,但实际上他在迷晕谢警官之后,就已经离开了别墅。所以说,那个时候不论我们找到多少线索,都是没有办法困住他。”

“但对的一半是,凶手还有后招,所以必然会回到薰衣草别墅里,也正是因为他回来了,我才有机会威胁他说出真相。”

“事实上,小责的袭击只是打晕了我,并没有让我受多重的伤。当时我假装很痛苦的样子,把自己埋进文姐怀里,然后利用她身体的遮挡,将迷药洒在了沙发坐垫上。”

“你的迷药是从哪里来的?”谢云蒙问道。

“是从小责房间里偷偷拿的,我知道他一直在房间里藏有迷药,但不知道他是派什么用场的?怀疑他是吴兴涵的帮手之后,我就偷偷找机会从小责房里把迷药偷出来了。”

谢云蒙回忆其当时的情景说:“文女士只感觉你把什么东西撒在了沙发坐垫上,不可能一下子就猜到那是迷药,当时,白小姐还在许先生怀里,你在文女士身边,而靠沙发最近的人就是苍鹿鹿小姐,怪不得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大概是因为她第一个晕过去,才让文女士确认是你撒了迷药,把你认定为凶手帮凶的吧。”

“我,我想有可能是这样吧。”安凌香回答。

谢云蒙继续说:“除了苍鹿鹿小姐之外,其他人受迷药的影响应该都不深,尤其是文女士。但在迷迷糊糊之间,她不确定你是否在其他布料上也撒上了迷药?所以才会把所有的布料都搬到窗口去焚烧,希望迷药全部挥发掉。”

安凌香说:“等大家都倒在地上,我也跟着趴在地上假装昏迷。我手里还捏着最后剩下的一点迷药,想要在谢警官回来之后再使用。我的想法很简单,到大家全部都昏迷之后,我就会在屋子里抹去所有有可能指认小责与吴兴涵有关系的证据,如果当时让我碰到吴兴涵的话,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留下他的,就算是付出生命,我也不能让小责白死。”

“……你真的那么爱我?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家政夫吗?”当安凌香说出愿意为傅责而死的时候,地上一直低头不语的杀人凶手终于开口了,他抬起头来,露出那张安凌香心心念念的面庞,问道。

安凌香含着眼泪对他说:“我知道,一直以来因为我的脾气秉性,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但我只想说一句,不管生活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对你的爱是真的,直到现在,知道你所有的罪行之后,我依然还是爱你的。”

“就在东屋里唤醒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无意之中看到了你的鞋底,上面还有一些碎肉什么的?在你迷迷糊糊时,我帮你擦掉了身上的一些鲜血,还顺手把你鞋底上的那些碎肉给刮掉了,你那一脚还踩得真是狠啊,应该是刚刚破壳而出的小蛇,如果是大蛇的话,你不可能那么幸运。”

莫海右说:“在邕粟的尸体上,也有蛇类的齿痕,就在他的伤口附近,虽然他不是被毒死的,但由此可以确定,薰衣草花田里确实有蛇,而且,邕粟的尸体也确实一直被放置在薰衣草花田中央,要不然蛇也不会循着鲜血的味道找到他,并且在他身上咬出伤口来的。”

“安小姐没有想到,谢警官居然会在那个时候昏迷?而且,真正的帮凶白芸此刻也爬出了户外,准备逃跑。安小姐抓住机会,跑回了西屋的二楼,她没有进入那间仓库,也没有进入傅责房间里面,而是跑进了正对着死亡现场的那间房间里。”

“安小姐,你为什么会跑去那间房间里面呢?”罗意凡问道。

“那间房间原本是许先生的房间,但我知道,许先生一般会和芸姐住在一起,昨天晚上,谢警官和小责在仓库里做薰衣草花束的时候,不是没有看到吴兴涵吗?当时我就猜测,吴兴涵可能跑到许先生房间里藏起来了,所以,我才会选择去许先生的房间检查,我不指望能够抓到凶手,我只想要找找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痕迹,以证明自己的猜测。”安凌香回答说。

“这就对了,怪不得我在窗口看见你一直低头朝着地面,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你那时候是在找脚印吧?”罗意凡问。

“是的,我能想到的唯一线索就是凶手留下的指纹和脚印,但我一无所获,所以只能再次离开房间,想回到楼下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做过,反正文姐也真的昏迷了,她不可能看到我那时候的行动。”

“但你的行动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房子即将倒塌,谢警官却没有及时逃出,而且你在房间里鬼鬼祟祟的行动,我又根本看不清你的面目,我当时在想,你如果是真凶的话,就应该从窗口爬出来,因为楼下有谢警官守着,你下楼等于是自投罗网。”

“玲玲,等这次的案件解决之后,你和青青一起回家吧,还有我们的女婿景洪,我会把他的父母接到城市里来一起住,反正老宅的空屋子多,我一个人住着也嫌太寂寞,人多了更好。我早已经原谅你们了,景洪是个好孩子,我也希望你能够接受他,他会给青青一辈子的幸福。”

“至于家里的开销,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景洪可以慢慢找工作,不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演几年戏,还有玲玲你也可以继续上舞台的。我想,你现在最应该的就是把青青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景洪,让他们两个人相认,也算是不枉景洪爱了青青那么多年。”

“玲玲,从你再次回来带走青青之后,我就放下了对你的仇恨,因为我知道你心里依然爱着我们的女儿,这就够了。一直不肯认你,也是因为害怕刑警会把你抓起来,当年薰衣草花田里的那个小姑娘,你真的不该拿她来冒充青青,虽然她的伤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但你见死不救,却是导致她死亡的根本原因。”

“我既不想你坐牢,也不想青青因为你犯下的罪孽受到牵连,所以我才会缄口不语,我们的女儿,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了,这一切,我不得不说,都是我们当年的贪婪和自私造成的。所以,从今以后,我们两个一定要倾尽全力,一起来弥补对孩子们的伤害。”

“唉!景洪真是太可怜了,我都无法想象,他为了找到青青吃了多少苦?却没有想到,最爱的人一直在自己身边,我多少次想让你对景洪说出真相,却都没有机会开口。但是在这里,我还是要自私的对景洪说一句,希望你能够原谅青青的母亲,无论如何,她都是给予青青生命的人,请你一定要原谅她!”

“这么多年以来,我始终把青青的骨灰盒放在家里,虽然骨灰盒里是空的,但我把当年我买给玲玲的项链系在了上面,我希望回来的时候,玲玲可以看到这一切,可以因此忏悔,找回年轻时的那份善良。真的,玲玲十几岁的时候真的非常善良,要不是她的无私真诚,我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最终,我选择了用特殊的方式带走青青,让自己错上加错,也让青青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痛苦,我的女儿,我真希望当年毁掉的是我的脸,而不是青青的。可是,无论我再怎么后悔,都挽回不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就像伟云说的那样,我们唯有用最后的人生来好好爱孩子们,尽可能做出自己微薄的弥补,希望孩子们能够幸福快乐,忘记一切伤痛。”

“景洪,你愿意再爱一次青青吗?”文渊看着许景洪(许青),眼神中流露出乞求。

许青没有答话,微笑着将苍鹿鹿搂进自己怀里,然后对文渊说:“妈妈,虽然我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青青的丈夫,没有资格这样叫你,但是我依然想提前叫你一声妈妈,请你放心吧,无论青青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她。过去的一切已经随风飘散了,我们的人生即将重新开始。而您和父亲也一样。”

“谢谢!谢谢你!景洪,谢谢你!”文渊紧紧抓着许景洪的胳膊,没有更多的话语,只能用谢谢两个字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他们之间的真情互动,感染着在场每一个人,恽夜遥的眼中也泛上了泪光,他把声音压抑在喉咙口:“轻声呢喃着,有一个孩子真好啊,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肉相连的孩子……那就是消融一切恩怨的纽带。”

他自以为这句话只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没有任何人听到,但是,他的情绪和言语又怎能瞒过身边的两位男士?莫海右和谢云蒙同时看向自己心爱的人。一个人眼中充满了落寞,还有那无法拥有的忧伤;而另一个眼神中则充斥着浓浓的爱意,还有包容。

落寞忧伤的男人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他故意给另一个人让开位置,他知道,除了避让,自己现在做不了更多的事情。所以他不想看,也不想听。窗外已经没有大片美丽的深紫色花朵了,只有那丑陋黑暗的泥土,和一个个刑警忙碌的身影,男人拼命稳定自己的情绪,不让它们流露在表面上。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断击打在水面之上,泛起点点涟漪,万籁寂静之中,只能听见雨点划破长空带来的沙沙声。一袭火红色的倒影划破水面,上下沉浮。

在红色之下的水潭深处,乌黑的阴影慢慢向上浮起,逐渐相融。但细细看去,却有渭泾分明。火红色如同一叶扁州一样漂浮在水面之上,在暗色天幕的掩映之下,它那圆圆的轮廓就像一朵倾斜向上的巨大花朵,美丽妖娆,却又让人感到畏惧。

这是一把红色雨伞,宽大的伞面由上好绢帛制成,纤细的骨架在暗夜中几乎完全隐没入那如鲜血一般的颜色之中,细长的灰色竹制伞柄指向天空,在伞柄尖端,稳稳站立着一袭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低头看着湖面,乌黑色紧紧束在头顶上的长发随风飘扬,身上的衣服如同火烈鸟的翅膀,高高飞舞而起,遮掩住他惨白色的面庞,让人看不清究竟是鬼魅还是人类?

在与伞面相同颜色的衣物之间,缠绕着白色和浅蓝色的细长丝带,远远看去,丝带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衣物之间穿梭,如同蛟蛇。

身体下方露出的纤细小腿,看上去仿若伞柄一样枯干,黑褐色的皮肤让人恐怖,给人一种干枯即将断裂的感觉。紧紧与脚掌吸附在一起的伞柄之上,也缠绕着白色和浅蓝色的丝带,丝带尖端沉入湖底,搅乱水潭深处的乌黑色。

一人一伞就这样在湖面上不断向前漂浮,好像失去了重力一样,一直都没有沉入湖心深处。天空中的雨丝越来越细密,渐渐形成了一道模糊的雨帘,将这一人一伞完全遮挡住,消失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下……

说来也奇怪,自此以后,湖底再也没有以前那么清澈,总是像积满污垢似的,沉淀着一层乌黑色,这层黑色就像阴影一样,侵蚀着每个人的内心,让他们忧心忡忡,大家都明显感觉到,湖上可以捕捞的鱼虾变少了。死鱼死虾也比以前更多了,甚至以前可以从浅滩淤泥中大把大把挖出来的龙虾,现在也如同蒸发一样,不复存在。

偶尔,一些有经验的老渔民,会找到那些龙虾,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找到的是腐烂的龙虾尸体和虾壳,这东西散发出来的臭味渐渐让他们再也无心捕食,所以渔民们组建起来的村子人口也越来越少,最后变成了穷困潦倒的废弃村庄,只剩下几个没有办法离开的老幼妇孺在那里支撑着。

诺大的湖面上,风浪依旧,阳光也依然每年夏天都会在湖面上反射出奇异的光芒,在那充满生机的忙碌身影,却如同翻过的历史扉页一样,再也看不到了。

——

诺诺失踪30年之后,渔村以南最大的一座城市里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正坐在窗前眺望远方,他的瞳孔如同上好的珍珠一样清澈,皮肤略黑,一头短发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苍白,是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苍白之色。

男人今年刚满27岁,但却已经是个老烟枪了。此刻,他一边呆呆看着天空,一边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那是一支卷烟,并不是什么上好的品牌,男人不在意这个。他点燃之后,深深吸了一口,在嘴里回味半天,才朝着天空的方向吐出了白色烟雾。

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吸了几口之后,男人就将剩下的大半个烟蒂按灭在桌子上,破旧的桌面上已经有很多黑色焦痕,男人甚至连一只烟灰缸都没有,他也懒得出门去买。

他不喜欢城市里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在他的脑海中,仿佛一直有一汪平静的水面在微微起伏着,红色雨伞映衬在水面之上,让他感觉那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画面。

在15岁之前,悦悦和小豆并不认识,他本来只是一个无忧无虑,忙忙碌碌的小姑娘,除了上学之外,其他的时间都用来做家务,还要给父母做饭。

悦悦自己也不太记得遇到小豆事的具体情况了,只记得那一天她心血来潮,跑进了银行边上的小弄堂里,本来想直接穿过那里找找看有没有近路可以到达医院,省得每次都要骑很长时间的车,可是没想到自行车居然在小豆门前翻倒了,悦悦当时摔得不轻。幸好遇到小豆出门,算是帮了她一把。

这次以后,悦悦就开始关心其小豆这个人了,她发现小豆没哟亲人,没有人照顾,长年卧病在床。而且,好像还有一些抑郁的倾向,由于父母的耳濡目染,悦悦对病人重视格外关心。

所以,她隔三差五就去看望小豆,给他带好吃的,甚至主动要求照顾小豆的生活起居。悦悦并不觉得多照顾一个人有多么麻烦,这是她心甘情愿的,在照顾的过程中,悦悦渐渐对小豆产生了好感,可是她不敢说,也不想说。

因为悦悦觉得,这样的小豆好像没有办法承担起两个人的未来,她希望小豆的身体能先好起来,感情的事可以放一放,反正他们现在都很年轻。小豆就算超过了30岁,只要能出去工作,悦悦还是愿意嫁给他的。

——

世事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当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天悦悦来看小豆的时候,她发现小豆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悦悦放下小包问他:“你到哪里去?”

“我去把我所有的财产都拿出来。”小豆快乐地说,悦悦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开心过。

“你又不工作,哪里来什么财产?每个月那些紧巴巴的生活费,也都是捡破烂换来的吧?”悦悦毫不客气地说。在小豆面前,她一向不用客气,也许有的人会说,悦悦太直接了,会伤小豆的自尊心。

两个人你追我赶好长一段时间,才渐渐停下了脚步,小演员气喘吁吁把双手撑在膝盖上,在那里环顾四周,想要找个地方坐一下。而刑警先生却看上去体力很好,脸不红气不喘的。

四周的公用椅子已经全部被占满了,这一天是休假日,又是商业街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最后没有办法,刑警先生只好走到一个橱窗前,指着橱窗突出来的边缘对小演员说:“要不你就坐这里歇一下吧,菜鸟。”

“你才菜鸟呢!”本来想走过去坐下的小演员,乍一听到这个称呼,立刻又火了。狠狠对着刑警先生一字一顿地说:“你-才-是-菜-鸟!!”说完,头也不回向着另一边走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小家伙。”刑警先生自顾自感叹了一句,想着这家伙要生气起来,总是那么没完没了。又想想自己确实不该那样去开他的玩笑。所以只能放下架子,走过去拉起小演员的手说:“来吧,咱们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呢,我背你。”

“路上那么多人看见了不好。”小演员结果话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刑警先生立刻瞪了他一眼,说:“有什么不好,两个大男人,又不是一男一女授受不亲?来吧,背着你走过这一整条街都不成问题。”

“算了,便宜你了。”小演员说完,脸庞挂上了微笑,毫不客气扑到刑警先生的背上,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上面,其中还包括他们的背包。

等到把人扶稳之后,刑警一边走一边说:“到底是谁便宜谁呀!出力气的人是我,你凭什么卖乖?”

“就凭你总是让着我!”小演员说话一点都不知道脸红,他继续说:“我就知道,小蒙你是最好的。”

“是,是,我是最好的,最好的傻瓜!对了,最近拍什么戏呢,我看你忙得脚不沾地,连一起出来玩的时间都挤兑得那么少。”刑警先生问道。

“就是那些都市爱情剧呗,傻白甜的女主角,高富帅的男主角,我啊,每次都是高富帅哦。”小演员稍稍有些得意的说。

“是得不到女主角感情的高富帅2号吧?不要以为我没看过你演的剧,每次都是男主的炮灰,你也不长进点,饰演个男主给我看看。”刑警先生故意调侃他。

恽夜遥忍不住脱口对谢云蒙说:“你看,行驶过来的居然是一把红色雨伞,是不是很奇怪?”

谢云蒙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但还是看不太清楚,他说:“小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样子确实有点像雨伞的伞面,也许是那艘船的船头造得特别宽,特别大,才让你误会了。”

可是恽夜遥完全不认可谢云蒙的话,“小蒙,你可别忘了,我是远视眼。你看不清楚的东西我能看得清清楚楚,那肯定是一把红色的雨伞。而且你看,船家手里还握着伞柄呢,等他过来我一定要问问清楚。”

“那好你问吧,可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对船只的设计不感兴趣。”谢云蒙双手抱胸,靠在河边一棵老树干上,继续陪着恽夜遥一起等待。

第八百四十六章十个住客第十四幕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晚上10点钟,悦悦一个人徘徊在湖边,一边哭一边寻找小豆,她娇小的身影,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孤兽一样,令人怜惜。泪水顺着她的脸庞,像雨点一样滑落下来,仿佛是配合她的悲伤一样,天空中居然真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冰凉的雨丝慢慢滑进悦悦领口之中,让她的心也随着雨丝一起变得阴冷不堪。悦悦蹲在河边的草丛里,再也没有力气继续走下去了,她只是不停地哭,好像哭声能把她的小豆找回来一样,

月亮逐渐被云层覆盖,暮色中,湖面中央飘过来一个身影,他穿着火红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发向前飘扬,干枯瘦弱的双脚站立在一根连接着湖面的细长竹竿上,慢慢向草地上正在哭泣的少女靠近。

这个人的衣服飘扬得很高,身上还有白色和浅蓝色的丝带缠绕着,根本看不清他的容颜。不过,他那双直盯着悦悦的眼睛,透射出如同珍珠一般的光芒,就好像小豆的眼睛一样。

——

“臭小子,你吓死我了,你到底到哪里去了?”19岁的少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对着充满担忧神色的英俊脸庞就开始怒吼。

床边的小豆还是一如既往不会对她生气,小声说:“对不起!我找到了木板,把那艘破船修复之后,等不及你来,就一个人想先划出去试试看。结果船发生了故障,根本没有办法靠岸。最后飘到湖中心,我以为自己会随着船沉没呢。没想到遇到了这位人工岛旅店的老板李伯伯,才算捡了一条命。”

跟随着小豆的话语,悦悦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位50多岁的老人,这个老人看上去十分健壮,身高甚至比小豆还要高一些,头发花白,肤色黝黑红润,一看就是经常在河面上来往的人。

悦悦赶紧从床上下来,对着李伯伯鞠了一躬,说:“谢谢你救了小豆,也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这么客气,小姑娘,我只是应小豆的要求到河边来接你而已,并没有救你,而且我总共去了三次,第三次的时候才总算看到你趴在河边哭,前面两次都没有找到你。你从市镇回来,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吗?”李伯伯问道。

那么50年前的渔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诺诺和他的父亲又遇到了什么事情?究竟是死在湖上,还是失踪了?这一切一切的问题,现在都还没有办法回答。

还有一点,接待小豆和悦悦的李伯伯和15年之后接待恽夜遥与谢云蒙的老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们都姓李,也都是人工岛旅店的老板,按照工作、姓氏、年龄三方面来看,他们是同一个人的几率很大,而且外表也像。

但任何事都不能这么快下定论,而且从态度上来看,15年前的人和现在的人似乎都在害怕一些什么事情,这些事情肯定同早已废弃的大湖北面渔村有关。尤其是现在的老诺,暗中对于谢云蒙的刑警身份还是十分忌惮的。

现在我们先撇开这些问题,继续跟着15年前后的两拨人,来看看他们之后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

时间回溯到15年之前

小豆和悦悦本想帮着李伯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他们嘴上说的太好听,实际上却什么也不会做。倒是弄出了不少笑话,最后李伯伯说:“你们就安心在这里玩两天吧,不要紧的,我们这里经常会接待很多免费客户,因为我们主营的并不是旅馆,而是售卖雨伞。”

“售卖雨伞?”悦悦感到很好奇,她问:“为什么盖了那么大的房子,主营的却不是旅馆呢?雨伞的话能卖几个钱?”

“我们啊,有制作雨伞的独门秘方哦,每一把雨伞都比船帆还要结实,价廉物美,而且还非常漂亮。”李伯伯得意地说,50多岁的他还没有驼背,笑起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

小豆也看着他问道:“那是什么样的雨伞呢?能不能让我们也看一看?哦,对了,你刚才那艘船是故意把船头做成雨伞的形状的吧,以此来做广告招揽顾客吗?”

“确实如此,你好像很聪明呢,不过,其实买伞的顾客并不需要我们多做介绍,每一个到我们旅店来住过的人,都会带很多把伞回去,而且,有的还会三番四次过来买,不仅自己使用,还会赠送给朋友和亲戚,我们那些伞真的非常受欢迎的。”

“那你们的伞叫什么名字呢?”悦悦问道。

情节发展到这里,重明灯和重明鸟已经都呈现在了我们眼前,但是所谓的毕方呢?毕方也是一种鸟,一种与重明一样的上古神鸟,但这种鸟却不是什么五德之鸟,而是为情所困的劫难之鸟。

叶阿姨拿出来在那把伞上,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重明鸟,而是毕方鸟。毕方鸟的身体行是丹顶鹤,颜色如同火烈鸟,两翼一足,它不吃五谷,是黄帝家族世代相传的守护神,为家族扫平一切劫难。但是当毕方邂逅蚩尤的时候,却一见钟情。

蚩尤与黄帝大战,最后,蚩尤战败死亡,而毕方,则成为了留在人世间,等待爱人转世归来的痴情鸟。

所以那把伞根本就不应该用重明来命名,它应该叫做毕方灯。李伯伯不愿意出售的原因,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但是,他为什么不说清楚伞上画着的其实是毕方鸟呢?还有,这把伞上毕方鸟的那双瞳孔,被刻意画成了重明鸟的样子,像珍珠一样清澈明亮,这又是为什么呢?

15年前,寻找自己记忆的少年,以及现在心血来潮,来到大湖旅游的刑警和演员,遇到的一模一样的人,来到了一模一样的地方,登上了一模一样的岛。不得不说真的是非常巧合,也许在冥冥之中,老天爷早已安排好了这种巧合,让他们在不同的时间里,来到同一个地方探寻50年前的秘密所在。

——

2011年

火红色雨伞覆盖的小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座长方形的人工岛呈现在恽夜遥和谢云蒙面前,人工岛的形状就像是一座大桥一样,只不过底下并没有桥洞,而是有巨大粗壮的支架交叉支撑着。支架中间的缝隙很小,这样也能更好的防御风浪。

在人空岛的西面,延伸出一条长长的走道,走到下面也有同样的支架。走到平行向南,延伸到足够的长度之后,又向东面拐弯,呈斜坡一直向下连接到小小的码头上,码头上有踏板,船就停靠在他们前方,等到客人全部下来之后,在绕过码头,进入人工桥和走道围成的安全港湾之中。

“一开始的毕方岛还挺热闹的,也确实能够维持剩下渔民们的生机。不过后来,这些渔民和外界的沟通渐渐断绝了。在我和父亲来到这座毕方岛上的时候,他们的后代子孙已经所剩无几。”

“当时我40多岁,城市里到处都在如火如荼的开发建设,我们因为是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开设旅馆的,所以听说这座毕方岛要公开招募经营者之后,我们就想着要到这里来开家旅馆。”

“也算是占有一块未来的旅游胜地吧,我和父亲那个时候都相信,这里的大湖总有一天会开发成旅游观光地,也许四周还会建设公园、游乐园等等一些招揽游客的设施。这样一来,旅店生意就会红火起来了。”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我们在城市里的旅馆已经败落了,亲戚们也都到了外地去,父亲到了退休年龄,我呢,又没有什么本事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所以才决定到这里来碰碰运气的。”

老诺打开话匣子之后,就开始叨叨絮絮说个不停,谢云蒙见缝插针问道:“您今年高龄了?”

“虚岁67。”老诺说。

“那您40多岁的时候应该是在十五六年以前吧!也就是说,你们这家旅馆在这里大概开了十几年,难道一点都不想回城市里去生活吗?那里现在可是日新月异,各种各样商机丰富的很呢!”

“不想了,在这里已经过习惯了,你看我这把年纪,又没有子女,根本没有什么精力到城市里去重新奋斗。还是呆在这里养老算了。再说,我们现在主营的也不是旅馆业务,是售卖雨伞。你和恽先生刚才看到的那艘船,船头之所以会做成雨伞的形状,就是为了宣传我们自家生产的重明灯伞。”

“重明灯伞?好奇怪的名字,为什么这样称呼呢?是不是和毕方岛有一样的寓意?”谢云蒙继续问,恽夜遥进入卫生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家伙做事总是磨磨蹭蹭的,谢云蒙也不去催促,他把身体靠在东边柜台的侧边墙壁上,继续听老诺回答自己的问题。

深夜,小豆独自一人站在人工岛上,他依然在眺望着远方的湖面,整个人就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湖面非常阴暗,可以看到底下大片深沉的颜色。也不知道是夜空的倒影,还是湖面底下泥沙的颜色,总之,小豆觉得这样看上去非常压抑,可是他又忍不住要去看。

悦悦早已经回房间睡觉了,她知道小豆有晚睡的习惯,所以也没有在他身边唠唠叨叨。倒是叶阿姨,过了午夜12点,还一直逗留在旅店大厅里,翻看着账簿,好像有账目算错了一样。

好不容易抬起头来,叶阿姨看到了门外小豆的身影,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门外,对小豆说:“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要锁门了。”

小豆听到有人呼唤他,赶紧别过头去,他有些暗沉的脸庞上透露出一股悲伤,珍珠一样的瞳孔中也蕴含着泪水。看到小豆这副模样,叶阿姨慢慢走上前去,伸手帮他抹去了脸上潮湿的水渍,也不知道那是眼眶里流出来的泪水,还是随着风一起吹过来的湖水。

叶阿姨问小豆:“你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小豆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只是想到自己一直都身体不好,连出个远门都需要悦悦寸步不离照顾,心里就有些难过。”

“那个女孩原来叫悦悦,很好听的名字。”叶阿姨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意小豆说的话,顺口回答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小豆的身边,走回旅馆门口。

“是啊!很好听的名字,总是能让人觉得开心。”小豆低下头,似乎不愿意与叶阿姨的目光对视。

叶阿姨问:“小豆,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一直不好的原因呢?”

“我不知道!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躺在床上,也许是先天的,也许是因为我自己情绪不好造成的,小时候是父亲照顾着我,后来我遇到了悦悦,她同样对我尽心尽力。可惜,我自己都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也不能够给她承诺。”

“悦悦愿意照顾你,就证明她是喜欢你的,那你又为什么要犹豫呢?如果向她求婚的话,你就可以得到一个照顾自己一辈子的人了。”

“没关系,我就看一眼。”

看着不依不挠的小苏,莫向西显出很无奈的样子说:“好吧,你要进去看是你的事情,但是弄脏衣服的话,女仆可不包办清洗。”

“我知道!”

小苏说完,大踏步走进了房间,他毕竟是个男人,对于地上的脏污多少有一些抵御能力,所以并没有因此停滞,而是几步跨过烂泥,在卫生间和卧室门口停下来,捏住鼻子朝着整个房间里看了好几圈。

虽然周围臭味非常浓,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褚福确实已经离开了。房间里的窗帘和窗户全部都呈打开状态,估计是莫向西想要驱散一点味道所以才打开的。

回到房门口,小苏说:“莫先生,你最好给隔壁的云小姐换个房间,她下午已经抱怨过好几次了,说臭味让她没有办法安心工作。你赶紧安排吧,要不然等一下出来又要大吵大闹。”

“再说,我也需要随时赶工作进度,今天这个样子已经让人很烦恼了。”

“好,我马上照办,要不苏先生你先回房间里去休息一下。”莫向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小苏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朝自己房间走去,身后的小莫赶紧跟了过去。

“小莫,你跟着苏先生干什么?”莫向西喊住侄子问道。

“我正在帮苏先生的忙,他需要调配出合适的颜色,让我帮他参考。”

“哦,那你去吧。”莫向西说完,回到了褚福的房间里面。

一关上房门,莫向西立刻瘫软在地板上,只要再过几分钟,他就会伪装不下去露出破绽。

等到剧烈跳动的心脏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莫向西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他一站起来就赶紧将房门反锁,走到窗前把头伸出了窗外。

那里的泥土地上,赫然躺着褚福的尸体,如同獒犬一样的脸面早已经肿胀变形,脖子和露出来的手臂上布满了绿斑。看上去可怕极了。

“唉!小遥,事情不能太过于乐观了,三人行是暂时的,你总有一天要做出选择,而且现在小蒙和你的关系已经发展到那种程度了,你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小蒙目前来说是最适合你的,小左的话,你要适当保持距离,有时候人不能太贪心,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

“我知道……小蒙一直很爱我……”

“对了,我好像听意凡说过,你们家过去都在演艺圈中有一定地位,尤其是你母亲的娘家,这些你了解吗?”罗芸突然改变话题说道。

恽夜遥抬起头来说:“我知道这些事,没什么特殊的啊!”

“不是,意凡有对我详细说过一些事情,我大致记不得太清楚,好像过去演艺圈发生过一件大事,和你们家应该有些关系。那件事是……”

“姐姐,你在说什么?”罗芸正想继续说下去,身边突然传来了罗意凡的声音,好像是谢云蒙已经拦到出租车了,正在等着恽夜遥上车。

恽夜遥没有在意罗芸最后的话语,他和夫妇二人匆匆道过别之后,就大踏步向法医和刑警的方向跑了过去。

罗意凡一边目送恽夜遥离开,一边对罗芸说:“姐姐,你是不是想告诉他那件事?”

“意凡,他总要知道的,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不可能瞒他一辈子。”

“可现在不行,你会毁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罗意凡搂住姐姐的肩膀说,他的语气里没有责怪,反而同罗芸一样带着无奈。

罗芸继续说:“长痛不如短痛,时间等得越长,小遥今后要经历的打击就越重,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他伤心!”

“那可不一定,当年你经历那么长时间的痛苦,不是也迎来了幸福吗?也许最后莫海右和小遥的父亲可以达成和解呢?”

“老公!你不要忘了,小遥现在的处境!小左是在刻意回避,我觉得他是想要将过去全盘否定,这里面的原因我相信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小左和小右是兄弟,有些事他们不能……”

等到他反应过来,一定会先冲进厨房里,把褚福留下的痕迹消灭干净,然后再将尸体抛到窗户外面去,那么,莫向西就一定会像褚福一样碰触电热水壶的表面,以及电源插头。

因此,凶手要是在这两个地方安上沾有毒药的,尖锐的东西,莫向西一定也会受伤。他没有受伤的原因,可以说是凶手并没有在这两处地方动手脚。

或者也可以说是凶手已经把这两处地方所动的手脚给清理掉了,这就要涉及到房门的问题了,房门为什么会被反锁?是谁反锁的?

是褚福吗?怎么可能!褚福可是直接死在卫生间里了,那么是莫向西吗?也许是,但大家不要忘了,莫向西从神秘山谷回来之前,小莫和云雅暮两个人就已经确认过,褚福房间门被反锁这件事情了。

所以我们的问题应该这样问:是谁在莫向西回来之前,将褚福房间门反锁的?这个人只可能是下午三点之前待在卡申夫别墅里的人。

我们可以使用一下排除法,首先就是小莫,他有可能吗?有,小莫直到中午才走出房门,他出来的时候脸色极端不好,一直推说自己肠胃不舒服,连饭都没有吃多少?

这种反应,不是和目前在褚福房间里发现尸体的莫向西很像吗?肠胃不好有可能真的是生病了,也有可能是因为看到了恶心的东西才造成的。

小莫一早上在房间里,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行动,就算有两个人去找过他,可是也不会占用多长的时间吧,他为什么早饭和午饭都没有出来吃呢?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把小莫看作是这起凶杀案的第一个嫌疑人。

第二个我们来看小苏,小苏是8:30早饭开始之后到楼下的,他并没有拖延多长时间,到楼下之后就一直坐在其他人的视线范围之内,直到和莫向西打过招呼进入一楼房间为止。

小苏进入一楼房间是为了找前往神秘地点的地图,找到地图之后,他就立刻和另外一个同伴离开了卡申夫别墅,一直到中午12点左右才回归,因此可以确定中午之前,小苏绝对没有进入褚福房间清理证据的时间。

不管从外表还是从经济实力来看,沈亚弈确实都和云雅暮有一段距离,但两个人内在其实可以说是半斤八两,根本就分不出谁更胜一筹。

同样,沈亚弈早饭之前干了些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就这一点来说,他和云雅暮的嫌疑是相同的。

下午云雅暮回到房间里之后,沈亚弈就不知去向了,没有人看见他究竟是回了自己房间,还是离开卡申夫别墅出去了。

云雅暮在褚福房间门口大吵大闹的时候,沈亚弈也同样没有出现,这一点,我们暂且可以归结为他并不在房间里,因为没有人去他房间看过,所以没有办法肯定得出结论。

最后就是宋跃华和两个女仆了,早晨的情况其实她们也差不多,期间宋跃华偷偷去过小莫房间里一次。中午之后,她回房不久就约上两个正在休息的女仆一起出去了。

不过这种行为也属正常,宋跃华是雕塑家,做这一行的人总是需要很多材料和工具的,宋跃华可能是要去收集素材,让女仆一起帮忙去拿东西了吧!

反正总结一句话,卡申夫别墅中,不管是客人还是主人,都洗脱不掉杀死褚福的嫌疑,因为是用毒,杀人会容易很多。毒物来源现在可能还在某个人的房间里没有处理掉,但是没有刑警的介入,他们也不可能让别人检查房间的,所以我们暂时只能等待。

——

小莫跟着小苏回到房间里,小苏的房间和其它客房有些不太一样,大衣柜是放在门口左侧的,而窗户边上则靠着单人床。

小苏习惯在有亮光的地方睡觉,太黑暗的话他反而睡不着,所以床头边缘还夹着一盏小小的节能灯,也许是晚上醒来的时候用的吧。

撇开小苏睡觉的习惯,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完全不理人这个习惯也很不好,就像现在。小莫好歹也算是半个男主人,可是他进门都已经五分钟了,还不见小苏招呼他坐下。

小苏也不在意房门口一直站着个人,自顾自坐到书桌前开始思考,也许他在为如何得到第二份地图烦恼;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有第二份地图,只是在奇怪为什么刚才的那份地图无法到达想要去的地方。

云雅暮暗暗祈祷着,希望褚福可以没事。

烦恼和恐惧让女人感到头顶上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耳朵边上的神经也抽搐起来,她伸手从化妆包边上的小口袋里逃出几粒白色的药片,直接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药片散发出来的苦味让女人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她趴在桌子上等待药性发挥,耳朵边上的抽搐在一点一点向上延伸,逐渐蔓延到太阳穴的地方。云雅暮很不喜欢这种痛苦,这让她的心情越来越烦躁。

‘我要怎么办?万一出事的话,一切都会完蛋,蝰角那个笨蛋,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他的鬼话,现在我必须想个办法解决危机,实在不行就当蝰角死了,再找人代替他的作用。’

想到找人代替褚福帮助自己,云雅暮的脑袋突然之间清醒起来,蹦出了一个人的绰号——勾戊。

是的,勾戊也许可以利用一下,他早上不是一直在向自己示好吗?那就回应一下他,说不定他开心起来比蝰角更加死心塌地呢!

想到这里,云雅暮露出了当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她开始盘算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刚才的药片也似乎发挥了作用,云雅暮感觉头顶上的压力小了很多。

卡申夫别墅后院废旧仓库里面

昏暗的日光从小窗户外面投射进房间,照亮了立柱所在的一小片区域。

这间房间的中央,好像古代房子一样,有一根粗壮的立柱,由于年久失修,立柱表面的油漆都已经剥落了,看上去斑斑驳驳,丑陋极了。

在立柱前面,整齐堆放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箱子和柜子,都是卡申夫别墅历代主人舍不得丢掉的东西。

日光越过所有箱子的顶端,照亮了一小片空出来的地方,那里好像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头顶的发丝随着窗口吹进来的微风晃动着,看上去好像他自己在动弹一样。

视线逐渐向箱子挡住的地方延展,可以看到坐着的人露出一小片额头,因为屋子里光线不足,我们看不出他额头上的皮肤有什么异样。

再往下就陷入一片黑暗中了,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一个轮廓。这个坐在仓库里的人究竟在干什么?他是睡着了还是死了,亦或者是故意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独自思考?

罗意凡一边转动方向盘,让汽车向右拐过一个四岔路口,一边回答姐姐说:“既然他们能做到,那我们也应该没有问题。等小遥他们破解卡申夫别墅真正的秘密,我会开口向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解释这件事,只要让我们带上一点样品就可以了。”

“虽然说这种方法有点偏门,但好在已经有人试验过了,我们也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

“意凡,到时候要先经过蒋伯伯和伯母的同意!如果他们不敢试怎么办?老人一般都会疑心比较重一点,再加上现在他们那么疼爱梁泳心,这种东西我估计很难被接受!”罗芸有些担心的说。

罗意凡说:“能不能接受是之后的事情,我们可以带着样品去医院里做检测,只要医院说没问题,蒋兴龙的父母就一定会相信的。目前事情还没有一撇,再说我们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去为泳心求药,而是要帮助那些无辜的生命,所以姐姐你没有必要担心的太早。”

“好吧,我听你的,不过我们这样去会不会有危险?”罗芸自从经历了之前的杀人事件之后,对陌生偏僻的地方,尤其是那些容易发生诡异事件的老旧别墅,总是怀揣着一种恐惧却步的心理。

对此,罗意凡用一种很轻松的口气说:“姐姐,这次可不一样,你和我在一起!不要忘了,当初洪晖健那么精妙的计划,都没有困住我,何况是现在?”

罗意凡确实有骄傲的资本,罗雀屋事件中,他是凶手的第一目标,结果却反而将凶手引诱入陷阱之中,弄得惨死收场。这个男人在破解谜题上,绝对有着不输给恽夜遥的分析判断能力。

让这对夫妻一路前行,我们把视线调转回刑警所开的汽车里面。

恽夜遥和莫海右此刻也在讨论着卡申夫别墅里的宾客们,从莫海右收到的信笺上来看,所描述的每一个当事人形貌特征都非常正常。

可以确定信件上没有说谎,因为这些当事人都是自己行业领域里的佼佼者,照片和姓名都出现在过报纸上,所以很容易确认身份。

某一个语气助词,或者某一瞬间轻微的叹息,还有话语之间的停顿,这些恽夜遥听得时间长了,都会在心中有所保留。可是今天,这些微小的细节一个都没有,莫海右说话就像机器人似的一步一骤,恽夜遥隐隐约约觉得他刻意压抑着内心的感情。

以恽夜遥对莫海右的信任,他是决计不会对自己产生的疑惑有所隐瞒的,所以趁着法医先生话语停顿的间隙,恽夜遥开口问:“小左,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听到恽夜遥的问话,莫海右不免微微一愣,仅仅几秒钟,莫海右就知道是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他不禁在心里赞叹:‘小遥就是小遥,真的是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莫海右知道否认就是承认这个道理,所以他用一种既不否认,但也不肯明确承认的态度说:“我们在讨论卡申夫别墅的事,至于我个人的心事?请你不要胡乱猜测好吗?”

“抱歉,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恽夜遥实话实说,他并没有因为莫海右的冷漠态度而感到生气。

反而是谢云蒙听不下去了,刑警先生插了一句嘴说:“莫法医,小遥担心你没有错,请你至少不要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回应他,很伤人的!”

“也请你不要总是充当烂好人,对小遥的态度我自己会斟酌。”莫海右立刻怼回去,语气明显比刚才缓和了不少,似乎他也觉得是过分了。

谢云蒙没有再开口,但从后视镜中,可以察觉到刑警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谢云蒙自己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所以他很讨厌莫海右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对感情的漠视和回避。

感觉两个人又要不对付,恽夜遥赶紧说:“小左,我们继续吧,不管写信人对云雅暮是否有忌惮,我认为他也没有必要小心到连不可能看到的信件中,都不敢说出心里话。有可能他心里的害怕,一部分来自于云雅暮,另一部分来自于小左你。”

“特别的事情?难道是让我监视卡申夫别墅中那些宾客?这个没问题,管他是四个人还是五个人,我不会看漏的!”

“不是,小蒙,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恽夜遥试探着刑警先生。

这令刑警先生的暴脾气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这种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他实在是不敢恭维,于是说:“小遥,直接了当一点!”

“我们想让你充当嫌疑人的帮凶!”

果然,恽夜遥这句话一出口,谢云蒙就立刻炸毛了。

“喂!小遥,你们的想法能不能靠谱一点?让我充当嫌疑人的帮凶?拜托现在卡申夫别墅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还不知道!如果没有犯罪事件的话,哪来的嫌疑人?万一到时候你们猜测的人没有犯罪,我却可笑地去干了违法的事情!警局追究起责任,难道你们两个去顶啊!”

“退一万步来说,我也不能老是被你们呼来喝去吧,这种事情传出去,我还不得被同事们笑话死,还要不要面子了?不行!要是确定发生了犯罪事件,确定可以揪出嫌疑人,不管怎么配合,我义不容辞,但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行!!”

谢云蒙觉得在莫海右的带动下,恽夜遥和他每一次有什么计划,坑的都是自己,简直就是万年深坑!虽然,以前并没有出过什么大事,结局都很平安。但一直这样纵容他们的话,自己可是真的会颜面不保。

谢云蒙的想法自然而然有些偏颇,因为他爱恽夜遥,再加上莫海右平时一不高兴,也会时常小打小闹的坑人,所以他总是把莫海右放在主导者的位置上。

在刑警先生如此激动的情况下,莫海右知道要他仔细分析思考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他只好以眼神示意恽夜遥去详细解释给他听。

恽夜遥此刻正在斟词酌句该如何给谢云蒙解释,收到莫海右的眼神示意,他微微扁了扁嘴,弯腰挤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凑近谢云蒙说:“小蒙,对不起!是我刚才用词不当。我们确实还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们的意思也并非是想让你去做什么违法的事!”

“所以四个人中,伪装最多的毕青,我认为是云雅暮的可能性最大。第二个人的判断就要简单一些,四个人中最不起眼的褚福,他是一个内科医生,所开的诊所在市也算是小有名声。”

“从照片上来看,褚福是一个有着啤酒肚的肥胖中年男人,身材矮小,手脚奇短。而罗意凡所说的四个神秘人物中,最胖最矮的那一个就是蝰角了,光从身材这一点上,我们就可以认定褚福就是蝰角。”

“至于容貌,罗意凡说蝰角长相有如獒犬,这个虽然可以用面具来伪装,不过我们还是可以看出一点相似之处来,那就是褚福的眼睛和皮肤的颜色。罗意凡说的黝黑的皮肤和细小的眼睛这两个特点,都体现在褚福的照片上。”

“第三个就是宋跃华女士,”莫海右在说到宋跃华的时候,特意加上了敬称,说明他对宋跃华这个人还是比较有好感的,他继续说:“宋跃华女士是一个在业界广受好评的雕塑家,网络上基本找不到她的负面新闻,我也因为老师的关系接触过一两次,确实是性格温和,做事认真的一个人。”

“她是四个人中我最了解的一个,从罗意凡的描述的衣着和形象特征来看,飞彩最接近宋跃华女士。这里我有一点额外的疑惑,就是飞彩并没有刻意伪装自己的形象特征。”

“我们可以明显知道,飞彩是一个女人,年轻、漂亮、身上穿着五彩色的长裙,非常巧合的是,宋跃华女士本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从不穿长裤,总是一袭长裙出席各种场合。这里我的判断是,罗意凡要深入了解到这些不为人知的信息,一定有一个内部的人在随时和他沟通,而这个飞彩最最可能是与罗意凡沟通的人。”

“她不刻意伪装外表特征,也许是想事后有人认出她来,这里的原因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我始终认为,能和老师深入交往的人,一定不是一个会随便作出违法事件来的人。所以宋跃华与罗意凡的关系,我们还是要好好了解清楚才行。最好是罗意凡自己可以亲口告诉我们。”

小苏一直在角落里画画,他的位置靠近小电梯,从小莫坐的地方看过去,好像是负责开电梯的人一样。小苏大概没有想到这一层,所以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一副熬夜工作的样子。

小莫觉得他可能也是嫌臭味太浓,所以才在楼下画画的,不过年轻男主人想不明白的是,小苏为什么不再次借用一楼房间,而是要坐到电梯边上去,这根本不像是小苏的性格。

许久之后,久到天色已经团黑,小莫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指针已经显示晚上9:45过了,小莫想要站起身来打个招呼,因为他也困了,不想再耗下去。

云雅暮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胸口微微起伏着,小莫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她会不会发火?转头看了看另外一边的小苏,这种时候,卡申夫年轻的男主人觉得他面对这两个人,简直说不出来的头痛!

“呃……那个,苏先生,你还不回房间吗?”小莫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

小苏这回没有不理人,他抬头看了一眼年轻男主人说:“你想睡觉的话就自己先回去吧,我今天会工作到很晚。”

“叔叔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估计晚上不会再出现,你可以使用一楼房间的。”

“不用了,这里一盏灯的角度正适合,光线也充足,我在这里工作就行了。”小苏一边说,一边用画笔的尾端朝上指了指,小莫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坐在那个地方了。

勉强微笑了一下,道了声晚安之后,小莫朝着楼上走去,他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不要吵醒云雅暮了,这位大龄姑娘的脾气他可不敢领教。

许久之后,罗芸淡如月华的脸重新呈现在罗意凡面前,在舞台剧骄子的眼中,爱人的脸是那样虚幻朦胧,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着月色消失。

“姐姐,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罗意凡的语气柔和中传导出难得的悲伤,他从来不把悲伤现于人前,但面对罗芸,他无法抑制情感。

“意凡,叫小芸,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不再是姐姐。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变了。”

“不会改变……我爱你,也永远希望得到你的全部情感。你对于我来说,还是小时候呵护我长大时的模样。也许这一生,我都无法在你面前成熟起来。姐姐,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有那么快乐的童年,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幸福。”

“你代替了所有母亲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你就像是另一个母亲一样把我带大,直到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你。你知道吗?那一晚,如果不是喝醉酒,我根本就没有勇气碰触你,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害怕,害怕你会永远不原谅我。”

罗意凡的双手圈在罗芸腰间,他微微用力,娇小的女人整个身体就向上迎合进了男人宽广的怀抱里。夜色朦胧中,一切都显得如此浪漫,就连虫鸣也停了下来,仿佛不愿意打扰眼前两个人的幸福时刻。

“意凡……我们是该好好陪陪妈妈,这次回家多住几天吧!”罗芸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她从来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只是太过于迁就而已。罗意凡话语中的意思罗芸很清楚,现实还是要去面对,他们既然是夫妻,就要互相包容过去,共同面对未来。

“妈妈,我想她。”罗芸轻声补充了一句。

罗意凡瞬间瞳孔中流露出一丝忧伤,他明白罗芸所说的妈妈二字,不是指自己的母亲,而是指另一个人,那个人找了罗芸半辈子,一生都生活在凄惘之中。临终前早已失去了清醒的头脑。

于是罗意凡接上说:“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在家里装修一个房间,把妈妈的照片放在房间里你和小不点都可以看到的地方。”

宋跃华的时间很紧迫,她必须赶在晚饭之前解决房间里的危机,要不然的话,今晚就是她的末日了。

——

莫向西听见了宋跃华回到房间里的声音,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他已经成功将褚福的尸体送进了宋跃华房间里的大衣柜中,宋跃华一定会吓个半死,说不定直接瘫软在地上等着别人发现她房间里的尸体,那样正和了莫向西的心意。

莫向西这个人不仅胆小如鼠,而且恶毒如瘤。他在确认被栽赃的人回房间之后,偷偷从窗户外面溜走了,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回到自己房间里,莫向西总算可以稍事安心,他躺靠在自己那张宽大的沙发椅里面,感觉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就在这个家半个男主人要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房间里的大衣柜也打开了。

从里面出来的可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莫向西看见就会吓破胆的人。

也许是老天的惩罚即刻执行了,莫向西听到奇怪的声音睁开眼睛,此刻他的脑海中还没有危险的意识,视线中也透着一点点慵懒。

可是刹那间,莫向西的瞳孔就放大了,因为他此生最害怕的一个人就站在他眼前,那么近,近到伸手就可以扼住他的脖子,将他置于死地。

莫向西的心脏开始发抖,随即这种无法控制的颤抖扩散到四肢和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最后停留在嘴唇上面。

那两片肥厚的,令人作呕的嘴唇不停开合着,却没有办法吐露出半个字,只能从里面听到牙齿打战的声音。

站在他面前的人开口道:“我说过不许你伤害她的,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做?”

“你……你不是……在秘密山谷已经……”好不容易,莫向西终于说出了话,可是他的回答文不对题,让人感觉很奇怪。

“我不是在秘密山谷已经被杀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对不对?”神秘人重复着莫向西的话语说:“你下午去过那个地方了?看到了什么?”他的语气听上去依然耐心很好,好像在和莫向西玩游戏一样。

罗意凡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苏先生,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可真是辛苦了!”

小苏抬起头来,看到罗意凡他先是想了一下,很快,小苏就从脑海中翻出眼前的人是谁了,因为罗意凡在国内曝光率实在是太高了,但凡稍微看一下电视或者报纸的人,都会认得他那张脸。

“赤眸鬼神!大众男神呐,你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来这里?”小苏站起来说,眼神中透露出小小的惊愕。

罗意凡在心中暗想:‘至少这个人看上去演技要比莫向西好一点。’

等到几个人打过招呼坐定之后,莫向西问罗意凡:“请问罗先生,这么晚特意赶过来,是为了观赏一年一度的蝴蝶聚会吗?”

“没错,我对蝴蝶山谷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抽不出空过来观赏,这次舞台剧的演出提前一周结束,所以我和小芸特地赶过来想要一睹蝴蝶的风采。”罗意凡说。他特意坐在了罗芸和莫向西中间,挡住了莫向西有意无意看向罗芸的眼神。

“哦,原来如此,罗先生还真是赶巧,本来观赏蝴蝶的行程是安排在今天下午,由于我哥哥的突然离世,准备工作晚了一些,所以延迟一天,定在明天下午前往。”

“对了,莫先生,”小苏插嘴说:“你今天晚上没有来吃晚饭,就是去蝴蝶山谷做最后准备的吗?”

“是的,本来今天下午可以完成,但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拖延到了晚上。”莫向西尽力保持镇定。他听说过罗雀屋事件,对罗意凡这个人的分析判断能力有所忌惮,所以说话行为很是小心。

可小苏不会配合他,小苏问:“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呢?”

他的问话让莫向西有些不知所措,刚才匆忙下楼开门的时候,莫向西没有想到会被问及具体事件,所以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为难。

罗意凡看出了莫向西眼中的犹豫,他不急,等一下恽夜遥他们三个到了,大戏才会开场,所以他‘好心’地帮莫向西解了围。

“这样吧,莫先生,我和妻子也累了,明天早上我们再详谈,今天能否先帮我们安排一间客房,我妻子身体不是很好,不能熬夜。”

“这个家里与苏子涵年龄相仿的人是谁?”罗意凡问道。

“是小莫。”罗芸没有思考立刻回答说。

“是的,小莫,你不觉得那个‘女孩’的背影有一种违和感吗?”

“你是想说,小莫和泳心一样吧?”

“也许有一半是一样的,小莫临摹了苏子涵的画,但他改动了一点点地方,比如说披肩遮掩下的‘女孩’背部,这副画看上去是不是像一个男孩?”

“嗯……有一点。”罗芸有些不确定的回答说。

“下次你仔细看苏子涵的原画,那幅画上的女孩背影完全不同,要更柔和,也更苗条。”

“为什么两个人的画会有不同呢?”罗芸问道。

“因为这里面可能包含着三个人的想法,首先是小莫,他可能很喜欢苏子涵,也有可能是喜欢他的画,所以才临摹了这副油画。”

“可为什么临摹的人是小莫,而不是他的父亲或者叔叔呢?”

“我的朋友很了解莫向西和莫向东两个人,他们不要说画画,连字都不会写几个,而小莫曾经在学校里是拿过画画比赛优等奖的。”

“你这个朋友还了解得真是多,不会一直跟着他们吧!”

听到姐姐难得露出调侃的语气,罗意凡转向她说:“你还真是说对了,我这个朋友确实一直跟着他们,尤其是小莫,每一点滴的生活细节她都知道。”

“是谁?”罗芸赶紧问。

“现在还不能说,等恽夜遥他们来了,你自然会知道的。”说完罗意凡轻吻了一下罗芸的额头。

罗芸没有追问,而是把自己窝进被子里面,继续听罗意凡往下说。

“我不能确定小莫临摹这幅画是出于何种感情,毕竟我的那个朋友也不可能讲很多与蝴蝶无关的私人细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小莫在关注着苏子涵。其次,是他的叔叔,上一次我朋友来的时候,这幅画还没有挂到这里来,说明将它挂上的不是莫向东而是莫向西。”

“为什么在莫向东死后,莫向西要做这件事呢?因为他也察觉到了小莫画画的目的,然后想用这幅画来威胁小莫,也许莫向西一开始就认定小莫和苏子涵之间有些什么。”

“是翻白草,它的花除了小一点之外,不仔细看,还是和牵牛花很像的。”恽夜遥立刻回答:“而且,这些翻白草的叶子明显被修剪过,只有你面前的那一片区域有,其他地方都看不到。”

“对了,翻白草常常和牵牛花生长在一起,看这里牵牛花的茂盛程度,应该是自然生长从来没有被修剪过,但是为什么偏偏长在地上的翻白草只留下这一小片呢?”莫海右用自问自答的口气说:“因为这栋房子里的主人想要留下自己认得出来的标记。”

“又为什么要留下标记呢?因为标记的后面是可以直接进入后院的通道!”

说完,莫海右用力一推眼前的墙壁,果然,墙壁随着施力的方向移开了一条小缝,而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恽夜遥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眼缝隙边缘说:“还真是想得周到,边上经过处理了,不管怎样摩擦都不会发出声音呢!”

“就算是不处理也不会发出声音的,你仔细看墙壁缝隙里面,”莫海右指着墙壁说:“青苔已经深入到每一个角落,这些东西就像墙壁的软装修一样,除音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喂!你们两个,看完了吗?看完就赶紧进去吧!”谢云蒙站直靠在车门上的身体,朝两个同伴走过去,他现在急着要进去看看卡申夫别墅里面的样子,因为他可是唯一一个没有进入过这栋房子的人。

莫海右随即将伪装成墙壁的小门完全推开,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恽夜遥在后面提醒他:“你小心一点,后院如果有人的话会被你吓到的。”

“如果有人的话刚才就被我吓到了,后院才这么一丁点大,我推开墙壁,就算没有声音也会被注意到的。”莫海右回答说。

“这个你等一下听小遥说就可以了,我们现在的重点是房间里面,留有泥土的窗框首先可以排除,那里面肯定住着人。剩下的就是干净的窗框了。朝向这一边墙壁干净的窗框只有一扇,窗台前面的书桌上有放着信纸和钢笔一类的东西。”

“你仔细看信纸和钢笔的样子,信纸并没有整齐重叠在一起,而是散乱在桌面上,钢笔也是,笔套被丢在信纸上,而笔身则在吸墨纸上,说明不久之前就有人使用过它们,有可能这个人是在熬夜工作,凌晨才睡觉的,所以才没有把这些小东西收拾好。”

“从这一点就可以确定,窗框干净的房间里也有人住。由于卡申夫别墅的特殊结构,在你眼前的三楼总共有五间客房,靠近后墙三间,对面是楼梯,还有两间在房屋两侧。”

“寄给我的信件中提到卡申夫别墅总共来了五个客人,所以说三楼五间客房一定是占满的。”

莫海右说完,谢云蒙继续问:“难道他们不可能住在二楼吗?”

恽夜遥抢先回答道:“二楼是主人家的房间和书房,从来不允许客人进入的,我想如果哪里可以找到蝴蝶秘密的话,那么二楼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小左,我记得房子里一楼也有一间房间,从来不怎么打开?我来这里做客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女仆出入过。”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莫海右回答说:“我刚刚认识莫向东先生的时候,这里一楼还没有什么房间,也许是后来增加出来的吧!好了,废话就到此为止,小遥你来看看这里的三扇房门有什么异样?”

莫海右让到走廊的一侧,示意恽夜遥观察房门,谢云蒙此时也重新站到了恽夜遥身边,他还没有看清楚房门什么样子,就听到恽夜遥在说:“左边的仓库好像不对劲,小蒙,你打开看看,里面应该有人,小心一点!”

云雅暮不禁在心里赞叹一声:“不愧是罗意凡的夫人,可真漂亮。”不过这话她是决计不会说出口的,因为云雅暮从来不赞美别的女人。

站起身来,两个人同走到沙发边上的罗芸握了握手,然后云雅暮说:“罗夫人坐下聊聊吧!”

“不了,意凡还没有睡醒,我先去厨房帮她准备早饭。”罗芸微笑着准备离开。

苏子涵赶紧说:“早饭女仆茶香已经在准备了,罗夫人坐下等一会儿就行。”

可是罗芸显然并不想听他的话,说道:“意凡从来都只喜欢我做的饭菜,再说我这个人也不太会聊天,你们聊就行,我洗漱完了就去厨房里一起准备早饭。”

看着罗芸远去的背影,苏子涵突然对云雅暮说:“喂,我觉得你应该学学人家,多么温柔可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也可以找个那么靠谱的老公。”一边说,他的大拇指一边朝后面那扇房门指了指,示意云雅暮可以有‘奋斗’的目标了。

云雅暮觉得今天的苏子涵很奇怪,他以前从来没有跟自己这么多话过,但是既然苏子涵愿意交谈,云雅暮自然也是甘之如饴的,谁让她喜欢他呢!

两个人就这样不冷不热,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完全没有察觉近在咫尺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

第八百四十七章十个住客第十五幕

“我没有办法猜测,因为我和褚福交往并不深,只是每年来参观蝴蝶山谷才能看见,不过……我听说最近他和云雅暮走的比较近。”宋跃华似乎对说长道短很不习惯,提到云雅暮的时候低下了头,脸色也有些尴尬。

“我现在需要在这里停留一会儿,我认为沈亚弈先生身上的疑点很多,至少他是昨天唯一一个有自由行动时间的人。宋女士,请你回自己房间,我回来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会在暗中调查凶杀案的。”谢云蒙说完,自顾自检查起仓库里的物品来。

可是他的话却换来宋跃华大声反驳:“谢警官,昨天所有人都有自由行动的时间!呃…我不说沈先生没有嫌疑,我只是想说昨天我们除了吃饭时间之外,基本上都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褚福是在房间里被杀的,那么说不定沈先生是目击者,他从后院窗户里看到了凶手,没有及时离开才被凶手迷晕了。”

宋跃华的话有着明显的偏袒意味,谢云蒙抬起头来看着她问:“你在偏袒沈亚弈,你们俩之间不会也有关系吧?”

刑警的问题非常刺耳,宋跃华一瞬间感到很不开心,要是在平时,她早就回头走人了,脾气好也是有个底线的,但是今天,她不能。宋跃华就算冒着自己被怀疑的风险,也要达到目的。

她继续说:“沈先生不需要我偏袒,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他那个样子根本不像是假装昏迷,法医先生不检查过了吗?确实是有人对他用了药。”

“莫法医不过是说有这个可能性而已,没有专业工具,他也不能凭肉眼就100%确定,这不是中毒,会在皮肤表面展现出一定的症状,安眠药不达到一定量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谢云蒙的话让宋跃华暂时无言以对,她毕竟不是医生,如果换成褚福的话,也许可以和刑警先生讨论上一段时间,或许在医学知识上面,能够‘压倒’刑警先生也说不一定。

不过,宋跃华没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她只能慢吞吞地往仓库门口走去,脑子里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发现刑警先生确实是个意外,但是这个意外能带来好处还是坏处?宋跃华必须仔细斟酌。

最主要是小莫和自己的问题,还有最终这栋卡申夫别墅的归属问题,这些都是宋跃华现在心中的担忧。

等到仓库门被关上,谢云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他刚才蹲着检查那些箱子,不过是做给宋跃华看看的假象而已。现在真正的行动才要开始,他可不想宋跃华这个时间掌握自己的动向。

就算女雕塑家知道自己在房子里,那也要让她琢磨不透具体在什么地方,行动起来才会方便。

靠在门边上,用脚踢着地上的箱子,发出一些挪动的声音,谢云蒙在等待着。这个女雕塑家说的话根本是漏洞百出,褚福尸体如果真的是有人藏在她的衣柜里,那么仅仅一顿晚饭的时间,凶手就把尸体又拿走了?

又不是玩过家家的游戏,栽赃的人也不可能会良心发现,尸体出现又消失肯定有什么原因?说不定就是女雕塑家自己处理的,谢云蒙总觉得雕塑家这个职业本身就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听说她昨天下午和两个女仆出去买了很多工作材料回来。

那些雕塑用的材料,难道不是隐藏尸体的最佳工具吗?谢云蒙决定,事后要好好检查宋跃华的房间,说不定尸体还在她房间里。还有就是后院的泥土下面,也要挖开好好找一找。

除去以上的疑点,谢云蒙还在怀疑褚福的死亡真相,他也许根本就没有死,是被这些拥有绰号的人放到‘网外’去了。怎么说呢?他们三个打电话给小莫是在5月21日之前,小莫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五个人这次相聚也许本来就有什么特殊的目的,罗意凡的基金会不是一直在搜集他们非法买卖蝴蝶标本的证据吗?失去了牟取暴利的来源,等于动摇了莫向西和这些人的根本。

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销毁证据,也许是自己和莫海右的到来让他们认为,有些事不可能再简简单单就可以忽悠过去了,所以他们让褚福脱离出众人,宁愿暂时承担杀人的罪名。

等到褚福清理好了一切,到时候只要他重新出现在卡申夫别墅里面,解释说一切都是误会,或者是一个恶作剧,反正不管理由能不能成立?当事人活着离开了,就代表杀人事件并没有发生,刑警和法医也没有办法继续追究。

谢云蒙之所以这样分析判断,原因其实在莫海右的身上,如果房子里真的发生了杀人事件,腐烂尸体的臭味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驱散,那么莫海右一定会闻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法医先生的鼻子在之前好几起案件中,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鉴于莫海右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异常的反应,谢云蒙才会怀疑宋跃华说的凶杀事件是在欺骗他。

片刻之后,谢云蒙移动几步,又踢了踢另外一个箱子,箱子在他的刻意施力下,撞向仓库大门,发出不小的声音。门外立刻传来女人小小的惊喘声和匆忙离开的脚步声,虽然宋跃华已经很压抑了,但是谢云蒙依旧可以清晰听到这些。

刑警先生赶走女雕塑家没多久之后,自己也离开了仓库,他站在后院树荫掩盖的角落里,避开三楼窗户投射过来的所有视线,观察着自己接下来要利用的路途。

走大门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只有屋顶和窗户了,谢云蒙来之前已经从恽夜遥那里了解到了卡申夫详细的结构,现在他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屋子内部静观其变就行了。至于先从哪里开始,谢云蒙决定一楼房间是最合适的地方。

蝴蝶山谷那边也应该开始演戏了,谢云蒙还真想看看小遥和罗意凡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效果。

不过,想归想,谢云蒙的行动也没有因此拖延,他双手把着墙角两侧,双腿用力向上一蹬,人立刻窜上了墙壁。

根本就不用什么绳索,远远看去,刑警先生像壁虎一样三两下就消失在了屋顶一隅。找本站搜索"CM"或输入网址:

第八百四十八章十个住客第十六幕

“去追凶手?那你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柳桥蒲严厉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跟着凶手在房间里绕来绕去,根本就搞不清楚路线。最后才绕到了这里!我还以为凶手冲进房间里来了,结果看到了你们。”

“可是你发现凶手为什么不直接通知刑警呢?而是要自己去追,你难道不怕危险吗?”身后的连帆继续发难。

单明泽此刻的情绪从疲劳转换成了惊慌,他大声辩解说:“我看到柳爷爷倒了下去,有一个黑影从卫生间那边消失了,所以我就追了进去,当时谢先生和枚小姐都不在屋子里,我如果通知的话,只会造成大家的惊恐,而且你们会直截了当的质疑我在说谎。”

“因为除了我之外,谁也没有看到黑影不是吗?”

单明泽的反驳并没有引来多少同情的目光,大家依然对他质疑颇深,也难怪,在这栋被大雪围困的别墅里面,任何一点小小的怀疑都会被无限扩大,更何况单明泽确实有很大的嫌疑,至少昨天他的的确确是有作案时间的。

见大家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单明泽赌咒发誓说:“如果我有一句谎言,就不得好死!被天打雷劈!”

陆浩宇插了一句嘴说:“是不是真的会被天打雷劈我不知道!反正,这种赌咒发誓,也不过是安慰一下当事人的心理而已,你想要去做的事情还是会做,除非你拿出实际的证据来,否则我们可不会相信你。”

“还有,你不是肋骨受伤了吗?拉开来给我们看看!”陆浩宇语气尖锐的说。

“看就看,”单明泽为了证明清白也是不管不顾了,当着屋子里小姑娘的面,他就把上衣拉了起来,果然,胸口下面还缠着纱布,纱布不像是新缠上去做做样子的,边角已经有一些脱离皮肤,鲜血也渗到表面上来了。

从纱布掀起的一角可以看到皮肉翻开的伤口,还有冻伤的痕迹,单明泽拉好衣服说:“这回你们该相信我了吧?”

可是回答他的依然是陆浩宇,这位‘绅士’一字一顿的说:“伤口只不过证明了你是单明泽本人而已,其他的什么也证明不了。”

恽夜遥在边上说:“小恒,你已经确定过大家的位置了,反正除了餐厅和这里,他们也不会跑到其他的地方去,今天白天大家有什么事的话?都到这里会合,小蒙和小小会随时在周边保护的,我们赶紧开始行动吧。”

“行动?要怎么行动?”颜慕恒问道。

“当然是找出凶手遗留在密道里的线索,昨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们都没有仔细检查过,除了围绕着尸体转之外,就是在调查房子的秘密空间。这里之前连续发生过两起凶杀案件,不远处还有小蒙砸开的墙壁,我们首先要弄清楚孟琪儿和舒雪的死因才行。”

“而且,关于孟琪儿,我也有一些问题要向你求证。”

恽夜遥提到孟琪儿的时候,很明显,颜慕恒瞳孔中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恽夜遥并没有看漏,他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说:“这里不是问问题的地方,我们现在就到楼上去。”

恽夜遥说的话很有道理,颜慕恒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又不是让他一个人行动,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所以,颜慕恒决定照着恽夜遥的话去做,随机应变。

两个男人终于离开了房门口,等到他们走远之后,房间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双女人的眼睛从里面向外张望了一下,然后房门又被砰的一声关紧了。

女人回到房间里,对坐定下来的男人说:“没问题,颜慕恒并没有怀疑什么?”

“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的行踪要瞒着颜慕恒,他不是一开始就在帮助刑警的人吗?”男人问道。

可是他所问的问题面前的女人也回答不清楚,所以只能说:“等一下,刑警先生挨个询问的时候,就应该会知道了吧!再说你自己身上不也有秘密没有说清楚吗?”

“我那个已经不能算是秘密了,在山下的时候,我就让西西到警察局去报过警,来这座山上的刑警不也是为了调查那桩案子死者的身份吗?”

“也许那个死者是我过去认识的人也说不一定。”女人突然之间这样说,听到男人耳朵里,就好像是她的家人参与了凶杀案一样。不久之后,受到神秘人袭击的颜慕恒就逃到书房内部,被唐美雅祖孙救下来,然后遇到了谢云蒙,唐美雅和谢云蒙一度怀疑颜慕恒是否在说谎,这时餐厅里的行动已经开始,谢云蒙唯有让颜慕恒先到餐厅里去同恽夜遥他们会和,以后再做打算。

毕竟到时在这里有九个人,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全都是凶手的帮凶,在谢云蒙的思维中,恽夜遥会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直到行动结束,如果发现颜慕恒身上有疑点的话,其他人也会一起帮忙控制他的。

可是谢云蒙的想法正中了恽夜遥下怀,他料定颜慕恒一定会出现在餐厅里,所以安排柳桥蒲和剩余者通过他找到的暗门进入娱乐室墙壁后面,自己独自一人假装昏迷等待颜慕恒的到来,以达成和颜慕恒一起行动的目的。

恽夜遥利用的是什么我们暂且不来探讨,通过这件事,我们是否可以想象,是恽夜遥安排袭击了颜慕恒呢?这也许是颜慕恒虽然受伤,但并未被凶手杀死的原因,但是,恽夜遥真的会为了破案去犯故意伤害罪吗?这种几率太小了,所以在这里我们还是要打一个问号。

现在谢云蒙只想尽快收集到需要的线索,回到其他人一起。他根本就不会想到演员先生居然瞒着他做了那么危险的事情,但冒险有的时候或许会让我们破解最大的秘密,恽夜遥当然也是冲着这个去的。

有某一件事同时在怖怖、颜慕恒和文曼曼身上发生了,而恽夜遥的刻意伪装,让颜慕恒认为恽夜遥或许同他们是一样的,所以他虽然答应一起行动,但对恽夜遥的戒心却越来越深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敢相信他,或者靠近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的飞快,已经到了12月31日中午,我们把视线转移到诡谲屋唯一的书房,来看看谢云蒙和唐美雅祖孙的行动。此刻,地板下面的白骨已经被刑警先生藏起来了,他将书房最后排的书架向前拖,然后取下上面的书,空出足够白骨安置的位置,把白骨放进去,再将书架推回原位。

这样子一来,白骨就被隐藏在了书架和墙壁之间,没有人可以看得到,也不可能被轻易找到。至于那些拿出来的书,谢云蒙和雅雅两个人将它们塞进了其他的书架之中,书架上的每一层书摆放得并不紧密,都会空出一点点位置,只要把其他的书稍微挤紧一点,就可以再塞进一本不是很厚的书。

谢云蒙负责高处的书架,而雅雅负责低处的书架,唐美雅一直在一边帮助自己的孙女整理书本,不消几分钟,那些多出来的书就全部消失在书架之上,这也是为了避免凶手根据地上的书籍猜到他们把尸骨放在了哪里。

从书架上下来之后,谢云蒙进入打开的地板内部,去检查了下入口处是否还有危险,确定入口处通畅无阻之后,谢云蒙将唐美雅祖孙带进了隐藏的地下阶梯。

可是他们走过转弯抹角的阶梯,看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另一个暗室,而是刚才枚小小去过的岩石地洞,原来这里是通往岩石地洞的另一个出入口。

木质阶梯越是往下延伸,腐烂的地方就越是严重,因为潮湿的缘故,接近岩石台阶的地方几乎完全不能踩踏,谢云蒙只能不避嫌,将祖孙二人直接抱到了岩石台阶上面。但这一举动,让雅雅的少女情怀似乎更加强烈了,唐美雅时不时关注着孙女,让她走在自己的后面。

谢云蒙为了照顾唐美雅祖孙的行动,刻意放慢了脚步往前走,他一边回忆着枚小小向他讲述的地洞样子,一边判断着三个人所处的方位。枚小,岩石地洞岔路非常多,如果不是她一开始就认准了进入的地方,很可能也会像连帆一样迷路。

“怎么了?!”谢云蒙一边急吼,一边朝着岔路口右侧拐弯处冲过去,他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凶手,或者什么恐怖的事情?只看到空旷的岩石地洞里,唐美雅祖孙瘫坐在地上紧紧抱在一起,雅雅还用手指着岩壁,一副惊恐无措的样子。

谢云蒙疾步跑到祖孙二人前面,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来,他问:“你们看到了什么?”

“是个黑色的怪物!……他刚才从那边跑了……还,还带走了供桌!!”雅雅颤抖着说。

“供桌?!”谢云蒙简直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雅雅在说些什么,在他面前只有一片光滑的岩石墙壁,既没有什么供桌,也没有什么怪物,岩石上面连条缝也没有。

在雅雅身边的唐美雅一言不发,她好像被吓傻了,对谢云蒙的问话也置之不理。谢云蒙和雅雅实在沟通不到一起去,他才想到了雅雅的奶奶。

谢云蒙走上前扶起唐奶奶,问:“奶奶你没事吧?”

“……没事……”唐美雅的声音中除了恐惧情绪之外,还带着更多的疑惑。让谢云蒙也不禁奇怪起来。

他问:“唐奶奶,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唐美雅慢慢转过头来,两只眼睛直盯着刑警先生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个人和过去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他早就应该死了呀!”

“唐奶奶,你说谁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搞不清楚了!……他除了皮肤变黑之外,其他的地方一点都没有变,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唐美雅不停自问,她完全忽略了谢云蒙的问题。

谢云蒙没办法只能让雅雅扶着自己的奶奶,耐心重复问题。

“唐奶奶,请你告诉我,你看到的到底是谁?”

“是那个坏蛋?是那个拐卖孩子的坏蛋,我的初恋,可是我知道,在我还年轻的时候他就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慕恒瞬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收回话头,只能将话尾咽回肚子里去,不再开口。

恽夜遥等了片刻之后说:“小恒,你爱的人曾经在这个家里居住过,曾经是女主人最宠爱的孩子,曾经是安泽唯一的血脉,对不对?”

“你……”颜慕恒想要问你怎么知道?但是话语哽在喉头,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只能死死盯着眼前人,他那无声的惊恐已经将自己心底深处的秘密都暴露了。

“你用舒雪和怖怖做挡箭牌,一直在欺瞒自己的真心,这样不觉得对怖怖和舒雪不公平吗?”

恽夜遥的质问却换来颜慕恒更激烈的反驳,“你知道什么?根本就是戴着推理的假面具在那里胡说八道,就这一天两夜的时间,你能了解过去几十年的事情吗?我,”颜慕恒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会保护所爱的人,不像你,连爱都不敢承认!”

“可你的保护,让他走向了死亡!这也能算是保护吗?”恽夜遥依然言语轻缓,却字字戳心。

一刹那之间,颜慕恒仿佛再次听到了那个在梦中忧伤的声音,他脚步踉跄,差点绊到地上的砖瓦摔倒,一手扶上墙壁之后说:“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来自于梦中,而是来自于你的推理?”

恽夜遥立刻接口说:“来自于Eternal的行为,我早就应该盯上他了,就在昨晚他销毁食品仓库里的证据之前,可是我的反应太迟钝了,直到凶手对小蒙和小小下手,我才意识到我应该关注的是什么!如果不是小小夜里冒险再去一趟户外,西西和杂货铺老板夫妇,有可能也已经成了冤魂。”

“是的,我猜到了很多事情,但都没有证据。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一起来了解永恒之心到底是什么?了解这栋诡谲屋里所有的秘密。我和你不是敌人,小恒,不管我猜的对不对,为了蓝色囚室里的牵挂,请你对我敞开心扉!”

恽夜遥的手指突然指向墙壁里的骷髅,颜慕恒感到心脏一阵抽搐,恽夜遥猜对了,虽然不是全对,但这一定与他的梦脱不了干系,所以说,颜慕恒此刻完全可以确定,恽夜遥也拥有他想象中的东西,而自己可以趁这个机会让过去的爱情重新回归。

当然这些此刻枚小小是预料不到的,她只是不想再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文女士和单明泽紧跟在她身边,就可以规避掉这两个人被凶手杀死的危险,也可以时时刻刻监视单明泽,而恽夜遥那边则可以得到及时救援。

至于线索,只要逮住凶手,最后有大把的时间来勘察。

耳边听着恽夜遥和颜慕恒两个人远离的脚步声,感觉差不多之后,枚小小站起来,对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说:“走吧,我们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可是这些东西要怎么办?”文女士指着桌上一堆被羽绒服遮着的东西问。

“没关系,暂时这间房间不会有人来,我们先上楼再说。”

对于枚小小的意思,单明泽似乎想到了一点什么,但他没有打算说出来,而是乖乖跟着女警走向房门口,文女士也只好勉强跟上了他们。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钟楼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点声音也没有,大概是因为被尸体的鲜血深入机械内部,导致零件滞涩不动了。

柳桥蒲拖延的时间越长,留在娱乐室墙壁后面的九个人就越是不安,他们之中有戴着手表的人,不停抬腕确认时间。狭小拥挤的空间让人感觉憋闷,透不过气,特别是在发生了恐怖事件,又无法逃离的情况下,这种心情会无限制膨胀开来,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再提出异议。

毕竟,在这里还是相对安全的,每个人都可以完全监视别人的行动,如果凶手不幸在此的话,也会一起成为瓮中之鳖。

在所有人之中,只有柳桥蒲和单明泽是两个例外,老爷子是别有用心,在刻意掩盖自己的情绪。而单明泽则是因为脸上的伤口肿胀发红,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厨娘解释到一半,柳桥蒲打断他摆摆手说:“这个我知道,婆婆,你在火灾的时候也应该是诡谲屋的一份子吧?你有没有烧伤呢?”

“我当时不在家里。”

厨娘的话让所有人都很震惊,因为他们一直以为厨娘就是当年火灾发生时的那个女仆。厨娘婆婆继续说:“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当年的明镜屋中有两个女仆,我只分管做饭,另一个女仆做的工作同现在小王差不多,当时我和管家两个人正好下山去了。”

“因为之前听天气预报说,即将有一场暴风雪要来临,我们趁着天气还好的当口,就想要一起去山下采购,最主要的原因是女主人喜欢吃羊肉,而管家先生挑选的羊肉真的是不好,有一次还带了一块发臭的回来,所以我就想要自己下山跟他去看看,告诉他应该怎么挑选食材。”

“当年婆婆你多少岁?”柳桥蒲不紧不慢的问着,好像闲聊一样,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瞥向单明泽,边上的单明泽还是用双手捂着脸,嘴里发出轻微的吸气声,让人看了都感觉很痛。

厨娘板着手指计算了一下,回答说:“记不清楚了,大概30多岁,快40岁的样子吧,我的年纪是家里最大的,然后就是管家先生。”

“那另一个女仆呢?她叫什么名字?火灾之后离开了吗?”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大家了,另一个女仆就是餐馆老板娘,她的名字叫文玉雅,火灾发生的时候,女主人失去理智差点把他冤枉成凶手,事后为了补偿,才出钱让她在山道边开了一间餐馆,以此维持生计。”

“女主人曾经嘱咐过我和管家,文玉雅的事情不可以和任何人说。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我们连小王和怖怖也没有告诉。”

话题已经完全偏离了单明泽伤口的事情,也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身体前倾,听厨娘婆婆继续往下叙述。

柳桥蒲也在连帆的帮助下完全坐直了身体,他问:“文女士两个女儿的事情你知道吗?”

这一回桃慕青也害怕了,她离开文曼曼身边,颤抖着问:“曼曼,你怎么了?”

文曼曼自己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她张着嘴,想要说话,可是声音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柳桥蒲现在还不能站起身来,他尽可能用与大家一样的目光看着文曼曼,不让她察觉出什么来。同时,柳桥蒲也在判断,文曼曼到底对恽夜遥所猜测的事情知道几分。

渐渐的,老爷子眼中的文曼曼不仅声音变了,表情也在变化,她从震惊中平复下来,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开始沉思。片刻之后,她的视线就看向了柳桥蒲,不是空洞无意义的观望,而是保持着一种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办法说的神情。

——

这边文曼曼莫名其妙发生变化,明摆着让众人对她产生怀疑。那边谢云蒙也处在于泽制造出的诡异事件中。

唐美雅莫名其妙失踪在墙壁假体之中,谢云蒙和雅雅正拼命寻找的时候,她又突然之间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一惊一乍的发展过程,差点把雅雅吓出心脏病来。

那么唐美雅究竟在什么地方呢?原来墙壁假体倒下之后,唐美雅根本就没有压在下面,而是被气垫给吃了。

怎么说呢,唐美雅本身身材矮小,又很瘦。而气垫‘岩石’里面充了气之后,会产生和真岩石一样的凹凹凸凸的地方,凹缝的地方很容易让人陷进去,唐美雅就被卡在里面了。

谢云蒙救人心切,拉扯用力过猛,把岩石假体给扯破了,一旦漏气,褶皱就会更多,整个把唐美雅包裹在里面,差点窒息。幸好谢云蒙和雅雅在调查暗门的时候,唐美雅自己奋力爬了出来。

现在,她正坐在潮湿的地面上拼命喘息着,老太太也算是经历了一次死里逃生的危险事故。

喘息未定,唐美雅就抱怨了一句:“谢警官,你太心急了,刚才差点踩到我。”

“真是抱歉,我没想到这东西会这么麻烦。”谢云蒙表示歉意,和雅雅一人一边扶起了老太太,问:“您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忍不住问道:“小蒙哥哥,你在干什么?”

“我要把这里堵住,雅雅你和奶奶稍微等一下,马上就好。”谢云蒙的回答声有些吃力,他的脸已经泛红了,证明里面的东西确实很坚硬,没那么容易破坏。

就在这个时候,唐美雅突然之间喊了一声:“小蒙,不要再推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谢云蒙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看着唐美雅。

唐美雅也是无意之中喊出了声,现在看到雅雅和谢云蒙惊诧的目光,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看老太太吞吞吐吐的样子,谢云蒙其实心里有数她一定还藏着秘密没有说出来,只是顾虑雅雅,在心里犹豫不决而已。

谢云蒙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回到唐美雅身边问:“唐奶奶,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我只是……不想让里面的人闷死而已。你把出入口堵得密不透风,里面如果没有其他出气口的话,很可能就会被闷死。”唐美雅勉强找到一个理由说出口。

谢云蒙说:“唐奶奶,逃进去的人这么久都没有声音,说明里面肯定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狭窄,说不定有好几个连接在一起的地洞,还有其他出入口也不是不可能,我是想如果能够把他逼进主屋的话,要抓住他就容易多了。”

“可主屋里那么多人,万一逼急了于泽,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我了解这个人。”唐美雅说道。

“唐奶奶,您真的可以确定藏在里面的人是于泽吗?”

“我不知道,可看他那张脸,我又不得不相信这个人是于泽,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当时您离开于泽的时候,他应该还很年轻吧?”

“他当时才20多岁,现在的话应该和管家先生的年龄差不多。”

“唐奶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下。”谢云蒙慢慢转移话题。

唐美雅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问:“是什么?”

“您认为管家先生像不像当年的于泽。”

让老太太去确认尸体,确实是一件为难人的工作,而且还有雅雅在身边,拒绝的话也不过份,唐美雅看了一眼孙女问:“你害怕吗?雅雅。”

“有一点,不过我愿意配合小蒙哥哥的行动。”雅雅立刻回答说,她的小脸红扑扑的。

唐美雅虽然心中犹豫,但听到孙女这么说,也轻轻地点了点头,毕竟连孙女都不怕,她又怎么能再隐瞒过去的真相呢?何况她心中也有很多事情要确认。

“好吧,既然于泽有可能还活着,我一定会配合你们将他抓到的,但万一尸体就是于泽,那不等于他还是死了吗?”

“这个等您确认过之后,小遥会说明原因的,目前没有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牵扯到的过去也不是一星半点,相信我们的行动要快一点了,凶手总会露出狐狸尾巴,能被你们看到和于泽相似的人就是一个突破,墙壁已经堵紧了,至于该怎么进入那里面,事后一定会有办法的。”

“唐奶奶,您说得很对,我不应该把出入口堵得那么紧,里面的人有可能会窒息,现在这样其实也差不多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到岩石另一边去,雅雅你跟紧奶奶,等一下到废墟地下室的时候,我同你奶奶去确认尸体,你也需要帮忙做一件小事哦,能行吗?”

“嗯,我会加油的。”雅雅爽快地保证着,唐美雅只能显出一脸无奈,雅雅让她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么单纯,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对恋爱毫无抵抗能力。

让唐美雅祖孙先走,谢云蒙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于泽藏进去的墙壁,那里还是毫无动静,仿佛于泽这个人一瞬间人间蒸发了一样。谢云蒙露出浅笑,他确实没有料到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过此刻他心中对里面的人有了一定的推断,之后进入那里,他一定会得到更多线索。

‘于泽的真面目和机关就让小遥解释给唐奶奶听吧,我得尽快赶回去。’想着,谢云蒙加快脚步跟上唐美雅祖孙。等岩石地洞中的脚步渐远,刚刚还没有任何动静的填充物突然之间向外猛地一弹,好像内侧有什么人撞在上面一样。

颜慕恒在安静的观察恽夜遥,身后的枚小小也在观察着他。这个人现在露出来的破绽越来越多,和在山下的时候,根本就是两副不同的样子。

枚小小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和前面两个人只有一墙之隔,不过,枚小小可以确保颜慕恒和恽夜遥不会发现他们。这也得益于塔楼楼道是圆形向上旋转,相隔半个弧度,墙壁就能将跟踪者很好的保护起来。

枚小小靠在墙边,她问身后的单明泽:“你当初和他认识的时候,知道他是诡谲屋的一份子吗?”

单明泽的回答非常干脆,他说:“我不知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如果那个人真的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逃离警方视线,和西西一起上山。你知道警方在怀疑西西。”枚小小继续说。

“我是为了救西西,因为我爱她,可她却执迷不悟。”

“西西究竟爱的是谁?”

“这也是我想要搞清楚的问题。还有,我们现在到底在干什么?难道要一直跟着这两个人吗?”

枚小小回头看了一眼单明泽,没有回答他提出的问题,而是继续问:“你认为有可能是小恒吗?”

“……你是说颜慕恒!我认为不太可能,颜慕恒在这个家里不是有女朋友吗?”

“可我刚才在户外的时候,看到西西对他非常信任。难道不是因为在山下他们两个人就提前认识了吗?”

“不可能,也许西西一直把他当成谢警官吧,谢警官和颜慕恒用了相同的伪装。西西我了解,她很单纯,认定了可以保护自己的人,就会毫无顾忌付出信任。”

“与其说是单纯,你还不如直截了当说是有那么一点自私,你真心为她付出,结果还不是不如一个陌生人。”枚小小的话语字字扎心,单明泽不再说话了。

他们对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文玉雅感到惊愕,尤其那句‘是诡谲屋中的一份子’,文玉雅忍不住开口询问:“难道颜慕恒就是于恒?”

难道说他们都流着杀人狂的血?还是说诡谲屋的老主人安泽本身就是一个疯子,而且他把这种疯子的特质留给了他所有的后代。这也说不通啊!安泽只有一个唯一的女儿,年龄应该比王姐还大,何况根据之前的调查,安泽女儿终身未婚,哪来的子女?

枚小小没有时间回答单明泽的问题,她一直全神贯注盯着恽夜遥的动作,恽夜遥会去当着颜慕恒的面撕扯那些蓝色墙纸,绝对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怀疑墙纸后面还隐藏着其他东西才这么做的,他这个人谢云蒙经常会有意无意提起,所以枚小小对他也算是非常了解了,表面上温和,实际上内心非常精明。

女警常常想,如果恽夜遥是个小心眼或者瑕疵必报的人,那么无论成为他的朋友,还是成为他的敌人都是一件倒霉的事情,幸好恽夜遥不是这样的人。谢云蒙说过,小遥是个宽厚善良的人,这话枚小小选择相信。

‘不过此刻,面对颜慕恒这个无法定性好坏的人,小遥恐怕是使劲在算计吧?!’枚小小想着,脚步慢慢向后退去,手里还拉着单明泽衣服的一角,拉着他与自己一起后退。

枚小小刚才没有正面回答单明泽的问题,本来就让他很困惑,现在被女警一拉,单明泽回过头来的目光更加疑虑了。不过单明泽也不是不能理解这样的态度,刑警让他参加行动,很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对自己有所保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他并没有提出任何反驳,而是乖乖跟着枚小小往后退去,倒是文玉雅不淡定了,她小声问女警:“小小,我们要离开了吗?”

“文阿姨,他过来了。”

谢云蒙说:“抱歉,雅雅,这个地方岔路实在是太多了,不过,我们快要到地下室了,这里有小小留下的标记。”

雅雅听到枚小小的名字,咬了咬嘴唇,忍不住询问道:“小蒙哥哥,你爱小小姐吗?”

她的话让谢云蒙一愣,连脚步都停了下来。唐美雅赶紧捂住小孙女的嘴说:“小孩子不要胡乱打听!”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总觉得小蒙哥哥对小小姐只是尊重,我从他目光里看不到迷恋,真的。小蒙哥哥你还记得昨天早上我们到褐色塔楼去的事情吗?”

雅雅其实是没话找话,只不过提的话题太不合时宜了,可她的话却成功吸引了谢云蒙的注意力,谢云蒙问:“昨天怎么了?”

“你在离开褐色塔楼的时候没有给小小姐早安吻,当时你们不是扮演夫妻吗?为什么没有早安吻?这个就是在大家面前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吧?”雅雅一口气问完,睁着一双期待的大眼睛等待谢云蒙的回答,而一边的唐美雅只能扶额叹气,抱怨她这个孙女太过于心直口快。

谢云蒙回答说:“可我们不是夫妻啊!而且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要有什么早安吻。”

对于谢云蒙的回答,雅雅明显是不满意的,她撅着小嘴说:“小小姐是你的女朋友,你都住在她房间里了,居然还吝啬一个早安吻?不过我觉得也许你并不是吝啬,而是不爱小小姐。”

雅雅的话一针见血,谢云蒙瞬间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答。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被搬空的箱子一样,什么回答的话语都没有。

视线往上抬起,我们努力想要看清楚这个女人的容颜,可是,头发遮住了我们的视线,只能听到她紧张的喘息声,看到微微张开,不停呼出热气的嘴唇,那两片薄唇几乎同她的皮肤一样白。

女人在恐惧,她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急促而又缓慢。不同的矛盾的词语,用来形容人的心情,有时候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女人的心是急促的,而脚步却是缓慢的,不是她不愿意走快,是周围恐怖的气氛让她没有办法走快。

越是害怕紧张,人就也许会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好不容易,女人终于走到了墙角,她刚刚想要蹲下身体,房门就突然之间被打开了。

女人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她感到头痛欲裂,双手抱着太阳穴,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嘴中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仿佛已经被外面的人吓到失声……

——

“文阿姨?!”

枚小小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身后的文玉雅不见了,她和单明泽赶紧回头去找。他们没有忘记控制脚步声,以防颜慕恒发现他们的存在。

一回到楼下的时候,枚小小才发现刚才出来的房间门打开着,里面还有一个女人的惊喘声。

“一定是文阿姨!”女警想也不想冲进的房间,如果因为她的疏忽,导致文玉雅出什么事的话,枚小小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恽夜遥和颜慕恒现在还在蓝色塔楼密道的顶部,塔楼很高,只要枚小小他们不大喊大叫,上面的人不会注意到。进入房间之后,果然文玉雅就在里面,此刻的她与之前失心疯时一模一样,惊恐、慌乱、身体没有办法控制的颤抖着。

枚小小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发生这种状况?她快步走到文玉雅面前,蹲下身体抱住她问:“文阿姨,你怎么了?”

“大钟里!可怕的尸块……有个人把尸块扔进去了……就在大钟里!!”文玉雅的话断断续续,仿佛在一刹那之间,回到了昨天下午刚刚从大钟里被救出来的时候。

与房门一样大的书柜,样式非常普通,正面就像我们常在图书馆中看到的书柜一样,只是小了很多而已。

上面没有几本书,大部分地方都空着,恽夜遥没有去关注那些空着的格子,他只是一直在翻书。安泽在书中将自己对于梦境所有的真实感悟都一一详细讲述。让恽夜遥觉得,他终生都在为此烦恼,以至于把自己的女儿都困在了梦境中。

演员先生看着眼前的字句,灰色脑细胞中却浮现出了谢云蒙找到的残缺日记中的内容。如果日记和书都是安泽本人所写,那么从中可以得到的信息量就不是一点点了。

在沉默对比的同时,恽夜遥也没有忽视边上的颜慕恒,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想到隐藏的书柜?他究竟是厨娘的儿子于恒,还是与安泽有渊源的人?也许两者都是,因为安泽死前,厨娘的年龄并不大,本身她一辈子生活在诡谲屋中,没有丈夫,却有一个儿子就让人不得不生疑。

厨娘的问题可以稍后再了解,此刻,恽夜遥很清楚感受到,颜慕恒的情绪不太稳定,这种不稳定有可能导致颜慕恒的思维和行为会随时随地发生变化,恽夜遥已经领教过了,也试探过了,所以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才行。

此刻,撇开行为不谈,颜慕恒的思维状态确实正在不受控制地发生着变化,他停留在梦境与现实交错的位置上,甚至他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熟悉目光,也影响到了另外一个与他渊源很深的人,这个人正是在枚小小怀中瑟瑟发抖的文玉雅。他们之间的共鸣让双方都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状态中。

蓝色塔楼里的空气仿佛凝结了起来,颜慕恒也好似凭空消失了一样,悄无声息。恽夜遥耳边听不到一丝响动,他眯起眼眸,遮掩住心中渐渐涌上来的不安,努力让自己沉浸在思考中,忽略掉颜慕恒带来的压迫感。

安静时常会让人产生新的想法,而不安又让脑细胞无法集中在能够得出正确推理的角落里,恽夜遥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忽略掉颜慕恒一点一点抚上自己肩头的大手。

但这些显然有很多地方又是说不通的,比如,之前我们曾经提到过某个女孩的自白(请参考第五十八章开头部分),在她的想法中,有人想要让怖怖完全代替她,但她没有为自己抱不平,而是用一种带着怜悯的思绪,认为怖怖生活在迷雾之中。

不管这个女孩是不是舒雪本人,她的这些想法,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充满怨愤和不平的人,应该会产生的想法。而一个被人夺走财产,夺走身份,还要成为赚钱工具的女孩,是不可能如此豁然大度的。

除此以外,在剧情中多次提到过Eternal和颜慕恒的心里活动,都可以说明一些问题。还有,舒雪主动找到过颜慕恒,并与之一起见到谢云蒙,如果当时真的是舒雪本人,那么只能说明一点,舒雪根本就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缺乏自由。

因此,舒雪是否真的被囚禁?她究竟是安泽的女儿?还是文玉雅的女儿?现在的说法已经有些混乱了,通俗点说,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尤其是当事人的回避,让恽夜遥只能作出猜测,而无法得到支持真相的有力证据。

接下来是第二种假设,诡谲屋中已经没有女主人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管家在做主,这种假设看似与第一种完全不同,但其实假设的结果大同小异。也就是利用、隐藏、掠夺和欺骗围绕着所有的事件转。

如果当年的小姑娘已经死了,且不论自然死亡还是他杀,这个家里的人想要得到安泽的财富,当然可以让一个人来冒充她,或者根本就不用冒充,只要对外宣称存在就行了,难道还会有人强行进屋查看吗?对此,诡谲屋女主人常年足不出户便是一项证明。

可是欺骗这回事,如果不做到十全十美的话,想要顺顺利利平安无事,基本上只有想象中才能实现。诡谲屋杀人事件发展到现在,女主人确实没有出现过,而房子里的家人也确实如我们所见,刻意隐瞒着女主人的关键信息。

但他们有一件应该隐瞒的事,却众口一词地承认了。那就是女主人的年龄,欺骗者不去隐藏最能够揭穿自己的真相,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说这第二种假设,看起来成立的可能性也很小。

‘该走的都已经走了,女儿已经小学毕业,功课有所好转。最近发现头脑经常昏沉,实在是无暇照顾。自己的工作越来越清闲,不知是否是好事!’

大家在念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地方有些违和呢?也许你们同恽夜遥一样,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句子中有的缺了主语,有的缺少了理由。

要声明一点的是,以上几句话都写在同一页上,首尾接续在一起。可以肯定,在这些话语中,并没有其他穿插的内容,所以说,只能是安泽刻意忽略了主语和理由。

‘该走的都已经走了,女儿已经小学毕业,功课有所好转。’

这句话之中,没有说明该走的人是谁?如果安泽说的是自己妻子,那么从语言组织上,我们可以看出,安泽并非舍不得妻子,他说该走的都已经走了,这是一种没有留恋的表现。如果安泽说的不是自己妻子,那就很难猜测了。

在演员先生手中的书本上,安泽也提到妻子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自此从未联系过。

还有,‘都已经走了’这种说法,让人联想到当时是不是有很多人离开了安泽的身边,也许安泽后来只有女儿陪着他,并且四十岁之后再没有到学校教过书,原因就在于他已经众叛亲离。

没有朋友,没有财富,还失去了大部分亲人,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所以安泽才会拼命想要利用梦境翻身(这一点在之后的日记中也有所表达)。梦境本是虚无的东西,安泽能够利用它得到财富,可以说是非常幸运了,不管安泽的梦境是否有预知能力,只能说这是安泽命不该绝。

再来看第二句话,‘最近发现头脑经常昏沉,实在是无暇照顾。’这句听上去就比较奇怪了,谁发现谁头脑昏沉?又是谁无暇照顾?句子根本就只有尾没有头。

按照语气来分析,可以听出一丝无奈,也许是安泽的女儿生病了,而他因为忙于某些事情,没有空闲照顾。但紧接着第三句话,又把安泽很忙这个梗给推翻了。

此刻地下室里的状况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柳桥蒲将它两头的出入口全部打开了,而且在周围破损腐烂的墙壁上开了很多洞,里面的泥沙本来就吸足了水分,现在被冷空气这么一吹,木板后面基本上都结起了冰,所以室内的温度一下子变得非常寒冷,就连刑警先生进入的时候都打了一个寒颤。

谢云蒙回头提醒唐美雅,把身上的羽绒服裹紧了,外面很冷。雅雅则暂时留在岩石地洞里面,不过不是就这样站在空旷的地方,谢云蒙将她的身体抱到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方,这块岩石就在他们的头顶上,雅雅呆在上面的话,下头的人只要不抬头,根本注意不到她。

这里也是枚小小观察好之后告诉谢云蒙的,他让雅雅留在上面一来是为了安全起见,二来也是为了观察岩石地洞里的情况,以防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有人在这里活动。谢云蒙关照雅雅,看到人要尽量注意隐蔽自己,不需要提醒他们,只要事后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他们就行了。

雅雅一一点头答应,小姑娘用一种很认真的态度接受了任务,好像自己也已经是一个女警一样,谢云蒙很喜欢雅雅的性格,所以忍不住表扬了她一句,这让雅雅更加得意了。

谢云蒙先进入地下室,观察了一下情况,由于柳桥蒲简单的改造,厨师尸体表面果然没有多少改变,地上的血迹和尸体都已经在寒风中冻僵了,延缓了腐烂的时间。

不过即便如此,唐美雅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也吓得心怦怦直跳,战战兢兢不敢靠近过去。

谢云蒙蹲在尸体边上问:“唐奶奶,你能分辨出他到底是不是管家先生吗?”

“我…”唐美雅控制住害怕的心绪,仔仔细细观察着尸体的脸,乍一看上去,那张脸泛着青灰色,还带有血迹,确实让人不忍直视,但忽略掉这些之后,唐美雅发现它确实像管家先生。

于是,唐美雅不自觉地凑近了一点,俯下上半身,这回眉眼更清晰了,“他的眼睛和鼻子的轮廓……好像……”

但是刚才出入口却突然打开了,黑影看到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似曾相识,这让黑影回忆起很多年以前,他同那个年轻女人共同做的一件事情,一件他们隐瞒至今不敢启齿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是过去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没有认出我来?’黑影模糊的大脑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多年来保护的人会不顾自己的生死,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没有认出他是谁。

喘息声越来越微弱,并不全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是因为心逐渐在失去希望,刚才一瞬间,被机关弹回来的小桌子砸到了他,估计肋骨有可能受伤了,黑影觉得移动都变得困难,砸到的地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生命通道堵起来呢?’

黑影用唯一能动的右脚去踢刚才突然之间断裂的木头,可是他那点微弱的力量,什么作用都起不到,试了好几次之后,黑影终于放弃了,他索性整个身体都瘫软下去,等待死亡的到来,这里留下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岩石缝隙里的水也救不了他的命。

黑影想,反正自己这一生也总是穷困潦倒,举债度日,还不如死了的好。希望就这样在一个人心中完全消失了,没有人看到他的痛苦,而此刻在不远处的一个女人,也正在因为这份痛苦而煎熬。

唐美雅跟着谢云蒙回到了刚才的岩石缝隙前面,她不自觉朝着缝隙的另一边看,身边雅雅则在跟着谢云蒙仔细观察地面。

整个岩石地洞里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谢云蒙在回程中仔细搜索了一下,地上连他们三个人的脚印都显得很模糊。凑近地面之后,刑警才发现这里的水流是活的,紧贴在地面上的水不停流动冲刷,所以岩石表层才会如此光滑,并且很难留下脚印。

“这样一来的话,我们所能收集到的证据就更少了。”谢云蒙站直身体说,他双手叉腰,视线环顾了一圈周围,发现唐美雅正在注意着别的地方。

他问:“唐奶奶,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丝光亮投射进了黑暗的地方,于恰被刺激得睁不开眼睛,他抬手挡住光亮的来源,耳朵边上听到气垫与墙壁难听的摩擦声在继续。

谢云蒙一点一点将塞进出入口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这些东西里面的气已经漏光了,所以此刻铺在地上,就像一层厚厚的橡胶垫一样,因为材质紧缩的关系,颜色也看上去比周围的颜色要深了很多。

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把堵塞在里面的供桌给弄出来了,供桌的两条腿和一条横杠已经断裂了,气垫被拉出来之后,两边墙壁上的砖瓦也带下来了不少,刹那间出现了许多裂纹和缺口。

谢云蒙之前为什么一定要把厚实的气垫全部塞进狭小的出入口里面,就是为了破坏周围的墙壁,墙壁上裂口一多,空气就自然而然灌进室内了,当然,后面有通风口那是最好。

将墙壁上的缺口清理出来之后,谢云蒙朝着里面喊道:“于恰,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就回应一声。”

“唔…在。”于恰的声音显得非常虚弱和沙哑,他勉强回答了一声,但是声音刚刚从喉咙口溢出来,立刻又被突然移动带来的疼痛给堵了回去。

“你等一下,我现在就想办法救你出来,你身后还有出入口吗?”谢云蒙问道。

“没……没有,这里面……都是岩石……”

收到回应之后,谢云蒙缩回头颅,对唐美雅说:“唐奶奶,我们必须在外围找到机关,要不然里面的供桌很难弄出来,主要是桌面卡在岩石缝隙里了。”

“可这里四周都是光滑的岩石,哪里来的机关呀?”唐美雅有些着急的问,随后她绕开谢云蒙,一头钻进砖瓦墙壁上的入口,对着里面说:“小于,我是雅雅,对不起!我刚才没有及时救你,真的很对不起!小于,我不该那样做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于泽、于恰、诡谲屋中的小于、罪犯小于,以及诡谲屋主人安泽,还有女主人和厨娘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对于目前来说,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只能慢慢从当事人的口供中加以了解。

但我们要说到的近似于解答的线索,却与这个没有多大关系,于恰既然是唐美雅过去唯一的知情者,那么带他来这里的人,一定是想要借唐美雅的过去来为自己掩盖,所以说,于恰被发现是必然的。

那张卡在供桌缝隙里的小纸片,不是遗落物,而是某个人故意夹在那里用来吸引看到者的视线,这个人应该就是之前厨师先生被杀的时候,偷偷在岩石地洞里活动的人,他带走了供桌上原本的东西,将小纸片夹在关键的位置。(那个人当时还遗落了一点什么东西?他自己没有找到,但也并不是很着急,所以这样东西我们稍后再说)

动手脚的人不可能知道,在他之后会有谁进入岩石地洞,但不管谁进入,只要发现于恰就一定会想办法将他带到刑警的面前,而于恰的口供可以将一直默默无闻的唐美雅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过去的杀人事件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警方知道之后一定会加以深入调查,然后呢?将唐美雅和于泽于恰的关系全部透明化,当然会联系到儿童贩卖团伙的身上,因为于泽过去不是他们的成员吗?

这一盆脏水泼得恰到好处,既不是完全栽脏,当事人也称不上无辜,而且还能最大限度的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将本应该被注意的人物隐藏起来。所以,在这条线索下,我们可以肯定一点,带于恰进诡谲屋地下,囚禁在这里,并且故意动手脚要让刑警发现的人一定是凶手。

只有杀人者,才会想到要用杀人犯来替自己掩盖罪行。这就好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人,他要找挡箭牌的话,当然会找与自己犯了同等错误的炮灰,如果炮灰犯的错误太不起眼,那就起不到挡箭牌的作用了。但是呢,这个炮灰又不能和自己的关联太过于紧密了。

谢云蒙这边的救援陷入了瓶颈,但是幸好于恰并没有生命危险,可以容他们慢慢想办法。在另一边,柳桥蒲和受伤的单明泽带领着九个人也要开始行动起来了。

第八百四十九章十个住客第十七幕

谢云蒙还有一个问题安凌香没有回答,那就是吴兴涵进入薰衣草别墅为啥不求傅责帮忙?而是去求安凌香。

安凌香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脸色就有些异常,现在谢云蒙再次提起它,安凌香不得已又把目光转向了男朋友傅责。

这个时候,傅责也知道再隐瞒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走近几步说:“香香只见过吴兴涵一次,她也从来没有跟吴兴涵说过话,那一次,我、刘运兆和吴兴涵三个人之间其实发生了一点冲突。被香香无意之中看到了。”

“你们在哪里发生的冲突?”谢云蒙问道。

“就在薰衣草花田里面,谢警官,你也看到了,这栋薰衣草别墅里,很多好的家具都已经被变卖,我和香香的生活条件一直都不是很宽裕,但是香香总觉得房子里像这样空空荡荡很难看,正好那时刘运兆说他认识一些画家朋友,可以将他们手里收藏的画作低价卖给我们。”

“对此我和香香都很开心,所以我们就以两个月为期限,让刘运兆委托他的画家朋友,帮我们画几幅薰衣草的画,我还特别说明,薰衣草里面要画上香香的背影,因为这样会让她高兴。”

“可是没想到两个月之后,刘运兆拿来的那些画根本就不能看,就像是小学生的作品一样。对此我很生气,但是钱花出去了刘运兆不管怎么样都不肯退还。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对刘运兆提出要见一见画画的人,这个画画的人就是吴兴涵。”

“没过几天,刘运兆就带着吴兴涵到了薰衣草别墅,为了不让香香不开心,我们在薰衣草花田里面见面,一见面我们就吵了起来,我指责吴兴涵说他画的那些画扔在地上都没有人要捡,我知道,当时我说的有些过分,但是吴兴涵的画让人不敢恭维,这一点也是事实。”

暂时,没有办法得到吴兴涵的更多身份信息,谢云蒙只好放开这个话题,把询问的目标转向了躺在沙发上的白芸,他问:“白小姐,说说看你当时遇到袭击的具体情况吧?”

“我刚才都说了,我以为香香从东屋那边过来,所以主动去帮香香开门,却不想遭到了袭击,所有的事情就是这些。”

“当时袭击你之后,凶手是立刻转身逃跑的吗?”谢云蒙问道。

“是的,刚刚遭到袭击的时候,我因为蹲在地上捂着头部,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凶手的脸。只是感觉他想要转身逃跑,等我追到门外,凶手却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是男主人傅责。”

“可是这样说并不合理呀!”谢云蒙反驳道:“凶手既然是匆匆逃跑,为什么还要回过头来看你呢?当时凶手第一刀没有扎中你的要害,你蹲下去的时候,他不立刻补上一刀,而是选择冒着被你发现的风险逃跑,这本身就不是一个行凶者该有的反应。白小姐,你认为这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存在吗?”

确实,凶手如果真的想要杀死白芸,在第一刀没有达成目的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补上第二刀,这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行了。

就算当时凶手确实一心一意想着要逃跑,那么他只要一头钻进薰衣草花田里面去就可以了,从西屋大门口进入薰衣草花田,用不了几秒钟的时间,他还要回头看白芸做什么呢?难道是怕她记不住自己吗?

在谢云蒙的印象中,没有一个犯人会蠢到这种程度,不去做容易得手的事情,甚至还让遭到袭击的人看清楚了自己的真面目,这个凶手杀人,简直等于是把自己往监狱里推!

傅责虽然表面上装作对大家的质疑毫不在意,但是心里就不一样了,他也会害怕大家把矛头指向他一个人,认为他是杀人凶手。毕竟在这栋房子里,傅责行动起来要比其他人容易得多,而且还有一个死咬着他不放的证人——白芸。

傅责手里拿着抹布和碗碟,但却没有任何动作,双手搁在水池边缘,脸庞却是朝向窗外的,他的目光游移不定,刚才在客厅里刑警先生的一词一句,在吃早饭的时候大家对他那充满戒心的眼神,都让傅责此刻心里很不舒服。

幸好香香还算对他感情深厚,一直极力在帮助他说话,刑警先生也愿意选择相信他,虽然傅责认为那种相信随时都可能会因为情况而改变,如果再有人栽赃他的话,那结果可能就会大相径庭了!

傅责最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谁也不能保证凶手第二次出手的时候,会不会再次陷害傅责。

男主人的目光逐渐向上移动,他看到了抽油烟机。抽油烟机的状态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有一边好像倾斜了,平时不是这样的。傅责把手擦干净,去触摸那台抽油烟机。

没想到一摸之下,抽油烟机居然猛的向下一沉,傅责只听到后面咔吧一声,然后机器就以更加倾斜的姿势挂在了墙壁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责站起身来,找了把椅子放到琉璃台前面,准备看一看抽油烟机后面的支架有没有断掉?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傅责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慌不择路地跑到厨房门外。

对还留在那里的所有人说:“不好了,厨房…厨房抽油烟机上面有脚印,而且排烟管道也好像被人动过,我觉得应该有一个人从排烟管道的缺口里出去了,肯定就是那个吴兴涵。”

‘这家伙一定有什么问题?’瞬间,许青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居然如此凌厉,咄咄逼人!这只能够说明,傅责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在被人指责为凶手的紧要关头,他为了替自己辩护,将隐藏的性格给爆发出来了。

白芸此刻因为傅责的提问哑口无言,只是用左手的手指甲紧紧抠着自己男朋友背后的衣服,以表示心中的愤怒,而她的右手自始至终都护着头部,没有放松过一刻。

低垂下眼眸,白芸不再看傅责那张让他惊惧和厌恶的脸,也算是为自己保留一份倔强,许青自然最清楚女朋友的脾气性格了,他回过身来轻声安慰,但话语中依然没有一句提到白芸与傅责争吵的内容。

这一次,情况看似是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获得了胜利,他成功从别人栽赃陷害的计划中,保全了自身。虽然不是完全脱身,但也足以让刑警先生没有把他当做第一嫌疑人来对待!

傅责对此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他回转身体向厨房走去,准备抓紧时间洗好碗碟,然后把抽油烟机好好修一修,以免再次被人利用。

当傅责看到抽油烟机的异常之后,确实是惊惧不已。这甚至超过了白芸的指责给他带来的不安,傅责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可他就是不能忽视这件小小的事情。

因为他完全想不出来,利用抽油烟机上面的缺口进出房屋究竟有什么意义?不过这也难怪,抽油烟机上面的痕迹根本就是谢云蒙制造的,与凶手或者被害者都没有任何关系,傅责又怎么可能猜得到呢?

回到厨房之后,傅责再次伸手碰触了一下油腻腻的机器,平时他对这台机器很是厌恶,因为总是积满了灰尘和油垢,一点都清理不干净,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他也不可能让专业工人来进行帮忙。

大家还记得刘运兆所住的公寓中,有一个名为骆玲玲的老年妇女,同一个神秘男人见过面,就在杀人事件发生之前。

这个骆玲玲现在到底身处何方?其实薰衣草别墅的居住者中,有一个人很清楚这件事,而且心甘情愿地在替骆玲玲隐瞒。

知情者到底是谁?只要罗意凡一进入薰衣草别墅,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现在,谢云蒙这边到了杀人事件发生的第二天白天,而恽夜遥、莫海右和罗意凡那边则已经到了第二天夜晚,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的情节发展一直都相隔着半天时间。

我们暂时跳过这半天,来看看夜晚的‘赤眸鬼神’该如何行动?

罗意凡依然开着租来的汽车,穿着地摊上买来的工装服,一路目标明确地向L山前进,那里是他回忆的重要一部分,也是他和姐姐两个人真正走到一起的转折点。

但这并不是罗意凡把L山选为第一目标的重要原因,重要的原因是这里后山地形复杂,容易隐藏繁为较大的东西。因为罗雀屋杀人事件的关系,这里也成为了罗意凡最为熟悉的地方之一。

山后不仅有树林,还有好几处老墓区。不管从其它任何地方入手,都没有这里来得直接。

还有一点,L山的后山不是大片的岩石地,而是泥地,再加上气候温暖,阳光通风都好,很适合种植花卉植物。

在路上,罗意凡一直反复思考着谢云蒙告诉恽夜遥的话。为了便于调查,莫海右向他透露了一点必要的案件细节。

罗意凡很清楚,有些线索并不代表事实,所以他必须排除对判断结果没有用的东西。这些东西有可能是当事人的一些谎言,也有可能是某些掩盖真相的行动。

骆玲玲这样的女性形象,确实让人感觉不齿加气愤,此时米小东心中对她的评判就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女人!不过讨厌归讨厌,问题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米小东问:“骆玲玲的第二任老公叫什么名字?”

“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姓傅,有一个儿子,儿子现在好像搬到别的城市去住了。”

“那傅先生自己呢?”

“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自从骆玲玲离开我之后,我因为恨她,很少关心她的消息,刚才说的也都是过去女儿与她见面之后,回来告诉我的。因为骆玲玲第二次离婚的事情,我们的女儿去找她还受了不少委屈呢。”

“那么说您的女儿见过骆玲玲第二任丈夫和她的儿子喽?”

“我想应该是见过的吧,总之我女儿很讨厌他们,在我面前从来不愿意多说。”吴伟云用这句话结束了关于骆玲玲的话题,之后无论米小东再询问些什么,他都一概表示自己讲不出更多的信息了。

米小东也只好终止这个话题,转而询问其他的事情:“吴先生,你能否再想一下,到底有谁会将尸体送到你的家门口呢?”

“我一直都是一个深居简出的人,尤其是女儿亡故之后,我一个人出门的频率就更少了,就连朋友都没几个,怎么可能会有仇家?”

“那么会不会白芸和刘韵都是当年肇事者认识的人,您女儿的男朋友因为仇恨,所以连他们一起都杀了,把尸块送到您的家门口,为了告诉您他的复仇计划已经开始了,您认为有这个可能性吗?”

吴伟云刻意回避了与自己有关的几个人的名字,他不说,难道刑警们就不能直截了当的问他吗?这么简单的问题,孤独的老人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回答。

可是有的时候,明知会得到谎言,还去询问反而会引起当事人的警惕,让调查工作陷入僵局。与其如此,倒还不如放开当事人,让他自由行动来的更好。

米小东离开吴伟云家。立刻开始布置新的行动计划,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以吴伟云之后的行动为中心点跟踪取证。这也是莫海右在电话里暗示米小东的意思。

时间已经到了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晚上,等刑警离开之后,吴伟云坐了好久,直到天色团黑才站起身来。他走到墙壁前面,掀开那里挂着的布帘,从缺口中捧出一直藏在里面的骨灰盒。

这个骨灰盒非常奇怪,很小,深褐色,上面也没有雕刻花纹,就是一个普通的长方形木头盒子,上面居然还装着一把锁。

孤独的老人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盒子上面的灰尘,就像是拿着稀世珍宝一样,蹒跚向里屋走去。他看上去心事重重,眉间皱纹深刻,仿佛连饥饿都忘记了。

这个时候,吴伟云可以确定,没有一个人看得到他的一举一动。他坐到床沿上,整个人卸下了紧张和恐惧,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老人的一只手摸索向矮柜抽屉,从抽屉的木头夹缝里掏出一把钥匙。

钥匙的形状像一只铁皮小鸟,小鸟尾部还挂着一个放在小笼子里的铃铛,随着钥匙的移动,铃铛发出的声音沉闷沙哑,应该是常年不用,内侧积上了污垢造成的。

在泛黄的灯光下,仔细看去,铃铛外面的小笼子居然是丝瓜络制作的,还涂上了与钥匙一样的颜色。

没有等谢云蒙开口,文渊主动说道:“谢警官,我想要单独告诉你一些事情,我们能不能到我的房间里去谈?”

“可以,你的房间是这边最后一间吧?”谢云蒙指着走廊左边第三扇房门问道。

文渊点头微笑,她的行为始终要比其他人淡定一些。谢云蒙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很快走进了文渊的房间。

房间里面的摆设其实和傅责那间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少了卫生间和一些做家务所用的工具。简单来说,站在进门的位置处,右手边靠墙只有单人床和床头柜,床边地板上还放着一些文渊自己带来的行李。

右边墙角处有一台饮水机,饮水机边上依次是小衣柜、椅子和写字台。这里的写字台并不在窗口,不过光线依然能照到写字台上方。正前方的墙壁上没有依靠任何家具,双开窗紧闭着,窗帘被打成蝴蝶结形状的系带紧紧系在窗户两边。

谢云蒙粗略看了一圈,便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文渊对面。此时文渊已经坐到了自己那张床的床沿上,她的裙摆一直垂到地上,看上去就像一个已经年老,但却依然矜持的大家闺秀一样。

文渊开口说:“谢警官,我想之前我所做的一切,在你心里一定留下了不少疑问,现在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希望你能酌情考虑我所说的话。”

“你说。”谢云蒙简单应答。

“这栋房子里并没有你想象的凶残无比的杀人凶手,杀死邕粟的人一定是那个从外面进来的吴兴涵,绝不可能是傅责!”

“为什么呢?”

如果说文渊在薰衣草别墅内部的叙述给谢云蒙打开了一条新思路的话,那么场外对涉及不合格生产、辐射超标等违规现象的企业所做的调查,很快就会进一步引出新的线索。当然还有米小东这一路也不能忽略。

时间往后推延半天,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晚上,恽夜遥和莫海右再次来到了刘运兆租住的公寓,他们两个从发生仓库杀人事件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马不停蹄的奔波调查,但是一天一夜过去了,依然没有触及到事件的核心,这样两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焦急。

尤其是恽夜遥,时刻在注意着手机信息,希望罗意凡那边能够尽快有所进展。

这一次,恽夜遥有一种预感,真正的事件核心不在薰衣草别墅的内部,那里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已,正因为是障眼法,所以谢云蒙才会有危险。

为什么会认为是障眼法呢?从刚刚认识刘运兆开始,事件就一直在让他们往当年薰衣草别墅的车祸上面怀疑,而且,刘运兆临死前的那通预告电话,现在想来除了把薰衣草别墅和七个受害者摆到他们眼前之外,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嫌疑人需要有一个人见证杀人的全部过程,谢云蒙是最合适的人选。

如果真的是过去的车祸引发了现在的凶杀案,那么凶手就没有必要对谢云蒙动手,让刑警先生带着车祸肇事者的真实身份信息走出薰衣草别墅,会对他更有利。

如果过去的车祸和薰衣草别墅都是障眼法,那么凶手就必定会让薰衣草别墅里所有人都闭上嘴巴,也包括凶手自己!

“我搬过来大概有几年的时间,以前一直都是个跑龙套的小演员,一开始我和刘运兆根本就没有什么瓜葛,不过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而已。”

“刘运兆是在你之前搬到这里来的,还是之后?”莫海右问。

“他是在我之前搬来的,有一个画家与他同住。”

“你是本地人吗?”

“不是的,是因为想实现演员梦,才到这里来打拼的。不过很不顺利就是了。”小娟好像不太愿意提起自己过去的事情,接着说:“在大概半年之前,刘运兆来找我,说是让我帮他扮演一个角色,一开始我很好奇,他又不是演艺公司的老板,或者是经纪人,能让我扮演什么角色呢?”

“后来我想到,刘运兆有可能在做中介,帮忙介绍群众演员什么的才找到的我。所以我就答应他试试看。没想到他居然把服装和道具都拿到家里来了,表示希望我帮忙扮演一个人的女朋友,这个人会定期到公寓楼下来找我,而我只要按照刘运兆的要求让他相信就行了。”

“刘运兆有告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完全没有,我问过他,可是他总是遮遮掩掩不肯全盘说出来。当时因为我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手头的钱非常拮据,而且刘运兆愿意预支给我费用,并且说只要帮几次忙就可以了,所以我就没有多加考虑。”

“到公寓楼下来见女朋友的,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名字叫做许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刘运兆就关照我,一定要在他面前表现的强势,因为我扮演的角色在经济条件上比男朋友优越的多,年龄也比他大,所以在各方面都压制着他。”

逮捕小娟问出事实真相,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我们应该来看一看米小东那边的情况了。

米小东傍晚时分离开吴伟云家,并撤走了所有留守的警员,吴伟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所以拿出藏在墙壁里的骨灰盒,准备打开,不管是他要从里面拿出东西,还是将什么东西藏进去。我们都可以肯定,此刻的吴伟云已经放松了戒备。

晚上7点整,就在刘运兆公寓里即将发生事情之前,吴伟云这里也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人熟门熟路潜入吴伟云家中,在客厅里翻找着。

房间里的吴伟云因为紧张和疲劳,靠在床沿边上正在打瞌睡,女儿留下的项链被他塞进骨灰盒里面,小钥匙此刻正拿在他的右手里,而他的左手则搭在骨灰盒上面。骨灰盒就放在吴伟云躺着的身躯边缘,被床头柜挡住了。

黑影在客厅里翻了一大圈之后,顺势走进没有锁上门的房间,他看到吴伟云半梦半醒的样子,没有逃跑,而是走上前蹲在了他的面前,似乎是想要等他醒来一样。

吴伟云没有完全睡着,他的大脑浑浑噩噩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在梦与不梦之间隐隐约约看到床前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但是脑细胞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床头柜,拿着钥匙的那只手无意识的伸出摸了一下。

尖锐的钥匙从某个柔软的物体上面划过,吴伟云耳朵边上听到一声吃痛的吸气声,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他因为潜意识里的惊吓,身体猛的抽搐了一下,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吴伟云睁开了眼睛。

“……怎么是你?”第一句话,就表明吴伟云认识眼前的人。“你来干什么?”

听完文渊的证词之后,谢云蒙招集大家在西屋客厅里面开了一个会议,邕粟的尸体已经用床单裹起来了,依然留在薰衣草花田里面。不过移到了房屋西面,这样大家出门就不会一眼看到,省得吓坏女孩子。

邕粟死亡的第一现场经过谢云蒙确认,根本就不是在西屋大门口,地上有很明显拖曳的痕迹,应该是在薰衣草花田中间的某一处,这个谢云蒙可以等一下再去调查。

所有人之中,除了傅责还在不停的忙碌着家务,其他人都安静的坐在了刑警先生面前。

谢云蒙问:“再来说一说从昨天到现在,邕粟的行动轨迹吧,你们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许青首先回答:“昨天吃完晚饭之后,我就没有看到他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邕粟应该是最不愿意留宿在薰衣草别墅的人了。”

“我也是,不过我上楼的时候好像听到薰衣草田里有声音,他也许是出去了。”这是文渊的回答。

接下来白芸和安凌香都说自己吃完晚饭之后就没有看到邕粟,回答与许青大同小异。

傅责说:“我应该是最后一个看到邕粟先生的人了,我昨天在厨房里一直忙到十点多钟,在七八点钟的时候,我看到好像有人坐在薰衣草花田里,应该就是邕粟,但之后我十点多钟上楼的时候,就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你昨天安排邕粟住在哪间客房里面?”谢云蒙问他。

“嗯,因为客房不够了,所以让小青和芸姐住一间,而邕粟住在了小青的房间里。”

谢云蒙带着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走向东屋,路上,谢云蒙发现一大片薰衣草花枝被剪得稀稀落落,问他:“这些就是昨天你为了扎花束剪的?”

“是的,昨天因为时间来不及,我就近剪了一些花枝,如果没有发生那么恐怖的事,香香一早上就该对我发火了。”傅责苦笑着说,他对自己女朋友的小孩子脾气显得挺无奈。

谢云蒙没有接他的下文,这是他们自己感情的事情,与他无关。现在,谢云蒙只想知道,每一个人都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到底他们之中谁和谁与当年的车祸有关?

文渊虽然已经给他透露了一些确实的信息,但文渊的话是否能100%相信?谢云蒙还是要留个心眼的。

在车库前面遇到袭击,被假扮文渊的人诱骗,要么就是有人想栽赃陷害到真正的文渊身上,要么就是真正的文渊自己设置的阴谋,想要在调查的时候置身事外。

谢云蒙现在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尤其是如何阻止凶手再一次杀人?谢云蒙心中并没有底,这也是最让他担忧的一点。

但是谢云蒙不明白,他进入薰衣草别墅,也已经一天一夜的时间,如果说恽夜遥和莫海右在全力寻找薰衣草花田,应该早已经找到,为什么会拖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难道这里的薰衣草花田如此难找吗?

谢云蒙看着那大片招摇的深紫色,感觉不出有什么难找的,远处就是视线可及的大路,大路对面树木掩映下的工厂虽然看上去有些模糊,但确实不可能让人搞错的。

这么个地方,照理来说,熟悉这片区域的刑警都可以找得到。谢云蒙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重,到底是什么特殊原因让恽夜遥和莫海右至今都没有来和他会合呢?难道是他传递过去的信息有误?

但是,他们真的能够离开薰衣草别墅吗?别墅里的一切好像已经走进了死局,他们唯有逃离别墅这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即将临近夜晚的天色显得越来越恐怖,薰衣草花田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好像在慢慢蠕动,所有的花朵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似乎是被风吹的,又似乎是因为底下土块不安分造成的。

没有人注意这些,因为现在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刚刚死去的尸体身上,不管是看得见的人,还是此刻在西屋中看不见的人,他们的心中都填满了傅责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子。

安凌香和白芸两个人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白芸捂着自己的伤口,像痴呆一样看着天花板!安凌香则嚎啕大哭,除了哭声之外,她已经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表达心中的绝望了。

许青坐在四个女人中间,他死死握着文渊和苍鹿鹿的手,仿佛这两个女人才是他要真正保护的对象。时间如同即将接近的恶魔的脚步,死亡的丧钟,一声一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之上。令他们的心脏几乎要四分五裂。

“我,我们跑吧!”白芸突然之间说,她的声音已经变了调,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我们跑吧!那个刑警说不定也会被杀死,等凶手来了,我们就完蛋了!”

“不,谢警官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他!”许青依旧很冷静,嘴里虽然在回答,但他的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一样。

白芸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继续说:“小青,我从来没有求过你,现在我求你一次,带着我们跑吧!再不跑,我们全都会被杀掉!!”

“不,我们要等谢警官回来一起走!”

“小青…呜呜呜……”白芸再也说不下去了,发出压抑着的哭声,这哭声让所有人心软仿徨,可唯独许青,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深夜,两栋表面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房子并排站立在一起,西面的那一栋里面闪烁出若隐若现的灯光,好像还有人影在晃动。而东面的那一栋已经一片漆黑,仿佛被恶魔占领了一样阴森恐怖。

上楼的刑警先生很久都没有发出声音,鲜血还在沿着窗台不停向下滴落,挂在窗台上的人面容可怖,惨白的眼珠盯着下方,好像随时随地会爬出窗框吞噬其他人的血肉。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被一整片乌云遮盖住了,完全没有一丝月光洒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气息,薰衣草别墅周围仿佛都变成了墓地……

突然之间,西屋的灯光变得越来越亮,里面弥漫出一股焦糊的味道,火舌渐渐从窗口喷吐出来,舔舐着紫色的墙壁和窗框,还有靠的最近的深紫色花朵,让它们瞬间变成与夜空一样的颜色。

然后,浓烟滚滚,纤细柔软的黑影从火焰中爬了出来,像一条蛇一样无声蜿蜒在薰衣草花田之中。经过的地方,巨大四方形的黑色土块被一块一块翻离地面,露出下面黑乎乎的空洞。

黑影绕着两栋屋子转了一大圈,路过的地方,刚才还生机盎然的深紫色花朵,全都消失无踪了,好像被那深不见底的空洞吞噬了一样。

正当黑影想要继续爬向更远处的薰衣草花田时,无法预料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东屋在一刹那之间灯火通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他毫不犹豫一脚踩住了地上的人,愤怒让他没有掌握好分寸,脚下用力过猛,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声音,黑影的尖叫划破长空,稍后便再无声息了……

同一时刻,另一个男人也紧跟着冲出了东屋大门,这是一个之前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的陌生人,他冲向东屋,手里的一大盆水猛的泼向窗户,将那里正在不断向外窜出的火苗压制了下去,然后他不顾一切撞开大门进入屋子。

莫海右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当天夜里,各方面的信息全都回馈了过来,首先是去调查企业的警员。他们在电话里给恽夜遥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那就是白芸和刘韵都曾经是新区那家企业的财务出纳。

白芸是五年前离开的,离开之后刘韵很快就代替了她的岗位,刘韵工作一年之后也离开了。她们两个不知道什么原因?企业都没有建立工作档案,所以警方调查的时候,才没有查出她们在外资企业工作过的记录。

除此以外,警员们确定,新厂区的位置与企业所说的位置一致,也没有在其他地方兴建。企业确实使用了一大批工人专门上晚班,而且晚上的接送班车都是全封闭式的,工人们根本没有办法看到路上的情景。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企业的回答含糊不清,但是警方从新厂区废旧材料仓库,以及地下车间里面检查出了少量不合格手机原材料,辐射超标应该就是它们导致的。因此,警方对几个负责人进行了突击审查。

其中有人交代,其实从一开始,不让工人看到上班的路线就是一个幌子,他们在厂区周围租下大片的土地,夜晚装饰成墓地的样子,故意让工人看到产生误解。

事实上,他们在大山背后修建的不是什么新厂区,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用来藏匿低成本购进的不合格原材料,还有生产废弃的污染物。地下仓库就在L山后面,那里是最适合挖掘地下洞穴的地方,而且他们秘密运输的路线是一条以前才留下来的秘道,就在某个废弃村庄里面。只有从这里进去,还能找到地下洞穴的方位。

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或者临时应付需要,企业就会派人在那里的树林前面,用一次性材料建造假的公路和厂房,

谢云蒙和罗意凡都只注意到了人和房子,却没有注意到房子周边的花田,薰衣草花田下的泥土被掀起了整整一圈,围绕在房子周围,就像一条深沟一样,在那下面显露出地下洞穴的一角,深不见底,散发出阵阵异样的臭味。

罗意凡匆匆回到东屋里面,准备先去看一眼二楼的尸体,他从谢云蒙口中得知,死者是薰衣草别墅女主人的男朋友,别墅现任的管理人,名字叫做傅责。

傅责的死亡非常蹊跷,第一就是时间问题,在这方面罗意凡和谢云蒙的看法一致,一个人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另一个人分尸,不要说砍断骨骼,就算是切开皮肉,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不是四五分钟就可以来得及做完的,更何况,在杀人过程中,还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

比如被害者激烈反抗等等,这些都是凶手无法忽略的状况。第二,凶手在临走之前,一定把迷药洒在了被害者的鲜血里面,可窗户一直开着,迷药很快就会挥发殆尽,所以凶手一定可以掌握谢云蒙的动向,知道他会在迷药挥发之前进入凶杀现场查看尸体。这也是罗意凡猜测凶手还隐藏在薰衣草别墅的幸存者之中的一个理由。

第三为什么要将谢云蒙第二次迷晕,第一次是在仓库附近的垃圾堆里,那时候是为了将刑警先生带进薰衣草别墅所设下的圈套,但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隐藏杀人的真正动机吗?罗意凡认为不完全是这样。

因为凶手用了极其残忍的方法将傅责杀害,并且没有带走尸体,谢云蒙一旦醒来就会带着幸存者回到警局,不管薰衣草别墅的地点隐藏的有多深?只要是真实存在的,走出去的人无论如何都可以找到正确的方位,再说这座L山的后山谢云蒙是熟悉的。如果不是凶手利用密道进出,他瞒不过刑警先生的眼睛。

反反复复的话语在恽夜遥耳边想起,令他逐渐平静下来。当两个人再次分离的时候,办公室门外也传来了警员的敲门声。

“莫法医、恽先生,要出发了!”

“好,我们马上就来。”莫海右应答一声,拿起餐巾纸替恽夜遥擦干净眼眶里溢出来的泪水,对他说:“小遥,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等找到了薰衣草别墅,我和谢警官依然会站在你的身边,一个都不会少,知道吗?”

“我相信你们,一个都不会少!”恽夜遥笑了,可是他的笑容却让法医先生感到心痛!

‘你的这份爱永远都不会属于我,就像父亲的爱一样!可我依然心甘情愿的站在你身边,因为我爱你!无论我对父亲的恨有多深,我对你永远都不会有恨,只有爱!’

放开手,莫海右让恽夜遥先走出办公室,自己偷偷将准备好的一个小瓶子塞进了口袋里,然后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在这个小瓶子里,有小半瓶淡黄色的液体,那是莫海右刚刚提炼出来的,他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这瓶东西要么不派用场,要么就派上它该有的用场。

好几辆警车很快就出发了,疾驰向曾经发生罗雀屋杀人事件的L山故地,一路上,警笛轰鸣警灯闪烁,上班途中的路人纷纷侧目避让,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案子?坐在头一辆警车里面的恽夜遥始终紧紧抓着莫海右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如同他紧紧绞缠着的心脏一样。

莫海右的那双眼眸已经恢复如常,窗外与过去相同的景色一幕幕掠过眼前,他想起第一次与恽夜遥见面的那一天,也是在验尸现场,恽夜遥开口叫他恽海左的时候,他自以为平静的心,如同被尖锐的东西划过,当时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只能用冷漠来应对。

黑影很快找到了秘密通道的尽头,那里是一大片被植物覆盖的山崖,他没有立刻向厚实的绿色覆盖物外面钻出去,而是在绿色之间翻找着,观察着。米小东躲在洞穴阴影中,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黑影的背部。

黑影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他翻了几下植物,就往后退一点,观察一阵之后,又上去翻开另一边的植物,继续重复同样的动作,好像植物中有什么动物会袭击他一样。

米小东想到了毒蛇两个字,在这种潮湿温暖的地方,确实容易盘踞有毒生物,或者一些昆虫,蜥蜴一类的东西,但也不用如此反复检查,出口就那么大点地方,找准安全的地方迅速离开地下通道不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每一处,甚至是上下左右的植物都去翻开来看,这样不是更容易惊动某些隐藏在里面的动物吗?

秘密通道的出口很大,与当年一模一样,米小东又让自己靠近了一点点,继续不动声色的观察,好不容易,眼前的黑影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停下了动作。他朝后看了看,并没有注意到米小东隐藏的地方,然后迅速消失在了出口外面。

米小东等了两三秒钟之后,才走过去,当他的手指尖刚要接触到洞口那些植物的时候,突然之间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米小东狠狠的啐了一句:“狡猾的混蛋!”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米小东看到了一截隐藏在绿色之间的褐色花斑物体,那是蛇的身体,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在寻找什么有毒生物,而是在将盘踞在附近的有毒生物吸引到洞口来。

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方法?有没有发现背后跟踪的人?这一招都绝对足够恶毒,如果有人跟踪,想要掀开眼前植物的话,那么想都不用想,肯定马上会被咬!

米小东借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看了看手表,离天亮已经不远了,他却还没有走到第二条秘密通道的尽头,也没有看到在他前面的嫌疑人。

不过,这条通道一路走来并没有分支,说明嫌疑人一定在前面,所以米小东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渐渐的,他看清楚了通道的尽头。是一整块封闭的岩石,嫌疑人就站立在岩石下面,抬头向上张望着。

米小东赶紧停住脚步躲藏起来,他保持着可以看清楚嫌疑人一举一动的距离,静静等待着。这里的出口一定在顶上,要不然的话,嫌疑人不会朝上张望,这一点米小东不用去确认,也能够知道。

可他预料不到的是,这个嫌疑人马上就会遭遇到从上而下的袭击,而他现在的距离,根本就来不及冲过去救援。而且,米小东自己也不可能听到最后的推理了,因为他很快就会接受到刑警先生的委托,回到吴伟云那里去办成最后一件事。这次案件,少了吴伟云的证词,就不可能得到完整的真相。

——

就在男人即将要回到最后的现场,让自己成为幸存者之一的时候,他开始放松起来,他没有意识到,上面还会多出一个人来,所以行动起来,开始无所顾忌。

他往上一跃,双手死死把住出口边缘,双脚用力蹬住岩石,伸出手去推上面的顶盖,顶盖没有被锁死,应该很容易就能推开。男人行动的同时,他头顶上的人也在行动,而且正好路过同一个地方。

当活动盖板与楼梯间的地板发出撞击声的时候,地下男人的头颅也随之探进了屋子里面,他没有看到翻出楼梯间窗口的人,所以并没有起疑心。但他行动时发出的声音,却被外面的人无意之中听到了,只不过此刻外面的人身处危险之中,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声音的重要性。

“喂!他们来了,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有损形象?嗯?”谢云蒙说道。

罗意凡朝他瞥了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有损什么形象?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还顾得上形象吗?你还真狠!这种事情你自己明明能轻松办到,却要我事倍功半的去做。”

“那是因为你差点杀了他。”

“我说过,我没有这种想法,你怎么就不信呢?”罗意凡趴在窗台上,继续嗟叹自己的‘命运’,他难得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如果被罗芸和孩子们看到的话,一定会惊到下巴掉下来。

谢云蒙并不理会他的话语,而是问了一句:“当年你真的是无心之失,把洪晖健引上罗雀屋二楼的密室,用砍断那个人双腿的方法,差点把洪晖健的下巴铡下来,真的事先一点都没料到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光是莫法医,我也想听句实话。”

“……真的想听?”

罗意凡的眼神暗淡下来,他将自己的表情隐藏起来问道。这是他一直埋藏在心中的一块石头,或许会跟随着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他希望,永远都不会有人问起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如果谢云蒙肯定要他回答,他也不得不说。

谢云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罗意凡虽然没有看向他,但依然可以感觉得到谢云蒙的动作,不禁叹出一口气。

“你那‘赤眸鬼神’的名号也许在粉丝中间,确实是因为你在舞台上扮演过的角色,可是在你姐姐罗芸的心中,大概还不止这些吧?别看罗芸平时对你百依百顺,可我总觉得她心里像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谢云蒙继续说下去,好像又不急着罗意凡回答刚才的问题了。

“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前的事情,我就不再赘述了,直接跳到我和真正的文女士见面之后所发生的情况。当时我在别墅东屋二楼走廊口的第一间房间里面醒来,东屋那边只有两间房间,另一间住着女主人安凌香。”

“我醒来的时候有几件事非常奇怪,第一就是把我搬到东屋二楼的人,文女士说是她一个人发现了我,并把我带进了别墅里面。但我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文女士根本没有办法搬得动完全没有意识的我,她至少有一个帮手,但这个帮手文女士始终都不愿意告诉我。”

“第二就是谁帮我换的衣服洗的澡,我一醒来就感觉浑身湿漉漉的,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被换掉了,很不合身。这一点同时也证明了我的猜测,文女士肯定有一个帮手,而且是一个男性帮手。对于这个帮手的身份,我现在认为很有可能就是许先生。但我不明白,就算我知道谁是将我带进薰衣草别墅的人,我也不会直接怀疑他就是杀人凶手,文女士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呢?”

“许先生,能够明确说一下吗?”谢云蒙问道,然后看着许青等他开口。

许青回答说:“确实是我,但是原因能容许我等一下再说吗?我想听听你们的推理之后,再来说自己的事情。”

“这个没有关系,那我就继续往下说吧,”谢云蒙接下话头,说:“第三点就是文女士亲口承认,电话突然中断是她做的手脚,但这件事我也不相信,理由是这栋别墅里总共有两部电话机,都在东屋。”

“一部在客厅里,另一部在我醒过来的房间里。我醒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有电话机,接着我和文女士一起到东屋客厅里,我打电话给小遥,当时文女士就坐在客厅中央的桌子旁边,那里根本就接触不到电话机。”

“傅先生马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自己下来查看,连一秒钟的停顿或者呆愣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他心里有鬼,窗台上为什么没有灰尘的原因他肯定知道。从二楼回下来之后,他的举动也不是毫无疑点。”

“他只是用手在窗台上随意摸了一下,就马上对我敷衍解释,还提到了安小姐,用来转移我的注意力,但我发现,他的视线明显一直停留在窗台上观察,好像不止是在看灰尘状况。”

“我问他,会不会是女仆临走的时候,把楼梯间打扫干净了。他立刻就否认了,说今天家里所有的卫生都是他一个人打扫的,女仆根本就没有动手,只做了卖菜和洗菜的工作。”

“甚至在我们上楼之后,他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当时我猜测,傅先生之所以要匆匆确认窗台上的状况,可能是在看有没有留下脚印。但我没有一下子猜出脚印背后隐藏的意义,因为第一天晚上我还不知道吴兴涵的事情。”

“送我进房间一起检查过电话机之后,傅先生就离开了。他绝对不可能不知道电话机的问题,可是他没有向我说明,所以几件事加在一起,我确定傅先生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他成为了我怀疑的第二个嫌疑人。”

“我决定晚上一定要到西屋里去看一看,所以就搬了把椅子坐到房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准备等傅先生忙完回来睡觉之后,再偷偷溜到西屋去查看。再安排房间的时候,我亲耳听到傅先生说他也会住在东屋里,我以为他是和安小姐住在一起。”

“等到晚上十点半左右的时候,我感觉不能再耗下去了。我很担心别墅里会像刘运兆说的那样,再一次发生凶杀事件。半夜是凶手行动的最佳时机,我也必须要行动起来。”

莫海右离开位置蹲到尸体前面观察了几分钟之后,对谢云蒙说:“我同意你的看法,初步判断邕粟的死亡时间最起码超过了30个小时,首先,残留下来的尸斑已经进入了浸润期,所谓浸润期就是由于细菌的作用,尸体开始腐败变质,压迫尸斑不能让其转移或者消失,尸斑内部的皮肤组织呈紫色,血管中也不会再流出血液。”

“这些在邕粟尸体上都明显呈现了出来,邕粟的尸体之所以腐烂程度如此严重,长时间放在花田里也是一个因素,田地中的温度和湿度相对都很高,容易滋生细菌,遭到小虫的啃噬。”

“其次就是尸僵程度,尸体在死亡24到48小时之后开始缓解尸僵,当然具体时间还要取决于周围的环境、死亡方式、受害者年龄等等其它因素。其中环境因素非常重要。如果邕粟确实是一直被放置在花田之中,那么他身上呈现出来的尸僵缓和状况就没什么可以奇怪的了,环境温度越高,尸僵和缓解尸僵的时间就会提前。”

“还有,虽然不能完全定论,但是我认为邕粟尸体上不存在人为破坏尸僵的痕迹,他的下颚、手臂等地方的关节都趋于柔软,”莫海右一边说,一边戴上口袋里的一次性手套,在众人面前将邕粟的下颚抬起,手臂屈伸,展示给大家看,然后他继续说:“中毒、生病、机械性伤害致死对尸体僵硬时间都会有所影响,这个我就不再赘述了。”

说完,莫海右站起身来补充了一句:“谢警官,你接下去说吧。”自己则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里面,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当听众。

谢云蒙说:“我以为黑影上楼是想要找机会杀人,所以紧跟在他身后,但是,我上楼之后,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走廊,而且所有的房间里都非常安静,根本就听不到异常的声音。”

到这个时候为止,恽夜遥一直都在倾听,他没有提问,也没有打断谢云蒙的叙述,但他心中已经存在了好几个疑问。恽夜遥看着安凌香问了一句;“安小姐,你和傅先生第二次吵架是在这边西屋楼梯间里面吗?”

“是的。”安凌香勉强回应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恽夜遥不想要太过于影响她的情绪,所以继续用温和的态度问她:“请你告诉我,你上楼的时候真的听到了傅先生与女仆的交谈声吗?”

“……是的。”安凌香的声音这回不仅轻,而且还变得闷闷的,她就像是逃避现实的鸵鸟,把头埋进罗意凡的怀里。

“那么请你回忆一下,傅先生和女仆究竟说了些什么?”

恽夜遥耐心等待着安凌香的回答,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等到任何回音。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似乎失声了,又好像是没有听清楚恽夜遥的问题,一声不吭。

罗意凡朝着恽夜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已经确定了刚才问题的答案,此处的无声,就代表女主人默认了她的谎言,也代表她的的确确是爱着男主人,想要替男主人掩盖。

这个女主人从来不是个精明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承受能力很强的女人。她虽然经历了变故,心境已经有所改变。但与在座的各位比起来,依然还是个脆弱的孩子。

无论恽夜遥提问的态度有多么温和,这反复被提起的问题都让她害怕。害怕就会造成退缩,而幼稚者退缩的方法,就是不看不想看的、不听不想听的、不说不想说的!

第八百五十章十个住客第十八幕

“安小姐,我要的是从你上楼,他见到吴兴涵,再回到楼下的详细经过。请你务必把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包括这段时间里,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恽夜遥补充说。

又是一阵亢长的沉默,安凌香抬起头来准备开口,但她表现出来的样子依然带着犹豫,莫海右在此时插了一句:“安小姐,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们实话,这不仅关系到你自己,也关系到你所爱的人是否是清白的。”

“我明白……我相信小责不会杀人。”安凌香自我宽慰似的说道,她的目光依然不断眷顾着地上坐着的人,好似这个人下一秒就会被确定为杀人凶手一样。犹豫和不安持续折磨着21岁女人的心,让她越来越悲伤。

“我也不知道我们那天为什么会争吵?从早上开始,小责就破天荒地不断在抱怨我遗忘的事情。平时在这个家里,除了日常生活习惯之外,很多事情我都不管,不会去在意,遗忘是常有的事。小责平时从来不说的。”

恽夜遥问:“傅先生是一整天一直在抱怨,还是只是你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抱怨?”

“他在其他人面前从来不说这些事情的,他很在意我的面子。”安凌香回答:“前天早上,我们的第一次争吵也是在东屋房间里面发生的,没有一个人看到。”

谢云蒙说:“可我觉得傅先生与我说起你的时候,一点顾忌都没有。前天晚上,也就是你们第二次争吵之后,我和傅先生就谈论过你,他说你会因为生气故意搞恶作剧,把家里的一些东西破坏之后,扔进薰衣草花田。而且我听得出来,他的口气中,你们两个以前经常争吵,”

“大多数都是你在无理取闹。傅先生的这些话只给我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并不爱你。请原谅我这么说,安小姐,连他对你基本的尊重我都没有听出来。”

谢云蒙的话音还未落下,安凌香就哭出了声,她大声对刑警先生说:“这不可能,小责从来都是尽力维护我的,自从爸爸妈妈离开之后,就一直是小责在照顾我,他就像是我的……”

“说完傅先生的行动,我们再来看看女仆,傅先生故意在楼梯间里和安小姐吵架,应该就是为了掩盖女仆的脚步声,他们吵架的时间足够让女仆偷偷溜到楼梯间门口藏好,所以,傅先生只需要走到楼梯间门口,余下的脚步声就可以由女仆来代替,很容易就能欺骗过安小姐的耳朵。”

“傅先生和女仆一直在西屋里面等待着安小姐到来,他料定,安小姐一定会心软,并主动过来找他。因为他很清楚安小姐爱他有多深,傅先生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薰衣草别墅真正的管理者,而且正是他的事事包办,让安小姐越来越依赖他。”

“所以自然而然,他们之间的主导与附庸关系已经颠倒过来了,安小姐不敢忽略他的感受。就算是小孩子,也会在意识到受人摆布的时候学会让步,更何况安小姐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不过是脾气任性,不善于管理自己的生活而已。”

“这与一个人从小的教育方式,还有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我想问一句,安小姐,你从小到大有没有离开过这栋薰衣草别墅?或者说,你小时候经历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有没有离开过这座大山?”

“从来没有过,”安凌香的回答充满了落寞,让人心疼,她说:“薰衣草别墅是我爷爷偷偷建造的,小责说这就是一栋违章建筑,如果被人发现的话,国家随时随地都可以派人过来把它拆除,为了能够保住自己唯一的财产,我根本不敢踏出大山一步。”

“爷爷原本是住在山脚下的农户,我的父母不知道干了什么?攒了很多钱交给爷爷,并告诉爷爷这些钱一定要藏起来,任何人问起都不可以说。”

“爷爷把钱装在麻袋里,埋进这后山的土地下面,就在薰衣草别墅的地基下。后来,爷爷告诉我说爸爸妈妈去了城里,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虽然爷爷一再保证他们两个人没事,是因为要赚钱供养我们,所以才没有办法见面。但我一直很不安,我觉得爸爸妈妈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罗意凡不就差点成了机关的受害者吗?事实上,白芸遭到背叛之后,她并没有想要再星海形体先生,而是想要掀开房屋周围的那一圈薰衣草花,让刑警看到下面隐藏着的秘密。那个时候,底下的沉重版还是完整的。

可是,谢云蒙冲动的行为让他忽略了白芸真正的动机。当房子开始倾斜下沉的时候,承重板自然而然就被压垮了,罗意凡在此时跃出东屋楼梯间窗口,说难听点,可以算是一种找死的行为了。不过幸亏他反应快,拉住了房屋的地基,才没有一命呜呼。

白芸进入动物的时候,罗意凡已经带着秘密通道里逮住的吴兴涵从二楼回到西屋,时间相差仅仅只有十几分钟。此时的米小东还没有收到谢云蒙的委托,去找吴伟云问清最后的真相。

白芸有没有遇到米小东?谢云蒙又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经进入了通道里面呢?这些问题,都让我们留给侦探和刑警的推理去说明吧。

从安凌香的口中,恽夜遥证实了自己对傅责所做的猜测,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发生的第一天,傅责确实扮演过吴兴涵。那么,他究竟是吴兴涵的帮凶?还是根本就不存在吴兴涵这个人,一切都是傅责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剧’呢?

听完安凌香的故事之后,恽夜遥问谢云蒙;“小蒙,当时傅先生房间里的状况,请你详细描述一下吧。”

“房间窗台上和卫生间地板上都有一模一样的脚印,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留下的,窗台下面的墙壁上有很多手指印,手指印非常完整,但却没有手掌的痕迹,一看就是故意按压上去的。卫生间里的脚印杂乱,但浴缸、洗手池周边却没有发现手印。整个房间里,家具上面都多多少少有着摸过的痕迹。”

“床铺凌乱,洗手池上面的龙头开着,但水流很小,我勘察傅先生房间的时候,距离他假扮吴兴涵已经有一天的时间了,可是水流依然没有溢出洗手池,说明嫌疑人在打开水龙头的时候,刻意控制好的流量,会采取这种做法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傅先生自己。”

“以上我说的是第一次被伪装出来的现场,每一个痕迹,我认为都很容易被抹去。比如厨房地砖上的泥脚印,家具上的手印等等,只要用抹布或者拖把擦一下就行,傅先生房间里的清洁工具一应俱全,但嫌疑人却没有使用,说明他根本不准备抹去这些痕迹。”

思考告一段落之后,恽夜遥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没有一个人着急,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听他的推理,莫海右和罗意凡都有各自的分析判断,谢云蒙这一次也是做足了功课。

恽夜遥说:“小蒙的判断非常正确,确实有一个人想要嫁祸给傅先生,而且我认为,这个人想尽一切办法希望坐实傅先生的罪名,好让自己得以逃脱。安小姐、文女士和苍鹿鹿小姐都不可能是这个栽赃者,原因大家心里应该很清楚。”

“首先,我要从一开始我们在饭店里遇到刘运兆说起,刘运兆不可能知道我们当天要去哪家饭店吃饭,因为他身边根本就没有熟悉我们的人,那么他和我们在饭店里相遇,临时提出邀请是偶然发生的吗?”

“也不是,所以说这件事只有唯一的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人跟踪了我们,在我、小蒙和小左三个人之中,我是最容易被跟踪的,也是最空闲的一个人。大多数时候,小蒙和小左身边都有其他刑警,所以我想,这个被跟踪者很可能就是我。”

“至于跟踪者是不是刘运兆本人?还是他的某个帮手,这就无从猜测了,因为现在根本无法再找到目击者。不过,小左,”恽夜遥转向莫海右问道:“当时我们在和刘运兆攀谈的时候,你因为厌恶他一直脸朝着窗外,嗯,你回忆一下,当时有看到什么吗?”

“比如说,某个停留在不远处的可疑人物,或者一些奇怪的事情等等。”

听完恽夜遥的问题,莫海右陷入了回忆之中,他当时倒真没有注意这些东西,只是一味觉得刘运兆那副油腻腻的样子很讨厌,不想和他多说话而已。

在脑海中大致搜索了一遍,莫海右对恽夜遥说:“没有,当时街上的人都很正常,并没有人刻意停留朝饭店方向张望,而且我们去吃饭的时候,那条街上显得很空闲,来往经过的人并不多……我记得在街对面有一条小巷,小巷的两边是服装店,然后……等等,你让我想想!”

莫海右突然之间停下了话头,他眉心蹙起,似乎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法医先生抬起头来说:“我记得转弯口服装店的橱窗玻璃上,好像映照出了一辆摩托车的影子,具体样子看不太清楚,摩托车旁边……也没有站着人。不过,罗先生,你还记得公寓里女孩的口供吗?”

“我是想要揭穿某个人的罪行,才会一直以帮凶的身份和刘运兆一起密谋,那辆破旧的摩托车,也是希望能够引起调查者的注意才买的。”

许青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过去发生在薰衣草田里的车祸真相究竟是什么?恽夜遥对于这件事,疑惑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所以他认真倾听着许青所说的每一句话。

“一切要从我到这座城市里打工说起,我的原名叫许景洪,高中毕业之后,就独自一人背上包到城市里来了,刚到这里的那几年,我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自己又没有多大的本事,所以经常挨饿。后来,好不容易凑了点钱,买了一辆破旧的摩托车,在城市里到处游走,接些刷墙砌砖的散活糊口。”

“那个时候我对未来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能够养活老家的父母就心满意足了。我经常游走的那一片区域附近有一小块薰衣草花田,长得非常茂盛,就在四岔路口中央。我闲下来的时候,总是喜欢盯着薰衣草花田看。”

“渐渐的我发现,花田里经常会坐着一个少女,她会在那里看书,也有的时候会画画。于是我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少女,我还发现,他偶尔会在花田里手舞足蹈,不知道做些什么?”

“于是有一次,我鼓足勇气上前问她:你在做什么呢?本来以为会遭到白眼或者呵斥,没想到少女对我微微一笑,温和的说:我在练习表演啊!之后我才知道,她正在就读一所演艺学校,在花田里练习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动作,就是学校布置的作业。”

“我非常非常羡慕她,能够读这种学校的人,都出生在富贵人家。为了能够接近她,我给自己买了一身体面一点的衣服,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那身几百块钱的衣服,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当时,买了衣服之后,我差一点连饭都吃不上。”许青说到这里,眼眶里的泪水慢慢落下来。他在叹息自己的命运,也在为过去的人悲伤。

“我寻找一切机会和少女说话,渐渐的,我们开始熟悉起来,我也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吴青青。她告诉我说,她的父母都当过演员,尤其是父亲,年轻的时候非常有名。我想大概你们也猜到了,吴青青的父亲就是吴伟云。”

“为此,我不惜欠下高利贷,找私家侦探帮忙,终于打听到,吴先生已经和文姐离婚,而且他们家早已离开了这座城市,但他的儿子吴兴涵却好像还在这里。而且,私家侦探还打听到,吴兴涵住在一间条件并不怎么好的公寓里面,和一个叫做刘运兆的人合租。”

“这证明,这个吴兴涵也已经家道中落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和别人一起去合租公寓呢。”

“我找到那栋公寓,一边监视吴兴涵,一边打工赚钱,后来我还清了一部分高利贷,还用手边多下来的钱买了一枚戒指寄回老家,我告诉父母:那是我准备给青青的结婚戒指,希望他们能够帮我保管好,等我带着青青回家,一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是,这样的承诺几乎像是一句空话,我连青青在哪里都无从知晓。”

“我也想过要去找吴伟云,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线索,但是看到葬礼上的吴伟云那伤心绝望的样子,我就没有勇气去找他了。但我不明白的是,那个死者我都能认出来不是青青,为什么吴伟云认不出来呢?就算外貌相似、血型相同,也不至于连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吧?”

“这也是我目前为止唯一搞不懂的问题。我聘请了私家侦探之后,等于是同时认识了吴兴涵和刘运兆两个人,但是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把刘运兆算进计划之中,因为他在我心目中只是一个合租者,与车祸和过去的事情没有一丁点关系。”

“我真正开始怀疑刘运兆是在L山附近徘徊的那段日子,为了还清债务,维持继续寻找青青需要的生活费,我几乎什么样的活都干,山附近集中了好几个大型垃圾回收站,所以我定期就会去那里一次。”

“就是在刘运兆死亡的仓库附近,我看到了他,还有他的妹妹刘韵。刘运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围绕在垃圾场周围,很久都没有离开。他奇怪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还有一点,就是他当天的穿着打扮。”

“让我联想起了发生车祸时坐在汽车里面的男人,他们虽然一个瘦削,一个肥胖,但仔细看的话,轮廓还是能看出几分相似的。尤其是当天,刘运兆戴着一顶宽檐帽,下巴上还有向下拉的口罩,这种打扮,简直和我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

“就这样,我一步一步全盘控制了刘运兆和刘韵两个人。吴兴涵根本就不可能希望你们注意到薰衣草别墅,他只是想要借你们的名头,把在座的这些人吸引到别墅里来而已。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千方百计的将恽先生你们三个也吸引到薰衣草别墅,破坏他的计划。”

“我跟了恽先生好几天,才终于逮住了三个人在一起的机会,于是我赶紧通知刘运兆到饭店里去找你们,这家伙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他居然刚刚跟你们攀谈完,就迫不及待回到小巷子里面来找我,把我吓了一跳,幸好当时你们都没有朝我这边看。”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被发现也没有什么,本来就是想要让你们产生怀疑的。我当时唯一的担心是,刘运兆这个肥胖丑陋的家伙会引起你们的厌烦,让你们不愿意去薰衣草别墅参加聚会。

“果然,我的担心还真不是无的放矢,刘运兆回来告诉我说,法医先生和刑警先生都好像不太情愿去薰衣草别墅,只有演员先生稍微表现出了一点好奇心,不过也没有最终确定下来。”

“没办法,我只能让刘运兆回去等电话,几天之后,刘运兆告诉我说,恽先生你打电话给他了,表示愿意去薰衣草别墅,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就紧锣密鼓开始安排刘运兆在仓库里表演的那场戏。”

“刘运兆死亡当天,我确确实实跟着他到达仓库,就藏在垃圾堆的后面,装作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清洁工人。靠着那些废弃塑料板的遮挡,我潜伏在离窗户很近的地方。仓库后面的那道小门,也是我偷偷用画板改造的,目的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方便自己离开。”

“就像我说的一样,我根本就没有料到吴兴涵那么快就掌握了我和刘运兆之间的秘密,所以还想着刘运兆可以活到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后,我到达的时间要比你们早的多,所以有人将快递送进仓库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可是我依然没有怀疑任何事,只觉得那么大一个箱子,应该是装着画板一类的东西。”

“那你看到有女人进入过仓库吗?比如说打扮得和文女士一模一样的女人?”恽夜遥问。

“完全没有,我到达的时间是早晨十点多钟,当时刘运兆在仓库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可以从仓库的窗口看到他。”许青说:“我目睹你们到达,然后看着你们接完电话开始分析判断发生的情况。”

“他不仅在通道出入口的盖板上面铺上了厚厚的泥土,而且盖板下面到第一个拐弯口的一小段通道,也被他用泥土填埋紧实了,这样挖掘的人如果马虎点,打开盖板看到下面有泥土填埋,就会被凶手的伎俩给蒙骗过去,认为通道根本就没有被再次启用。”

“我将两层泥土全部挖开之后,才看到下面的通道,因为当时我根本不能确定凶手还在不在薰衣草别墅,所以为了防止凶手在我之后使用通道,发现通道被人挖开而逃跑。我按原样将泥土一点点填埋了上去,尽可能做到和原来一模一样,然后我沿着通道一直往深处走去。”

“走的越远,我就发现越不对劲,通道给我的感觉好像有些歪斜了,虽然周围景物还和原来一模一样,但是总觉得方向有些不对,当我看到那个被植物覆盖的出入口的时候,我就明白了。那些人并没有把原来的通道直接挖到底,而是只挖了一半就改变了方向,让通道在山体内部继续延伸。”

“他们将原来的出口完全封死,然后在原来通道的墙壁上一点一点挖出一个倾斜的弧度来,使通道逐渐延伸向他们指定的位置,这样做有一定的难度,需要仔细丈量计算,稍微有一点点偏差都不行。”

“这样的工程,没有专业人士的指导,个人或者附近村庄里的农民很难完成,所以我认为企业负责开凿的可能性很大,这让我进一步确定,自己也许真的找对了方向。”

“通道分为两部分,前面一部分的弯曲弧度比较小,如果稍不注意的话,就会误认为还是同原来一样直接通到悬崖外面。通道中间那个被植物覆盖的出入口也是个障眼法,他们故意弄得跟原来悬崖那边的出入口一模一样,还在植物之间挂上了伪装的毒蛇,以阻止误入者的脚步,其实这一切都是假像。”

“只要直接穿过出入口,就可以看到后面半部分的通道,那才是真正通往薰衣草别墅的路。那一部分弯曲的弧度非常大,逐渐向地下倾斜,直接通到薰衣草别墅东屋的地基附近。”

“一路上我都非常小心谨慎,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地方。幸运的是,一直到达目的地,我都没有和任何人遭遇。在通道尽头,岩石壁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发现出口在头顶之上,而且很高,以我的身高,要跳跃起来才能勉强够得到。”

“那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吴兴涵长大后真正的样子,你当年卷走了吴兴涵父亲所有的财产,导致他们父子生活落魄,而且出国十年杳无音讯,吴兴涵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原谅你呢?文女士你难道没有考虑过这一层吗?”

“我有考虑过,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我一心一意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原谅,所以,认为小涵只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不愿意再被过去的事情束缚而已。”

“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吴兴涵的父亲应该很早以前就被傅责杀死了,其中的原因和过程,我想警方很快就能调查出来。傅责为了现在的杀人计划,将吴兴涵囚禁起来等待时机。自己则靠着企业的分红,偷偷过上了富庶的生活。”

“为了实现替换身份,我想还有一点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血型问题,如果傅责和吴兴涵两个人的血型相同,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亲属关系呢?文女士,你出国之后,吴兴涵的父亲有没有再婚过?”

“我不知道!出国之前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他,所以我也一直不敢打听了解。”文渊闭上眼睛,低下头去,不敢看其他人的脸。所有的这一切问题和答案,都让她觉得自己的罪孽深重,根本不配得到原谅。

罗意凡继续说:“当时我并不可能了解到这些,所以心里的疑问越多,就越是找不到正确的方向。还有我们对凶手的判断也发生了偏差,可以说是错了一半,对了一半。我认为凶手有可能还在薰衣草别墅里面,但实际上他在迷晕谢警官之后,就已经离开了别墅。所以说,那个时候不论我们找到多少线索,都是没有办法困住他。”

“但对的一半是,凶手还有后招,所以必然会回到薰衣草别墅里,也正是因为他回来了,我才有机会威胁他说出真相。”

“我回到东屋二楼,仔细检查尸体,发现尸体腰部的皮肉切面非常平整,但脊椎骨却没有完全切断。也就是说,上半身和下半身的骨头还是连接在一起的。凶手切割的时候选择了最柔软的腰部,将脊椎骨周围的皮肉全部切断,然后再将骨头砸裂。远远看去,似乎是尸体被拦腰切断了一样。但是近看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这应该也是凶手节约杀人时间的一种方法。”

“事实上,小责的袭击只是打晕了我,并没有让我受多重的伤。当时我假装很痛苦的样子,把自己埋进文姐怀里,然后利用她身体的遮挡,将迷药洒在了沙发坐垫上。”

“你的迷药是从哪里来的?”谢云蒙问道。

“是从小责房间里偷偷拿的,我知道他一直在房间里藏有迷药,但不知道他是派什么用场的?怀疑他是吴兴涵的帮手之后,我就偷偷找机会从小责房里把迷药偷出来了。”

谢云蒙回忆其当时的情景说:“文女士只感觉你把什么东西撒在了沙发坐垫上,不可能一下子就猜到那是迷药,当时,白小姐还在许先生怀里,你在文女士身边,而靠沙发最近的人就是苍鹿鹿小姐,怪不得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大概是因为她第一个晕过去,才让文女士确认是你撒了迷药,把你认定为凶手帮凶的吧。”

“我,我想有可能是这样吧。”安凌香回答。

谢云蒙继续说:“除了苍鹿鹿小姐之外,其他人受迷药的影响应该都不深,尤其是文女士。但在迷迷糊糊之间,她不确定你是否在其他布料上也撒上了迷药?所以才会把所有的布料都搬到窗口去焚烧,希望迷药全部挥发掉。”

安凌香说:“等大家都倒在地上,我也跟着趴在地上假装昏迷。我手里还捏着最后剩下的一点迷药,想要在谢警官回来之后再使用。我的想法很简单,到大家全部都昏迷之后,我就会在屋子里抹去所有有可能指认小责与吴兴涵有关系的证据,如果当时让我碰到吴兴涵的话,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留下他的,就算是付出生命,我也不能让小责白死。”

“……你真的那么爱我?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家政夫吗?”当安凌香说出愿意为傅责而死的时候,地上一直低头不语的杀人凶手终于开口了,他抬起头来,露出那张安凌香心心念念的面庞,问道。

安凌香含着眼泪对他说:“我知道,一直以来因为我的脾气秉性,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但我只想说一句,不管生活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对你的爱是真的,直到现在,知道你所有的罪行之后,我依然还是爱你的。”

“就在东屋里唤醒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无意之中看到了你的鞋底,上面还有一些碎肉什么的?在你迷迷糊糊时,我帮你擦掉了身上的一些鲜血,还顺手把你鞋底上的那些碎肉给刮掉了,你那一脚还踩得真是狠啊,应该是刚刚破壳而出的小蛇,如果是大蛇的话,你不可能那么幸运。”

莫海右说:“在邕粟的尸体上,也有蛇类的齿痕,就在他的伤口附近,虽然他不是被毒死的,但由此可以确定,薰衣草花田里确实有蛇,而且,邕粟的尸体也确实一直被放置在薰衣草花田中央,要不然蛇也不会循着鲜血的味道找到他,并且在他身上咬出伤口来的。”

“安小姐没有想到,谢警官居然会在那个时候昏迷?而且,真正的帮凶白芸此刻也爬出了户外,准备逃跑。安小姐抓住机会,跑回了西屋的二楼,她没有进入那间仓库,也没有进入傅责房间里面,而是跑进了正对着死亡现场的那间房间里。”

“安小姐,你为什么会跑去那间房间里面呢?”罗意凡问道。

“那间房间原本是许先生的房间,但我知道,许先生一般会和芸姐住在一起,昨天晚上,谢警官和小责在仓库里做薰衣草花束的时候,不是没有看到吴兴涵吗?当时我就猜测,吴兴涵可能跑到许先生房间里藏起来了,所以,我才会选择去许先生的房间检查,我不指望能够抓到凶手,我只想要找找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痕迹,以证明自己的猜测。”安凌香回答说。

“这就对了,怪不得我在窗口看见你一直低头朝着地面,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你那时候是在找脚印吧?”罗意凡问。

“是的,我能想到的唯一线索就是凶手留下的指纹和脚印,但我一无所获,所以只能再次离开房间,想回到楼下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做过,反正文姐也真的昏迷了,她不可能看到我那时候的行动。”

“但你的行动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房子即将倒塌,谢警官却没有及时逃出,而且你在房间里鬼鬼祟祟的行动,我又根本看不清你的面目,我当时在想,你如果是真凶的话,就应该从窗口爬出来,因为楼下有谢警官守着,你下楼等于是自投罗网。”

“玲玲,等这次的案件解决之后,你和青青一起回家吧,还有我们的女婿景洪,我会把他的父母接到城市里来一起住,反正老宅的空屋子多,我一个人住着也嫌太寂寞,人多了更好。我早已经原谅你们了,景洪是个好孩子,我也希望你能够接受他,他会给青青一辈子的幸福。”

“至于家里的开销,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景洪可以慢慢找工作,不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演几年戏,还有玲玲你也可以继续上舞台的。我想,你现在最应该的就是把青青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景洪,让他们两个人相认,也算是不枉景洪爱了青青那么多年。”

“玲玲,从你再次回来带走青青之后,我就放下了对你的仇恨,因为我知道你心里依然爱着我们的女儿,这就够了。一直不肯认你,也是因为害怕刑警会把你抓起来,当年薰衣草花田里的那个小姑娘,你真的不该拿她来冒充青青,虽然她的伤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但你见死不救,却是导致她死亡的根本原因。”

“我既不想你坐牢,也不想青青因为你犯下的罪孽受到牵连,所以我才会缄口不语,我们的女儿,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了,这一切,我不得不说,都是我们当年的贪婪和自私造成的。所以,从今以后,我们两个一定要倾尽全力,一起来弥补对孩子们的伤害。”

“唉!景洪真是太可怜了,我都无法想象,他为了找到青青吃了多少苦?却没有想到,最爱的人一直在自己身边,我多少次想让你对景洪说出真相,却都没有机会开口。但是在这里,我还是要自私的对景洪说一句,希望你能够原谅青青的母亲,无论如何,她都是给予青青生命的人,请你一定要原谅她!”

“这么多年以来,我始终把青青的骨灰盒放在家里,虽然骨灰盒里是空的,但我把当年我买给玲玲的项链系在了上面,我希望回来的时候,玲玲可以看到这一切,可以因此忏悔,找回年轻时的那份善良。真的,玲玲十几岁的时候真的非常善良,要不是她的无私真诚,我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最终,我选择了用特殊的方式带走青青,让自己错上加错,也让青青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痛苦,我的女儿,我真希望当年毁掉的是我的脸,而不是青青的。可是,无论我再怎么后悔,都挽回不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就像伟云说的那样,我们唯有用最后的人生来好好爱孩子们,尽可能做出自己微薄的弥补,希望孩子们能够幸福快乐,忘记一切伤痛。”

“景洪,你愿意再爱一次青青吗?”文渊看着许景洪(许青),眼神中流露出乞求。

许青没有答话,微笑着将苍鹿鹿搂进自己怀里,然后对文渊说:“妈妈,虽然我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青青的丈夫,没有资格这样叫你,但是我依然想提前叫你一声妈妈,请你放心吧,无论青青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她。过去的一切已经随风飘散了,我们的人生即将重新开始。而您和父亲也一样。”

“谢谢!谢谢你!景洪,谢谢你!”文渊紧紧抓着许景洪的胳膊,没有更多的话语,只能用谢谢两个字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他们之间的真情互动,感染着在场每一个人,恽夜遥的眼中也泛上了泪光,他把声音压抑在喉咙口:“轻声呢喃着,有一个孩子真好啊,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肉相连的孩子……那就是消融一切恩怨的纽带。”

他自以为这句话只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没有任何人听到,但是,他的情绪和言语又怎能瞒过身边的两位男士?莫海右和谢云蒙同时看向自己心爱的人。一个人眼中充满了落寞,还有那无法拥有的忧伤;而另一个眼神中则充斥着浓浓的爱意,还有包容。

落寞忧伤的男人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他故意给另一个人让开位置,他知道,除了避让,自己现在做不了更多的事情。所以他不想看,也不想听。窗外已经没有大片美丽的深紫色花朵了,只有那丑陋黑暗的泥土,和一个个刑警忙碌的身影,男人拼命稳定自己的情绪,不让它们流露在表面上。

充斥着爱意的男人靠近正在感慨的爱人身边,他的手轻轻覆盖在爱人手背上,并没有说话,两个人的眼神交流就足以说明一切了。可是,被爱着的人也没有忘记生命中的另一个自己,悄悄移向窗口的目光里,浪漫的颜色蒙上了一层阴影,轻叹也随之溢出唇齿。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断击打在水面之上,泛起点点涟漪,万籁寂静之中,只能听见雨点划破长空带来的沙沙声。一袭火红色的倒影划破水面,上下沉浮。

在红色之下的水潭深处,乌黑的阴影慢慢向上浮起,逐渐相融。但细细看去,却有渭泾分明。火红色如同一叶扁州一样漂浮在水面之上,在暗色天幕的掩映之下,它那圆圆的轮廓就像一朵倾斜向上的巨大花朵,美丽妖娆,却又让人感到畏惧。

这是一把红色雨伞,宽大的伞面由上好绢帛制成,纤细的骨架在暗夜中几乎完全隐没入那如鲜血一般的颜色之中,细长的灰色竹制伞柄指向天空,在伞柄尖端,稳稳站立着一袭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低头看着湖面,乌黑色紧紧束在头顶上的长发随风飘扬,身上的衣服如同火烈鸟的翅膀,高高飞舞而起,遮掩住他惨白色的面庞,让人看不清究竟是鬼魅还是人类?

在与伞面相同颜色的衣物之间,缠绕着白色和浅蓝色的细长丝带,远远看去,丝带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衣物之间穿梭,如同蛟蛇。

身体下方露出的纤细小腿,看上去仿若伞柄一样枯干,黑褐色的皮肤让人恐怖,给人一种干枯即将断裂的感觉。紧紧与脚掌吸附在一起的伞柄之上,也缠绕着白色和浅蓝色的丝带,丝带尖端沉入湖底,搅乱水潭深处的乌黑色。

一人一伞就这样在湖面上不断向前漂浮,好像失去了重力一样,一直都没有沉入湖心深处。天空中的雨丝越来越细密,渐渐形成了一道模糊的雨帘,将这一人一伞完全遮挡住,消失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下……

——

罗雀屋事件发生的50年前

在一艘充满了油味和腥味的渔船上,诺诺和他的父亲正靠坐在装鱼的大篓前吃饭。诺诺已经15岁了,现在他再也不会因为鱼的腥臭味而感到反胃,而且,像他这样半大的小伙子,正是胃口最好的时候,手中大碗里盛的饭,甚至比父亲还要多。

诺诺的父亲虽然还没有满40岁,但是因为常年劳累和风吹日晒,脸上的皱纹如同刻印一般深邃。皮肤黝黑,颧骨突出,两片嘴唇粗糙干燥,看上去同城市里五六十岁的老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他身体健壮,整个人又高又瘦,两条手臂上的肌肉突出,一看就是个力气很大的人。

说来也奇怪,自此以后,湖底再也没有以前那么清澈,总是像积满污垢似的,沉淀着一层乌黑色,这层黑色就像阴影一样,侵蚀着每个人的内心,让他们忧心忡忡,大家都明显感觉到,湖上可以捕捞的鱼虾变少了。死鱼死虾也比以前更多了,甚至以前可以从浅滩淤泥中大把大把挖出来的龙虾,现在也如同蒸发一样,不复存在。

偶尔,一些有经验的老渔民,会找到那些龙虾,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找到的是腐烂的龙虾尸体和虾壳,这东西散发出来的臭味渐渐让他们再也无心捕食,所以渔民们组建起来的村子人口也越来越少,最后变成了穷困潦倒的废弃村庄,只剩下几个没有办法离开的老幼妇孺在那里支撑着。

诺大的湖面上,风浪依旧,阳光也依然每年夏天都会在湖面上反射出奇异的光芒,在那充满生机的忙碌身影,却如同翻过的历史扉页一样,再也看不到了。

——

诺诺失踪30年之后,渔村以南最大的一座城市里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正坐在窗前眺望远方,他的瞳孔如同上好的珍珠一样清澈,皮肤略黑,一头短发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苍白,是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苍白之色。

男人今年刚满27岁,但却已经是个老烟枪了。此刻,他一边呆呆看着天空,一边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那是一支卷烟,并不是什么上好的品牌,男人不在意这个。他点燃之后,深深吸了一口,在嘴里回味半天,才朝着天空的方向吐出了白色烟雾。

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吸了几口之后,男人就将剩下的大半个烟蒂按灭在桌子上,破旧的桌面上已经有很多黑色焦痕,男人甚至连一只烟灰缸都没有,他也懒得出门去买。

他不喜欢城市里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在他的脑海中,仿佛一直有一汪平静的水面在微微起伏着,红色雨伞映衬在水面之上,让他感觉那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画面。

因为睡眠不足,他稍稍感觉有些疲累了,男人将烟蒂扔在地上,闭上眼睛靠在了很多天都没有清洗的小床上,他的身上和底下的床单都散发出微微的汗臭味,这是一个夏天,但是正当空的阳光却并不浓烈,所以男人看了半天,才觉得稍微有些晃眼。

心里想着还剩下的半天到底应该怎样度过?男人不知不觉陷入了浅睡眠中,他一向身体不怎么好,浑浑噩噩睡着也是经常的事情,身体不好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天生,而是因为他缺乏锻炼,性情太过郁闷造成的。

在15岁之前,悦悦和小豆并不认识,他本来只是一个无忧无虑,忙忙碌碌的小姑娘,除了上学之外,其他的时间都用来做家务,还要给父母做饭。

悦悦自己也不太记得遇到小豆事的具体情况了,只记得那一天她心血来潮,跑进了银行边上的小弄堂里,本来想直接穿过那里找找看有没有近路可以到达医院,省得每次都要骑很长时间的车,可是没想到自行车居然在小豆门前翻倒了,悦悦当时摔得不轻。幸好遇到小豆出门,算是帮了她一把。

这次以后,悦悦就开始关心其小豆这个人了,她发现小豆没哟亲人,没有人照顾,长年卧病在床。而且,好像还有一些抑郁的倾向,由于父母的耳濡目染,悦悦对病人重视格外关心。

所以,她隔三差五就去看望小豆,给他带好吃的,甚至主动要求照顾小豆的生活起居。悦悦并不觉得多照顾一个人有多么麻烦,这是她心甘情愿的,在照顾的过程中,悦悦渐渐对小豆产生了好感,可是她不敢说,也不想说。

因为悦悦觉得,这样的小豆好像没有办法承担起两个人的未来,她希望小豆的身体能先好起来,感情的事可以放一放,反正他们现在都很年轻。小豆就算超过了30岁,只要能出去工作,悦悦还是愿意嫁给他的。

——

世事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当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天悦悦来看小豆的时候,她发现小豆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悦悦放下小包问他:“你到哪里去?”

“我去把我所有的财产都拿出来。”小豆快乐地说,悦悦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开心过。

“你又不工作,哪里来什么财产?每个月那些紧巴巴的生活费,也都是捡破烂换来的吧?”悦悦毫不客气地说。在小豆面前,她一向不用客气,也许有的人会说,悦悦太直接了,会伤小豆的自尊心。

但是他们如果看到小豆那副乐呵呵的样子,就一定不会再说下去了。因为在小豆和悦悦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伤不伤害的问题,他们就像是两个血脉相融的人一样,所说的话并不需要有那么多顾忌。

小豆说:“我才不会去捡破烂呢!以前给你的生活费,也都是我的财产里支出的,你可别小看了我,我可是有很多财产的。”

两个人你追我赶好长一段时间,才渐渐停下了脚步,小演员气喘吁吁把双手撑在膝盖上,在那里环顾四周,想要找个地方坐一下。而刑警先生却看上去体力很好,脸不红气不喘的。

四周的公用椅子已经全部被占满了,这一天是休假日,又是商业街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最后没有办法,刑警先生只好走到一个橱窗前,指着橱窗突出来的边缘对小演员说:“要不你就坐这里歇一下吧,菜鸟。”

“你才菜鸟呢!”本来想走过去坐下的小演员,乍一听到这个称呼,立刻又火了。狠狠对着刑警先生一字一顿地说:“你-才-是-菜-鸟!!”说完,头也不回向着另一边走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小家伙。”刑警先生自顾自感叹了一句,想着这家伙要生气起来,总是那么没完没了。又想想自己确实不该那样去开他的玩笑。所以只能放下架子,走过去拉起小演员的手说:“来吧,咱们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呢,我背你。”

“路上那么多人看见了不好。”小演员结果话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刑警先生立刻瞪了他一眼,说:“有什么不好,两个大男人,又不是一男一女授受不亲?来吧,背着你走过这一整条街都不成问题。”

“算了,便宜你了。”小演员说完,脸庞挂上了微笑,毫不客气扑到刑警先生的背上,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上面,其中还包括他们的背包。

等到把人扶稳之后,刑警一边走一边说:“到底是谁便宜谁呀!出力气的人是我,你凭什么卖乖?”

“就凭你总是让着我!”小演员说话一点都不知道脸红,他继续说:“我就知道,小蒙你是最好的。”

“是,是,我是最好的,最好的傻瓜!对了,最近拍什么戏呢,我看你忙得脚不沾地,连一起出来玩的时间都挤兑得那么少。”刑警先生问道。

“就是那些都市爱情剧呗,傻白甜的女主角,高富帅的男主角,我啊,每次都是高富帅哦。”小演员稍稍有些得意的说。

“是得不到女主角感情的高富帅2号吧?不要以为我没看过你演的剧,每次都是男主的炮灰,你也不长进点,饰演个男主给我看看。”刑警先生故意调侃他。

恽夜遥忍不住脱口对谢云蒙说:“你看,行驶过来的居然是一把红色雨伞,是不是很奇怪?”

谢云蒙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但还是看不太清楚,他说:“小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样子确实有点像雨伞的伞面,也许是那艘船的船头造得特别宽,特别大,才让你误会了。”

可是恽夜遥完全不认可谢云蒙的话,“小蒙,你可别忘了,我是远视眼。你看不清楚的东西我能看得清清楚楚,那肯定是一把红色的雨伞。而且你看,船家手里还握着伞柄呢,等他过来我一定要问问清楚。”

“那好你问吧,可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对船只的设计不感兴趣。”谢云蒙双手抱胸,靠在河边一棵老树干上,继续陪着恽夜遥一起等待。

现在是初夏的天气,夜晚河边的蚊虫已经非常多了,幸好他们两个都穿着长袖衬衫和长裤,并没有受到蚊虫太多的侵扰。

随着时间的推移,谢云蒙看清楚了小船的形状。确实是一把雨伞,这一回他的嘴巴也惊讶地张成了O型。恽夜遥说得没错,是一把火红色的雨伞,而且伞面、骨架、伞柄一应俱全。

恽夜遥朝着小船的方向大声喊:“船家,我们想到大湖对面去,能不能载我们一程?”

“这个时间过河吗?”船家反问道。

“是啊,很抱歉,如果你赶着回家吃晚饭,那就算了。”恽夜遥说。

“这倒不急,我的家也不在这边,只是你们过河要到哪里去呢?”

“我们是来旅游的,想到河对岸新建好的村庄去看一看,买点这里的土特产。”

“哦,那你们有没有去过河中央的人工小岛呢?”船家突然提到人工岛,恽夜遥和谢云蒙都没有听说过这里有这么个地方。

于是,恽夜遥说:“没有,我们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对话到这里,火红色的雨伞也正好停靠在岸边,当船只横过来的时候,恽夜遥和谢云蒙才发现,原来雨伞只是这艘船的船头,它连接着一部分船体,然后向上覆盖住整个船头。伞面向后倾斜展开,高高翘起的伞柄被划船人抓在手中,大概这样更容易掌握船头的方向吧。

小船两边各有两支船桨,船的后半身也并不小,还有顶棚和整齐排列的椅子,足可以容纳七八个人一起过河。这样看来,这艘船应该是用于观光旅游的船只。

恽夜遥又问了一遍:“船家,方便载我们过去吗?”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晚上10点钟,悦悦一个人徘徊在湖边,一边哭一边寻找小豆,她娇小的身影,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孤兽一样,令人怜惜。泪水顺着她的脸庞,像雨点一样滑落下来,仿佛是配合她的悲伤一样,天空中居然真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冰凉的雨丝慢慢滑进悦悦领口之中,让她的心也随着雨丝一起变得阴冷不堪。悦悦蹲在河边的草丛里,再也没有力气继续走下去了,她只是不停地哭,好像哭声能把她的小豆找回来一样,

月亮逐渐被云层覆盖,暮色中,湖面中央飘过来一个身影,他穿着火红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发向前飘扬,干枯瘦弱的双脚站立在一根连接着湖面的细长竹竿上,慢慢向草地上正在哭泣的少女靠近。

这个人的衣服飘扬得很高,身上还有白色和浅蓝色的丝带缠绕着,根本看不清他的容颜。不过,他那双直盯着悦悦的眼睛,透射出如同珍珠一般的光芒,就好像小豆的眼睛一样。

——

“臭小子,你吓死我了,你到底到哪里去了?”19岁的少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对着充满担忧神色的英俊脸庞就开始怒吼。

床边的小豆还是一如既往不会对她生气,小声说:“对不起!我找到了木板,把那艘破船修复之后,等不及你来,就一个人想先划出去试试看。结果船发生了故障,根本没有办法靠岸。最后飘到湖中心,我以为自己会随着船沉没呢。没想到遇到了这位人工岛旅店的老板李伯伯,才算捡了一条命。”

跟随着小豆的话语,悦悦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位50多岁的老人,这个老人看上去十分健壮,身高甚至比小豆还要高一些,头发花白,肤色黝黑红润,一看就是经常在河面上来往的人。

悦悦赶紧从床上下来,对着李伯伯鞠了一躬,说:“谢谢你救了小豆,也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这么客气,小姑娘,我只是应小豆的要求到河边来接你而已,并没有救你,而且我总共去了三次,第三次的时候才总算看到你趴在河边哭,前面两次都没有找到你。你从市镇回来,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吗?”李伯伯问道。

第八百五十一章十个住客第十九幕

“不是这样的……李伯伯,”悦悦的脸色有些尴尬,她不能当着小豆的面,说出自己忽悠他没有去市镇的事情,所以只能说:“我在回来的途中不小心睡着了,才会拖延那么长的时间。”

那么50年前的渔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诺诺和他的父亲又遇到了什么事情?究竟是死在湖上,还是失踪了?这一切一切的问题,现在都还没有办法回答。

还有一点,接待小豆和悦悦的李伯伯和15年之后接待恽夜遥与谢云蒙的老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们都姓李,也都是人工岛旅店的老板,按照工作、姓氏、年龄三方面来看,他们是同一个人的几率很大,而且外表也像。

但任何事都不能这么快下定论,而且从态度上来看,15年前的人和现在的人似乎都在害怕一些什么事情,这些事情肯定同早已废弃的大湖北面渔村有关。尤其是现在的老诺,暗中对于谢云蒙的刑警身份还是十分忌惮的。

现在我们先撇开这些问题,继续跟着15年前后的两拨人,来看看他们之后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

时间回溯到15年之前

小豆和悦悦本想帮着李伯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他们嘴上说的太好听,实际上却什么也不会做。倒是弄出了不少笑话,最后李伯伯说:“你们就安心在这里玩两天吧,不要紧的,我们这里经常会接待很多免费客户,因为我们主营的并不是旅馆,而是售卖雨伞。”

“售卖雨伞?”悦悦感到很好奇,她问:“为什么盖了那么大的房子,主营的却不是旅馆呢?雨伞的话能卖几个钱?”

“我们啊,有制作雨伞的独门秘方哦,每一把雨伞都比船帆还要结实,价廉物美,而且还非常漂亮。”李伯伯得意地说,50多岁的他还没有驼背,笑起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

小豆也看着他问道:“那是什么样的雨伞呢?能不能让我们也看一看?哦,对了,你刚才那艘船是故意把船头做成雨伞的形状的吧,以此来做广告招揽顾客吗?”

“确实如此,你好像很聪明呢,不过,其实买伞的顾客并不需要我们多做介绍,每一个到我们旅店来住过的人,都会带很多把伞回去,而且,有的还会三番四次过来买,不仅自己使用,还会赠送给朋友和亲戚,我们那些伞真的非常受欢迎的。”

“那你们的伞叫什么名字呢?”悦悦问道。

情节发展到这里,重明灯和重明鸟已经都呈现在了我们眼前,但是所谓的毕方呢?毕方也是一种鸟,一种与重明一样的上古神鸟,但这种鸟却不是什么五德之鸟,而是为情所困的劫难之鸟。

叶阿姨拿出来在那把伞上,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重明鸟,而是毕方鸟。毕方鸟的身体行是丹顶鹤,颜色如同火烈鸟,两翼一足,它不吃五谷,是黄帝家族世代相传的守护神,为家族扫平一切劫难。但是当毕方邂逅蚩尤的时候,却一见钟情。

蚩尤与黄帝大战,最后,蚩尤战败死亡,而毕方,则成为了留在人世间,等待爱人转世归来的痴情鸟。

所以那把伞根本就不应该用重明来命名,它应该叫做毕方灯。李伯伯不愿意出售的原因,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但是,他为什么不说清楚伞上画着的其实是毕方鸟呢?还有,这把伞上毕方鸟的那双瞳孔,被刻意画成了重明鸟的样子,像珍珠一样清澈明亮,这又是为什么呢?

15年前,寻找自己记忆的少年,以及现在心血来潮,来到大湖旅游的刑警和演员,遇到的一模一样的人,来到了一模一样的地方,登上了一模一样的岛。不得不说真的是非常巧合,也许在冥冥之中,老天爷早已安排好了这种巧合,让他们在不同的时间里,来到同一个地方探寻50年前的秘密所在。

——

2011年

火红色雨伞覆盖的小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座长方形的人工岛呈现在恽夜遥和谢云蒙面前,人工岛的形状就像是一座大桥一样,只不过底下并没有桥洞,而是有巨大粗壮的支架交叉支撑着。支架中间的缝隙很小,这样也能更好的防御风浪。

在人空岛的西面,延伸出一条长长的走道,走到下面也有同样的支架。走到平行向南,延伸到足够的长度之后,又向东面拐弯,呈斜坡一直向下连接到小小的码头上,码头上有踏板,船就停靠在他们前方,等到客人全部下来之后,在绕过码头,进入人工桥和走道围成的安全港湾之中。

“一开始的毕方岛还挺热闹的,也确实能够维持剩下渔民们的生机。不过后来,这些渔民和外界的沟通渐渐断绝了。在我和父亲来到这座毕方岛上的时候,他们的后代子孙已经所剩无几。”

“当时我40多岁,城市里到处都在如火如荼的开发建设,我们因为是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开设旅馆的,所以听说这座毕方岛要公开招募经营者之后,我们就想着要到这里来开家旅馆。”

“也算是占有一块未来的旅游胜地吧,我和父亲那个时候都相信,这里的大湖总有一天会开发成旅游观光地,也许四周还会建设公园、游乐园等等一些招揽游客的设施。这样一来,旅店生意就会红火起来了。”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我们在城市里的旅馆已经败落了,亲戚们也都到了外地去,父亲到了退休年龄,我呢,又没有什么本事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所以才决定到这里来碰碰运气的。”

老诺打开话匣子之后,就开始叨叨絮絮说个不停,谢云蒙见缝插针问道:“您今年高龄了?”

“虚岁67。”老诺说。

“那您40多岁的时候应该是在十五六年以前吧!也就是说,你们这家旅馆在这里大概开了十几年,难道一点都不想回城市里去生活吗?那里现在可是日新月异,各种各样商机丰富的很呢!”

“不想了,在这里已经过习惯了,你看我这把年纪,又没有子女,根本没有什么精力到城市里去重新奋斗。还是呆在这里养老算了。再说,我们现在主营的也不是旅馆业务,是售卖雨伞。你和恽先生刚才看到的那艘船,船头之所以会做成雨伞的形状,就是为了宣传我们自家生产的重明灯伞。”

“重明灯伞?好奇怪的名字,为什么这样称呼呢?是不是和毕方岛有一样的寓意?”谢云蒙继续问,恽夜遥进入卫生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家伙做事总是磨磨蹭蹭的,谢云蒙也不去催促,他把身体靠在东边柜台的侧边墙壁上,继续听老诺回答自己的问题。

深夜,小豆独自一人站在人工岛上,他依然在眺望着远方的湖面,整个人就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湖面非常阴暗,可以看到底下大片深沉的颜色。也不知道是夜空的倒影,还是湖面底下泥沙的颜色,总之,小豆觉得这样看上去非常压抑,可是他又忍不住要去看。

悦悦早已经回房间睡觉了,她知道小豆有晚睡的习惯,所以也没有在他身边唠唠叨叨。倒是叶阿姨,过了午夜12点,还一直逗留在旅店大厅里,翻看着账簿,好像有账目算错了一样。

好不容易抬起头来,叶阿姨看到了门外小豆的身影,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门外,对小豆说:“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要锁门了。”

小豆听到有人呼唤他,赶紧别过头去,他有些暗沉的脸庞上透露出一股悲伤,珍珠一样的瞳孔中也蕴含着泪水。看到小豆这副模样,叶阿姨慢慢走上前去,伸手帮他抹去了脸上潮湿的水渍,也不知道那是眼眶里流出来的泪水,还是随着风一起吹过来的湖水。

叶阿姨问小豆:“你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小豆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只是想到自己一直都身体不好,连出个远门都需要悦悦寸步不离照顾,心里就有些难过。”

“那个女孩原来叫悦悦,很好听的名字。”叶阿姨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意小豆说的话,顺口回答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小豆的身边,走回旅馆门口。

“是啊!很好听的名字,总是能让人觉得开心。”小豆低下头,似乎不愿意与叶阿姨的目光对视。

叶阿姨问:“小豆,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一直不好的原因呢?”

“我不知道!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躺在床上,也许是先天的,也许是因为我自己情绪不好造成的,小时候是父亲照顾着我,后来我遇到了悦悦,她同样对我尽心尽力。可惜,我自己都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也不能够给她承诺。”

“悦悦愿意照顾你,就证明她是喜欢你的,那你又为什么要犹豫呢?如果向她求婚的话,你就可以得到一个照顾自己一辈子的人了。”

“可我能给悦悦什么东西呢?一个拖累!一个包袱!让她享受不到其他女孩应该享受到的一切?我不能那么自私,叶阿姨,你也是女人,你觉得悦悦愿意嫁给我这么一个病殃殃的累赘吗?”

诺诺的身影,似乎一直徘徊在毕方岛的居民之中,他们好像都知道50年前发生的事情,有可能就是当时废弃村庄里的那些渔民。但是,老诺却告诉谢云蒙,他自己来自于城市,并非来自于渔村,这些话到底是不是说谎呢?而且他为什么要忌惮刑警先生呢?

在毕方岛旅馆里面,现在还没有发生血腥恐怖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祥和,恽夜遥的心情也非常好。而谢云蒙,正如同暗夜中的男人说的那样,一心一意只把注意力集中在恽夜遥身上,并没有想到这种地方会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如果这三天一直可以保持这种平和,那毕方岛之旅对于刑警和演员来说,只能算是一次小小的,快乐的冒险旅程。

但是,万一发生他们预料不到的事件,在这样一个四面环湖的小岛之上,恐怕谢云蒙和恽夜遥都很难脱身。除非老诺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为他们提供船只往来。

算了,这些话说来说去都还是这么几句,我也就不再多啰嗦了。我相信,无论演员先生和刑警先生遇到什么样的困境,都会顺利脱身的。

——

15年前的人工岛

重明灯照耀下的人工小岛,终于迎来了第二天的白天,天刚朦朦亮,悦悦就迫不及待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她将灰色的被褥掀到地上,人一溜烟向门外冲去,因为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脱外衣,所以,现在浑身难受,只想着赶快要到厨房里去洗漱一下。

滑到地上的被褥绊到了她的脚尖,本应该大踏步走出门外的悦悦,现在却换了一种惊慌失措的姿态,扑向房间门口。

悦悦的额头撞在门框上,立刻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她的这声惨叫,像是闹钟铃一样,把住在她隔壁的小豆吵醒了,差不多一两分钟之后,迷迷糊糊的小豆终于搞清楚了状况,发出惨叫声的是隔壁的悦悦。

小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冲出门外,他身上倒是换上了干净的睡衣睡裤。是李伯伯给他的,店里有很多提供给客人的换洗衣物,只不过做的都是均码,套在小豆瘦弱的身体上,显得非常宽大。

来到楼下的小豆还不知道洗漱的地方在哪里?他环顾四周,想要找个服务员问一问,但奇怪的是,早晨的大厅里连一个服务员都没有,还不如半夜热闹呢。

从昨天晚上开始,小豆就觉得李伯伯没有对他们说实话,李伯伯说这两天客人会很多,所以没有船送他们离开人工岛,但是,小豆到达人工岛之后,所看到的除了李伯伯和叶阿姨,就只有那些忙碌的工人和服务员,连一个客人都没有打过照面。

‘也许大家都还在睡觉吧!’小豆在心里揣度着,继续向旅店大门走去,旅店大门是朝西的,也就是说,他此刻背对着东面的柜台和厨房。就在这个时候,李伯伯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到小豆在大厅里徘徊,立刻明白他在找什么。

“小豆,你跟我来吧,洗漱用的卫生间在这个里面。”

“哎!竟然在柜台的拐弯处,自己还真是独特,李伯伯,服务员都到哪里去了?”

“他们都在厨房里准备一天的食材呢,我们这里所有的食材都是早上准备完毕的,除了食物之外,每天还会提供上好的天佑德青稞酒,你一定要尝尝哦。”李伯伯说道,把身体让到一边,让小豆进入狭小的走道。从小豆的方位可以看到,走道底部被一扇屏风挡着。

小豆问:“李伯伯,屏风后面是什么?”

“哦,那里是卫生间,屏风前面左拐,能看到的那扇门进去就是厨房,现在所有的服务员都聚在那。”

李伯伯一边陪着小豆往回走,一边说:“我们早上除了厨房工作之外,剩下的就是打扫打扫卫生,修理维护房屋和船只,男人们大多会在码头附近劳作,而女眷们则会在旅店周边工作,以服务客人为主。”

说话间,他们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厨房的门口,小豆似乎对厨房和卫生间在一起有些芥蒂,但又不好轻易开口,所以他停留在屏风前面,使劲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只是弥漫着一股鱼腥味儿和酒的香味儿,一点卫生间里的臭味都闻不到,小豆这才露出放松的表情。

来到楼下的小豆还不知道洗漱的地方在哪里?他环顾四周,想要找个服务员问一问,但奇怪的是,早晨的大厅里连一个服务员都没有,还不如半夜热闹呢。

从昨天晚上开始,小豆就觉得李伯伯没有对他们说实话,李伯伯说这两天客人会很多,所以没有船送他们离开人工岛,但是,小豆到达人工岛之后,所看到的除了李伯伯和叶阿姨,就只有那些忙碌的工人和服务员,连一个客人都没有打过照面。

‘也许大家都还在睡觉吧!’小豆在心里揣度着,继续向旅店大门走去,旅店大门是朝西的,也就是说,他此刻背对着东面的柜台和厨房。就在这个时候,李伯伯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到小豆在大厅里徘徊,立刻明白他在找什么。

“小豆,你跟我来吧,洗漱用的卫生间在这个里面。”

“哎!竟然在柜台的拐弯处,自己还真是独特,李伯伯,服务员都到哪里去了?”

“他们都在厨房里准备一天的食材呢,我们这里所有的食材都是早上准备完毕的,除了食物之外,每天还会提供上好的天佑德青稞酒,你一定要尝尝哦。”李伯伯说道,把身体让到一边,让小豆进入狭小的走道。从小豆的方位可以看到,走道底部被一扇屏风挡着。

小豆问:“李伯伯,屏风后面是什么?”

“哦,那里是卫生间,屏风前面左拐,能看到的那扇门进去就是厨房,现在所有的服务员都聚在那。”

李伯伯一边陪着小豆往回走,一边说:“我们早上除了厨房工作之外,剩下的就是打扫打扫卫生,修理维护房屋和船只,男人们大多会在码头附近劳作,而女眷们则会在旅店周边工作,以服务客人为主。”

说话间,他们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厨房的门口,小豆似乎对厨房和卫生间在一起有些芥蒂,但又不好轻易开口,所以他停留在屏风前面,使劲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只是弥漫着一股鱼腥味儿和酒的香味儿,一点卫生间里的臭味都闻不到,小豆这才露出放松的表情。

来到楼下的小豆还不知道洗漱的地方在哪里?他环顾四周,想要找个服务员问一问,但奇怪的是,早晨的大厅里连一个服务员都没有,还不如半夜热闹呢。

从昨天晚上开始,小豆就觉得李伯伯没有对他们说实话,李伯伯说这两天客人会很多,所以没有船送他们离开人工岛,但是,小豆到达人工岛之后,所看到的除了李伯伯和叶阿姨,就只有那些忙碌的工人和服务员,连一个客人都没有打过照面。

‘也许大家都还在睡觉吧!’小豆在心里揣度着,继续向旅店大门走去,旅店大门是朝西的,也就是说,他此刻背对着东面的柜台和厨房。就在这个时候,李伯伯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到小豆在大厅里徘徊,立刻明白他在找什么。

“小豆,你跟我来吧,洗漱用的卫生间在这个里面。”

“哎!竟然在柜台的拐弯处,自己还真是独特,李伯伯,服务员都到哪里去了?”

“他们都在厨房里准备一天的食材呢,我们这里所有的食材都是早上准备完毕的,除了食物之外,每天还会提供上好的天佑德青稞酒,你一定要尝尝哦。”李伯伯说道,把身体让到一边,让小豆进入狭小的走道。从小豆的方位可以看到,走道底部被一扇屏风挡着。

小豆问:“李伯伯,屏风后面是什么?”

“哦,那里是卫生间,屏风前面左拐,能看到的那扇门进去就是厨房,现在所有的服务员都聚在那。”

李伯伯一边陪着小豆往回走,一边说:“我们早上除了厨房工作之外,剩下的就是打扫打扫卫生,修理维护房屋和船只,男人们大多会在码头附近劳作,而女眷们则会在旅店周边工作,以服务客人为主。”

说话间,他们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厨房的门口,小豆似乎对厨房和卫生间在一起有些芥蒂,但又不好轻易开口,所以他停留在屏风前面,使劲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只是弥漫着一股鱼腥味儿和酒的香味儿,一点卫生间里的臭味都闻不到,小豆这才露出放松的表情。

早上人工岛的空气总是非常清新,因为刚刚打扫过卫生,鱼腥味也淡了不少,悦悦匆匆洗漱完毕,跑到外面做着深呼吸。小豆终于承诺会娶她了,此刻悦悦的心情变得美好了许多,虽然依旧充满担忧,但人已经恢复到之前活泼的样子。

在她的正对面,远处有一排陌生板房,那其实是舞台重新组装之后,供人们居住的住所,悦悦还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现在很好奇的跑过去看。

板房一头挨着人工岛最西面的护栏,另一头挨着装食品的仓库,看上去很大,而且是两层楼房,悦悦跑到门口之后,停下喘息着,因为一口气跑过人工岛中间的部分,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确实挺累的。

悦悦的身影和脚步声吸引了楼上一个正在晾衣服的女人,这是一个长相还算漂亮的年轻女人,看上去20多岁,一头乌发打理得跟男生一样短,两颊红润,一对大眼睛镶嵌在圆圆的脸庞上,皮肤也很白。

女人放下手里的衣服,站在阳台边缘对楼下的悦悦喊:“喂!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听上去非常沙哑。

“我叫悦悦,你呢?”悦悦同样朝着楼上回应,因为她觉得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好相处。

“我叫康桔,是这里的制伞工人。我们这个人工岛的工人和服务员全都住在毕方屋里,还有重明旅店的老板和叶阿姨也住在这里哦。”楼上的女人继续说。

“原来那个地方不叫人工岛旅店,叫重明旅店呢!还有,你们为什么把板房叫做毕方屋呢?”悦悦有些迷惑不解地盯着康桔,寻求答案。

“谁告诉你那里叫人工岛旅店的?”康桔问道。

悦悦说:“是旅店老板李伯伯,不过,昨天晚上叶阿姨给我们看了一把伞,说是你们这里制作的重明灯伞,真的很漂亮,所以我也知道重明这个名字。”

‘哎呀!叶阿姨怎么又把那把伞拿出来了?’康桔瞬间在心里想着,她知道,叶阿姨其实拿出来的并不是什么重明灯伞,而是毕方伞,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她不想多说。

“悦悦你等一下,我下去给你开门,到我的房间里来玩玩吧。”康桔微笑着朝悦悦喊,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掩盖了过去。

不去管毕方鸟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意义?我们继续来看15年之后恽夜遥和谢云蒙的经历。

2011年

经历了喧嚣的一晚,恽夜遥睡得很沉,他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外面的一切归于平静。恽夜遥看了一眼手表,早晨九点钟。身边的谢云蒙早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床头柜上放着的煎鱼和米粥。

米粥还在冒着热气,恽夜遥使劲用鼻子嗅了嗅,煎鱼的味道很香,一条小鱼煎成金黄色,放在盘子里,配上米粥和咸菜,确实能让人胃口大开。

恽夜遥记得,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的名字还叫做恽海右。小右和小左两个人每次跟着老师去参加幼儿园的活动,妈妈都会在他们的小饭盒里,每人放上一份煎鱼,还有一块自制的小米糕。那金黄色的一条条小鱼就同眼前盘子里的一模一样。

小右总是先吃完,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小左饭盒里的鱼,用那种口水快要流下来的表情盯着看。最后,小左只能把自己的那一份分一半给小右,才算完事。

回想起这些,恽夜遥漂亮的眼眸慢慢溢出泪水,他是多么思念小左啊!思念他们两个人在幼儿园和小学里一起度过的时光,可惜那样的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父亲说:他的小左已经和母亲一起离开人世,成为了地下的一把尘土。

恽夜遥始终不愿意相信父亲说的话,但他没有办法去调查去证实,只能默默承受思念,幸亏后来遇到了谢云蒙,才算是给他的心灵带来了一丝慰藉,

‘将来,如果有可能的话,一定要让小蒙帮忙调查小左的事情,要是小左还活着就好了。’心里想着,恽夜遥用筷子夹起煎鱼送进口中,那松脆酥软的口感瞬间与他的回忆融合在一起,令他眼眶中的泪水滑落了下来。

“小遥,你没事吧!怎么吃个早饭都哭了呢?”谢云蒙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把恽夜遥吓了一跳,他赶紧擦了一下脸颊说:“没事,刚才窗口飞进来小虫迷了眼睛,你去哪了?”

“我没去哪儿,早上听到忙碌的声音,就出去帮忙了,现在刚刚完工,想回来补一会儿觉。”

“你不是昨天晚上帮忙帮到很晚吗?”

“没有,昨天晚上安顿好你之后,我回出去人家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这里的人早上起的还真是挺早的,不到五点钟就已经全部在甲板上开始劳动了。”

等到言诺谷走后,叶阿姨说:“今天的客人下午才能到,早上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你们如果愿意的话,到厨房去帮小诺的忙吧,或许在那里,你们可以听到他讲更多的故事哦。”

叶阿姨这样说,是看出小豆非常喜欢听小诺讲故事,刻意给他提供机会来着。小豆当然是欣然应允,但悦悦却有些累了,她也不太愿意听过去渔村的故事,所以一个人回房间去补觉。

看着小豆的身影消失在楼下,叶阿姨往自己房间走去,她的房间在二楼从东往西数第四间,除了柜台上的工作之外,叶阿姨所有的时间就是在房间里问那些伞面画画。所以白天空闲的时候,只要去她的房间就可以找到她。

作画的工作是导致叶阿姨身材臃肿肥胖的主要原因。不过在这里,身材好坏是没有人介意的,这里大多数的女人也不再年轻,估计,康桔算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了吧。康桔并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年龄,这些只是悦悦迷迷糊糊睡着之前的猜测而已。

——

时间回溯到50年前

中年男人划着小船继续向前行驶,他完全不顾湖面上的风浪,只想要知道之前发现的湖底垃圾到底是什么?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缠绕着中年男人,令他始终挥之不去。

他知道,有些秘密他不应该去探究,保住自己的安逸生活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他还有一个15岁的儿子诺诺。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控制不住想要去研究湖底的东西,因为他发现,黑色区域上的鱼虾死亡的很多,一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污染了湖水,才会导致鱼虾死亡的。

这件事其他村民还没有发现,中年男人想着,如果自己现在告诉他们,肯定相信的人非常少。村子里的渔民大多数靠这条大湖为生,他们怎么能轻易相信大湖底的资源即将枯竭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查出倾倒黑色垃圾的源头,让它不再深入到湖水中,影响鱼虾的生长。或者最大限度的减弱它对鱼虾的影响,让它们可以保住一片生存天地。

可是中年男人想的太简单了,有些事情,如果已经被别人做了的话,也不会轻易放弃,更不会轻易让人破坏。他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他还浑然不觉!风浪在中年男人的身边肆虐,卷起墨绿色的海草,打在他身上和船板上。

当谢云蒙风驰电掣从外面冲进厨房里的时候,他倒是很直接,第一眼就看到了厨房后门外面圆滚滚的东西。可是从他进门的角度,还不能确定那是否是一个人的头颅,只能看到黑色头发周围沾满了红呼呼的东西,像是肉块,又像是垃圾。

谢云蒙后面没有人跟上来,恽夜遥瞪大了眼睛问他:“旅店里其他的人呢?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来?”问题刚刚问完,演员先生整个身体就纳入了刑警先生的怀抱中,被他抱了起来。

谢云蒙一边安抚着吓懵了的人,一边说:“大家都在外面呢,叶阿姨也出去了,我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我听到你的尖叫就回头冲了过来。其他人就算听到,我估计过来也最起码要有个十几分钟的时间。”

“那个,小蒙,厨房后门处有个人头,很可怕!真的很可怕!你快去看看。”恽夜遥死死抓住谢云蒙胸口的衣服,急吼吼的对他说。刑警先生可以感受到自己朋友胸口那颗心脏跳动的有多么剧烈,说明他不可能是在开玩笑,所以,刹那之间刑警先生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赶紧叫人放下,顺着他指的方向,谢云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厨房后门处。恽夜遥本来以为,谢云蒙看到那里的状况之后反应会非常激烈,立刻会把这个家里所有的人都喊过来。可是没想到,谢云蒙居然一动不动,在厨房后门处站了有好几分钟的时间。

回过头来之后,脸上也没有震惊紧张的神色,只是充满了疑惑,对着恽夜遥说:“小遥,你是不是最近接演了什么恐怖片啊?还是突然之间视力变差了?”

“你说什么?你难道是说我看错了吗?”恽夜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撑起来,跌跌撞撞走到谢云蒙身边,想要拉开他宽大的身体,再次确认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

谢云蒙顺势蹲下身体,一只手捡起地上黑乎乎的毛发,对恽夜遥说:“小遥,你仔细看看这个到底是什么?”

他的这个动作倒是让恽夜遥又变得胆小了,毛发上面沾满了红色的血肉,恽夜遥赶紧撇过头去,避开视线。

小豆没有从厨师那里了解到更多的信息,他现在想去看一看,工人们居住的板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也许可以碰到几个人交谈一下,得到意想不到的线索。还有那个悦悦新认识的康桔,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小豆也想见一见。

不过已经不用他多走多少路了,因为康桔此刻正在向着旅馆这边走过来,她一瘸一拐的脚步走得很慢,一条腿完全不能弯曲,而且看上去好像短了一截,只能像僵直的拐杖一样在地面上移动。

小豆第一眼看到康桔,马上就愣了一下,然后他脱口而出:“这位先生,你需要到旅馆去吗?”

康桔听到他的称呼,也愣在了原地,她缓缓抬头看向小豆,用沙哑的声音反问道:“你是谁?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是新来的客人吗?”

“你应该见过一个叫悦悦的小姑娘吧,我就是和他一起来的,我叫小豆。”

“哦,原来是你,”听小豆提到悦悦,康桔充满戒备的脸色缓和下来,问:“刚刚悦悦已经提到过你了,我想,她大概还没有向你提起我的事情,所以你才会用错对我的称呼,对不对?”

但是小豆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不是,我想大概……是我刚才没有看清楚你的脸吧!很抱歉,我现在重新改回来,这位女士,你需要到旅馆去吗?”

“没有关系,我现在确实要到旅馆里去帮忙,板房那边的工人也全都醒了,你如果闲来无事的话,可以去找他们聊一聊。”

“我确实是想去你们那栋房子,还有码头看一看,我同悦悦一样,对你们制作的重明灯伞非常感兴趣,不过,我不想要李伯伯送给我一把,而是想学学看这些伞是怎么制作的?”小豆微笑着说。自始至终,他的语气都很客套,但瞳孔内部却隐隐约约透着疑惑,好像他始终没有搞明白什么事情。

康桔的表情则显得很平淡,她说:“不好意思,大概要令你失望了,伞的制作过程是不会外传的,也不允许客人参观。”

对于博教女人泼来的冷水,小豆毫不介意,他继续说:“那我就随便走走看看吧,那个,你的腿……不要紧吧?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我很好。”

“老言,你快去看看吧!你的船被诺诺投出去了,现在那孩子已经离开港湾,我们根本就喊不住他!”一个渔民火急火燎地撞开了老言家的大门,跌跌撞撞冲到他面前。

“什么?!”正在休息的老言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他倒不是心疼自己的船,诺诺这个孩子全村人都喜欢,现在大湖上的风浪那么剧烈,就算是老渔民出航,也难保安全,更不要说是诺诺这么一个15岁的孩子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诺诺不是那么任性的孩子呀?!老诺呢?他干什么去了?!!”老言劈头就冲着气喘吁吁的渔民吼,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窗外的风雨绵密,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风不停吹打着窗棱,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好像要把窗框玻璃一同撞碎一样。这种天气,不要说出航,就连湖岸边都不会有人去!诺诺偷他的船到底要干什么?

被质问的渔民年龄同老言差不多,也已经有五十来岁了。他为了来通知住在村外的老诺,整整奔跑了十几里地,现在浑身湿透,人却累得口干舌燥,他抓起老言桌子上的茶壶猛灌了好几口,才总算可以可口正常说话。

“老诺……老诺他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要在这个时候出海捕鱼,我么也是诺诺来借船的时候,才知道老诺已经出航了。诺诺想要去追他,我们已经极力阻止了,还把每个人的船都锁起来,但却忽略了你那艘旧船。也怪我们,太麻痹大意了,这孩子趁我们不注意,就……唉!!这下可怎么办好?!”

老渔民说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黝黑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焦虑神色。诺诺的行为让他们进退两难,开船去追的话,说不定会跟着一起赔上身家性命。但如果完全不管,他们又不忍心看着诺诺和他的父亲白白送死,所以只能来征求老言的意见,看看到底应该怎么办?

老言以前是渔村的村长,因为大儿子去了城里打工,家里经济条件变好之后,就放下了捕鱼的手艺,搬出村子,在离市镇比较近的地方按了家。也许是因为想留个念想,所以他没有把自己的那艘旧渔船抛弃或者转卖掉,而是一直停靠在大湖岸边原来的地方,其他渔民有需要的时候,只要打个招呼就可以任意使用。

谢云蒙拉着恽夜遥一路向前,早晨大湖上的风浪比较平静,吹在身上倒也挺舒服。恽夜遥把额前吹乱的头发往后面拢了一下,问谢云蒙:“我们先到板房那里去,还是先上码头?”

“随你,我无所谓。”

“板房那里一个人也看不到,大概工人们忙完之后在休息吧,我们还是先上码头看看那些伞。”恽夜遥说:“我想,码头上的伞应该都是成品。可能今天就会被运走。”

“你走那条倾斜走道的时候怕不怕?”谢云蒙问道。

“怎么可能会怕!我又不是小女生?”恽夜遥有些生气地反驳,谢云蒙总是过度担心他。

刑警解释说:“你不是有恐高吗?这里在湖中心,位置也算是蛮高的了,所以我才会问。而且你昨天上岛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脸色不太好。”

“那是因为累了,今天不一样,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娇气!”

两个人说着话,正要路过板房继续向前走,耳边突然听到板房里传来争吵声,其中一个是洪亮的男声,另一个声音沙哑,偏中性,听不出是男是女。

男声的主人在怒吼:“你到底想怎么样?!!好药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做任何事情!如果你对我不满的话,你尽可以赶我走,没什么大不了的,老诺也不会阻止!”另一个人不甘示弱,声音听上去带着哭腔。

“你说什么?!你没有要求我做过任何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对不对?!!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非要把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呢?!!我们本来可以平淡生活,你为什么非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事?!!”

“为什么不能知道?!你告诉我理由!!”男人的喉咙越来越响,还伴随着猛拍桌子和摔东西的声音。但奇怪的是,周围居然一个劝架的人都没有出来,好像板房里所有的工人都有事出去了一样。

刑警和演员不禁停下脚步继续倾听,不过他们也怕里面的人突然冲出来发现他们在偷听,所以两个人退到板房侧面和仓库的夹缝中间,利用墙壁挡住自己。这里就算被看到,也可以说是好奇心作祟,想要观察看看房屋是怎么拼起来的。

老诺的态度让谢云蒙捉摸不透,他在心里猜测着,但又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所以只好竖起耳朵听老诺是怎么说的。恽夜遥表面上和他一起聆听,实际上,那双漂亮的眼眸一直看着刑警先生的侧颜,眼神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期待,好像希望刑警听老诺讲完之后能明白一些什么。

老诺靠在仓库墙边说:“小桔和小晨原本并不相关,去年的上半年,两个人还各自在城市里活得好好的,和家人在一起。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不清楚。小晨告诉我说,他见到小桔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然后,他就再也离不开小桔了。因为像他那种人,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并且对方也愿意和他在一起,着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听到这里,恽夜遥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理解,老诺也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可谢云蒙还是不明白,说:“康晨这个人我也算是有所了解,他其实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小伙子,为人也不错,就是脾气爆了一点,他和熊少的关系很好,一家人在城里辛苦打拼,虽然不算富庶,但也不至于让女孩子嫌弃到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啊!”

“小蒙,你不要插嘴,让李伯伯说下去。”恽夜遥的手在谢云蒙嘴上轻轻捂了一下,要求他安静听下去。

老诺继续说:“其实谢警官有这样的疑问也很正常,康晨这个小伙子如果按照普通人的看法,他确实不可能连女朋友都找不到,可是,康晨自己的心意很特殊,很多时候,是他看不上别人,偶尔,也会有他看上的人,但是这些人却一定不会喜欢他。恽先生,我想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

“是,我明白,我听到小桔的声音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恽夜遥回答说。

“那是因为你和小晨一样。”老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不,李伯伯,我们不一样,我只想要陪伴,无论是什么身份,我从不强求。而康晨他只在意知己的心意,结果让身边的人都为他难过,尤其是爱他的家人。分离有时候只是让当事人解脱了,家人朋友却会因此伤心难过很长时间,小桔是对的,他们应该将爱藏起来,两个人自己体味到幸福就可以了,何必非要强迫旁人一同认可呢?”

老诺看着恽夜遥和需要你俩开房子和仓库附件,走上通往码头的湖边走道,才转身主内会仓库里去,他好像在仓库里还有事情没有忙完。揉搓着的双手中间,不断有像鱼鳞一样的小东西掉下来。

踏进仓库门框,老诺再次往码头方向看了一眼,确定演员和刑警的位置,这才放心进入仓库,不一会儿,里面传出来康晨和他对话的声音。

恽夜遥和谢云蒙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争吵中被他们认为是康晨的那个男声,其实声音听起来非常陌生,他们两个在昨天晚上与康晨对过话,虽然当时的环境很影响听力,但只要仔细思考一下,就可以发现其中的破绽了。

尤其是谢云蒙,之前还因为办案接触过康晨,老诺的临时出现根本就不是想要同两人解释,而是想要将两人的思维吸引到康晨身上,他和康晨在掩盖什么,目前还很难看出来,不过,等恽夜遥他们走到注意不到板房里声音的地方,争吵立刻就听了下来。

在板房二楼的某一扇窗户内侧,隐隐约约有一个男人朝外看了一眼,随即又消失了。

此刻仓库里的两个人缩在货物遮挡的角落里,窃窃私语。虽然是白天,但是由于堆放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所以阳光透射不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窗外的风吹进仓库里,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将难闻的鱼腥味吹散了一些。康晨问:“老诺,你没有对他们两个多说什么吧?”

“没有,你放心好了,幸亏演员先生自以为是觉得什么都明白,还主动和我讨论看法,闹得刑警先生不耐烦,才算是没有多问。那个小演员确实和你说得一样,有可能只是暗恋刑警,这一点你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不过要小心,小演员脑子可不笨,不要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我知道,不会的。”康晨问道:“小演员的事我们等一下再讨论,厨房那边你都安排好了吗?早上刑警和演员都去过,不会让他们看出什么吧?”

“不会,东西都放在灶台后面的仓库里,而且还用布遮住了。再说那里堆满了鱼虾,到处都脏兮兮的,他们不会进去。”

房间里的男人非常气愤,并不是因为有人在他身边,挑起他的怒火,而是因为他的愿望这一次又落空了。

照理说来,这个男人有钱有颜,工作家庭都算是不错,应该不会有太多的烦恼,事实也许如此。但男人依旧不满意自己的现状,他三番四次来毕方岛,购买那些昂贵的重明灯伞,就是为了解决一直留存在心中,挥之不去的烦恼。

‘那为什么不回家?!我们都已经宽容她们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回家?’男人想着,不停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从他的想法中,我们大致可以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带回一个人,是否就是争吵者中的一员呢?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具体如何?还要看这个男人接下来怎么做了。

不过此刻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明显可以看出,接下来怎么办,他应该一点底都没有。那些重明灯伞又笨重又难看,男人根本就不喜欢,每一次购买之后,刚一离开毕方岛的区域,男人就会把伞扔进湖里,看着它沉没,好像这些才是他的烦恼一样,只有沉没才能让他开心。

除了猜测之外,我们无从确定他为什么要来花这个冤枉钱?还有他烦恼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反正这个男人在岛上的时候,从来不会给人好脸色看,所以老诺和康晨见了他说话行为都很谨慎,生怕惹恼了金主,以后不再来买重明灯伞,毕竟,像这样纯手工,做法繁复又昂贵的雨伞,只有特殊的人才会经常来买。

他们只认为男人也许是平时压力太重,所以脾气才会那么大。男人还在不停踱步,外面的康晨可以听到他几乎要踩坏房间地板的沉重脚步声。

康晨本身的行为也很怪异,照理说,他是因为担心病人,所以才到楼上来看看的,但是他明明知道自己敲门的房间里住着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老人,却不直接打开门进去,而是留滞在房门口不轻不重地敲门。

康晨在想什么?不过他没有钥匙所以才选择敲门的话,那也不对。没有钥匙他可以去通知老诺来看,在旅馆门口喊一声就行,或者最多浪费十几分钟的时间,自己回到仓库去喊人。

如果厨房里的事情紧急,他不愿意跑出去浪费时间,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在病人房门口站着呢?从上楼到敲门,也有大概五分钟了,这段时间,如果他呼喊老诺过来。

那么多工人还有客人,中午挨饿是不现实的,所以当阿姨们来到厨房的时候,中年厨师先生已经在那里热火朝天的做饭了。这位厨师和大家印象中的都不太一样,一般的厨师白衣白帽,脸部和手部饱满,看上去油光锃亮。

可这一位,皮肤如同枯槁,嘴唇周围连带鬓角满是络腮胡子,纠结在一起多少看得让人有些不舒服。身上穿了一身普通家居服,洗得有些脱色,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鞋子,这是他浑身上下唯一显得干净一点的颜色。

不过值得关注的是,厨师的双手非常细腻,指尖如葱,手掌修长,就连关节处也没有多少褶皱。一个胡子拉渣的粗糙男人,居然有一双如此细腻,像是女人的手,也算是一件令人难以琢磨的事情了。

也许是时间紧迫的关系,他煎炒烹炸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阿姨放在桌面上的生鲜食材,就都变成了一盆盆热气腾腾的菜肴,正在灶台后面小仓库里清理地面的阿姨,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问厨师:“小言,你刚才去什么地方了?老诺说什么也找不到你。”

“我有些不舒服,在房间里睡了一会儿,睡过头了。”

“可是老诺说去过你的房间,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回声,你真的在睡觉吗?”

“这种事情有什么必要说谎?我不会游泳不会划船,这里又只有这么点地方,我能跑到哪里去啊!”厨师朝着阿姨说,阿姨表达出来的质疑让他有些不悦。

阿姨赶紧缩回脑袋,嘴里嘀咕着:“也对,你向来就是这个样子,神出鬼没的,除了做饭几乎都看不到你人,老诺找不到你也算是正常。”

阿姨的话语里带着点讽刺的意味,不过并没有听到外面厨师耳朵里,因为他正在把一大盘切好的鱼块倒进油锅,发出很响的煎炸声。

等到煎炸声平息之后,厨师冲着厨房后面喊:“等一下别忘了把灶台周围的地板也拖一下,太潮了。”

“知道了。”里面立刻传来阿姨的回应声。

地上散落的那些黑色马尾毛要一点一点收集起来,清洗干净,已经是一件非常繁重的工作了。阿姨们本来就忙得有些烦躁,所以也只是口头答应,至于待会儿有没有时间做?只能另当别论,待会儿再说。

小豆与康桔擦肩而过,人虽然向着人工岛西面走去,但注意力仍然集中在身后的女人身上,刚才无意之中意识到的一件事,在小豆心里挥之不去,女人身体给他的触感,以及那张漂亮的脸庞,交错在一起,让小豆搞不清楚事实真相,

甩了甩头,小豆不再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远处两层楼的板房和码头上一个人也没有,风呼啸着吹乱的小豆的头发,他用手轻轻将发丝撩到脑后,眯起眼睛看着板房二楼阳台,那里晾着的衣服后面,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好像有一把重明灯伞放在地上,

小豆很奇怪,他看到的所有重明灯伞都是整整齐齐挂在墙壁架子上,为什么独独那把伞要放在地上呢?难道它刚刚被人使用过?

脚步朝着那把伞的方向直接走过去,小豆完全没有注意到边上的仓库里有人影在晃动,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高大的男人,大概有50多岁,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了,不过身上肌肉突出,看上去精神和力气都不错。

第八百五十二章十个住客第二十幕

小豆与康桔擦肩而过,人虽然向着人工岛西面走去,但注意力仍然集中在身后的女人身上,刚才无意之中意识到的一件事,在小豆心里挥之不去,女人身体给他的触感,以及那张漂亮的脸庞,交错在一起,让小豆搞不清楚事实真相,

甩了甩头,小豆不再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远处两层楼的板房和码头上一个人也没有,风呼啸着吹乱的小豆的头发,他用手轻轻将发丝撩到脑后,眯起眼睛看着板房二楼阳台,那里晾着的衣服后面,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好像有一把重明灯伞放在地上,

小豆很奇怪,他看到的所有重明灯伞都是整整齐齐挂在墙壁架子上,为什么独独那把伞要放在地上呢?难道它刚刚被人使用过?

脚步朝着那把伞的方向直接走过去,小豆完全没有注意到边上的仓库里有人影在晃动,那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高大的男人,大概有50多岁,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了,不过身上肌肉突出,看上去精神和力气都不错。

男人正在把一箱一箱的东西整理到仓库墙角边,这是他今天的工作,这些天以来,为了赶制重明灯伞,仓库已经很久都没有清理过了,里面的地板潮湿,腥味浓重,甚至死鱼死虾塞满了箱子之间的缝隙,看着就让人觉得很恶心。

男人把箱子推到干净的地方之后,开始把死鱼死虾清理进黑色的垃圾袋里面,或许是想要拉到湖边去倒掉,就在他直起身体稍微放松一下的时候,眼角看到了外面路过的小豆。

但是立刻走到仓库门口,对着小豆喊:“喂!小伙子你是谁?要到哪里去?”

小豆听到声音停下脚步,他回过头,正好对上男人朝向这边的视线,瞬间,站在仓库门口的男人发出一阵轻微的惊呼,人也生生向后倒退了两步,仿佛见了鬼一样。

男人嘴里轻声呼唤着:“诺诺…诺诺……”可是他却始终不敢将这个名字大声喊出来,只能越来越轻地咽回喉咙里去。

小豆明亮如珍珠的瞳孔,依旧在盯着这个奇怪的老年男人看,好像是在等着他先自报姓名。

稳定住情绪之后,老年男子朝着小豆大声说:“我将康宏,是这里的捕鱼工人。”

板房内的大厅非常简单,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中间也没有隔断,也没有什么大型的家具,同仓库一样堆放着很多东西。在这座岛上,简单就是方便,再说,板房每天都需要拆卸,放置没有必要使用的家具,只能造成工作量的增加。

一边走,康宏一边将手上的手套摘下来,他的手上戴着一副工作用的棉麻手套,白色的那种,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出手套原来的颜色了,上面沾满了鱼类的残肢碎片,还有血污。

来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康宏站在那里又喊了一声:“小桔,你在上面吗?”

这一回,有一个声音回应他了,但不是她女儿的声音,而是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年轻,估摸着大概只有十几岁。

“小桔姐姐出去了。”

“是小晨啊!你已经醒了吗?今天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马上下午就要出发了,不要忘了什么东西。”康宏朝着楼上走去,嘴里嘱咐着那个叫小晨的男孩。

小晨的声音非常清晰,他也正在朝着楼下走来,说道:“叔叔你就放心吧,我都已经15岁了,不可能丢三落四的,再说今天早上小桔姐姐又帮我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

“那就好!你知道小桔去哪里了吗?”

“她说是要去旅店厨房帮忙,还不是因为那个言诺谷,哼!!”

这句话小晨说的非常重,尤其是最后一个字,说明他心里对康桔去找言诺谷非常不满。康宏正好看见他那种拿鼻子哼气的样子,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要是真心喜欢小桔的话,那就到城里好好历练几年,赚了大钱回来娶她,不过要快哦,小桔今年已经27岁了,她可等不了你几年。”

“那万一我走了之后,叔叔你出尔反尔,把小桔嫁给言诺谷呢?到时候你又会说,他们两个年龄相仿之类的话!”小晨心直口快的说道,平时康宏非常宠溺他,所以他说什么都不会计较。

康宏说:“小桔的秘密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你认为她可以嫁给言诺谷吗?”

这句反问的话瞬间让小晨哑口无言,趁着他不说话,康宏继续反问:“你有信心到了城里还不忘记小桔?那里和你年龄相仿的对象可是比这座人工岛上要多得多。”

男人走出房间,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他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衬衫,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好像在确定那里是否光滑,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房门的钥匙,那条不合身的棉麻裤子,看上去松垮垮的。

过长的裤腿每走一步,都几乎要被白色鞋子踩到。他白色鞋子的鞋头上粘着一点点黄褐色的污垢,像是油渍,又像是什么地方粘到的泥土。

旅馆大厅里已经有人开始走动了,都是进进出出忙碌的阿姨,工人们还没有从板房那边过来,男人喊住其中一个阿姨问:“小言在厨房里面吗?”

“他刚刚离开,小晨,我告诉你,小言今天也是奇怪了,要么不来,要么就匆匆把所有的饭菜一下子都烧出来,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我们端都来不及,你等一下看见他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言一向和你交情最好。”

“我知道了,阿姨,我现在就去找他。”叫小晨的男人说完,匆匆向旅店外面走去,这个男人同康晨完全不同,看上去要成熟很多,年龄大概35到40岁左右,眉清目秀,一双眼睛长得特别好看,从外表上看,与恽夜遥是同一类型的人,不过恽夜遥的眼睛很有神采,而他的眼睛只有阴郁得多。

男人并不是很高,也许是稍稍有些弯腰驼背的缘故,才造成这种印象。他走路的时候,一条腿好像并不太利索,不过不像瘸子那样很明显,不仔细看的话绝对注意不到。

他好像刻意关注着自己腿的情况,走路不疾不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当他走过阿姨身边,想要推开旅店大门的时候,身后的阿姨突然喊了一声:“小晨,你后面的裤腿怎么都湿了?”

“啊!是吗?可能是刚才早上出去散步的时候弄湿的。”小晨吓了一跳,赶紧回答说。

“就跟你说不要穿这么长的裤子了,这条裤子一点都不合身,还容易摔跤。”阿姨抱怨着,把手里的垃圾袋放在柜台一侧,蹲下身体就准备帮小晨挽起裤腿,他们这里的人不分彼此,大家都互相把对方当做家人一样对待,所以帮个小忙没有什么关系。

一个人从人工岛走到码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像小豆这样身体本来就虚弱的年轻人,顶着湖面上的风,小豆大概差不多用了20分钟的时间,才站稳在码头中央,四周湖水起伏着,让小豆感觉小小的码头好像浮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翻覆。

小豆稳了稳心神,转身向隐藏在人工岛下面的停泊港湾走进去,那里一艘艘船只整齐排列着,小豆费力地搬过一块踏板,架好之后,准备到其中一艘船上去看看上面的重明灯伞,他确实对那些特殊的伞骨很感兴趣。

就在这个时候,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惊叫,乍一听上去,像男人拔高了声调的叫声,但仔细回味,又像是个女人。小豆抬头朝人工岛上看了一眼,不过由于他现在的位置,几乎看不到岛上的状况。

略略思考了几秒钟,小豆放弃了回过去看热闹的想法,继续沿着踏板登上船只,去近距离接触那些重明灯伞。他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旅馆里,有一个少年正在找他女朋友的麻烦。

——

人工岛旅馆里面

当悦悦看到气势汹汹的小晨时,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小晨为什么要来找她的麻烦?甚至连小晨说的话,她都听不懂!

“我告诉你,你最好离小桔姐姐远一点,要不然的话,管你是不是女人,我都会揍你!”小晨当着旅馆大厅里所有人的面,大声对悦悦说。

悦悦也是很生气,反驳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和小桔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凭什么这样威胁我?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一连串的反问结束之后,李伯伯匆匆跑了进来,他看到屋子里的情况,猛的拍了一把靠在东面柜台边上看热闹的言诺谷,说:“你傻呀!赶紧把小晨拉出去!”

“不是我不想拉,是刚才小桔已经去拉过了,根本没用,小晨这家伙发起脾气来就是不管不顾,小桔都被他气跑了!而且……”

“而且什么?”李伯伯不明所以地问,他觉得言诺谷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就意识到肯定还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老诺先进入的第五间房间,就是那个不好惹的房客居住的房间,可是,由于老诺突然之间将房门锁上了,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这件事目前只有老诺一个人知道,或许还有房间里的房客知道,不过,要房客现在还活着才行。

撇开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房客,我们来看老诺进入隔壁病人房间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一回,他是真真正正看到了一具尸体,不是病人的,也不是那个不好惹的房客,而是一个没有头没有脚的男人。

刚刚进入房间的时候,老诺并没有发现床上躺着的是一具尸体,只是像刑警和演员昨天一样,感觉到一股大风扑面而来,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因为,房门对面的窗户大开着,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湖水味道,老诺并没有在意,直接穿越过整个房间,走过去关窗。

等到他将所有的木制百叶窗全部合上之后,房间里才算是安静下来,老诺一件一件将被风吹到地上的小东西捡起来,放回桌上原来的地方,然后才走到床前去查看病人。

病人的整个身体都被覆盖住了,只有一只手伸出被褥,手指屈起放在床沿上,好像在敲打床沿的时候,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老诺对着床上说:“你还好吗?快要吃午饭了,今天天气不错,等一下吃完饭我扶你出去走走。”

可是床上没有任何反应,这也很正常,病人么,尤其是常年躺在床上的病人,总是比其他人要迟钝一些。何况这位病人还在‘睡梦’中。老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并没有再次出声,而是伸手掀开了床上人头部的遮盖物。

可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熟悉的脸庞,而是一块顶部被切断,血肉磨糊的肉块!老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脑子就像电脑当机一样,空白了一两秒钟,然后他的瞳孔中映入了露在皮肉外面的一小节颈椎骨,才终于意识到以前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老诺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尖叫,人直直的向后退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手里还拉着被褥的一角,用力过猛的动作将被褥从床上掀了下来,床上恐怖的尸体一下子全部展露在他眼前。

男人潜在湖底,眼看着心爱的人离开之后,才开始向毕方岛正东面游过去,那里是旅店的后厨方向,他加快速度,逐渐跟上了刚刚从不远处游过去的黑影。

那个高大的工人总是帮老诺做事,男人已经有些厌烦了,他不能这样一年一年耗下去,这次是一个好机会,有刑警能来毕方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男人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浮出湖面猛吸一口气,男人再次向下潜去,保持着不被发现的距离,男人看着黑影打开巨型支架中间的防水门,进入里面。然后放开手脚,一口气游到防水门前面,躲在那里等待着。

他很清楚黑影要干什么,不过绝不能让他发现湖底的东西,自己的行径就算让刑警发现,也不能让岛上的这帮人看到。在湖水里划动的双手聚拢到一起,从手腕上拉出一条细细的丝带,慢慢绞紧在双手之上。

只要里面的黑影回出来,男人就会立刻发动攻击,丝带里藏着致命的钓鱼线,很容易就能勒断脖子。

一切似乎同他想象的一样,五分钟不到,空心支架里面的黑影就打开门,手里拿着一件工具重新游了出来,黑影是个游泳和潜水的高手,男人必须小心被他反制。

幸好,黑影打开门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异常,注意力一时分散,给了男人可乘之机,他迅速把丝带绕上黑影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拉扯。

黑影拼命挣扎着,双手双脚在湖面下搅动,带起泡沫和浪花,迷蒙了两个人的双眸。现在他们要比拼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耐力,谁能在湖面下待得时间长,谁就可以在这场比拼中获得胜利。

黑影也不是吃素的,他在挣扎的时候,用手肘拼命击打男人侧腰,想要让他脱力,可是男人并没有因此放弃,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男人反而更加用力向后拉扯丝带。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面下突然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是一个人死亡前最后的低吼。还有咕噜噜的泡沫浮上湖面。几分钟之后,一个面容扭曲狰狞,已经接近疯狂的男人从湖面下浮上来,他的黑发散乱,就像是湖底浮上来的恶鬼一样。

男人潜在湖底,眼看着心爱的人离开之后,才开始向毕方岛正东面游过去,那里是旅店的后厨方向,他加快速度,逐渐跟上了刚刚从不远处游过去的黑影。

那个高大的工人总是帮老诺做事,男人已经有些厌烦了,他不能这样一年一年耗下去,这次是一个好机会,有刑警能来毕方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男人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浮出湖面猛吸一口气,男人再次向下潜去,保持着不被发现的距离,男人看着黑影打开巨型支架中间的防水门,进入里面。然后放开手脚,一口气游到防水门前面,躲在那里等待着。

他很清楚黑影要干什么,不过绝不能让他发现湖底的东西,自己的行径就算让刑警发现,也不能让岛上的这帮人看到。在湖水里划动的双手聚拢到一起,从手腕上拉出一条细细的丝带,慢慢绞紧在双手之上。

只要里面的黑影回出来,男人就会立刻发动攻击,丝带里藏着致命的钓鱼线,很容易就能勒断脖子。

一切似乎同他想象的一样,五分钟不到,空心支架里面的黑影就打开门,手里拿着一件工具重新游了出来,黑影是个游泳和潜水的高手,男人必须小心被他反制。

幸好,黑影打开门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异常,注意力一时分散,给了男人可乘之机,他迅速把丝带绕上黑影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拉扯。

黑影拼命挣扎着,双手双脚在湖面下搅动,带起泡沫和浪花,迷蒙了两个人的双眸。现在他们要比拼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耐力,谁能在湖面下待得时间长,谁就可以在这场比拼中获得胜利。

黑影也不是吃素的,他在挣扎的时候,用手肘拼命击打男人侧腰,想要让他脱力,可是男人并没有因此放弃,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男人反而更加用力向后拉扯丝带。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面下突然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是一个人死亡前最后的低吼。还有咕噜噜的泡沫浮上湖面。几分钟之后,一个面容扭曲狰狞,已经接近疯狂的男人从湖面下浮上来,他的黑发散乱,就像是湖底浮上来的恶鬼一样。

谢云蒙为什么要提及小晨的性格?刑警发现了什么?争吵中的小晨,从旅馆二楼走下来的小晨,以及老诺、厨师和陶阿姨三个人口中的小晨,到底有什么不同呢?老诺去了旅馆,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康城是生还是死?这些很快都会从发现第一具尸体,开始进入刑警和演员的视线范围之内。

时间已经过了下午1点钟,板房前面的露天餐桌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恽夜遥和谢云蒙没什么事可以干,就站在湖边护栏前面,演员先生看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于是问他的朋友:“小蒙,是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他指的是谢云蒙从码头上偷偷拿过来的那样东西,刚才刑警先生在吃饭的时候向他透露过,谢云蒙把左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摊开握着的拳头,拳头里躺着一缕黑色的毛发,乍一看上去,就像是旅馆厨房里那些黑色的马尾毛。

恽夜遥用手指轻轻捻起一点,凑到眼前看了看问:“这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这当然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奇怪的是他所在的地方,你想知道吗?”谢云蒙故意跟他绕圈子。

恽夜遥歪着头想了想说:“你让我猜猜看,应该不是从伞骨里面拿出来的,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掰断伞骨。也不是在伞面上的东西,我摸过你手里那把伞的伞面,图案完全是画上去的,没有粘贴什么东西?”

“我提示一下,这东西确实来自于雨伞,但不是从我手里的那把雨伞上拿下来的,小遥,你应该能猜到了吧?”

“啊,我知道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跟我兜什么圈子?是船头上的大伞,对不对?你再让我想想,连接在船头的大伞,伞面是火红色的,除了伞柄之外,大部分伞骨都与船相连,不可能是空心的。嗯…也就是说,你是从伞柄中间拿到这些东西的?伞柄上一定有一个可以打开的缺口,或者盖子吧?”

“哈哈……”谢云蒙突然露出一脸得意之色,对恽夜遥说:“输了两次哦,两次。”

“什么嘛?什么叫输了两次呀,你给我把话说说清楚。”恽夜遥立刻跳了起来,冲着谢雨蒙吼。

谢云蒙勾住他的肩膀,对他说:“第一次是李伯伯的袖子,第二次是这东西的来源,”说完,他又把手心朝恽夜遥眼前凑了凑。

叶阿姨一个人坐在旅店二楼房间里面,她的房间正是从东向西数第四间,也就是15年后那个病人所住的房间。但相隔15年,住的人是否是同一个?我们也无法揣测。现在,她把那只受伤的手抱在胸前,一个人看着窗外,沉思着。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老李出去的时候把房门带上了,让她好好休息,所以她可以轻松地想一些自己的事情。叶阿姨不是很在意手上的疼痛,也不是很在意今后是否能够再画那些重明灯伞,因为这工作她做了很多年,都已经做腻了。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老李出去的时候把房门带上了,让她好好休息。所以肥胖女人可以轻松地想一些自己的事情,她不是很在意手上的疼痛,也不是很在意今后是否能够再画那些重明灯伞,因为这工作她做了很多年,都已经做腻了。

就算是不能再画,他在这座人工岛上的工作也不会丢,糊口还是不成问题的。叶阿姨暗自叹了一口气,左手仿若习惯一样摩挲着右手上的纱布,还有那些血迹干结的地方。

‘不知道小晨和小桔怎么样了?现在,老李应该去找他的麻烦了吧,当初真不应该让他监管那个孩子,希望毕方伞能起到一点作用才好。’想到毕方伞,叶阿姨又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她似乎对此一直都很害怕,昨天在柜台里的表现也很不自然。

深埋在心底的原因没有办法说得出口,叶阿姨抬起头来,天空如同湖面一样浑浊,她看不到一丝清明,眼前模糊的场景让她差点掉下眼泪来。不过,一个人的时候反而哭不出来,只有占据心灵的酸楚让人比疼痛更加难受。

转头环顾了一圈房间,里面多多少少都是自己这些年来常用的东西,最多的就是颜料,各种各样的颜料,但是这些在此刻的她眼里是一片灰白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东西好像悄悄从心里溜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也许是惩罚,也许是她心中最深的痛楚,叶阿姨自己也搞不清楚!又或许,是他内心所希望看到的结局,就算再痛也在所不惜!女人的脑袋如同瞳孔一样混浊,抱在胸前的手也渐渐放下,垂落在膝盖上。她再次叹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想要把迎向湖面的窗户关上。

诺诺父亲出海前的晚上,凌晨四点钟过后

森林某个人居住的两层板房院子里,一个男人正在一个又一个打开木箱,检查里面的东西,而且他的不远处,另一个男人正躲在树背后,仔细看着他的行动。

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疑惑,既想要碰头,又不确定对方是否值得信任,在这一刻,他们多年建立起来的友谊似乎有些崩塌了,最终,躲在树后的男人还是决定相信朋友,向板房的院子方向跑去。

被树木环绕的地区早已是一片漆黑,两个人不知道交谈了几句什么,然后就争吵起来,其中一个男人吼叫的声音特别响,另外一个则尽量把声音压低,生怕被什么人听到。

不过,他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不一会儿之后,板房一楼的灯亮了起来,里面传来女主人朦朦胧胧的声音,两个男人又立刻站到了统一战线上,其中一个叫另一个赶快走。并且把刚刚拿出来的东西全部扔回箱子里,盖上箱盖之后,匆匆往房屋里回进去。

这场莫名其妙的争吵,以及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行为,就在屋子里女人的突然打扰之下停止了,事后,我们还能隐约听到,屋子里男人对女人解释的声音,还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怪异鸟叫声。

板房里的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熄灭,里面发出来的声音却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才停止下来,还有一直围绕着它的鸟叫声,也在天亮的时候停止了。

厚重的窗帘被拉了起来,阳光透过树顶,星星点点照进板房的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夜里所看到的箱子已经没有了,箱子摆放的地方,草地上只剩下几个四四方方的压痕,不知道这些箱子是屋子里的男人拿走的,还是半夜离开的男人带走的,反正那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

——

诺诺和父亲最后一次出航的当天早晨

湖面上风浪骤起,诺诺和他的父亲已经离开很久了,渔民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守着大湖,祈祷着它尽快风平浪静,让他们可以出海去寻找还没有回归的两个人。

独自一人呆在别人房间里的恽夜遥似乎陷入了沉思,他靠在窗前已经很久一动不动了,如果不是手指在轻微敲击窗框,我们还真的会以为他是无意之中睡着,或者被什么人袭击晕过去了。

恽夜遥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这间房间里还有某些吸引他的东西在持续发酵着,演员先生的目光适应黑暗之后,不停环顾着房间内部,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隐没在一片暗沉的颜色之中,无法分辨它本来的色彩。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心中暗自揣测,恽夜遥把视线移向地板,那里也有他感到疑惑的地方,早晨听到的争吵细节在脑子里回放着,恽夜遥的记忆力非常好,几乎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两个人……一个声音洪亮,另一个声音沙哑……话语交换之间,尾音…好像没有交叠。如果……让我来说的话’

恽夜遥想到这里,清了清嗓子,开始复述他早上听到的争吵声,他是一个演员,对于模仿和配音很在行,他尽量用十分贴近的语气和音调,模仿早晨两个人的话语。

低低的声音在黑暗房间里回荡,门外的人不仔细听的话应该是听不到的,恽夜遥也不害怕有人会回来,就算被发现了,他最多说自己发现门没有锁,所以才进来看看的。别人除了把他轰出去之外,也不会有更多的举动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还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声音洪亮者的质问)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做任何事情,如果你对我不满的话,你可以赶我走,没什么大不了的,老诺也不会阻止!”(声音沙哑者的话语,语气中带着不甘和哭腔。两个人在话语交换间,大概会停顿一秒钟左右的时间)

“你说什么?!你没有要求我做过任何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对不对?!”(声音洪亮者的质问,这一回,这个人听得出已经在暴走边缘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非要把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呢?!我们本来可以平淡生活,你为什么非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事?!”(声音沙哑者的语气开始转变,他从被质问者变成质问者,听上去哭腔也没有了)

‘看起来激烈争吵就像是一个假象,房间里事后有人收拾过了,脚印、对话和房子里的东西都有问题,我得让小蒙来看看才行。’想到这里,恽夜遥径直朝房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恽夜遥立刻停在原地,侧耳倾听外面的人想要进入哪个房间?

但是倾听了一段时间,外面的人竟然还在走廊里说话,恽夜遥偷偷打开一点门缝,朝外看了看,原来是陶阿姨和同事正在收衣服和被单,她们的位置在走廊中间,并没有注意东面房间的状况。

恽夜遥偷偷溜出房门,轻手轻脚将房门关好之后,朝着陶阿姨打招呼:“阿姨,要不要我来一起帮忙?”

“哎呀!是小帅哥啊,你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吓了我们一跳。”陶阿姨回头炸呼呼地说道,她确实吓了一跳,因为恽夜遥突然就站在走廊一头,好像变魔术一样。

“哈哈,”恽夜遥摸着自己的脑袋,装出一副憨厚的样子说:“我上来有一会儿了,看到这间房间没锁,就好奇进去看了一眼,你们不会介意吧?”

“我们自然是不会介意,”陶阿姨说:“不过,这件事你可不能告诉小晨哦,这是他的房间,他会介意的。”

“康晨的房间啊!我看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还以为是小桔的呢!哎?小桔到底长什么样?你们能跟我描述一下吗?”恽夜遥顺势问道。

他没有说谎,刚才确实觉得自己进入的像是一个女人的房间。也许是他自己平时懒惰又邋遢,认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都像是女人房间。

陶阿姨并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反驳说:“我们这里的男人都很勤劳,每个人每天都会收拾房间,尤其是小晨,比我们这些阿姨都要勤快哦!”

“是吗?哈哈,看来我得好好学习学习了,阿姨,说说小桔吧,小桔一定很漂亮,对不对?”

“嗯…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吧!”陶阿姨沉思着。

她身边另外一个阿姨说:“小帅哥说的也没错,小桔白白净净的,每个看到她的人不是都说她漂亮吗?”

同样是午饭过后,小豆在厨房里帮忙,悦悦和小晨一起进入叶阿姨的房间,帮她治疗伤势,情况看上去比15年后的人工岛要平静了许多,大家各司其职,至少没有发生特别严重的事件。

在二楼第四间房间里

小晨一边帮助叶阿姨矫正骨头,一边用纱布和小木板固定她受伤的地方,叶阿姨不时发出吃痛的抽气声,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她因为肥胖的关系,手指显得又粗又短,此刻伸出来的食指和中指还在往外渗着血,不一会儿纱布就变红了。

悦悦蹲在旁边看着他们动作,对小晨说:“怎么这么长时间还在流血?照理说这种伤口不应该这样啊!”

“那是因为我的血很难凝结起来,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受了伤之后,结痂总是要比别人晚很长时间,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叶阿姨自己回答说。

悦悦问:“那你去医院里看过吗?”

“没有,我一直住在这座人工岛上,到医院去很不方便,何况只是偶尔受伤,身体也没有其他方面的不舒服,所以,也就从来没关心过这件事。”

“叶阿姨,我爸爸说过,身体上的任何一点异常都要重视,血液不容易凝结的话,有可能是身体里的血小板少,或者凝血功能不良,你一定要去医院里看一看是什么原因,然后相对补充一些这方面的食物才行。”悦悦很认真的帮叶阿姨分析。

“悦悦,谢谢你,不过没关系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副身体没那么娇贵。”叶阿姨淡淡的微笑着,她对此并不在意,不过还是很感谢悦悦对她的关心。

小晨等到包扎工作全部完成之后,才开口说:“叶阿姨,对不起!我刚才也不想把你伤得那么重,你放心,等骨头长好之后,画画应该没有大问题,不过三个月之内,请你好好养伤,不要再去碰触画笔了。”

“三个月?那怎么成?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会画,三个月不是要耽误老李很多业务吗!”叶阿姨为难地说。

小晨站起身来,用剩下的纱布擦了擦手,回答:“李伯伯的业务有没有损失是他的事情,你没有必要那么紧张,少赚三个月钱也不会死,你就安心养伤吧,顶多让小桔过来,她不是也会画吗?”听完老诺的话之后,谢云蒙也感觉到事态紧急,他大踏步走进了旅店,客厅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谢云蒙回头看向老诺问:“你说的尸体在哪里?”

“一具在楼上第四个房间里,还有一具在厨房的水缸里。”

“我马上去,你们现在全都待在这里,不要离开,等我的消息。还有,如果看见我朋友过来的话,暂时先不要告诉他真相,让他留在旅店门口等我。”谢云蒙说完,转身跨进了通往厨房的走道,老诺都来不及应答他一声,他的人就不见了。

老诺和刑警的对话,旅店门口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一下子都慌了神,尤其是言厨师,他问老诺:“你不会搞错了吧?到底是谁死了?”

老诺恢复了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颓然瘫坐在大门边缘,回答说:“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见从老诺那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言厨师对着其他人说:“大家赶紧找找看,这里面到底有谁不在?”

他的话刚一出口,门口的人就混乱起来,他们互相询问着,走来走去确定身边有什么人不在?不消几分钟,结果就统计出来了,不在的人包括:康晨、小桔、三个阿姨,还有住在旅馆二楼第五间房间里的男性客人。

言厨师问老诺:“你别坐在那里了,快说,那个脾气不好的客人在自己房间里吗?对了,我记得刚才他也没出来吃饭吧!”

“他…不在自己房间里,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每一间客房都看过了。”老诺回答说,他放在在膝盖上的双手手臂绷得笔直,手也好像神经挛缩一样,张开又握紧,不停重复着这个动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群中的一个声音喊道:“我们要不进去看看吧!谁知道那个刑警是不是真的?我们得自己确认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一出口,就像打开了泄洪的闸门一样,所有人纷纷向着旅店里面挤进去,老诺连站起来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拥而入,几个人向着二楼客房跑去,还有几个人直接涌入了厨房。

厨房里的诡异气氛越来越浓重除了那些腐烂鱼头所造成的影响之外,还有另外一样东西,只不过这样东西此刻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它只有一点点露出在水缸的底部,被水缸压着。

那是一小撮黑色的毛发,乍一看上去,好像是没有清理干净的马尾巴上的毛,可是仔细看去,这些毛发要比马尾毛柔软纤细得多,更像是人类头上的毛发。

小豆一个人站在厨房灶台前,看着小晨和肥胖的阿姨在里面忙碌,感觉到口干舌燥,他咽了一口唾沫,慢慢向水缸靠近,水缸里的水十分清澈,一眼就可以望到底,所以他认为就算不烧煮,喝一口应该没有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口渴的感觉一直困扰着他,‘也许是烟瘾终于爆发出来了吧!’小豆心里想着,把头探向水缸上面,那清澈的水面微微波动着,水面以下可以看到黑色的影子,也许是水缸内侧边缘造成的,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

旅店二楼第四间房间里

“叶阿姨,能跟我说说大湖北面的事情吗?你过去在那里居住过吗?”悦悦始终没有忘记小豆的目的,旁敲侧击想要听大湖北面过去的事情,可是叶阿姨并不愿意告诉她。

中年女人沉默着,目光一直盯着大湖湖面,木制百叶窗此时已经被她扭开了,缝隙里吹进来的风在两个人耳边呼呼作响,有一丝风一直刮过叶阿姨的眼睛侧边,让他的眼睛眯起来有些睁不开。

见问话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悦悦只好把接下来的话语咽回肚子里,默默陪伴着受伤的女人,她的手指一直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鲜血还在从里面慢慢渗出来。

悦悦默不作声帮她把表面的纱布揭开来,换上了一小块干净的纱布,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木头人一样。刹那之间,悦悦感觉这个中年女人莫名的让人心疼,眼眶也跟着有些湿润了。

悦悦一向心软,而且非常善良,她见过很多痛苦无法自理的病人,悦悦感觉,现在的叶阿姨就像那些病人一样痛苦。

女人悄悄离开了她原来呆的地方,在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的情况下,她直直向前走去,在那里有一样东西吸引着她的视线,那是之前她刚刚看到,被某个人给予出去的东西。

身上的那条裙子碍手碍脚的,女人索性撩起裙摆,踢掉拖鞋,露出纤细的脚腕,和一双泛红的赤脚,朝着目标跑过去。赤脚和地面碰触,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每一步都有小小的水花溅起。

凉凉的水刺激着女人脚底的神经,地面上翘起的部分刮痛了她的脚心,不过这一切她都不在乎,她只想要快点捡起看到的东西,然后不让任何人发现,回到自己刚才所在的地方,继续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女人可以听到心脏在跳动,那声音沉重而又有力,仿佛带动着自己全身的肌肉在一起跳动,热量源源不断从心脏处传达入每一寸骨骼,宽宽的肩膀挤压在狭窄的连衣裙里面,让她很不舒服。

女人索性把袖子撩起来,把领口的扣子全部解开,衣服拉扯到肩膀以下,她在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慌张的朝周围望了望,直到再次确定没有一个人之后,她才呼出一口气,迅速拿起地上的东西往回跑。

这一回跑动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了,有两次,女人甚至差一点滑倒,不过她的平衡能力还算不错,手臂张开的时候总能稳住身体。

每一次女人的手臂张开,都可以看到她胳膊上方隐隐约约的肌肉,看来这个女人也是个常年劳作的人,应该还蛮有力气的。

呼哧呼哧跑进原来的地方,慌乱的穿上拖鞋,也不管穿正还是穿反了,立刻又踢踏踢踏地往楼上跑,好像她在赶火车一样。杂乱不堪的声音吸引来了隔壁房间里的人。

那是一个住在东头第一间房间里的人,一个异常孤僻的人,他只是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朝外瞅了一眼,立刻又缩回的房间里面。女人才不在乎这个人有没有看到她在干什么呢!

匆匆瞥过那扇窗户,女人抬起脚,啪嚓一声,踹开另外一间房间的门。她用力过猛,房门直接掉下来,斜挂在门框上,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她真的力气很大,而是这扇房门一侧的连接处,早已经因为多次拆卸而松掉了,突然的剧烈震动,很容易让它脱落下来,就像是人容易脱臼的关节一样。

渔村里的生活虽然看枯燥平淡,但是,新生命的出现每一次都会带来小小的欢腾,尤其是村里的女人们,总会开心地奔走相告,仿佛每一个孩子都是他们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一年,渔村里出生了一个小女孩,她很漂亮,圆圆的娃娃脸,圆圆的眼睛,睫毛像小扇子一样。鼻头和小嘴也是肉呼呼的。一出生,这小家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的母亲,而是比他大十一岁的诺诺。

诺诺当时跟着父亲正好从女孩家门前路过,看到女孩的母亲大着肚子在门口洗衣服,农村里的女人没有城里女人那样娇贵,快要生产的时候,有的还会四处活动,甚至做一些简单的家务。

诺诺自己的母亲也是这么一个劳碌的妇女,所以诺诺忍不住朝着女孩母亲多看了几眼,当洗衣服的女人抬头看到他的时候,仿佛有预兆一样,她的肚子突然之间传来一阵剧痛,人一下子就倒在了洗衣盆的边上。

因为家里没有其他人,所以女孩母亲只好向诺诺父子求救,诺诺的父亲是个热心肠的人,他赶紧让诺诺去喊村医,自己则进入院子将女人扶进了屋,不过,为了避嫌,诺诺父亲很快有离开了,到边上几户人家去找了几个在家的妇女过来帮忙。

因为诺诺父子的帮忙,女孩出生得有惊无险,但是个早产儿,还有两个月左右才到预产期。至于早产的原因,大家都弄不明白,因为平时女孩母亲一切都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当村医抱起孩子的时候,才发现这孩子不仅骨头还没长硬,而且眼睛都是闭着的,眼皮黏连在一起,根本睁不开,村医也不敢用手术刀帮她划开,这样会很危险。

最终,还是小诺诺胆子比较大,他征得女孩母亲的同意之后,用一片小树叶划开了女孩的眼皮,没有一丝伤害,乌黑清澈,如同珍珠一样的大眼睛在诺诺面前幻幻睁开,好像就是诺诺的妹妹一样,因为男孩自己也有着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眸。

从此以后,女孩便盯上了诺诺。刚刚学会走路,就成为了诺诺的小跟屁虫,两个人终日形影不离。女孩的母亲是个丈夫过世不久的寡妇,而诺诺父亲则是个鳏夫,看到两个孩子如此要好。村里人本想着撮合他们两个,但诺诺父亲一直不愿意,这件事也就这样搁置下来了。

留在厨房里的三个人,两个瘫软在地上,还有一个站在那里,双腿像筛糠一样发抖。小豆和阿姨已经吓得做不出任何反应了,15岁的小晨还算是有些胆量,他回过神来之后,左右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就差厨房门外冲出去。

小晨要去搬救兵,光他们三个吓傻的人在这里根本就做不了任何事情,他要去找康宏和老李,让他们来解决厨房里的恐怖事件。

唯一清醒的人就这样跑出去了,潮湿的厨房地面上就只剩下坐在大桌子底下的小豆,小豆耳边可以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和仓库里阿姨牙齿打架的声音。

几分钟之后,在没有一个人看到的情况下,小豆的脸色慢慢平静下来。刚才因为害怕而发抖的肌肉也不再抽搐。他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找了块抹布将手擦干净,然后一步一步走向装载着尸体的水缸,当他走到小仓库门前的时候,阿姨惊恐地看到,小豆居然把双手向水缸里面伸了进去。

“你,你想要干什么?!你不会就是杀人凶手吧!”

没有人回答阿姨的质问,她开始发出惊恐的尖叫声,一声又一声,如同被鹰捕食的麻雀发出的叫声一般尖锐。然后阿姨连滚带爬冲出了小仓库的后门。那扇后门几乎要被她拉扯下来,发出哐当哐当的剧烈摇晃声。

此时此刻,厨房里就真的只剩下小豆一个人了,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自己并不是凶手,但他为何要在小晨和阿姨面前演戏,其原因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心里想着某些事情,小豆屏住一口气,猛地拉住尸体的双手手臂,将它从水缸中拉了出来。这具尸体还没有僵硬,上面可以看到淡淡的绿斑,没有连接着头部的颈椎上面,碎肉和碎骨随着小豆的动作而摇晃。

小豆死死盯着尸体身上的每一个特征,思考着,对应着,想要知道这具尸体究竟是谁?可惜他还没有那么聪明,可以一下子认出尸体的身份。当手放开的时候,小豆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他转过身体,还是用刚才那块抹布将手擦干,然后突然发力开始推装着尸体的那口水缸。

“我推那口水缸,也是为了发现事件的线索。你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说我杀了人。而且在进入厨房之前,很多人都看到了我的行动。”

小豆的话语有几分道理,站在叶阿姨房门口的康宏和小晨,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他们似乎忘了要对叶阿姨施以援手,还兀自在那里站立着。

小豆继续说:“叶阿姨好像中毒了,你们是想要站在门口和我争论,还是想办法救她的命?”

康宏终于反应过来,他拉了一把身后的人,匆匆走进房间,可是在快要走到床铺之前,却又被站立起来的小豆给拦住了。此时小豆手里还拿着从叶阿姨手上解下来的带血纱布。

纱布捶在他的裤腿边上,下面乌黑色的鲜血好像要滴下来一样。小豆一改之前温和的模样,眼神如刀一般锋利,质问他们:“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人进来?旅店的管理者老李呢?还有其他工人和旅店服务员去哪里了?”

“发生了这么可怕的杀人事件,按照常理来说,现在这个地方应该非常嘈杂吧!是你们隐瞒了消息,为什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刚才在厨房里,小晨身边本来有三个阿姨,其中一个从大门走掉了,还有一个阿姨也不见了,应该是从后门走掉的。”

“小晨你不可能注意不到她们两个,可你为什么一声不吭任由她们走掉?水缸就在厨房小门的边上,第一个走掉的阿姨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只要稍微偏一偏头,就会发现水缸里的异常。”

“就算当时阿姨没有发现,那她走之前至少要跟我们打声招呼吧!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呢?还有第二个阿姨,也是悄无声息就从厨房后门走掉了。小晨,我总觉得,她们两个人都是被你故意放走的。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你们安排的计划,故意把我和悦悦这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来者搅进局,想要栽赃嫁祸给我们对不对?”

康宏一开始想要推开小豆去看看床上人的情况,可是小豆拼尽全力不让他过去,必须要他把自己说的话听完,小晨一步跨上来揪住小豆的衣领,低声对他怒吼:“你小子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在做奇怪的事情,却非要把脏水泼到我们头上。我告诉你,你最好让开,要不然可别怪我的拳头不长眼睛!”

事情叙述到现在,大家一定发现了两个不合理的问题:第一,厨房里唯一留下的胖阿姨去哪里了?小豆离开的时候,她应该还在厨房后面的仓库里,但言诺谷却只是提到厨房里没有收拾干净,只字未提瘫软在那里的阿姨。

这说明要么就是胖阿姨自己走掉了,要么就是被什么人藏了起来,更有甚者,也许已经被人杀人灭口。这个灭口的人,小豆和康宏小晨双方还是平分秋色。

谁也不能保证,小豆离开厨房之前没有对唯一目击他行动的人动过手。而康宏和小晨,两个人在小豆冲出厨房之后,并没有立刻追出来,而是留在厨房里呆了好几分钟。

在这几分钟里,他们完全有机会将目击者打晕或者杀掉,然后藏起来,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不立刻去追呢?

第二厨房里的那具尸体,尸体被人浸泡在水缸之中,从水缸下面漏出来的黑色头发判断,他的头颅有可能就压在下面的暗道里。小豆想要推开水缸确认的,应该就是这件事。

在房间里的时候,小晨说他将装有尸体的水缸用盖子盖上了,这样做在没有人可以进入厨房的前提下,确实可以多一道屏障。但言诺谷已经进入厨房检查过一遍了,他难道不会揭开水缸的盖子看一眼吗?

退一步来说,就算他没有揭开水缸的盖子,就这样子让尸体放在那里,只要接下来旅店大厅或者厨房附近有人在,他们也绝对没有机会将尸体搬到别的地方去,那个盖子的存在就毫无意义了,因为随时都会有人想要用水,去碰触到水缸,尤其厨房里的用水频率比其他地方要高得多。

可是对此,发现尸体的几个人全都没有表现出担忧,这只能说明,要么康宏和小晨说了谎,他们在下楼之前已经将尸体转移了别的地方,也许就是水缸底下的空间,这是最简便,最直接的方法,没什么事谁又会去推开沉重的水缸呢?

要么就是他们在等待,等待其他人成为尸体的第一目击者,这样自己就不会站在风口浪尖,只要跟在其他人后面,假装惊恐就可以了。

第八百五十三章十个住客第二十一幕

“没关系,我就看一眼。”

看着不依不挠的小苏,莫向西显出很无奈的样子说:“好吧,你要进去看是你的事情,但是弄脏衣服的话,女仆可不包办清洗。”

“我知道!”

小苏说完,大踏步走进了房间,他毕竟是个男人,对于地上的脏污多少有一些抵御能力,所以并没有因此停滞,而是几步跨过烂泥,在卫生间和卧室门口停下来,捏住鼻子朝着整个房间里看了好几圈。

虽然周围臭味非常浓,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褚福确实已经离开了。房间里的窗帘和窗户全部都呈打开状态,估计是莫向西想要驱散一点味道所以才打开的。

回到房门口,小苏说:“莫先生,你最好给隔壁的云小姐换个房间,她下午已经抱怨过好几次了,说臭味让她没有办法安心工作。你赶紧安排吧,要不然等一下出来又要大吵大闹。”

“再说,我也需要随时赶工作进度,今天这个样子已经让人很烦恼了。”

“好,我马上照办,要不苏先生你先回房间里去休息一下。”莫向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小苏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朝自己房间走去,身后的小莫赶紧跟了过去。

“小莫,你跟着苏先生干什么?”莫向西喊住侄子问道。

“我正在帮苏先生的忙,他需要调配出合适的颜色,让我帮他参考。”

“哦,那你去吧。”莫向西说完,回到了褚福的房间里面。

一关上房门,莫向西立刻瘫软在地板上,只要再过几分钟,他就会伪装不下去露出破绽。

等到剧烈跳动的心脏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莫向西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他一站起来就赶紧将房门反锁,走到窗前把头伸出了窗外。

那里的泥土地上,赫然躺着褚福的尸体,如同獒犬一样的脸面早已经肿胀变形,脖子和露出来的手臂上布满了绿斑。看上去可怕极了。

褚福肯定是一早就死了,他的脸色青黑,应该是中毒身亡的。由于现在就快要接近夏天了,放在潮湿闷热的卫生间里一天时间,足够尸体腐烂发出臭味。

“唉!小遥,事情不能太过于乐观了,三人行是暂时的,你总有一天要做出选择,而且现在小蒙和你的关系已经发展到那种程度了,你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小蒙目前来说是最适合你的,小左的话,你要适当保持距离,有时候人不能太贪心,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

“我知道……小蒙一直很爱我……”

“对了,我好像听意凡说过,你们家过去都在演艺圈中有一定地位,尤其是你母亲的娘家,这些你了解吗?”罗芸突然改变话题说道。

恽夜遥抬起头来说:“我知道这些事,没什么特殊的啊!”

“不是,意凡有对我详细说过一些事情,我大致记不得太清楚,好像过去演艺圈发生过一件大事,和你们家应该有些关系。那件事是……”

“姐姐,你在说什么?”罗芸正想继续说下去,身边突然传来了罗意凡的声音,好像是谢云蒙已经拦到出租车了,正在等着恽夜遥上车。

恽夜遥没有在意罗芸最后的话语,他和夫妇二人匆匆道过别之后,就大踏步向法医和刑警的方向跑了过去。

罗意凡一边目送恽夜遥离开,一边对罗芸说:“姐姐,你是不是想告诉他那件事?”

“意凡,他总要知道的,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不可能瞒他一辈子。”

“可现在不行,你会毁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罗意凡搂住姐姐的肩膀说,他的语气里没有责怪,反而同罗芸一样带着无奈。

罗芸继续说:“长痛不如短痛,时间等得越长,小遥今后要经历的打击就越重,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他伤心!”

“那可不一定,当年你经历那么长时间的痛苦,不是也迎来了幸福吗?也许最后莫海右和小遥的父亲可以达成和解呢?”

“老公!你不要忘了,小遥现在的处境!小左是在刻意回避,我觉得他是想要将过去全盘否定,这里面的原因我相信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小左和小右是兄弟,有些事他们不能……”

“不要急,姐姐,”罗意凡打断罗芸激动的话语说:“再等等,也许事情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样糟糕。”他带着罗芸往家里走,宽慰着担忧的女人。

确实,未来的路对于恽夜遥来说还很长,最终,他和莫海右的关系一定会捋顺,到那时是好是坏就注定了,结局还是要看莫海右怎么做?

等到他反应过来,一定会先冲进厨房里,把褚福留下的痕迹消灭干净,然后再将尸体抛到窗户外面去,那么,莫向西就一定会像褚福一样碰触电热水壶的表面,以及电源插头。

因此,凶手要是在这两个地方安上沾有毒药的,尖锐的东西,莫向西一定也会受伤。他没有受伤的原因,可以说是凶手并没有在这两处地方动手脚。

或者也可以说是凶手已经把这两处地方所动的手脚给清理掉了,这就要涉及到房门的问题了,房门为什么会被反锁?是谁反锁的?

是褚福吗?怎么可能!褚福可是直接死在卫生间里了,那么是莫向西吗?也许是,但大家不要忘了,莫向西从神秘山谷回来之前,小莫和云雅暮两个人就已经确认过,褚福房间门被反锁这件事情了。

所以我们的问题应该这样问:是谁在莫向西回来之前,将褚福房间门反锁的?这个人只可能是下午三点之前待在卡申夫别墅里的人。

我们可以使用一下排除法,首先就是小莫,他有可能吗?有,小莫直到中午才走出房门,他出来的时候脸色极端不好,一直推说自己肠胃不舒服,连饭都没有吃多少?

这种反应,不是和目前在褚福房间里发现尸体的莫向西很像吗?肠胃不好有可能真的是生病了,也有可能是因为看到了恶心的东西才造成的。

小莫一早上在房间里,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行动,就算有两个人去找过他,可是也不会占用多长的时间吧,他为什么早饭和午饭都没有出来吃呢?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把小莫看作是这起凶杀案的第一个嫌疑人。

第二个我们来看小苏,小苏是8:30早饭开始之后到楼下的,他并没有拖延多长时间,到楼下之后就一直坐在其他人的视线范围之内,直到和莫向西打过招呼进入一楼房间为止。

小苏进入一楼房间是为了找前往神秘地点的地图,找到地图之后,他就立刻和另外一个同伴离开了卡申夫别墅,一直到中午12点左右才回归,因此可以确定中午之前,小苏绝对没有进入褚福房间清理证据的时间。

那么中午之后呢,根据小苏自己说的,他一直在一楼画画。而画板上确实也有未完成的画作。云雅暮下午看到过,小苏画作上的牵牛花轮廓已经描绘完整了,只差上色的工作。

不管从外表还是从经济实力来看,沈亚弈确实都和云雅暮有一段距离,但两个人内在其实可以说是半斤八两,根本就分不出谁更胜一筹。

同样,沈亚弈早饭之前干了些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就这一点来说,他和云雅暮的嫌疑是相同的。

下午云雅暮回到房间里之后,沈亚弈就不知去向了,没有人看见他究竟是回了自己房间,还是离开卡申夫别墅出去了。

云雅暮在褚福房间门口大吵大闹的时候,沈亚弈也同样没有出现,这一点,我们暂且可以归结为他并不在房间里,因为没有人去他房间看过,所以没有办法肯定得出结论。

最后就是宋跃华和两个女仆了,早晨的情况其实她们也差不多,期间宋跃华偷偷去过小莫房间里一次。中午之后,她回房不久就约上两个正在休息的女仆一起出去了。

不过这种行为也属正常,宋跃华是雕塑家,做这一行的人总是需要很多材料和工具的,宋跃华可能是要去收集素材,让女仆一起帮忙去拿东西了吧!

反正总结一句话,卡申夫别墅中,不管是客人还是主人,都洗脱不掉杀死褚福的嫌疑,因为是用毒,杀人会容易很多。毒物来源现在可能还在某个人的房间里没有处理掉,但是没有刑警的介入,他们也不可能让别人检查房间的,所以我们暂时只能等待。

——

小莫跟着小苏回到房间里,小苏的房间和其它客房有些不太一样,大衣柜是放在门口左侧的,而窗户边上则靠着单人床。

小苏习惯在有亮光的地方睡觉,太黑暗的话他反而睡不着,所以床头边缘还夹着一盏小小的节能灯,也许是晚上醒来的时候用的吧。

撇开小苏睡觉的习惯,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完全不理人这个习惯也很不好,就像现在。小莫好歹也算是半个男主人,可是他进门都已经五分钟了,还不见小苏招呼他坐下。

小苏也不在意房门口一直站着个人,自顾自坐到书桌前开始思考,也许他在为如何得到第二份地图烦恼;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有第二份地图,只是在奇怪为什么刚才的那份地图无法到达想要去的地方。

云雅暮暗暗祈祷着,希望褚福可以没事。

烦恼和恐惧让女人感到头顶上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耳朵边上的神经也抽搐起来,她伸手从化妆包边上的小口袋里逃出几粒白色的药片,直接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药片散发出来的苦味让女人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她趴在桌子上等待药性发挥,耳朵边上的抽搐在一点一点向上延伸,逐渐蔓延到太阳穴的地方。云雅暮很不喜欢这种痛苦,这让她的心情越来越烦躁。

‘我要怎么办?万一出事的话,一切都会完蛋,蝰角那个笨蛋,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他的鬼话,现在我必须想个办法解决危机,实在不行就当蝰角死了,再找人代替他的作用。’

想到找人代替褚福帮助自己,云雅暮的脑袋突然之间清醒起来,蹦出了一个人的绰号——勾戊。

是的,勾戊也许可以利用一下,他早上不是一直在向自己示好吗?那就回应一下他,说不定他开心起来比蝰角更加死心塌地呢!

想到这里,云雅暮露出了当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她开始盘算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刚才的药片也似乎发挥了作用,云雅暮感觉头顶上的压力小了很多。

卡申夫别墅后院废旧仓库里面

昏暗的日光从小窗户外面投射进房间,照亮了立柱所在的一小片区域。

这间房间的中央,好像古代房子一样,有一根粗壮的立柱,由于年久失修,立柱表面的油漆都已经剥落了,看上去斑斑驳驳,丑陋极了。

在立柱前面,整齐堆放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箱子和柜子,都是卡申夫别墅历代主人舍不得丢掉的东西。

日光越过所有箱子的顶端,照亮了一小片空出来的地方,那里好像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头顶的发丝随着窗口吹进来的微风晃动着,看上去好像他自己在动弹一样。

视线逐渐向箱子挡住的地方延展,可以看到坐着的人露出一小片额头,因为屋子里光线不足,我们看不出他额头上的皮肤有什么异样。

再往下就陷入一片黑暗中了,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一个轮廓。这个坐在仓库里的人究竟在干什么?他是睡着了还是死了,亦或者是故意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独自思考?

罗意凡一边转动方向盘,让汽车向右拐过一个四岔路口,一边回答姐姐说:“既然他们能做到,那我们也应该没有问题。等小遥他们破解卡申夫别墅真正的秘密,我会开口向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解释这件事,只要让我们带上一点样品就可以了。”

“虽然说这种方法有点偏门,但好在已经有人试验过了,我们也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

“意凡,到时候要先经过蒋伯伯和伯母的同意!如果他们不敢试怎么办?老人一般都会疑心比较重一点,再加上现在他们那么疼爱梁泳心,这种东西我估计很难被接受!”罗芸有些担心的说。

罗意凡说:“能不能接受是之后的事情,我们可以带着样品去医院里做检测,只要医院说没问题,蒋兴龙的父母就一定会相信的。目前事情还没有一撇,再说我们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去为泳心求药,而是要帮助那些无辜的生命,所以姐姐你没有必要担心的太早。”

“好吧,我听你的,不过我们这样去会不会有危险?”罗芸自从经历了之前的杀人事件之后,对陌生偏僻的地方,尤其是那些容易发生诡异事件的老旧别墅,总是怀揣着一种恐惧却步的心理。

对此,罗意凡用一种很轻松的口气说:“姐姐,这次可不一样,你和我在一起!不要忘了,当初洪晖健那么精妙的计划,都没有困住我,何况是现在?”

罗意凡确实有骄傲的资本,罗雀屋事件中,他是凶手的第一目标,结果却反而将凶手引诱入陷阱之中,弄得惨死收场。这个男人在破解谜题上,绝对有着不输给恽夜遥的分析判断能力。

让这对夫妻一路前行,我们把视线调转回刑警所开的汽车里面。

恽夜遥和莫海右此刻也在讨论着卡申夫别墅里的宾客们,从莫海右收到的信笺上来看,所描述的每一个当事人形貌特征都非常正常。

可以确定信件上没有说谎,因为这些当事人都是自己行业领域里的佼佼者,照片和姓名都出现在过报纸上,所以很容易确认身份。

可问题是,晚饭之前罗意凡对他们的描述与信笺上所写大相径庭,当时莫海右没有反驳罗意凡,而是把这些牢牢记在了心里,现在想来,罗意凡既不可能说谎,也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当事人的真实样貌。

某一个语气助词,或者某一瞬间轻微的叹息,还有话语之间的停顿,这些恽夜遥听得时间长了,都会在心中有所保留。可是今天,这些微小的细节一个都没有,莫海右说话就像机器人似的一步一骤,恽夜遥隐隐约约觉得他刻意压抑着内心的感情。

以恽夜遥对莫海右的信任,他是决计不会对自己产生的疑惑有所隐瞒的,所以趁着法医先生话语停顿的间隙,恽夜遥开口问:“小左,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听到恽夜遥的问话,莫海右不免微微一愣,仅仅几秒钟,莫海右就知道是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他不禁在心里赞叹:‘小遥就是小遥,真的是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莫海右知道否认就是承认这个道理,所以他用一种既不否认,但也不肯明确承认的态度说:“我们在讨论卡申夫别墅的事,至于我个人的心事?请你不要胡乱猜测好吗?”

“抱歉,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恽夜遥实话实说,他并没有因为莫海右的冷漠态度而感到生气。

反而是谢云蒙听不下去了,刑警先生插了一句嘴说:“莫法医,小遥担心你没有错,请你至少不要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回应他,很伤人的!”

“也请你不要总是充当烂好人,对小遥的态度我自己会斟酌。”莫海右立刻怼回去,语气明显比刚才缓和了不少,似乎他也觉得是过分了。

谢云蒙没有再开口,但从后视镜中,可以察觉到刑警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谢云蒙自己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所以他很讨厌莫海右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对感情的漠视和回避。

感觉两个人又要不对付,恽夜遥赶紧说:“小左,我们继续吧,不管写信人对云雅暮是否有忌惮,我认为他也没有必要小心到连不可能看到的信件中,都不敢说出心里话。有可能他心里的害怕,一部分来自于云雅暮,另一部分来自于小左你。”

“你是一个刑警兼法医,他有可能既想要得到你的帮助,又想隐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我在来之前也反复读过好几遍信件内容了,有一点不知道小左你发现了没有?寄到你这里的只是半封信,而且后面半封不是没有写完,而是被拿走了。”

“特别的事情?难道是让我监视卡申夫别墅中那些宾客?这个没问题,管他是四个人还是五个人,我不会看漏的!”

“不是,小蒙,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恽夜遥试探着刑警先生。

这令刑警先生的暴脾气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这种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他实在是不敢恭维,于是说:“小遥,直接了当一点!”

“我们想让你充当嫌疑人的帮凶!”

果然,恽夜遥这句话一出口,谢云蒙就立刻炸毛了。

“喂!小遥,你们的想法能不能靠谱一点?让我充当嫌疑人的帮凶?拜托现在卡申夫别墅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还不知道!如果没有犯罪事件的话,哪来的嫌疑人?万一到时候你们猜测的人没有犯罪,我却可笑地去干了违法的事情!警局追究起责任,难道你们两个去顶啊!”

“退一万步来说,我也不能老是被你们呼来喝去吧,这种事情传出去,我还不得被同事们笑话死,还要不要面子了?不行!要是确定发生了犯罪事件,确定可以揪出嫌疑人,不管怎么配合,我义不容辞,但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行!!”

谢云蒙觉得在莫海右的带动下,恽夜遥和他每一次有什么计划,坑的都是自己,简直就是万年深坑!虽然,以前并没有出过什么大事,结局都很平安。但一直这样纵容他们的话,自己可是真的会颜面不保。

谢云蒙的想法自然而然有些偏颇,因为他爱恽夜遥,再加上莫海右平时一不高兴,也会时常小打小闹的坑人,所以他总是把莫海右放在主导者的位置上。

在刑警先生如此激动的情况下,莫海右知道要他仔细分析思考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他只好以眼神示意恽夜遥去详细解释给他听。

恽夜遥此刻正在斟词酌句该如何给谢云蒙解释,收到莫海右的眼神示意,他微微扁了扁嘴,弯腰挤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凑近谢云蒙说:“小蒙,对不起!是我刚才用词不当。我们确实还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们的意思也并非是想让你去做什么违法的事!”

“所以四个人中,伪装最多的毕青,我认为是云雅暮的可能性最大。第二个人的判断就要简单一些,四个人中最不起眼的褚福,他是一个内科医生,所开的诊所在市也算是小有名声。”

“从照片上来看,褚福是一个有着啤酒肚的肥胖中年男人,身材矮小,手脚奇短。而罗意凡所说的四个神秘人物中,最胖最矮的那一个就是蝰角了,光从身材这一点上,我们就可以认定褚福就是蝰角。”

“至于容貌,罗意凡说蝰角长相有如獒犬,这个虽然可以用面具来伪装,不过我们还是可以看出一点相似之处来,那就是褚福的眼睛和皮肤的颜色。罗意凡说的黝黑的皮肤和细小的眼睛这两个特点,都体现在褚福的照片上。”

“第三个就是宋跃华女士,”莫海右在说到宋跃华的时候,特意加上了敬称,说明他对宋跃华这个人还是比较有好感的,他继续说:“宋跃华女士是一个在业界广受好评的雕塑家,网络上基本找不到她的负面新闻,我也因为老师的关系接触过一两次,确实是性格温和,做事认真的一个人。”

“她是四个人中我最了解的一个,从罗意凡的描述的衣着和形象特征来看,飞彩最接近宋跃华女士。这里我有一点额外的疑惑,就是飞彩并没有刻意伪装自己的形象特征。”

“我们可以明显知道,飞彩是一个女人,年轻、漂亮、身上穿着五彩色的长裙,非常巧合的是,宋跃华女士本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从不穿长裤,总是一袭长裙出席各种场合。这里我的判断是,罗意凡要深入了解到这些不为人知的信息,一定有一个内部的人在随时和他沟通,而这个飞彩最最可能是与罗意凡沟通的人。”

“她不刻意伪装外表特征,也许是想事后有人认出她来,这里的原因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我始终认为,能和老师深入交往的人,一定不是一个会随便作出违法事件来的人。所以宋跃华与罗意凡的关系,我们还是要好好了解清楚才行。最好是罗意凡自己可以亲口告诉我们。”

“第四个人是画家苏子涵,虽然说拥有绰号的人也只剩下的最后一个勾戊,但是以勾戊的体貌特征,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把他同苏子涵联系到一起。就算是苏子涵的性格特点,勾戊也一点都没有体现出来。”

小苏一直在角落里画画,他的位置靠近小电梯,从小莫坐的地方看过去,好像是负责开电梯的人一样。小苏大概没有想到这一层,所以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一副熬夜工作的样子。

小莫觉得他可能也是嫌臭味太浓,所以才在楼下画画的,不过年轻男主人想不明白的是,小苏为什么不再次借用一楼房间,而是要坐到电梯边上去,这根本不像是小苏的性格。

许久之后,久到天色已经团黑,小莫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指针已经显示晚上9:45过了,小莫想要站起身来打个招呼,因为他也困了,不想再耗下去。

云雅暮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胸口微微起伏着,小莫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她会不会发火?转头看了看另外一边的小苏,这种时候,卡申夫年轻的男主人觉得他面对这两个人,简直说不出来的头痛!

“呃……那个,苏先生,你还不回房间吗?”小莫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

小苏这回没有不理人,他抬头看了一眼年轻男主人说:“你想睡觉的话就自己先回去吧,我今天会工作到很晚。”

“叔叔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估计晚上不会再出现,你可以使用一楼房间的。”

“不用了,这里一盏灯的角度正适合,光线也充足,我在这里工作就行了。”小苏一边说,一边用画笔的尾端朝上指了指,小莫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坐在那个地方了。

勉强微笑了一下,道了声晚安之后,小莫朝着楼上走去,他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不要吵醒云雅暮了,这位大龄姑娘的脾气他可不敢领教。

——

夜逐渐深了,灯光也变得昏暗起来,在诺大的空间里,两个人缩在角落里正在窃窃私语,高个子怀抱着矮个子的身体,不再像白天那样凶巴巴的,而是表现出了温柔的一面。

“我说你不用假装也行的,那个人本质上就是个胆小鬼。”高个子说道。

“唉!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已……”在高个子面前,矮个子一向不隐藏心事,因为知道隐藏也没有用。

“你认为今天莫向西为什么没有来吃晚饭?”高个子问道。

“事实上说起来,我根本就不了解他,这个人其实不管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根本就从他嘴里套不出任何秘密来。”矮个子回答。

许久之后,罗芸淡如月华的脸重新呈现在罗意凡面前,在舞台剧骄子的眼中,爱人的脸是那样虚幻朦胧,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着月色消失。

“姐姐,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罗意凡的语气柔和中传导出难得的悲伤,他从来不把悲伤现于人前,但面对罗芸,他无法抑制情感。

“意凡,叫小芸,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不再是姐姐。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变了。”

“不会改变……我爱你,也永远希望得到你的全部情感。你对于我来说,还是小时候呵护我长大时的模样。也许这一生,我都无法在你面前成熟起来。姐姐,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有那么快乐的童年,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幸福。”

“你代替了所有母亲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你就像是另一个母亲一样把我带大,直到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你。你知道吗?那一晚,如果不是喝醉酒,我根本就没有勇气碰触你,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害怕,害怕你会永远不原谅我。”

罗意凡的双手圈在罗芸腰间,他微微用力,娇小的女人整个身体就向上迎合进了男人宽广的怀抱里。夜色朦胧中,一切都显得如此浪漫,就连虫鸣也停了下来,仿佛不愿意打扰眼前两个人的幸福时刻。

“意凡……我们是该好好陪陪妈妈,这次回家多住几天吧!”罗芸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她从来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只是太过于迁就而已。罗意凡话语中的意思罗芸很清楚,现实还是要去面对,他们既然是夫妻,就要互相包容过去,共同面对未来。

“妈妈,我想她。”罗芸轻声补充了一句。

罗意凡瞬间瞳孔中流露出一丝忧伤,他明白罗芸所说的妈妈二字,不是指自己的母亲,而是指另一个人,那个人找了罗芸半辈子,一生都生活在凄惘之中。临终前早已失去了清醒的头脑。

于是罗意凡接上说:“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在家里装修一个房间,把妈妈的照片放在房间里你和小不点都可以看到的地方。”

宋跃华的时间很紧迫,她必须赶在晚饭之前解决房间里的危机,要不然的话,今晚就是她的末日了。

——

莫向西听见了宋跃华回到房间里的声音,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他已经成功将褚福的尸体送进了宋跃华房间里的大衣柜中,宋跃华一定会吓个半死,说不定直接瘫软在地上等着别人发现她房间里的尸体,那样正和了莫向西的心意。

莫向西这个人不仅胆小如鼠,而且恶毒如瘤。他在确认被栽赃的人回房间之后,偷偷从窗户外面溜走了,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回到自己房间里,莫向西总算可以稍事安心,他躺靠在自己那张宽大的沙发椅里面,感觉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就在这个家半个男主人要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房间里的大衣柜也打开了。

从里面出来的可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莫向西看见就会吓破胆的人。

也许是老天的惩罚即刻执行了,莫向西听到奇怪的声音睁开眼睛,此刻他的脑海中还没有危险的意识,视线中也透着一点点慵懒。

可是刹那间,莫向西的瞳孔就放大了,因为他此生最害怕的一个人就站在他眼前,那么近,近到伸手就可以扼住他的脖子,将他置于死地。

莫向西的心脏开始发抖,随即这种无法控制的颤抖扩散到四肢和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最后停留在嘴唇上面。

那两片肥厚的,令人作呕的嘴唇不停开合着,却没有办法吐露出半个字,只能从里面听到牙齿打战的声音。

站在他面前的人开口道:“我说过不许你伤害她的,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做?”

“你……你不是……在秘密山谷已经……”好不容易,莫向西终于说出了话,可是他的回答文不对题,让人感觉很奇怪。

“我不是在秘密山谷已经被杀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对不对?”神秘人重复着莫向西的话语说:“你下午去过那个地方了?看到了什么?”他的语气听上去依然耐心很好,好像在和莫向西玩游戏一样。

“有人偷走了我们的秘密地图,我……我不知道是谁?他拿走了那份标有详细路线的地图。我没有办法……只能去确认。”莫向西战战噤噤地回答。

罗意凡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苏先生,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可真是辛苦了!”

小苏抬起头来,看到罗意凡他先是想了一下,很快,小苏就从脑海中翻出眼前的人是谁了,因为罗意凡在国内曝光率实在是太高了,但凡稍微看一下电视或者报纸的人,都会认得他那张脸。

“赤眸鬼神!大众男神呐,你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来这里?”小苏站起来说,眼神中透露出小小的惊愕。

罗意凡在心中暗想:‘至少这个人看上去演技要比莫向西好一点。’

等到几个人打过招呼坐定之后,莫向西问罗意凡:“请问罗先生,这么晚特意赶过来,是为了观赏一年一度的蝴蝶聚会吗?”

“没错,我对蝴蝶山谷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抽不出空过来观赏,这次舞台剧的演出提前一周结束,所以我和小芸特地赶过来想要一睹蝴蝶的风采。”罗意凡说。他特意坐在了罗芸和莫向西中间,挡住了莫向西有意无意看向罗芸的眼神。

“哦,原来如此,罗先生还真是赶巧,本来观赏蝴蝶的行程是安排在今天下午,由于我哥哥的突然离世,准备工作晚了一些,所以延迟一天,定在明天下午前往。”

“对了,莫先生,”小苏插嘴说:“你今天晚上没有来吃晚饭,就是去蝴蝶山谷做最后准备的吗?”

“是的,本来今天下午可以完成,但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拖延到了晚上。”莫向西尽力保持镇定。他听说过罗雀屋事件,对罗意凡这个人的分析判断能力有所忌惮,所以说话行为很是小心。

可小苏不会配合他,小苏问:“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呢?”

他的问话让莫向西有些不知所措,刚才匆忙下楼开门的时候,莫向西没有想到会被问及具体事件,所以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为难。

罗意凡看出了莫向西眼中的犹豫,他不急,等一下恽夜遥他们三个到了,大戏才会开场,所以他‘好心’地帮莫向西解了围。

“这样吧,莫先生,我和妻子也累了,明天早上我们再详谈,今天能否先帮我们安排一间客房,我妻子身体不是很好,不能熬夜。”

“这个家里与苏子涵年龄相仿的人是谁?”罗意凡问道。

“是小莫。”罗芸没有思考立刻回答说。

“是的,小莫,你不觉得那个‘女孩’的背影有一种违和感吗?”

“你是想说,小莫和泳心一样吧?”

“也许有一半是一样的,小莫临摹了苏子涵的画,但他改动了一点点地方,比如说披肩遮掩下的‘女孩’背部,这副画看上去是不是像一个男孩?”

“嗯……有一点。”罗芸有些不确定的回答说。

“下次你仔细看苏子涵的原画,那幅画上的女孩背影完全不同,要更柔和,也更苗条。”

“为什么两个人的画会有不同呢?”罗芸问道。

“因为这里面可能包含着三个人的想法,首先是小莫,他可能很喜欢苏子涵,也有可能是喜欢他的画,所以才临摹了这副油画。”

“可为什么临摹的人是小莫,而不是他的父亲或者叔叔呢?”

“我的朋友很了解莫向西和莫向东两个人,他们不要说画画,连字都不会写几个,而小莫曾经在学校里是拿过画画比赛优等奖的。”

“你这个朋友还了解得真是多,不会一直跟着他们吧!”

听到姐姐难得露出调侃的语气,罗意凡转向她说:“你还真是说对了,我这个朋友确实一直跟着他们,尤其是小莫,每一点滴的生活细节她都知道。”

“是谁?”罗芸赶紧问。

“现在还不能说,等恽夜遥他们来了,你自然会知道的。”说完罗意凡轻吻了一下罗芸的额头。

罗芸没有追问,而是把自己窝进被子里面,继续听罗意凡往下说。

“我不能确定小莫临摹这幅画是出于何种感情,毕竟我的那个朋友也不可能讲很多与蝴蝶无关的私人细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小莫在关注着苏子涵。其次,是他的叔叔,上一次我朋友来的时候,这幅画还没有挂到这里来,说明将它挂上的不是莫向东而是莫向西。”

“是翻白草,它的花除了小一点之外,不仔细看,还是和牵牛花很像的。”恽夜遥立刻回答:“而且,这些翻白草的叶子明显被修剪过,只有你面前的那一片区域有,其他地方都看不到。”

“对了,翻白草常常和牵牛花生长在一起,看这里牵牛花的茂盛程度,应该是自然生长从来没有被修剪过,但是为什么偏偏长在地上的翻白草只留下这一小片呢?”莫海右用自问自答的口气说:“因为这栋房子里的主人想要留下自己认得出来的标记。”

“又为什么要留下标记呢?因为标记的后面是可以直接进入后院的通道!”

说完,莫海右用力一推眼前的墙壁,果然,墙壁随着施力的方向移开了一条小缝,而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恽夜遥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眼缝隙边缘说:“还真是想得周到,边上经过处理了,不管怎样摩擦都不会发出声音呢!”

“就算是不处理也不会发出声音的,你仔细看墙壁缝隙里面,”莫海右指着墙壁说:“青苔已经深入到每一个角落,这些东西就像墙壁的软装修一样,除音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喂!你们两个,看完了吗?看完就赶紧进去吧!”谢云蒙站直靠在车门上的身体,朝两个同伴走过去,他现在急着要进去看看卡申夫别墅里面的样子,因为他可是唯一一个没有进入过这栋房子的人。

莫海右随即将伪装成墙壁的小门完全推开,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恽夜遥在后面提醒他:“你小心一点,后院如果有人的话会被你吓到的。”

“如果有人的话刚才就被我吓到了,后院才这么一丁点大,我推开墙壁,就算没有声音也会被注意到的。”莫海右回答说。

谢云蒙接了一句话:“既然这么容易被注意到,那主人家干嘛还要刻意消除开门的声音?”

“小蒙,那是因为这扇门是用于半夜偷偷出入的,打通它的人绝对不可能白天使用。”恽夜遥一边低头进入卡申夫别墅后院,一边回答刑警先生。

墙壁上的出入口很矮,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都是低下头才能进入,而谢云蒙必须弯下整个上半身,就算是这样,他的头顶也蹭到了墙壁顶端,留下一些绿色的植物碎末在头发上。

“这个你等一下听小遥说就可以了,我们现在的重点是房间里面,留有泥土的窗框首先可以排除,那里面肯定住着人。剩下的就是干净的窗框了。朝向这一边墙壁干净的窗框只有一扇,窗台前面的书桌上有放着信纸和钢笔一类的东西。”

“你仔细看信纸和钢笔的样子,信纸并没有整齐重叠在一起,而是散乱在桌面上,钢笔也是,笔套被丢在信纸上,而笔身则在吸墨纸上,说明不久之前就有人使用过它们,有可能这个人是在熬夜工作,凌晨才睡觉的,所以才没有把这些小东西收拾好。”

“从这一点就可以确定,窗框干净的房间里也有人住。由于卡申夫别墅的特殊结构,在你眼前的三楼总共有五间客房,靠近后墙三间,对面是楼梯,还有两间在房屋两侧。”

“寄给我的信件中提到卡申夫别墅总共来了五个客人,所以说三楼五间客房一定是占满的。”

莫海右说完,谢云蒙继续问:“难道他们不可能住在二楼吗?”

恽夜遥抢先回答道:“二楼是主人家的房间和书房,从来不允许客人进入的,我想如果哪里可以找到蝴蝶秘密的话,那么二楼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小左,我记得房子里一楼也有一间房间,从来不怎么打开?我来这里做客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女仆出入过。”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莫海右回答说:“我刚刚认识莫向东先生的时候,这里一楼还没有什么房间,也许是后来增加出来的吧!好了,废话就到此为止,小遥你来看看这里的三扇房门有什么异样?”

莫海右让到走廊的一侧,示意恽夜遥观察房门,谢云蒙此时也重新站到了恽夜遥身边,他还没有看清楚房门什么样子,就听到恽夜遥在说:“左边的仓库好像不对劲,小蒙,你打开看看,里面应该有人,小心一点!”

“是吗?你怎么……”谢云蒙想说你怎么能肯定有人?但他的手已经拉开了恽夜遥所指的那扇房门,果然不出所料,一个身材瘦长,额头两边隐隐约约有朱红色胎记的男人从房门里面仰倒出来。

这个人原先应该是靠在房门内侧的,他的手僵直的放在身体前面,就像尸体的手一样,五个手指都因为痛苦扭曲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双手紧挨着的衣襟上透出一大片血迹。

云雅暮不禁在心里赞叹一声:“不愧是罗意凡的夫人,可真漂亮。”不过这话她是决计不会说出口的,因为云雅暮从来不赞美别的女人。

站起身来,两个人同走到沙发边上的罗芸握了握手,然后云雅暮说:“罗夫人坐下聊聊吧!”

“不了,意凡还没有睡醒,我先去厨房帮她准备早饭。”罗芸微笑着准备离开。

苏子涵赶紧说:“早饭女仆茶香已经在准备了,罗夫人坐下等一会儿就行。”

可是罗芸显然并不想听他的话,说道:“意凡从来都只喜欢我做的饭菜,再说我这个人也不太会聊天,你们聊就行,我洗漱完了就去厨房里一起准备早饭。”

看着罗芸远去的背影,苏子涵突然对云雅暮说:“喂,我觉得你应该学学人家,多么温柔可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也可以找个那么靠谱的老公。”一边说,他的大拇指一边朝后面那扇房门指了指,示意云雅暮可以有‘奋斗’的目标了。

云雅暮觉得今天的苏子涵很奇怪,他以前从来没有跟自己这么多话过,但是既然苏子涵愿意交谈,云雅暮自然也是甘之如饴的,谁让她喜欢他呢!

两个人就这样不冷不热,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完全没有察觉近在咫尺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

——

5月22日早晨七点钟左右

睡梦中的罗意凡迷迷糊糊听到床边好像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这种声音让他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当灰色脑细胞可以开始自主思维的时候,他立刻发现了敲门声的奇怪之处。

那不是从正对面大门传过来的敲门声,而是从自己床边的墙壁后面传过来的,砖瓦墙壁将大部分声音都隔绝了,只留下一点点断断续续的声音。

罗意凡把耳朵贴近墙壁仔细聆听着,墙壁后面确实像是有什么人在敲门,他试着自己也发出一点声音,可是却发现完全传导不过去。

隐隐约约的敲门声持续了大概十几秒钟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了。罗意凡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迅速套上衬衫长裤,然后从床下隐蔽的地方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包,那是罗芸的手袋。

‘墙壁外面应该就是后院的仓库,’罗意凡看了一眼手表想:‘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到后院里去呢,如果是房子的主人,不可能会敲门。如果是客人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后面仓库啊。’

‘对了,演员和刑警先生昨晚不知道有没有来?会不会是他们早晨到达的时候不小心进入了后院?’

想起恽夜遥三个人的行程,罗意凡稍微计算了一下他们到达的时间,要是没有在休息站中途休息的话,那么最多晚自己两三个小时也应该到达了,不过,半夜开车,鉴于法医先生谨慎的性格,他们应该会在休息站休息到天亮再来的。

这样一来,现在这个时间到达就有可能了。不过,这三个人是怎么进入卡申夫后院的呢,后边围墙上应该没有门吧!罗意凡坐在床沿上思考着。

片刻之后,他还是觉得非常有可能是恽夜遥他们发出的声音,所以披上外套朝房间外面走去,房间里没有洗漱的地方,罗意凡只能去客厅里的卫生间刷牙洗脸。

罗意凡不知道这个时间莫向西有没有起床,如果起床的话,那就把墙壁后面传出敲门声的事情和他说一下,让他去后院看看。

不是他的话,小莫也可以,反正两个男主人只要有一个在就行。

——

小莫直到5月22日早晨醒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恽夜遥曾经打过电话给自己的事情,他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心说:‘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恽先生说昨天下午要过来的,现在不知道来了没有?’

匆匆忙忙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之后,小莫想要先到叔叔的房间去,把恽夜遥和刑警先生要来的事情告知他一下。

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床头柜上的闹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早晨7:10。

身材矮小,充满少年感的青年刚刚跑出自己房间,第一眼就看到楼下难得在一起坐着的两个男女,其中一个是昨晚还与自己吵过架的苏子涵,另一个则是从来不用正眼看他的云雅暮。

小莫不由得停住脚步,‘这两个人怎么会起得这么早?而且还挨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们之间不会在密谋什么事情吧?’

今天是去蝴蝶山谷的日子,叔叔说一定会成行的,所以小莫心里总觉得有些慌张,他不太肯定今天蝴蝶会不会出现。

许久之后,就在小莫犹豫着该不该下楼去的时候,莫向西终于打开了房门,他果然一脸怒气,朝着小莫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小莫指了指楼下说:“大家都在等着你吃早饭呢?刚才叔叔你在和谁吵架?”

莫向西朝着小莫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和谁吵架不需要你来多问!”说完就想要关上房门。

小莫赶紧拦住他,补充了一句:“那个,今天有可能会来几位新的客人。”

“什么?新的客人?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其实莫向西心里一直在期待着莫海右赶紧到达,但是这件事小莫应该不知道的,所以他很奇怪小莫说的新客人究竟是谁?

“叔叔,其实是我昨天晚上忘了说,父亲曾经有一个老朋友叫恽夜遥,你还记得吗?”

“是,我记得他,怎么了?”

“他好像和两个同伴要到这里来看蝴蝶,其中一个是莫海右法医,另一个据说也是一位刑警,但名字恽先生没有提起。”

小莫的话让莫向西一瞬间担忧起来,莫海右居然带着同事和那个什么恽夜遥一起过来了,这样子可不太好,本来事情只想让他一个人知道的,现在其余的两个人要怎么安排呢。莫向西不由得愣在门口思考着。

小莫见他不说话,以为叔叔心里已经有数了,所以准备到楼下去吃早饭。

莫向西喊住他说:“小莫,我这里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处理完,你先在客厅里招待大家,等一下恽先生他们来了,也麻烦你招呼一下,我会在中午之前出来的。”

“那今天的蝴蝶山谷之行还去吗?”小莫回头问。

“当然会去,我已经答应大家了。不过,你要留守,这件事情我等一下跟你交代,你现在先去吃饭吧!“

“好吧。”小莫应声,离开了莫向西的房门前。

去不去蝴蝶山谷他本来就无所谓,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介怀的,但是楼下的罗意凡,此刻吸引了小莫的注意力,要知道,小莫自己偷偷喜欢舞台剧很久了呢!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他当然要好好了解了解。

一进入客厅,演员、刑警和法医就同时看到了罗意凡和罗芸夫妇,谢云蒙借着打招呼问道:“罗先生,幸会,你们也是到这里看蝴蝶的吗?什么时候到达的?”

“昨天半夜的时候,因为我妻子很喜欢卡申夫蝴蝶,所以借着这次休息,我带她来观赏一下。”罗意凡回答说,脸上一点尴尬的神情都没有,倒是罗芸,稍稍有一点难为情。

云雅暮招呼说:“大家一边吃早饭一边聊吧,小莫和戴璐会照顾沈先生的,再不吃的话早饭就要凉了。”

云雅暮不管到哪里,她说话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并不会避讳什么。此时茶香放下最后一个早餐盘子,将牛奶罐和热水壶放在墙边的茶几上,并给热水壶插上电,然后她的工作就该告一段落了。

茶香不太会在卡申夫别墅里吃饭,她同大家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准备回三楼偏房去换衣服,然后回家休息,中午饭茶香总是提前半小时过来,因为早上会准备好材料,所以中午只要煮一下就行了。

没有在意茶香的行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到的客人,和受伤的沈亚弈身上。

沈亚弈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照理他受的伤不重,不应该昏迷这么久的。莫海右坐在身边替他检查,而刚刚从楼上下来戴璐正拿着医药箱站在边上帮忙。

戴璐稍微会一点包扎方面的工作,不过在莫海右面前,她也没有动手的余地,所以只能做做药品的传递工作。

其他人都已经坐下开始吃早饭,罗意凡一边接过姐姐递过来的三明治和小杯牛奶,一边问:“莫法医,他究竟是怎么昏迷的?”

莫海右说:“他的伤口不深,过几天就会好,至于昏迷,这个很难说。我只能确定一点,就是他昏迷的原因绝对不是伤口造成的。”

莫海右的话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面相觑,他们心中肯定在猜测是不是有人对沈亚弈下了药,故意让他失踪大半天的时间,可是故意让沈亚弈失踪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呢?也只有特殊的当事人心里才会明白。

恽夜遥和谢云蒙不动声色观察着除了罗芸之外所有人的表情,罗芸不需要观察,因为她是这群人中最单纯的,喜怒哀乐都体现在表面上,恽夜遥对她太了解了。

第八百五十四章十个住客第二十二幕

看着莫向西的瞳孔中展露出从未有过的怒火,一具肥胖腐烂的尸体被扔到莫向西面前,就在神秘人准备动手的时候,莫向西突然之间鼓足勇气反击,拼命向他冲过去,想要借此逃出门外,可是,莫向西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因为窗帘后面突然伸出一双女人的手,这双手里捧着的花瓶在莫向西头顶碎裂,几乎是同时,一声惨叫,房间里有一个人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窗帘的阴影挡住了倒下的人,还有那正在喘息着的杀人者。

窗帘后的女人扔掉花瓶马上就消失了,好像她只是杀人者制造出来的一个幻影而已。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年轻男主人的呼唤声,应该是房间里的吵闹将他吸引过来的,杀人者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将沾血的外套脱下藏进衣柜里,向门口走去。

地上的两具尸体都在靠近衣柜边上,如果不全部打开房门的话,外面的人是看不见的,而且,杀人者有自信自己的体型也能起到遮挡作用。

努力稳定的心神,跨出的脚步却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他低头一看,地上的人还没有完全死透,正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让他露出破绽,可是,这种拉扯有用吗?

杀人者弯起嘴角嘲笑那拼死想要求救的人,突然之间猛的一脚踩上横躺着的躯体,脚下的凶器被踩进了身体的更深处,受害者嘴里发出如同骨骼错位一样的‘咔哒’声,然后整个人瘫软下去,不再有声息,只有还留存有一丝感觉的神经,牵扯着手脚微微颤抖。

这一回,连脚上的皮鞋也要换掉了,杀人者看了一眼自己脚上那双沾满了鲜血的皮鞋,然后环顾房间四周,发现卫生间里有一双洗澡时使用的塑料拖鞋。

于是他走进卫生间,换下皮鞋之后,才慢吞吞的前去开门。

小莫不是个精明的孩子,所以搪塞他的理由很好想,杀人者从来都没有把小莫放在过眼里,他同他的母亲一样单纯没用,至于为什么没有利用他,那只不过是心里留存的最后一丝念想而已。

打开门之后,当小莫喊出一声叔叔,同时杀人者的心里也发出了一声嘲笑:‘看吧,他就是这么单纯,连自己时常见到的人都分辨不清楚。

思来想去,壁炉台上自己曾经留下的旧笔筒是最合适的地方,除此以外,男人想不出更好的地方了。

抛开纷乱的思维,男人决定就将三条吸墨纸放置在笔筒里面,心里不停祈祷着事情可以成功,男人弓起身体,钻进了自己的目的地。

幸好这里有一扇窗户的锁扣坏掉了,要不然进入房间就会变成一件麻烦的事情。男人在心里庆幸着,迅速将手中的东西塞进笔筒里面,然后重新回到窗户外躲藏起来。

这个过程他用了不到一分钟,可是感觉上却像是过了一个小时那样漫长,直到离开房间,他的心还在怦怦乱跳,神经紧张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蹲在窗户外面的墙角里,男人靠着墙体的掩护倾听房间里的声音,房间里两个人开始对话了,他们果然是来探究蝴蝶山谷秘密的,而且他们好像发现了自己的某些事情。

男人听到房间里面对油画的谈论之后,心里开始后悔将那张画拿出来了,他原本不想挂在这间房间里,而是想挂在那个人常住的房间里,好让他猜到自己的心思。

但是,画被莫向西发现了,男人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莫向西拿走画,莫向西可能是想要用画来隐藏什么东西?也可能是看穿了画中的意思,想要威胁他。反正不管怎么样,这幅画挂在那里都是一个危险。

何况现在已经有人看穿了其中的意思,男人悄无声息离开躲藏的地方,回到自己房间里之后,他像死人一样,直挺挺躺在地板上,恢复着刚才惊慌失措的情绪。

男人在慌乱的时候,就会变得很懒很懒,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在那里混混沌沌的等待。

‘如果每件事都可以和他商量,那该有多好,我自己就不用这么费脑筋了!’在睡着之前,男人如是想着。

恽夜遥明显不太愿意谢云蒙离开,莫海右看出他的脸色不开心,于是把恽夜遥拉到身后说:”谢警官,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遥的,既然局里有案子,那你赶紧回去,车子你开走就行了,我和小遥之后可以打车。”

“好吧,那我走了,到时候蝴蝶的照片多传几张给我,让我也饱饱眼福。”谢云蒙说完,伸手揉了揉恽夜遥柔软的头发,同大家道别以后,就大踏步向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这样一来,前往蝴蝶山谷的人就剩下七个人,谢云蒙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范围,成功隐没到局外。他接到的那个电话当然是假的,警局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案件,谢云蒙的目的是在卡申夫别墅里监视留下的人。

第五个人不一定在局内,他有可能是一个边缘者,也有可能是故意脱离众人的那两个人,谁说信中提到的五个人身份不能重叠?如果伪装得好的话,四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同时扮演两个角色。

而且,沈亚弈的昏迷确实让人非常怀疑,首先,他受的伤并不重,可是却弄得满身是鲜血,而且还原因不明的昏迷不醒。如果这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那么他留在卡申夫别墅中一定有特殊的目的。

谢云蒙留下,就是为了探究清楚,沈亚弈和宋跃华两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至于蝴蝶山谷那边,目前完全不用刑警先生来担心,有恽夜遥、莫海右、罗意凡三个人精在身边,一旦发生什么事的话,绝对足够莫向西伤脑筋了!

——

5月22日的下午,仿佛是事件集中发生的时间,就在所有人各就各位的时候,远方莫向西极力隐藏的神秘山谷里也正在发生着一桩不可思议的事件。

那具被蝴蝶掩盖的人形逐渐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它根本就不是莫向西想象中的什么尸体?而是一根被砍断的木头。

木头上面的蝴蝶尸体绝对是真的,那么多卡申夫鬼蝴蝶死在这里,随着风的侵蚀,死去的蝴蝶一只又一只被轻飘飘吹走,吹到山谷的各个角落。

“我还是太善良了,我不该放过那个女人的!如果当初就直接杀了她,让她成为蝴蝶们的祭品,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情!”

当确认自己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性之后,男人就只会抱怨了,因为他没有其它的办法来面对无底洞一般的绝望和仇恨。

耳朵可以听到外面走过的脚步声,可是这脚步声不可能成为他的救赎,只能任由其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为止。

“就算是死,我也要想办法留下一点什么,法医先生一定会来的,我要给他留点什么才行?”

男人拼命思考着,可是,过了很久,他的大脑都没有办法反映出自己需要的东西,疼痛一直在干扰着他,不光是手臂,连胸膛和肋骨也是一样,骨头是肯定断了,不然他不可能动不了。

现在唯一能够支撑他的,就是围绕在身体四周的木板,这些木板既是他的牢笼,也是他最后时刻的‘陪伴者’。

突然之间,男人的脑海中好似飞过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将思维瞬间点亮,‘对,就是木板,我可以做到的……就算之后他将我的尸体移走,只要那个法医能够进入这间房间,木板也会将我的提示告诉他!’

‘呵呵!看来我对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呢……我才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笨!’

为自己最后时刻想到的主意而骄傲的男人,拼尽全力一点一点将身体向前靠近,直到完全贴紧胸前的那块木板,然后,男人开始‘行动’起来。

那是一种加速死亡的行动,可是男人现在已经不顾一切了,虽然活着的时候,他像老鼠一样害怕死亡。可是现在,当死神就站在眼前,所害怕的东西居然变得不足挂齿起来。伴随着鲜血和阴暗,男人在陷入永夜之前,丑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宋跃华害怕自己一旦毫无保留,说不定十几年前的事情就会重演,谁也不能保证,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人不会做相同的事情。

现在的天气虽然温暖,但是宋跃华一个人呆久了,不免还是感到身体内部散发出阵阵寒意,那是心寒。她轻叹着站起身来,准备打开窗户透透气。

脚步还没有移到窗前,透明的玻璃窗就映照出了一个年轻的身影,宋跃华紧走几步,视线看到了年轻人的脸庞,宋跃华认得他,而且非常熟悉。

‘他怎么会这个时间在后院?而且跑到沈亚弈昏迷的仓库里去干什么?’疑问在女人心中冒出来,她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偷偷观察着刚刚从仓库里走出来的人,他的双手空空如也,说明并不是去仓库里寻找什么东西的,但是,脸色却显得很异常,不是恐惧、惊慌、或者偷偷摸摸东张西望的模样。而是一种羞怯,他的目光一直朝着地面,带着淡淡的愤怒,双颊绯红,脚步虽然走得很快,但明显透露着犹豫。

‘难道仓库里还会有另外一个人?’宋跃华立刻想到。

眼前人的样子给她透露的信息是:这个人偷偷向谁表白?但是被拒绝了,这种事情,宋跃华自己也曾经做过,所以她很容易就能凭感觉猜测出来。

‘我再等等,看看仓库里还会不会走出第二个人?也许知道第二个人的身份之后,我还可以利用一下这件事。’宋跃华将窗帘稍微拉起来一点点,遮住自己大半个身体,然后等待着。

果然,没过多久,仓库里就走出来第二个人,居然是这个家里的女仆戴璐,而且,戴璐的样子同之前出来的人一模一样,也是那种好像失恋的感觉,并带着淡淡的愤怒。

这一下,宋跃华就弄不清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了?她站在窗前,兀自思考着,很久都没有思考出一点头绪来。

就在宋跃华即将离开窗前的时候,她的眼角居然又找到了第三个人的身影,而且这个人是宋跃华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的,她一下子呆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是宋跃华凭什么肯定他一定回卡申夫别墅?谢云蒙一时之间也无法猜测。

所有的一切思维仅在一瞬之间,谢云蒙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耐心等待着宋跃华的回答。这些年以来,和恽夜遥在一起,谢云蒙感觉自己的演技进步了不少,至少面对普通人,他能够完全遮掩自己的心理活动。

宋跃华找自己私聊也许是出于无奈,但也有可能并非如此,如果房子里真的发生了犯罪事件,那么她这样做的理由就要好好斟酌了,以退为进、栽赃嫁祸有时候并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

谢云蒙的问题让宋跃华想起了那个可怕的男人,不过此刻,小莫和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所以宋跃华准备将过去毫不保留的说出来,她很清楚,刑警先生一定会带着怀疑,也许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会相信。

但是,宋跃华有信心,只要一切真相大白,所有的质疑就会烟消云散,而当年那桩案件所带来的仇恨,也会随风而去。

当年的案件并不是一桩杀人事件,而是一桩抢劫案,负责调查的就是那个名叫莫海右的法医。宋跃华当然也参与其中,而且还被作为犯罪嫌疑人带到警局里,就因为某个人的栽赃陷害,宋跃华差点身陷囹圄。

可能是小莫给她带来的好运,最后不仅没有被起诉,而且还得到了发展事业的机会,后来,她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贵人,莫海右的老师年语,年语对她的教导非常重要,让宋跃华涉及了很多自己原先不懂的领域,也让她做的雕塑逐渐拥有了独特的风格,在业界广受好评。

但莫海右却没有认出当年的她,也许是容貌改变了。又或许是法医的工作实在太多,根本不会记得一个只见过一两面的人。

思绪混乱不堪,影响到了宋跃华对刑警先生的叙述,于是她停顿了一下,稍加思考之后才继续往下说。这个时候,她与莫向东莫向西两兄弟的关系,以及过去的渊源都已经如实告诉了谢云蒙,宋跃华开始提到褚福死亡事件。

这件事是昨天发生的,可以说性质非常严重恶劣,谢云蒙听到之后当场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宋跃华知道他一定会有这种反应,所以并没有感觉到惊慌,而是继续透露能够告诉他的所有秘密。

“还有,吃完晚饭之后,你明知道房间里有尸体,却为什么还要回到房间里面呢?”

“我不回去还能有什么办法?大家本来对褚福没出来吃饭说三道四,我如果留在客厅里不回去睡觉,一定会引起怀疑的。”宋跃华说了一个不够充分的理由。

谢云蒙对此并不满意,他说:“苏先生可以借工作的原因,留在客厅里,当时你也可以,我看不出为什么画家的理由你不能使用。所以,你回房间一定有别的理由,如果你需要我帮助的话,那就请你实话实说,不要有所隐瞒。”

“……”宋跃华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咬咬牙说道:“其实褚福他一直在追求我,这件事虽然我没有说过,但我相信其他人一定猜得到。他们会想……”

“他们会想褚福可能藏在你的房间里,如果你吃完饭急匆匆回房间,那就代表你们两个在暗通款曲,只是不想让旁人知道而已。如果你吃完饭定定心心在客厅里工作,或者同大家一起吹牛聊天,他们反而不会多想。没有人会因为普通的失踪就怀疑发生了凶杀案,所以这条理由还是不成立。”

谢云蒙打断宋跃华的话,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意见。宋跃华被他说得始料未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谢云蒙说:“褚福的死对你来说是一个意外,这一点我相信。而且我觉得你杀死褚福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没有一个犯人会把尸体留在自己的房间,除非你想要反陷害。我想宋女士应该听得懂我的意思。杀人事件不是儿戏,不管你晚上回到房间的理由是什么?我们都会详细调查出来的。”

宋跃华说:“谢警官,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褚福已经被杀了,我也因此惊慌失措!我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栽赃给我?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为了保住蝴蝶的秘密才这样做的。”

“那么尸体后来去哪里了?”谢云蒙问。

宋跃华摇着头说:“这一点我是真的搞不清楚!昨天晚饭之后,我回到房间里,尸体就已经不见了,衣柜门大开着,我的房门和窗户都是锁住的,可尸体居然凭空消失了。因为这件事,昨天晚上我一直都没有睡着,就是怕尸体会突然之间又出现在眼前!”

不过,宋跃华没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她只能慢吞吞地往仓库门口走去,脑子里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发现刑警先生确实是个意外,但是这个意外能带来好处还是坏处?宋跃华必须仔细斟酌。

最主要是小莫和自己的问题,还有最终这栋卡申夫别墅的归属问题,这些都是宋跃华现在心中的担忧。

等到仓库门被关上,谢云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他刚才蹲着检查那些箱子,不过是做给宋跃华看看的假象而已。现在真正的行动才要开始,他可不想宋跃华这个时间掌握自己的动向。

就算女雕塑家知道自己在房子里,那也要让她琢磨不透具体在什么地方,行动起来才会方便。

靠在门边上,用脚踢着地上的箱子,发出一些挪动的声音,谢云蒙在等待着。这个女雕塑家说的话根本是漏洞百出,褚福尸体如果真的是有人藏在她的衣柜里,那么仅仅一顿晚饭的时间,凶手就把尸体又拿走了?

又不是玩过家家的游戏,栽赃的人也不可能会良心发现,尸体出现又消失肯定有什么原因?说不定就是女雕塑家自己处理的,谢云蒙总觉得雕塑家这个职业本身就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听说她昨天下午和两个女仆出去买了很多工作材料回来。

那些雕塑用的材料,难道不是隐藏尸体的最佳工具吗?谢云蒙决定,事后要好好检查宋跃华的房间,说不定尸体还在她房间里。还有就是后院的泥土下面,也要挖开好好找一找。

除去以上的疑点,谢云蒙还在怀疑褚福的死亡真相,他也许根本就没有死,是被这些拥有绰号的人放到‘网外’去了。怎么说呢?他们三个打电话给小莫是在5月21日之前,小莫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五个人这次相聚也许本来就有什么特殊的目的,罗意凡的基金会不是一直在搜集他们非法买卖蝴蝶标本的证据吗?失去了牟取暴利的来源,等于动摇了莫向西和这些人的根本。

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销毁证据,也许是自己和莫海右的到来让他们认为,有些事不可能再简简单单就可以忽悠过去了,所以他们让褚福脱离出众人,宁愿暂时承担杀人的罪名。

云雅暮紧走几步超过罗意凡和罗芸,来个眼不见为净。不过她的动作换来了苏子涵的调侃:“云小姐最近体力见长啊!是不是怕那些被你骂惨的作者来找麻烦,所以特别去锻炼的?”

“我没有那种闲工夫,再说挨骂也是因为他们自己的作品不够格,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云雅暮冷冰冰地回应道。

她的话让所有人的笑容瞬间变得尴尬,只有在恽夜遥身边的莫海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云雅暮注意到莫海右的与众不同,问他:“莫法医,你在想什么?”

“想着厚颜之人的嘴脸。”莫海右的话可谓是毫不客气了,不光云雅暮瞬间变脸,连周围的人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对评论家小姐开怼,可是要有足够勇气的。

果然,云雅暮马上反击了:“不知道莫法医说的厚颜之人是谁?我们这里有没有?”

她本以为莫海右当着大家的面,至少不会直接了当把问题的答案说出来,没想到莫海右张口就回答:“是你,评论肤浅,不过自视倒是不凡!”

云雅暮瞬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你说什么?莫法医也是个警务人员,你说我评论肤浅,难道你这样说话就不肤浅了?!!”

莫海右似乎不想在说下去,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气炸了的云雅暮,接口说:“云小姐,是你自己问我在想什么,我实话实说,有错吗?还是你认为你的文章确实肤浅,我说对了,才会这么着急辩解?”

“我……”云雅暮气结到说不出话来,莫向西只好回过头来安慰她。

苏子涵一副看好戏的嘴脸。罗意凡根本就懒得理,他眼里只有姐姐罗芸。至于恽夜遥,他是始作俑者,怎么可能会参与劝架?!不帮着小左一起怼已经是放云雅暮一马了。

云雅暮哪受得了这种气,回头噔噔噔就朝前走,把莫向西和其他人都甩在身后。

确定女评论家听不到,莫向西才对法医先生说:“莫法医,你也真是心直口快,云小姐她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些话,你干嘛非说出来呢?!”

“是吗?绘美这么厉害啊!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只觉得她很任性。”恽夜遥实话实说。

罗意凡微笑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都被莫向西听到了,莫向西就站在不远处,他回头看了一眼罗意凡的方向,对身边的苏子涵说:“看来他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专情嘛!他们说的绘美是不是他以前的情人啊!”

“嗯,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陆绘美应该在演艺圈也很知名了,她的父亲是大企业家,好像罗意凡当初上位的时候,就是陆绘美的父亲在背后支持的。这件事罗意凡从来没有避讳过。”苏子涵回答说。

“后来发生了罗雀屋事件,罗意凡才对公众承认,自己最爱的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而不是陆绘美,他还专门开记者招待会跟媒体道歉呢,说之前都只把陆绘美当妹妹,完全没有和她交往过。当时我还觉得陆绘美挺可怜的,照她的家世身份,多少男人趋之若鹜!偏偏遇到罗意凡这个不识抬举的人。”

“原本以为陆绘美的父亲会因此跟罗意凡闹翻,没想到居然什么事情也没有,陆绘美还照样跟着罗意凡工作。做他的编剧兼经理人。”

“没想到你八卦起来还真是有一套啊!”莫向西问苏子涵:“那为什么平时对我们的态度那样冷淡呢?”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是要靠缘分的,我和你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谈何热情?”

“那你到卡申夫别墅真的单纯只是为了蝴蝶?”莫向西眯起眼睛,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东西,好像别有用意。

苏子涵也不避讳,问他:“我要是说出来你能同意?”

“死也不同意,但我不会跟你翻脸,因为你是金主。”莫向西依然笑呵呵的说,他今天似乎换了一个人,与之前在别墅中的莫向西完全不一样。

“那不就得了,”苏子涵说:“你不会同意,而我每年来一次看看蝴蝶,给你送钱,我们互不相欠不是挺好,至于我对那几个人的态度,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行了吗?”

“问题是你不是我唯一的金主,万一你得罪了其他人,把他们气跑了,我要怎么办?”莫向西问道。

小莫说:“宋阿姨,我想请你到一楼房间来一趟,可以吗?”

“小莫,你有什么事情吗?”宋跃华很奇怪小莫为什么突然要让她到一楼房间里去,那间房间她自从16年前离开之后,一直都没有再进去过。

“您先不要多问,跟我来就行了。”

宋跃华看着小莫,她在斟酌和思考,是不是应该相信小莫,最后,心中的潜意识还是占了上风,宋跃华对小莫说了一句:“走吧。”

自己就率先向小电梯方向走去。

——

男人和女人站在房间中央,他们不是在对持,只是互相看着对方,而男人手中,正拿着一张信纸,这张信纸是他刚刚在某个房间里找到的。

“这是真的吗?”男人问。

“……我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跟你说,虽然你看到了信,但你真的相信信中的内容吗?”女人问道。

“这封信只有一半,是我父亲的笔迹,既然后面半张都能记录如此重要的内容,那么前面半张就一定写着更重要的东西,我想要知道,你们到底是谁错了?”

“我们谁也没有错,他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而我,只想要得到一份爱!”

“可是你的爱轻易给了一个贪婪的人,你不后悔?”

“当然后悔,但是后悔有用吗?就像你,也爱了那么多年,他对你不冷不热的,你会放弃吗?”

“我的他不一样,我的他是青年才俊,而你的他只是一个罪犯而已。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希望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希望否定我心中十几年来的答案,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至于你们要不要继续争夺卡申夫鬼蝴蝶,这些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男人回过头去,语气虽然坚定,却透露着悲伤。

女人心软了,她其实一点也不想看到男人伤心,心中想要拥抱这个自己爱了十几年的人,但是对着男人后背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她不能,在没有确定那个人真正死亡之前,必须要控制自己的感情。

男人等待着,至少是一个看起来温暖的拥抱,或一声听起来柔和的呼唤也行,但是这一切都没有,男人心中仇恨逐渐越来越强烈,那是一种带着自暴自弃的,绝望的仇恨。

宋跃华给小莫的画板,就是莫向西隐藏的第二张地图,现在小莫要去把它带给已经拥有了一张地图的人。

关于地图,宋跃华不是自己找到的,而是那个在小莫走后出现的人交给她的。

他们自以为所有的行动都没有被人察觉,其实谢云蒙都听到了,当宋跃华和神秘人在房间里的时候,谢云蒙就在与他们一墙之隔的仓库里,也就是当时恽夜遥没能进去的另一间仓库。

至于刑警先生是怎么进去的?自然不会是走大门这么简单。仓库窗户上有一块完整的玻璃被卸了下来,卸下来的地方安装的是那种不太牢固的移窗,要是钢窗的话,谢云蒙估计就要费一点功夫了。

潜入一楼房间隔壁的仓库之后,谢云蒙根据罗意凡告诉他的,把耳朵贴在其中一面墙壁上倾听隔壁的动静。

没过多久,一男一女就走进了房间,女的应该就是宋跃华,而男人谢云蒙有些分辨不清楚。不过听声音显露出来的年龄,不像是小莫。男人似乎给宋跃华看了什么东西,而宋跃华并不以为然,并且否认了他提出的观点。

刑警先生耐心听着他们讲的每一句话,默默记在心里。

等到房间里不再有人的时候,谢云蒙再次行动起来,他翻出窗户,将移窗修好,然后潜入了一楼房间内部。里面的摆设同罗意凡叙述的一模一样。

谢云蒙一眼就看到了壁炉台,这可不是装饰品,是真正的壁炉,可以生火用的那种。

壁炉台上面的油画刑警只看了一眼,就不准备再研究了,他对这种东西可不感冒,再说了,从画上看出某某人的感情问题又有什么用?他需要的是破案的线索。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谢云蒙使劲吸着鼻子,还是没有闻到任何疑似尸体的臭味,泥土和花草的味道倒是很浓,谢云蒙想,这可能是后院传进来的味道。

他走到壁炉台前,开始根据罗意凡提供的线索寻找一些东西。谢云蒙因为没有看到宋跃华和神秘男人的行动,所以不知道他们已经将第二章地图带走了。

床上的男人还在昏迷中,戴璐替他清理完伤口之后,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的侧颜。

戴璐知道这个男人有一个绰号叫勾戊,看着他瘦长的身体和丑陋的面目,还有因为伤口而高高肿起的脖子,确实同传说中的怪物差不多。

戴璐轻哼了一声,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昨天就丢失了,戴璐可以想到戒指究竟丢失在哪里,但她不想去找回来,一楼房间里死气沉沉的,除了搞卫生之外,戴璐才懒得去呢。

‘你要是个好人就好了。’

戴璐的视线盯着沈亚弈时间长了,居然生出一点点怜悯的感觉来,他居然开始顺眼了。而且戴璐发现,这个男人睡着的时候,眉眼看上去并不势利。

‘哼!你们这种人大多都是势利鬼,现在的样子不过是伪装而已。’

可能是为了表示自己不屑一顾,所以戴璐偏过头去,不再看着沈亚弈,女仆发现沈亚弈窗外放着的盆栽有些干枯了,于是站起身来,准备去拿个杯子浇点水。

就在戴璐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躺在床上的沈亚弈就动了一下,随即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目光正对着行动中的女仆背影。

‘我得想办法让傻姑娘离开我的房间,’沈亚弈心里想着合适的主意。

他其实很早就醒来了,趁着莫向西出去的当口,他想要去某个人房间走一趟,可是如果对戴璐说明真相的话,之后就有可能会传进莫向西和其他人的耳朵里,他可不想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今天戴璐似乎不想走了,很快,给植物浇完水的她又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沉思,而沈亚弈也只能再次闭上眼睛,缩回被子里面去。

——

谢云蒙潜入褚福的房间,一进入他就闻到了淡淡的臭味,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发生了凶杀案?谢云蒙立刻警觉起来,鼻子不停在房间里嗅闻着,希望可以找到臭味的来源。

可惜,他的鼻子不仅不如警犬,连莫海右也不如,闻着闻着感觉气味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很快就丧失了耐心,开始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寻找尸体。

地上散落着被割断的绳索,一圈又一圈好像绑缚莫向西自己的枷锁一样,绳索的后面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莫向西机械般的迈开脚步。

越是接近,他眼中的惊恐就越是浓重,直到身体好像被手枪击中一样,瘫软在岩壁边缘为止。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明显就是一个人的尸体,走近以后,从衣服缝隙中,莫向西看到了云雅暮死不瞑目的脸!

云雅暮身上盖着的是莫向西自己的黑色西装,她唯一伸在衣服外面的那只手,紧抓着一根被砍断,而且已经腐烂的手指,看到手指上戴着的戒指,莫向西马上就认出了这是从哪具尸体身上砍下来的。

‘她是谁杀死的?我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

‘还有手指和衣服,该怎么办?如果给他们看到的话,我就完了!’

莫向西拼命让自己振作起精神来,扶着岩壁站起来,脚步踉跄着挪向尸体,准备要将尸体搬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人严厉的声音!

“莫向西先生,请你不要动,现在这里由我和小遥来负责!”

——

云雅暮一个人呆在岩石山洞里,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她没有办法控制身体的颤抖,就像他没有办法控制心里喷薄而出的恐惧一样。

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云雅暮努力想要吐出口里的东西,但是,除了干呕之外,她根本做不到其他任何事,心中的焦急已经将女评论家清醒的头脑弄得一团乱麻。

她只能指望着莫向西身后的那些人能够尽快过来,把他从这种危难的境地解救出去。也许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怄气,不应该提前来到蝴蝶山谷,如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话,就什么事也不可能发生了。

懊悔充斥着云雅暮的内心,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她只能在心里拼命祈祷,老天爷不要放弃她的生命!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把云雅暮吓了一大跳,但是她很快恢复过来,因为这个人正在帮她割断绳索,并且小声安慰着她。

站在莫向西身后的就是法医莫海右,此刻他盯着莫向西的目光已经不单单是之前的冷漠了,而是增加了一种面对犯罪嫌疑人的锐利,他走到莫向西身边,将木头人一样的老头拉扯到一边,蹲下掀开了云雅暮身上的黑色西装。

“一刀毙命,莫先生下手够狠的呀!”

“我……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杀她!”

“那外面的尸块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有沾血的背包,那些可都是背在你身上的东西啊,我相信也应该是你亲手将它们埋掉的吧?”

“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莫向西已经语无伦次了。

“是我告诉他们的!”山洞外面传来另外一个声音,是一个莫向西非常熟悉的男人,他此刻正像一个小混混一样蹲在地上,朝着莫海右和尸体的方向观望!

莫向西突然之间爆发出一声怒吼:“苏子涵!!混蛋,你跟踪我?!!”

“就算我不跟踪你,你也跑不掉,不是吗?”苏子涵的语气倒是很轻松,他身后就站着罗意凡和罗芸夫妇,罗芸的视线被罗意凡挡得严严实实,他可不想吓到姐姐,就这一点点也不想。

罗意凡接上苏子涵的话说:“苏先生一直在为我工作,他从来就对你的吸血皇蛾不感兴趣,来卡申夫别墅的目的就是为基金会调查,这里的动物和昆虫为什么会大量死亡?现在想来,大概是都被你们兄弟两个喂给了吸血皇蛾吧,还有几年前失踪的记者,也是被你们杀死,至于尸体,这山里清道夫多的是,对不对?”

罗意凡的话换来了莫向西激烈的反驳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吸血皇蛾!你是在血口喷人!!要说话就先拿出证据来!”

“难道眼前的这些证据还不够吗?云小姐是你绑起来的,我亲眼看到你将她拖进这个山洞里,还亲眼看到了你掩埋尸块和背包,你觉得可以抵赖的过去吗?”苏子涵带着嘲讽的口气说:“要不是为了小莫,我早就想暴打你一顿了,小莫的生活都被你们两个人给毁了!”

罗意凡听到这话,好奇地问:“难道苏先生找到终身伴侣了,可喜可贺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三楼,戴璐抬手就想要敲门,谢云蒙问:“你没带钥匙出去吗?”

“我只带了大门的钥匙,这里有茶香留守,所以我把房门钥匙交给她了,因为每间客房只有一把钥匙,客人们来了之后,我们就没有办法自主进入房间了。”

“哦,原来是这样。”

两个人本以为茶香听到敲门声立刻就会过来,没想到戴璐又喊又敲的过了五分钟,房间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一下谢云蒙意识到不对劲,他二话没说,一把拉开戴璐,对着房门就踹了上去。

只一脚,房门下面就出现了一条裂缝,把戴璐吓得小小惊叫了一声,看着刑警先生的眼神也变得惊恐不已。

谢云蒙把她推到走道角落里,然后自己回来三两下就撞开了房门,当戴璐战战兢兢进入房间的时候,她心里还在为刑警先生刚才的行为震惊。

女仆和谢云蒙同时抬起视线看向房间内部,在他们眼前的是空空如也的床铺,和趴在桌上正在睡觉的茶香。

戴璐赶紧冲过去摇晃茶香的身体,“喂,茶香你醒一醒,沈先生去哪里了?”

可是她手里的身体已经冰凉了,还没有摇晃几下,茶香整个人就连着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等到看清楚茶香的脸,戴璐无论如何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尖叫瞬间划破整个卡申夫别墅的上空!

——

宋跃华此刻正在房间里想着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突然之间就听到隔壁传来的尖叫声,她吓得差一点从椅子上滚下来,脚还踩在自己的裙摆上面,好不容易才站稳身体。

幸好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不然,可能因为惊慌把脚腕都给扭了!

‘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戴璐又出事了?不行,我要去看看!’行动跟着想法一起到来,宋跃华拉起裙摆就冲出了房间。

等到她站到沈亚弈房门口的时候,那种惊愕和恐惧甚至超过了女仆戴璐。

女人心中充满了担忧,她可以很肯定,沈亚弈绝对不是杀死茶香的凶手。而且在此之前,女人刚刚和沈亚弈见过面。

面对刑警先生,女人没有办法说真话,她只能默默在心里对沈亚弈道歉。为了她自己,只能牺牲沈亚弈的真相了。

虽然已经极力辩解了,但是女人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总是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就算是当初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是自己犯下的错造成的。

这一生,也许在卡申夫别墅里经历的一切,都会成为女人今后挥之不去的噩梦,但是她不能再逃避了,就算结局会带来绝望,她也一定要面对。

想到自己无法得到的一切,还有这栋房子里的第五个人,女人的视线转向了身边那个正在用仇恨的眼神望着她的人。

“我告诉你!就算是到警察局去,我该说的也一定会说!不会让你害人的!”身边人用咬牙切齿的语气对女人说,她的心里现在一定是充满了仇恨,女人很清楚这一点。

也很想要道歉,说声对不起!可是女人不能,因为说了对不起!就一定要说出理由,这个理由,是现在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解释的,因为它涉及到另外一个人,只有女人等待的人回来之后,她才能安心认罪。

低下头去,女人用不冷不热的态度回应愤怒的人,她的这种样子,看在身边人眼中,简直就是一种不屑一顾的嘲讽,愤怒的人刚刚想再谩骂几句,楼梯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两个人同时转头向楼梯上方看去,谢云蒙带着沈亚弈正从二楼平台下来,谢云蒙保持着一脸严肃,而沈亚弈则低头沉默着,似乎已经认罪,又似乎正在用沉默抵抗针对他的质疑。就像是此刻在蝴蝶山谷的莫向西一样。

——

不管恽夜遥和莫海右怎么问,莫向西就是一言不发,他咬紧牙关不肯说出任何真相,那些血淋淋的尸块就堆在他的面前,包括那个已经开始腐烂的头颅,苏子涵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是褚福。

现在天气热,山谷之间很快就充斥满了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和血腥味,真的很难闻,罗芸虽然一直被罗意凡护在身后,两个人站在离尸块最远的地方,可还是呕吐了好几次,整个人看上去都可怜兮兮的,罗意凡只能带着她继续退到山道上,让她暂时坐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面。

拼命奔跑的黑影绕开了去蝴蝶山谷的主干道,从那些嶙峋的岩石之间爬上山崖,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操作,曾经很多次,她都是避开莫向东莫向西来这里收集证据的。

心里还想着刚才在房子里发生的事情,沈亚弈根本就没有昏迷,等他离开房间之后,黑影就潜入其中把茶香给杀了。

并不是她对茶香有什么仇恨,而是茶香会说出对她不利的话,所以必须死。

要让自己置身事外,所有的知情者都不能留下,这是黑影奉行的宗旨,当她发现莫向西带走尸体之后,就猜到这个老头一定是黔驴技穷了,所以只能连褚福的尸体也一并用上。

所以她决定跟到蝴蝶山谷来,把莫向西杀掉,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有褚福的尸体作证明,再加上之后他们会看到的那第二张信纸,莫向西会畏罪自杀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这一切到目前为止,都在黑影的计划之中,眼看就要成功了,黑影一边飞奔,一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等到她到达蝴蝶山谷之后,却看到了另一幕令她更加惊喜的情景,云雅暮这个女人居然发现了莫向西正在掩埋尸体,被莫向西绑起来扔进了山洞中。

莫向西为什么没有立刻动手杀掉云雅暮,黑影没有必要去猜测,但这样却给了她另一个机会,黑影立刻决定放弃杀死莫向西的计划,转而把目标对准云雅暮。

本来想要亲手杀了莫向西只是为报仇,莫向西被警察抓住也不可能供出任何对他不利的证词,现在有机会可以给这个老头增加一项罪名,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黑影改变方向,趁着莫向西掩埋褚福尸块的当口,偷偷潜入了云雅暮所在的山洞之中。她假装是过来救援的人,替云雅暮割断了绳索,让女人对她产生信任感。

可惜,云雅暮也是一个聪明人,很快就发现了黑影话语里存在的破绽,她一摆脱束缚就想要往山洞外面跑,黑影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只一刀,黑影就结果了云雅暮的性命,她把从别墅中带来的,沾有褚福血迹的西装外套掩盖在女人身上,自己则原路返回了卡申夫别墅。

黑影走的是一条捷径,所以她只需要一个小时不到,就可以回到村子里。

谢云蒙、宋跃华和戴璐三个人坐在一起,倾听着沈亚弈断断续续的讲述,这个男人很配合刑警的询问,谢云蒙是在莫向西房间里找到他的,他没有任何反抗,就跟着刑警一起走了。

“我当时在后院跟毕青(云雅暮)吵完架之后,就准备回屋子里面去,”沈亚弈说着,他没有避讳云雅暮的绰号,是因为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跟着毕青去后院,明知道她会拒绝我?可还是想要和她说说话……”

“你很喜欢云雅暮吗?”谢云蒙问道。

“也不是,就是一种大龄单身汉的烦恼吧,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感情,那就找一个有钱的女人呗,这样以后做生意也有靠山,不是吗?”沈亚弈说着难以让人相信的理由,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

谢云蒙刚想反驳他,眼角突然扫过身边两个女人的脸色,他想了想,闭上嘴巴不说话了,继续听沈亚弈说下去。

“当时我刚刚进入后门,就听到了隔壁仓库里好像有不正常的声音,于是我又回头去看,你们知道我在仓库里发现了什么吗?是受了重伤的褚福,他应该是早上就被人袭击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还被人扔在了仓库里。”

“我想要救援他,可是他当时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来。就在我冲出仓库门准备回屋子里求援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莫向西,他正拿着一把刀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你们知道,看到这样的情形,无论是谁都会马上确定莫向西就是凶手,我慌不择路的逃回仓库里面,寻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的脖子被箱子上的铁片割开了。”

“来不及处理自己的伤口,我躲进了箱子的后面,幸好莫向西没有注意到我,他拉走了在门口昏迷的褚福,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带褚福去哪里?片刻之后,我鼓起勇气偷偷跟到仓库门口去看,结果……”

恽夜遥和莫海右带着所有人走进别墅内部,小莫分开其他人,走到宋跃华身边说:“我已经成功将地图带到了,莫向西也已经被抓住了,我希望,在接下来破案的过程中,您可以说实话,好吗?”

宋跃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小莫点了点头,她眼中饱含着的是柔情,一丝一毫的杂质都没有。看到这幅情形,坐在对面的沈亚弈不免叹了一口气,双手撑在膝盖上,好像突然之间脱力了一样。

恽夜遥一边向他们靠近,一边说:“卡申夫别墅的悲剧,一直都围绕着你们四个人,勾戊、毕青、飞彩和蝰角之中,只有一个人是真正在参与非法买卖蝴蝶标本的事情,想要从中改变自己的人生,而其他三个人,不是为了金钱而来。”

“你们有的是为了感情,有的是为了仇恨,表面上看似在参与犯罪事件,和莫向东一起密谋,其实,你们根本就一直在拖他的后腿,甚至不惜代价也要打垮莫向东,对不对,飞彩(宋跃华)女士?”

宋跃华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朝下看着地板,仿佛在等待着恽夜遥接下去的推理。

而恽夜遥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坐在了莫海右和罗意凡中间,谢云蒙则依旧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没有挪动。

坐定之后,恽夜遥对谢云蒙说:“小蒙,先说说你在别墅里发现了什么吧!”

“好,你们离开之后,我首先就进入了后院,想要去检查一下后面的仓库,然后再从墙壁爬进三楼房间。可我还没有开始行动之前,宋女士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我当时非常奇怪,她是从哪里出来的?从后门的话,我确定她来不及。”

“因为我进入后院也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她一定是从窗口看到我的,要绕到房子内部再出来没那么快,所以我当时就猜测她是从窗户下来的。宋女士会爬窗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而且能在短时间内,不知不觉出现在我的身后,只能说明一点,她经常做这种事情。”

“至于他经常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那就交给小遥等一下来分析吧,我只把表面上的事情说一遍给大家听。宋女士把我拉进仓库里面,跟我说了褚福被杀的事情,她说的话漏洞百出,根本就没有讲清楚任何具体的事实过程。”

谢云蒙等沈亚弈的情绪稍微稳定一点,才继续说:“我检查完所有的房间之后,走到楼下,正好遇到戴璐带着外卖回来,她说沈先生已经醒了,于是我就和她一起到了沈先生的房间里,可我们并没有看到床上的人,只看到了趴在桌上‘睡着’的茶香。”

“而且进门的时候我们还遇到了一点麻烦,那就是戴璐没有拿房门的钥匙,她把钥匙留给了茶香,理由是这里的客房只有一串钥匙,只能有一个人保管。我们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动静,是我砸开房门才进去的。”

“当时房间里的状况非常诡异,沈先生失踪了,茶香死了,我一时之间根本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听到戴璐的尖叫声,我们进入房间还不到五分钟,宋女士就出现在房门口,她一进来立刻指责戴璐是杀人凶手。”

“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听到我们说了一句沈先生是嫌疑人的话,她就开始与戴璐吵架,如果说这还不能表明他爱着沈先生,那我就只能认为是她精神不太正常了。”

第八百五十六章十个住客第二十四幕

谢云蒙和莫海右拼命在树林里寻找,可是树叶下面除了泥土还是泥土,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陷阱,就连莫海右也开始失去了思考的方向。

‘为什么呢?这根本就不合理呀!小遥会突然之间消失,绝不可能是跑出了他们视线所及的范围。’冷静下来的头脑在飞速思考着,莫海右开始一点一点恢复到自己本来的面目,冰冷睿智,充满了带有压迫感的气场。

同时,谢云蒙也在改变,他也认同莫海右的猜测,而且,现在他必须冷静下来与法医先生合作,因为没有小遥,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莫海右的推理能力,为了小遥的安全,谢云蒙可以抛下一切。

刑警一边继续寻找,一边对莫海右说:“莫法医,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现在好好想想,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等等,等等,我好像记得……”莫海右的思绪似乎正在走向正确的方向,他的视线随着脚步在一起移动,逐渐看向某一个人的方向。而这个人此刻正用一种焦虑万分的神情盯着他们两个。

——

魏月明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害怕极了,她蜷缩着身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已经穿了一件厚厚的外套,腿上还包裹着一条毛毯,那是阿姨出去之前给她拿来的。

魏月明坚持不要呆在房间里,因为她非常担心莫海右。尤其是在看到恽夜遥之后,这个同‘王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刚才他在二楼窗户里看到的人?

如果是的话,魏月明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因为她之前的猜测大错特错了,可是,她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为什么莫海右看到恽夜遥离开要这么紧张的追出去,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魏月明越想思维越乱,她美丽的瞳孔一直朝着窗外,希望可以看到回来的人。

可是过了很久,只看见了阿姨一个人回来,魏月明赶紧问:“莫先生怎么样了?”

“不知道,那个和莫先生长得很像的人失踪了,现在外面的人都在找他,我根本就搞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会儿打一会儿吵,一会儿又看上去合作默契。”阿姨说话的时候,用手揉着太阳穴上方,似乎发生的事情让她很头痛一样。

她继续对魏月明说:“明月,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事情让他们男人去解决吧,我留在家里陪你!”

“谢谢阿姨。”魏月明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眼眸里的担忧一点都没有减弱。

他们的交谈并没有让屋子里其他人察觉,此刻怀疑已经在法医和刑警心中形成。两个人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锐利……

——

四周一片黑暗,压迫感越来越强烈,恽夜遥拼命挣扎着,可是就是没有办法从那厚重的地方挣脱出来,呼吸已经变得异常困难,头脑也浑浊起来。

耳朵边上可以听到谢云蒙和莫海右两个人焦急的呼喊声,可他完全没有办法回应他们,心中的焦急体现在动作上,恽夜遥拼命挥动四肢,想要带起一点水花,让上面的人发现自己,可是毫无用处,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就没有办法行动自如。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拼命挽留着最后的一丝清明,恽夜遥在为自己思索逃脱的办法。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掉落到这个地方来?刚才那一脚踩空到底是因为什么?之前根本就没有看到陷阱啊!

但是,随着身体越陷越深,绝望逐渐笼罩上了恽夜遥的心底,就在他即将要失去希望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突然之间向上伸展开来,连带上半身一起扬起,如同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恽夜遥手上的神经都在不断抽搐。

就是这最后一搏的求救,带来了希望,恽夜遥的手被人抓住了,而随即传来的声音也让他终于可以安心陷入黑暗深处……

——

“小航,快点去把急救包给我找出来!”老人的声音在户外响起,充满了焦急。

而屋子里的年轻人看到老人怀中抱着的人之后,也是一脸紧张,赶紧奔向房间去拿急救箱,匆忙的脚步踢翻了凳子,甚至连桌上的酒杯都被他带倒了好几个。

啤酒洒了一桌子此刻根本就没有人去管,大家都跟着老人一起冲进了房间里,将满身污垢的人放到床铺上之后,老人才总算可以歇一口气了。

‘不行,我得找一个更长一点的工具。’莫海右思索着,准备站起身来,可是,事情的发展根本容不得他再去寻找工具,因为一个修长的人影此刻正站在他身后,手中高高举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尖刀。朝莫海右背后猛刺下去!

——

黑影在屋子里不停走来走去,焦虑让他的头顶发闷,心情也降到了冰点。那个法医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到树林里去寻找,万一被他找到什么?自己的下半辈子就完了!

‘不行,我不能让他得逞。’黑影想着。

可是自己有什么办法呢?身边的人还没有睡着,他根本不可能离开屋子,难道要靠祈祷来渡过难关吗?黑影想着,但是他马上又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嗤之以鼻。

如果真的可以靠祈祷来渡过难关的话,自己就不用那么紧张和害怕了。

‘我一定要想办法出去看看,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对不起了。’黑影在心中打定主意,眼角瞥向房子里的某样东西,身体也不知不觉逐渐靠近过去……

——

“老师!!小遥在不在你这里,”谢云蒙现在已经把礼貌这两个字从脑子里剔除了,他三拳两脚踹开老师家的防盗门,冲进了屋子里面,把刚刚坐下来,松口气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依旧坐在桌子中央的柳桥蒲怒吼一声:“小赤佬!!你干什么?!!”

“老师,小遥在不在这里?”

可是柳桥蒲并不愿意先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反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边上的年语想要说话,被柳桥蒲一把压住了,老爷子一定要听到谢云蒙的答案之后,才能让他见恽夜遥。

谢云蒙就快要急疯了,所以直接就往房间里冲进去,却被柳桥蒲再次怒喝一声,站定在了一脸看好戏的柳航边上,柳桥蒲重新问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怒瞪着徒弟。

“而且,魏浩桦和我们讲的那个故事,也让我不能释怀,虽然故事有可能是他编撰出来的,但是我总觉得他是故意把这个故事讲给我们听,不单单是在炫耀,也是在暗示什么。之前跑出去确实是因为我不够冷静,现在想想,小左会突然出现在魏月明房间里不可能如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小左之前对我说过,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办案,而小蒙又说最近两天警局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案子要办。我一开始还怀疑小左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跟我说谎了,现在我认为有可能小左确实在办案,他可能发现了魏浩桦家里不寻常的秘密,所以才会单独去找魏月明了解事实。”

“而我们突然冲进房间惊吓到了魏月明,这才导致她无意识抱住小左,出现让人误会的一幕。所以我一定要回去好好问问小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之前,我们曾经在一栋社区大楼里捡到过一张特殊的照片,照片上印的就是魏浩桦家,而我在警局门口也偶遇了魏浩桦,我认为这一切应该不是单纯的巧合。这一晚上的事情,事事处处都让我们联系到消失的房子上面,太奇怪了。”

恽夜遥在说话的当口,谢云蒙从口袋里掏出捡到的照片交给柳桥蒲,然后说:“老师,我们要抓紧时间回去,莫法医现在一个人在那里。”

“那好,立刻就走!”柳桥蒲也是个行动派,他站起身来对年语说:“老年,你坐一会儿,我和他们先过去,回来再和你说。”

“老师……”恽夜遥赶紧阻止柳桥蒲说:“您不能出现在那栋房子里面。”

“为什么?”

“现在我还说不清楚状况,但是我想我们不能全体人员都进入那栋房子,让他们看到,必须有一个人作为外援帮忙。我、小蒙和小左三个,房子里的人已经都认识了,所以只有您能留在外围。”

“你又推理到了什么?”柳桥蒲问道。

可恽夜遥只是摇头,估计他现在自己也不确定。最后柳桥蒲在恽夜遥的坚持下,没有跟他们一起去魏浩桦的家。因为恽夜遥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柳航用自己的汽车将刑警和演员送到了目的地附近。

在车上,谢云蒙打通了莫海右的电话,告诉他恽夜遥已经没事了,可是电话那一头的莫海右似乎状况不太对劲,别说话的语调都变了,也许他刚刚遇到什么紧急的事件。这不禁让坐着听电话的恽夜遥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拼命催促着柳航快点开。

“小蒙,你小心一点。”

“放心吧,没人能袭击到我。”说完,谢云蒙就大踏步离开了,留下恽夜遥一个人面对着莫海右。

刑警的身影一消失,莫海右就立刻双手捧上了恽夜遥的脸庞,问:“你还好吧?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他的表情一反常态非常温柔,倒是让恽夜遥有些不适应起来。

“没有,年老师已经都帮我检查过了,没有大碍。”恽夜遥说着,伸手抚上莫海右肩膀上的伤口说:“你就不该一个人行动?受伤了我会心疼。”

莫海右平时听恽夜遥说这种话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听来,他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到底小遥是关心自己的。

莫海右说:“小遥,我和明月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段时间我确实把心思都放在明月身上了,但是是因为别的原因才会这样,你能明白吗?”

“我懂的,小左,我了解你,所以不需要过多解释。”恽夜遥低下头回答,其实就算莫海右和魏月明之间有什么,恽夜遥也会选择祝福他们,因为他自己知道,这一辈子和小左,注定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平行线,他们能够并肩前行,已经是生命给予他的奇迹了,而小蒙才是和他相交的那根线。

一个是生命深处的牵绊,而另一个是生活中真实的伴侣,事情就这么简单。

看着莫海右因为担心他而露出来的焦急表情,恽夜遥感觉自己已经知足了,他拉起法医的手说:“小左,我们上去吧,先把房子里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好,你要跟紧我,不可以再乱跑。”莫海右突然在恽夜遥额头上吻了一下,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虽然只是用口型说出来的,但瞬间,恽夜遥心中就像是撕裂一般疼痛,他的小左何尝不是一直在忍让,独自承受痛苦?

努力将泪水咽回肚子里,恽夜遥给了莫海右一个微笑,说:“小右和小左永远也不会分开,走吧。”

另一边的谢云蒙此刻已经将尸体从地毯下面拉了出来,他简单看了一下之后,走到房门口对着魏月明的房间喊了一句:“莫法医,你能过来一下吗?”

不到一分钟,莫海右就出现在了房门口,他径直朝谢云蒙走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

“尸体,一具从泥沟里打捞上来的尸体,还有袭击你的人身上穿的衣服,都在这间房间里,魏浩桦也在,小遥现在正在问他情况。”

“你认为是魏浩桦袭击了我吗?”

“我觉得十有八九是他,因为他身上头发上都沾有泥土和树叶,衣服也是刚刚脱下来扔在地上的样子,而那具从泥坑里捞上来的尸体,完全没有腐烂,应该是不久之前才淹死的,很可能就是今天白天。”

简单交流之后,莫海右走进房间开始验尸,这里没有专业的工具,他只能凭经验判断一下。

这边刑警和法医在处理尸体,另一边恽夜遥和魏浩桦的对话也开始了。

魏浩桦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一点点,他对恽夜遥说:“我确实是出去了,但是并没有去袭击莫法医,我是想到了泥坑的事情,想要去把你捞上来。一开始慌乱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后来想起来,我才惊觉你可能是掉进深坑里去了,所以才匆匆忙忙出去,我身上的这些树叶和泥土都是在深坑附近沾染到的。”

恽夜遥问:“那后来呢?”

“我什么都没有找到,就回到自己房间里,想要清理一下,结果发现了地毯下的尸体,和地上的衣服,我知道这样说听上去并不可信,但是我说的真的是实话,请你们相信我。”

“好吧,魏先生,”恽夜遥说:“我再问你一句,你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魏浩桦摇了摇头,他的表情不带一丝遮遮掩掩,虽然瞳孔中的恐惧还没有褪去,但是看上去还是挺真诚的。

恽夜遥走到莫海右身边蹲下身体说:“小左,等一下你把被袭击的详细过程说给我听一下。”

“好,等我验完尸,咱们到隔壁房间去谈。”

“嗯。”

对话完毕之后,恽夜遥并没有离开莫海右身边,他也在观察着尸体身上的细节。

不管是面部表情,还是尸体僵硬的动作,都表明这具女尸的的确确是被淹死的,而且,她的衣服上并没有破洞,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

黑影最担心的就是他刚刚从某个人房间里处理掉的尸体,他看清楚是谁带进去的,那个人终于忍受不住良心的谴责,想要揭穿一切了,可是那也不能让他这么做,魏月明被人盯上已经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再让他揭穿事实的话,这栋房子都会保不住。

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干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干草缝隙中好像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黑影习惯性的用脚底在上面踩踏揉搓,那双脚不大,穿着圆头的鞋子,看不出是皮鞋还是布鞋。一会儿之后,黑影的身体与歇息的角落交叠在了一起,阁楼里并没有开灯,就连月光也显得很暗淡。

在黑影的头顶上,一条麻绳悬挂下来,麻绳的顶端就连着房梁,那房梁上面印刻着一个红色的,像十字星一样的东西,黑影抬头看向它,记忆瞬间在心中浮现出来。

很多年以前,久到黑影还是孩子的时候,他的母亲是那么美丽,比现在的魏月明还要美上百倍,他没有怎么接触过母亲,因为父亲不愿意,祖父也不愿意,母亲在他们家好像是一个被孤立的人一样。

直到长大之后,黑影才弄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一个在家族教育中被同化的孩子,父亲和祖父信仰的东西,并没有成功灌输给他,所以他一定要找到从这个家里消失的母亲。

本以为一切都会平安无事,可是在母亲消失十年之后,魏月明突然之间就改变了,越来越相像的容貌让黑影心中最深的恐惧,又像淤泥上的树叶一样,浮上了表面。

更没有想到的是,魏月明不仅带来了一个法医,还连着带来了演员和刑警,这个家的秘密不到半个晚上就被他们窥伺殆尽,黑影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把上面脱落下来的干皮咬断。

还不止如此,还有那个脑筋始终转不过弯来的人,他从来就没有受到家族的影响,在黑影心底,故事中看到照片的小男孩就是恶魔的化身,如果不是有他,黑影也不需要做那么多事情。

这个时候,楼下的一切好像都平静下来了,黑影站起身来,他也该下楼去了,虽然今天觉已经睡不成,但自己总也该为明天准备一些东西。

“可我还是有一层疑惑,就是关于明月的梦境,这与我和老师在研究的课题多少有一些相关,明月总是做不好的梦,也许是她过去记忆的一种反馈,我把明月的照片拿给老师看过,他也认为有这种可能,因为明月总是表现出很害怕,很惶恐的神情。”

“在心理学上面,她可能心里藏着某些阴影,或者小时候被什么事情惊吓过,所以现在才会有这些无意识的反应,但小时候的事情明月自己也忘记了,我问过她好几次,她怎么都记不起来。”

莫海右说到这里,终于开始说起今天的事情,他说:“今天下午,我来找过明月,我的本意是准备晚上吃完饭和你还有谢警官交流一下这件事,然后我们一起偷偷搜索一下这栋房子后面的小树林,因为我已经发现小树林里好像有什么不正常的东西。只是没有拿到事实证据。”

“当时我离开房子的时候并没有打算马上回归,但我与魏浩桦的汽车在路上擦肩而过,在此之前,我去找明月都是避开魏浩桦的,因为我觉得在明月的事情上,魏浩桦的嫌疑很大,这个家常年在外面跑的人只有他,那些导致明月经常体虚的药物,也应该只有他能弄得到。”

“我向这里周边的邻居打听过,阿姨确实一直陪着明月,并不经常外出。与魏浩桦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把我误认为了你,我也没有拆穿。原因是我瞥见了魏浩桦座位底下的一只女式皮包,这只女式皮包放的地方非常隐蔽,在汽车的脚刹旁边。”

“女士皮包上面有好几处都被划破了,还沾满了黑色的泥土,我还从魏浩桦汽车里面发现了好几片青黄色的落叶,就跟那边树林里的一模一样。于是我立刻跟着他的汽车返回了,他把汽车停在树林附近,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停留在了一处落叶很多的地方。”

“我当时就躲在树干后面看着他,那里其实就是小遥你掉进去的泥潭边上,可是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一条泥潭,魏浩桦在那里呆了很久才离开,我看到树叶缝隙里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向上鼓起,小遥你知道,我和你一样是远视眼,所以远处的东西可以看的很清晰,而近处的东西反而有一点点模糊。”

黑影慢慢地从阁楼上下来,他刚刚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女孩,美丽的女孩不动的时候,就像是虚空中的一张画儿一样,黑影不禁愣了一下,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

“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眼神中始终带着悲伤的女孩说。

“……可以,那我们上阁楼再说吧。”

“不要,他们在隔壁,你到我房间里来。”魏月明说完,撩起裙摆向自己房间走去,裙摆下小巧纤细的脚腕让黑影不禁多看了几眼。

‘好美,可是这种美从来就保留不住。’黑影想着,跟着魏月明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依旧开着大灯,一股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黑影问:“你从哪里弄来的香水?”

“是哥哥给我的礼物,上一次去市的时候买的。”前面的女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透露出难得的喜悦,马上,黑影就明白了。

他立刻纠正说:“你哥哥不喜欢香水的味道,他只喜欢大自然的味道。”

“他早就在那味道里面沉沦了,所以现在开始喜欢香水。”女孩回头朝着黑影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黑影不禁再一次为她的美感到心动。

“那张照片还在你身上吗?”黑影问。

女孩没有开口,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似乎不想提起照片的事情。

“我说你不要总是那么冷淡,偶尔也说说心里话吧,要不然的话,我可没法和你沟通。”黑影有些无奈地扶额。

女孩却在此刻提起了她让黑影进入房间的目的:“你为什么要把那套衣服扔在他的房间里?你知道这样一来他会被当做犯罪嫌疑人的。”

问题既然已经来了,黑影也不会回避,他说:“等喜欢香水的消失了,那么喜欢大自然味道的就可以回来了,你难道不希望这样吗?”

“我不是说我不希望这样,”女孩提高了一点声音说:“我是说我希望你不要伤害无辜。”

“他很无辜吗?他拿走的那些东西价值可不少,要不是我,他那种好吃懒做的人根本不会生活得如此惬意。每次到城里面去,他都在干什么你知道吗?”黑影的声音很低,但是语气却在质问。

“是的,她会脸红,会带着浪漫的情怀,可是魏小姐表现出来的,除了一点点幸福之外,没有其它的。所以我感觉这种表现更倾向于亲情,也就是说,送给她香水的人不是你,是她的哥哥魏浩桦。但另一个问题同时也来了,她要用魏浩桦的礼物掩盖什么东西呢?”

“如果是某些不好的秘密,比如尸体,当然我猜测魏小姐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胆量,让某些人把尸体带进她房间里,因此我认为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这是我刚才所说的,她有可能在隐藏着什么东西?第二种可能性是,魏小姐或许想让我们知道些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我现在没有办法猜测,小左你的想法呢?”恽夜遥最后问了一句。

此刻,他们两个人已经站在了阁楼中央,阁楼地面上不知道为什么铺满了干草,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莫海右站定脚步回头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有一点错了,我想让明月感到幸福的不是那个送给她香水的人,而是另一个即将回归的人。”

“怎么说?”恽夜遥问。

“你没有发现魏先生和明月长相有很大的不同吗?可以说几乎没有一处是相似的。”

“我记得魏先生自己也说过这个话题,”恽夜遥回答说:“他说明月在16岁的时候突然改变了容貌,就像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一样,美得不可思议。这话我的理解是,16岁以前,是某个人在刻意打扮掩盖明月的美丽,而16岁之后显露出来的容貌,才是明月真正的样子。”

“魏先生说,明月小时候老是低着头,是个内向,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女孩,总是被人忽略。这句话就很好证明了我的猜测,所以我认为刻意掩盖她容貌的人不是他们已经过世的父母,就只可能是一直照顾他们的阿姨了。”

“确实如此,”莫海右点头说:“我认为我们眼前的魏先生,有很大可能性并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他与明月的兄妹关系应该要打个问号。如果她不是明月的哥哥,那么让明月感到幸福的人就有很大猜测的空间了。如果他就是明月的哥哥,那么我只能说,他是个至妹妹于不顾的家伙了。”

“所以我倾向于明月是在让我们注意香水,并引导我们去怀疑某些目标,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送给她香水的人,她所表露出来的淡淡幸福也是做给我们看的,她希望我们可以理解其中的含义。”

“你去泥潭那边?是不是想要把这具尸体打捞上来?”谢云蒙突然之间开口问道。

魏浩桦被他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说:“我根本没有打捞什么尸体,我是去救恽先生的。”

见他坚持己见,谢云蒙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恼火,说:“你那个时间去救小遥,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对于这句质问,魏浩桦原本是想反驳的,但是他想了想又闭上了嘴,用沉默应对刑警先生。

谢云蒙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继续问:“你回来的时候衣服就在地面上了吗?”他指的是犯罪嫌疑人穿过的黑色衣服。

“是的,衣服就被扔在地板上,而且你们敲门之前,我刚刚回到房间里,正准备把衣服藏起来。谢警官,你们怎么想到要破门而入的?”魏浩桦没有办法理解他们破门而入的原因,一般想象上去,这就算是擅闯私人空间了吧!

谢云蒙说:“你明明在房间里,却不马上出来开门,这是为什么?当时屋子里刚刚有人遭到袭击,我们当然不能掉以轻心,破门而入也是为了救援你。”

“好吧,最后被救援的人却成了犯罪嫌疑人,这还真是讽刺。”魏浩桦自我嘲笑着说。

“你不是不承认犯罪吗?”谢云蒙问。

“我是不承认,但你们的怀疑,我又不能抹去,毕竟衣服是在我房间里发现的,袭击莫法医的人身高体型也和我差不多。”

“你怎么知道袭击我的人身高体型和你差不多?你看到了?”莫海右的声音从房门口传进来。

魏浩桦知道他随时随地会回来,所以并没有感觉到惊愕。今天晚上让他恐惧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他也没有底气再来表现出太过于紧张的情绪。

所以一直低着头说:“我没有看到,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猜测一个和我身高体型差不多的人袭击了你,如果你们还愿意相信我的话,那么肯听我重新来讲一个故事吗?”

对于这种建议,演员、刑警和法医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他们关上房门,开始倾听魏浩桦的第二个故事。

恽夜遥一走进屋子,马上开心地笑了,因为柳桥蒲正坐在门口位置看着他们。

“老师,辛苦了,不仅找到了白骨,还找到了照片。”恽夜遥接过柳桥蒲递过来的照片,站在他身边说。

谢云蒙也说:“老师,很抱歉,今天没能去祝贺你乔迁之喜。”

“没事,破解了这里的秘密,也算是一件好事。你们看地上的这些白骨,一定已经在泥潭底部沉寂了很多年了,像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一样。”柳桥蒲说:“我刚才问了老年,他说白骨的主人最起码已经死了几十年了,会不会真的是以前的墓地啊。”

莫海右蹲在白骨前面说:“都是一些女性的骨头,老师你是怎么认为的?”他问的自然是年语。

年语略带沉思说:“看骨骼的形状以及身形大小,这些白骨也许都有亲属关系,我刚才也看到了魏月明,白骨生前的样子与她有某些相似之处。但是现在这些我不能确定,如果进行容貌复原的话,答案应该会清晰一点。”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些女性的白骨先放一放,老师,你们先听小遥说说魏浩桦先后讲的那两个故事,再下定论也不迟。”说完,大家的视线都转向恽夜遥。

当恽夜遥讲完的时候,某些答案就已经进入了众人的心中,柳桥蒲的态度也比刚才缓和了不少,老爷子对三个人说:“虽然破获案子是一件好事,但以后你们三个人,不要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发现疑点的话,同大家商量一下在行动,尤其是小遥,你这种软脚虾的样子,还老是不注意自己的安全,让大家担心。”

“老师,我不是软脚虾……”恽夜遥一边说,一边瞪了一眼边上的谢云蒙,这种话一定是谢云蒙经常在老师面前说,才会被记住的。不过看刑警先生的脸色,倒是一点都不感到愧疚。

柳桥蒲继续说:“还有小左,你能告诉我你和魏月明的事情是真的吗?”

“老师,请不要瞎猜,我接近明月不是因为感情的问题。”莫海右立刻驳回了柳桥蒲的猜测。

难道这么多年之后,她的决定依然是错的吗?老人不想在意这些,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陷入睡眠之中,就算是虚假的梦境,也比带着迷雾的现实要好得多。

——

时间已经进入了后半夜,房子里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最值得让人庆幸的是,到现在为止,虽然发生了两起袭击事件,但是可以确定的凶杀案却一直没有。

安顿好明月和阿姨睡觉,莫海右回到大家一起,这个时候,恽夜遥已经靠在谢云蒙身上睡着了,莫海右强迫自己忽略掉他们两个人的行为,走到两位老师身边,小声与他们交流着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谢云蒙也一直在旁边倾听,那个被他从窗外扯进来的男人和魏浩桦,则坐在谢云蒙不远处打瞌睡,奇怪的是,这两个人都是嫌疑人,其中一个还明目张胆袭击过法医,可是刑警没有把这两个人绑起来,还让他们靠在房间的一角打瞌睡。

反正在恽夜遥没有做出最终推理之前,这种事情刑警先生自然会拿捏分寸,也不需要旁人多说多言。

看恽夜遥劳累的样子,推理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谢云蒙自己也累坏了,他的脸靠着恽夜遥的头顶,一边听着对面三个人的说话声,一边自己也打起了瞌睡。

夜渐渐深了,房间里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都已经或躺或靠着睡着了,反正同一个房间里也没有女人,大家不用在意那么多。

——

接近凌晨的时候,魏月明从梦中醒过来,刚才的梦境中她看到了已经亡故很久的母亲,那张比自己更加美丽的脸,以及瞳孔中挥之不去的怨恨,都让魏月明感到心悸。

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任由冷风吹拂在自己穿着单薄衣服的身体上,对着虚空说:“妈妈,如果是我的要求,你会不会回来呢?”

从她的口气中听不出悲伤,也没有怨恨,平淡的就像月光下的落叶一样。

身后的阿姨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她看到魏月明一个人站在窗前,赶紧站起身来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对女孩说:“明月,你会感冒的。”

“阿姨,我再问你一次,妈妈到底是走了还是死了?当初阿姨你是怎么做的?”

“明月,你妈妈早就过世了,就在这栋房子里。”阿姨看上去有些无奈,她把胡思乱想的小姑娘拉回到屋子里面,说:“你怎么总是想这些?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老是梦游。”

“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可比性吗?再说表扬你长得好看的人还少啊,就算现在不演戏了,你不也还有一大堆忠实的遥香草吗?”

“是啊,他们真的很可爱,经常在我各种社交账号上留言,我现在空下来,也会经常和他们聊天,觉得亲近多了。”恽夜遥提到他的那些忠实粉丝就很高兴。

莫海右说:“其实你也不用真的退出演艺圈?老师不是在罗意凡那里工作吗!”

“可是演戏的话,经常会出去很长时间,你看罗意凡就没什么时间陪未亦姐姐,我不想这样,我想要有更多的时间陪在你和小蒙身边,就算看着你们工作也是好的。”

“可我们的工作也同样忙啊,你这样呆在家里会很寂寞。”莫海右语气变得温和,他说的是心里真实的想法。

恽夜遥说:“寂寞就寂寞吧,我只是希望不要错过任何一次和你们相聚的机会。反正不演戏我也可以跟父亲学着写作,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写出来。”

“这不是柳航的工作吗?”莫海右问。

“是啊,不过,我自己也想做做看,现在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热闹喧哗的地方了,总想着要寻找虚无缥缈的风景,究其根源的话,应该是从罗雀屋那个时候就开始了。你知道吗?小左,我一直忘不了罗雀屋给我带来的感触,那是一种特别的,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的奇异景象。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第二次感受到过这种景象。”

“我没有你那么多感慨,”莫海右说:“不过我可以理解你说的话,也许这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工作吧,等再过几年,试着开一个咨询侦探事务所,不是那种帮人家调查琐碎小事的侦探事务所,而是专门协助我们两个的侦探事务所,好不好。”

莫海右的话让恽夜遥一下子雀跃起来,他说:“那样我就可以真正和你们站在一起了,小左,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我有骗过你吗?”

“从来没有,啊!不对,这段时间开始有了!”

“也是无心之举,在重要的事情上,我从来不会骗你。”

“嗯。”

交谈让两个人的散步变得无休无止,谢云蒙站在房子台阶前面,看着他们已经有五分钟之久,可是还没有被他们两个发现,于是刑警先生再也按捺不住,对着远处大声喊:“喂!你们两个,回来吃早饭了。”

她拿出藏在衣服里面的凶器,对着眼前的祖孙说:“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选择信任我,为了房子里的孩子能够永远幸福生活下去,我必须让你们消失,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老妇人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眼中饱含泪水,对眼前的女人说:“我和明月根本就不是不祥之人,你们为什么始终要这么迷信?始终不相信我们的辩解呢?”

“可发生在这里的所有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因为你离开,这栋房子安静了这么多年,但是,自从明月越来越像你以后,房子周边失足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你知道吗?明月16岁之前,房子周边是那么安静,根本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那根本就不是我和明月可以控制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早些把泥潭填充起来,而是要把一切都归罪到我们头上?”

“怎么填充?爷爷,父亲的尸骨都在下面,难道你要把过去一块填充掉吗?如果当初不是你……”

女人说到这里,坐在地上的老夫人也愤怒了,她打断了女人的话,大声反驳说:“红色星辰根本就不属于你们,你们才是真正的外来者,这栋房子本来就属于我和我的母亲,是你们鸠占鹊巢,把我和我的母亲胡乱定性为不祥之人,直到今天,难道你还要用那些罪孽深重的人来指责我吗?”

老妇人一边怒吼,一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她把小男孩抱在怀里,一步一步移动到安全的地方,这个时候,老妇人的瞳孔中映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个人就站在房子的窗口处,朝这边观望,而另一个影子,正在树干的掩护下,慢慢朝他们两个这里靠近。

虽然看不清楚面目,但是老妇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曾经见过的两个人,心中不再恐惧,只是死死盯着手里握着‘十字星’的人,不让她靠近自己和小孙子。

——

早上9点钟,红色星辰房屋内部

客厅里的家具除了桌椅之外,其他都被挪开了,就连房间里的单人沙发都已经搬到了客厅里,为了让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座位,大家吃完早饭就开始忙碌。

恽夜遥此刻坐在大门口的第一个位置上,他的身边依然是法医和刑警两个人,而其他人围绕成半个圆圈坐在他们对面。魏浩桦和被谢云蒙从窗口拉进来的男人,一左一右坐在明月身边。

所有这些人之中,只缺席了一个人,那就是魏浩桦和魏月明的阿姨,她好像被关在房间里了,可以隐约听到二楼上有女人的哭泣声。

恽夜遥接上魏阿姨的话头说:“现在我们来说一说这桩事情发生的过程,昨天晚上,小左约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庆祝我们的老师乔迁之喜,同时也庆祝小蒙成为刑警第一天的纪念日,所以我们把这件事瞒着小蒙,希望给他一个惊喜。”

“当时要不是小蒙坚持,我们两个也不会傍晚的时候进入红色星辰,有可能就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魏阿姨,你把照片丢在电梯门口这件事,虽然引起了小蒙的注意,但却不是导致我们进入房子的根本原因,所以我们进入房子应该算是一种巧合吧。”

“一进入客厅,魏先生就给我们讲了一个过去的故事,在他故事中,有一个美丽的女孩,神秘消失在房子里,而且他反复强调,女孩并不是这栋房子里应该有的人,他还提到,明月自从16岁开始就长得越来越像过去的故人了。”

“我对这话的理解是,明月的容貌并没有改变,而是小时候被人刻意掩盖起来了,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有人觉得明月的真面目露出来,会有危险,所以才刻意帮助她掩盖,而这个人现在看来,就是明月和小桦的阿姨,小魏,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恽夜遥对着坐在明月左手边的人说:“你的全名并不叫魏浩桦,而且你也不是明月的亲哥哥,你是阿姨的儿子,对不对?”

小魏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给你们讲那个故事,还有晚上硬是要拉你们去见明月的原因就是想让你们注意到明月的身世,我从小就深爱着明月,我说的那张照片根本不存在,与过去相关的所有影像都已经被妈妈扔进泥潭之中了。”

“其实我们一开始进入红色星辰,就已经进入了小魏的局中,”恽夜遥接下去说:“小魏并不是真正的魏浩桦,他只是瞒着自己的母亲,在帮助兄妹两个,而他三番几次出现在我的面前,邀请我和小蒙到红色星辰里面做客,目的其实和明月的母亲差不多,也是想要揭穿过去的秘密。”

“小魏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爱着明月,虽然他的爱从来没有得到过明月的回应,但是他依然非常执着,我这样说,并不是要否定掉他们所有的错误,小魏有做错的事情,小桦同样也有。”恽夜遥把真正的魏浩桦称为小桦,借此把两个人区分开来。

“在我房间里的那具女尸,就是最近失踪的那个人,而我车子里现在还放着她的红色皮包,当然提包里的钱已经被我花掉了。”说话的人低下头去,一脸愧疚的表情。

柳桥蒲训斥说:“你这还不算是杀人吗?!见死不救,掠夺财物,如果你没有那么贪心的话,那些掉进泥坑里的人根本就不会死,而且你还故意阻止他们的家人搜索树林,掩盖自己的罪行,我认为这些行为同杀人罪没有什么两样!!”

柳桥蒲的话明显把小魏吓到了,他突然之间跪倒在椅子前面,对刑警们说:“我真的是因为没钱才出此下策的,我知道我不好,不肯去正正经经找一份工作,但我真的不想杀死那些人,只是因为害怕,不敢去救而已,我……我可以拼命工作,把拿走的钱还给受害者家属,求求你们不要让我坐牢!”

在说话的同时,小魏已经泣不成声了。刚刚还能勉强保持冷静的他,现在却在拼命忏悔,可是忏悔并不能挽回什么?虽然柳桥蒲说的只是气话,不能真的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他?但是大家都明白,柳桥蒲的话并不过份。

明月充满怜悯的看着小魏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不上你吗?就是因为你不求上进,总是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我那些梦游其实都是假的,我希望你能够收敛,能够少犯一些罪孽,所以每到晚上,我都会睡不着看着窗外,甚至自己跑到树林里去,幻想着向失足的人伸出援手。”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小姨对我们很好,我也是真的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对待,所以我不想你在罪恶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明月的话语说得很轻,但字字句句铿锵有力,让小魏更加无地自容。

柳桥蒲催促恽夜遥说:“好了,小遥,继续吧。”

“老师,接下来就要说到我们和小左在房间里相遇的情景了,因为明月和小魏相貌上的差距,所以小左一直在怀疑明月并不是这个家的孩子,他在海滩上第一次见到明月的时候,就看到了我母亲过去的影子,这也是他接近明月的真正原因。”

“而且在赶回红色星辰之前,小左又遭到了袭击,这让我们更加认定房子里一定有什么事。但这一切都出自于小桦想要夺回妹妹和家庭控制权的心意。我们到达红色星辰之后,阿姨母子担忧我们会戳穿秘密,临时抱佛脚拼命阻止小蒙和小左的救援,因此也暴露了不少破绽在我们面前。”

“而小桦则想要借我们的手逮捕他们,也是匆忙行动,要不然的话,我想事情不会这么快就解决。他接收到妹妹的求救信息之后,匆忙来到树林中,看到小左正蹲在泥潭边上,他当然不会帮助小左,而是向小左举起了刀子,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就算是小蒙也不能完全避免袭击,因为心中急于救人,注意力肯定全都集中在前方,不会去注意到后面的人,平时对细微声响非常敏锐的小左,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的脚步声,就已经可以证明我说的话了。”

“小桦到达小左身后,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在等待,他在等待小左发现他,然后再‘袭击’,因为他的本意根本就不是要杀死小左,而是要让小左跟着他发现小魏房间里的衣物。当时尸体还没有进入小桦的思考范围。”

“辗转摆脱小左之后,小桦就立刻朝着房子里面回进去,他没有走大门,因为走大门会被人发现,所以他选择从后头爬进房屋,这种房子的结构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每一层钢架都像是阶梯一样,很容易就能爬上去。我想小桦以前进出红色星辰,一定都是用的这种方法。”

“对于你们的阿姨来说,小桦并不是失踪了,而是不喜欢呆在这个家里,到城市里打工去了,因为你们只有这个理由来搪塞她,让她接受明月每个月给予的金钱。但是阿姨护子心切,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就是将她看到的尸体放进明月房间里面。”

“当时只有阿姨能做到这件事,但她的本意不是想要置明月于死地,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脱罪而已,阿姨以为小左是爱着明月的,所以他一定会拼命为明月辩护,而且偷盗的话,任何半夜路过此地或者发现有人淹死的人都可以做到。”

“只要小左极力辩护,假公济私,将事实真相掩盖起来,明月安全了,就代表小魏也安全了。这就是阿姨打的如意算盘,所以她反复问明月小左的事情,以确定小左的真实感情。”

“那为什么小左没有发现呢?他第二次到树林里面寻找应该是在我们救走你之后啊!如果小桦可以发现,那小左也就一定可以发现。”柳桥蒲说道。

恽夜遥回答说:“老师,我说过小左不熟悉地形,而且小树林里到处都是隐藏的泥潭,小左发现的和我掉落下去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地方,因此他才会错过尸体,而回归的小桦发现了,所以将两具尸体都带到了屋子附近,因为他已经想到利用尸体让小魏暴露在刑警面前的办法了。”

“腐烂的尸体被小桦藏在屋子外面,而没有腐烂的女人尸体被他带进了小魏的房间里,当时小桦戴着遮住脸的帽子,还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他和小魏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在隐藏腐烂尸体的时候,小桦被阿姨看到了。阿姨不知道明月的哥哥一直在房子里面,她以为是自己的儿子在做这些事,出于护子心切,阿姨才将尸体带进明月房间里面,想要靠着小左的保护渡过难关。”

“在惊慌恐惧中,阿姨将尸体弄进房间里,她自己肯定也被吓得不轻,匆匆藏好尸体之后,就逃离了房间。幸亏明月已经睡熟,才没有因为尸体受到惊吓。阿姨离开之后,第二个进入明月房间的人是小魏。”

“小魏刚刚发现尸体,就听到了楼下我们的开门声,于是他匆匆离开明月房间回到了自己房间里,这个时候,小桦已经将女尸和衣服送进了魏先生房间里,他从窗户离开之后,就立刻进入了自己妹妹的房间,因为他也很担心明月。小桦事实上同小魏一样爱着明月,不说别的,就说感情问题上,小桦,你比魏先生可要自私多了,这种事,你自己来告诉明月吧。”

恽夜遥说完,看着小桦这个与明月有着几分相似的男人,等待他开口。而明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瞪大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哥哥,眼眸里都是惊疑之色。

过了许久之后,魏浩桦终于开口说:“恽先生,你说的没有错,我确实在妹妹的药品里面动了手脚,我渗入了微量能让人感到头晕乏力的药粉,并不是想要伤害明月,只是希望她可以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不离开这栋房子。”

片刻之后,指着某一处地方说:“就是这里,你们看一下数据下面有什么?要看仔细,因为白天阳光充足,颜色不容易从树叶缝隙里透出来,也没有夜晚那么深。”

听这魏阿姨的话,大家纷纷把头凑近那一片地面上去看,魏阿姨又补充说:“小心一点,这个下面应该是泥潭。”

隐隐约约之间,所有人看到树叶缝隙里似乎透出了星星点点粉红色的东西,这些东西就像一颗颗小星星一样,慢慢的在树叶缝隙中缓缓挪动。

莫海右说:“这应该是某一种生活在泥土里的微生物,聚在一起的时候,会透露出微微的红色,具体是什么种类我一下子没有办法分辨,但他们应该是属于表皮耐高温的一种微生物,而且我想,养活他们的应该就是在泥潭里面腐烂的尸体,也包括昆虫和偶尔掉进去的小动物。”

在大片的树叶之间,这些红色微生物确实像生长在土壤里的星辰一样,如果晚上看的话,颜色应该更加深沉,不过白天也已经很美了,从青绿色之间,透出来的星星点点粉红色,确实可以称为红色星辰。

恽夜遥说:“房子本身能够随时随地消失一部分,夕阳又让整栋房子‘熊熊燃烧’,最后,还有隐藏在泥土里的红色星辰,这样子一来,房子的名字总算是贴切了。”

“魏先生因为他所犯下的罪行我们会带走,泥潭和尸体我们也会上报处理,我希望你们一家人以后可以幸福的生活在这里,当然也包括你们的小姨,她毕竟是养大你们的人。”柳桥蒲对魏浩桦兄妹说,言语中透露着难得的慈祥,演员、刑警和法医站在他身后,在阳光照耀下,是那么英俊挺拔。

魏月明看着守护在恽夜遥身边的莫海右,眼眸中的情感复杂,有向往,不舍,还有淡淡的期待,但是其中最多的是爱,她已经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莫海右,而莫海右的爱早已给了另一个人,没有办法再分给她。

第八百五十七章十个住客第二十五幕

甚至要是没有这个女孩的话,景洪可能走不到今天,他会因为变故和贫穷死在自己的家里,没有人知道。可是,世界似乎并不想放弃他,所以给他带来了一个天使,一个带着祝福的救赎天使。只要女孩子聊聊几语,景洪就会觉得世界瞬间变得美好,任何事情都不能将他打倒。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虽然他踏上社会之后依然处处碰壁,但是女孩并没有放弃他,反而抽出越来越多的时间陪在他的身边,所以今天,景洪决定鼓起勇气求婚。

他想,如果女孩可以同意的话,如果她决定搬进自己那小小的只有十几平米的家里,就算是再苦再累,景洪也会拼命养活这个来之不易的家庭。他会一辈子对女孩好,直到白发苍苍,直到走向地狱之路他都不会放弃。

可是突然之间,天空似乎妒忌即将发生的美好一般,阴沉下来了,还没有到夕阳西下的时间,只是奇怪的暗下来了,好像快要下雨。景洪赶紧站起身来,如果下雨的话就不好了,女孩会生病的。

他最最见不得的事情就是这个。心爱的人绝对不可以受到一点伤害,景洪放弃画板向女孩走过去,这块画板根本就不值钱,是他无意中捡到的,擦洗干净之后,还蛮有模有样的。所以就用来填充所谓的艺术家气质了。

一边走景洪一边看着天色,天色阴沉得非常快。他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女孩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路边开过来一辆红色的小汽车。

那是一辆看上去很高级,保养十分到位的汽车。表面上没有一点瑕疵,从深色的车窗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分不清是男是女,一只手开车,一只手还在舞动,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汽车歪歪扭扭向薰衣花田里面冲进来,速度非常快,就在景洪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汽车的挡风板已经接触到了呆坐着的女孩,将她撞倒。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景洪疯了一样冲向自己心爱的女孩,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在景洪面前,如同薰衣草中盛开的血红玫瑰一样,一大片红色瞬间铺展开来,染红了汽车、花朵,还有景洪的心。

泪水伴随嘶吼,手中的花束抛向天空,此刻一切在景洪面前都变得无比残忍,他冲到汽车前面,一拳将从里面下来的人击倒,然后扑向地上碎裂的花朵丛,他的心也跟着碎成了一片又一片,再也无法修复。

抽了几口烟之后,他再次开口说:“下次我们聚一聚,就到你那栋小房子里面去,好好喝个酒,怎么样?”

“聚一聚我绝对同意,不过喝酒就免了吧,我们现在都不喝酒,尤其是最近几年,小蒙也不喝了。”

“是你管着他吗?”

“你认为他需要我管吗?我自己都是一个事事处处需要他照顾的人,他不管我就不错了,只是最近几年酒驾事故频繁发生,我们都觉得应该少喝酒才对。”

“那就算了吧,没有酒的聚会我可不想去。”当一个烟圈在虚空中消失的时候,导演否定了自己刚才提出的建议。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介怀的,随意一说,成或者不成都无所谓,谁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提起聚会,导演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男人前几年给他演过几部不错的戏,卖座率都很高,所以现在这位导演正在斟酌着该怎么邀请他继续演下一部戏,当然是主角的位置。

不过,温和的男人已经不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了,站起身来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也该走了。”

“不在这里吃饭吗?我可是给你订了一份哦。”导演连忙说。

“不用了啦,我回家吃就行。”男人微笑着,迈开脚步朝剧场外面走去,导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只说了一句:“真是个任性的小孩。”便摇了摇头,继续看起自己的剧本来。

此刻在剧场外面的停车场里,一辆小汽车正在等待中,汽车里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是一个刑警,因为身上的警服还没有换下来。

他等的人走到停车场,视线立刻找到了目标,一路小跑到他面前,拉开车门说:“哎!你今天怎么连工作服都没有换?”

“因为刚刚遇到一点事故,临时调配去处理了一下,所以来不及换衣服就过来接你了,快上车吧。”车里的男人说。等到身边人坐定之后,他伸手帮忙系上安全带,然后一脚油门,汽车便驶离了停车场,向着远方而去。

夜晚的马路显得那么宁静,只有风吹着树叶的声音充斥在耳边,摩托车在马路上面飞速向前行驶,这是一辆破旧的二手摩托车,在车上坐着的驾驶者甚至连头盔都没有戴,就车开得如同风驰电掣一般。

这种样子如果在白天的话,早就被警察拦截下来了,可是现在是深夜,只有监控摄像头在不停的对着他拍照,男人一路上没有遇到一点阻碍。

他所行驶的方向是城市里一栋普通的公寓附近,等到达之后,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已经是半夜一点钟,他并没有走上前去敲门,而是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站在马路边等待着。

烟头发出的红光,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因为男人身边没有一盏路灯,他刻意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隐藏自己,似乎并不准备被任何人发现,也许那个他在等待的人,和他之间约定过什么暗号吧,所以用不着视线来确认。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果然黑暗中传来的脚步声,那是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不一会儿,一双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小脚就出现在了路面上,这双脚的主人走路非常快,也可以说感觉上去非常匆忙,鞋跟不停在地面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

等高跟鞋的主人走到近前,男人站直身体叫住了她:“喂,我在这里呢!”

“你怎么像个鬼一样呆在阴暗的角落里?吓了我一跳!”女人马上小声尖叫起来,抱怨男人的行为。

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扔掉手中的烟头说:“我不是给你留下标记的吗?只是你自己不注意观察周围而已。”说话间,他已经走到女人身边,一手搂上了她的腰。

女人并没有推开男人,但声音依然听得出还带着恼怒,她说:“好了,不要再给我贫嘴了,那件事办得怎么样?”

“什么事情?”

“你能不能不要装傻?我说的那件事你不知道吗?”女人尖利地反问道。

耳边立刻传来男人轻薄的笑声,他低下头在黑暗中吻了一下女人的脸颊,说:“别生气了,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呢,已经都办妥了,到时候我们只要去参加就行。”

生活似乎在不断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在熙熙攘攘的餐厅里,演员、法医和刑警已经就坐,他们面前的餐桌非常大,足可以坐五六个人,演员坐在刑警的身边,而他的面前,坐着一脸冷漠的法医。

法医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让人觉得冷冰冰的,不过只有演员知道,他的内心其实比任何人都热情,所以就自动忽略了他的外表。当然刑警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没有演员的理解能力那么强而已。

三个人不停地说着话,不时推杯换盏,杯子里那些漂亮的液体当然是饮料,因为其中两个人都开了车,所以不能喝酒。话题主要集中在演员和刑警之间,而法医大多数时候都在倾听。他们英俊的外表,吸引了不少少男少女侧目,其中还有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他一直在看着三个人。

几分钟之后,中年人拿起服务员托盘上送过来的酒杯,走到三个人身边说:“我可以和你们喝一杯吗?”

这样突如其来的请求让演员先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微笑着站起来,举起酒杯说:“当然可以。”话音未落,两个人就礼貌性的碰了一下杯子,各自抿上一口小之后,演员重新坐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打算邀请中年男人一起坐下,因为他不想被人搅扰三个人难得的相聚时刻。

本以为站着的人会识趣自己离开,没想到中年男人居然自说自话坐到了法医身边,莫海右当然很不满意,又不好直接赶人走,所以他皱着眉,把身体稍微往里挪了挪,以免接触到肥胖油腻的男人。

刑警问:“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他这个问题的后续就是,没什么事可以离开了。

可是中年男人的脸上一点都没有尴尬,不知道他是太迟钝,没有理解到法医和刑警的意思。还是故意赖着不走,反正这个男人自顾自喝了几口酒之后,开口询问道:“你们三位应该是明星恽夜遥、刑警谢云蒙和法医莫海右吧?”

在饭店不远处的一隅,小巷里一个抽着烟的男人正在等待着,他身边停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一看就是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货,车头和车尾的灯都碎了。

男人并不着急,好整以暇地吸着烟,视线时不时看向对面的饭店,以及坐在窗边吃饭的那三个人,那三个人的身份是他第一眼认出来的,而刘运兆之所以去邀请他们,也是他的主意。

至于那起车祸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画家朋友说的,是男人告诉刘运兆的。

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仓库里画画的人,他的那件工作服上面还残留着油画颜料的痕迹,看上去洗过很多遍了,而刘运兆,就是到他仓库里索要画作,给他的生活费的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颠倒过来了,刘运兆不知道有什么把柄抓在男人手里,现在不再颐指气使,而是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听话了不少。男人则一副主宰一切的模样。

刘运兆一路小跑来到小巷里,回头确定恽夜遥他们看不到这里,才小声说出了邀请的结果,抽烟的男人瞟了他一眼说:“好吧,一接到他们的电话,你就及时回馈给我。”

“哎,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们,他们三个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会不会连我们之前的秘密也被窥破呀!”刘运兆很不放心,焦急询问着抽烟的男人。

可是男人好像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一边走向摩托车,一边皱眉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对于刘运兆的问题,他连听都懒得听,更不会去回答了。

刘运兆目送抽烟的男人骑上摩托车离开,他站在原地,握紧拳头,肥厚的嘴唇间吐出咒骂声,仿佛与男人有天大的仇恨一样,直到发现小巷口有人看着他,这才匆匆离开。

——

时间回溯到三个月之前,正是凌晨时分,在一栋小高层的二楼阳台上,一个悠闲的女人正在逗弄家里的黑猫,她不停抚摸着黑猫头顶上的毛发,嘴里还发出轻微的声音,好像是在同黑猫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女人前面有一张圆圆的小桌子,桌子表面是白色的,很清爽,桌上放着一个印有薰衣草的花瓶,花瓶里毫无疑问也插着一束薰衣草,这是她那喜欢薰衣草的男朋友送的,而她的男朋友是一个画家。

当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会想到各种各样方面的事情,但是却走不到一起去,一小块一小块的,就像一栋还没有构建起来的房屋一样,如果说真的要他统一出一个什么惊天的秘密来的话,还真是有些困难,不过当谢云蒙和莫海右加入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

谢云蒙和莫海右就像是两条绳索,会牵引着他脑海中的那些碎片逐渐联系到一起去,从而形成最正确的推理,所以,恽夜遥认为,如果单靠自己一个人的话,他可能什么事也办不成,但是如果有法医和刑警在的话,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好像翻书一样,如果毫无目的一页页看过去,他根本就没有耐心。但是如果有人陪他一起看,并在他书里放上书签,将内容分成很多个部分的话,阅读起来就顺畅开心多了。因此恽夜遥根本不愿意一个人去破案,他是非常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就像咨询侦探事务所一类的地方。

但必须是小蒙和小左一起开的才行,没有他们,恽夜遥宁愿憋在心里不做,因为他没有福尔摩斯的能力去一个人解决什么复杂的问题。而且开设工作室,一定会带来一些简简单单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没有那个耐心去做。

一个人在那边胡思乱想着,恽夜遥迷迷糊糊的就快要睡着,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人也越来越容易瞌睡,尤其是无所事事的时候。有的时候,恽夜遥会刻意饿着自己,因为饥饿的感觉越是强烈,头脑就越是清醒,这比什么咖啡浓茶都要来得有用得多。

站起身来,转移了个位置,恽夜遥坐到自己家里柔软的布沙发上,他自从见到小左之后,就一直住在这个家里,已经快忘了自己在市的家是什么样子了。

‘什么时候回去处理一下吧!拿一些以前常用的东西过来,那里给父亲当工作室也不错呢,只是不知道父亲愿不愿意?’恽夜遥想。

他的父亲是个编剧,也是个作家,对工作环境一向很挑剔,所以恽夜遥觉得,如果那边的房子父亲不要的话,就只有卖掉了,反正他也不准备回去住,回去有太多的事要面对了,感情问题,母亲的问题,以及现在新多出来的小左的问题,都不是他和父亲能够谈到一起去的。

吴伟云把恽夜遥让进屋子里之后,立刻泡来了一壶清香的红茶,恽夜遥惊愕的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吴先生还记得我喜欢喝红茶的事情,真是难得。”

“我这个人什么都不行,就是记忆力还不错。”吴伟云自我调侃着说。

“哪有,吴先生当年可是真正的演技派,到现在我们这些小辈还需要向您学习。”

“小遥你太客气了。”

就在两个人闲聊的时候,恽夜遥一眼看到了墙壁里面多出来的隔间,这个隔间很小,四四方方的镶嵌在墙壁中央,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应该是新近重新装修的时候才做出来的。

隔间里面的空间被一块白色的木板封挡着,恽夜遥问吴伟云:“吴先生,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吴伟云看向恽夜遥所指的地方,目光有些暗淡地说:“这是我女儿的小‘房间’,我怕她一个人在那边寂寞,所以在墙壁上做了这么一个隔间,把骨灰盒放在里面,小遥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的,我又没有什么迷信的想法,这种事只要吴先生您自己觉得妥当就行。”

“是啊,我老婆死得早,以前就和这个女儿相依为命,现在她走了,我一个人生活也是很无聊,时常会梦到她。”

“不想再找一个伴侣吗?”

“不想了不想了,”吴伟云朝着恽夜遥摆了摆手说:“现在我的心思都在写写画画上面,这样的日子也好,省得烦心事多。”

“对了,吴先生,能跟我说说你女儿以前的状况吗?我最近好像听到有人说这里的薰衣草田曾经发生过一起车祸,不会就是你女儿发生的那起车祸吧?”

既然他问起了这个,吴伟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给他说起了过去的事情,这其中还牵涉到一桩刻骨铭心的爱情,谈到那个深爱着自己女儿的小伙子,吴伟云不免叹息着。

他说:“车祸发生之后,肇事司机逃逸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女儿的男朋友也不见了,他们几乎是同时消失的,当时我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也很怨恨逃走的司机,和那个对我女儿不管不顾的小子。”

许青也不在意,说:“不过是问一下你激动什么?白责可是你的亲哥哥,说不定他不要你钱呢!”

“怎么可能!白责那家伙是个吝啬鬼,我当初和他分家的时候,可是领教的够够的了。现在他奉行的唯一原则就是AA制,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有活动都得拿一份出来。他要是知道你的那一分钱都是我拿出来的,早就把你赶出我们的圈子了。”

白芸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不理许青,许青也无意于刻意讨好她,隐藏在刘海下的眼睛如同毒蛇一样死死盯着白芸的后脑勺,片刻之后,许青才再次开口说:“你后脑勺的头发上好像有脏东西。”

“帮我拿掉呗。”

“好,你等一下。”许青站起身来说:“我先去厨房倒杯水。”

“哎!你不能……”白芸想说你不能先帮我拿掉,再去厨房倒水吗?可是看到许青已经走到厨房门口,白芸闭上了嘴巴选择等待。

——

屋子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女人独自一人坐在原地,好像打瞌睡那样一晃一晃的,男人早已经不知去向,房间两头的窗户都被打开了,雨后的冷风呼呼朝窗户里面吹,发出像咆哮一样的风声。

仔细注意黑暗中女人的脖子,那里系着一条白色像棉线一样的细绳子,在女人脖子上绕了很多圈,然后一头向上延伸,一直到房顶的吊灯上面,和吊灯的电线系在一起。这也许就是吊灯会忽明忽暗的原因。

这女人脖子上的绳子似乎系得特别紧,无论人的身体怎么拉扯,都没有断裂或者松脱。女人也像毫无感觉一样继续在原地晃悠,也不知道是她的自主行动,还是户外风吹过的缘故,反正房子里的一切都显得异常阴森恐怖,连一丝人气都感觉不到。

也许死亡事件已经发生,又也许没有,房间里的家具和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女人也一直坐着,并没有倒下去的迹象。

在房间桌子中央最显眼的地方,一大束紫色薰衣草花放在那里,而薰衣草的花瓣中央,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星星点点的白色花絮,在这里不仅没有增添美,反而让空间更加阴森了。

“刘运兆和我们约好的是一早9点钟到达,可是因为小遥睡过了头,而且起床气闹的太凶,我们整整迟到了四个小时不到一点点,刘运兆怎么可能正巧逮住我们到达的时间。而且,他第一句话就说出了‘三个人’,他怎么能肯定我们一定会一起到达?”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刘运兆一直在附近等待,直到看见我们到达,他才拨通了电话。”莫海右总结说。

“那就一定是在仓库里了,我过去看看!”说完,谢云蒙向仓库急奔而去,恽夜遥和莫海右紧跟在他身后。

——

四四方方的空间里,到处都堆放着一块又一块的木板,黑影深一脚浅一脚,从木板中间跨过,他好几次差点绊倒,又好几次险险的站稳了,等到绕过所有的障碍物,到达窗户边上,黑影头上已经冒出了虚汗。

这个房间里不能开灯,也不能发出太响的声音,否则会引起外围人的注意,那三个人就快要到达了,黑影想着,自己应该要谨慎行事才行,被发现躲在这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过,他的任务只是打个电话,不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黑影努力安慰着自己,没有发现不远处某一侧木板后面,正蹲着一个比他狡猾残忍得多的人。

年轻男人轻轻撩开遮掩在木板上方的布料,目不转睛盯着黑影看,而黑影此刻一手拿着手机,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帘缝隙,正在焦急等待受邀的三个人到达。

在如此狭窄的地方,再加上心事重重,时间也变得滞涩不前,每一分钟都像一个小时那样漫长,逐渐黑影脸上的虚汗越来越多。

“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黑影不停地看着手表,他今天特别带了一块荧光表,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楚时间,每过半小时,黑影就会暗自嘟囔一句,

可是直到临近中午,还是没有看到目标出现,这一回,黑影耐不住性子了,他开始在房间里不安地四下环顾,藏在木板后面的男人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将脚尖也隐藏进阴影之中。

‘今天无论他们来不来,你都不要想再走出这间仓库。’男人想着,黑影的利用价值对于他来说已经结束了,‘让他成为演员先生的第一个线索,看看他这具肥胖的身体,到底有多少潜能。’

莫海右此刻的注意力已经从刘运兆身上转移到了纸箱子里的那具女尸身上,女尸似乎是被人像快递包裹一样打包起来之后才送到这里来的。

纸箱一角包括上面的胶带被完全撕开,女尸的头颅和肩膀部分露了出来,其他部分还隐藏在硬纸板后面。莫海右在动手之前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除了血腥味之外,没有多少腐臭的味道,说明眼前的女尸也是不久之前才被伤害的,尸体存放不会超过12个小时。

直到纸箱完全撕开,整具女尸就呈现在莫海右眼前了,身上的衣服完好,甚至脸上的化妆品都没有完全卸下来,脖子和肩膀的皮肤上有淡淡的绿斑,但不明显,整具尸体已经完全僵硬。

莫海右照例先从头部开始检验,女尸的头部没有伤痕,表情也很平静,只是凑近看才能看到那双眼睛微微睁开,这也是一种死不瞑目的状态。受害者在死的时候没有办法反抗,甚至都没有办法做出本能的表情,只能用睁着的眼睛来表示自己不甘心。

莫海右俯下身去凑近看女尸的脸庞,从半开的眼帘中,那双扩散的瞳孔让他感受到不输给刘运兆的痛苦情绪,还有深深的不甘。法医的视线定格了几秒钟之后,抬起上半身,戴着手套的双手抚摸上女尸头颈部位。

还是没有伤口,骨头也没有错位的迹象,只是有一些几不可见的细细勒痕而已,这些勒痕,根本不可能造成人窒息而死,只能说明女尸在活着的时候,脖子上曾经缠绕过什么东西,而且缠绕的时间很长,要不然的话,勒痕早就消失了。

刘运兆和女尸都没有中毒迹象,口鼻及咽喉颜色正常,其他部分也没有发紫发黑的迹象,接下来,莫海右就要检查女尸身上有没有机械性损伤的痕迹了,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抬起女尸手臂之后,整个肩膀和手臂部分居然脱离了其余的身体。

莫海右非常认同恽夜遥的分析,但是他觉得小遥的说法刻意规避掉了一些可能性,所以法医先生补充说:“假设当年的车祸其实是现今杀人案的主要动机,凶手故意把它摆到我们面前,是想告诉我们一些当年的真相!那么我认为,我们的分析就应该要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调查清楚当年车祸背后隐藏的真相,那次事故留下的可疑之处确实很多,我觉得不能武断认定为是一起酒驾导致的恶性事故,肇事者逃跑,死者的男朋友失踪,幕后有可能得到的真相,不单单是小遥你刚才分析的那些。

莫海右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恽夜遥,希望恽夜遥自己可以进行补充说明。可是,恽夜遥的反应却是摇头,他对莫海右说:“我刚才的那些分析就已经够了,至于其他的,我认为没有那个可能性。”

莫海右严肃地说:“小遥,破案不能感情用事,你的直觉大多偏向于感情,这会忽略掉很多可能性,导致线索的遗漏。而且现在我们只是在分析推断,真正的事实要等调查之后才能够知道,所以必须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归纳进去。”

“当时车祸发生的原因,应该可以有四种判断,第一,肇事司机慌乱之中杀死死者的男朋友,带着尸体一起逃跑,毁尸灭迹之后,一直隐藏身份到现在。第二,肇事司机在发生车祸之前,还背负着其他的案件,所以他将死者的男朋友绑架上车,灭口然后逃亡。第三,这根本就是死者男朋友自己策划的一个阴谋,想要摆脱纠缠不清的女朋友,这一点的动机目前还不明了,但不能排除它存在的可能性。”

恽夜遥反驳说:“但是小左,这一点说不通啊,如果是死者男朋友雇凶杀人,不说他当年应该没有这个经济能力,就算是有,只要肇事者不被抓住,他不就应该是安全的吗?为什么要在车祸发生的时候就逃跑呢?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再说当年死者男朋友连戒指都已经买好了,我觉得不论是从行为和感情上面,他都不太可能会做出抛弃死者,甚至要杀掉死者的事情,你想,一个穷困潦倒的男人,能够找到一个知名演员的女儿做女朋友,他还有什么可以不满意的?”

“啊!对,”谢云蒙这才想起来,他手里扶着一副连接在墙壁上的画,就像一扇方形的小门一样,不过就是矮了点,要出入的话必须靠爬。

“我翻到这幅画的时候,它居然完全卡紧在墙壁上,我撕开画布才看到了嵌在门上的铁锁,已经被锁死了。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把整个锁都卸了下来。”谢云蒙说道这里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是一个小巧的铁锁。因为谢云蒙的强拆,连锁心都掉出来了。

谢云蒙继续说:“这个缺口正对着屋子后方,凶手肯定是从这里逃跑的,不消五分钟,他就可以逃出房子的视线范围。”

“小蒙,你还真是粗鲁,不管什么门,遇到你都没有好下场!”恽夜遥调侃他,因为不仅仅是锁头,在画框上装锁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圆形的洞,而且木料边缘都被扯裂了。

莫海右无奈地摇摇头,蹲下继续给女尸做详细检验,让恽夜遥去说明刚才谢云蒙问的问题。

谢云蒙不理会恽夜遥的话,将铁锁扔在地上说:“缺口前面还有一对脚印,证明有人曾经躲在这里监视过刘运兆的行为,小遥你就不要过来了,这里地上积满了灰尘,很容易留下我们的脚印,除了莫法医之外,我们最好到仓库外面去,警局里的人很快就会到达。”

三个人从进入仓库到目前为止,仅仅只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留下莫海右一个人摆弄尸体,恽夜遥跟着谢云蒙走到户外,走动的时候,他们小心翼翼不破坏现场地板上留下的脚印和痕迹。

到达户外的时候,谢云蒙靠在仓库门边对恽夜遥说:“现在说说车祸和凶杀案的联系吧,你的初步分析推理是什么?”

恽夜遥说:“那我就从刚才小左做出的四点判断开始说起吧,在四点判断中,我认为前两种是最有可能成立的,不管有没有加入私人感情,以我对吴先生的了解,我觉得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不可能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情来。”

“当然小左说的也很对,在破案过程中,不可以加入私人感情。那么我们就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归纳进去。这四点无非是说明了两个问题,报复杀人和为了掩盖罪行而杀人。”

刘运兆说过,他和朋友会举办一场聚会,如果说的是实话,那么聚会的七个人,此刻就有可能一起在某个地方,这里不排除薰衣草别墅存在的可能性。但如果他是在欺骗呢?事情就难办了。

欺骗代表7个人也许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这样一来,不仅寻找的时间会大大加长,能够顺利在被杀之前,找到他们的几率也会变得很低,何况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这七人之一,还是游离于局外的人,目前也难以猜测。

恽夜遥的灰色脑细胞在快速旋转中,各种各样的线索交错在一起,但是演员先生很清楚,现在如果不尽快找出凶手下一步要去的地点,很有可能就会有新的尸体出现,而且不是一具!就算警方和他一样相信刘运兆在电话里所说的那些话,没有具体的目标,要大规模查找起来,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并没有证据证明刘运兆不是在恶作剧,警方一定会把注意力的重点放在眼前的两具尸体身上,全力查找杀死刘运兆和刘韵的凶手。恽夜遥认为这是凶手指示刘运兆来对他们提起过去的车祸,以及在第一凶杀现场放满油画的重要目的。

用车祸和凶杀来牵制住警方的注意力,让他们不能及时找到其他当事人所在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薰衣草别墅’地址。越是这样,他们三个人就越需要行动迅速,目标明确。

“小遥,凶手留下的第一个线索是由死人,油画和薰衣草组成的,你认为下一个地点我们应该去哪里?”问话的人是莫海右,此刻他已经完成交接工作,正在快速走向恽夜遥,可以看得出来,莫海右心中所想的与恽夜遥十分接近。

恽夜遥盯着他的眼睛说:“凶手既然能冒着风险在我们眼皮底下杀人,进行电话通知,那他就一定是个绝对不会破坏游戏规则的人,我想,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小蒙跟着辖区警方去调查刘运兆和刘韵的居住地,但前提条件是,小蒙的调查重点必须是刘运兆口中提到的那个画家朋友。我认为这个画家身上有很大的嫌疑。”

“嗯,我也这样认为,那么我们呢?”莫海右继续问,话音未落,人就已经站在了恽夜遥面前。

‘我刚才是不是过分了一点?’想起自己与女孩之间的争吵,男人更多的不是抱怨,而是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控制住脾气,没有付出更多包容。

但事实上,他的包容已经成为了纵容,而成为纵容那就是一种贬义了,再付出的话,于人于己都不是一件好事。可男人偏偏和女孩一样死脑筋,依然在认为自己付出的不够。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无限制的付出,一个无限制的任性,两个人都没有底线,因此才造成他们在共同生活中,烦恼永远比快乐多很多。

我们暂且不谈这两个人的名字,之后再来详细提及。现在,我们要把世界放在他们所住的这间别墅上面。

从外观看,这就是一栋名副其实的薰衣草别墅,也是一栋乡间别墅,占地面积非常大,房子是由两栋独立的双层建筑构成,它们紧挨在一起,但又互相不连通。两边的屋顶、阳台,廊柱以及窗户都是紫红色的,墙壁乍一看上去好像是白色,但其实是淡淡的米黄色,只是在明艳亮丽的颜色映衬之下,显得偏白而已。

别墅门前连接着一条s形的狭长石板路,正好铺设在薰衣草花田的中间,一直通到大马路上。这里的薰衣草花田非常美丽,花朵不是淡紫色,而是很深的紫红色,一排一排迎风绽放,如果不看颜色的话,倒是和麦田有些相似。只要风稍大一点,层层波纹就会从花朵顶端越过,奇丽秀美。

在花田接近房屋的地方,还种植了两棵红枫,枝叶茂密,可见经常受到主人的照顾。乍一看到这样一栋别墅,和那么大片的薰衣草花田,一定会认为这里的主人家是个隐姓埋名的富豪。

可惜,她确实是一个隐姓埋名者,却不是什么富豪,只是一个拥有美丽外表家道中落的年轻女子而已,每年,春秋两季的时候,薰衣草别墅就会住进很多外来客,他们大多是拼租房子的大学生,过来享受一下梦境般的生活而已。

女主人也不介意,反正大学生给的租金也不够她一年的花销,花销主要还是来自于父母留下的微薄遗产,和她那勤奋工作的男朋友,而女主人自己,她甚至每天连房间都不会收拾,做饭洗衣,白天是女佣,晚上则轮到自己的男朋友。

好了,女主人的介绍已经够多的了,接下来,应该来简单看一看房子的内部结构,还有目前在房子里做客的先生女士们,那就先从西屋开始吧!

薰衣草别墅西屋

打开那扇深紫色的房门,我们踏进屋子内部,迎面而来的是一间同普通人家一模一样的客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也没有外观那么华丽,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屋顶,屋顶上并排着两个白色的圆形吸顶灯,说白了,就是一间没什么装修只是刷了墙的屋子。

底下,曾经漂亮的名贵地毯和花梨木家具早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几样必需品,一张盖着玻璃台面的小餐桌,几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廉价靠背椅,还有,一个电视柜和一台39寸的电视。墙上的墙皮很多地方已经被人为破坏了。

为什么说是人为破坏呢?应该可以看得出,那些地方都曾经挂过照片,但是,房主人粗鲁的将这些照片撕了下来,以至于白色墙壁上出现大片破损,有的甚至连胶带都没有清除干净,这也可以同时看出,房主人有多么不珍惜这栋曾经漂亮的房子。

以进门的角度来看,厨房位于客厅的左手边,差不多是客厅的一半那么大,里面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白色的瓷砖上也没有任何污垢或者脚印,说明女仆还是挺勤快的。这时正是准备午饭的时间,今天男主人休息,女仆的工作也就轻松了不少。

她此刻正在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摘菜,完全没有转头看一眼客厅里面的五个人,这五个人,都是女主人平时比较要好的朋友,他们其中只有一位是女主人的亲戚,不过这位亲戚是谁?我想留到故事的最后再来告诉大家。

他们要么是曾经为薰衣草别墅出过力,要么就是曾经借过钱给女主人,但并没有要求归还的人。这些人,以女主人现在的状况,是不好驱之门外的,因为她不想被人指责忘恩负义。

五个人围在餐桌边上,我们就从最靠近厨房的那一个人说起,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很会化妆打扮,有一头长及腰腹的直发。但又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浓妆艳抹,或者刻意做作。

说到很会化妆打扮,头发又长又直,直接进入大家脑海中的,一定会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可我们现在介绍的这个女人不是,她已经56岁了,头发也大半都白了。

这些人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喜欢,尤其是推理。最近有一位无名推理作家的书非常吸引他们的目光,这书写的都是真实案情,破案者有名有姓,可就是作家不愿意写上自己的名讳或者笔名。

刘运兆发出邀请的时候说,他有幸认识了中的三位主人公,并且成功邀请他们到薰衣草别墅做客,所以眼前的五个人才会兴冲冲放下工作跑到这里来,只为一睹侦探的风采。

可是约定好的时间,刘运兆自己却没有出现,连电话都打不通,而且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安凌香和她的男朋友竟然也不知道有这么件事,弄得五个人尴尬无比。

因为许青早已和女主人讲好要在这里住三天,房间都已经收拾出来了,再加上刘运兆以前聚会从来没有过提前或者拖延的情况,所以他们决定先住下来,看看情况再说,反正女主人也不好意思收他们的租金,闲来无事,就只能聚在客厅里看薰衣草花田了。

西屋二楼有五间客房,楼梯在客厅边缘,路过厨房之后就可以看见一扇小房门,进入里面就是楼梯间,楼梯间没有装灯,不过因为靠近屋子边缘,内部有窗户,所以只是晚上稍微有点影响,白天基本上还是很敞亮的。

顺着楼梯向上拐过一个弯,就可以从另一扇房门进入二楼走廊,客房门交错林立在走廊两侧,右边有三间客房,左边是两间客房,都是白色的墙壁,淡紫色的门扉,每一间客房大小和装修都差不多,只有女主人男朋友住的那间稍微有一点点不同。

从楼梯口开始,右边三间客房住的分别是女主人男朋友、许青、白芸,左边两间客房住的是文渊和苍鹿鹿。

走过所有的客房,在走廊最底部还有一扇紫色的房门,这扇房门的钥匙常年插在锁孔里,却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进去过,包括女主人自己,钥匙和锁孔都已经生锈,现在再想打开的话,估计会有一定的困难。

那里面应该是一间仓库,堆着女主人父母的旧东西,其中既没有什么容易腐坏的食物,也没有值钱的能够让人在意的贵重家具,所以不被关注也是正常的,估计没有特殊的事情,再过多少年都不会有人去想到要打开它。

“是什么事?小蒙。”恽夜遥立刻问道,手机里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说明他们现在还没有到第一个目的地。

谢云蒙继续说:“我发现仓库里的那些画都是相框改造的,画框里面根本就不是木板,而是用硬纸板贴上画布。我拆了好几副画,撕掉画布之后,硬纸板表面还有其他的画,很丑,根本就和画布上的作品完全不同,像是小孩子画的!”

“小蒙,那里所有的画都这样吗?”

“我没有把所有的画都拆开,但从中挑的十几幅画,每一幅都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样子。小遥,你认为这是什么原因?”

“小蒙,我先问你一下,在仓库里画画的人调查出来了吗?”

“根本就没有去大费周章寻找,辖区警方的负责人认识仓库主人,他确实是个画家,不过两年多以前已经出国了,他留下的画作全部都锁在这间仓库里,仓库在他出国之后,就再没有人进入和使用过了。”

“那么说凶手利用了一间没有人会进入的仓库,并且把过去人的画作粘贴到自己的作品上面,而凶手本人也许根本就不会画画。”恽夜遥说。

谢云蒙并不是太认同这种说法,“小遥,凶手干嘛要这么麻烦?直接利用留在仓库里的画作不就行了,他抛弃掉原来的画框,弄来大量废弃的照片框,重新修理装饰之后,充当画框,然后还把画布撕下来贴在自己的作品上面,这种事情不是多此一举吗?”

“凶手也许是想将这些线索暴露在我们眼前呢?”恽夜遥说。

“我承认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是他如果想说明自己不会画画,完全可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作品直接呈现在我们面前,把原来的画搬走或者藏起来。如果他想要表示自己很会画画,只要直接让我们看到仓库主人的那些画不就行了?”

谢云蒙明显没有搞明白凶手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对于刘运兆所说的话也是一样,处于一种半信半疑的状态,从内心来讲,谢云蒙觉得刘运兆就是个疯子。但从职业的谨慎性来说,刘运兆所说到的七个人,又不得不让他担心,只有真正拿到事实证据,他才会停止这种担忧。

恽夜遥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小蒙,仓库原来的主人姓什么?”

“排除刘运兆之后,我们再来看凶手,凶手有机会有可能留下线索吗?就算是留下了,他想要暗示我们什么呢?如果凶手正是当年车祸受害者的男朋友,那么他因为仇恨而选择杀人,杀人之后在用薰衣草和女孩背影的画来暗示我们,当年的车祸存在另一重真相,确实有这种可能!”

“可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凶手在某些地方和刘运兆存在着相同的受限制性,只是他们害怕的结果不一样而已,刘运兆没有在仓库里动手脚,一定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而凶手如果在仓库里留下线索的话,也会被刘运兆看到,也许就会因此被他猜出真相,万一杀人行动失败了呢?”

“凶手那个时候要怎么办?一个濒死的人是最容易吐露实话的,这不等于凶手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警方面前了吗?要知道,刘运兆了解的真相远比我们要多得多,凶手要么放他一马,让他安然无恙。要么就是彻底铲除后患,让警方发现该发现的,至于不该发现的,当然是永远隐藏起来。”

“我从来不相信有什么无所畏惧的犯罪分子,小偷最害怕的不是剁手,是被偷。同样,凶手最害怕的也不是被杀,而是被拆穿。退一步来说,假设这个凶手和当年的车祸根本就没有关系,他只是想利用车祸来做文章,那么他就更不可能来主动给我们提供什么线索,因为之前刘运兆找我们的时候已经提到了薰衣草和车祸,暗示足够了,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

“所以说,刘运兆在打电话的时候,凶手一定在监视着他,而凶手在杀人的时候,也一定有一个第三者在暗中窥探。第三个人当然有着自己的目的,他既不想帮助受害者,又想要揭穿凶手,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给我们留下线索。”

“什么线索?我认为不是告诉我们过去薰衣草田里的车祸,而是想要暗示我们现在的薰衣草别墅在哪里?想要我们尽快抓到杀人者的证据,然后把他自己撇清。我甚至怀疑,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本末倒置了,而真正的受害者,也许正是我们所认为的真凶!”

至始至终,莫海右都冷静地听着恽夜遥的分析,他的想法与恽夜遥大同小异,所以没有必要打断他。而谢云蒙,虽然还有很多地方不能理解,但是此刻,也选择了思考而不是提问。

“你是说画涂鸦的人也许在暗示我们薰衣草别墅就在附近乡镇,没有必要回到城里去找,是不是这样?”谢云蒙问道。

恽夜遥回答说:“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吧,现在真的什么都不好确定,这桩案子发生得太突然了,所做出的推理和猜测也受到很大的限制,我也没法想到更多东西。”

谢云蒙听到这里,将手中正在撕扯的硬纸板和画布扔到地板上,在手机另一头说:“我更倾向于你们刚才所说的四个身份都是同一个人在扮演,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吴先生女儿的男朋友。小遥,你说在画上动手脚的人也许从仇恨者变成了受害者,这句话我的理解是凶手利用了当初车祸的男主人公。”

“如果真的是这样,仓库原主人离开之后,可能仓库里只留下了几块空白的画板,和一些废弃的工具,而这些正好为伤心落魄的人带来一丝慰藉,于是,没有找到肇事者的男人就选择住在仓库里。但是不久之后,凶手和刘运兆可能为了密谋某些事情,也关注上了无人使用的仓库,刘运兆也许一开始就是为了好处。”

“但实际上,他只是凶手计划中的一颗棋子,早就设定好要抛弃了。他们偶遇在仓库里画画的人,假设凶手正好知道车祸的真相,于是以此为要挟条件,让急于报仇的男人去帮他杀人,然后……”

“不对,小蒙!”

恽夜遥打断了谢云蒙的话,令刑警先生有些烦躁,他问:“为什么不对?这只是假设,你并不能完全排除其中存在的可能性,小遥,而且这种可能性的前提是你提出来的。”

“小蒙,我的意思是,也许和凶手第一个做交易的人,不是刘运兆,而是车祸的男主人公,车祸发生的地方与仓库所在地相距很远,刘运兆的住处却和仓库在同一个小区内,要说刘运兆和凶手发现这间无人仓库加以利用,那有很大的可能性。但是车祸的男主人公怎么会那么巧?跑到老远的地方来发现这间仓库呢?”

苍鹿鹿回答说:“学你呀!文姐,我现在发现你那些娇羞的样子,真的是很吸引人,尤其是男生的目光。你看你都56岁了,身边的追求者却比我这个小姑娘还要多。”

“可是鹿鹿,你我本来脾气性格就接近,平时我们说话也没有什么不妥的。至少不会像你刚才那样,嗲声嗲气的,恶心死了。

“文姐,我没有学嗲声嗲气,我是想和你一样变得娇羞一点。”苍鹿鹿赶紧解释,她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影响了友谊。

文渊是那种外在和内在极其相符的人,她美丽、温柔、气质优雅,行为语气总是自带三分娇羞,内心则时常保持七分智慧。可是反观苍鹿鹿,内在明明一样,可外表实在是无法让人猜到她的温柔和智慧,很多人第一眼见到她,没开口之前都会认为这是一个任性粗鲁的女孩子。

所以苍鹿鹿想要学习文渊身上自带的那三分娇羞,不过外表气质这个东西,不是想学就能够学得来的,所以那三分娇羞到了苍鹿鹿那里,就成了嗲声嗲气的‘鸡皮疙瘩’了!

‘平时这小姑娘从来不这样,今天大概是没睡醒吧,要不就和她出去逛逛得了。’文渊心里想着,苍鹿鹿的异常表现消除了她大部分的睡意,此刻,她倒是非常愿意出去走一走。

两个女人手挽着手,朝薰衣草别墅的大门外走去,许青和邕粟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文渊那流风回雪般的背影,很久都没有舍得离开。

邕粟倒是没什么,反正他也没有女朋友。可许青不同,他旁边的白芸看着男友直勾勾的眼神,憋不住了,大声质问许青:“喂!你老是看着文姐干什么?!”

白芸和苍鹿鹿的表里不一正好相反,一个外表看似强悍,内心却充满了小女人的温柔。另一个外表温柔可人,却隐藏着一颗脾气暴躁的心。

第八百五十五章十个住客第二十三幕

“在5月20日的晚上,小左收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求救信,因此我们决定到卡申夫别墅来走一趟,这封信中提到了四个绰号,分别是蝰角、飞彩、毕青还有勾戊。现在这四个人的身份已经摆在了我们面前。”

“宋跃华女士是飞彩,云雅暮小姐是毕青,沈亚弈先生是勾戊,褚福先生是蝰角,我没有说错吧?”恽夜遥问道,并环顾了一圈众人。

得到大家肯定的表示之后,恽夜遥继续说:“以我的判断,5月21日早晨的时候,褚福已经死在了他的房间里,至于原因是什么?我们等一下再来说。现在先来说说大家当时各自的行动。那就先从苏先生开始吧,因为苏先生的行动是跟他自己确认过的,可以说是既定的事实。”

“苏先生吃早饭之前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到小莫房间去了一趟,他是为了私人原因才去的,这个私人原因我不方便说,也与凶杀案毫无关系。”

苏子涵接口说:“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为了免于大家的怀疑,我自己来说一下吧!我是因为妒忌才去找小莫的,我看见他和戴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在说戴璐和小莫的事情,所以我一时没有控制住,就去找了小莫。”

“当时因为我情绪很激动,还和小莫吵了几句,让他也很难过。”

恽夜遥说:“当时你们吵架,并不仅仅是因为你妒忌的问题,而是因为在你之前,宋女士就已经去找过小莫了,宋女士既不愿意小莫知道真相,又想要他与自己站在同一个立场上想问题,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小莫虽然与宋女士达成相互信任的条件,但宋女士留给他的却只有痛苦和不解。”

“对不起,小莫”宋跃华轻声说了一句。

“苏先生吃完早饭之后,就用画画的借口进入一楼房间里面,他是想要去找前往死亡山谷的两份地图,其中一份是详细路线图,另一份是路上的标记和障碍图,这两份地图不管缺失任何一份,都没有办法顺利到达死亡山谷。戴璐,是你告诉苏先生地图存在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褚福早上先是遭到了潜入他房间的凶手的袭击,可那个时候褚福并没有死,只是中毒而已,为了逃离卡申夫别墅出去报警,褚福从自己房间翻到了后院,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偏偏遇到了第五个人,这一切都被宋女士看在眼里。”

“第五个人是宋女士你心中永远的痛,但是你必须掌握他实际杀人的证据,所以你没有阻止他伤害褚福先生,而是在一边看戏,我不知道你当时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但我认为,宋女士你的这种行为等同于杀人,你完全可以选择告诉其他人,让有能力的人来帮助褚福。”

“可是你为了隐藏第一个袭击褚福的人,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见死不救,你没觉得自己和那第五个人一样残忍吗?”

“恽先生,你说的很对,我确实非常残忍。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你所说的第一个袭击褚福的人,是我潜入房间袭击了褚福,而且看着那第五个人将他屠戮,见死不救!”宋跃华冷笑着,说话的语气中却充满了绝望。

她身边传来戴璐低低地啜泣声,戴璐对宋跃华的感情也很深,从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莫海右一直在关注着戴璐,恽夜遥和罗意凡也是,只不过,他们都不想提前说出原因来。

“第五个人将褚福第二次‘杀死’,丢进仓库里面,这一切发生在云小姐和沈先生来到后院之前。但是命大的褚福还没有死,他只是重伤昏迷而已。当时褚福可能醒了,听到门外有人争吵,拼尽全力爬出仓库想要求救,才被沈先生发现,而且,沈先生,你同时也发现了那第五个人的身份。”

“我吗?怎么可能!我只是看到莫向西提着刀……”沈亚弈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瞬间意识到了答案,对恽夜遥说:“是莫向西,第五个人就是莫向西对不对?怪不得呢,他同我们秘密聚会的时候总是戴着面具,连帽子也捂得严严实实的,原来他是怕我们拆穿他的真面目啊!”

“沈先生,你猜对了一半,那个人不是莫向西,而是莫向东!”

“可,可是,莫向东已经死了呀!”沈亚弈不可思议地说!

“当时莫向东和莫向西对想要买蝴蝶标本的人非常小心,只要让他们觉得有一点危险,就不会带去蝴蝶山谷,我没有办法,只能靠云雅暮的引荐。我想云雅暮在认识我之前,确实是真的为蝴蝶进入卡申夫别墅的,不过之后,我就说不清楚了,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侦探先生?”

“当然满意,谢谢你,苏先生。”恽夜遥很有礼貌地回应了一句,然后说:“所以说,除了褚福之外,飞彩、毕青和勾戊三个人早就识破了蝴蝶的假象,他们来花冤枉钱的目的完全是为了感情或者仇恨,与蝴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当然莫向东不会在乎这些,他只在乎这些人肯不肯花钱,肯不肯为他保守秘密。就像莫向东刚才在山道上同苏先生的对话,苏先生幸亏你是真心待小莫,要不然小莫真的会很伤心。”

小莫问苏子涵:“我父亲说了什么吗?”

“你不用知道了,你只要记住恽先生说的最后那句话,我是真心待你的就够了!知道吗?”苏子涵回避了小莫的问题,但他语气坚定,好像是在对小莫做出一生的承诺一样。

恽夜遥这一回是真心笑了,因为他又看到了一个即将迎接幸福的人。

夜晚已经降临了,但是推理还没有结束,戴璐站起身来说:“我去给大家准备晚饭吧。”

“戴璐,不用了,晚饭就麻烦宋女士去准备一下吧!”恽夜遥回答说。

宋跃华站起身来问:“你就不怕我趁机逃跑?我可是杀人凶手啊!”

“那就让沈亚弈先生陪着你,你总不会干掉他然后逃跑吧?”恽夜遥接着话头调侃了一句,他面对宋跃华的目光始终是真诚的。

犹豫片刻之后,宋跃华还是和沈亚弈两个人一起去了厨房,立刻,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这让客厅里的气氛也变得不再那么严肃了,大家的神情都轻松了不少。

宋跃华走后,戴璐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坐下听恽夜遥推理,她的脸色始终非常阴沉,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接下来,我们就要来说说5月21日下午到晚上的情况了,下午的时候,宋女士和戴璐茶香一起出去了,因为有茶香跟在身边,所以他们去买雕塑材料的事情,应该是真的。茶香是唯一与事件没有任何关系的一个人,也是死得最冤枉的一个人。”

“那苏先生呢?你也不信任他吗?”恽夜遥反问道。

“小苏当然是我相信的人喽。”

“这不就结了!你父亲很早以前就看出了你和苏先生的关系,他也一直在怀疑苏先生到卡申夫别墅来的目的,所以一定会伪装得非常到位,就算是你也不能够看出来。”

“也就是说,5月21日傍晚,你叔叔莫向西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他被伪装成褚福的尸体放在房间里,我不得不说,莫向东的演技真的可以去当一位专业演员了,他惶恐的把众人都拦在门外,留下自己一个人仿佛是在处理尸体。”

“既让人觉得隐藏很深,又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种表演天赋,娱乐圈的一些新进小演员都不太可能会有。”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苏子涵问。

“为了你们之后把怀疑目标对准莫向西,他反正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最后总归要脱离事件范围的。等你们怀疑够了,找出了一定的线索,莫向东就会把莫向西的尸体抛出来顶罪。因此褚福房间里的莫向西被毒死的疑惑就很好解释了。”

“根本没有人在屋子里的任何地方下毒,莫向西就是被莫向东找机会毒死的,毒药可以放在任何地方,比如说两个人的茶水,或者莫向东带给他的食物里面,又或者其他的东西,比如说药品一类的,反正是莫向东可以接触到的一切都行。”

“大戏演完之后,莫向东定定心心把莫向西化过妆的尸体塞进了宋女士的房间衣柜里,然后自己等着宋女士去向他求助。”

“宋女士对小蒙撒了谎,是因为没有办法,她既想要让小莫被排除在事件之外,又想要保护沈亚弈先生,还想对某个人报恩。所以为了小蒙不进一步探究事实,她当时只能选择掩盖一切。”

“宋女士向莫向东求救,这件事也是莫向东的一步棋子,5月21和22两天,卡申夫别墅里面人多眼杂,说不定就会有谁看到宋女士从围墙上的小门出入,再联系到凶杀案的话,宋女士也就成了嫌疑人之一。莫向东只有尽量搞混大家的视线,才能最大可能的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这个人必须具备几个条件:第一,熟悉周边山脉的每一条山道。第二,能够灵活掌握时间。第三,就算回去之后被小蒙发现,她也有理由搪塞过去。第四,有足够的体力在短时间内来回蝴蝶山谷和卡申夫别墅,也就是说,是一个经常在山脉间穿梭的人。”

“同时具备这四个条件的人在我们之中还是有的,不属于这栋别墅的人可以直接排除,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两位女仆小姐和小莫了,小莫前往蝴蝶山谷给我们送地图,茶香死在沈先生房间里,所以剩下的就只有你戴璐!”恽夜遥正面直视戴璐说道。

“你就是宋跃华女士最后一个要保护的人,她一进入茶香死亡现场就立刻和你争吵,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她是在别有用心,将疑点往自己身上揽?当时宋女士面临两难的选择,要么保护你,要么保护沈先生,可是她一个都不想放弃,所以只能借着突如其来的无端指责,希望小蒙将怀疑目标转到她身上。”

“你的母亲当年收留了她,对她有恩。而你留在卡申夫别墅的真正目的,也不是为了苏先生给你的那一点酬劳,而是为了报仇,当年,主办抢劫案的刑警就是小左,他了解那件事所有的细节。”

“发生抢劫案的地点是你家?你母亲和宋女士被绑架,这一系列的事件其实都是莫向东搞的鬼,为了小莫永远都不知道真相,也为了赶走宋女士,他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连累到你们家。”

“刑警在山脉之间发现了你母亲被累毙的尸体,而宋女士不知去向,莫向东完全否认他与宋女士的关系,因为没有结婚证明,再加上小莫根本不能提供自己母亲的任何信息,所以被莫向东逃脱了罪责,因为莫向东的口供,警方缉捕了逃到城市里的宋女士。”

“她差一点就因为杀人罪名被告上法庭,是小左据理力争,摆出自己的推理和搜集到的证据,才让宋女士免予起诉,虽然这桩案件最后破获的结果并不理想,让真凶逃脱了罪责,但是总算是没有殃及无辜。”

“第二,莫向东躲藏在后面的某一个地方,或者索性是后院围墙小门的外面。不过我不倾向于围墙小门外面,那里植物丛生,莫向东要是真的藏在外面的话,一个很难看到屋子里的情形,第二个声音也很难听到。”

“所以他有可能在院子某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看到了戴璐的行动。当然,以上两点都是猜测,具体的事实还要当事人的口供来说明。莫向东正在发愁没有合适的诱饵来吸引吸血皇蛾,戴璐的行动好像是雪中送炭一样,给他送了一个诱饵,就是死亡的褚福先生。”

“同时也让他明确了戴璐在卡申夫别墅里的目的,可他并不想马上干掉戴璐,因为戴璐的存在能够起到为他掩盖罪行的作用,莫向东原本设定的替罪羊是莫向西,但再多出一个戴璐来,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他等戴璐离开之后,就自己现身了,发现褚福没死,他用残忍的手段将褚福殴打致重伤,当时莫向东也是下了死手的,也许是褚福先生天生命硬,居然没有伤及要害,又活了下来。这一切,宋女士在窗口都看到了,她大概是躲在窗帘后面,所以没有被院子里的任何人发现。”

“认为褚福没有生还可能性的莫向东将他藏进仓库里面,自己去准备分尸用的凶器。莫向东离开没有多久,云小姐和沈先生就进入了院子,两个人没说几句话,云小姐掉头回了房间,而沈先生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发现了仓库里爬出来的褚福先生。”

“当他准备救援的时候,莫向东又正好拿着刀朝仓库走来,时间连接的真是微妙极了,就像是老天爷玩的一场游戏一样,如果不是宋女士至始至终都看在眼里,我们根本无法证明这样巧合的事情。”

“褚福被莫向东带走,生命走到了尽头。而沈先生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决定表演一场失踪的大戏,将自己游离于众人之外。可是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发现宋女士的异常行动了,直到5月22日凌晨被我和小蒙小左发现。”

“小左说,当时沈先生的昏迷状态非常奇怪,并不是说他被安眠药迷晕了,而是说他纯粹就是坚持不住睡着了,沈先生躲在仓库里饥饿难耐,脖子上又受了伤,迷迷糊糊睡着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昏迷。”

“戴璐让苏先生去寻找神秘的死亡山谷,她可以肯定,苏先生找到之后一定会报告警方,所以揭穿莫向东莫向西罪行的证据不用她自己操心。戴璐并不知道莫向东没有死的事情,她一心想在大家到达蝴蝶山谷的时候,杀死莫向西,让他在自己罪孽深重的地方成为吸血皇蛾的食物。”

“只有这样做,戴璐才认为是真正为母亲报了仇。5月22日我们出发之后不久,戴璐就安排好一切跟在我们后面出发了,他超近路赶在所有人之前到达蝴蝶山谷,埋伏下来准备袭击莫向西。当时她面对的状况是:如果莫向西和所有人一起到达,那么就会很难动手,只能乘吸血皇蛾出现的时候,再找机会。”

“但这种状况出现的可能性比较小,莫向西为了成功吸引吸血皇蛾,一定会自己提前到达山谷,这就是第二种状况了。戴璐会立刻出手杀了他,然后离开蝴蝶山谷回归别墅。再去干掉唯一知道她离开过的茶香。”

“但事实情况要远远超过戴璐的想象,莫向西居然带上了褚福的尸体,我想当时戴璐一定非常高兴,这样一来,等于是莫向西把自己犯罪的证据也带来了,而且,戴璐还发现了关在山洞里的云小姐,这成为了揭穿褚福罪行的第二个可以利用的证据。”

“所以戴璐选择放弃杀死莫向西,反而要了云小姐的命。坐实莫向西的罪名让他绝望,有可能比直接杀死他来的更好。戴璐假装营救云小姐,趁其不备一刀夺命之后,立刻原路返回了卡申夫别墅,她带上莫向西的西装应该是为了不让血迹喷溅到自己身上。”

“回到村子里之后,戴璐立刻潜入别墅杀死茶香,然后赶到村口买来吃的,她有可能还同小吃店的人攀谈过,以加深证人对她的印象。之后的事情,大家都已经听小蒙说过了。总之一句话,5月22日下午,戴璐是唯一可能杀死茶香和云小姐的人。”

恽夜遥看着戴璐说:“戴璐,我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你可以自己承认罪行,小蒙和小左会为你做自首的证明,你因为莫向东的罪恶失去母亲我们非常同情,但是有些事无法挽回,而有些事我们必须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谢云蒙看到这种情形,当然不可能再悠闲的散步,他迈开两腿向马路对面冲过去,连恽夜遥在他身后喊什么都没有听到。

直到冲进大楼里面,谢云蒙才惊觉这栋大楼根本就没有着火,里面一切都很正常,来来往往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谢云蒙,不知道他一脸焦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谢云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恽夜遥也气喘吁吁跟了过来,他一跑到大楼入口处,就对谢云蒙说:“小蒙,你跑太快了,都不听我说,这栋大楼根本就没有着火,它是被夕阳正面照射,才会形成着火一样的状态。”

“可是……”谢云蒙还是不太相信恽夜遥的话,他刚才看到大楼正面每一个窗户,甚至墙壁上都印出了鲜红的颜色,这些颜色还在不停晃动,好像向外喷薄燃烧的火焰一样。

这个时候,恽夜遥身边一位老妇人开口说:“这个小伙子说的没有错,这栋大楼因为窗户排列比较密集,而且正对着夕阳落下的方向,所以每到傍晚,都会像着火一样,整栋楼房都被映红,这里周边的人都知道,你大概不住在附近,所以误会了。”

“哦。”谢云蒙有些傻乎乎的回应着,恽夜遥看到他这个恋人因为普通的楼房露出一脸傻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立刻收到谢云蒙的眼刀袭击。

“既然来都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看看吧。”恽夜遥走到谢云蒙身边提议说。

“这里吗?有什么好玩的?”

“嗯,也许有吧。”恽夜遥说:“这里看上去像一个社区,楼上应该有娱乐设施,或许还有图书馆和打球的地方哦。”

“这样说倒确实有可能,反正也没事,我们就上去看看吧。”谢云蒙双手叉腰,跟在恽夜遥身后进入了大楼正面的客用电梯里面。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刚才说话的老妇人和一个小男孩,另外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这个男人看上去很严肃,只是同恽夜遥他们点头示意之后,就不再说话。

恽夜遥也没有仔细观察这个男人的相貌,只觉得他并不高,皮肤很白,气质显得比较秀气。

莫海右正想要挂断电话,恽夜遥突然喊住他说:“小左,这段时间工作应该不忙吧?”

“不忙,怎么了?”

“嗯……你能不能……那个,就是你能不能……”恽夜遥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是想让莫海右多抽时间过来陪陪他,可自己不是女孩子,说这种话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尴尬。

但是听筒对面的莫海右显得很淡定,说:“我知道了,下个双休日我会来找你的,我们好好玩两天,不过,前提是谢先生不许现身,还有,赶紧给我把你家里那些大老粗的照片给清理掉!”

莫海右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谢云蒙偷偷把头凑过来听,都被他听到了,谢云蒙对着话筒里就说:“很抱歉,下个双休日小遥还是归我,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法医先生。”

“你也在呀,那我就不奉陪了,再见!”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恽夜遥好不容易可以见到莫海右,这一下全被刑警先生给破坏了,急得他直跳脚,冲着谢云蒙就吼:“小蒙!你干嘛偷听我讲电话!”

“那是因为你老想着和他约会!他凭什么要求你把我的照片扔出去啊!”提到莫海右,谢云蒙也是毫不客气。

“不是扔出去,小左不过是让我放好而已,你过来不也不希望看到小左的照片吗?”恽夜遥眼泪都快出来了。

谢云蒙硬起心肠说:“你就是这个样子?总是摇摆不定,我们都已经走到现在这一步了,你还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这是他第一次对恽夜遥说这种话,谢云蒙其实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恽夜遥瞬间咬紧了嘴唇,他不清楚小蒙说得对不对,如果因为自己的心摇摆不定,给小蒙带来了伤害的话,那绝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但是想起莫海右,恽夜遥的心又不得不游移。

“抱歉,小蒙,我不是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我只是舍不下小左而已。你知道?他和你不一样的,他从小就在我生命里了,而你……”

“算了,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也不会计较这些了,我们走吧,小遥,我送你回家。”谢云蒙说完,把手里的照片放进口袋里,朝着电梯重新走过去。

“没事,不用你管!”

“小遥,别呕气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反正我再妒忌也还是离不开你。”

“以后不许在公众场合吵架!”

“好。”

“以后不许对我说伤人的话!”

“好。”

“下周双休日我要去找小左,我和小左不是你想的那样!”

“呃……好。”回答出这个字的时候,谢云蒙在心里同时叹出一口气,‘没办法,谁让他这辈子都无法放开这个人呢!受着吧!’

发泄完像老头一样的感慨,谢云蒙问恽夜遥:“小遥,你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吗?”

“嗯,好多了。”

“我跟你说件事,刚才捡到的那张照片我带回家了,我记得照片上的景物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谢云蒙突然改变话题说。

恽夜遥也打起精神问:“你是说照片里的景物你曾经去过?但不是很熟悉,想不起来在哪里了?”

“是的。”

“那会不会是一个我们熟悉的人丢了照片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今天去的社区离我们居住的地方很远,那里应该不会有我们熟悉的人吧?”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照片上的景物你是不是在其他城市看到的?或者办案的时候偶然看到的?”

“不是,我觉得应该是在本市,但是具体在哪个区就搞不清楚了。”

谢云蒙的回答让恽夜遥也犯难了,在本市的话谢云蒙应该不会想不起来啊,但小蒙是不会骗自己的,听他的口气也确实带着疑惑。

恽夜遥继续说:“这样吧,小蒙,照片你先留着,这件事以后再研究。今天小左打电话给我,其实是为了约我们明天晚上一起去一个地方做客。”

“他约我们俩一起去吗?”谢云蒙感到很惊讶,说:“难道是我们俩都认识的人?”

“不清楚,小左电话里没有说,只说去了就知道了。反正你明天晚上也没什么事,开车过来接我一起去呗。”

“好是好,不过莫法医这样神秘兮兮的!我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约你出去可从来不愿意带上我!”谢云蒙其实是怕莫海右出主意整他。

“谁是蛮力无穷先生!啊!!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恽夜遥训斥对方。

“好,那就是温柔无限先生。”年轻人带着一脸奸笑说。

恽夜遥自己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片刻之后他才说:“也只有跟你才能这样轻松的说话,哎,说实话,你真的少抽点烟,对肺不好。”

“其实最近爷爷一直在逼着我戒烟,我也是很头疼,在家里根本不敢抽,只能到工作室来抽几支。”

“工作室也少抽,你看你都抽了满满一烟灰缸,小蒙和小左就比你好,都不抽烟。”

“习惯了没办法,我们说说别的事情吧,爷爷家附近那栋房子你还记得吗?”

“哪栋房子?”

“就是那栋会变来变去的房子呀!不知道是哪个人建造的,反正样子很奇怪,从不同角度看过去,房子的某一部分都会消失,你有空的话去那里玩玩,可能会合你的胃口哦!”

“呃,我真的不记得了。”恽夜遥想来想去,想不出年轻人说的是哪栋房子?

“就是几年前我跟你们说起过的,在通往爷爷家大路的边上,一片小树林后面。”

年轻人说到这里,恽夜遥总算是有点印象了,不过他想起来的不是房子的样子,而是谢云蒙带回家的那张照片,那张照片上的草坪和房子,还用树荫,不是同眼前人说的很相似吗?

‘今晚吃过饭之后,我可以和小蒙小左一起过去找找看,也许真的是照片上的房子也说不一定呢!’恽夜遥想着,但是没有把照片的事告诉眼前的年轻人。

两个人又攀谈了大概个把小时左右,恽夜遥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要离开了,咱们晚上见。”

“好,晚上见。”年轻人把恽夜遥送到门口说:“你坐什么回去?”

“地铁。”

“要不我送你吧,这几年我开车的技术很有长进哦。”

“不用了,我坐地铁也很方便,你就留在家里,好好想你的工作吧,记得少抽点烟,知道吗?”

“知道了,我感觉你现在就跟我老妈一样啰嗦。”年轻人一边调侃着,一边和恽夜遥挥手道别。

恽夜遥抬起头来,在他眼前坐着一个同样西装笔挺的男人,大概40多岁,样子带着一股成功人士的派头,恽夜遥微笑了一下,回答说:“你好,很抱歉,我不记得和你见过面。”

“让我想想……”对面的人沉吟着,一会儿之后说:“对了,我记得在杂志上见过你,你是不是那个演员恽夜遥?”

“是的,请问先生你怎么称呼?”

“我姓魏,叫魏浩桦。”

“魏先生,幸会。”恽夜遥坐直身体重新打了一声招呼。

魏浩桦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扭捏做作的人,他说:“我刚才注意你很久了,是在等人吗?”

“是的,等一个朋友,他在对面的警局里工作。”

“啊!刑警先生,是我一直向往的工作呢!”

“魏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说出来其实你不太会相信,我是一个手工制作者,专门做一些木雕工艺品一类的东西。”

恽夜遥的视线在魏浩桦身上停留了几秒钟,说:“一点都看不出来呢,我还以为你是哪个企业的董事长或者CEO呢!”

“恽先生取笑了,我就是门面板长得还行。”

“哪里,制作木雕工艺品可比企业管理难多了,我也很喜欢艺术家呢。”

“是吗?那太好了。”魏浩桦开心的回答了一句,一双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恽夜遥的脸。

这个时候,谢云蒙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他看到魏浩桦说:“小遥,这位先生是谁呀!”

“小蒙,你怎么提前出来了?”恽夜遥问道。

“我还没下班,只是接到你的电话,出来看看。”

“哦,这位是魏浩桦先生,我们刚刚认识,在喝咖啡的时候聊了几句,魏先生说他是个木雕手工艺者,很厉害的职业呢。”恽夜遥微笑着说。

谢云蒙朝着魏浩桦点了点头,算是招呼,然后对恽夜遥说:“那我先回去了,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你等一下自己到停车场那边去,我在那里等你。”

“好。”

谢云蒙走后,魏浩桦也站起身来,他递给恽夜遥一张名片,说:“这是我住的地方,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来玩玩,我们家可是一栋很有趣的房子哦,你看到一定会感兴趣的。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再会。”

‘我会调查清楚的,包括我是不是小遥的兄弟。’

莫海右现在已经改变了之前的某些想法,原先他害怕知道事实,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甚至有些期待,关于父亲,关于母亲,还有关于和小遥的关系。

抬起头来,莫海右准备将心中的浊气随着呼吸一起释放,却无意之中看到了一辆小汽车从身边驶过,车上坐着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西装革履,看上去40多岁,浑身带着一股成功人士的派头。

莫海右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正想要忽略继续向前走,男人却突然停下汽车,招呼他说:“哎!恽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一声恽先生立刻引起了莫海右的注意,法医正视从汽车上下来的人,反问;“你是……”

“恽先生,怎么一会儿你就忘记了?我们刚刚在咖啡店门口见过呀!我叫魏浩桦。”

“啊!是魏先生,真巧。”莫海右明显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顺势扮演了恽夜遥。

魏浩桦说:“恽先生,你没有开汽车过来吗?”

“没有。”

“怪不得呢,我想你怎么在我之前出现在这里,现在的时间开汽车简直比蜗牛还慢,我都不知道排了多久的队才回到家里?你看看,”魏浩桦伸出手腕,指着手表指针说:“晚饭之前出发的,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居然开了快两个小时,也真是够了。”

他一个劲的抱怨路上堵车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莫海右阴沉下来的脸色,莫海右伸手将刘海弄乱,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恽夜遥,对魏浩桦说:“你家就住在这附近吗?”

“对啊,我给你的名片上面有写地址的,诺,就是你背后不远处小树林里的那栋房子,我们家的那栋房子会消失和重现,当初是我曾祖父设计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莫海右回头看了一眼,魏浩桦所指的就是他刚才走出来的那栋房子,心里大概明白了魏浩桦的身份,于是不动声色的说:“谢谢你的好意,魏先生,不过我现在要去另外一户人家,就不奉陪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要不要我用汽车送你过去?”魏浩桦自告奋勇的说。

“谢谢,不用了,我很喜欢这里的风景,我自己慢慢走过去就行。”

“那好吧,恽先生,再会,下次你可一定要去我家看看。”

“好,再会。”

莫海右目送着魏浩桦开车离开,回头继续向与之相反的方向前进。

恽夜遥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要去的那户人家,晚饭时间比一般人家要晚一些,等他们到达正好。他看着窗外单调的风景,倒是觉得很惬意。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此刻大概已经在主人家等自己的莫海右。

恽夜遥随口问了一句:“小左最近很忙吧?”

“什么?”谢云蒙一下子没听清楚,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说:“莫法医吗?他……算是吧!他确实挺忙的。”

谢云蒙的话让恽夜遥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说:“小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和小左有什么事瞒着我?”

刑警知道他这个恋人的直觉敏锐,但是要不要出卖莫海右呢?刑警在心里斟酌着,最后他还是决定不做这个恶人,于是对恽夜遥说:“其实最近我也不知道莫法医在干什么?你知道,我和他不在一个警局上班。不过……”

“不过什么?”

“你等一下见到莫法医,可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因为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好,我不说。”恽夜遥坐直了身体,对谢云蒙说。他隐隐约约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听到他的允诺,谢云蒙才接下去说:“我听那边的同事说起,莫法医前一段时间好像请了长假,出去旅行了,目的地应该就是你的家乡市,我想他是想去看看你给他描述过的地方。”

“小左真的去了吗?”恽夜遥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他以为莫海右回心转意了,终于想要开始了解他们的过去。

谢云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恽夜遥,嘴上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不觉得他自从卡申夫蝴蝶的事情解决之后,就一直神秘兮兮的吗?我想有可能他想要找回某些记忆,却又不好意思和你说吧。”

“嗯,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小蒙,应你吉言,我也觉得是这样呢!”

恽夜遥的心情突然之间好了很多,莫海右可以承认恽海左的身份,是恽夜遥最希望的一件事,如果他真的能够找到证据并坦白心意的话,对于恽夜遥来说,自己的生命就完整了,就算母亲已经不在,小左也可以代替一切。

他只顾着自己高兴,却忽略了边上谢云蒙眼中担忧的眼神,谢云蒙也希望莫海右是去寻找记忆的,他们双胞胎兄弟的身份坐实,当然是刑警喜闻乐见的一件事。

树荫下,男人独自一人坐着,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被树叶掩盖的小路上,根本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树叶的缝隙之间,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红色,就像小小的红色星辰一样,这些红色并不深,只是在边上青黄色的树叶映衬下,显得有些突出而已。

晚上的风比白天稍微大了一点,吹拂着地上的片片落叶,小路边上的树叶都被吹的轻轻向上飘起,就连蒲公英的白色花朵,也开始四散。可是男人眼前小路上的树叶,却只是轻轻晃动,好像黏贴在路面上一样,不管风怎么吹,都不曾有一片乘风而行。

男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奇怪之处,又或者他并不觉得奇怪,已经习以为常。他的视线紧盯着上下浮动的路面,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男人视线范围之外的一隅,被树干遮挡的地方,一个修长的黑影正在窥视着眼前的男人。看不清楚黑影的面目,只能看到他专注的目光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着?像是一种期待,又像是一种疑惑。

几分钟之后,坐在小路边上的男人站起身来,他走到树林和草坪交接的地方,迈开脚似乎要跨上小路,但脚尖刚碰到那轻微晃动的树叶边缘,就像碰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瞬间缩了回来。

“我还是回去吧,这里不会有事的。”男人自言自语说道,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几十年的那栋房子,房子依旧是祖父留下时的样子,看上去那么轻薄,实际上却是最坚固的存在,一直在为他们遮风挡雨。

“没有这栋红色星辰,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男人想到多年以来自己的行为,轻叹一声,转身朝着房子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刚刚转身的一刹那,小路上的树叶突然直接向上弓起一点点,一个小小的白色椭圆形从树叶缝隙中冒出来,随即又像突然缩进泥土中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小小的意外,男人并没有看见,却被不远处的黑影看得清清楚楚,黑影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瞳孔,那是他与生俱来的特点。

记住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黑影也随着男人离开一起消失在树林之间。松软的泥土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一片树叶慢慢飘落下来,在空中随着风儿打转。

“可是我刚才看到你独自一人向那边的房子走过去了。我还跟你打招呼来着,你也说自己是刚刚到。”魏浩桦说。

他的话让恽夜遥猜到了一点什么,闭上嘴巴没有马上回答。此刻恽夜遥身后的谢云蒙开口说:“刚才过去的应该是……”

“小蒙!”恽夜遥突然出声打断谢云蒙说:“刚才我确实一个人离开车子走了一段,因为小蒙临时有点事,后来小蒙追上我说,想来这里看看,所以我们就又回来了。”恽夜遥的谎撒得不红心不跳,谢云蒙在后面也是带上了一点懵,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不过小遥突然之间说话做事变得奇怪,一定有他的道理,谢云蒙虽然没有办法立刻开口问,不过配合是肯定的。

“是啊,我开车路过的时候看到这种房子,觉得很好奇,才会拉着小遥回来的。”

魏浩桦好像相信了他们的话,说道:“本来嘛,我刚才就邀请恽先生过来看一看,可他不愿意,要不到我家里去坐一坐,喝杯热茶吧!现在这个天气还很冷,晚上喝杯热茶会很舒服的。不喜欢茶的话,我家里还有热乎乎的果汁。”

“好。”谢云蒙抢先回答道,他很想知道恽夜遥撒谎的原因,也想要看一看房子内部究竟是什么样子?反正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莫海右那里等会儿打个电话推脱一下就行。

恽夜遥没想到他会立刻答应,赶紧扯了扯谢云蒙的衣袖说:“小蒙,那边已经约好了,你不去怎么行呢?”

“没事,不就吃个便饭吗?你待会儿打个电话给莫法医,下次再约不就行了?”

“可是……”

“算了啦,小遥,你和魏先生一天连续碰到三次也是缘分,他既然都这么热情邀请我们了,不去不是更不好吗?”

恽夜遥确实也想到房子里去看看,不过想到小左的嘱咐,他又犹豫不决应该要怎么做。趁着恽夜遥犹豫的当口,谢云蒙一把拉住他,跟着魏浩桦朝树林中的房子走去。

这里是一条两边非常空旷的马路,就算有树林遮掩,也不是那种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样子,树林之间的空隙非常大,有人在里面走动的话,绝对可以看到。

可是放眼望向四周,不要说莫海右的人影,就算是一只兔子或者猫咪都看不到,这也真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对此我们只能暂时放弃寻找莫海右的行踪,来看看进入屋子里的演员和刑警到底遇到了一些什么事情?

——

晚上7点半左右。

长方形的小小客厅里,主客之间的气氛非常融洽,魏先生作为主人,正在热情地对两位客人谈及过去这栋房子里发生的趣事,而他们家的阿姨,此刻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里织着毛衣。

这位阿姨并不是外人,她是魏先生和魏小姐兄妹的小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辈子都没有嫁人,而是和自己的两个侄子生活在一起,帮着他们做饭,做家务。

桌上的果汁是现榨的,飘散出一股独特的清香,让房子里的空气也闻上去特别沁人心脾。恽夜遥捧着杯子坐在谢云蒙身边,他们的位置靠近窗边,窗帘拉开了一半,在朦胧的灯光和户外月光的相互照耀下,恽夜遥充满了缪斯一样的独特魅力,客厅里的另外三个人始终把视线定格在他身上。

“过去我们这里可是一条非常繁华的街道,我曾祖父的时候,这整个一条街的房子都是他的,那时候他在这里的名声非常响,来来往往的人都知道。”先将自己的家世炫耀一番之后,魏先生才说:“在我曾祖父去世之前,这栋房子里住过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据说她可以和过去的四大美女媲美,想要求亲的人把门槛都踏烂了,可是曾祖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把这位小姐许配给任何人。”

“这位小姐是你的奶奶吗?”恽夜遥问了一句。

“不是,奇怪就奇怪在这一点,我记得小时候我曾经见到过这位小姐的照片,他和我的曾祖父,还有奶奶站在一起,说实话我的奶奶并不算漂亮,这是符合当时社会的一般审美要求而已,她的五官特点,都与我曾祖父非常相似。”

当刑警把这些偷偷耳语给演员听之后,他们立刻就做出了今晚借宿在这里的决定。

在小沙发上织毛衣的阿姨似乎任何事情都没有察觉,也没有站起来确认情况,她一如既往的坐在边上专注于自己手上的活计,同大部分老人一样不屑于参与年轻人之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题。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魏浩桦回到了家里,他头上身上都沾上了一些青黄色的落叶,最奇怪的是,衣服的手肘和膝盖部分被弄湿了,好像刚刚在水里捞过什么东西一样。

在他身边的阿姨抬头看了一眼,把毛衣往边上一放,说:“小桦,我去给你拿件干净衣服来,春天最容易感冒了。”

“好,谢谢阿姨。”魏浩桦看似很轻松地回应了一声,坐回到恽夜遥和谢云蒙身边,此刻这两个人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谢云蒙问:“找到那些孩子了吗?”

“找到了,果然是他们在房子周边跑来跑去,已经被我赶回家里去了。”

“这么晚的天,他们不会迷路吧?”恽夜遥问:“早知道应该让小蒙去送一下的,毕竟小孩子晚上在外面很危险。”

“没关系,以前我也曾经提出过要送他们,但这些孩子对此地比我还要熟悉,很快就跑没影了,事后也不见他们的家长来找。反复几次之后,我就不再担心了。”魏浩桦说。

恽夜遥没有再说什么,三个人表面上继续他们之前的话题,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各怀心思,恽夜遥和谢云蒙在斟酌着怎么跟魏浩桦提出要求住宿的事情,而魏浩桦的思维则不再有刚才那么专注,而是时不时就会朝窗外望上一眼,好像在确认什么事情。

——

地上的树叶发出轻微被踩踏的声音,黑影小心翼翼避开房间窗户,朝屋后走去,在房子屋后的黑色部分,也就是二楼墙壁上,有一扇被玫红色窗帘遮掩住的窗户,此刻窗户虚掩着一条缝。

黑影轻手轻脚踏着房子的结构边缘,尽量不发出声音,向二楼爬上去,当他的手碰触到窗框之后,停顿了一会儿,仔细倾听房间里的声音。

“没,没有,哥哥,我没事……那个,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魏月明的声音听上去带着颤抖,这让魏浩桦显得更加紧张了。

魏浩桦继续敲着门说:“明月,我带来了两个客人,他们想跟你打声招呼,你来开开门,打完招呼我们就走。”

“我……”房间里的女孩依然吞吞吐吐的,好像不愿意出来开门。

这种事也不好勉强,于是恽夜遥说:“魏先生,算了,我们还是明天再打招呼吧。”

可是恽夜遥的话语刚刚落音,房间里就莫名其妙传来一声椅子倒地的声音,还有一个穿着皮鞋的人发出的脚步声。

这一回,魏浩桦再也耐不住了,他掏出自己身上的备用钥匙,直接开门就闯了进去。

恽夜遥和谢云蒙跟在他身后,刑警先生由于刚才看到黑影的事,怕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把演员紧紧护在臂弯里。

意想不到的事情,意想不到的结局,就在短短的一两秒钟之内呈现在恽夜遥眼前,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对待,整个人就像一块木头一样呆立在原地,空空如也的瞳孔中只映照出一对拥抱在一起的男女。

美丽如画般的长发公主紧紧抱着王子的臂膀,而王子则用一种惊愕意外的眼神看着门外呆立如同木雕一样的人,脸上表情复杂。

——

恽夜遥整个人陷入一片恍惚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是伤心,还是妒忌,亦或者是失望!反正这些情绪交杂在一起,让他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他只是看着房间里的男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同他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庞,此刻看上去是如此陌生,好像硬生生从他生命中撕裂开来一样,恽夜遥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错,自己这么多年来小心呵护的三人行终于再也走不下去了……

轻轻推开谢云蒙想要抱紧他的手臂,恽夜遥踉跄着朝房间里跨进几步,走到那个拥有记忆中名字的人面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小左,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海右事实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震惊到了,他什么都没有想做,只是想要从窗户离开房间,躲开小遥的视线,莫海右的的确确在乎恽夜遥的感受,可是,明月突如其来的拥抱,以及凳子翻倒所造成的阻碍,让他没有及时逃离。

“小遥!小遥!你在哪里?快点回答我!”谢云蒙满树林奔跑,寻找着恽夜遥,可是恽夜遥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不要说人影,地上连个脚印都找不到。

此刻的莫海右也是急疯了,他没想到自己的深夜回访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如果预料到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在夜里重新回来探究秘密。后悔和懊恼,还有对自己的愤怒让莫海右几乎失去了理智,他狠狠用拳头砸向树干,粗糙的树干在拳头上留下痕迹,但疼痛依然不能让头脑有半分清醒。

“小遥,你在哪里?快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莫海右朝着虚空大声呼喊,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谢云蒙跑回来一把揪起法医先生的衣领,他怒吼着:“莫海右!!要是小遥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两个人此刻都在丧失理智的边缘徘徊,没有一个人愿意退让。莫海右狠狠把谢云蒙推开,同样怒吼着:“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伤小遥的心!”

莫海右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是听到谢云蒙耳朵里,那就是他承认了和魏月明的关系,谢云蒙更加不依不挠:“我怎么了?我至少是真心的!不像你,从来不把小遥当回事!!”

“你胡说!!”莫海右忍无可忍,正准备扑上去揍刑警先生,结果被魏浩桦从后面一把拉住了。

魏浩桦和阿姨都跑到了树林里,他气喘吁吁的说:“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好好想想恽先生会去哪里?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还有,莫先生,你和明月的事我刚才已经听阿姨说了,有什么都是可以解释得清楚的,何必一定要闹成这样呢?”

他的话让法医先生瞬间冷静下来,是啊,他怎么会变得那么冲动?小遥被自己气跑了,但是老师的家不就在附近吗?也许小遥冷静下来会去那里呢?

莫海右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号码,此刻谢云蒙也终于想到可以打电话,于是凑近过来听着。莫海右连拨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第八百五十九章十个住客第二十七幕

但是警员那边回馈回来的信息,令莫海右和恽夜遥都感到完全不可思议,天不亮就已经出发的警员们跑遍了辖区内所有的工业园,包括周围几座山附近的居民区全部都去过了,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什么所谓的薰衣草田和薰衣草别墅。

最后,警员在电话里说:“我们可以肯定,这附近根本就没有薰衣草田,也许你们所说的别墅并不在我们的辖区里,要不联络其他警局,在全市范围内搜索一下吧!”

“你们打过谢警官的电话吗?”莫海右问道。

“一直都在打,完全联络不上。”

挂断电话之后,莫海右对恽夜遥说:“连警局都调查不到薰衣草别墅的位置,有可能它确实不在这个辖区里,不过,小遥,我在总局工作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听说过市区里有什么薰衣草别墅,如果郊区找不到的话,估计就算在全市范围内搜索也有可能是无用功。”

“可是小蒙明确说他看到了大片的薰衣草田,而且小蒙是昨天下午中的凶手的陷阱,晚饭之前他就到了薰衣草别墅内部,如果别墅在很远的地方,凶手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他带到那里啊!”

“请问你在那里干什么?”

但是他的问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穿着警服的男人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辅警以为他正在那里全神贯注收集什么证据,没有听到自己讲话才会这样。所以一路小跑到男人背后,又问了一句:“喂,同志,你在那里干什么?”

辅警是个北方人,家乡口音非常浓重,性格也属于那种直爽型的,他在问出第二句话的同时,大手也拍上了男人的肩膀,可不拍则已,这一掌拍下去,男人居然像失去了骨头一样,整个人瘫软到了地上,脸差点没埋进垃圾堆里面去!

辅警先生自己也是吓了一大跳,刚刚才发生恶性杀人事件,现在突然之间又有一个男人在眼前倒下了,他以为这也是一个死人,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体,惊魂未定的直盯着地上的男人看,完全不敢再碰第二下。

直到男人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辅警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害怕过去之后,火气就跟着蹿上来了。他粗着嗓子问地上的人:“一动不动站在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我发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人刚刚张开嘴说了几个字,突然之间就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推开身后的辅警,向巷子入口处疾奔而去,

辅警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会来这么一出戏,在原地呆怔了两秒钟之后,转身一边追,一边大声呵斥:“喂!!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是什么人!!快点站住!!!”

可是这个时候,男人已经快要跑到转弯处了,等到他气喘吁吁追到巷子口,再向两边看的时候,根本连男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意识到事情不妙,辅警赶紧回头按响了吴伟云家大门的门铃,他拼命按着门铃,嘴里还不停喊着:“米警官!米警官!你在里面吗?”

吴伟云问:“米警官,会不会是你的同事过来了。”

那些被快递送过来的尸块,此刻还放在吴伟云家的院子角落里,他真的很害怕再次看到那些东西,所以盼着警察局的人能尽快过来把尸块带走。

“应该不是,听上去好像是辅警的声音,他大概是回来找这个东西的吧。”米小东拿起桌上的对讲机说,他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东西,猜想辅警一定会回来找的。

两个人估计很快外面就会有人敲门,米小东已经站起身来,准备把对讲机给门外的辅警送出去,可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凄厉的惨叫声,和如同开了挂的门铃声和呼喊声。

米小东意识到不好,马上关照吴伟云绝对不能离开屋子里面,他自己则迅速向大门外面冲出去。吴伟云已经吓得动都不敢动了,他闭上眼睛战战兢兢缩在椅子里面,心里祈祷着门外不要再发生什么恐怖事件了。

不到五秒钟的时间,米小东就推开大门冲了出去,木制的门扉因为他用力过猛不停晃动着,撞击在门框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米小东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冲着惊魂未定的辅警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那个……垃圾桶!”辅警不停咽着口水,紧张得结结巴巴,控制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把话说完整。

“我,我看到有个男人站在垃圾桶前面,穿着一身警服,我想过去问他到底在干什么?可是……可是没想到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倒在地上了。”辅警说话的时候,还把自己的手掌伸到米小东面前比划着,好像要证明自己真的拍过什么人一样。

他继续说:“真是太可怕了!我还以为又遇到了一个死人,没想到那个人刚倒下,就发出一连串的惨叫,然后趁我不注意爬起来就朝巷子外面跑了,我都追不上他!”

“他在垃圾桶前面到底干了什么?”米小东急吼吼地问道。

“不,不知道!我只看到他站在那里背对着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现。”而另一边的恽夜遥,由于对谢云蒙的担心,分析判断也逐渐在出现偏差。他如果能够好好思考一下,或许面对眼前的困境,就能得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但是现在我们无法左右他们的思维,所以只能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展开行动,而我们的视线已经转移到第一天晚上,谢云蒙在薰衣草别墅中遇到的状况。

——

事情似乎出奇的顺利,黑影回到了屋子里面,现在他是安全的,楼上的人大概都已经睡着了,因为他离开房间之前,二楼一片宁静,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就算有人还没有睡着,这个时间也不可能再离开房间。

黑影似乎有些过于轻松了,他认为任何人都发现不了自己的罪行,因为现在他已经完完全全觉得,自己所设下的骗局和伪装,是这个天底下最最巧妙的计划,没有人可以识破。这种自信不仅来自于这么多年周围人对他的放任,也来自于薰衣草田给他带来的掩护。

是的,他一直在计划,一直在想方设法维护薰衣草田和别墅,不被任何人发现。虽然他不能从表面上主导一切,但暗地里,他却是最最精明的那一个,谁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对手。

自信使人膨胀,但是当中间出现一丝瑕疵的时候,又会让人着着实实地受到惊吓,就像黑影路过窗口时的微微一瞥,那个高大身影给他带来的震撼,差点就让他因此发出惊叫声,他没想到,刑警先生的行动居然这么快!

黑影看到的不是刑警先生在薰衣草田里搜索的样子,而是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那只极有可能暴露他秘密的鞋子,当时刑警先生正站在窗台边上,黑影与他仅仅几寸之遥。

要不是刑警正在低头寻找合适的地方掩埋鞋子,黑影早就被他发现了。意识到危险之后,黑影迅速退到了窗框的后面,他没有选择往前走,而是选择向靠近客厅门口的窗框部分退却。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黑影这个人的临场反应能力非常强,而且思维灵活。

谢云蒙在楼梯口观察的是房门外缘的门把手,这里的女主人种着大片的薰衣草花田,如果刚才那个黑影是从薰衣草花田直接进入的房子里面,那把他的手上和身上就一定会沾染上薰衣草花的花絮,这些白色像棉絮一样的东西,很难清理干净。

尤其是衣服和花朵摩擦过程中带落下来的花絮,会紧紧依附在布料上面。打开房门的时候,一定会多多少少有白色花絮粘在把手或者门框上面,淡紫色的门扉在白天,如果粘上白色的话,确实不容易看得清楚,但现在是晚上,颜色会比白天显得更暗沉一点,走廊里又没有开灯,谢云蒙打开自己钥匙串上的小型手电筒,昏黄的手电筒光芒,一下子就能让他看到白色的小点。

所以只要看一下哪扇门上有花絮,就可以初步判断上楼的黑影究竟进入了哪扇房门。我这里之所以说初步判断,是因为这件事还需要考虑到一些其他方面的因素。

比如,上楼的人是不是刚刚做完家务的傅责?傅责自己的房间就在西屋走廊口左手第一间,虽然他晚饭的时候说,今天会住在东屋,但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也许做家务累了,不想再到东屋去,觉得有什么事明天也可以做,直接回自己房间睡觉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谢云蒙刚才一直在外围,没有先进入西屋客厅查看一下,所以傅责是否一直在客厅里干活?这一点他无从判断。

不过,傅责如果真的回到了自己房间里休息,并且在他没有做任何不可告人行为的前提下,谢云蒙认为他不太可能是刚才的黑影,因为看黑影从窗口掠过的速度,可以确定他是在奔跑,而一个劳累了一天,准备回房间休息的男人,有必要那么匆忙吗?

就凭这一点,谢云蒙认为傅责除非是用家务为借口,想要等所有人都睡着之后,上楼去杀人,要不然的话,他的可能性很小。

至于其他方面的因素,此刻没有必要一一来赘述,我们只要跟着刑警先生的行动,就会一点一滴知道他究竟是怎样想的!

黑影要做到的就是这一点,明天一早,他就会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完美现身,而现在的身份,则可以通过那个可爱又单纯的女人来实现隐藏,那个女人不是说自己可以在薰衣草别墅里呆上一天一夜吗?那就利用这一天一夜,让现在的身份成为杀人犯,把另一重身份的嫌疑完全撇清。

等到这些做完了,在最后的一天一夜里,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自己所有的计划,还能以受害者的面目来向刑警讨要说法,确保自己的安全。至于最后一刻到来之前,他和刑警先生谁能够活下来?是否一切都能如自己所愿一样顺利?黑影觉得根本就不用去多加思考,因为他认为没有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那个刑警绝对不可能拆穿他的计划。

房间里的宁静和寂寞,总会带来困意,当黑影觉得自己的眼皮就快打架的时候,他举高手臂伸了一个懒腰,身边的家具很高,还蒙着黑布。足以将他整个身体都挡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前后两头的窗户和门都紧闭着,就连窗帘也拉上了,只有那窗帘中间的一小条缝隙,才让外面的月光可以稍微窥视到一点里面的景象。

——

谢云蒙将摆放式的煤气灶往边上挪了挪,整个人站到琉璃台上面,他的目标是抽油烟机的排烟管,那条粗粗的塑料管子一直通到户外,拆下管子之后,墙壁上就留下了一个圆圆的洞口,这个洞口勉强可以让刑警先生高大的身躯通过,只要他把两条手臂先伸出去,再把肩膀使劲缩起来就行。

就这样到户外,上半身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弄上油污的,所以,谢云蒙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藏在了厨房琉璃台下面的柜子里,反正半夜也不会有人进厨房,他只要在凌晨之前把西装拿走,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刑警先生脱下外套,卷起衬衫的袖子,上半身有些费劲的钻出了排烟管留下的洞口,他毕竟是武力型的,没法与罗意凡那种柔韧型的舞蹈演员相比,身上的关节和骨头也不能最大限度的折叠。

留下外套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有替换的衣服,谢云蒙是无意之中被带到薰衣草别墅里来的,所以如果弄脏外套的话,第二天其他人就有可能发现他接触过哪些东西,引起他们的怀疑。但是衬衫弄脏没有关系,只要把外套穿上,再把袖子稍微往里卷一点点,那些油污就都看不到了。

其他窗户所对应的房间,我们等一下再说,现在先来说清楚谢云蒙眼前所要进入的空间位置,其实刑警先生从厨房窗户出去的话,虽然可以轻松从落水管子爬到二楼,但与现在的行动方式相比,实际利益要小得多。因为要从二楼墙壁交替窥视每一个房间的话,就要在整个西屋后半段绕一个大圈子,这样既费时又费力。

而抽油烟机上方的排烟管道出去,就完全不同了,煤气灶的位置在厨房南面墙壁里侧,排烟管道的缺口在同一位置的上方,也正对着南面。我之前说过,谢云蒙在半夜进入西屋之前,曾经把房子外围的结构仔细观察了一遍,他发现房屋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天窗,而天窗的位置正在屋檐下方,位于东南墙壁的顶端,靠近房子的西南角位置。

抽油烟机的外围管道分为两节,一节通过墙壁上的洞口与屋子内部相连,而另一截连接着房屋顶上的烟囱,谢云蒙拔掉了连接屋子内部的那一截管道,正好把墙壁上的圆洞空出来,这个圆洞的位置与天窗相隔距离很近,虽然不是在正下方,但是足够刑警先生借力,直接爬上天窗,所以他才会选择这里爬出户外。

可以肯定的是,天窗内部的空间就是三角屋顶横梁上面中空的地方,在这个地方活动十分隐蔽,不太可能会被人发现。如果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了解每个人都在房间里干什么?躲在这里比躲在任何窗户外面都要安全,也都要方便的多。

双手把上天窗边缘,进入里面就不是一件难事了,谢云蒙稍稍观察了一下周围,人就迅速钻了进去。他双手一接触到粗大的横梁,就开始寻找摸索二楼每一个房间的正确位置。横梁与屋顶的地板挨的很近,底板是由长条形木板拼接而成的,中间有木栓和钉子固定,从横梁上面伸手,可以很容易触摸得到那满是灰尘的表面。

谢云蒙回忆着房屋内部的样子,以此来确定自己摸索过的是哪一块区域,从楼梯进入二楼走廊,需要拐过一段平台,这一段平台的宽度,大概可以让两个人并排走过。谢云蒙沿着横梁向前移动了一点点,大约空出这一段距离之后,用手在顶板中央比划出二楼走廊的宽度,然后剩下的部分就全都是客房屋顶了。

勤勉的生活并没有给傅责带来多少好处,反而让他的烦恼一堆又一堆,尤其是脾气古怪的安凌香,现在她就像是傅责背负的一个包袱一样,既无法舍弃,又没有办法给予更多的喜爱。傅责只是在逆来顺受而已。

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男主人朝西屋楼上走去,他透过敞开的大门,看了一眼户外,剩下的人还在薰衣草花田里打牌,没有一个人朝他这边的方向看,而离开的邕粟并没有直接朝着打牌的地方走去,不知道他去了什么方向,已经完全看不见踪迹了。

‘这个肥胖男人的脚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了?’傅责在心里暗自想着。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个问题,专心开始自己手边的工作了。‘希望每天都能有更多的客户来预定薰衣草花束,以后也要想办法把薰衣草做成香袋,尽快卖完。’

这是傅责对别墅门前这片薰衣草田的一点小小期待,他也许是希望尽快卖完手头边长势正旺的薰衣草花,以赚得更多的钱。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那些人也看似其乐融融,傅责无意之中的一瞥不仅看到了熟悉的人,也把其中一个高大挺拔的陌生背影纳入了视线范围之内,他并没有在意,如同对邕粟的疑问一样,傅责很快就将之抛诸脑后了。

再次回到二楼走廊之上,傅责用手轻轻推了一下自己的房门,房门还是锁的好好的,香香在第二次吵架之后,应该没有来找过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下之后,傅责并没有选择进入房间,而是朝走廊最底端的那间仓库走去。

位于右手边最后一间的仓库里面到底堆放了些什么东西?现在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清楚,以后也不会有,因为傅责注定要在这薰衣草别墅中度过一生,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肯定的。

手里的抹布还在滴着水,傅责用另一只手去摸索裤子口袋里的钥匙,可是摸了半天,他都没有掏出那把单独的小钥匙。为了把仓库门钥匙和其他房门上的钥匙区分开来,傅责特地把它从钥匙圈上取下来,单独放在另一个口袋里,可是现在这把小钥匙却不见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所以露出非常疑惑的神情。

对于恽夜遥来说,刑警先生是他的软肋,如果不能确定无恙的话,他之后也很难全身心投入案件的分析推理中去。

就在恽夜遥潜心思考的时候,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当演员先生看到手机屏幕,一种巧合到不可思议的感觉在他心中油然而生,电话居然是罗意凡打来的,也不知道罗意凡有什么事情要找他,演员先生伸手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遥,好久不联系了,你还好吗?”罗意凡的声音从听筒内部传过来,好像很轻松惬意的样子。

“挺好的,意凡你怎么会想到打电话给我?最近没有演出吗?”

“最近比较空闲,正好到s市来见一个老朋友,你们也认识的,就是刚刚出狱的蒋兴龙。”罗意凡说。

“啊!蒋先生可是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呢!”罗意凡的这句话勾起了恽夜遥对过去的回忆,蒋兴龙是个专情的好男人,本来事业发展得也很顺利,只可惜这些年蹲了监狱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两个人唠了几句家常,恽夜遥就想把电话挂掉,他猜测罗意凡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告诉他蒋兴龙出狱这件事,但是现在演员先生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别人,没想到罗意凡突然之间话锋一转,对他说:“最近警局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案子?”

“奇怪的案子?你怎么会这么问?”恽夜遥觉察出罗意凡语气里带着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所以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罗意凡当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也不可能知道演员先生此刻的心境有多么敏感,所以继续说:“就是我听说郊区有家合资企业被在职职工起诉了,说是因为不合格产品造成的辐射让员工患上了癌症,有这样一桩案子吗?”

“小蒙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具体是怎么回事?”恽夜遥问。

“具体情况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这件事中有一点很奇怪,就是这个员工虽然起诉了企业,但是他却找不到自己工作的地点。他说他在工厂里已经上班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工厂负责人只安排他们上晚班,不仅厂区所在的位置对他们严格保密,而且每天上下班都会有全封闭的厂车接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那个皮肤黝黑的女孩子,他是真的很感激她的情义,但是他不能,也没有办法走出前一段感情所带来的桎梏,所以,他希望站在山峦之间的善良‘麋鹿’,可以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归宿,而不是和自己这个连未来都不知道在何方的人纠缠不清。

——

所有的尸块都已经被验尸人员带走了,米小东也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可以继续和吴伟云先生好好聊一聊,他的助手没有从邻居那里打听到更多新的信息,所以暂时目标也只能全部集中在吴伟云身上。

回到像四合院一样的老宅里面,米小东刚刚走进客厅就看到老演员站在女儿的骨灰盒前想心事,米小东随口打了一声招呼,等到对方回过头来,他开口问:“吴先生,你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看到死人就想起了女儿死亡时的样子。”吴伟云双目含泪,语气中饱含着悲伤。

米小东对他说:“如果您身体允许的话,我想就刚才发生的事情再聊几句。”

“没关系,那我们坐下继续说吧。”吴伟云显得比刚才冷漠了很多,他慢吞吞走回来,坐到了自己常坐的那把靠背椅里面,靠背与扶手上的皮套已经磨损了,椅背也看上去斑斑驳驳,应该用了几十年都没有更换过。

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吴伟云是个念旧的人,坐下之后米小东问他:“能跟我说说过去发生的事情吗?你女儿的那次车祸最后究竟是怎么解决的?”

“……车祸肇事者和当时的目击者都失踪了,还能有什么解决方法呢?”吴伟云沮丧的说:“我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当初那件事的答案,我的女儿那么善良,根本就不应该遭受这样的事情。”

“你女儿是当场死亡的吗?”

“不是,当路人发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她是死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

“那么目击者呢?目击者为什么也会失踪?”

“目击车祸的人就是我女儿的男朋友,这件事是我后来找到小伙子的父母才了解到的,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女儿有一个男朋友,他失踪的原因也是众说纷纭,社会上有人怀疑她可能和肇事者一起谋害了我的女儿,但是小伙子的父母告诉我说,发生车祸之前他正在向我的女儿求婚,车祸之后他是为了向肇事者报仇,所以才会跟着一起失踪的。”

这最后一条信息,恰恰是最关键的一条信息,因为骆玲玲留下的工作室就是刘运兆死亡之前寄居的地方,而那个使用骆玲玲房子的画家就是刘运兆的朋友,所以,走出这一步,米小东的行动方向就开始与莫海右他们重叠了。而快递包裹杀人事件与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之间的关联,也就越来越近了。

——

时间再次回溯到刘运兆死亡之前的某一天夜晚,美丽的老年女子打开了某一栋公寓楼二楼最底端的一个房间,虽然这里他已经几十年没有来过了,但依然熟门熟路,钥匙也很好用。

走进房间之后,她并没有东翻西找,而是悠闲的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位置,就像是和什么人约好在这里见面一样,坐下开始等待,她时不时揉搓着手里小皮包的包带,眼睛一直看着虚掩的门缝。

在他的身体周围,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油画,所有的油画上都画着同一片薰衣草田和同一个女孩的背影,在夜晚阴暗的灯光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

女孩背影的轮廓,甚至头发的颜色和长度,耳朵的形状,以及耳朵上挂下来的珍珠耳坠,全都一模一样。还有就是深紫色的薰衣草花田,每一幅油画都是用同一个角度去绘制的,作画者似乎不愿意改变他所面对的方向,画面严重偏向右边,远处的薰衣草花枝显得很模糊,而近处的薰衣草下面,全都画着一双蓝色皮鞋的鞋尖。”

这些画并没有引起老年女人的注意,她还是一门心思关注着门外的动静。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老年女人的耐心也在一点一点流失,两个小时之后,她开始坐立不安了,也不再谨慎的保持完全不发出声音的状态,而是时不时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上几步,或者打开门朝外探头看一眼。

窗户外吹进来的微风,拂乱了她额前的白发,也模糊了她的五官轮廓,老年女人的等待似乎永无止境一样,屋子里只能听到她轻微的脚步声,和挂在墙上的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我早就在国内长住了,十年以前就已经后悔回来了,只是住的地方不在s市,我说过我不想因为我打扰到任何人的生活。除了你之外,我还有一个必须要见的人,他是我在跟你父亲之前所认识的一个人,当年我辜负他太深了,所以现在必须要回来补偿。”

“他也是你唯一爱过的人,对不对?”男人突然之间插嘴问。

这个问题让骆玲玲呆愣了几秒钟,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打算否认任何事情了,沉默代表了肯定,所以男人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等待着骆玲玲的下文。

骆玲玲继续说:“我和他之间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是我几十年来最牵挂的一个人,也是我义无反顾回到国内的唯一原因,我希望在自己人生走完之前,能够与女儿相认。”

听到骆玲玲的话,男人低下了头,他的眼眶中好像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正在往下滴落,片刻之后,男人用手擦了一下脸颊,对骆玲玲说:“骆阿姨,有一些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你认识一个叫许青的人吗?”

“认识啊!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你为什么会提到他?”骆玲玲觉得很奇怪,许青是她回到国内之后认识的人,虽然并不是经常见面,但这个小伙子给她的印象很好,而且这段时间,骆玲玲正在撮合他和一个年轻女孩的感情。这件事之中涉及到一些个人隐私,所以骆玲玲不方便告诉眼前的男人。

但是接下来男人所说的话,让骆玲玲感觉世界都将要在此刻崩塌,无法形容的悲伤,让这个老女人一下子瘫软在椅子里面,美丽脸庞上老泪纵横,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她思念了将近二十年的女儿居然因为一场车祸已经死亡了。

男人等待着,等待着骆玲玲的悲伤过去,这就像等待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停止一样,没有办法催促,没有办法焦急,只能期望时间可以过的慢一点,暴风雨可以消失得快一点。

终于,在男人即将失去耐心之前,骆玲玲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下来了,男人站起身来,重新戴上了头盔,他离开公寓之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的真相,就去找许青吧!他会告诉你的。”

“会不会是薰衣草花田里挖出来的?”

对薰衣草花田的说法,警员们也给予了否认,首先因为这附近根本就没有薰衣草花田,再说,种植大片的薰衣草,泥土上一定会留下许多碎花瓣和花絮。可是现在他们看到的泥土块,表面上只有一些稀疏的杂草,根本看不出以前种过什么东西。”

可恽夜遥对自己的想法还是不肯死心,他又问:“会不会是有人在废弃这些土方块之前?把上面的植物和下面的根须都清理掉了呢?”

警员说:“就算清理得再干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也是不可能的,残破的花瓣会粘在泥土上面,这就像是黑色衣服上粘着的粉尘,怎么可能全部清理干净呢?”

对此恽夜遥也没有更好的解释,所以他不做声了,只是蹲在那里反复研究着这些泥土块,并且把它们一块一块码放得整整齐齐,恽夜遥总觉得泥土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大脑中灰色的脑细胞飞速运动,想要思考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手中巨大的泥土块,很多已经拼到一起了,看上去就像一整块田地一样。恽夜遥拜托警员说:“能不能帮我从附近找几个农民工来,我有事要让他们帮忙。”

“这个倒是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找。”刚才说话的警员自告奋勇回答之后,就站起身来,匆匆离开了现场。

不多一会儿,他带着几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农民过来了,恽夜遥让他们帮忙把垃圾中的土块全部清理出来,虽然有些边缘已经碎裂了,但大部分还是很完整的,接着,恽夜遥让农民用大锤子,把所有的泥土块全部都砸碎。

他的这一举动,让陪他一起来的几个警员有些迷惑,不过,他们并没有阻止农民的行动,只是蹲在一边仔细看着,有的还伸手帮一把忙,或者给劳动中的农民第一杯水什么的?警车上有警员装满水的水杯和一次性杯子。

随着地上的泥土碎末增多,方块中间的塑料网和固定用的塑料支架也逐渐显露了出来,这些东西可以保证周围的泥土不轻易碎裂变形。

等到所有的土方块全部砸碎,恽夜遥向农民道谢送走他们之后,立刻就开始一个一个仔细观察那些塑料网和支架,他看得很仔细,一点点角落和缝隙都不放过,在上面摸索寻找着细小的东西。半个多小时之后,在恽夜遥的脚边,堆起了一小堆紫色和白色混合的东西。

暂时我们没有办法得出答案,我们只好先把视线集中到米小东的行动上面。

快递包裹杀人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二天中午,米小东在警局里开完会,马上就和助手两个人前往骆玲玲留下的工作室。现在凶杀案的调查还没有打开缺口,他们绝不能忽略任何一条可能得到的线索。

离开平龙公安分局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警车就到达了一片楼房林立的小区,这里每一栋公寓楼之间的间隔都非常狭窄,中间几乎没有绿化带,只有一些长条形的长满了杂草的泥土带。

小区入口处甚至连警车都进不去,但不是因为出口的地方同样狭窄,而是因为停在外面的车辆太多了,几乎把进入的通道都给挤没了。

看守小区的门卫是个外地老头,用普通话和他沟通很吃力,为了节省时间,米小东他们索性将汽车停在了另一个小区对面的地下停车库里面,然后步行走到了这里。

进入小区之后,目标公寓楼倒是十分好找,就位于快递站点的后面,楼道是水泥浇灌的,在此刻的季节里显得很潮湿,一楼楼梯有一半连接着地下室,也就是半层楼在地下,半层楼的地上。所谓的一楼便成了半楼。

此刻正是午饭时分,居民们要么不在家,要么都在屋子里吃饭,楼道里空无一人。趁着没有人打扰,米小东三步并作两步上到二楼,找到最后一间房门之后,立刻抬手敲了敲。

本来他以为,这个时间点画家一定会在家里工作,所以很自信马上就会有人来开门。

没想到他连续敲了好几分钟,房门里面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确认没人之后,米小东转头敲开了隔壁一间公寓房的门,想要了解一下情况。隔壁那户人家只有一个小姑娘在里面居住,当穿着警服的米小东问她画家的行踪时,小姑娘显得一脸不可思议。

她说:“画家先生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来了,听说他涉及到一桩仓库里的凶杀案,昨天晚上就已经有警员来调查过了,也没有找到他,最后是请来开锁师傅打开房门进去的,所以现在那扇房门根本就没有锁紧,你们直接进去不就行了?”

“这个没问题,下午一定送到。对画家的调查我们这边也会安排一路警员,还有,如果头的电话打通了,你就让他立刻联系我。”

“嗯,你放心吧。”

在挂断电话之前,米小东压低声音又问了一句:“头真的没事吗?”

对于他的不放心,恽夜遥只能再次给出临摹两可的回答,虽然不能说出实情,但恽夜遥也不想让谢云蒙的好兄弟认为自己在欺骗他。

——

公寓内的布置其实和米小东所想的差不多,画家的房间嘛,很多都是陈设简陋,地上桌子上到处堆满了画笔和画框的样子。

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所看到的油画画面居然都一模一样,画的都是薰衣草花田。米小东顺手拿起一幅画,仔细端详了一番,问助手:“你觉得这些画里面会有什么隐含的意义吗?”

“应该没有吧,或许是这个画家特别喜爱薰衣草花田,才会画了那么多薰衣草,做这一类工作的人大部分都比较偏执,就像有的人只画动物,有的人只花植物一样。”

助手的话有一定道理,不过米晓东还是觉得什么地方很奇怪,他问:“我们这个地方有薰衣草花田吗?”

现在没有,不过我记得以前市区里好像有一处薰衣草花圃不是很大,就位于马路中央的三角地带,那里边上还有好几个小区,米警官你还记得几年前发生的一桩薰衣草花田车祸事件吗?“

”薰衣草花田车祸事件?我倒是不记得了,你说说看,当时的情况,”米晓东转头看向助手,颇感兴趣的问道。

助手反问他:“难道你昨天和吴伟云攀谈了那么久,没有问他过去的事情吗?那起车祸的死者就是吴伟云的女儿,而且当时她女儿的男朋友也在车祸现场,后来和肇事者一起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嫌疑人一定是在警局人员到达,将周边所有不相干的人疏散之后,才偷偷藏进去的。然后,他就一直在等着小蒙上钩。为了让小蒙能够顺利找到正确的位置,他还安排了那个所谓的文渊来吸引小蒙的注意力,我肯定,文渊的身份是假的,所以接下来,我们必须找到这个女人才行!”

“她肯定是一个在我们视线范围之外的女人,有可能只是嫌疑人临时雇佣来的。文渊当时跑到垃圾堆后面,只是想要吸引小蒙跟过去,她不用继续逃跑,因为嫌疑人已经在垃圾堆里面为她挖好了藏身的地方,这里的垃圾堆藏几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只要事先在表面挖好一个大洞,用一些东西固定住,比如废弃支架或者废弃的帐篷等等,这些东西之后非常好处理,直接让垃圾回收人员带走就行了。等到挖出的大洞固定好之后,再往表面倾倒垃圾,将入口封闭起来就可以了。”

“使用的时候,只要知道入口在哪里,直接将表面的垃圾挖开,钻进去再埋上,这个过程用不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我估计当时文渊躲藏的时候,凶手已经事先帮她把洞口挖开了,她藏好之后,只要让垃圾堆顶部的垃圾滑落下来就行了。虽然这样做当事人会很难受,而且很臭,但绝对是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藏身方法。”

“小蒙当时并没有扒开垃圾堆来看,把表面的那些塑料板掀开了,所以他不可能发现那个在垃圾堆上留下所谓线索的人,嫌疑人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吸引住小蒙的注意力之后,点燃了饮料瓶里的炸药。”

“然后他负责把小蒙带走,而那个扮演文渊的女人,则负责把垃圾堆里所有能给警方留下把柄的东西清理走,让垃圾堆大致恢复原来的样子。这两个人只要没有洁癖,我刚才所说的工作是绝对可以完成的。”

对于恽夜遥的说法,警员们当然需要证据来佐证,所以他们将恽夜遥送回到莫海右身边之后,立刻带着勘察工具,重新回到现场收集证据。比如在恽夜遥指出的嫌疑人藏身位置内,是不是有人身上的毛发或者皮屑,这些东西收集回警局,经过化验,也许就会成为找出嫌疑人身份的关键线索。

所以说,经过仓库周边的再一次勘查,恽夜遥不仅带回了薰衣草别墅确实存在的证据,也找到了可能揭发杀人凶手身份的线索,在这里我们还要透露一点的是,那个假的文渊与米小东也见过面,而且还说过话。

可她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干啊,她只是按照男人的意思画了一个妆,骗了一个人而已。至于那个人有没有受骗上当?女人心里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

想起自己之前每天跑龙套,每天需要画很浓的妆,还有那些早已经麻木了的感受,女人开始后悔了,她在答应刘运兆之前为什么不仔细考虑一下后果呢?

难道就因为两个人认识了好几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她就那么轻易相信别人吗?或者就因为她要挑战自己的演技,需要赖以生存的生活费,就什么事情都能去做?女人不断对自己的行为提出质疑,又不断警告自己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压力和烦躁充斥着女人的内心。

女人虽然不是个精通法律知识的人,但却因为自己多年的学习,也不能算是一个法盲,整整半天,女人都坐在窗户前面,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直到夕阳西下,另一个人敲响了她的房门为止……

——

莫海右背靠在警车门前,等待着恽夜遥,刘韵家里该收集的证据,他已经都收集完毕了。并没有什么更多的东西可以供他们参考,莫海右倒是希望恽夜遥那边能给他带回来一些惊喜。

下午马上要进行的验尸,有些地方他还没有想通,恽夜遥认为刘韵身上存在着可以揭发凶手的线索,可是莫海右却不能完全确定恽夜遥最终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很多时候,恽夜遥的想法都要比他感性得多,而太过于理性的思维,限制了莫海右拓宽自己的想象,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缺陷之一。

一个人默默等待着,其他的警员都已经离开了,莫海右觉得没有必要让他们和自己一起等,待会儿恽夜遥回来之后自己来开车就行了。他让助手们带着收集到的证据,先回警局里面去进行化验比对,这样子工作时间才不会延误。

在中午12点钟不到一点点的时候,一辆警车将恽夜遥送回到了莫海右面前,警车离开之后,莫海右问恽夜遥:“你发现了什么吗?”

“有很多东西,小左,我们先坐进车里面再说吧。”恽夜遥回答道,顺手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莫海右则绕道驾驶座车门边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坐上了汽车。

“但这并不是关键问题,关键问题是这个工人他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工作地点在哪里?他自己承认说,在工厂里已经工作了一年多,平时上班坐的都是全封闭式的厂车,而且工厂只安排他们上晚班。对此企业方面全盘否认,他们说并没有什么神秘的新工厂。”

“如果不是某个企业负责人说漏了嘴,告诉警方说新工厂在墓地附近,恐怕现在那件事,工人方面还是一点证据都收集不到。”

“我觉得罗意凡所说的事件和薰衣草别墅有很大关系,我们之前的搜索方向完全错误,是小蒙说大片的薰衣草田,迷惑了我们的眼睛,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把别墅修建到大山背后去,还跑去那里种什么薰衣草!”

“自从罗雀屋事件之后,这边大山的背后,除了几个以前留下来的墓区之外,就连原本的住家都已经拆掉了。别墅如果真的修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一定与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有关。而且,前往别墅的路途,一定不容易被人发现,否则凶手不会那么放心,大胆的把小蒙直接带进别墅里面去。

“后来呢?”莫海右问道:“你有没有拜托罗意凡去找薰衣草别墅?”

“我没有告诉罗意凡薰衣草别墅的存在,他打电话来也只是想向我了解一下,蒋兴龙说的那件事的调查情况。甚至他都没有跟我说事情是蒋兴龙说的。他只是提到了接手案子的律师。与蒋兴龙有关,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按照罗意凡的性格,如果不是蒋兴龙说起,他也不可能主动提出,想要去寻找一下工厂所在的位置。”

“罗意凡没有把自己的想法遮遮掩掩,他说要去郊区看一看,帮忙找找线索。所以我告诉他,他所要找的地方有可能和一大片薰衣草花田在一起,让他注意留心一下……”恽夜遥说到这里,低下头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以下的内容,莫海右可以自己猜到。

莫海右也没有继续往下问,他稍微思考一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给警局里专案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意思很简单,将郊区工厂发生的那桩纠纷案的档案全部调出来,再派一路警员去全面调查那家企业的工厂。

莫海右在电话里将自己和恽夜遥的分析判断详细说了一遍,他认为状告企业的那个工人,有可能并没有说谎,而且这件事同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也许有关联。专案组负责人非常重视这个线索,电话里答应会马上展开调查。

罗意凡离开会面地点的时候,天色还没有暗沉下来,他立刻出发前往刘运兆所住的公寓,希望能够赶在晚饭之前到达那里,他有个猜测,自己并不一定能真的见到刘运兆,也不一定能见到与刘运兆合住的画家。

恽夜遥为什么要刻意提到这两个人?以及刘运兆的妹妹刘韵?罗意凡猜测,也许他们就是事件中的被害者。如果到了那里,罗意凡确认房子里空无一人,那么他的这种猜测就可以被坐实一半了。也就是说,恽夜遥那边已经发生凶杀案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可以见到当事人,那么自然是要好好打听一番。与陌生人周旋探听秘密的技巧,罗意凡还是很熟练的。当然,邻居也不会不去打扰,反正目前罗一凡正在一点一点接近事件核心,他有可能比恽夜遥和米小东两方面更快,因为罗意凡可不会按套路出牌。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二个傍晚,也就是米小东离开刘运兆公寓四五个小时之后,罗意凡的车就停在了破旧的小区门前,他很随意找了一个空位,把车停了进去。

汽车是租来的,既然是来调查案件,罗意凡就不会开自己的车,他特意去租车公司租了一辆不起眼的汽车,还在路边摊买了一套工装服,套在自己那件名牌衬衫的外面。

按照律师给他的门牌号,罗意凡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栋房子,走进潮湿的水泥地面,正好有一个老妇人出门倒垃圾,罗意凡微笑着打雷声招呼说:“阿姨,这里二楼是不是住着一个画家?”

老妇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她刚张开嘴,一楼的某一间屋子里就传出了一个老头烦躁的声音:“赶快扔了垃圾就回来,不要胡说八道,别人的事和你没有关系!”说完,屋子里还传出用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好像里面的老头很愤怒的样子。

老妇人只好尴尬地绕过罗意凡,自顾自朝外面大垃圾桶的方向走去。罗意凡也不介意,他在路过一楼拐弯处的时候,朝刚才发出说话声的房门里面看了一眼,一个老头正坐在轮椅里,他腿上盖着宽大的毛巾,应该是个残疾人,老头的目光紧盯着电视,没有看见罗意凡走过。

不过这些话,罗意凡不可能告诉女孩,因为除了赞赏之外,他还抱着一种怀疑,他看出了女孩眼中始终留存着的害怕情绪。

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孩肯定已经接受过警方询问了,而且就在这两天之内,如果她与杀人案毫无瓜葛的话,再次听到敲门声,应该很平静才对。

但是也不排除女孩的胆子特别小,看到刑警就会惊慌失措的原因,所以罗意凡决定暂时先不开口问她刘运兆的事情,先做一些小小的试探再说。

罗意凡开口说:“我是到这里来找人的,我有一个朋友,委托了这边某个画家画一幅画,可是订金都付了,画却预期了好多天都没有交货,朋友很忙,我正好到s市来办事,所以他就委托我过来帮他找一找,你知道画家住在哪间公寓里面吗?”

“以前这里是有一个画家,不过几个月前搬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住到哪里去了。”女孩表面看似很平静,声音也没有异常,但是罗意凡发现她藏在衣袖里面的手,在微微颤抖。

罗意凡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那画家以前住在公寓楼的哪一间?你能指给我看一下吗?”

女孩的眼神有些游移,她回答罗意凡说:“是走廊口的第一间,现在已经有人搬进来住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帮你去询问。”

一听到她这样回答,罗意凡的瞳孔马上阴沉了下来,不过他的脸色和嘴角的微笑依然没有改变,女孩的话已经暴露了她的秘密,她与刘运兆的案子一定有所牵连。

但是罗意凡觉得,这个女孩有可能不是案件实际的参与者,而是一个被欺骗利用的人。因为从罗意凡走进屋子里到现在,女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害怕和彷徨,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罗意凡知道他不是在害怕自己,而是在害怕之前来过的警察,这说明警察来过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牵涉到犯罪,所以才会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心绪烦乱。

“关于那个画家的事情,我想进一步了解一下,他是不是有一个朋友叫刘运兆,也住在这里?”罗意凡一改刚才兜圈子的态度,开始直截了当的询问。

第八百五十八章十个住客第二十六幕

在深紫色的花海中,漂亮的女人撩起裙摆,如同停留在花枝上的蝴蝶一样,缓慢但却充满抚媚感地转了一个圈,她手指掠过的地方,几缕小小的白色花絮迎风飞舞。

“鹿鹿,那么浓艳的薰衣草花,却有着白色花絮,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文渊说。

“一点都不奇怪啊!”在户外,苍鹿鹿终于恢复了自己本来说话的声音,她歪着头,瞳孔中映照出活到老美到老的女人,忍住心中感慨,说道:“很多花都是这样的,表里不一。再说我并不觉得薰衣草有多么浓艳,它的花语是等待爱情,等待爱情的女孩总是沉寂的,不起眼的,会让人产生一种怜惜感。”

“那么等待爱情的男孩呢?恰恰相反不是吗?”文渊回头微笑着,问苍鹿鹿。

“我不知道等待爱情的男孩是什么样的,我又不是男的。”

“你回避话题!”

文渊直截了当的戳穿苍鹿鹿,眼神中意外的掠过一丝悲伤,语气带上了些许焦虑。“小鹿小姐,你还准备欺骗自己的心吗?刚才背后的目光到底是看向谁的?你觉得我没有回头就分辨不出来吗?你有着他所喜爱的特质,这种特质并不是外表可以左右的。”

“白芸确实很美很会打扮,可我认为小青更加喜爱内在美的女孩。唉!你故意装得那样,想让他对你产生不好的感觉,这又是何必呢!小青是个内心热情如火的男人,你和他就像这紫色的薰衣草花朵和白色的花絮,虽然色彩和感觉都不同,但却是绝配的一对,我相信他从来就不爱白芸,你又何须回避?”

“这不是回避不回避的问题,文姐,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如果他不表达的话,我又怎能知道他到底对我有几分心意,你难道要让我去大声说爱他吗?更何况对他的感觉,我现在自己都不甚明了。”

苍鹿鹿话音落下,关于爱情的话题也在两个人之间停滞了,瞬间提起又刹那落幕的原因是,在她们远处,出现了一抹挺拔站立的男人身影,淡紫色衬衫与薰衣草田融合在一起,如同其中一枝特立独行的花朵一样,令苍鹿鹿痴迷。

爱情有的时候,表面越是不可能,就越是会在心底发酵。文渊心中的痛、苍鹿鹿心中的爱、许青心中的桎梏以及那无法忽略的恨,其根本的原因到底在哪里?

答案在他们自己心中,改变来自于某个即将登场的人,而带来结局的却是两个最终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

薰衣草别墅东屋:

不知道在房间中央站了多久,看着窗外的男人收回视线,现在是他应该去安排晚上工作的时间,女仆5点半要下班,晚饭的话基本上都是男人来做,所以,要去看看食材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明天早上需要出货的薰衣草花束,也要准备一下。

再次叹气,男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疏解心中闷气的方法,他的呼吸都仿佛充满了叹息的味道,带着一股沉重。

他没有直接向房门走去,而是走向了窗台,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男人对着窗台和窗框仔仔细细检查着,视线扫过每一寸地方,直到自认为安心之后,才转身向房门走去。

他没有关窗,也没有拉上窗帘,任由风将房间里的纸张和轻薄的东西吹乱,很快消失在了这间目前还属于他的私人空间里。

空荡荡的房间里,清冷异常,除了风儿之外,其他东西不是静止,就是被动飞舞,没有任何一件拥有属于自己的生命力。桌上的钢笔慢慢向地面滚落下去,在钢笔和地面接触的一刹那,蓝黑色墨水朝着风进入的地方喷溅而出。

“切!被弄脏了!”一声小小的抱怨传进房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陌生男人跨坐在了窗台上,他正用鄙夷不屑的眼神望向室内。

墨水正好喷溅在他裤腿边缘,连白色的袜子上也弄到了,男人轻松进入房间,捡起地上裂开的钢笔看了看,这是一支廉价笔,又破又旧,每一处都彰显出钢笔主人的寒酸。

把钢笔丢入纸篓之内,男人若无其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他没有刻意掩盖皮鞋发出的脚步声,大概并不怕人发现吧,反正男人脸上一点恐惧,或者不安的神色都没有。

他就这样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看看,不时注意着太阳的方位,消磨时间。

窗户依然没有关上,窗台上的脚印非常明显,那是男的进来时留下的。此刻,估计在屋子里,这个男人的指纹也已经留下得够多了,他停止东摸西看,走到房间一侧与卫生间紧挨在一起的小阳台里面,打开水龙头之后,便开始洗手。

我们再把视线回到作为杀人现场的那间仓库,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谢云蒙挂断电话之后,就信步走出了仓库。他心里盘算着要尽快让警员来把仓库里所有东西带走,以便做进一步的勘查检验,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前方的出入口。

猛然之间,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谢云蒙吓了一跳,站定之后他才发现,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如果不是满头花白的发丝,以及眼角额头上的细纹,谢云蒙一定会以为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刑警先是呆了几秒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称呼,倒是女人先开口了,听她的声音介于四五十岁之间的样子,语音软糯,非常好听。

“刑警先生,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女人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并没有好奇。

“这里发生了刑事事件,不可以随便进入,您有问题我们可以到外面去谈。”谢云蒙很礼貌的回答说,并把女人指引到仓库外面,顺手关上了仓库的门。

刚才在尸体搬出去之前,周边所有人员就已经全都被他们疏散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还会在这里?谢云蒙想来,她一定是在警局里的人离开之后,才偷偷到这附近来的。这样想的话,谢云蒙觉得这个女人的目的一定不那么单纯,他说不定认识一些当事人,或者掌握着一些线索,想要来透露给警方。

于是谢云蒙问道:“您是不是认识住在这间仓库里的人?”

“是的。”果不其然,女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她说:“我一直都很担心,这间仓库里的人,他是一个很帅的小伙子,可能是因为脑筋有些偏激吧,所以……怎么说呢?”女人说话的时候有些犹豫,不过,她提到了仓库里住着的人,这一点让刑警先生很感兴趣。

“仓库里住着的人叫什么名字?”谢云蒙问。

“我不清楚,我只是偶尔遇到他,一开始并没有关注这个人,但是后来我渐渐发现,我的女儿也经常往这个地方来,而且逐渐和仓库里的人认识了,后来我女儿告诉我,他们两个已经成为了朋友,我女儿还邀请他去过薰衣草别墅,就是香香住的那栋房子。”

“薰衣草别墅?你知道薰衣草别墅在哪里吗?”谢云蒙立刻问道,这可是一个重大的线索,如果能直接知道地点的话,对破案绝对有很大的帮助。

“既然如此的话,您那么担心您的女儿,发现聚会的主办者死亡,您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出来找警方说明情况?而是要等到大家全部离开之后,才直接到仓库里。”谢云蒙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无论是哪一个母亲,发生这种状况,都会第一时间过来与警方沟通的吧,文渊的做法确实让人生疑。

接收到谢云蒙的质疑,文渊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她憋了很久才说:“其实……我刚才看到了……刘韵身上的衣服……是小娟的,我害怕……”

“您是害怕您一旦主动跟警方坦承,后果会让警方把凶杀案的矛头指向您的女儿,对吗?”

“是的,那条裙子是她最喜爱的东西,她早上就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而且没有跟我说明,然后我到了之后,又发现这里出现了死人,还有那么多警察。小娟的裙子就穿在死者身上,当时我真的很混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只能等到所有的警员离开,想要自己到仓库里来找找女儿的线索。”

“可是,您知不知道!如果您女儿也是受害者之一的话,您这样等于是延误救援时间,她可能会因为您的一念之差,受到什么无可挽回的伤害!您有想过这一点吗?”

“我,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我就想如果小娟不在仓库里,我再到警局去说明情况也来得及。”

“现在这样吧,阿姨,您坐我的车,我们直接到警局去,您要一五一十把所有的情况都汇报出来,我们会全力以赴查找您女儿和薰衣草别墅的下落。”

“……”文渊似乎对谢云蒙的建议还是有些踌躇不前,这让刑警先生更加疑惑了,文渊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真实的情况并非她所说的那样?还是,她看到了女儿做了某些事情,所以才不敢去警局?

猜测归猜测,现在谢云蒙必须把文渊先带到警察局再说,自己和她两个人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何况,薰衣草别墅不能光让恽夜遥和莫海右去寻找,他这边也需要好好调查。所以谢云蒙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文阿姨,我们走吧!”

刑警这边中了凶手圈套的消息,恽夜遥和莫海右还无从得知,他们正在赶往附近的一个垃圾回收站,据说那里不远的地方,有好多住宅和居民小区,居民小区里还有学校,城里面回收过来的部分垃圾,也会堆放过去。

就在汽车快要到达的时候,恽夜遥手机突然响了两下,他拿起来一看,是谢云蒙的电话,不过很快就挂断了。恽夜遥脱口而出问道:“小蒙怎么打了电话又挂断了呢?”

“可能是他放在裤子口袋里,不小心碰到的吧,这很正常。”莫海右轻描淡写地说,两个人就这样把谢云蒙最后的这通电话忽略过去了。

莫海右继续说:“这个时间,如果没有垃圾回收人员在的话,我们就到周边居民那里先去询问一下,他们也有可能会看到一些什么。除了画板的事情之外,还要问问看附近有没有薰衣草别墅?我估计不太可能会在太偏的地方。”

对此恽夜遥没有接口,他总在回忆着那些画,窗台上的油画如果真的是想要拆穿凶手的人放的,那么就应该有薰衣草别墅的线索,可是恽夜遥回忆了很多遍,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光看大片的薰衣草田和女人背影,他根本就猜测不出更多的东西来。

暂且放下思绪,恽夜遥跟着法医先生一起下车,眼前是乡间小道,两边都是自建房,道路上并不是很热闹,在房子的前面,田埂交错。这令恽夜遥瞬间想起了罗雀屋事件中的那座山,他对莫海右说:“L山应该也在这个附近吧,它后面听说这几年建了不少工厂。”

“是想要再那里开发工业区,不过那个后面很难,因为之前有一些墓地也在那里,现在虽然想要重新规划整顿,墓地也不允许再增加了,但是要迁移的话,还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莫海右回过头来问:“小遥,你怎么突然之间想到L山了?”

“我只是看到这些田埂才想起来的,你觉得这里像不像当初L山山脚下的那几个村庄?”恽夜遥反问。

“不过是田埂和房子有些像,周围的环境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不要再想过去的事情,我们先沿着小道走过去看看垃圾回收站在哪里?”

男人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薰衣草别墅,我们晚饭过后,在薰衣草田里闲逛的时候,发现你晕倒在小路的边缘,所以才把你带到房子里来了。”

“薰衣草别墅?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建在垃圾回收站边上的仓库?还有仓库里画画的小伙子?”

男人的话让文渊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她随即说:“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仓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到薰衣草别墅来做客的,但我的名字确实叫文渊。”

男人不再开口询问,他的脑袋里已经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错了?自己在找到关键线索的时候,却被突然之间的爆炸震晕了过去。几个小时之后,又莫名其妙出现在薰衣草田里,莫名其妙进入了同伴正在拼命寻找的薰衣草别墅,却根本没有搞清楚这栋别墅的具体方位。

看到男人不说话了,文渊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云蒙,是个刑警。”

“你为什么会晕倒在薰衣草田里面?这里附近发生了什么案子吗?”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在薰衣草田里,因为我原本根本就不在这个地方。”

“哎!这下可麻烦了,我们虽然把你救进了这里,但是薰衣草别墅的主人还不知道这件事,这里是东屋,主人家现在到西屋去了。”

“冒昧请问一下,”谢云蒙终于恢复了镇定,问道:“您从早上一直到现在,都在这栋别墅里吗?”

“是的。”虽然文渊不明白谢云蒙的意思,但是她还是耐心的回答了问题。

此时,谢云蒙也已经完全分辨出,文渊和仓库边上的女人并不是同一个人了。他随即问道:“这里有没有电话?我想要打个电话给朋友。”

“有,就在楼下大厅里,你跟我来吧!”

谢云蒙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看一眼房间里的状况,所以当文渊回身去开房门的时候,他大致扫视了一圈,一间很普通的房间,没有携带卫生间和阳台。不过房间里的家具倒还很齐全,墙壁角落里有一个饮水机,床在靠近窗户边缘的地方,窗户是白色边框的移窗,墙壁也是白色的,并没有过多装饰。

很有可能就是她刚才偷偷烧断的电话线,如果刻意要去做的话,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谢云蒙的眼睛在文渊周围扫视着,桌子上空空如也,她脚边也没有类似电线的东西,看来不可能是在这里动的手脚。

他还不能定性文渊究竟会承担什么样的角色。谢云蒙一边思考着,一边继续说道:“文女士,可以立刻带我去见薰衣草别墅的主人吗?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好,你跟我来吧。”文渊站起身来,带着谢云蒙离开了薰衣草别墅东屋。

——

且不说谢云蒙被发现之后,只有文渊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这一点很奇怪。还有,为什么不把谢云蒙带进众人聚集的西屋,而是偏偏要带进这间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呢?

谢云蒙昏迷的时候,不可能是文渊一个人将他抬上楼的吧,那个带她上楼的人为什么会没有留在房间里陪着文渊一起呢,他们都还不了解谢云蒙,留下一个老妇人独自在这里不太妥当吧!

而且,最最不合理的是,文渊此刻所做的事应该是房屋主人的工作。救了谢云蒙之后,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通知房屋主人呢?他们难道忘记了吗?

救人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点什么事的话,房子里的人是有责任的,所以说,发生这种事往往都会第一时间找房屋主人来处理。由此可见,现在的所有状况都显得是那么不合理,包括文渊的行为在内。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谢云蒙更加怀疑文渊,也对她更加关注。

除了屋子里的不合理之处以外,谢云蒙本身在电话里说的话也造成了不小的问题。不管之后他有没有联络上恽夜遥和莫海右,刚才他在电话里所说的已经对两个人造成了一种误导,一开始,演员和法医先生是想要围绕着仓库里废弃的画板,在能够寻找到它们的大型垃圾回收站周边,询问一些画画人的信息和薰衣草别墅的线索。

男人等到他进入房间的女人走远之后,立刻反锁房门,开始行动起来,他并没有碰触房间里的任何东西,而是直接走向了窗口,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男人用手帕包着手指打开了白色的移窗。

他朝外看了看,下面没有水泥地,全都长满了薰衣草,如果跳下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事。所以男人小心翼翼跨出了窗台,他一边不停擦拭着窗台上有可能被手指碰触到的地方,一边注意着自己的脚底不要碰触到墙壁,等到整个身体都翻出窗台外面。

他立刻用包着手帕的手指紧扣住墙壁突出的部分,关好窗扇之后使劲往下一跳,人稳稳落在松软的泥土上,在地上翻了一个身,男人试着活动一下手脚,确定没有受伤之后,整个人隐没入紫色的薰衣草田,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必须离开,留下一个悬念在这里,到时候那个女人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陷害这样一个像傻瓜一样的女人,男人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感觉。

是的,他从来不会为别人难过,就算是自己的妹妹,不管遇到什么,他也不会心疼。这个男人非常自私,他只顾自己的感受,却还深深厌恶着其他自私的人,就像是一个丑陋的垃圾,在垃圾堆中嫌弃其他垃圾的脏污一样,让人为他的性格感到作呕。

除了几个特定的人物之外,这个男人对别人所说的名字都是假的,而这几个特定的人,在接下来的计划中已经安排好会被杀死,所以说,男人认为警方根本不可能找到他的头上来,之后他只要扮演好自己,留在家里等待警方过来调查就可以了。

渐渐的,由于身体和薰衣草花的接触,男人身上落满了白色的花絮,这些花絮的颜色如同验证他身份的第一个线索,紧紧依附在他身上,却没有被任何人在意。

安凌香信步朝着楼下走去,她心里还在抱怨男朋友今天的态度,已经把刚刚带进房间里的男人抛诸脑后了,也许安凌香真的是爱着自己男朋友的吧,要不然怎么会把一个高大英俊的人就这样轻易在脑海中淡去呢?

“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这样做并不是出于恶意,我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想要得到你的帮助。”

“那么说,刚才电话突然中断也是你做的?”

“是的,东屋楼上还有一台电话机,我在你醒来之前,做了手脚,才导致电线短路的。我这样做不是为了隐瞒什么?恰恰是想要知道某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必须要借助你的调查,所以,能不能请你暂时帮助我,不要拆穿刚才的事,也暂时不要让其他刑警到薰衣草别墅里来。”

为了避开苍鹿鹿直视着这边的眼神,谢云蒙稍稍弯下一些身体,对文渊说:“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帮助什么?我现在想先问你几个问题行吗?”

“可以,谢警官,你尽管问吧!”文渊摆出一副有问必答的表情,认真地说。

谢云蒙问:“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过去和现在我都想知道。”

“我是……”文渊把嘴唇凑近谢云蒙的耳边,轻声说出了一个男人的名字,她所说的这个男人,演员、刑警和法医事先都已经认识了。文渊说出了自己和他的关系,并且还有自己过去的姓名。

“我知道了,你想帮助的就是他,对不对?”

“是的,我想挽回错误,想要重新开始。”文渊回答的很淡定。

谢云蒙继续问:“他现在的身份是谁?”

文渊用手一指远方的某一个男人,同时说出了男人的名字,因为离得很远,谢云蒙看不清楚他的相貌,不过不要紧,接下来有的是接触的机会,而且谢云蒙还记得这个男人留存在警方档案中照片上的样子。

“我可以帮助你,但前提是你不能有任何行动,你要把一切交给我来处理,还有,这栋薰衣草别墅里所有人的详细情况,你都要找机会向我说明,我刚才打电话的两个朋友,现在正在寻找薰衣草别墅,你要帮助我想办法联络到他们,让他们一起过来。”

“那两个人也是刑警吗?”

“其中一个是。”

“可是现在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这里真的是信号不好,而且我对这边的路途也不熟悉,其他客人也是如此,所以……”文渊应该是只想让谢云蒙一个人留在这里,努力找理由辩解着。她看上去很担忧的样子,谢云蒙不知道她究竟在担心些什么?

准备工作全部都完成了,接下来只要定定心心与那些人周旋就行了,至于那个刑警,他已经把他藏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车子后备箱里,而且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正在焦虑中的老女人,看来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男人在进门之前,眼角瞟到远处汽车边上的一抹女人身影,露出了微笑。

——

“薰衣草别墅吗?”一位工厂传达室里的老大爷重复了一遍恽夜遥的话,脸上带着满满的疑惑,回答说:“我在这附近住了几十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薰衣草别墅,你们是不是搞错地方了?”

“不会啊!我们的同伴说就在这附近的,您再仔细想想,他说在一座山的后面,嗯,周围环境应该和这里差不多,也是工厂聚集的地方。”恽夜遥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可是他询问的人依旧摇头,说道:“至少这边工业区肯定没有,要不你绕过前面的乡镇,在另一头,应该还有一个厂区聚集的地方,就在L山的另一面,你到那边去看看。”

“过去远吗?”恽夜遥问道。

“还挺远的,呃…大概汽车要开20多分钟吧,你们只要沿着这条大路一直走到头,然后朝南拐弯,一直走就能够看到,那里附近还有好几个村子,应该知道的人会多一点。”

“那好吧,谢谢你,大爷。”

“不客气,祝你们一路顺风。”传达室里的老大爷探出头来,很热情地朝恽夜遥挥了挥手。

这已经是恽夜遥在这条路上询问的第五位传达室门卫了,前面四位都是外地来的打工者,对这里根本就不熟悉,好不容易问到一位熟悉的,可是得到的答案依然不尽如人意。

他回到车子里,把结果对莫海右大致说了一遍,莫海右虽然看上去没有恽夜遥那样沮丧,但是他也很疑惑,本来以为那么明显的薰衣草花田和房子,一定可以很快询问到,没想到绕了那么多路,还是没有一个知情者。

莫海右说:“我们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天快黑了,要不我和你先去当地警局,汇报一下这一下午来的状况,让警局帮助调查薰衣草别墅的事情。”

还有最后一对,其实这一对能不能算,到底是不是情侣或者夫妻,目前全都在猜测之中,唯一的根据只有文渊和苍鹿鹿的对话,文渊想要说服苍鹿鹿接受许青,说明这两个人是有感情的,但是,苍鹿鹿的回应却非常奇怪,她把自己和许青的感情与文渊的过去挂钩在了一起,这到底是为什么?

大家这个时候也许会想到一个近乎隐藏式的人物——吴伟云,是的,也许文渊和他之间有什么?也许当年吴伟云的妻子并非亡故呢?也许等许青和苍鹿鹿真的走到一起的时候,文渊的爱情故事也会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四对情侣,他们存在于过去和现在的交错之中,是否曾经拥有过爱情,到底爱得有多深,能不能因为薰衣草别墅事件走到一起,都还是未知数。

说完主人公们感情方面的事情,那就要来说说对实际案情的分析了。

这里可以分为好几个段落,第一个段落就是第354章和第355章说到的仓库里的交易,交易的双方很明显,一个是已经死亡的刘运兆,另一个就是在仓库里画油画的男人。

交易一开始,我们就描述到了一块表面已经碎裂的画板,连框架都已经断了,但是画油画的男人,却把它当作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小心翼翼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就是这样一块特殊的画板,之后在杀人现场却没有出现过,这可能是当事人把他带走了,这个当事人究竟是谁?这块画板也许就是当初在车祸现场被撞碎的那块画板,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在仓库里画油画的人就极有可能是当初车祸的男主人公了。

而且他与刘运兆的密谋恰恰说明了,他们之间正在互相利用。

刘运兆花钱让男人画画,又抱怨男人画得太难看,拿不出手。这样的交易内容看上去好像很荒唐,不过事实真相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我们可以这样想象,也许那些和小学生作品一样的油画,正是刘运兆花钱要求仓库里的男人画的。

苍鹿鹿对他的这种反应很奇怪,她想问,但是当着大家的面,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只好同许青一样保持沉默,两个人难得坐得很近,又都不声不响,倒是让人觉得很般配。

时间过得很快,等傅责收拾好所有的家务之后,已经是晚上8点多钟了,在薰衣草别墅中的第一天就快要过去,大家纷纷站起身来,准备回房间睡觉。

傅责对谢云蒙说:“谢警官,要不你跟我到东屋去吧,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客房了。东屋那边比较清静,今天我也会留在那里,顺便我们一起去看看电话机的情况。”

谢云蒙回应一声,正想跟着傅责离开西屋,无意之中目光扫到安凌香脸上,发现这个小姑娘在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好像刚才还在担心什么,现在一下子轻松下来了。

谢云蒙虽然目光一掠而过,但是怀疑已经放在了心里,晚上他会对西屋这边的情况好好关注一下的。

几个人分散开来,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去休息,东屋客厅的顶灯好像有一个坏掉了,白天倒不觉得有什么,晚上打开之后许久都没有亮起来,客厅里也因此显得很阴暗。

傅责说了几句抱歉的话,便带着谢云蒙进入了楼梯间。这间楼梯间真的和罗雀屋中的很相似,谢云蒙不由得站在阶梯的正下方没有挪动脚步,他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傅责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于是停下来回头看,他问:“谢警官,不赶快上楼吗?”

“不是,我觉得这个楼梯间和我之前看到过的某栋房子里的楼梯间很相似,所以回忆起了一些事情。”谢云蒙轻描淡写的说出,用手在窗台上摩挲了几下,他把手指凑到眼前,问傅责:“这里好像不经常打扫。”

“是啊,平时其他地方的家务就已经够多了,所以我一般不会去管楼梯间和储藏室这样的地方。”傅责回答说,因为灯光很暗,所以他看不清谢云蒙的脸,这让男主人稍稍有些紧张。

“这么大的房子?你们都不聘个女仆吗?”

“有一个女仆,但只是白天过来,而且这几天他家里有事请假了。”傅责明显是在说谎,因为女仆是他自己让人家休息的。

开完会之后,莫海右给市里的警察总局打了个电话,详细说明情况并要求留下来协助调查,当天夜里总局就作出了人事调整,同意了莫海右的请求,至于恽夜遥,法医先生自然不会漏掉,经过汇报和沟通,他可以作为协助人员参与凶杀案调查。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早晨,沐阳小区55栋

小区位于城郊沐阳路和三蒲新路交界口,离警察局所在的地方有一段距离,55栋位于小区入口处左手拐弯第一栋,总共有15层,刘韵家住在二楼。

从外表看上去,这些小高层的阳台朝向马路边缘,排列得整整齐齐,只是房子的外观有些陈旧了,墙皮脱落非常严重,估计也没有很好的物业公司在管理。

进入楼道内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墙壁边缘站立着的一排信箱,还有几个已经损坏的订牛奶的箱子,斜斜的挂在那里,有的门都已经掉下来了。

刑警们来之前已经通知过物业,所以现在楼道周围一个围观的人也没有,刑警很顺利进入了刘韵家。

刘运兆和刘韵没有什么亲人,父母早已亡故,目前兄妹二人,除了妹妹的生活条件稍微好一点以外,刘运兆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正式工作,他在饭店里对恽夜遥他们说的都是谎话。

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长方形的客厅,地上铺着大块的白色瓷砖,左手边是一张电脑桌,电脑桌的斜对面就是厨房,右手边除了沙发和电视柜之外,就只剩下挂在墙上的几张照片了。

客厅的两头都有阳台,一大一小,右侧阳台有向外突出的晾衣竿,阳光也很充足。而左侧阳台就显得比较阴暗了,空间也不大,里面放着洗衣机和一些装衣服的塑料筐,还有一个水泥砌成的洗手台,在与小阳台一门之隔的地方,放着一台双开门的冰箱。

客厅里所有的摆设就是这些,再往里的话有两个房间,和一个小小的储藏室,储藏室的门紧闭着,不知道钥匙放在哪里。两个房间其中一个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刘韵有在网上做化妆品推销,所以这个并不奇怪。

专案组负责人明显觉得莫海右说话有些过头了,如果说是回警局开会分析讨论案情,那么充满逻辑性的推理对他们来说确实很有用。但现在莫海右回去的工作是验尸,要一个只会推理的人在身边干什么呢?尸体上面能够找到的证据,那都是确凿无疑的,还需要推理的辅助吗?

确实,莫海右这样的请求真的很难让人理解,而且这是莫海右头一次请求带恽夜遥进验尸间,说明刘韵的尸体很可能存在着重要的线索。莫海右这个人从来就不会做无用功,而且也不会借题发挥,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能确保恽夜遥的推理对验尸一定会有用。

对于专案组负责人的疑虑,莫海右也没有多过于解释,他只是沉默等待着电话听筒那一头的建议,片刻之后,专案组负责人并没有再问下去,他很清楚莫海右的处事风格,两个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他选择相信莫海右的判断。

至于之后的结果,知道只是时间问题,没有必要在电话里浪费时间。

等莫海右打完电话,恽夜遥问:“同意了?”

莫海右朝他点点头说:“小遥,你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找到那件事的答案吗?”

“如果你让我从头至尾看着你解剖,我就绝对可以找到那件事的正确答案!”恽夜遥的话语非常肯定,他们所指的事到底是什么?等到从现场回归之后,莫海右着手验尸,大家就会知道。

现在,我们要把视线集中在刘韵的这间公寓里面。

法医重新回到黑猫尸体的边上,他用小刀轻轻挑开黑猫脸上糊着的沙土块,然后一点一点将里面已经腐烂生蛆的软组织刮除,在这个过程中,恽夜遥始终耐心地看着莫海右的动作。

莫海右刀头上挑起一点点褐色糊状,好像还带着点荧光粉的东西,放到鼻尖仔细嗅闻着,然后对恽夜遥说:“这个不是脓水结成的块,而是女士化妆品的粉末。这有可能是在凶手破坏黑猫脸部的时候,故意撒上去的。”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用处呢?”恽夜遥问。

“是的。”

“那你想想,黑猫为什么会死在女主人的前面呢?而且中间还相隔了这么多的日子,在这一个月之内,刘韵不可能一天都没有回过家吧!你看这个阳台上的状况,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而纸箱也不像是近期被移动过的样子。因为搬开纸箱之后,底下的瓷砖上都留下了印子,应该放了很久了。”

“因此,我判断黑猫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从这里拿走过。如果说有人在外面杀了黑猫,趁着刘韵不在家,将她的尸体偷偷放在阳台上,刘韵回来之后一定会发现。一个人发现自己的宠物死了,她不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等一下,我们可以问问周边的邻居和商户,如果他们知道黑猫死亡的事情,就说明黑猫不是刘韵杀死的,如果他们不知道,就很难说了。”

“小遥,简洁一点,说结果,在我面前,不需要你一步一步的解释过程。”莫海右现在一颗心都挂在刘韵的尸体上,所以不想浪费任何的时间。

恽夜遥说:“我说的其实和小左你想的一样,刚才你在电话里说,这里有可能不只黑猫一具动物的尸体。为什么这样说?因为你猜到黑猫根本不可能是别人杀死的,这一点一早就很清楚了,它是刘韵的试验品,更准确的说它是刘韵拆穿凶手的一种方法。我还可以猜测,就算我们问遍了周边的邻居和商户,他们不仅不可能知道黑猫死亡的事情,甚至不可能知道刘韵有养过宠物这件事。”

“猫这种动物虽然高傲,但它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和主人感情好,并且常年留在家里不放出去饲养的话,它不太会叫。而且陌生人越多,猫就越是不吭声,所以很容易避过邻居的耳目。”

“刘韵有可能知道有人要对她不利,猜到了自己将会被怎样杀死。虽然这样说并不太能让人信服,因为一个猜到自己就快要被杀的人,大部分都会选择逃跑。但我就是有这样的直觉,刘韵知道她有可能要死,却没有跑,甚至安排好了一切在这间屋子里,等待着警方来调查。”

“我们现在不来讨论她这样做的原因,总结一句话就是,刘韵有可能根本不了解蛇毒,也没有养过毒蛇,她从一个月之前就开始拿猫来当试验品,小左,对于各种毒素多少剂量能够致死,又能够保持表面不至于显露出太过于明显的痕迹,这一点你要比我清楚得多。”

这些都可以成为佐证推理正确性的证据!

房子内部的调查一刻不停地进行着,而薰衣草别墅里的事件也在逐渐扩展向谢云蒙始料未及的方向。

时间回复到第一天晚上,薰衣草别墅东屋

谢云蒙和傅责两个人进入了东屋装有电话机的那间房间,可是事件的发展比想象中还要奇怪,傅责这个房屋管理者居然在自己经常出入的房间里没有找到放在这里的电话机。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谢云蒙心里当场就产生了质疑,不过出于事情还没有明了,以及对房屋主人的尊重,他没有立刻把质疑说出口。

傅责本人也是一头雾水,他在安装电话机的墙边反复寻找着,因为小型的电话机是挂在墙上的,所以失踪之后,墙上留下了一个长方形的印子,这至少证明了傅责没有说谎。

“会不会是电话线断了,女主人拿走电话准备送去修理?”谢云蒙问道,他手里拎着从墙壁上方延伸下来的电话线,电话线接口平整,一看就是被人故意剪断的。

可是他的话立刻遭到傅责的反驳:“这怎么可能!香香平时什么都不会做,甚至连洗个袜子都不会,而且和任何人打交道都像个小孩子一样,如果她看到电话机坏了,连管都不会管,甚至都不会通知我一声!”

谢云蒙继续问:“那会不会有人因为生气,故意恶作剧呢?你看这个电话先,有点像拿剪刀剪断的。”他把电话线断裂的那一套凑到傅责眼前。

傅责接到手里看了看,又沉思了一会儿才说:“其他人估计不可能…要么就只有香香了,今天我和她吵了两次架,照香香的脾气,是有可能会破坏一点东西,她一般会把破坏的东西扔到薰衣草田里去。我明天早上给花除草的时候找一找看看,如果能找到的话,那就是香香做的。”

“那也只能这样了,楼下那台电话机是独立的吗?”

“不是的,这边是主机,楼下那个是分机,要是这边不能用的话,楼下的电话机估计也没什么用处了。”

就在刑警先生想要展开行动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薰衣草田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爬过,又好像没有。

声音非常轻微,而且一瞬即逝,一般人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引起注意,可是谢云蒙不同,这让他想起了在仓库里恽夜遥和莫海右所作出的推理。刘韵尸体的手背上,有毒蛇或者蜥蜴一类的爬行动物咬过的齿痕,而且有中毒迹象。

莫海右还说过,刘韵身上有薰衣草的花絮,有可能读书就养在薰衣草花田之中,想到这里,谢云蒙暂时放弃了进入房子的念头,他要先在薰衣草花在里搜索一下,至少是房屋附近的一小片地方。

就算找不到毒蛇或者蜥蜴,如果它们真的存在的话,泥土上也一定会留下爬过的痕迹。对于搜查工作,刑警先生是熟门熟路的,他一头钻进薰衣草花田之中,很快就没了人影。而他进入的位置,正好是某个人在之前扔掉某样东西的地方。

潮湿松软的泥土沾满了皮鞋的鞋面,甚至有一些粘到的刑警先生的袜子上,他一点一点拨开薰衣草花枝,仔细在地面上观察着,虽说是在找爬行类动物移动过的痕迹,不过泥土上存在的垃圾谢云蒙也没有放过,每看到一个,谢云蒙都会捡起来确认一下。

他也没有忘记失踪电话机的事情,如果能够同时找到电话机的话,那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证明了安凌香与男朋友吵架扔东西这个梗不一定是谎言!

差不多十分钟之后,谢云蒙的视线被一样黑乎乎的东西给吸引了,形状像是一只鞋,但是颜色基本上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上面不仅沾满了泥土,还有很多恶心的黄绿色粘液,与泥土混杂在一起,看上去就像呕吐物一样。

谢云蒙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之后将那样东西捡起来,然后他从地上捡了一根断裂的花枝,一点一点将粘在它表面上的泥土和粘液刮掉,手里的东西是一只男式皮鞋,而且鞋肚子里好像还有东西。

谢云蒙伸手在鞋肚子里掏了掏,掏出了几片碎裂的蛋壳和一大把青黄色的液体,糊满了整个手套。这好像是蛇类产下的蛋,而且刚产下不久就被打碎吃掉了。

“请问是吴伟云先生吗?”年轻男人问道。

“是的,是我。”吴伟云嘴上回答着,脸上的疑惑表情却没有褪去,他问:“是给我的包裹吗?”

“嗯,请您签收一下吧!”

快递小哥很客气的把纸箱子送到吴伟云眼前,示意他在上面粘着的白色纸张上签字,这让吴伟云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那张纸上除了写着他的名字之外,什么也没有写。

他虽然不在网上买东西,但送快递的签条还是看到过的,至少应该有运送双方的名字,电话号码,还有一些别的条款吧!可是现在他眼睛看到的就只有一张写着他名字的白纸。

吴伟云没有伸手去接快递小哥手中的笔,而是让他放下纸箱再次问道:“这个真的是要给我的?可我根本就没有买过东西啊!”

“确实是给您的,我们接到的电话就是这样说的。”

“你们接到的电话?谁的电话?不行,不是我的东西我可不能签收!你还是仔细查一下吧,会不会把名字写错了,或者你们搞错了寄送地址?”

“不会错的,真的是给您的!”快递小哥说的非常肯定。

吴伟云只好说:“那你把快递单给我看一下,我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从哪里寄来的?”

“好吧,您等一下。”

接收到吴伟云连续的质疑,快递小哥倒是显得非常淡定,他转身在电瓶车后座上的箱子里翻找着,似乎在寻找快递单,而吴伟云就站在自家的门框边缘等待,就在这一两分钟的时间里,他屋子里的电话突然之间响了起来。

吴伟云立刻让快递小哥稍微等一等,然后自己回到堂屋里面去接电话,可是等他接起电话的时候,对方已经挂掉了。而且更奇怪的是,他再次回到门口,快递小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纸箱子孤零零的被放在大门门槛前面。

这回吴伟云是不收也得收了,他嘴里嘟囔抱怨着,从地上捡起纸箱,也不愿意拿回屋子里去了,而是直接坐在门槛上,伸手去撕上面的胶条。

“这一点很难说,吴伟云是个资深演员,他如果刻意要装作惊恐害怕的样子,我估计一般人也很难拆穿,反正不管怎么样,一切等到了现场再说。事实要靠证据来说话,吴伟云如果真杀了人,演技再好也跑不了。不是他杀的人,事实调查出来我们也不会冤枉他。”米小东说。

“不过我觉得这件案子真是够蹊跷的,”警员接着说:“先是莫名其妙送来快递,然后是快递小哥非要硬塞给当事人根本没有买过的东西,而且这东西居然是死人的头颅,手臂和肩膀,还是被砍成小块的那种,辅警说尸块还没有僵硬,估计是被杀没有多久,要真不是那位老先生干的,他这回可是吓得够呛了!”

“最好他能记得快递人员的长相,我总觉得那个送快递的人很可疑。”警员说完这些,正好面前出现一个红灯,他把车稳稳停在四岔路口的边缘,转头看了一眼米小东。

米小东说:“到那边之后,你先疏散围观人群,然后到邻居那里去询问情况,找找看报案人是不是在附近。我和吴伟云单独沟通一下。对了,法医大概什么时候能赶到?”

“这个很难说,不过应该会很快吧!局里法医的行动速度不是一向都很快吗?”

“也是,他们现在肯定已经接到通知上路了。”汽车重新发动起来,米小东放松身体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但他脸上的表情却看上去一点也不轻松。

两个人乘坐的警车拐过弯疾驰而去,通过他们的对话,我们应该可以猜到,吴伟云收到的快递中的物品,就是和刘韵尸体拼凑在一起的那具女尸失踪的身体部分,但是凶手为什么要把它们寄到吴伟云家里呢?他如果不想让女尸的身份被发现,把这些尸块焚烧或者掩埋掉,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吧!

但是寄到吴伟云这里,不是刻意让警方发现吗?对于这个问题,暂时我们就像恽夜遥说的那样,根本没有办法猜到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唯一能肯定的是,如果凶手计划好了这一步,那么就一定有其必要的用处,分析推理出答案,只是时间问题。

要是在这七个人之中,那就推翻了刘运兆的话,也就是说七个人中最多只会有六个人死亡,凶手总不至于连自己也杀掉吧?要是不在七个人之中,那就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凶手藏在薰衣草别墅的周围,最有可能的藏匿地点是周围的那些厂房里。

不管他是不是在那些厂里工作,扮成工人藏在厂区周围不太可能有人会怀疑。第二,凶手说的七个人之中包括谢云蒙,恽夜遥希望这种假设千万不要成立,如果成立的话,谢云蒙面临的危险系数那就大大增加了!

最好的结果是警员能够尽快找到薰衣草别墅,可是从他们出发到现在已经两三个小时过去了,那边寻找薰衣草别墅的人员还没有回过来任何消息。恽夜遥突然之间开口说:“小左,我想联系罗意凡!”

莫海右正在检查另一个阳台上的水池,听到恽夜遥的声音,他放下手里的工具停顿了一会儿,随即问道:“你是想让罗意凡去寻找薰衣草别墅?”

“是的,”恽夜遥转向莫海右的方向,他一边向法医走过去,一边继续说:“我总觉得我们有什么地方误会了,小蒙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真的能正确指引薰衣草别墅的位置吗?”

“怎么说?”

“你想想,如果那些话是正确的,那为什么一早就出发的警员到现在都没有回馈信息过来?大片的薰衣草田、工厂聚集的地方、靠近大山边缘,如此明显的标记还不容易找吗?而且小左,你还记不记得昨天那个传达室老伯说的话,他已经在这周边居住了几十年了,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有大片的薰衣草田。”

“你的意思是薰衣草别墅不在这周边的区域里,谢警官的描述错误了?或者是我们误解了他的话?”莫海右问道,他觉得恽夜遥脸色不对,索性放下手里所有的东西,擦干净手之后走到客厅里。这个时候刘韵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莫海右难得主动让恽夜遥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他可以体会到恽夜遥内心的担忧。

莫海右不是个容易妒嫉的人,何况他也在担心谢云蒙的状况,所以很认真地听着恽夜遥所说的话。

“也就是通过电话和罗意凡联络,给他提供一些案件细节,并适当采纳他的分析推断。这样做的话,我和警局也比较好沟通。如果中午之前你可以找到薰衣草别墅的正确方位,那么我们立刻派警员过去协助谢警官调查。如果中午之前还是没有办法找到薰衣草别墅,那么我们在考虑让罗意凡参与实地破案还来得及,你看怎么样?”

恽夜遥还没有对莫海右的建议做出回复,去联络专业人员对沐阳小区周围绿化带进行搜索调查的警员就回来报告了,他们确定,小区周围并没有寄居毒蛇或者有毒蜥蜴类等爬行动物,接收到这个信息之后,莫海右和警员必须抓紧时间,马上开始全面勘察刘韵家内部。

恽夜遥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讨论上面,如果他要参与验尸,又要解决谢云蒙那边面临的问题,那么莫海右刚刚的建议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两个人总算达成了一致,莫海右立刻打电话给参与薰衣草别墅搜索工作的警员,向他们了解调查的具体情况。

第八百六十章十个住客第二十八幕

不过这些话,罗意凡不可能告诉女孩,因为除了赞赏之外,他还抱着一种怀疑,他看出了女孩眼中始终留存着的害怕情绪。

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孩肯定已经接受过警方询问了,而且就在这两天之内,如果她与杀人案毫无瓜葛的话,再次听到敲门声,应该很平静才对。

但是也不排除女孩的胆子特别小,看到刑警就会惊慌失措的原因,所以罗意凡决定暂时先不开口问她刘运兆的事情,先做一些小小的试探再说。

罗意凡开口说:“我是到这里来找人的,我有一个朋友,委托了这边某个画家画一幅画,可是订金都付了,画却预期了好多天都没有交货,朋友很忙,我正好到s市来办事,所以他就委托我过来帮他找一找,你知道画家住在哪间公寓里面吗?”

“以前这里是有一个画家,不过几个月前搬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住到哪里去了。”女孩表面看似很平静,声音也没有异常,但是罗意凡发现她藏在衣袖里面的手,在微微颤抖。

罗意凡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那画家以前住在公寓楼的哪一间?你能指给我看一下吗?”

女孩的眼神有些游移,她回答罗意凡说:“是走廊口的第一间,现在已经有人搬进来住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帮你去询问。”

一听到她这样回答,罗意凡的瞳孔马上阴沉了下来,不过他的脸色和嘴角的微笑依然没有改变,女孩的话已经暴露了她的秘密,她与刘运兆的案子一定有所牵连。

但是罗意凡觉得,这个女孩有可能不是案件实际的参与者,而是一个被欺骗利用的人。因为从罗意凡走进屋子里到现在,女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害怕和彷徨,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罗意凡知道他不是在害怕自己,而是在害怕之前来过的警察,这说明警察来过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牵涉到犯罪,所以才会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心绪烦乱。

“关于那个画家的事情,我想进一步了解一下,他是不是有一个朋友叫刘运兆,也住在这里?”罗意凡一改刚才兜圈子的态度,开始直截了当的询问。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刘运兆居然袭击了我,他用一块手帕捂住我的嘴,很快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莫名其貌回到了自己家里,而且脸上化妆的痕迹都被擦掉了,头上的假发,身上的衣服也都被人更换成了自己平时在家里的家居服。”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根本就弄不清楚是谁帮我换的,甚至我一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回到的家里。从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刘运兆再也没有和我联络过。”

女孩说完之后,罗意凡问她:“你的意思是刘运兆和画家,还有和你见面的男人全都消失了,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刘运兆不回公寓是在一个月之前,而扮演我男朋友的人一个星期之前的半夜时分,曾经来过,他直接上楼到了画家的公寓里面,有一个白发苍苍的漂亮女人在那里等他,这个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

“白发苍苍的漂亮女人?她是年轻人还是老人?”

“我感觉是老人,因为我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像四五十岁的声音。”女孩如实回答。

“那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看外表很年轻,实际上已经是个老人了,对不对?”

“我不能确定,但是看外表,完全看不出实际年龄来。”

“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女人叫什么名字?”

“男人称呼她骆阿姨,名字没有说,她好像在跟年轻男人一个劲的道歉,说是自己对不起他的父亲什么的,然后还提到了一个叫吴伟云的人,好像他曾经跟男人的父亲,还有吴伟云这两个人都有过感情瓜葛。女人还提起出国什么的,具体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反正两个人聊了没有多久,男人就走掉了,嗯…女人在屋子里又呆了十分钟左右才走的,走的时候好像很不开心,我听到她的叹息声了。哦对了,虽然没怎么听清楚,但我感觉女人应该还哭过。”

女孩对罗意凡的讲述都到此为止,首先她透露自己曾经去过仓库,但是在刘运兆还没有死之前就被人用暗算谢云蒙差不多的方法送回了公寓里面,到底是谁会这么做,刘运兆最后一次利用女孩的目的是什么?

其次她向罗意凡透露了骆玲玲的信息,骆玲玲曾经在凶杀案发生之前的一个星期,在公寓里同某个年轻男人见过面,虽然罗意凡还不知道吴伟云和骆玲玲这两个人,但是这件事之后一定会对他的推理起到作用。

还有,女孩提到了仓库现场,恽夜遥在电话里也提到过仓库和垃圾堆,不过他没有说那里发生了凶杀案,罗意凡隐隐约约觉得,如果刘运兆真的已经死亡,那么仓库应该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场所,说不定就是死亡现场。

刑警先生躲在厨房里一边等待着,一边盘算神秘人的动向,神秘人如果直接走到楼下,用不了两分钟的时间,如果他在五分钟之后还没有现身,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他从楼梯间的窗户出去了,第二,他回到了楼上。

那么谢云蒙相应的行动就会直接从屋子内部上楼敲响其他人的房门,虽然半夜打扰又不能说明原因,会让住在这里的人很恼怒,尤其是女士,但谢云蒙是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而且,文渊一定会给谢云蒙打圆场的,因为表面上是她请求谢云蒙留在这里帮忙。她也答应无论怎样都会全力以赴帮助刑警先生。

这样一来,也可以直接知道楼上到底有没有少人,还有房子男主人傅责到底有没有回自己房间休息。

最好的结果是傅责、文渊、苍鹿鹿、许青和白芸都在,就算神秘人真的是从楼梯间窗户出去的,谢云蒙也可以安排男主人直接去东屋确认女主人的安危,这里让文渊帮忙安抚大家的情绪。而他自己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确定邕粟到底住在哪个房间。邕粟的房间安排很奇怪,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没有明确提到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云蒙很快听到了走进客厅的脚步声,以及一个男人轻声哼唱的声音,听不清曲调,但是谢云蒙马上听出了来人的身份。他没有继续蹲在厨房门口看不到的地方,而是站起身来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并把手中的小手电筒和钥匙一起放在水杯边上。

不到几秒钟,谢云蒙身后就传来了男人的询问声:“谢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云蒙不紧不慢回过头来,眼前看到的正是他猜测的人,薰衣草别墅男主人傅责。傅责身上还穿着昨天傍晚看到过的衣服,怀里抱着一大捧薰衣草花束。

“哦,我半夜睡不着,到这里来找点水喝。”谢云蒙回答说,顺手晃了晃手里的水杯。

“可是你为什么不开灯啊?”

“没有必要开灯,我钥匙上面有常备的充电手电筒,很实用。”谢云蒙指着琉璃台上面说,然后他话锋一转,问傅责:“你不是要回东屋睡觉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也不知道找个不明显的地方修剪,这样子难看死了!’在心里抱怨一句,安凌香正想要回头朝西屋方向走去,没想到目光落在空荡荡的泥土上,刹那间,惊愕浮上她的脸颊。

黑色的泥土里面混杂着蓝绿色的塑料网,如果是别人看到,根本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但是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不一样,她太了解这些泥土了,从小到大,她都是在这里生活的。

惊愕带来了疑惑,很快疑惑就变成了愤怒,安凌香转身朝西屋方向冲过去,当她伸出的手即将触及西屋大门时,大门出乎意料的打开了,随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安,你看到了?”

“吴兴涵?!!”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傍晚,法医验尸间边上的办公室里面。

验尸工作第一阶段已经告一段落了,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正在分析他们得到的结果,莫海右指着化验报告单说:“我们从刘韵实际上并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她手臂和手背上的蛇咬伤口确实是人为制造的。尸体神态表情平静,此前并没有受到惊吓。”

“我对他笔下组织和血液都进行了化验,刘韵在被杀之前,已经得了癌症,是血癌。癌症的诱发因素有很多,吃保健品和药物的滥用,长期生活在有辐射的环境中,长期使用不合格化学产品,劳累过度或者抽烟酗酒都有可能。”

“对于这些因素,有几点是可以排除的,第一,刘韵家里没有找到烟酒,也没有保健品的痕迹。第二,根据邻居供称,刘韵平时生活很悠闲,不存在劳累过度的迹象。第三,个人信息的调查显示,刘韵从没有在工厂里上过班,所以辐射致癌这一条也很难成立。”

“那么剩下的原因就只有长期使用不合格化学产品这一项了,所以我把她家里的化妆品也带回了警局进行化验。但是,化验结果很奇怪,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的化妆品,不存在重金属超标的现象。”

“还有,刘韵家里和附近绿化带里挖出来的死猫尸体,也不全都是中毒而死,虽然表面属于机械性至死,但是它们同刘韵一样,时间都已经病入膏肓,就算不下杀手,也活不了多久。”

“我们可以扩大调查范围,不局限于刘韵所住的那栋小高层,问一问周边几栋楼里的居民,还有在小区内外的商户、超市里的员工,也许能得到一些想要的答案也说不一定。”

“凶手把刘韵下半身尸体扔在垃圾桶里面,这样做确实能给目击者营造一种诡异恐怖的感觉,但也给凶手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一般一个精明的凶手,如果不是非必要的话是不会去冒险的。所以我觉得凶手其实是想借垃圾来掩盖一些东西。小左你怎么看?”

恽夜遥虽然嘴上在问莫海右,但其实他心里是有一个答案,他只是需要莫海右用专业知识来确定这个答案而已。

莫海右的眼睛一直盯着化验报告单,办公桌的桌面上摆着厚厚的一沓,此时他翻开其中的一页说道:“刘韵的身体皮肤表面有很多细小的刮擦,还有拖曳造成的划痕,不过这些都是死后被塞进垃圾桶的时候造成的。如果非要说皮肤上有什么的话?与辐射倒也能扯上一定关系。”

“刘韵肩膀以下的皮肤明显干燥,有起皮现象,比脸部还有肩膀处要苍老一些。也就是说,她的脸部和肩膀手臂部分因为长年使用滋润的护肤品,而且刻意化妆打扮,表面上看上去非常润滑细腻,但身上看不到的皮肤却很干燥苍老。”

恽夜遥说:“这样一来,那我的猜测就多少有一些可能性了。如果凶手要借死后的刮擦痕迹来掩盖刘韵皮肤状态的话,那不就正好说明他想要掩盖刘韵身上辐射留下的所有痕迹吗?刘韵身体里要是有化学物质和重金属超标的现象,这个除非凶手把尸体焚烧,要不然的话是无法掩盖的,就像中毒的人,无法将身体里所有毒素清除干净一样。”

“所以我赞同小左你的观点,最有可能导致刘韵患癌的就是辐射这个原因。我还是觉得刘韵和某家企业的非法生产有关系,我们必须调查清楚他晚上的行踪,还有罗意凡所说的那件工人起诉企业的事情,也必须全面调查清楚,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在警方的全力追问之下,企业领导和厂区负责人总有一个会松

打来电话的人就是罗意凡,他刚从刘运兆寄居的公寓里出来,现在正靠在一个四周无人经过的地方。

“意凡,你找到那家工厂的地址了吗?”恽夜遥直截了当问道。

可是没想到,电话里的罗意凡比他更加直接,反问他:“在说出我的调查情况之前,小遥,我请你老实告诉我,谢云蒙到底被困在哪里了?”

他的这句话让恽夜遥不禁愣住了,恽夜遥根本就没有想到罗意凡的调查进展居然会那么快!就连一边的莫海右也露出难得不可思议的表情,莫海右可以听见恽夜遥电话那一头的声音。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恽夜遥还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可是罗意凡好像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说:“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回答我的问题。”

“我只能说我们目前确实在调查凶杀案,而且你提供的信息对我们非常重要,工人起诉企业的案子也已经开始了全面详细的调查。至于其它,我要听到你的回答之后才能对你说明。”这些话出自莫海右之口,恽夜遥已经打开了免提。

“好吧,我告诉你们,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什么凶杀案,与小遥的通话结束之后,我就直接去找了当事律师,除了了解到工人投诉的详细情况之外,我还了解企业与一个叫刘运兆的人有关。而且这个刘运兆身上似乎还有非法集资和诈骗的嫌疑。”

“不过目前律师们还只是怀疑,没有办法搜集到更多的证据。于是我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之后,就直奔了刘运兆的公寓。到那里我得到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我想你们连续去了两次,都没有发现住在刘运兆隔壁的小姑娘其实是个演员吧?而且就在这段时间,她还被刘运兆雇佣过。”

“演员?雇佣?难道说……”恽夜遥低声呢喃,他听到罗意凡的话,立刻想到了仓库门前,诱导谢云蒙的老年女人文渊。

“意凡,你快点说下去,快!”

罗意凡的语气非常诚恳,恽夜遥也希望莫海右能够让他去帮助谢云蒙,所以盯着莫海右的侧脸看,那张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变化来。大概一分多钟之后,莫海右才开口说:“罗先生,你提供的信息确实对我们非常重要,我和小遥会立刻赶往刘运兆的公寓,将那个女孩带回来询问。”

“郊区那家工厂你暂时不用去找了,警方已经对工厂所属的企业展开全面调查,我想查出具体位置应该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希望你可以帮忙去找一片深紫色的薰衣草花田。谢警官很可能就在那里,白天的时候,警员已经对那附近所有的工业园和山区进行了大规模搜索,但是一无所获,所以我和小遥都认为,也许一个和案件毫不相关的人反而会更方便行动。”

“罗先生,我现在以私人名义拜托你帮忙寻找薰衣草花田,如果你找到任何线索,请一定及时反馈给我或者小遥。但是有一点,请你千万不要冒险,一旦发现会涉及到你个人的安危,就立刻终止行动,可以吗?”

“好,我会照做的。”罗意凡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但是莫海右明白,照罗意凡的脾气秉性,断然不可能完完全全照着他说的话去做,不过,说出口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莫海右也不会后悔或者收回。只是当他把手机还给演员先生的时候,那充满感激的一声谢谢!让他突然之间觉得心里一阵酸楚。

最终,谢云蒙在小遥心里的位置还是要远远超越自己,自己共享同一生命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牵绊在一起的兄弟而已。可谢云蒙则稳稳霸占着爱人的宝座,让人望尘莫及。

说没有妒忌那绝对是假话,莫海右也是个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人,他怎么可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感情呢?只是隐藏得稍微深一点而已。孰对孰错?该怎么去做?莫海右心如明镜,如若不是父母的事情牵绊在其中,莫海右早就和谢云蒙公平竞争了,他只是冷漠,可不是个畏畏缩缩的怯懦者。

不再多想,莫海右跟着恽夜遥站起身来,两个人收拾起桌上的报告走出了办公室,后续验尸工作可以先交由助手处理,莫海右向专案组负责人打过招呼之后,他们就和另一个警员一起出发了。

错怪是因为抛弃者离开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感情问题,只是因为贪婪之心在作怪而已。意识到这两点,白芸终于放开了,她开始周旋于那些喜欢自己的男人身边,包括刘运兆和许青。

刘运兆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备胎,只是为了搞好和他妹妹刘韵的关系,以方便自己的行动。白芸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与抛弃者达成了合作条约,而且原因只是为了钱。

在白芸心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与金钱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即便是恶魔在她眼前出手,她也不会像普通的女人一样胆怯和崩溃。

至于许青,白芸希望和他两个人能够走到最后,不是因为有多爱,而是因为许青确实是一个能够托付终身的人。

对于许青来说,也许白芸的骄傲和藐视让他很难接受。但是对于白芸来说,骄傲和藐视就是自己的武装,是给许青一个提出分手的理由,也是给自己留下一点最后的面子。

很简单,如果许青最终觉得性格不合要分手的话,也是因为她的瞧不起而分手的,绝不会像之前一样让白芸感受到伤心难过!

白芸看得出来,许青对她并不上心,是金钱让这个男人保留着可有可无的态度继续待在她身边。这些白芸并不在乎,只要她和那个抛弃者的最终约定完成,后续她会有一生一世的金钱来束缚住许青。

白芸匆匆吸完手里的香烟,涂着香艳红指甲的手指在空中随便甩了几下,等烟味变淡之后,白芸披上外套起床走出了房间,她受不了早晨起床嘴里干涩的感觉,所以一般都在床上呆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去洗漱。

当白芸消失在房门另一端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许青才睁开了眼睛,他和白芸两个人就算睡在一起,也很少予取予求,昨晚也是一样,两个人只是聊了一会儿天就各自睡着了。更重要的是,白芸也不是那种会在床第之上开口索求的女人。

头脑早就已经清醒了,许青双手撑住床沿坐了起来,目光粗略扫过房间内部,鼻腔内闻到了淡淡的烟味,许青叹了一口气,放松上半身靠在床头板上。

许青在一边好奇的问:“谢警官,你怎么了?”

“我听到花田里有人爬动的声音。”

“有人爬动的声音?不可能吧,也许是有人早起在花田里散步,这里的花枝长得很高,女孩子如果早起的话,一般走到花田深处,就看不到人影了,你会不会听错了?”许青琢磨着说。

“应该不会!”谢云蒙坚持己见,凭他的经验,外头的人是在走路还是在爬行不可能会听错,所以谢云蒙立刻转身朝客厅方向走去,他想看看房屋正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许青跟着他一起几步跨进了客厅里面,客厅里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桌上还放着傅责半夜遗留下来的薰衣草花束,因为是平放的,所以花束底部装着的水有一些流出来了,沿着桌角正在慢慢滴落到地板上。

两个人顾不上这些,谢云蒙迅速绕过餐桌一把打开了薰衣草别墅西屋的大门,当门外情景呈现在眼前的第一刻起,谢云蒙就愤怒了,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在刑警先生的心中,这种通红炙热的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因为大门外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这三个人,第一个不用多看,就可以确定已经死亡。第二个面朝下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身边的土地上也已经染了一大片鲜血,就算没有死,估计伤得也不轻。

第三个就是在地上爬行的那个人,她的上半身趴伏在门前台阶上,头发缝隙中可以明显看到裂开的伤口,从头顶流淌下来的鲜血让这个人的眼睛都很难睁开,她想要爬起来敲门,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向前移动半分了!

昨天晚上明明在薰衣草花田里搜索过,明明看着所有的人平安回到了房间里面,明明自己一晚上守在西屋二楼没有发现任何人出去,而且谢云蒙后半夜都呆在最可疑的傅责身边,为什么凶手可以一口气袭击三个人?!

谢云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和懊恼,他从没有出现过这么重大的失误,凶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了那么多事情,自己居然浑然不觉,他还有什么资格当一个刑警?!!

“许青,你立刻上楼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快!从现在开始这里所有的一切由我指挥,活着的人不许动屋子里任何一样东西,十分钟之内必须在客厅里集合!!”

男主人如果半夜回到自己房间里,脚印只可能出现在房门口,而且谢云蒙清清楚楚记得,傅责穿着的是拖鞋。现在窗台上留下的脚印明显是皮鞋鞋底造成的,所以不排除有个人趁着傅责不在房间里偷偷潜入了进来。

白芸十分肯定,袭击他的人就是男主人傅责,但目前这种状况,谢云蒙不能凭一家之言就认定事实,最重要的是要看女主人安凌香醒来之后怎么说?如果两个人统一口径,那么傅责的嫌疑就会大大上升;如果两个人说法不一致,按照常理来说,谢云蒙应该更倾向于安凌香的口供,因为安凌香是这栋屋子里最熟悉傅责的人。

谢云蒙看了一眼卫生间里面的状况,里面除了水龙头没有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离开的时候,他还随手翻了一下房间里的抽屉,想找一找有没有药品和纱布,结果一无所获。

于是他又一口气回到仓库前面,同样一脚踹开了房门,仓库里也是空无一人,但其他地方都同昨晚一模一样,地上扔满的他们昨晚做好的薰衣草花束,角落里大箱子上的灰尘也应该没有被人抹去过,窗台上没有任何人翻进翻出的脚印。

确认过这两个地方之后,谢云蒙回到了一楼客厅里面,他对手足无措的文渊和苍鹿鹿说:“两位女士辛苦一下,赶紧找找这里有没有纱布和药品?替伤者包扎一下,尤其是女主人,要小心照顾,拜托了!”

“谢警官,放心吧,我们会做好的。”文渊立刻站起来保证,她拉上苍鹿鹿分头在客厅和厨房里开始翻找。

谢云蒙又转向许青说:“你在这里看好伤者,千万不可以走开,我到东屋去找傅责,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谢云蒙没有选择大门离开西屋,而是反身回到了楼梯间里面,他不想让文渊和苍鹿鹿看到门外的邕粟尸体,以免她们再次受到惊吓。

从楼梯间窗户来到户外之后,谢云蒙迅速绕到屋子正前方,正要打开东屋大门的时候,他的目光掠过两栋屋子之间的缝隙,缝隙大概有一个人的肩膀那么宽,西屋二楼三个房间的窗户是朝向这里的。

“能让我进你的房间看一下吗?”谢云蒙问。

“可以,请进吧。”傅责稍稍让开一点身体,他不想反驳谢云蒙提出的任何问题,因为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他只想知道,这栋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云蒙走进房间里,这里的痕迹并没有被人刻意掩盖,还是同他凌晨时分看到的一模一样,甚至还多了两处,似乎是有人一定要坐实傅责的犯罪事实一样。

是的,谢云蒙此刻的感觉就是这样,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也太直接了,线索证据包括死人,都出奇统一的指向傅责,这些绝不可能是傅责自己弄出来的,不管傅责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一定另外还有一个人想把所有的罪名栽到他的头上。

站在房间中央环顾一圈之后,谢云蒙自顾自走出了房间,傅责自然是跟着他一起走出来,谢云蒙说:“傅先生,请你跟我到楼下去吧,楼下发生了严重的刑事案件,我希望能第一时间听到你的口供。”

“严,严重的刑事案件?!!”傅责脱口而出,脚步一下子滞涩住了,他的害怕情绪如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谢云蒙回过头,刑警先生咄咄逼人的眼神让傅责瞬间感到自己像是关在笼中的雀鸟一样,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跟着刑警先生下楼,去面对未知的质询。

事情似乎总是喜欢在同一时刻发生,当谢云蒙和傅责走到楼下的时候,安凌香居然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看到傅责靠近并没有像白芸那样显露出害怕的神情,而是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男朋友的腰部,不停哭泣着。

从安凌香的反应可以看出,袭击她的绝对不可能是傅责,因为傅责在她面前隐藏,要比在白芸面前难得多。

谢云蒙让大家聚拢到一起,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沙发边上,首先开始询问傅责本人的口供。

安凌香继续说:“吴兴涵好像是从窗户翻进小责房间里面的,他说自己没有被任何一个人发现,想要在薰衣草别墅里面躲一天,第二天晚上就会离开,一开始我很害怕,并不愿意相信他的话。而且,我发现房间窗台墙壁上都是吴兴涵留下的脚印。”

“但他信誓旦旦的说只留一个白天,今晚上一定会走。当时我和他两个人单独在房间里,我很害怕他会伤害我,所以只好勉强答应了他的要求。把他安排在没有人住的那间仓库里。”

“昨晚让小责去东屋也是我提出的,小责从来不会反对我提出的要求,所以在他点头答应之后,我就不再担心这件事了。”

谢云蒙问:“你担心什么?担心傅先生和吴兴涵见面之后会发生冲突吗?还有,既然吴兴涵是傅先生认识的人,那他进入薰衣草别墅为什么不求傅先生帮忙?而是来求助于你呢?”

“其实……”安凌香有些欲言又止,她转头看着厨房门口的傅责,似乎在问他要不要说。倒是傅责显得很坦然,微微对安凌香点了点头。

虽然女主人平时很任性,但到了关键时刻,可以看得出她还是关心傅责的,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让傅责为难。

不去阻止安凌香与傅责的互动,谢云蒙让文渊坐到了她和苍鹿鹿的身边,方便随时照顾,安凌香浑身上下布满了污垢和血迹,嘴角耳朵里也有血丝溢出来,所以谢云蒙担心她要更甚于白芸。

白芸捂着头上的伤口缩在沙发角落里,她时不时瞥向厨房里的傅责,眼中深深的恐惧一直挥之不去。所以只好尽可能靠近刑警先生难寻得一丝安全感,而傅责在厨房里煮的那些早饭,看来这时候的白芸是绝对不敢吃的。

安凌香的叙述在继续,从他的话语中,大家不仅了解到了昨晚上吴兴涵潜入屋子时的情形,还了解到吴兴涵居然今天早上5点钟的时候出现在过西屋大门口,这就有点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吴兴涵早晨出现在西屋大门口,他直接袭击了遇到他的安凌香,然后专属薰衣草丛逃之夭夭,这是安凌香到此为止最后的记忆。

“吴兴涵受不了我的冷嘲热讽,当场动手就想打我,被刘运兆劝开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刘运兆和吴兴涵带着画作离开了薰衣草别墅,而我依然一分钱都没有讨回来。”

谢云蒙听到画家两个字立刻就想到了躲藏在仓库里的神秘画家,以及和刘运兆住在一起的那个画家,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于是谢云蒙问:“你知道吴兴涵的画室在哪里吗?”

“画室?”傅责显出了一种嘲讽的神色,回答说:“他哪来什么画室呀,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寄居在垃圾回收站边上的仓库里面,平时除了替刘运兆画画卖钱之外,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每个月的生活费还都是刘运兆发放给他的呢。”

“那么说刘运兆很有钱喽?”谢云蒙问。

“不是的,刘运兆自己也是个无业游民,他大部分收入都是靠着替人家买画赚取差价,算是一个中间商吧。不过,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吴兴涵画技那么差,刘运兆还是甘心养着他的原因。”

傅责似乎猜到谢云蒙接下来要问什么问题,所以自己先行回答了,最后一句话其实就是告诉谢云蒙,他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事情,尤其是吴兴涵与刘运兆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一无所知。

在还没有询问白芸口供之前,谢云蒙当然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傅责。所以当傅责回进厨房里,继续去做早饭的时候,谢云蒙转头看向了白芸,这个女人一直处于惊恐之中,而给他带来惊恐的根源就是傅责,这一点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谢云蒙问白芸:“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还行。”白芸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平时一向高傲的女人,在关键时刻,也不过是一个纸糊的漂亮灯笼而已,内心其实是极其脆弱的。

她看着谢云蒙的眼睛说:“今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起得很早,一直就觉得很不安心,5点半左右的时候我到客厅里来洗漱,那个时候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窗外隐约可以看到有人影在晃动,我以为是住在隔壁那栋楼里的香香过来了,于是主动去帮她开门。”

“可是没想到门还没开直,就看见头顶上什么东西明晃晃的闪过,要不是我当时急中生智往下一蹲,估计现在命都没有了。因为事情发展的太过于突然,我没有立刻倒下,而是追着袭击我的人跑到了门外。”

刑警先生的灰色脑细胞飞速旋转着,思考着,而他对面的白芸却只是摇头,根本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白芸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她眼里,傅责是犯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都没有办法改变傅责就是袭击她的那个人,白芸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的。

谢云蒙等了一会儿,见白芸实在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于是他改变了询问方式,说:“白小姐,凶手回头看你的时候,脸上有没有惊慌失措的神情?”

“有,他看见我追出来,似乎很慌张的样子,连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那么你觉得他逃跑的方向是明确的吗?还是完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犹豫不定之下才回头看你的?你只要告诉我答案是前者或者后者就行了。”

“嗯……我想是前者。”

“你想?也就是说,你不能确定答案的正确性,只是在自己猜测,对不对?”

“是的,我说过一开始我蹲在地上,只是感觉到凶手逃跑了,并没有真正看清楚凶手的面目,是傅责自己回过头来,才发现是他的。而且当时,傅责正在往薰衣草花田里面钻。”

“这样说来,如果确实是傅责袭击了你,勉强也可以说得通。但你想过没有?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为什么要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自家门口袭击客人呢?退一步来说,就算傅责钻进薰衣草花丛里面逃跑了,可他又是怎么回转到别墅里面的呢?“

“要知道,白小姐你遭到袭击的时候,傅责正被人挂在窗台外面,要在五点钟到六点钟这短短的一个小时时间里,袭击完两个人,再把自己挂到二楼窗台外面去,你觉得这有可能吗?所以我还是想请你仔细想一想,你到底能不能确认凶手的身份?”

“我能……。”

白芸脱口而出,正想继续说下去,边上的安凌香突然尖利地反驳说:“你根本就不能确定,我最了解小责了,他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而且小责要袭击你干什么?他和你无冤无仇,甚至平时话都说得很少,我都想不出来,你们之间会有什么瓜葛?”

“我不知道!香香,请你不要这样指责我?我只是说我看到的事实而已,至于你的男朋友动机是什么?那是刑警先生需要去弄清楚的事情,你问我有什么用呢?我也是受害者,请你替我想一想好不好?”一口气说完,白芸感觉到头痛欲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沙发边缘哭出了声。

“你就不要再编故事胡说八道了,”白芸立刻呛声,回应他说:“明明就是你自己犯的罪,在刑警先生查不出结果的情况下,你心虚了,所以才憋出这么个理由来忽悠我们吧。”

“刚才大家都没有朝厨房那边看一眼,你只要弄断抽油烟机后面的支架,并且把排烟管道稍稍移动一下,就没有人会查出你的把戏了!”白芸的不依不饶让傅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安凌香此刻正在接受文渊的治疗,所以没有办法帮男朋友反驳,只能用眼干瞪着沙发上的白芸,示意她不要信口开河,少说几句为好。不过,安凌香不管是瞪人、生气、难过等等,她的眼神永远都像是一个充满怨怼的小女孩。

白芸才不在乎安凌香到底生不生气呢!见大家都让她三分,所以出口的话语越来越严厉,她正想要再说上几句,以缓解自己心中的愤怒,但是,话语还没有出口,许青的手就捂上了白芸的嘴巴。

“你干什么,小青,你没看到他们就要放走凶手了吗?”白芸朝着许青怒吼,虽然音量不高,但是透露出来的委屈却非常浓烈。

许青回答说:“刑警先生不会放走凶手的,他不可能凭着你的一句话就下定论,至少要先调查过了这栋房子再说吧?”

因为是白天,被袭击的恐惧散去了一点点之后,白芸骨子里的高傲又回来了,她摆出一副很自信的模样,怒瞪着向许青和她走来的傅责。

傅责表情看上去有些阴冷,许青一下子倒是紧张了,稍稍挪动身体护在白芸的前面。他想要开口对傅责说几句信任的话语,可是话到嘴边,先机却被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抢去了。

傅责站定在文渊背后说:“芸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什,什么!”

“在刑警先生查不出结果的情况下,我为什么要弄那些多余的手脚来引起你们的怀疑呢?”

“……”

白芸被他问得一愣,傅责的话有一定道理,既然查不出结果,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去对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动手脚。这种事要是弄不好的话,反而会加快嫌疑人被发现的步伐!

傅责继续说:“刚才你虽然受到了袭击,但是却没有马上昏迷,厨房的抽油烟机管道缺口与大门在同一片墙壁上,我要怎么在那里动手脚?”

‘我应该用什么东西先绑一下,这样子很容易随时随地塌下来。’傅责心里想着,目光在厨房里面环顾,希望可以找到合适的东西。

不过这似乎让他有些为难,首先因为他并不太会修理这些东西。其次,抽油烟机后面的支架有一个支点坏了,但不是完全断裂,傅责生怕自己一碰,它全部断下来就麻烦了。

正在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左右为难的时候,厨房的移门好像有所感应一样打开了,走进来的是许青,他一声不吭靠近抽油烟机,然后对着站在厨台前面发愣的傅责说:“我也来一起帮忙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应该在外面安慰芸姐才对。”傅责回应道,脸上早已经恢复了谦和的神情。

许青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芸姐没事,有文姐照顾着呢!说句实话,就是他们让我进来的,至于原因我不想多说。”

“……没关系,”傅责瞬间露出苦笑,许青这个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没有特殊必要,说事情不会拐弯抹角。

“那你就帮我看看这抽油烟机支架该怎么修吧,我正好想不出什么办法。”

傅责顺势让到一边,让许青可以仔细观察抽油烟机,许青一下子跨上厨台站稳,这里的厨台并不高,只是刚才傅责在洗碗的时候,溅了不少水渍上去,现在有些滑而已。

许青一手扶着墙壁边缘,双脚小心翼翼绕过厨台上面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一只手轻轻的把抽油烟机整个向上抬了一下,当机器重新落下的时候,并没有如傅责想的那样继续往下塌,而是恢复到了刚才的样子。

许青停留了一两分钟之后,从厨房琉璃台上面跳下来,对傅责说:“没有大碍,暂时不会塌下来的,你放心好了!”

“那就让他这样晾着?”傅责问了一句。

许青说:“你赶紧先把台面上的东西清理干净,等一下你扶稳抽油烟机,我来修理后面的支架,你这里有工具和胶带吗?”

“有。要不你先在边上坐一下吧,那边有凳子,我洗完就去拿给你。”

但是,此次薰衣草别墅事件中,罗意凡要排除的恰恰是谢云蒙和恽夜遥所说的那些比较接近事实的话语。

比如薰衣草花田是否真的存在?这一点罗意凡认为毋庸置疑,不管警方有没有找到,谢云蒙都亲眼看到了花田。根据刑警的描述,那是很大一片深紫色花田,位于房屋正面。

谢云蒙看到花田的时候是在白天,当时光线充足,用投影一类的设备是绝对不可能伪造出来的。

当年,罗雀屋中的血屋情况与此完全不同,那时是在半夜,而且是在别墅二楼,房间里没有灯光照明的情况下,投影仪才伪造出了假象。两件事无论是环境、地点还是实施难度都有天差地别的不同。

再加上恽夜遥在仓库附近找到的那些巨大的泥土块,所以罗意凡认为薰衣草花田存在的事实不需要再去证明了,也不需要再去根据谢云蒙的描述寻找,要做的就是弄清楚是什么东西掩盖了花田的存在。

对此,罗意凡还没有具体的解释,他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先确定目标方位,然后在那里蹲守。

为何要蹲守,而不是直接进入目标呢?这个罗意凡当然有自己的道理,等他行动完成了,所有人也会自然而然知道其中的缘由。

半夜确实是揭开薰衣草花田秘密的最佳时机,不仅仅是罗意凡,此刻的恽夜遥和莫海右也已经开始接近事实真相了。

那么米小东在做什么呢?两边案件和并之后,米小东的任务就是关注调查吴伟云和骆玲玲的过去,以及对当年车祸所有当事人的重新询问取证。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下午

警员们安排出去之后,整个一下午,米小东都坐在吴伟云家的客厅里,他不想惊吓到这个不太硬朗的老头,只是像聊天一样问着他过去的事情,以及同骆玲玲的瓜葛。

吴伟云确实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而且他也希望警方可以还原女儿死亡的真相,只是提到骆玲玲的时候,吴伟云显得有些气愤而已。米小东可以看得出来,当年他受到的情伤很深。

米小东的问题,说实在话吴伟云心里也很迷惑,他说:“至今为止,那个小伙子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失踪的?我根本就弄不清楚,听他的父母说,他是想替我女儿报仇,可是当年,他明明有救治我女儿的机会,却选择去追肇事者,不仅两个人都失踪了,而且还害得我女儿暴死在薰衣草花丛里面。”

“照理说我应该恨他的,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却反而是越来越担忧他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他确实没有做坏事的感觉,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当初的事实真相才能安心。”

“说实在话,”吴伟云呆愣的看着门口的那株丝瓜藤,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他就算是杀了人,也不太可能把尸块寄到我这里来。这样于我于他自己都没有好处,不是吗?米警官。”

吴伟云说的没有错,尸块寄到他家门口,警方一定会重提过去的事情,吴伟云认识的人又不多,就一般判断而言,要么就是吴伟云自己杀了人,要么就是与当年车祸事件有关的某个人杀的。

这看似荒唐,事实上非常简单,吴伟云的朋友圈就像是一个种子袋,如果在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种子,警方就可以一一挑选,排除掉那些不相干的种子,将最接近事实真相的种子挑出来。

如果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两颗种子,那也就没有排除的必要了,警方只能把这一两颗种子挑出来加以调查。

所以说,凶手要真的是当年车祸失踪的人,他把尸块寄给吴伟云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有可能会引火烧身。

米小东和吴伟云又交谈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米小东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避开吴伟云走到外面院子里去接听电话。

电话是恽夜遥打来的,此刻米小东这边也已经将近黄昏了,恽夜遥和莫海右正在前往刘运兆公寓的警车里面。

联系上之后,恽夜遥没有废话,直截了当问米小东:“小东,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有或者没有就行了,吴先生有没有对你说自己女儿的名字?”

吴伟云拿着钥匙在木盒边缘比划着,却没有一口气将它打开,他在犹豫,是不是要解开过去的伤疤,让骆玲玲重新走进自己的生活。

在此之前,吴伟云确实见过骆玲玲一面,而且不是近期,而是一年之前,骆玲玲刚刚回国的时候。那时,倔强的吴伟云根本就不愿意原谅骆玲玲,转身而去,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可倔强归倔强,吴伟云对骆玲玲确实还存在着感情,所以这一年以来,吴伟云每天晚上都会将女儿的骨灰盒带进房间里。骨灰盒里面不仅有他对女儿的念想,还有绝对不能让别人拿走的东西。

他知道,骆玲玲回国一来是想要与他重修旧好,二来也是为了当年的真相。

‘我怎么能把真相告诉你呢?他们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现在,你还回来干什么?’颤巍巍将钥匙插入锁孔中,吴伟云眯起眼睛想着,这种想法让他瞬间心中溢满悲伤。

有一个声音仿佛在对着他喊叫,要他面对事实真相,把自己所知所猜都告诉警方。吴伟云弯下腰叹了一口气,盒子上的锁很容易打开,可他心里的锁呢?

杀人不是闹着玩的,恽夜遥当时告诉他只是受人邀请去做客,并没有任何触犯法律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才会心心念念地希望恽夜遥将当年的真相调查清楚。

可是现在,吴伟云害怕了,他害怕那可怕的尸块,害怕莫名其妙卷入进来的杀人事件!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告诉警方自己心中思念了一生的名字。

深褐色的铁皮小鸟,雕刻精细的钥匙,普通的方盒子,以及一根细细的金项链穿插在盒子边缘的小孔中,这些都是女儿生前留下的遗物。

在项链的末端,有一个椭圆形挂饰,挂失上面镶嵌着一小块绿宝石,虽然不是很值钱的那种宝石,但在吴伟云心目中,那是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缪斯的希望’。

稍稍打开一点点盒盖,将项链取下来,然后连同挂饰一起装进盒子里面,吴伟云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将盒子放到膝盖上,轻轻抚摸着。

很快,屋子里就变得一片漆黑,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而吴伟云家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慢慢靠近,此时时钟正敲响夜晚七点钟……

“因为……”文渊首先说出了这栋房子里两个年轻人过去的身份,这两个人与她自己都有摆脱不了的关系,如果最后证明他们其中之一参与犯罪的话,文渊也有可能会带上一个包庇的罪名。(……所隐藏的真相会在最后的推理部分呈现,目前还不能急于透露。)

但是文渊似乎不在意这些,或者说,她似乎非常肯定她所说的这两个人绝对不会犯罪。

谢云蒙一边听,一边联系上之前文渊拜托自己帮忙时的情景,心中即刻有了更进一步的猜测。

文渊继续说:“这两个人,一个是因为父亲的事情所以隐居在这里,一个是因为对爱情的念想,所以一直不愿意回归到以前的生活中。两个人都是我非常了解的人,我绝对不相信他们有谁会去杀人。”

“但是文女士,一个人有没有犯罪不是凭你的片面之词就可以定夺的,真相需要证据来证明,所以目前我不能排除他们的嫌疑身份。”谢云蒙看得出来,文渊是个很重情的女人,所以她说的话需要好好斟酌才行。

听到谢云蒙的回应,文渊赶紧说:“我并不是想要让你排除他们的嫌疑身份,我只是想要提供自己所知道的线索。谢警官,我之前就告诉你了,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的真相,所以我会全力配合你的调查。”

“你所谓的事情真相是关于过去的车祸事件吗?”谢云蒙问。

“有一半是的,”文渊回答说,但是另一半原因她却没有接下去描述,而是将问题的答案转移了开来。“过去我曾经结过两次婚,第一次婚姻因为自己的任性背叛了丈夫,结果弄得自己人财两空。第二次婚姻也是因为我的背叛才解散的,我为了自己的向往,带着老公的钱离开了这座城市。”

“这两次婚姻的具体情况我不想多说,一来与案件无关,二来警方之后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来,涉及的当事人也都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所以没有必要现在来具体描述。谢警官,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个名字吗?”

“记得,他就是你的第一任丈夫吧?”

“是的,在这栋别墅里,有一个人与我与他都有血缘关系。这个人的名字我只告诉过谢警官你一个,请你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希望能够保护他们,而不是拆散他们。”

第八百六十一章十个住客第二十九幕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当警方打开薰衣草别墅大门的时候,没有一个可以开口的证人,不仅所有的物质证据都指向同一个动机,而且殉职的刑警先生,临死前手里还紧紧抓着复仇者,也就是当年车祸事件的当事人。

多么精彩的一场戏,毋庸置疑,这就是一个被爱情侵占了所有心智的痴心人,一个疯狂的复仇者做下的大案,无辜者的鲜血为凶手铺平了逃亡的道路,从此以后,他会像沙尘一样消失在虚无中,再无音讯。

当然大家也可以说,一个人要消失的话,怎么可能消失的这么干净呢?无论如何就算他逃到国外,改变身份信息,也还是要生存下去。生存在这个世间,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但这里的凶手不一样,他不需要逃到国外,不需要改变原有的身份信息,第一,他在薰衣草别墅中的身份信息一定是假的。第二,拿薰衣草花田做比较来说,这个凶手是隐藏在大片紫色花田中的一支不起眼的小花,那么多相同颜色,相同样式的花朵,要找到他比登天还难。

一个人有了众多相同者的掩护,为什么还要去改变身份信息呢?

这样说也许在信息传递上是非常模糊的,但是,这确实是恽夜遥此刻的想法,也是刘韵的验尸结果给他确定的侦破方向。

自从在刘韵家作出初步推理之后,恽夜遥就改变了一开始的思路,认定当年的车祸绝对不是杀人事件的核心动机,而当年吴伟云女儿男朋友的失踪,也一定另有原因。米小东和罗意凡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

所以他才坚持要留在场外,留在莫海右身边,甚至参与验尸。刘韵作为帮凶,她是知道内情的,可她不能说,只能用死亡和暗示来提醒警方,而凶手之所以将她和白芸两个人分尸,也许就是为了掩盖有可能存在的暗示。

还有,尸块为什么并冒着风险送到吴伟云家门口?还被塞在垃圾桶中,除了把事件引伸向过去的车祸之外,难道不是在警告吴伟云不要乱说话吗?

“我也是照这么演来着,那个许青真的很听我的话,完全就同刘运兆说的一模一样。不过看他神情里总是带着一丝忧郁,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忍心。所以最后一次刻意态度对他好的一点,不过许青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

莫海右问:“刘运兆雇佣你花了多少钱?”

“三四千块钱,他一开始给了我一千多,后来又陆陆续续给了我两千多块钱。”

“和刘运兆住在一起的那个画家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不清楚,他不太回公寓这边,我和他连话都没有说过。”小娟回答的时候一直看着莫海右的眼睛,语气也十分诚恳。

“你描述一下,许青这个人给你的具体印象,说的越详细越好。”

“嗯……”小娟接收到这个问题似乎觉得很难回答,她把手指放在下巴上,想了片刻之后,才说:“我觉得他并不喜欢我扮演的那个女人,交往也是不得已的行为,可能就是因为缺钱吧,所以在女朋友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其实骨子里和我倒是很像,应该是一个在大城市里打拼,又没有得到好的机会,无法出头的落魄年轻人。”

“那么你与许青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最好能说出那天的日期。”

“日期我不记得了,应该就在刘运兆失踪的前几天晚上吧。”

“刘运兆是在案发之前失踪的吗?”

“是的。”

“你看到过隔壁画家画过什么样的画?”

“从没有看到过,不过听刘运兆说,他好像喜欢画薰衣草花田,而且画的作品都有些雷同。”

“你和许青最后一次见面之后,刘运兆还让你做过什么事情?”

“没有了,一直到今天上午警察敲我房门之前,我和刘运兆再也没有联系过。”

“刘运兆最后一次给你钱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我和许青最后一次见面之前,具体日期我也记不得了。”

“好吧,我再问一个问题,在你和许青见面期间,隔壁公寓里有没有陌生人来过?”

“我不知道!我一般呆在公寓里的时间不多,就算来过我也不一定能碰得上。”

“吴叔叔,我有点事想要告诉你,是关于小青的。”

“小青怎么了?”吴伟云一下子从床沿上坐起来,看着来人问。他的神情完全就像是一个担忧自己孩子的慈父。

“你先不要着急,吴叔叔,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到市区里去办事,无意之中看到小青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妇女待在一起,他们似乎在激烈讨论着些什么事情。”

“你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了吗?”

“没有,我是在一间咖啡厅里遇到他们的,老年妇女好像在小青脸上化妆,而小青穿着一身快递员的服装,看上去很怪异。”

“你,你站起来说,坐到床沿上来。”吴伟云招呼着,拉起蹲在地上的年轻男人。

男人继续说:“我本来中午就想来找你的,可是一到这边就听说发生了凶杀案,还看到警方进入你家,所以我只能等到晚上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敲门呢?”

“刑警不是刚刚走掉没多久吗?我怕敲门的话会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反而不好。”

“难道……难道真的是玲玲在怂恿小青做坏事?”吴伟云自言自语说道,在他身边的年轻男人,故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他:“吴叔叔,你在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你骆玲玲阿姨!”

“骆玲玲不是早就出国了吗?这些年我都没有见过他,只见过小青,而且我看那个老年妇女的样子也不像骆玲玲啊!”

“我见过她,一年之前就回来了。”吴伟云说:“她和之前的样子变化很大,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心怀怨恨,当然不可能去记得她以前的样子,没认出来也是常理。”

“可是她会怂恿小琴做什么坏事?”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我问你,你进来的时候外面还有刑警在监视吗?”

“没有,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不过,我很奇怪,您为什么没有锁上大门?”

“我忘了,今天折腾了一天我只顾着和刑警先生说话,不瞒你说,还是你出现在我的面前之后,我才想起来大门没有锁的事情。人老了,什么都容易忘。”

“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他上楼呢?”

这一回的回答非常一致,大家都没有看到昨天晚上邕粟回房间休息,谢云蒙说:“看来邕粟昨天根本就没有上楼,直接去了薰衣草花田里面,他有没有可能想要一个人偷偷离开呢?”

“有,”回答这个问题的依然是文渊,她说:“我认为绝对有这个可能性,倒不是邕粟讨厌这栋薰衣草别墅,而是他有很多小生意要做,时间安排的很紧凑。所以每次来去总是紧张兮兮的。”

许青说:“以前我还发现过很多次,邕粟和刘运兆两个人坐在薰衣草花田里,不知道在摸索些什么东西。”

“摸索些什么东西?难道不是在交谈吗?”谢云蒙问道。

“不是,他们总是挑选花枝不是很茂密的地方,两个人在泥土地上比比划划的,反正具体我没有看清楚过。”

“会不会是把泥土地当作的写字板呢?或者邕粟的生意刘运兆也参与了,所以两个人在那边计算分红?”傅责猜测说。

“有这个可能,”许青说:“我一直都觉得邕粟好像在给刘运兆钱。”

文渊说:“你们最好不要这样急着下定论,谢警官,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你们回忆一下,”谢云蒙问:“邕粟到达这里之后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任何事情都可以说。”

所有的人都对着谢云蒙摇头,邕粟昨天就是和大家一起吃了两顿饭,然后下午打了一会儿牌,除了炫耀他自己的家底之外,基本没有什么让大家可以奇怪的地方,因此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云蒙见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他站起身来说:“趁着现在还不到天黑时间,我要去大路那边看一看,还有对面的森林和厂房,去了解一下周边的情况,你们还是留在屋子里不要离开,文女士,麻烦你照顾大家。”

“可是,谢警官,你要走开了,万一我们再被袭击怎么办?凶手不是还没有抓到吗?”白芸立刻着急了,他可是认定傅责就是凶手,现在谢云蒙没有对傅责采取任何措施,甚至还想要把他们留在屋子里,和傅责呆在一起,白芸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谢云蒙安慰他说:“放心吧,只要你和大家待在一起就没事,凶手不可能一下子袭击这么多人的,而且现在是白天,许先生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谢云蒙再一次反复将自己当时所说的话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并没有感觉说错什么地方。薰衣草花田,白天和晚上都一个样子,他已经不止一次确认过了,这种地方难道还有作假的可能性吗?

谢云蒙思考着,蹲下身体,用手去触摸地上的泥土,他感觉手中泥土硬邦邦的,这令他瞬间回忆起当初在罗雀屋摸到过的泥土,同样是种植着花卉植物,罗雀屋前面的土地松软、潮湿。而这里却显得干燥和坚硬。

‘这里真的能够种植薰衣草吗?’虽然谢云蒙不懂得花卉种植的知识,但他的脑海中依然跳出了这样的疑问。

他反复摸着泥土的动作让身后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忍不住了,傅责说:“谢警官,你在干什么?我们赶快到东屋去吧!”

“这里的土为什么又干又硬?可颜色看上去却很深,就像是浇过水一样?”谢云蒙突然提出疑问,让傅责措手不及。

停顿了一会儿,傅责回答他说:“这两三天以来,我都没有好好给花田浇水。不过薰衣草花本来就属于那种耐旱的花朵,不需要经常浇水的,土块干硬一点也没有关系。”

“是吗?我不太懂这方面的知识。”谢云蒙拍了拍手,站起来回应,他脸上并没有露出怀疑的神色,傅责放松下来,继续跟着谢云蒙往前走。

没走几步,两个人就到达了东屋大门前,谢云蒙说:“傅先生,你先进去吧,然后把钥匙交给我,我来锁门。”

“你不进来把窗户一起锁上吗?”傅责回头问他。

“你到了里面之后,自己把窗户从里面拴上,我在外面加固一些措施就行了。”

事实上,谢云蒙并不打算在外面加固,他手里没有任何工具,只是想看看傅责是否值得信任!傅责点了点头,立刻推开东屋的门,走了进去。早上出来的时候,安凌香并没有锁上大门。

一走进去,傅责就回头给了谢云蒙一串钥匙,上面不仅包括了两栋屋子的大门钥匙,还包括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谢云蒙接过来之后,傅责就自己关上了门。当外面听到一声锁扣搭上的声音,谢云蒙知道傅责搭上了房门里面的锁链。

于是他很快将外面的锁也扭上了两档,然后依然站在房门前倾听着。紧接着,他听到客厅里传来两声锁窗的声音,然后傅责的脚步声朝着楼上走去,不消片刻,楼上就有隐隐约约传来开门和锁窗的声音。

没有人再敢开口,许青仿佛成为了大家的主心骨,他的眼睛定定看着窗外,心里不停数着数,盼着谢云蒙早点回来。

可是,一直等到天黑,等到他们再也看不清外面深紫色的薰衣草花,谢云蒙依然没有回转,甚至连隔壁的脚步声都早已经听不到了。夜色将聚在一起的人照得诡异无比,每一个人头上都散落着一片漆黑的阴影。

时间不停的在敲响,七点钟、八点钟、九点钟……直到许青听到重新传来的脚步声,已经是晚上11点多钟的时间,在即将接近天亮的时刻,这脚步声来自于谁?是凶手?还是刑警?还是一个他们完全陌生的人……

——

薰衣草别墅男主人的死亡事件,事实上发生的时间非常之短。从傅责进入东屋,到谢云蒙回转,算足头尾也不可能有五分钟的时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凶手要将傅责脸部砍烂,浑身上下划出无数伤口,还要将他推出窗外,自己在逃之夭夭。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东屋楼上只有两个房间,也就是说只有两扇窗户,东面一扇,西面一扇,傅责扑出的窗户是在西面,两栋楼房的夹缝之间。

东屋大门里外都被锁紧,钥匙也被谢云蒙带走了,凶手绝对不可能从大门离开,至于窗户,傅责死亡的那一扇不可能,东面的那一扇因为角度问题,谢云蒙在薰衣草花田中回转的时候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也不可能被凶手利用。

东屋一楼没有厨房,只有客厅一扇窗户和楼梯间一扇窗户,客厅的窗户朝向正面,楼梯间的窗户朝向西面。如果从楼梯间那边逃离的话,确实可以避开谢云蒙回转时短短一分多钟的视线范围,但这不足以凶手擦干净身上的血迹,换好衣服之后离开。

所以说,凶手一定来不及擦掉身上的血迹,或者换衣服,就要从那扇窗户翻窗离开,可是刑警并没有看到一楼楼梯间的窗户外围有任何血迹,这样一来,凶手从这里逃跑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了。

那么客厅的窗户呢?更不可能了,客厅窗户是朝向正面的,除非凶手想要和谢云蒙面对面对峙,要不然的话,他选择这扇窗户逃跑就等于是找死!

救人者本以为,他们终于可以看到迷局最后的答案,但万万没想到,在屋子里迎接他们的并非是熊熊烈火,而是另一副诡异的状况。冲进屋子的人感受到了恶魔的嘲讽。

恶魔正在得意的微笑,他即将要迎接胜利了,怎能不开心?可是,恶魔突然发现,红色瞳孔的鬼神正站在他的面前,朝着他冷笑!

‘他是谁?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恶魔听到了惨叫,他开始颤栗,开始乞求死神继续帮助他,可是死神却慢慢退到了幕后,因为他不想与赤眸的主人相对,死神已经得到了足够的灵魂,是该谢幕的时候了!

‘还有三个人,还有三个人没死,可恶!!’

恶魔在心里咆哮着,可他现在没有办法,他的无辜绝不能被眼前两个人拆穿,只能继续往下演戏……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晚上,外围警局内

受伤的白色土狗被同小娟和受害者一起带回了警局里面,因为这么晚了,没有宠物医院还在营业,所以只能将土狗交给警局里的值班人员暂时先照顾,替它把伤口简单清理一下。白色土狗很乖,它可能知道眼前的人是在救它,所以一声不吭趴在地上,任人摆布。

恽夜遥拍了拍它的脑袋,然后走进莫海右所在办公室问:“原来的那个小姑娘没事吧?”

“暂时没事,她是被人勒住脖子晕过去的,也算她命大,如果我们再晚去一会儿,她就活不成了。”莫海右说。

恽夜遥有些不可置信,问道:“是小娟勒的吗?她有那么大力气?”

“现在还不能判定,如果是两个女孩在屋子里,要想那么干净利落的勒晕对手,小娟恐怕很难做到。但我们不能排除特殊状况,比如利用窗户,等屋子里的人探出头去之后,再迅速套住她的脖子往下拉扯。”莫海右说。

恽夜遥明显对窗户一说抱有质疑,他说:“可是窗户外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站脚的地方,水泥遮雨板在一楼窗户顶端,就算是你我的身高,挂在上面窗框底下,脚也没有办法触及遮雨板,更何况是小娟?”

“现在我要把剩下的最后一点验尸工作完成。”莫海右说:“小娟的事情等勘察现场的警员回来之后,再定论也来得及,小遥,你还要跟我一起去验尸房吗?”

除了以上这些之外,被审查的人还交代出那里有一个看守人,但是看守人姓什么?住在什么地方?地下洞穴又是用什么材料掩盖隐藏的?他们一概不知,都是看守人自己在安排。这个看守人持有新厂20%的股份,每年都会从中获取大额利润。

这样一来,恽夜遥这边终于有了明确的目标,L山后山。至于废弃村庄后面的密道,恽夜遥同罗意凡一样,立刻就想到了之前贩毒分子留下的秘密通道。那里恽夜遥记得当初就被填埋干净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会被人挖开来使用。

那家企业当然是马上停业,接受司法调查,这些与我们的案件没有太大关系,所以不在调查过程中叙述了。

接下来,罗意凡那边的回馈就简单了,如果天亮之前接到电话,说明罗意凡没有找到正确的方位,这件事莫海右自然会让他不要再参与,等到时候出了结果之后,再请他喝茶。

如果天亮之前接不到电话,就说明罗意凡十有八九找到了正确的方位,因为L山后山收不到手机信号。那么恽夜遥和莫海右就要赶紧出发了。

米小东去追踪深夜闯入吴伟云家的人,警局这边还不知道!所以恽夜遥也收不到米小东的回馈信息,因为他即将被那个人引到L山后山去,再此与谢云蒙里应外合,抓捕逃犯。

——

所有的事情都将进入最后正题,我们也要先回到薰衣草别墅周边,把杀人事件最后一个晚上的状况描述完整。

扑灭大火,冲进薰衣草别墅西屋的人正是罗意凡,而与他正面相对,正在屋子里放火灼烧的人就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说要帮助谢云蒙的文渊女士。

罗意凡赤红色的瞳孔几乎将她吓得瘫软在地上,文渊哆嗦着一句话也讲不出来,花白的头发有一部分已经被火焰聊得焦黑,身上的裙子也被挂破了。她一只手指着罗意凡,眼睛朝上一翻,就晕了过去。

罗意凡现在无暇顾及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他打开厨房里的水龙头,一盆又一盆的往起火点泼水,所有的起火点都在窗口,有的是直接点在窗帘上,有的是用楼上搬下来的薰衣草花束,文渊甚至连桌上的桌布,厨房里的干抹布都没有放过,全都一股脑丢到窗前点燃了。

只要法医到场,死亡原因很快就能探查出来,凶手如果隐藏在四个幸存者之中,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干系。这样一来迷不迷晕谢云蒙有什么意义呢?所以说,罗意凡的想法是,凶手可能还有进一步的行动,所以他暂时让刑警先生晕倒,只是为了不造成障碍。

而事后,凶手反而是希望谢云蒙找到傅责死亡的真正原因,以此来嫁祸他人。所以他必须看一看尸体,找到自己所能找到的所有线索,然后偷偷保护这些线索指向的嫌疑人,因为他肯定不是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的凶手。

罗意凡的分析其实与之前恽夜遥在刘韵死亡时所做的推理分析大同小异,他们都认为凶手只是想暂时隐藏死亡原因,以此来有利于自己的下一步行动,事实上,凶手根本不在意警方事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因为他已经给了刑警足够的动机——薰衣草花田车祸事件和刘运兆的挑衅电话。

这两件事足以把企业那边非法生产的事情给掩盖过去,只要那边的案子不进入警方视线,凶手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解决自己这边的问题,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蒋兴龙与罗意凡见面,引申出了工人起诉企业的事情,再将这件事摆到恽夜遥和莫海右面前,还有刘韵用自己的死亡来暗示真相,一切在警方不遗余力的调查中,才得以走向正确的方向。

罗意凡匆匆几步跨过房屋之间的距离,一把拉开东屋大门,这扇门上的锁已经被他们刚才撞坏了,他迅速进入里面之后,门扉随着他的身影不停晃动着,还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夜晚的天空浓墨掩映,所有灰色脑细胞都集中在杀人事件上的两个男人,完全忽略掉了身边早已弥漫开来的危险。罗意凡的身影刚刚消失,薰衣草别墅西屋的地基就突然之间晃动了一下,向着西面倾斜过去,他们走过的泥路开始龟裂,松散的土块和土渣不断滚落进刚刚露出一条缝隙的地洞里面。

可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还要时常用冷漠来掩盖呢?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捏着小瓶子,几乎要将它捏碎,手心里传来的触感帮助莫海右将深藏在心中的爱与恨,死死压制下去,不让任何人了解这一切……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三天凌晨1:50左右,L山附近

米小东追逐着神秘男人,来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当他踏上那一片废弃的,像垃圾场一样的田埂时,米小东皱起了眉头,他想不清楚目标来这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那边吴伟云家门口已经委托别的警员偷偷守着了,米小东电话里关照一定不可以让吴伟云发现,如果老人出门的话,要及时打电话给他。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米小东的手机都没有震动过,说明今天晚上吴伟云不可能再有什么行动,他可以专心致志关注这边的情况。

首先就要搞清楚这个神秘男人的真实身份,以及他和吴伟云之间的关系,这一点也许对破案有重大的帮助。此刻米小东还没有意识到案件即将真相大白,还在揣度着该怎样找到更多的线索,帮上还在凶杀现场的谢云蒙。

带着满腹的疑惑,米小东沿着田埂,一寸一寸向前移动,远处的黑影好像趴在地上找什么东西?米小东感觉他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之前有密道的那个地方,但是多年没来此地,再加上村庄早已被夷为平地,米小东自己也不能肯定所想的是否正确。

‘当年所有的密道都被埋掉了,而且,知道有密道的人,除了他们几个刑警和侦探之外,就只有之前住在这里的村民了,难道……这家伙和村民有什么关系吗?’米小东在心里猜测着,继续无声无息地向目标靠近。

趴在地上摸索的人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有一条尾巴,他兀自找着正确的出入口,当手碰触到泥土下面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时,他赶紧直起身来,用边上的树枝开始撬挖。

地下出入口的盖板每次使用过之后,他都会将入口处一小段空间全部用泥土埋上,再在盖板上面铺上伪装,弄得和周边一模一样,这样子一来的话,就算有人侥幸找到出入口,打开盖板之后,看到的也是之前被填埋过的模样,不会认为通道已经被挖开。

‘现在要怎么办?我不能让那东西主动攻击,得要让它先离开才行!’米小东想着,可他又不能太过于浪费时间,因为外面的人很可能在这段时间里常藏进找不到的地方,他也不确定薰衣草别墅是不是就在这里?跟不上目标的话,那今天的行动就算是白搭了。

稍稍离得远一点,米小东开始在四周寻找称手的工具,地上连一段断裂的树枝都没有,出口附近也只有植物掉落下来的叶片,实在没有办法,米小东脱下身上的外套,准备用外套去驱赶挂在植物藤条上的毒蛇。

可是他稍稍撩了几下之后,发现那一段褐色花斑的东西还在原来的地方纹丝不动,毒蛇的头部和尾部也没有暴露出来,米小东感觉很奇怪,他走近直接用手扯了扯植物,植物中间的东西还是挂在那里一动不动。

米小东咬了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一抓一扯,那截东西就到了他的手心里,看清楚之后,结果真的是让他哭笑不得,原来,那只是一截橡皮管子,被人弄得像毒蛇的身体一样,两头都用植物枝叶密密麻麻掩盖起来了,还真是有模有样。

米小东扔掉手里的伪装物,气的差点暴走,他重新套上衣服,一头就钻出了出入口,可是,有伪装的事物不一定就代表再没有后手,当米小东的肩膀蹭过悬崖边缘的时候,一阵刺痛传来,他的肩膀下面毫无预警的多了两个小小的血洞,一条青黑色的小蛇掉落到地上,从他脚边迅速窜过。

米小东的第一反应是撩开衣服,用力捏住伤口挤出里面的鲜血,当他看到鲜血是红色的时候,才意识到小蛇并没有毒,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连串的事情真的是险象环生,米小东被这个嫌疑人搞得越来越糊涂了,他这算是什么?用伪装来制止跟踪者的脚步,然后在伪装物后面安排真正的危险,用来杀死胆大的人,这些都能说得通。

可为什么咬伤他的会是一条无毒蛇呢?除非这只是个巧合,要不然米小东可就真的解释不通了。

男人勉强爬上出口,盖上盖板,然后走到楼梯间窗口向外张望,他想确认一下现在房屋崩塌到什么程度了?是不是如他预期的一样?等到确认完毕,男人的心才真正放下来,他还抬头看了一眼依然悬挂在楼上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赶紧将自己身上弄脏的衣服脱下来,男人将它们丢进地下洞穴中,然后蹲在地板上,准备将刚刚打开的盖板恢复原状,将四周的隐藏锁扣卡死,以免之后刑警发现端倪。

就在他背对窗口的时候,赤红之眼的‘鬼神’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了窗外。而这一刻,注定了男人之后的命运!

——

第三天早晨7:45,恽夜遥和莫海右所坐的警车到达了L山后山,他们并没有去找被重新挖开的密道,而是选择了直接搜山,一到这里,所有跟来的警员就全面铺开,在L山后山展开搜索。

他们现在的目标已经不是大片的薰衣草田了,而是巨大的地下洞穴,所以,所有人的目标都集中在土层深厚的地方,而岩石层地区并没有人去搜索。

恽夜遥和莫海右很快到达了当初谢云蒙为救人受伤的地方,这里后面就是森林,森林周边是停止开凿的墓地,一部分警员进入了森林之中,很快,他们从中拉出大量废弃的一次性建筑材料,其中包括巨大的塑料板,还有一些铺路的材料和油漆。

再往前,通过森林之后,那里临时伪装的马路赫然呈现在眼前,从远处看,会以为是一条很宽的马路,但是站在近前,却十分狭窄,而且非常简单,就是在平整的泥地上铺上长方形的巨大塑料布,然后在塑料布上染上灰白色的油漆,再把四周和两头牢牢的固定在泥地上,拉直拉平就算完成了。

因为薰衣草别墅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人来,伪装是为了欺骗远处人的视线,而且还可以根据需要随时拆除,所以这么简单的东西,居然很多年都没有被人拆穿。

至于四周的厂房,那就更简单了,全都是用废弃材料伪装出来的,远远看去好像是厂房,其实在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内部全都空空如也。不要说车间办公室,连一个鬼影都看不到。

警员们忙着拆除这些伪装物,恽夜遥和莫海右已经发现了远处还没有来得及‘消失’的薰衣草花田,恽夜遥迫不及待向花田里跑去,被莫海右一把拉了回来,他说:“你不要着急,地下洞穴就有可能在花田下面,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罗意凡突然说起了完全不搭尬的话:“最近元大姐的木槿花时装店在市区商业街要重新开张了,边大叔还没有出狱,不过已经内定为财务总监,跟过去一样。我呢,和姐姐两个人准备在他旁边开一家茶餐厅。你想买衣服的人逛累了,总也要喝个茶,吃个饭吧,就算是沾沾他们的光了。”

“你什么时候需要沾元大姐的光?”谢云蒙好奇地问他。

“就是最近,因为我发现姐姐做的饭菜越来越好吃,跟外面的大厨有的一拼。还有,就像你说的,我姐姐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所以我想要让她帮上我的忙,再加上最近东闵和夏闵也准备去寄宿制学校了,姐姐今后会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谢云蒙问:“你是想让罗云当茶餐厅的老板?这样真的能行吗?”

在这一点上面,谢云蒙就没有莫海右那么精明,其实罗意凡话语中的重点并不在经营茶餐厅上面,他是在暗示自己也想要同恽夜遥一样,做一个寻找特殊‘风景’的人,而罗芸是他最合适的帮手,就像谢云蒙自己对于恽夜遥的帮助一样。只不过表面性质不同而已。

不过既然谢云蒙没有参悟出来,那罗意凡也就不会再多说下去了。他把话题拉回原点,说:“在罗雀屋中,其实并不能算是我的胜利,要不是最后洪晖健已经接近于疯狂,我根本没有办法治得住他。他两次让我以为自己失去了最爱的姐姐。甚至最后姐姐和泳心重伤被困半山腰,要不是小小的帮忙,我还蒙在鼓里,更不用说去救援了。”

“所以直到现在,洪晖健虽然已经死了,但我还是始终对他有所忌惮,如果再遇到第二个这样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对付得了,也许下一次,我就是那个铡刀下的亡魂了。”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这个世界不会重复两次同样风景的。”回答的人不是谢云蒙,而是已经站在窗口不远处花田里面的莫海右,他的身边,是看着刑警先生一脸惊喜的恽夜遥。

罗意凡朝两个人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说:“进屋子里来吧,这房子塌不了。”

“小蒙,你怎么浑身都是血?受伤了吗?”恽夜遥在外面问。

谢云蒙回答他说:“没有,是薰衣草别墅男主人的血。”

“是薰衣草别墅被害者的血。”罗意凡补充了一句,继续说:“这栋别墅里根本就没有过男主人,只有一个女主人,她的名字叫做安凌香,你们进来再说吧。”

“楼下的电话畅通,就证明当时楼上的电话也没有问题,可就在我话讲到一半的时候,电话突然就断线了,我认为那个时候文女士根本就没有动手脚的可能性,她就在我身边,一举一动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我决定事后一个人到楼上去检查一下另一部电话机。”

“我确实这样做了,而且是晚上和傅先生一起到楼上去检查的。结果我发现楼上的电话机根本就是一台废弃的机器,我认为是有人从仓库里将它拿出来之后,故意扔到我那个房间里去,而墙上的电线看上去也已经老化了,应该是很多年前留下的,所以我的判断是,薰衣草别墅只有东屋客厅里一台电话机,而且绝对不可能是文女士弄坏的。”

“这件事情先搁一搁,我们来继续往下分析。文女士对我说出她在电话上动了手脚的事情,是在我打完电话之后,两个人走进薰衣草花田里面对话的时候。她说之所以瞒着所有人把我偷偷搬进薰衣草别墅,还弄坏了电话机,这些全都是为了让我暂时留在别墅里面,帮她调查一些事情,她非常在意这些事情的真相,它们涉及到一个人,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我答应了文女士的请求,但要求她必须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文女士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想这件事已经在小遥的猜测范围之内了,她就是骆玲玲,也就是吴伟云的前妻。”

谢云蒙说出文渊另一重身份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没有露出惊愕的神色,包括坐在地上的吴兴涵,以此可以肯定,除了恽夜遥、莫海右和罗意凡三个人,其他人也都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

谢云蒙继续说:“文女士当时的原话是:我的名字叫骆玲玲,是吴伟云的前妻,也是许青和苍鹿鹿的母亲。所以我问她,她想帮助的人是不是许青?文女士立刻就承认了,她告诉我说,她想要挽回错误,想要和吴伟云重新开始,所以必须要得到我的帮助。”

“一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相信文女士当时确实没有对我说谎,她其实是想救许青,这里面的关节我还不是非常清楚,但我可以做出一些自己的推理,许青的样子虽然有所改变,但从他的五官轮廓中,我还是可以认出,同他当年因为女朋友的车祸事件留存在警局里的照片十分相似。”

“本来以为,有可能会在半路上遇到回来的傅先生,我还给自己找了个睡不着的理由,结果一路畅通无阻,连傅先生的人影都没有看到。东屋一楼晚上除了有一个顶灯坏了,其他没有任何异常。”

“为了防止楼上的女主人遭到袭击,我离开前仔细检查了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并把内部的窗户都插上了插销,以防万一,这样一来,我要注意的就只有东屋大门了。”

“但这里还是发生了我意想不到的情况,因为有人跟着我下楼了,这个人我不用去猜测,一定是安小姐,”谢云蒙转过头,面对着安凌香说:“我始终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你自以为可以躲过我的眼睛,可是客厅里的窗户映照出了你的裙摆,让我确认,你躲在楼梯间门口窥视我的行动。”

“为了让你安心,我没有做出明显的行动,甚至没有停留在东屋客厅里仔细观察,连天花板上那盏灯是如何损坏的,我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你确实很胆小,没有敢跟着我走出东屋大门,我绕到了西屋外围之后,先是观察那里有什么地方方便我爬上二楼,同时,我也没有忽略观察你的动向,透过窗户我可以看到,你回上了二楼。你的房间窗户朝向正东面,所以只要你回到自己房间里面,就不可能在看到我的动向了。”

“确定你上楼之后,我迅速绕到房子正西面,沿着墙壁从东向西走,我才发现,薰衣草别墅的西屋是倾斜的,在东面根本看不懂西面的墙角,而站在最西面向东看,整个东屋都会被遮掩住。要是凶手利用这一点玩捉迷藏,我想不了解情况的人有可能真的会被他骗过去。”

“西屋的窗户排列你们现在也能看到,我就不一一说明了,从二楼上的那些窗户进去,除了仓库之外,我都没有办法避开居住者的眼睛,所以我不打算选择任何一扇窗户进入二楼。至于西屋大门,有可能已经被锁住了,我从大门进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还是选择了楼梯间的窗户。”

“这个时候,我要是去敲开熟睡者的房门,如果发现潜入房间的人还好说,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很难解释清楚了,而且房间里还有两位女士,所以我没有选择去敲门,但我仔细查看了走廊里的每一扇房门,不是在看房门前的脚印。”

“我认为这里的角也没有任何意义,首先,我自己脚上也沾满了泥土和草叶,匆匆上楼之后,楼道里和走廊平台上黑影留下的脚印已经被我踩乱了。而房门前面,如果是一个精明一点的嫌疑人,他完全可以在走廊里踩满了脚印,才走进其中的一间房间,这样一来,我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他走进的是哪个房间。”

“所以我观察的是房门上的把手有没有黏连着薰衣草花瓣,或者白色的花絮。这种细小处的破绽比脚印更容易被黑影忽略。我可以确定,黑影不可能是从东屋方向过来的,因为我一直都在注意倾听着东屋大门发出的声音。”

“他要么一直都躲在西屋客厅里,要么就是从薰衣草花田中进入房子的。如果一直都躲在西屋客厅里的话,黑影就绝对是这栋房子里的某一个住客,甚至是一直都没有回东屋的男主人傅责,那么他既不会在走廊里留下脚印,也不会在房门把手上留下任何有关薰衣草的证据。”

“如果事先躲藏在薰衣草花田中,趁着半夜潜入房子,黑影就不一定是房子里原有的人了。他会在走廊和楼梯上都留下泥脚印,也会在进入的房门把手上留下他接触过薰衣草的证据。”

“但结果却结合了两种猜测的各一半,怎么说呢,走廊地面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甚至连地垫上都没有半个脚印。而房门把手上我却发现了薰衣草的花絮,不是所有的房门,是其中两扇,男主人傅责房间和仓库的房门。”

“发现这些之后,我就回到了楼下客厅里面,线索现在指向的是房主人傅责,他有充足的理由留在自己房间里,或者到仓库里去拿东西,我就算敲开了门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因此我决定,从另一个地方去探查房间里的动静。”

“这也是你为什么会看到我半夜到厨房里去喝水的原因。”谢云蒙低下上半身,对着房间里某一个人说道。

让罗意凡去安慰可怜的女主人,恽夜遥对谢云蒙说:“小蒙,在你继续说下去之前,我们有必要先来搞清楚一些问题,你认为昨天晚上你和傅先生呆在仓库里的时候?吴兴涵到底去了哪里?”

“我不能肯定这个人是否存在,”谢云蒙回答说:“如果按照我的想法,我觉得吴兴涵应该是某个人的替身,这里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安小姐在说谎,目的还是为了保护傅先生。要是这样的话,安小姐应该一开始就知道傅先生是在做某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或者她一开始就认为傅先生是凶手。”

“不太可能,前天下午的时候,薰衣草别墅里应该还没有人死亡。安小姐不可能无缘无故编造个人出来,替傅先生掩盖还没有发生的罪行。”恽夜遥说:“就算她知道傅先生有这样的动机,应该做的也不是掩盖,而是劝解傅先生打消罪恶的念头。或者偷偷盯着傅先生,在关键的时候想办法阻止他。”

谢云蒙说:“那这一条就不成立。第二,安小姐没有说谎,她确实把吴兴涵安排进仓库里面暂时躲避。半夜我们在仓库里的时候,许青房间倒是可以让嫌疑人暂时藏身。因为前天晚上,许青住在了他女朋友的房间里,而他自己的房间,又正好在仓库隔壁,只要吴兴涵发现房间是空的,躲过去的可能性很大。”

“小蒙,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我认为应该还有第三种可能性,那就是傅先生自己扮演了吴兴涵,其实这种可能性你也想到了,要不然你不会说吴兴涵有可能是某个人的替身,对不对,小蒙?”恽夜遥问。

“是的。”

“现在傅先生已经被杀了,只能说明他当时为了某种目的,欺骗了自己的女朋友,也欺骗了你。”恽夜遥看着谢云蒙,语气和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谢云蒙对此非常疑惑,他不明白傅责是如何欺骗自己的?所以盯着恽夜遥看,等待着演员先生的分析。

“就像是你的什么?”恽夜遥问。

安凌香似乎瞬间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闭上了嘴巴,脸色变得比刚才更加惨白。

恽夜遥接上自己的话头说:“就像是你的父亲,而不是你的爱人。你觉得傅责先生除了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之外,他对你有多少关心的话语呢?”

“他……他只是不太喜欢多说话而已,他是关心我的,我确定。”安凌香的自我安慰在继续着,但她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回答恽夜遥所提出的问题,继续反驳谢云蒙得出的结论。

罗意凡此刻已经放开女孩的肩膀,安静坐在一边,他一言不发,低垂的眼眸下可以看到隐隐红色。罗意凡正在思考着属于他自己的推理,与恽夜遥的推理相比较,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想知道,他与恽夜遥之间到底有没有差距?就算有,差距在什么地方?

一个逻辑思维很强的人,他能看透普通人的心思,但却不一定能看透另一个逻辑思维缜密者的想法。不是分析不出来,而是太过于重视造成的盲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得出的答案放在一起,相互比较,看看谁才是那个正确率最高的人。

言归正传,安凌香的话语在继续,她说:“我进入楼梯间之前,看到家里的女仆在厨房里忙碌,我没有和她说话,也不确定女仆是不是有看到我?直接就准备上楼。小责好像在楼梯间里等着我一样,我走进去的时候,他就站在窗口。”

“你确定他当时站定在窗口没有挪动脚步吗?”恽夜遥问。

“应该是吧……我当时没怎么注意看他,小责问起我……”安凌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胀红着脸问:“小责当时说的话我可以不复述吗?那些与案件没有关系的,真的。”

“可以。”恽夜遥看安凌香的神情就可以猜到话中的内容了,所以没有必要逼着她一定要说出来。

安凌香接着往下说:“我们吵了几句嘴之后,我就气冲冲的扔下他上楼去了,本来我到西屋这边就是想与他和解,但是一听到他说话还是那么冲,我的脾气就控制不住了。反正上楼其实也只是个幌子,我只是不想与小责走同一个方向而已。等他进厨房忙碌之后,我就会立刻下来回自己那边的屋子里去。”

“几年以前,就在山上发生那桩血腥恐怖的杀人案之后,这里来了很多很多的警察,还有演员先生、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安凌香用手分别指了指恽夜遥、谢云蒙和莫海右,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罗意凡脸上,说:“赤眸鬼神先生,我听他们是这样称呼你的。”

“那些人,那些朝着你欢呼的人都这样称呼你,一开始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后来有人告诉我,‘赤眸’就是眼睛会变红,而眼睛变红之后的你,很像可怕的鬼神。我一直都半信半疑,直到今天才确定,原来你的眼睛真的可以变红。”

“案件侦破之后,我亲眼看到演员先生和鬼神先生两个人一起走下山,当时迎接他们的人都像疯了一样,我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如此热情?爷爷告诉我说,因为他们很喜欢演员先生和鬼神先生,就像喜欢他们最知心的朋友一样。”

“爷爷懂的东西很多,我从来没有上过学,知道的所有一切都是爷爷告诉我的。杀人事件结束很久之后,这座山上也重新安静下来,爷爷带着我偷偷挖出后山的钱,然后他用这些钱买来材料,一点一点盖起了属于我们的薰衣草别墅。爷爷说,我们藏在这里谁也不会发现。”

“这座山不会再有人来了,因为那件事之后,所有的人都会害怕这里,所以我们可以安心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可是,唯独这件事爷爷说的不对,薰衣草别墅建成之后,爷爷就生病去世了,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除了会种植花卉植物之外,什么本事都没有。而且因为盖别墅,爸爸妈妈留下的钱已经不多了,我甚至连他们的电话号码都没有,更不可能知道他们住在哪个城市里面。”

“就在我几近绝望的时候,小责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说他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无意之中走到了后山,希望我可以收留他,和他一起生活。当时我就像是一片孤独无依的落叶一样,无论是谁提出这样的请求,我都会欣然应允的。”

“后来,小责真的实现了他的承诺,他像爷爷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承担起一切事情,不让我动一点脑筋,就算钱不够花了,他也会想办法去赚,就算穷得只剩下一碗汤,他也会把汤里所有的菜都捞起来给我吃,然后自己再把汤喝掉。”

“这一点也同样指向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傅责。如果是一个陌生人潜入房间,制造的这些痕迹,那就太匪夷所思了。陌生人要方便行动的话,一般都不希望房子里的人发现自己,做什么事都会小心翼翼。”

“可是房间里的痕迹让人有一种明目张胆的感觉,有一些确实看上去像无意之中蹭上去的,但大多数一看就是故意的。这种事情我认为只有房间的使用者才能做得出来。傅先生想要制造吴兴涵潜入自己房间的假象,所以故意留下那些让人可以一眼就发现的痕迹。”

“这也说明了,傅先生并不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犯罪者,有可能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向安小姐证明,吴兴涵确实是偷偷潜入房间的,与他自己并没有任何关系。从第一天开始,房子里种种迹象和线索都指向傅先生,晚上的事情,再加上搜索房间的结果,让我更加怀疑傅先生在杀人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

“但是,除去我刚才说的那些痕迹,傅先生的房间里又被人进行了第二次伪装,这第二次伪装只动到了两处地方,一处是窗台下面的手指印,另一处是厨房地板上的脚印。”

“我一进入傅先生房间,首先就看到的是窗台下面带血的手指印,然后我又发现了厨房地板上有带血的脚印。但经过仔细观察,我才发现,这些带血的手指印和脚印下面还有一层痕迹。”

“我刚才说过,原本那些手指印是比较完整的,按压在墙壁上面的。但带血的手指印却只有指尖部分,好像有一个手上沾满血的人,故意用指尖在墙上划过一样,每一个血点都恰好覆盖在原先手指印的指尖部分,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真的会以为它们是同一个人制造的。”

“而卫生间里那些脚印重叠的方式,也如出一辙。所以我的观点是,第二个潜入房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他想要利用傅先生自己留下的指纹和脚印,把杀人的罪名栽赃给薰衣草别墅的男主人,然后自己装作受害者,安然无恙离开这栋别墅。”

第八百六十二章十个住客第三十幕

“记得,她提起过,刘运兆让她假扮女友欺骗的男人,应该就是骑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吧!难道说这个人当时一直在跟踪你们?”罗意凡马上说。

“对,很有可能他也是帮凶,我们之前完全把这个人给忽略掉了。”莫海右说道。

他正想要继续推理下去,却没想到对面的许青突然之间插上了一句嘴:“各位,这件事你们就不要猜错了,那个骑破旧摩托车的人是我,在仓库里替刘运兆画画的人也是我。”

“!”恽夜遥和莫海右没想到许青居然会承认的这么爽气,他们两个同时转头看向许青,恽夜遥问:“许先生,请把你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前发生的事情,详细讲给我们听一下吧。”

“你们能相信我说的话吗?”许青反问道。

“能不能相信我们自己会判断,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知无不言,不要对我们说谎。”莫海右回答。

许青低下头,露出了一个苦笑,对面前的两个人说:“我是想要揭穿某个人的罪行,才会一直以帮凶的身份和刘运兆一起密谋,那辆破旧的摩托车,也是希望能够引起调查者的注意才买的。”

接下来,他开始说起了属于自己的故事,而这个故事,最终让恽夜遥弄清楚了当年薰衣草花田中车祸事件的一半真相,另一半真相,当然要等米小东带来吴伟云的口供之后,才能知晓。

——

我们把时间向前推移,视线转到米小东身上

米小东跟着偷偷进入吴伟云家中的人,一路找到了通往薰衣草别墅的地下通道,然后,又跟到了密道与别墅都无连接的入口附近。此时,他跟踪的人正站在入口下面,朝上张望着。

米小东不动声色,一直观察着目标。不多一会儿,眼前的年轻男人就开始朝上攀爬,他先是一跃,双手把住入口两边之后,再慢慢把身体向上撑起。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两条手臂还是挺有力量的。

这个入口的位置很高,要想上去的话,得光靠手臂的力量,把上半身先撑上去,等腰部以上固定之后,才能再抓住其他东西借力。米小东观察的很仔细,等到男人整个身体都上去之后,他才轻手轻脚靠近入口附近,倾听上面的声音。

虽然确认了上面可能有人正在抓捕罪犯,但现在米小东只能干着急,因为头顶上的盖板被锁住了,从他这一边根本砸不开,就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有人沉重倒地的声音。

米小东的心脏一阵紧缩,他好怕自己刚才想到的那个人会受伤,正想要跳起来去敲顶上的盖板,无论如何他都要先确认胜利者到底是谁?如果是自己想象中的人,听到底下敲盖板的声音,以这个人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打开盖板的。

如果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人,而是凶手取得了胜利,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人打开盖板,米小东认为自己一定会听到凶手逃跑的脚步声。

下面的米小东想尽办法要确认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上面却恰恰传来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离他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好像是正在朝着阶梯上方逃跑。

这回米小东可是真着急了,上面的盖板非常厚实,用手根本就敲不开,他拼命在地上寻找着趁手的东西,比如石块、木棍等等,并且十分后悔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把外面的石头搬一块进来。

一个人往往越是着急,就越想不出好办法,越找不到趁手的东西,米小东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中。渐渐顶上逃跑的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而米小东这里依然没有任何突破。

大概五六分钟之后,上面再次传来声音,居然是一个男人凄厉的惨叫声,令人更加胆战心惊,米小东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什么人在敲砸东西的声音?每敲砸一下,上面的男人就痛呼一声。

在仔细分辨之后,米小东认为这惨叫声不像是他认识的人,但又不能完全肯定,毕竟痛呼的声音和平时说话的声音是有很大不同的。这可能是米小东刑警生涯中最焦虑的一次,要是没有人及时打开盖板,估计米小东就得急死在地下通道里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上面的声音总算安静下来,这个时候,米小东听到有一个人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回到了楼下,然后,顶上传来盖板被拔出插销的声音,米小东赶紧朝上看去。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爱上了吴青青,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但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她,婚姻总是要讲究一点门当户对的,不是吗?所以我只能把这份爱默默藏在心里,只要吴青青不排斥我,我就非常高兴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和吴青青走到一起,但老天爷的安排就是那么奇妙。事情的转折点,在某一次我做完一单生意回来的路上,无意之中看到了吴青青和一个美丽的女人在逛街。这个女人还真是漂亮,甚至把青青的美貌都比下去了,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青青的姐姐,因为眉眼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相似。”

“于是我偷偷跟在她们后面,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是想多看一眼青青,多了解她一点。真的,当时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想了解自己所爱的女人。可是,眼尖的青青发现了我,她居然主动跟我打招呼,拉着身边漂亮的女人向我走过来。”

“当时青青的举动让我觉得无比尴尬和后悔,我害怕如果青青知道我是在跟踪她们,会毫不犹豫的弃我而去,从此以后再也不理我。所以我站在那里满脸通红,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我记得青青看上去很高兴,在他身边的女人却露出了淡漠的表情,我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也没有心思去猜。”

“那天通过对话,我才知道,陪青青一起逛街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骆玲玲。她也是现在靠在我身边的这位文渊女士。”

“时至今日,我依然深爱着吴青青,所以我应该叫文女士一声伯母的,至少是阿姨,可她坚决不同意,进入薰衣草别墅的时候,必须要让我叫她文姐。这个称呼也就这样固定下来了,我想,接下来的叙述中,我还是叫她文姐比较合适。”

“我第一次见到文姐时,感觉她非常势利,这种感觉大部分来自于她的态度,也来自于我的自卑。那次逛街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文姐,青青也没有提起过她。”

“于是我不动声色,慢慢靠近刘运兆身边,突然同他打了一声招呼。把那个肥胖男人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他回头厌恶地看着我,问我想要干什么?还口口声声把我称为流浪汉。我对他说的话并不介意,因为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他到底认不认识骆玲玲。”

“我问他是不是骆玲玲的朋友?我说我认识骆玲玲,曾经帮她画过画。我想,如果刘运兆还是坚持赶我走,或者失口否认他根本不认识什么骆玲玲,那我和他的接触就到此为止了,之后也不会再发生任何事。可是,偏偏刘运兆在听到骆玲玲的名字之后,显出了惊愕的神色。”

“刘运兆竟然问我,我是怎么知道她和骆玲玲认识的?这一句话立刻让我盯上了他,把用在吴兴涵身上的心思转移到他的身上。我尽力讨好刘运兆,问他要不要我帮他画画,因为我发现刘运兆经常把吴兴涵画的油画拿出去卖。果然,刘运兆对我非常感兴趣。”

“我们聊开之后,我立刻就从刘运兆的话语中听出来,他在偷偷找人画画,然后用假画来进行欺骗,领取钱财。所以我装模作样把以前青青教我的一些画画的理论知识讲给他听,并声称自己画的相当不错。”

“刘运兆居然就这样被我忽悠了,他指着垃圾场旁边的仓库说,我可以暂时先住在那里,替他画几幅画试一试。于是我就成功的住进了仓库,刘运兆给了我一些钱,作为买画板和颜料,还有吃饭的费用。”

“几天之后,刘运兆居然把吴兴涵画的那些油画带到了仓库里面,让我跟着临摹,他说每一幅画都要画的一模一样,就连颜色都不能出差错。这些油画上面画的全都是深紫色薰衣草花田,与之前我和青青约会的花田有很大不同。”

“我发现其中有几幅,上面画了一个少女的背影,还有一双鞋,少女衣服和鞋的样式都和曾经青青穿过的很相似。至此,我完全确定刘运兆一定和当年的车祸有关系,所以我便安心在仓库里住了下来。”

“就在你们即将进入仓库之前,我看到吴兴涵突然从快递箱子里钻出来,袭击了刘运兆,杀人之后,他居然从我制作的画板小门里离开了仓库,这让我非常震惊,也终于明白,在我们监视吴兴涵的同时,他也一直在监视着我们,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被他罢了一道。”

“这让我的心惊慌失措,我踉踉跄跄地跟上吴兴涵,心里想着,无论如何就算是死,我也要保护文姐和鹿鹿,我以前已经错过了一次,现在不能再错过了。”

谢云蒙这个时候疑惑地插了一句:“你难道没有看到刘韵的尸体吗?她也在那个大纸箱子里面!”

刑警先生的话让许青瞬间停下了一切动作,他呆愣了半天,才回应谢云蒙说:“刘韵就是在薰衣草别墅中的白芸啊!如果她死了,那在这里的白芸又是谁?”

谢云蒙说:“刘韵确实死了,而且我可以告诉你,白芸也确有此人,是和刘韵一起被杀死的,他们两个人都被凶手分尸,尸体一部分在仓库的纸箱里面,另一部分被打包成快递送到了吴伟云的家门口,甚至刘韵的半具尸体还被凶手丧心病狂的塞在了垃圾桶里面。”

“……太可怕了!这简直太可怕了!!吴兴涵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应该想要引起你们的注意啊!!”许青大声反问着,原本淡漠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恐,除了可怕之外,他根本说不出第二个词语来形容凶手的行为。

“这件事我认为许先生和刘运兆都被真凶给欺骗了,”莫海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想,许先生的故事说到这里,就无须再多说下去了,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前的事情已经一目了然,小遥,说说看你的推理吧,不要浪费时间。”

“那就由我来把这件事串联起来,”恽夜遥开口说:“小左、意凡、小蒙,我想你的对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已经有了自己的推理判断,如果我说出的答案与你们所想到的答案有所不同,请你们及时对我提出质疑,因为最后的事实真相,应该是所有人都认可的,而不是我一个人认为的事实。”

“出口上覆盖着一块木制盖板,我用力把它往上推,发现并没有锁住,我怀疑是刚刚有人使用过,所以就停止了动作,躲在一边倾听。大概等了十几分钟之后,盖板上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时我才壮起胆子,开始想办法向上攀爬,攀爬的过程我就不多说了,反正很费力就是了。”

“顺利进入房子内部之后,我发现是一个楼梯间,而且和罗雀屋时见到过的楼梯间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扇窗户而已。我顾不得研究这些东西,直接朝楼道上方跑去,因为盖板上面和阶梯上都有鲜血,而且是一直向上延伸的,我沿着血迹跑进了谢警官和死者所在的那间房间。”

“房间里的景象非常恐怖,地板上到处都是鲜血,死者半个身体挂在窗台上,半个身体倒在地上。而谢警官则直挺挺地面朝下倒在血泊之中,浑身上下也都被鲜血浸透了。看到第一眼的时候,我非常害怕,以为自己已经来晚了。所以我扑上去使劲摇晃谢警官的身体,希望他能做出一点反应。”

“当时我确实有些慌了,忘了先摸一下谢警官的鼻息,只想着把他摇醒,甚至没有想到,凶手可能还躲在暗处,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幸亏谢警官只是中了迷药,并不是真的死去,要不然的话,我还真的没法跟小遥交代。”罗意凡说到这里,摆出一副终于可以松懈下来的样子,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被吓坏了。

他继续说:“我原本想问一问当时的情况,但是谢警官一清醒,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甩开我,直接冲下了楼。我没有办法,只能跟在他身后一起往下冲,当我们到达客厅的时候,正好看到旁边一栋楼里冒出了黑烟,我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烧房子。”

“谢警官一边朝着我吼,西屋那边还有人,让我赶快去救援。一边自顾自冲进了薰衣草花田,我没有注意当时他看到了什么,只是在屋子里到处找水,接了满满一盆水之后冲向西屋,准备去救火。”

“我又闻了一闻鲜血,已经闻不到奇怪的味道了,说明迷药早已挥发干净。还有尸体身上的其他伤口,密密麻麻遍布全身,但我觉得除了脸上和腰部的伤口之外,其他地方的伤口都像是旧伤,不过因为都被鲜血糊住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确定,这些我想只要莫法医验尸之后,都会得出定论的。”

“接下来我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件事情也跟安小姐有关系。”罗意凡说到这里,再次拍了一拍安凌香的肩头,对她说:“你自己来叙述一下吧,当时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安凌香看上去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的目光游移,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看着谢云蒙说:“警官先生,我…我当时那样做,不算是害人吧?我真的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想要洗清小责身上的嫌疑。”

谢云蒙回答说:“不算害人,但如果你事先就猜到傅责罪行的话,那就算是包庇,也是要坐牢的。”

“……这个我倒不怕,”安凌香看上去有气无力的,她说:“只要不是害人就行了。”

“可你是不是应该跟文女士说一声抱歉呢?正是因为你的行动让她以为凶手还在继续伤人,还以为谢警官死了,所以才会想到放火烧房子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罗意凡轻声对安凌香说道。

他的话让安凌香立刻涨红了脸,她转身想对文渊说一声对不起,但是文渊却抬手制止了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反问她:“香香,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傅责行为诡异的?如果你没有发现的话,我想绝不会做出包庇他的行为。”

“其实这几天小责除了莫名其妙跟我吵架之外,其他的行为都还算正常。”安凌香回答说:“我是在发生杀人事件之后,联想到小责以前跟刘运兆和吴兴涵偷偷做生意的事情,才会认为小责也许是吴兴涵的帮凶,想要替他掩盖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发现花田下面的泥土被破坏了,西屋也莫名其妙发生倾斜,这让我确认小责一定和吴兴涵有关系,因为这些年以来,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小责在打理,尤其是近几年,我连花田都已经全权交给他了。所以,破坏花田的事情,如果没有小责同意,吴兴涵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就算是做了,也一定会被小责发现。”

傅责苦笑着再次低下头去,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一直在苦笑,甚至让人以为,他就快要疯了。没有人去询问他,也没有人去搭理他,任由他这样自我放任着,表达心中的绝望。

安凌香想要蹲下身去拥抱他,被罗意凡制止了,罗意凡知道安凌香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于是开口说:“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继续说下去吧,我想我的推理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其他人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视线调整向了罗意凡,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这种时候,了解最后的真相比什么都重要。

“谢警官并没有如同安小姐的猜测,很快回到西屋里面,在安小姐下迷药的时候,他也被傅责迷晕在了吴兴涵尸体的旁边。安小姐等了又等,都没有等到谢警官回归,我想当时她一定非常害怕,害怕在屋子里的吴兴涵已经将谢警官杀死了,才会毫无动静的。”

“当时抓在她手里的迷药,如果不处理掉的话,事后也就会引起警察的怀疑,所以,安小姐在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只能先将手里的迷药瓶处理掉,至于她把迷药瓶处理在了哪里?这个等一下再说。”

“因为这件事真的是非常巧合,安小姐当时应该已经没有勇气再去迷晕谢警官了,她应该是在祈祷着谢警官千万不要出事,并且希望谢警官能够抓住吴兴涵。可她刚刚扔掉迷药瓶,就听见了隔壁房子里传来我们的动静,她不确定行动的人到底是谁?只能再次假装昏迷趴回地上。”

“这个时候,我相信文女士应该已经清醒了。并且因为安小姐扔迷药瓶的动作,更加确定她就是凶手的帮凶。文女士有两种选择,第一就是像安小姐一样,继续假装昏迷,等隔壁的人过来再确认状况。因为她同样不知道隔壁的人是凶手还是刑警,万一是凶手的话,她要这个时候逃出去,或者有所行动,一定会被凶手发现。”

“被凶手发现就意味着要被杀,何况房子里还有一个帮凶,她绝对不可能逃得掉。第二就是隔壁的人是刑警,这样文女士只要想办法把他吸引过来,就能及时逮住安小姐,让她供出真凶到底在哪里?”

“但我没想到,你却从大门离开,并且听到了你下楼的脚步声,这个时候我的心情可想而知,你如果能从楼下逃走的话,那就代表谢警官一定再次出事了,你说在那种状况之下,我能放过凶手吗?”

“但在此之前,我想着的是赶紧去救谢警官,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救出他,所以我想也没想就从东屋楼梯间的窗口翻了出去,结果我没有料到,西屋周围所有踏脚的地方都陷下去了,我要不是反应及时抓住西屋地基的话,现在早就是地下洞穴里一具粉身碎骨的尸体了。”

“我拼命移动到西屋大门下面,呼喊着谢警官的名字,希望能够得到回应,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而房子却在一路向下沉去。我疯狂地拍击摇晃西屋大门,这让我感受到了和曾经一样的死亡危机,身边的泥土在不停的向下掉落,房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轰然倒塌,而谢警官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的心也因此紧紧抽搐起来,我想,当时我的瞳孔一定已经变成了和鲜血一样的颜色。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我听到了东屋地下好像有声音。东屋当时纹丝不动,看上去非常安全,它地下发出的声音,应该就是有人在秘密通道里面活动,想要回到屋子里面。”

“为了确认那个人是不是凶手?我拼命爬回东屋楼梯间窗口,就在我探出头的同时,我看到了地上这家伙从秘密通道的出入口出来,你们知道吗?如果当时我再疯狂一点的话,我就会从背后杀了他,真的,但是我控制住了自己,因为我记得谢警官说过一句话,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我不能够让姐姐和孩子们伤心。”

“于是我悄悄跟在凶手后面,找机会袭击了他,把他暴打一顿之后,我把他带到吴兴涵死亡的窗口边缘,让他趴在窗口上,我对他说:我要用你的身体搭一座桥,让自己爬到对面屋子里去,在爬过去的过程中,我还会把你的骨头都踩断,让你尝尝死亡的滋味。”

“说起来,玲玲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有错。当年我穷困潦倒,做群众演员的时候,玲玲已经在演艺圈打开一些局面了,要不是她不离不弃,根本就不会有后来的我。但是我出名之后,却没有重视过她的感受,尤其是在玲玲演艺事业跌入低谷的时候,我居然都没有伸手帮一把,如果我当时能够更关心她一点,也不至于发生之后的事情。”

“是我对玲玲造成的伤害,导致她对我完全失望,选择离开我,抛弃青青,用金钱来弥补自己的痛苦。而她对吴兴涵造成的伤害,归根结底,我也摆脱不了的干系。”

“你们一定都很想知道,当年发生在薰衣草花田里车祸的真相。其实在恽先生来找我的时候,我之所以拜托他帮忙,不是为了找到车祸的真相,而是为了解救玲玲,我知道他受制于刘运兆这个坏蛋,青青也是,如果恽先生前往调查的话,一定可以揪出刘运兆的小辫子,还她们母女自由。”

“但我没想到,吴兴涵居然拟定了杀人计划,想要把进入薰衣草别墅的所有人都杀死。当听到米警官说起这些的时候,让我感觉到毛骨悚然。”(米小东去找吴兴涵的时候,还不知道傅责是真凶,外围警员告诉他的,也只是提到了吴兴涵。)

“我能够想象得出吴兴涵恨玲玲,但我没有想到,他居然参与了那么庞大的犯罪事件,而且恨到要故意把玲玲拉下水,还连带上了我们的女儿。所以,当那包裹着尸块的箱子送到我那里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出实情。”

“那个快递员就是吴兴涵,长大之后的吴兴涵虽然我只见过一次,但是我依然可以认得出他来,我想,他是要用包裹里面的尸块威胁我,让我闭上嘴巴,不要说不该说的话,不要让刑警把矛头对准他。我想他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吴伟云的录音到这里,恽夜遥示意米小东暂停一会儿,他说:“吴伯伯应该是搞错了,他说他见到过长大后的吴兴涵,我想他同文女士一样,见到的也是傅责,而不是吴兴涵。所以,傅责把快递包裹送到他那里去的理由,应该和他说的正相反。”

吴伟云的一席话,几乎将我们还没有明了的三件事全都陈述了出来,首先吴伟云自己的经历已经无需再多言了。

其次,骆玲玲(文渊)和吴青青(苍鹿鹿)车祸之后的经历也大致讲明了,骆玲玲因为没有勇气面对家人,害怕被拒绝,所以选择用特殊的方式带走女儿,可是却被人利用,陷入了罪恶的泥潭之中,还不慎将自己的女儿撞伤。

他们消失的那几年里,许景洪一直不遗余力地寻找着爱人,而骆玲玲四处求医,为女儿整容。最后,吴青青虽然变成了苍鹿鹿,但总算一切安好,相爱的人彼此回归到了最温暖的怀抱之中,也为父母爱情重新搭建起的一座谅解的桥梁。

然后是两个白芸的问题,被杀死的白芸是一个与真正白芸体貌特征极其相似的人,而且血型也一样,虽然她人是假的,但所用身份证件却都是真的,是进入薰衣草别墅的白芸交给她的,为了让警方在调查的时候,不至于太快拆穿她们的把戏。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快递包裹杀人事件,但是这件事已经被恽夜遥寥寥几句解释透彻了,根本就是傅责计划中的一小部分,只为了通过吴伟云的嘴,将吴兴涵的杀人嫌疑宣扬出去。

还有去见骆玲玲,故意在辅警面前发现垃圾桶中的半身尸体,都是为了让更多的目击证人看到‘吴兴涵’,以坐实他的罪名。为傅责自己脱罪。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的结局

骆玲玲跟随刑警回到警局,将当初她是如何找到刘运兆,如何制造那场车祸的详细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当年被作为吴青青替身的女孩,警方经过重新调查之后,还原了她的身份,她也是一个来自外地的孤女,家中亲戚目前只剩下两位年迈的老人。

在薰衣草车祸发生当天,她被一辆皮卡车撞倒碾压,事后皮卡车司机逃之夭夭,而她被刘运兆发现,被当作吴青青的替身搬运到薰衣草花田之中,刘运兆和骆玲玲,还有刘韵都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们等于是间接伤害了这个女孩的命,骆玲玲无论如何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但由于她认罪态度良好,同时也帮助找出了当年的皮卡车司机,而且对受害者仅存的家属作出了最大限度的赔偿,所以,法院决定对她从轻发落。

小的时候,诺诺时常喜欢坐在父亲的肩膀上看他捕鱼。诺诺出生在渔船之上,很少有机会到市镇里去。就算上岸,也走不出他们所住渔村的范围。不过,诺诺并不喜欢到岸上去,他更喜欢呆在船上,陪着父亲捕鱼。

捕鱼卖鱼就是诺诺全部的生活,简单而又平静,充满着幸福和快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母亲过世得太早了,看不到诺诺现在的样子,所以诺诺总是把母亲的照片揣在怀里,空闲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眼。

他觉得这样做就像是和母亲面对面站着一样,互相都能看到对方,母亲在地下也不会感到寂寞,相比于城市里15岁的孩子,诺诺的心境要更加单纯和善良,经历的世事污染也要少得多。所以,他同父亲一样黝黑的脸庞上总是带着微笑,一双眼睛就好像父亲从贝壳里挖出来的明珠一样清澈。

父亲年轻的时候稍稍读过一点书,在那种乡下老师的私塾之中,但读得不多,只略微识得几个大字而已。每当诺诺睁大眼睛远眺湖面的时候,父亲就会脱口喊他‘重明’,在父亲的眼中,那个时候的儿子真的很像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重明鸟。

他将所有的希望和美好都寄托在诺诺身上,希望有一天,诺诺可以走出这个贫穷的小市镇,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因此,与诺诺的愿望正好相反,父亲更想把诺诺送上岸,而不是待在这片广阔的湖面之上,同他一起捕鱼终老。

父亲把所有捕鱼得到的钱全都给诺诺带到学校去,可是偏偏诺诺的学习成绩很差,根本就不喜欢书本上的东西,甚至都不爱去学校。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假的日子里,诺诺都会偷偷溜回船上,和父亲待在一起。

淡淡的烟雾,逐渐形成了男人的梦境,在虚空中漂浮的梦境里面,一对衣衫破旧的男女若隐若现。女人留着普通的短发,发丝之间也参杂着缕缕苍白。而男人,有着一张瘦削,颧骨突出的脸庞,脸色黝黑,皱纹如刀刻一般深邃。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味道飘进男人的鼻尖里面,那是他向往,却又再也无法真正触及到的味道。

“小豆,起来吃鱼了,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清蒸鱼,而且没有放料酒哦,你闻闻看,鱼腥味是不是很浓?”

声音一传进房间里,小豆立刻就像准备好一样从梦境中复苏过来。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几步跑到女人面前说:“小贵,赶快过来,我等你都等饿了。”

“怎么总是叫我小贵?我又不是你们家买来的,如果你是在嫌菜钱太贵的话,那我不干了还不行吗?!”女人嘟起嘴巴,不耐烦地说道,她实在不喜欢男人这样称呼她,明明自己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悦悦,喜悦的悦,难道不是听了就让人感到高兴的名字吗?

可是小豆依然我行我素,他拉着悦悦的手,也不管悦悦手里有没有拿着东西,开心的说:“我叫你小贵,是因为在我思念的人中,有一个人也叫小贵,并不是因为你太贵或者菜钱太贵的原因,你不要误会。”

“是,是,我不会误会,你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我都听出老茧来了!”悦悦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是她的这副样子落到小豆眼中,却一点都不会感到生气,反而让小豆的笑容越来越放松了。

小豆说:“好悦悦,谢谢你每天都给我做鱼吃,最近生活费有些紧张,能不能下个月再给你呀?”

“为什么呢?”悦悦问道,倒不是因为她紧张小豆那点生活费,其实悦悦心里一直很喜欢小豆,就算没有生活费,悦悦也会一如既往照顾他的。只是,对于小豆突然之间提出的事情,她很想知道原因而已。

他这话说得让悦悦半信半疑,她从来没有听小豆说起过什么财产,小豆的经济状况是悦悦凭着他那破烂的房子,自己判断出来的,悦悦问:“那你说说看,你到底有多少财产?”

“我啊,有很多很多财产,嗯,你让我算一下,大概……155块6毛8分吧。”

当小豆装模作样说出具体数字的时候,悦悦立刻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她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个傻瓜,155块6毛8分,亏你也说得出口,还够不上我爸一个月的工资呢,这就是你全部的积蓄?”

“是呀,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很多很多钱了。我把它存起来,就是为了能够有一天,划船到大湖对面去看一下,我很喜欢大湖对面的村庄。我想,可能的话我也许会定居在那里,不回来了呦!”

小豆今天确实和平时不一样,他连说话的时候眼角都在微笑,原本抑郁的气质一扫而空,一张微微泛黑的脸上仿佛要闪出光芒来一样,悦悦只好终止了关于钱的话题,对小豆说:“那好吧,我陪你去,如果你想要住在大湖对面的话,我也会陪你一起住在那里的。”

“真的吗?那伯父伯母要怎么办呢?他们可不会放弃这边的工作。”小豆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

“我是说如果,你又还不确定是不是要住在那里。等你确定了,我再跟我爸我妈商量还来得及。”悦悦冲他扮了一个鬼脸,重新拎起自己的小布包,跟在小豆身后出了门。

小豆脚步轻快地走出小巷,转身就进入了隔壁的银行,而悦悦则把自行车停在银行门口,静静等待着他。

前往大湖南面的事情,就这样欢乐的定下来了。155块6毛8分,如果他们雇佣一辆汽车,足够前往大湖南岸了。然后幸运的话,剩下的钱还可以租一艘小船,当然不够的地方,还有路上的餐费,悦悦会出一点的,她的小包里有父母给她的零花钱,大概有十几块钱。

一对互相关怀的青年男女,以及他们之间一次小小的远行计划,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而独立自主的悦悦,离家出去玩几天,也不会让她的父母太过于担心,事情就这样慢慢向着位置的方向发展。

而命运,那站立在火红色雨伞上的毕方所带来的命运,却已经刻印在了他们的脊背之上,令他们无从逃脱……

这一下子,小演员的嘴巴又撅了起来,“谁说我每次都演男2号的?下一部戏就是妥妥的男一号,你等着吧。”

“好,我等着,拍完之后一定要让我第一个看哦。”

“肯定让你第一个看,小蒙,最近你没干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嗯…没有,有老师带着还是挺安全的。老师这个人处事雷厉风行,我都觉得没花什么力气。”刑警先生若有所思地说。

“哪个老师啊?”小演员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刑警先生马上转移了话题,说:“算了,不要说我的事情,我那些事情都跟犯罪打交道,你也没兴趣听,我们抓紧一点,穿过这条街道就可以雇到车了,应该能赶在晚饭之前看到大湖的样子。”

“你说那条湖就没有一个具体的名字吗?大湖大湖都叫了那么多年,生活在那里的人也不给它起个好听点的名字,”小演员说。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大湖,我觉得也挺好的呀!说明他大嘛!越大里面的捕到的鱼虾就越多。”

“不是这样的,我听说,几十年来早已经没有人在那条大湖上捕鱼了,湖里的鱼虾也是死的多,活的少。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在四五十年前,大湖还养活了好几个渔村呢,可是后来他们说湖底好像被人铺上了一层黑色的东西。从此以后,就再也捕捞不上鱼虾来了。”

“是这样吗?你道听途说来的事情倒是真多,还听说了什么?”

“没有,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好了,小蒙,快点走吧。”小演员总是说些没心没肺的话,刑警先生也是很无奈,说道:“快什么快?我背着你呢,不会累的呀!”

“我这点分量对小蒙你来说,不是小意思吗?”

“对,对,小意思!下次换你来背,你就知道是不是小意思了!”

“好了啦!快走吧,小蒙你就是废话多!”

两个人交叠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们吵架虽然引来了很多人侧目,但是,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转眼就把他们给忘记了。

——

宽广的湖面今天非常平静,一丝波澜都没有。远远望去,河岸边上铺着一层青色的水草,随着水流延展向远方。

这就是刑警先生和小演员,还有小豆和悦悦口中的大湖。湖面非常宽广,根本就看不到头,当靠近湖面的时候,会感觉到风还是挺大的,可以把人的头发和衣服瞬间吹乱。

“当然方便,我们本来就是大湖上做生意的人,怎么会不方便载客户过去呢?不过我想,你们今天晚上,还不如先到人工岛去玩一玩,那里除了有吃饭住宿的地方,晚上还会有各种演出节目看。”

船家笑眯眯地说,他看上去已经年近七旬,头发胡子全都白了,但身体还算硬朗,整个人不胖不瘦,如果忽略掉脸上那些皱纹的话,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个头也不矮,虽然现在背有些佝偻了,但看上去还有1米7出头。

老人的皮肤黝黑,一双手上布满老茧,嘴上还叼着一根香烟,从他露出的牙齿来看,这位老先生烟瘾应该很大。

恽夜遥微笑着说:“请问老伯贵姓啊?”

“我姓李,名字里有一个诺,承诺的诺。你们可以叫我老诺。想去人工岛的话,现在就可以上船。”老诺说道。

谢云蒙说:“李伯伯,你该不会就是人工岛旅店的老板吧?”

他的话让老诺愣了一下,半开玩笑似地反问道:“我这样脏兮兮的老头哪里像是旅店老板了?”

“因为你的袖口。”谢云蒙指了指老诺挽起来的袖子说。仔细看去,可以发现在露出的一点点袖口边上,好像绣着什么字样。老诺也不避讳,把袖口翻过来,自己展开给谢云蒙看,上面用丝线绣着人工岛旅店欢迎你的字样。

“小蒙,看不出来啊!你才当了没多久的刑警就变得这么精明,连我都没有发现李伯伯袖子上字迹,竟然被你看到了,可真了不起。”恽夜遥大呼小叫说着,摆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谢云蒙也是被他这种态度给逗乐了,对他说:“我有你想象的这么笨吗?”

就在两个人因为吵嘴分心的时候,边上的老诺听到刑警两个字,眼中突然闪过一层阴影,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许多。他的手在伞柄下面用力握紧,对两个人说:“赶快上船吧,再晚天就要全黑了,到时候湖面上划船很不安全。”

“好的,我们知道了。”恽夜遥依然十分快乐,几步就跨上了船,谢云蒙跟在他身后,虽然嘴上还在抱怨,但行动上却一步一骤保护着他,好像生怕这个小家伙掉到水里去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阴错阳差坐上了老诺驾驶的这首奇形怪状的船,到他介绍的人工岛上去,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哦,原来如此,不过小姑娘,你心眼真是挺大的,你就不怕在河边树林里遇到坏人吗?而且河边的蚊虫那么多,你看你身上,叮得到处都是红包,我现在已经让小豆给你搓过药了,不要去挠,一会儿就能消下去,那些蚊子可毒着呢。”

“太谢谢了,李伯伯。”悦悦赶紧再次鞠躬,表示感谢。

看到她毕恭毕敬的样子,习惯于摆出一副严谨神情的李伯伯笑了出来,脸上的皱纹立刻向两边堆起,看上去和蔼可亲了不少。

接下来就是两个年轻人独处的时间了,李伯伯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所以他打了声招呼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悦悦静下心来,环顾这间房间,里面虽然陈设简单,但各种必需的家具一应俱全,比小豆那间破屋子可要高级多了。悦悦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李伯伯经营的旅馆,名字叫做人工岛旅馆,他说我们可以暂时住在这里,等玩够了再回去也没有关系,他可以用小船送我们。”小豆回答说。

立刻一个爆栗敲在他的额头上,悦悦质问他:“你口袋里还有钱吗?再说就算是人家愿意让我们免费住,我们也不好意思呀,李伯伯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哪里还能在他家白吃白住啊!”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小豆捂的额头说:“我也跟李伯伯说明天一早就想回去,但是他说,现在船只都安排出去了,要接送客人。这段时间来人工岛旅游的人特别多,而且晚上他们还要表演节目,最起码也要等到后天,才能分出船来送我们,今天为了接你,已经浪费了他好多时间了,工作都堆在那里没做完。”

“那就不用废话了,我们赶紧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忙的。”悦悦大声说:“既然要住下来,那就得干活,反正我不会白吃白住别人的地方。”

“我知道,哎!你等等我呀!我跟你一起去。”小豆根本追不上悦悦,只能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跟着她跑。

跑出房间之后,地方一下子开阔起来,前面是一条向下的阶梯,很宽,足可以四五个人并排走,跑到阶梯下面,便是旅店的大厅,大厅里分东西两个柜台,其中一个柜台后面站着一位比李伯伯稍微年轻一点的阿姨,身材胖胖的,高高的发髻盘在后脑勺上,额头前面还烫着那种卷刘海。

这个时候,叶阿姨已经把柜台里面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塑胶布的袋子,走出来说:“我们的伞叫做重明灯,这个袋子里就有一把,你们可以拿去看看。”

“重明灯?为什么要把一把伞取名为灯呢?”悦悦很不理解重明灯所代表的意义。

“小姑娘,你听说过重明鸟吗?”李伯伯反问道。

悦悦稍微沉思了一下问:“没有,小豆,你听说过吗?”

“好像是一种上古神鸟,我的父亲小时候跟我说过,但我已经记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说的了。”小豆回答说。

李伯伯放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来,认真地解释说:“重明鸟确实是一种上古神鸟,它的形状像鸡,鸣叫声却像凤凰,尤其是它的两个眼珠,就像是两颗上好的珍珠一样熠熠生辉,所以,也可以叫做重睛鸟。”

“这种鸟的力气很大,可以驱除虎豹,搏杀妖魔,所以,古代的百姓都称它为五德之鸟,五德你们知不知道是哪五种美德?就是人们常说的仁、义、礼、智、信。我们希望买下雨伞的人也可以拥有这五种美德。所以我们才把自己制作的伞命名作重明灯。”

“这里面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叶阿姨插嘴说:“我们希望拿着重明灯的人,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是在湖上还是在海上,都不会再次发生意外,都能平安无事,健康生活下去。”

叶阿姨的话好像意有所指,小豆马上反问道:“再次发生意外?难道说以前大湖上发生过意外吗?”

“你们大概不知道!”叶阿姨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悦悦,让她拆开来看,一边继续说:“以前这里的渔民生活条件简陋,船只也破旧,如果出航不小心遇到大湖上有风浪,就很容易发生意外。有的时候,这大湖上的风浪会持续好多天都不停歇,但渔民如果不出航捕鱼的话,就会没有饭吃。”

“所以但大湖上的风超过三天没有停止的时候,很多人就会等不下去,冒险出来捕鱼。我总觉得,葬身在这湖底的冤魂也不少了,重明灯就算是为他们祈祷而制作的吧。”

“小叶,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李伯伯突然出声制止叶阿姨说:”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你去帮一下小伙子们的忙,这里我来照顾就行。”

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踏上码头之后,感觉这一片码头真是小的可怜,还没有一个房间的区域那么大。不过,四周都有护栏,安全性倒是挺高的。这时天色已经差不多全黑了,谢云蒙大致看了一圈,发现护栏很新,上面的漆也没有多少破损,好像是近几年才安装上去的。

沿着码头向上走,就可以感受到湖面上的风一直在形成自上而下的阻力。几个人顶着风,身体稍稍倾斜向上,谢云蒙为了让恽夜遥能走得稳当一点,一直都紧紧拉着他的手。谢云蒙其实并不喜欢到这种地方来玩,他更喜欢在城市里找个悠闲的地方,和小遥两个人逛累了,走进一家茶馆或者咖啡厅,闲聊上几个小时。

不过,只要恽夜遥想去的地方,他都不会提出异议,并且,还会乐颠乐颠地帮着去安排。因为他更享受的是在小遥身边的日子,而不是哪一种相处模式。

但两个人走到平坦走道上的时候,阻力稍微小了一点,两边的护栏也比刚才高出了许多,几乎到恽夜遥的腋窝底下。此刻,恽夜遥才能分出精力来好好观察人工岛的风光,他对跟在身后的老诺说:“李伯伯,这座人工岛有特别的名字吗?”

“有啊,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毕方岛。”老诺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从后面传过来。

恽夜遥问:“是毕方鸟的那个毕方吗?”

“是的,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鸟毕方鸟,毕方鸟非常痴情,而且能够驱除劫难,我们用它命名小岛的寓意是想让相爱的人在这里,生活得幸福快乐,不再为仇恨所困扰。”

“还有这样的说法呀?我只记得毕方鸟是黄帝的守护神鸟,等爱情的部分我就不太知道了,你能解释一下吗?”恽夜遥一边踏上人工岛西面的区域,一边大声对老诺说。

老诺回答说:“等到了旅馆里面,再慢慢跟你解释吧,还有,我们这里的伞全部都叫重明灯,也有非常好的寓意在里面,待会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会一一详细解释给你听的。”

“好啊,那我们快走吧!”

恽夜遥立刻加快了脚步,走在他面前的谢云蒙说:“慢点,不差几分钟,你看前面大家都在忙碌,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推挤到人。”

老诺递给谢云蒙一本宣传册,说:“给伞起名的原因和寓意都写在这个上面了,你有空可以看一看,我等会儿还要去帮大伙的忙,你和恽先生先在这里自己逛逛。二楼从东向西数前三个房间都是空的,你们挑哪间住都可以,第四个房间千万不要去敲门,因为里面住了一个病人。”

“不过你们放心,不是什么传染病,是一位一直在这里工作的老人,性质跟我差不多,无儿无女,所以现在由我照顾着她。最后两个房间里住着今天刚刚来的客人,要是想去打招呼的话,你们可以跟服务员说,让服务员去敲门。”

“谢谢你,李伯伯,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小遥就可以了。”谢云蒙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对于老诺突然采取的回避态度,还是有些好奇的,他的视线在宣传册上浏览,故意不去看老诺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之后,老诺收拾完走出旅馆大门,谢云蒙听到脚步声,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恽夜遥这个时候拿着一块白色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向他的方向走过来。谢云蒙问:“你洗个手怎么要那么多时间?”

恽夜遥只是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朝着谢云蒙说:“不过也就七八分钟的时间,不算长啊!你和李伯伯谈了些什么话题?”

“没什么,只是稍微闲聊了几句,李伯伯说楼上有三个房间是空的,让我们自己去挑,走吧,我跟你一起上去。”

“好。”恽夜遥回答一声,立刻小跑跟上了谢云蒙的脚步。

让他们上楼去看房间,这座旅店的位置我们有必要重新再来说一下。从外部来看,毕方岛和旅店都是长方形的,毕方岛长的两头分别位于东面和西面,宽的两头分别位于南面和北面。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上来的码头,位于毕方岛的西南面。

上岛之后,从正西面往东走,旅店占据着整个正东面大概1/5的位置,旅店大门朝向西面,卫生间和厨房在它的背后,也就是紧挨毕方岛东面边缘。

进入内部之后,正对面的不是二楼客房,而是东面柜台和通向厨房和卫生间的狭窄走道。要向左手拐弯才能看到那能够让四五个人并行的楼梯,以及上面的六间客房,客房排列是东西向的,房门全部朝向南面,窗户和阳台则对着北面。

第八百六十三章十个住客第三十一幕

“我只是觉得,悦悦看你的眼神是充满爱意的,她应该愿意嫁给你,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的理由,不能以世俗的眼光去评判。就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什么?你过去也经历过这样的爱情吗?”叶阿姨的话明显引起了小豆的兴趣,他开始专注于两个人的交谈。

叶阿姨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不,我经历的爱情没有你们那么美好,我是一个孤独的,不中用的女人,不像悦悦那么聪明可爱,你要好好珍惜她才是,千万不要做让她伤心的事情。”

夜晚,交谈的双方并不能完全看清对方的容颜,但是小豆觉得,叶阿姨的话语中似乎隐藏着什么暗示,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只能说:“我知道了,叶阿姨,谢谢你,你是个好人。”说完,他就朝着旅馆内部走去。

当小豆打开门的时候,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中年女人站立的地方,这才消失在门扉的后面。叶阿姨一直目送着小豆的背影消失,慢慢回转身体,目光看向码头所在的那一边。

那里搭建起来的舞台还没有被拆卸,在舞台之上黑暗的幕布背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叶阿姨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个人是谁,迈开脚步朝着舞台幕布的方向走去,今天晚上的演出虽然没有办成,但这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大家伙也不会在意。

——

深夜12点之后

叶阿姨掀开舞台上的幕布,后面站着的男人让她吓了一跳,那个男人歪斜在一口大箱子上面,看上去精神非常颓废,叶阿姨赶紧走上前去,将男人的身体扶起来问:“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刚才是不是和新来的那个男孩子在一起?你们在谈什么?”趴在箱子上的男人问道,他的胸膛起伏着,好像刚刚从病中恢复过来一样。叶阿姨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也知道他问起谈话的用意。不过中年女人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从里面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塞进男人的牙缝中。

做完这些事,她才回答说:“我没有跟他说什么,我只是让他回去休息而已,夜晚的风浪特别大,他那种体弱多病的男孩子,就像当初的诺诺一样,总是容易被大风带走的。”

小豆刚刚站稳,李伯伯就从楼下跑了上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小豆,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是小姑娘的叫声。”他指的小姑娘就是悦悦。

小豆回答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刚刚被尖叫声吵醒,要不我们一起进房间去看看吧,你有备用钥匙吗?”悦悦的房门紧闭着,所以他们两个人还都不知道小姑娘为什么尖叫。

“我有备用钥匙,你先进去看看吧,也许小姑娘在里面有特殊状况,我不方便看到。”李伯伯掏出口袋里的钥匙串递给小豆,示意他前去开门。

旅店管理者说的话是没有错,但他把小豆和悦悦想象成了已经在一起的青年男女,所以才会让小豆去开门。这让小豆也有些为难,他和悦悦根本就没有进一步的发展,万一悦悦真的有什么特殊状况,或者衣衫不整,那他进去了不是一样尴尬吗?

来不及多想,小豆把钥匙串抓在手心里拍上了房门,金属的钥匙串撞击在木料上发出很响亮的声音,不消几秒钟,里面就传来了悦悦的回应声:“是小豆吗?”

“是我,你怎么了?”小豆问道。

“我没事,只是跑得太急,摔了一跤,你赶紧开门进来扶我一把。”

接收到悦悦的求助,小豆总算是放心了,不过,他放心得似乎有些早。他的前脚刚跨进门框,视线就看到悦悦整个人脸朝下,趴在地板上,额头上青紫了一大片,甚至都肿了起来,看着就让人觉得很疼。

小豆赶紧把悦悦扶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皮肤热乎乎的,这一下确实撞得不轻,小豆对跟过来的李伯伯说:“这里有红药水吗?”

“有,我这就去拿,小姑娘,你真的是太不小心了,早上起得那么急干什么?”李伯伯说了悦悦一句,然后才回身朝楼下走去。

等到李伯伯走后,小豆和悦悦才意识到两个人正用一种很亲密的姿势抱在一起,悦悦脸腾的一下红了,他们还从没有像这样亲密接触过,很多时候,他们之间的接触都只是维持在打打嘴仗而已,连手都很少牵。

悦悦觉得,照小豆的脾气秉性,遇到这种事一定会比她更加尴尬,所以她不用动弹,只要等小豆自己松开手就行了。可没有想到,小豆反而顺势把她抱得更紧了,两个人的目光相交,悦悦感到今天的小豆似乎换了一个人一样。

李伯伯解释说:“卫生间里有熏香,而且,卫生间的窗户朝向湖面,所以你不可能闻到臭味。我们之所以把厨房和卫生间放在一起,是因为人工岛的结构限制,迫不得已才这样安排的。但是你可以尽管放心,里面收拾得绝对干净。”

小豆打量着隔在卫生间和厨房中间的屏风,果然如李伯伯说的那样,上面一尘不染,一点都没有恶心的感觉,包括卫生间漏出来的一部分门框也是,连木头缝中都擦得干干净净。

小豆问:“那厨房和卫生间产生的废弃物要怎么处理呢?”

“这个简单,卫生间的下面有管道,一直通到湖底,在湖底支架的底端有专门制作的废弃物储存箱,全封闭式的,臭味一点都不会弥漫到上面来。每个月,我们都会有专门的潜水人员下去清理一次。至于厨房,清理下来的动物内脏和鱼虾蟹的壳,都会扔到湖里喂鱼,其他的垃圾,我们会打包用小船运走。”

“你们想得可真周到。”小豆夸赞了一句,李伯伯伸手帮他把皮肤稍稍移开一点点,对他说:“厨房和卫生间里面都有装水的大缸,这里不能安装自来水,所以我们用的生活用水,除了饮用水之外,大多数都是自己过滤湖水得来的,饮用水是从外面运过来的桶装水,你可以放心使用。”

“我知道了,谢谢您,李伯伯。”

两个人分头进入了卫生间和厨房,瞬间走道底就恢复了宁静,小豆和李伯伯交谈了那么久,厨房里非常奇怪,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小豆也许是想快点洗漱完毕,到楼上去看悦悦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在意厨房里的动静。

李伯伯等小豆离开之后,走进了厨房门,一进去,他就把原本虚掩着的门关上了,还不忘从里面锁好,似乎是害怕小豆突然闯进厨房一样。

——

2011年

恽夜遥这边第一天晚上还没有过去,时间是晚上10:50,在搭建好的舞台上,歌舞表演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声音嘈杂不堪,完全不能同恽夜遥以前看过的户外表演相提并论。

不过这也难怪,恽夜遥过去常看的可不是什么广场舞表演,或者随随便便的小演出。他经常去看大型的舞台剧和话剧,尤其是户外舞台剧,这是他的爱好。所以现在,在嘈杂歌舞的荼毒之下,恽夜遥双手死死捂着耳朵,把头钻在谢云蒙怀里,好像是正在田地里挖洞的仓鼠一样。

老诺和恽夜遥还在继续交谈,老诺说:“演出结束之后,我们还会拿出小吃和天佑德青稞酒招待大家,你们可不能提前离开哟。”

“好啊,我也想尝尝看呢。”恽夜遥的样子看上去很开心,他提议说:“我也去表演一个节目吧,最近的电视剧里正好有跳舞的桥段,为此我还练习了很久呢。”

“那可太好了,头一次看到专业演员的演出,我去跟歌舞团的负责人说一下,他们会同意你一起演出的。”老诺说完,赶紧站起来朝着后台跑去,屁股下面的凳子被他的脚后跟踢到,翻倒在了一边。

谢云蒙单手勾在恽夜遥肩膀上说:“你干吗要提出去演出?刚才走了那么多路,还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船,你不嫌累吗?”

“是小蒙你自己说的呀,我有演出,一定要第一个让你看到。虽然是还没有上映的电视剧,但等到上映不是不止你一个人看到了吗?所以我才提出现在去表演的。”

“这哪里算是第一个看啊,充其量是和一大群人一起看好不好!我才不稀罕呢。”

恽夜遥根本不知道谢云蒙正在因为康晨生气,听到他这样说,神色黯淡了下去,那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将瞳孔遮住,一副受到了伤害的模样。谢云蒙只好安慰说:“小遥,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怕你累坏了。”

“没事,我就跳一会儿玩一玩。”当恽夜遥抬起头来,谢云蒙才发现他刚才被这位演员先生的演技给骗了,演员先生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一张脸上的笑容依旧。

夜晚,湖面上的放吹拂着毕方岛的每一处地方,虽然舞台四周都架起了挡风的帷幕,但风还是吹乱了所有人的头发和衣裙。恽夜遥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跳了一小段舞,就走下了舞台。事实上,他从来对跳舞和唱歌并不精通,只是很会演戏而已。

电视剧中跳舞的桥段并不算少,尤其是古装剧,有时候耍帅舞剑也会用到一些舞蹈动作。但恽夜遥每次都不能让导演满意,得反复练习才能过关。

不过在这里,情况却截然相反,在专业指导下练习出来的舞蹈,和业余舞蹈团比起来,至少目测还是挺不错的,所以恽夜遥得到了满堂喝彩。

谢云蒙是拍手最起劲的那一个,等恽夜遥回到他的身边,他立刻拉起演员先生的手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待会儿我再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事情。”

湖面上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大海一样,一浪高过一浪,水流卷过的地方,连纤细的树枝都被打断了,中年男人使劲撑着小船,向大湖深处驶去,他在几个月之前就发现了那片不自然的阴影,就在大湖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像一座大桥一样耸立在那里。

但是,当时由于不敢靠近,中年男人根本就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是一个潜水的好手,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好几次趁着湖面平静,潜入湖底深处。

他发现在湖底有一条长长的管道,不断有乌黑色,闻不到什么味道的东西流出来。这些东西沉入湖底,浅浅的漂浮在泥沙上面,像地毯一样在湖底铺展开来,却没有一丝一毫浮上湖面。

乌黑色的东西里偶尔会夹杂上一些普通的生活垃圾,还有一些中年男人看不懂的东西,闪闪亮亮的,就像是珍珠上面刮下来的碎片一样,中年男人想捡几个回去观察,但是,他潜水的时间有限,还没有等靠近那些垃圾,他就不得不返回湖面上了。

每一次回到湖面上之后,中年男人都抓紧时间划船返航,有时候都来不及拉起渔网,任有渔网拖行在小船后方。三天前的最后一次潜水,他甚至把渔网都弄丢了,为此,他还不得不编个理由骗过儿子。

15岁的儿子诺诺已经长大成人,开始对什么事情都很精明,尤其是船上的事情。中年男人认为,自己发现的怪异情况还不能告诉诺诺,他生怕小家伙因为好奇心,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那天回到海上之后,一切都很顺利,渔网还在原来的地方。中年男人用最快的速度收起渔网,马上返航向湖岸靠近。

就在他离开不久之后,水面下慢慢浮起一个黑色的头颅,头颅的表情扭曲恐怖,恶狠狠的眼神盯着还没有完全消失的背影,就像一个潜伏在水底的恶鬼,‘恶鬼’的肩膀上挂着一点点渔网留下的残片。

随着黑色的头颅再次没入湖底,水面上逐渐平静下来,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恶鬼’在几天之前,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中年男人,在湖底摸索观察,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男人究竟发现了什么?这让‘恶鬼’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恐怖是什么滋味!

他估计,男人已经不止来过这里一次了,而且之后还会来。所以‘恶鬼’天天在这个地方守候,他小心翼翼的寻找着机会,准备将发现秘密的窥视者拉入地狱深处……

悦悦也非常高兴的回应说:“好啊,不嫌麻烦的话,多告诉我一些关于伞的故事吧。”

对话完毕,康桔匆匆忙忙将最后几件衣服晾好,向毕方屋侧边的楼梯走去。康桔走路的样子有些奇怪,一条腿好像很僵硬,少女想要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毕竟,刚刚认识就提到人家的缺陷不好。

所以悦悦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默默等待着,直到康桔走到楼下,一瘸一拐向她过来的时候,悦悦才装出惊愕的神色,看向康桔的腿。

康桔毫不介意地说:“这个是生下来就落下的毛病,我本来是一个孤儿,是被这里的渔家收养之后,留在人工岛上生活的。我听我的养父母说,他们抱养我的时候,从我的襁褓中得到一封信,信上说明,我是个先天有缺陷的孩子,父母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养活我,所以才选择把我丢弃。”

“这种事情说出来还真是让人悲伤,不过,幸亏我命大,遇到了一户好人家,而且现在在这里的生活也很自由自在,也算是一种幸福吧!”虽然这样说,但是康桔脸上依旧微笑着,看不出来她都有多少悲伤的神色。

悦悦问:“那你的养父母呢?他们和你住在一起吗?”这时康桔已经站在了悦悦的面前,悦悦可以看到,康桔不仅脚有些跛,双手也十分粗糙宽大,并不像是一双女人的手,但是她的脸确实长得非常精致小巧。

如果光看身材,不看长相的话,大概有些人会误认为康桔是个男人。不过只要看到她的长相,这种误会就不会再产生了。为了缓解康桔的情绪,悦悦看着她的脸赞扬说:“你真漂亮。”

康桔好像对悦悦的赞扬并不在意,她只是轻轻地摇摇头,主动拉起悦悦的手说:“我们不要在这里交谈了,赶紧回屋子里去吧,早上刚刚忙完,现在大家都在休息呢。”

“你们早上也会有休息时间吗?”悦悦问道。

“会呀,早上是最忙的了!我们会在五点之前起床,然后把人工岛打扫干净,洗完所有的衣服,还有清理好当天需要的所有食物。嗯…大概在八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就都会回房补觉,一般在午饭之前起来。”

“听上去还不错的,至少比我们的生活要好多了,”悦悦说:“我可没有什么时间在白天补觉,通常,我起来之后,就会一直忙碌到天黑为止。”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一起出去帮忙?”恽夜遥装作生气低头吃饭,其实是为了掩盖他有些微红的眼眶。

谢云蒙说:“我看你睡得香,所以没有吵醒你。还有,昨天晚上你睡着之后很不安分,可是早上起来却没有发现你犯起床气,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在谢云蒙的印象中,恽夜遥是每天必犯起床气的,但是晚上睡觉虽然姿势不佳,也还算安分。所以对于昨天晚上恽夜遥的表现,谢云蒙到现在还是一肚子疑惑。

恽夜遥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起你说的那个老师,让我有些害怕吧…能管得住你的人,都是厉害的角色。”

“这跟我的老师又有什么关系?还厉害的角色呢!我很难管吗?还不是总是给你当牛做马,被你欺负呀!”

谢云蒙坐回床沿上,看着恽夜遥吃饭,嘴上大呼小叫着,恽夜遥白了他一眼,不想再理他,端起粥碗胡乱往嘴里扒拉进去,吃完之后,他拿起碗和筷子,准备送到楼下去。

这个时候,谢云蒙才终于想起来,一脸大惊小怪的朝着恽夜遥的后背说:“喂!小遥,我想起来了,你好像吃饭之前没有洗漱吧?!你个邋遢鬼,怎么不刷牙就吃早饭呢!!”

“谁说我没有洗漱了?我下去刷牙的时候你没看到!”恽夜遥嘴上虽然在反驳,但其实心虚极了,因为他确实没有刷牙洗脸。这可不能让谢云蒙坐实,要不然以后有的被他嘲笑了。所以恽夜遥解释完,就匆匆朝着楼下跑去,不给谢云蒙再次开口的机会。

两个人到达这里的第一个早晨,过得还算轻松惬意,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当然,如果恽夜遥没有发起床气,算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另当别论了。

——

15年前

悦悦从康桔房间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早上9点半了,一路上她都没有看到其他人,应该是像康桔所说的那样,所有人都会去补觉了。悦悦没有多想,径直朝着旅店的方向回去。她头上的青紫还有点隐隐作痛,摸上去鼓鼓的肿得老高。

小姑娘不时伸手在头顶上按摩着,并把刘海往前梳了,想要遮挡一下难看的痕迹。

她开始有些害怕,再这样深入湖心的话,自己有可能没有办法像原来一样,潜入水中看到湖面底下的阴影了。天空的样子阴沉沉的,应该是快要下雨了,在这种天气里,潜水会非常困难。

所以中年男人慢慢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自己离岸边究竟有多远。

‘现在回去,应该还来得及吧,诺诺该要为我担心了。’中年男人想着,准备返航回家。

可是猛然之间,几天前出现过的黑色头颅,又慢慢浮出了水面。那张脸上铺满了水草,根本看不清面目,只能看见他长长的黑发铺散在水面上,就像水底浮上来的恶鬼一样。

中年男人低头的时候,冷不丁看见湖面上夫妻的恶鬼,他吓得立刻瘫软在船板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他的双手撑在身体后面,手中的船桨也因为抓握不住,掉进了湖水里。有一只船桨,甚至脱离束缚,慢慢飘向湖中的鬼魅。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船在湖面上浮动着,可以看到船面上黑色和绿色的东西交杂在一起,看不清是人还是水草,跟着小船一起漂浮向未知的地方,船上的两只船桨都已经不翼而飞。

在船底的侧边,可以看到,散落着许多赤色的斑点,这些斑点与水面触及,很快就融入其中,消失无踪。

水面上的黑色头颅和黑发早已经不见了,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在小船完全消失之后,另一艘渔船出现在了这片区域里,渔船上站着一个大概15岁左右的少年,少年的脸色焦急,拼命呼喊着某个人的名字。这个时候,天空中早已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雨丝打湿了铺散在少年肩头的黑发,他顺手将长发束起,发尾瞬间随着风的方向向前飘扬。少年身上并没有穿雨衣,那件单薄的衬衫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在雨幕中,少年的身影显得单薄而又可怜,他声嘶力竭的呼唤,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当湖面再次翻滚起来的时候,少年连同承载着他的小船也一起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50年前的真相正在慢慢揭露出来,来自湖底的恶鬼,带走了少年诺诺和他的父亲,这一切起源在哪里?结局又将指向何方?真相淹没在细雨和迷雾之中,令我们无从猜测。

可是谢云蒙不依不饶,他索性用力扯下一点点毛发,站起身来再次把东西凑近恽夜遥眼前,强迫他观看,并且说:“这个根本不是什么人的头发,这个是马尾巴上的毛,黑色马尾上剪下来的毛,应该是用来制作什么东西的。被人胡乱和肉块混在了一起,而且在毛发中间被踩烂的也不是人头,这是一个巨大的鱼头而已,只不过形状比较特殊,乍一看上去有些瘆人。”

“你怎么知道这是马尾巴上的毛?而且,你对水生动物的了解,根本与我半斤八两,怎么能确定那就是鱼头呢?”恽夜遥气急败坏质问谢云蒙。

谢云蒙解释说:“我接触过马匹,虽然不能100%确定,在地上的那些确实不是人类的头发。而且,外面的仓库里面不是堆放了不少鱼虾蟹等等的东西吗?我在帮忙的时候看到,其中就有被拍烂的鱼头,和厨房里的这个差不多,只是大小有点区别而已。”

“反正绝对不是尸体,小遥,我说你呀,是不是最近真的接演过恐怖片?才会这么敏感?如果是真的,我劝你最好退掉,你的直觉太敏锐了,恐怖片对你不好。”

“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了!”恽夜遥气急败坏的说。

不过听完谢云蒙的解释之后,他的胆子确实大了不少。演员先生把头伸进厨房小门里东张西望,好像是在确定尸体是不是自己长脚跑了。谢云蒙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是很无奈,顺手扔掉手里的马尾巴,然后从边上水缸里舀起一瓢水洗了洗手。

做完这些之后,他对恽夜遥说:“我们走吧,再不走就要造成其他人的困扰了,下次,你不许再乱跑,知道吗?”

“我没有乱跑,我只是来放早餐碗筷的,谁知道他们会把马尾巴堆在门口啊!吓死人了!”恽夜遥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跟着谢云蒙朝厨房外面走去。这个时候,还是没有除了谢云蒙以外的人过来,好像大家都没有听到恽夜遥的尖叫一样。

恽夜遥心里虽然觉得很疑惑,但他压了下去,没有立刻说出来。走出厨房门的时候,那股心悸的感觉依然伴随着他,恽夜遥觉得这并不单单是自己的直觉在作怪,刚才好像确实发生了什么?可他就是说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

说完之后,康桔就匆匆从小豆身边走过,她的身高比小豆稍稍矮了一点点,不过肩膀倒是看上去差不多宽。小豆在男人之中属于身材单薄的那一类型,所以与常年劳作的康桔身形相似也不足为奇。

就在两个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小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的身体随着康桔回转,视线也紧紧跟随着跛脚女人的后背,一只手慢慢抚上刚才两个人接触到的部位,瞳孔中疑惑之色瞬间变得浓烈,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观望片刻之后,年轻男人似乎找到了疑惑的答案,他移开视线,看下一望无际的大湖,眯起了眼睛。

‘这个人看来很有意思,我要好好注意他的行动,还有,不可以让悦悦太过于接近他。’小豆心里想着,迈开脚步,向码头方向走去,那里的双层板房早已经落入他的眼底,确实很令人惊讶,尤其是阳台上面挂着的那一排排重明灯伞,紧紧吸附着小豆的视线,让他迫不及待想要去逐一观赏!

“老言,你快去看看吧!你的船被诺诺投出去了,现在那孩子已经离开港湾,我们根本就喊不住他!”一个渔民火急火燎地撞开了老言家的大门,跌跌撞撞冲到他面前。

“什么?!”正在休息的老言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他倒不是心疼自己的船,诺诺这个孩子全村人都喜欢,现在大湖上的风浪那么剧烈,就算是老渔民出航,也难保安全,更不要说是诺诺这么一个15岁的孩子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诺诺不是那么任性的孩子呀?!老诺呢?他干什么去了?!!”老言劈头就冲着气喘吁吁的渔民吼,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窗外的风雨绵密,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风不停吹打着窗棱,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好像要把窗框玻璃一同撞碎一样。这种天气,不要说出航,就连湖岸边都不会有人去!诺诺偷他的船到底要干什么?

争吵在继续,不一会儿,大致的原因就听出来了,洪亮男声的主人认为自己和沙哑声音的主人正在交往,但对象却不愿意把两个人的关系公之于众,而且还找种种理由搪塞他,让她认为自己的付出都是在一厢情愿。

而沙哑声音的主人认为他不肯承认是为了另一半着想,她不想恋人因为两人的关系再次受到伤害,希望大家都能平静生活。

这种想法可真是奇怪极了,既然相爱,那为什么不愿意公开呢?情侣公开会伤害到其他人吗?谢云蒙完全不理解这种事怎么会引起争吵的,他小声问恽夜遥:“小遥,那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女人?哪个女人?”恽夜遥不明所以地问道。刑警先生立刻一脸无奈,难道他的这个朋友也秀逗了?

“既然两个人是恋人,那沙哑声音的那个就一定是女人了,这你还分辨不出来吗?”

“呃…好,好像是吧……”恽夜遥一大滴冷汗从头顶上冒出来,看了看谢云蒙,举得还是不要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他为妙,勉强找了个理由说:“大概是这里有他们其中一方的暗恋者,才会导致女的不想要公开?”

“不像,”谢云蒙倒是分析得挺认真,他说:“我觉得女人肯定有喜欢的人,只是在欺骗男人的感情,所以才会找各种理由不同意公开,她想脚踏两条船!”

“哦呦!小蒙,看不出来,你这个木鱼脑袋还知道脚踏两条船?太让我意外了!”恽夜遥摆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眼睛瞪的老大看着谢云蒙。

“啪!”一个爆栗落在恽夜遥头上,让他疼得差点蹲下去,谢云蒙小声吼道:“谁是木鱼脑袋了?!!你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恽夜遥双手抱在头上,谢云蒙居然打人,这让他非常气愤,明明自己没听出真相来,还好意思吼他!演员先生冲着好朋友吼回去:“你就是傻瓜!木鱼脑袋!里面明明是两个男……”

“是小桔和小晨在吵架,他们经常这样,不用介意。”后面冷不丁传来老诺的声音,将恽夜遥想要讲下去的话打断。

“恽先生,你可真聪明,我承认,你的说法确实可以照顾到所有人的感受,小桔也曾经对我这样说过。当时他们刚刚来这里不久,小桔一直因为康晨在城市里做的那些事情感到内疚,希望可以回家好好解释,可是他说服不了康晨。”老诺说。

“有些事情不用大声叫嚷出来,默默放在心里反而更好。亲人朋友如果是真心相待的话,时间一长也就默认了。但非要大声说出来,那么事情就会越演越烈,最后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毕竟在这个世间,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嗯,确实如此。”恽夜遥认可老诺说的话。

解释到这里,其实老诺说得已经很明了了,谢云蒙对着两人左看右看,完全不懂他们在互动些什么东西,刑警一向不是个耐心很好的人,他也懒得再问下去,反正别人的感情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于是问恽夜遥:“小遥,我们还去码头吗?”

恽夜遥知道他不耐烦了,想要脱离眼前的话题,正好,老诺也不想再说下去,恽夜遥便顺水推舟说道:“李伯伯,我们想到码头去看看那些重明灯伞,您不介意吧。”

“没关系,你们喜欢尽管去看,就是不要把伞从架子上取下来,湖面上随时有可能起大风,伞很容易被吹走。”

“嗯,我们记住了。”说完,恽夜遥拉上谢云蒙的手就往码头跑去。

从内心来讲,恽夜遥倒是希望老诺再把话说得明了一点,对于那种事,恽夜遥很久以来一直想要听听看谢云蒙是怎么想的,他是抱着理解的态度,还是排斥!恽夜遥一直都捉摸不透。

不管康晨是怎么想的,总之他并没有放弃敲门,那敲门声仔细听去,好像同房间里敲击床板的声音还挺合拍。又过了几分钟之后,康晨才想放弃一样回身向楼下走去。

此刻,隔壁房间里的男人还没有停止走动,脚步声倒是轻缓了一些。康晨朝他房门前瞥了一眼,很快消失在通往厨房的走道里。

——

几乎占据了整片墙壁的窗户被缓缓打开,一双手小心翼翼控制着速度,不让窗框发出太大的声音,得开窗户的男人倾听着敲击声,不同人相同频率的敲击,并不能引起男人关注,他所关心的就只有这敲击声会不会突然停止。

等到窗户全部推开,男人回身从旅行袋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东西,将它放在靠近房门的桌子上,俺下了一个开关,然后自己亲手亲脚再次靠近窗框,翻了出去。

在他身体落入湖水的一刹那,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东西突然倒地,和地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是一个人因为什么原因倒下了一样。

男人并没有受到声音的影响,他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就像是水下蛟龙一样迅速窜了出去,毫无声息,白色水花环绕在他身侧,仿佛在给他保驾护航。

从湖面上向房间内部看去,男人刚刚所处的房间看不到一个人影,窗户会指着打开的样子,等待住客回归。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一直到旅馆大厅里传来吵闹声,房间外面的湖水中,才再次看到人影,高大的人从湖水里探出身子,熟门熟路爬进了窗户,看上去轻松极了。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一直到旅馆大厅里传来吵闹声,房间外面的湖水中,才再次看到人影,高大男人从湖水里探出身子,熟门熟路爬进的窗户,看上去轻松极了。

——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康晨进入厨房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像是见了鬼似的,跌跌撞撞向外跑出来。他那张脸上布满了恐惧,肌肉和神经紧绷着,原本像门缝一样的眼睛瞪得溜圆,下嘴唇几乎要被自己咬出血来。

她拼命向毕方岛的另一侧跑去,方向直指老诺所在的那间仓库。旅店主人依旧站在仓库门口抽烟,他已经点燃了第二支烟,还有一大半没有抽完。

厨房现在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恽夜遥早晨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人头?还是像谢云蒙所说的,只是他看错了而已,这件事由于之后厨房里黑影的出现,变得诡异莫测。

——

康晨看着老诺离开,自己迅速进入仓库,在板房边上的仓库比较大,康晨爬上装满货物的大箱子,毫不犹豫跳出了窗外。仓库后面的空间被连接在一起的房子完美挡住了,没有一个人会看到他。

康晨是个游泳和潜水的好手,身体一旦进入湖面以下,就跟脱离了束缚的鱼儿一样,迅速向既定的目标游去。按照约定,康城应该朝着旅店后方前进,到厨房正下方的湖底去看一看。

临近中午,就在康晨与老诺分手的十来分钟之后,康晨应该早已经潜入湖底深处了。

此时在毕方岛以东的某一片湖面上,两个只露出头部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不能确定这两个人是男是女。一会儿之后,其中一个人将另一半稍稍推开,我们才看清楚,她有着一张美丽的脸庞,而另一个人明显是个粗矿的男人。

两个人所在的位置与毕方岛隔开了一定的距离,而且湖面上的风很大,所以听不清楚他们在交谈些什么。

他们交谈的时间并不长,最后男人狠狠吻了一下心爱的人,一个猛子扎入湖面以下,女人也很快消失在湖面上。

这里有几个时间点需要说明,第一,早晨九点钟左右,恽夜遥起床的时候,谢云蒙已经去过厨房和卫生间了,那时他没有看到任何人,甚至旅馆里的服务员也没有看到。第二,恽夜遥吃早饭,和谢云蒙拌嘴所用的时间不会很长,最多十几分钟。

所以当恽夜遥看到厨房里有死人头一样的东西,还有那些黑色毛发的时候,应该是早上9点半左右,这个时间点,厨房和卫生间依然没有任何人在里面。第三,恽夜遥发出尖叫,被吸引来的人只有谢云蒙一个,此时那个潜入湖底的神秘黑影也在厨房里,所以刑警演员两个人的对话和行动,他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叫我小豆就可以了,我是昨天过来住宿的客人。”

“是吗?你是昨天很晚才过来的吧,我晚饭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你。”康宏迈开脚步向前走去,他想要靠近小豆,看清楚这个年轻男人的脸庞,是否真的和他记忆中一样。

50多岁的康宏视力不算好,也不算坏,稍稍有一些散光。走到两个人还距离十几步远的时候,他再次开口说:“小豆,你是从哪个村子过来的?”

“我住在南面最大的那座城市里,这次来是想要到大湖北岸看一看以前废弃的渔村,可是我们到达湖岸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只遇到了李伯伯的船,于是就跟着他先到人工岛来住两天。”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应该还没有看到我们这里的特殊产品重明灯伞吧?”康宏问道。

小豆说:“昨天晚上已经看过了,是叶阿姨拿出来给我们看的,伞面底下画着一只人鸟,据说是毕方鸟。”

“你说什么?小叶给你看的伞上画着什么?!”康宏语气中突然带上了质问,脸色也变得凝重。

小豆没有心思注意他的变化,只是回答说:“伞上画着毕方鸟。”

“那你……现在要去码头上看看吧,前几天做好的成品伞现在可都挂在渔船上呢!每一把伞底下的图案都不一样,全都是小叶画的,莫喜欢的话,可以带一把回去。”

“可是我身上没有钱,而且刚才有人告诉我,这种伞的制作成本非常高,是纯手工的,我怎么好意思随便拿呢?”

“纯手工的是真的,不过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贵重,只是它的每一根伞骨都很特殊,你知道为什么吗?”康宏神秘兮兮的说道。

他的这句话引起了小豆的兴趣,小豆立刻反问:“为什么呢?我觉得伞骨好像是金属做的,那种涂上了黑漆的金属。”

“不,不是的,我建议你到码头上去看一看那些成品伞,只有凑近了看,你才会知道那些伞骨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到时候看清楚了可不要吓得尖叫哦!”

“我……我不会的,叔叔,我绝对不会忘了小桔。”

“好,好,那我就相信你一次,一个15岁少年的承诺!”

说完,康宏朝着康桔的房间门口走去,顺手从地上拿起刚才看到的那把伞,他的眼角瞟了一眼伞面底部,发现不是想象中的人鸟,而是一朵巨大的粉色花朵,康宏暗自松了一口气,收起伞正想朝着女儿房间里面进去。

没想到身后的小晨突然之间爆发出一声惨叫,噔噔噔跑过来一把就抢过了康宏手里的雨伞,大声说着:“你干什么?这个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做起来的,伞骨还不能弯曲呢!哎呀!你看!断了两根,你得负责帮我接好!”

“这个是你做的?干嘛要放在阳台上?”康宏回过头来,诧异的问道。

“是我送给小桔姐姐的礼物啦!她不是喜欢画着花朵的伞吗?”小晨气鼓鼓地坐在地上开始修起了伞骨,他那张不算英俊的年轻脸庞上,都是因为康宏无意之中破坏所带来的烦恼。

康宏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只好蹲下身体,对他说:“对不起好了吧,我现在就帮你修,你这个伞骨的做法是错误的,跟我到小桔房间里的学学吧!”

康宏拉起地上的小晨,两个人一起走进康桔房间里面,房门没有锁,进去之后,小晨才看到那挂在窗帘上方一排一排的重明灯伞,立刻发出一声惊呼,说:“这些都是小桔姐姐做的吗?”

“她只做了其中的一道工序,应该说都是大家一起做的。哎!我问你,其他的人今天怎么了?怎么起得那么晚?”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再说这里也没几个人,就是偷懒睡觉呗,反正那位大厨的饭还没有做好,大家晚点起床也没什么。”小晨光顾着看那些伞,对康宏的回答漫不经心。

康宏从来不与他计较,视线投向边上的饭桌,看到上面摆着两个茶杯,康宏问:“早上小桔房间里有人来过了?”

“好像是的,是一个女生,我听到他们两个对话声了,但我没有看到人。”

“女生?我记得小桔好像从来不欢迎女生到她的房间里去,你是不是听错了?”

康宏的这句问话把小晨注意力吸引了回来,他转过头疑惑的望着老人,说:“我不知道!反正我听着像一个女生,你干嘛纠结这种事?小桔又不喜欢女生。”

康宏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那可不一定,你我都得小心防着点哦!你来看桌上的手印。”

只是阿姨不觉得什么,小晨自己倒是有所芥蒂,猛地缩了一下脚,阿姨奇怪的抬头看向他问:“小晨,你的脚受伤了吗?”

“没,没有……”

“那你干嘛不让我碰?平时你从来都不这样的。”

小晨把阿姨扶起来,说:“因为脚上脱皮了,很难看。”

“你呀,就是这样,明明是个已经不年轻的男人,干嘛还要计较这么多?难看就难看呗!怪不得这么多年只有小桔才会看上你,我告诉你呀!男人就该粗糙一点,不要这么斤斤计较,知道吗?”

“我知道了,阿姨,你忙去吧,我一会儿就能找到小言,还有你如果看到小桔的话,让她在自己房间里等我。”

“对了,提起小菊,我要多嘴问一句,”阿姨说:“你们早上在小桔房间里为什么事争吵?你吼得那么响。”

“没有什么,阿姨,我先走了!”

看着小晨像逃跑一样冲出门去,阿姨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个人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吵吵闹闹的,大家也懒得去管,不过,从内心里来说,倒真的为他们的感情担心。

就在阿姨准备回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时,老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问:“刚才出去的是小晨吧?他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无意中提到他和小桔的争吵,就变成那副样子了,唉!老诺,他们的事情你可得多管管才行!”阿姨停下手里的动作说。

老诺并没有如她预期表现出关心的神色,而是说:“我管不了他们,多少年了都是这个样子,顺其自然吧。对了,刚才小晨在厨房里吗?”

“不是,我看他是从楼上走下来的。”

“他进了谁的房间?你看清楚了吗?”老诺皱起眉头问道,同时抬头看向楼上的一排客房,每一扇房门都关得死死的,看不出来到底哪间房间有人出入过。

阿姨回答说:“我不知道他从哪间房间里出来的,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走下楼梯了。”

“我现在去楼上看看病人,你们动作快一点,让工人们把餐桌搭在板房外面,我一会儿叫上客人一块儿过去,中午饭过后,码头上的那些船只就要起航了,大家卖力点,争取晚饭之前把所有的重明灯伞全部运完。”

果然,言诺谷吞吞吐吐的开口说:“是叶阿姨,你自己上楼去看看吧……反正小晨这次祸闯大了,还有,你最好去找一下老康,他平时最疼小晨,这件事估计他还不知道!”

“那老家伙在哪里?”李伯伯也顾不上措辞了,大声反问。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说的那老家伙,早上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不是在仓库里收拾,就肯定是在板房那边睡觉。”言诺谷回答完之后,一溜烟钻进了厨房里,还不忘驱赶那些出来看热闹的阿姨一起回去,美其名曰收拾厨房,其实是不想让她们去趟浑水。

别看小晨只有15岁,他长得身高体壮,由于常年干的是体力活,所以两条手臂上的肌肉已经若隐若现了,看上去比一般少年要强壮的多。

小豆听到的惨叫声来自于叶阿姨,李伯伯匆匆跑到楼上,一把推开第四间客房的房门,只见肥胖的中年女人,用一块手帕捂着自己的右手,手帕已经被血迹染红了一大片。

叶阿姨的手可是他们人工岛的宝贝,唯有这双手可以画出惟妙惟肖的伞面图案来,李伯伯一下子就懵了,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拉过叶阿姨的左手就开始查看。

他掀开手帕只看了一眼,心中的怒火就噌噌往上蹿,那只用来握画笔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都受了伤,而且看扭曲的形状,已经伤到了骨头,就算是治好也保不齐会留下后遗症。

李伯伯是这间旅馆的主人,也是这座人工岛的负责人,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等于是要砸这里所有人的饭碗,他在这里可找不出第二个如此优秀的画师。

回头立刻冲出房门,旅馆主人直接冲到小晨面前,一巴掌就掀在了他的脸上,把15岁少年打得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之后,少年脸上已经鼓起了五个手指印,嘴角也溢出一点血迹,估计是口腔黏膜被打破了。

小晨那双倔强的眼睛还是不依不饶盯着悦悦看,好像要吃了她一样,倒是悦悦有些心软了,走过李伯伯身边,小心翼翼问小晨:“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如果真的是我做错了,我可以向你道歉。”

一个被砍去了头和小腿以下部分的男人尸体,直挺挺躺在那里,身体包括下面的被褥全都已经湿透了,但不是被鲜血浸透的,而是湖水,布料上甚至还有蹦跳的小鱼小虾,好像是刚刚才被从大湖中打捞上来。

这也许就是窗户大开着的原因,因为在老诺没有关注到的窗框上,也是一片潮湿,不停有水从墙壁上滑落,或者直接滴落到地板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个人是隔壁的……不,不可能!他身上穿的衣服不像是……’

注意到死者身上的衣服,老诺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这令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立刻逃出门外,大喊大叫把所有的人都找来。

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年近七旬的老人努力同恐惧做着斗争,一步一步靠近床沿,死者身上的衣服明确告诉他,死去的人是康晨,可是他不相信,看不见尸体的脸,他绝对不会如此贸然的确定死者身份。

把视线移向那只放在床沿上的手,老诺仔细观察着,那只手已经被湖水泡得发白,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常年做粗体力活的人的手,大而且粗糙。

以此可以确定两点:第一,床上的尸体真的有可能是康晨。第二,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房间里原本病人的手,或者隔壁那位房客的手。

得到这个答案,老诺心里更加紧张了,他的胸膛急促起伏着,转身跌跌撞撞走到窗口,将身体靠在木质百叶窗上面,拼命想着对策。

首先,绝不能再让任何人进入这两个房间,其次,他必须要在尸体腐烂之前找出凶手,老诺稍微有一些外科知识,在如此潮湿的环境里,不到一天时间,尸体肯定就会散发出臭味,到时他想要藏都藏不住。

‘对了,找个理由把那些人都赶到旅馆外面去,然后把房间的窗户打开,让臭味尽量往窗外散发出去,这样也许可以给我拖延一点时间,可最困难的是,要找谁来调查呢?’

老诺现在脑子里唯一能反映出来的就是年轻刑警谢云蒙,可同时他也在害怕,害怕原本岛上的秘密,会因为调查工作而被揭露出来。犹豫再三之后,老诺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手中丝带已经不知去向,却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男人将尖刀插回腰间,然后拖着什么东西向旅店客房方向游去……

又过了许久,就在老诺朝着旅店方向走过去的同一时刻,湖底又开始有人活动了,这回是一个不算太高大的身影,他脸上蒙着氧气面罩,看不清模样,从刚刚发生打斗的支架边上露出头来,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才慢慢露出整个身体。

左右看了一眼,带着氧气面罩的人马上向湖面上游去,他必须赶在老诺到达旅馆之前回到客房里面,去扮演他的临时角色。还有那个病人,他也必须照顾到,时间只有短短十分钟左右,所以他的行动不能有任何停滞。

惊心动魄的一幕还在刺激着他的心脏,让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这个人的游泳技术要比刚才打斗的两个人差远了,而且刚才还经历了一番忙碌,所以现在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往湖面上游。连他自己都有种随时都会体力不支沉下去的错觉。

好不容易浮上水面,他一把摘掉了氧气面罩,这时我们才发现,这也是一个男人,发丝遮盖在他脸部,看不清长相,男人把氧气面罩扔进湖底,然后沿着墙壁上的突出物,奋力向某一间房间的窗户爬上去。

此时在窗户里面,坐着的女人已经等待很久了,她看见男人上来,不仅不害怕,反而帮忙将他拉进了屋子。

第八百六十四章十个住客第三十二幕

“阿姨,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你已经付出太多了!”进入房间的男人不忍心做接下去说好的事情,他的双手放在女人肩膀上,抚摸着她瘦弱的皮囊,眼泪混合着湖水一起挂落下来。

“没事的,为了我的诺诺,没事的!”女人只是重复着这几个字,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恐惧。

她的手慢慢搭上男人的手背,温柔如同母亲一样。男人抱着女人的肩膀泣不成声,但为了另一个人,他必须狠下心肠。心中不停说着抱歉,他的手缓缓将蓝色丝带绕上女人颈项。

男人闭上眼睛,不去看女人痛苦的神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男人感到一股灼热喷溅到他的脸上、身上,赶紧诧异地睁开眼睛查看。

“那你们知道康晨是遇到什么困难,才来岛上的吗?”恽夜遥插嘴问,他对康晨来岛上的原因很感兴趣。

“不知道,”中年厨师撇了撇嘴说:“这件事只有老诺一个人知道,他没有对我们说起过,好像涉及到什么隐私吧。”

“那么小桔呢?小桔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在这里吗?”

一边提问,恽夜遥一边环顾四周,想要看看小桔的模样,但得到的回答依然是否定的,厨师说:“小桔不在这里,她早上和康晨吵架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我记得……对了,好像有个阿姨看到小桔了,我们可以去问问她。”

事实上,当老诺和康晨知道厨房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之后,就打算让小菊和阿姨一起到厨房里去收拾,然后假装无意中遇到刑警和演员,让他们认识。不过老诺根本就没有找到小桔,而争吵之后的时间里,毕方岛上的所有人也没有看到小桔出现。

厨师说完,回头在人群中寻找他提到的阿姨,很快就找到了目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个穿着围裙,正在弯腰摆弄什么东西的女人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个女人身材宽厚,不胖不瘦,大概四十多岁,头发紧紧系在脑后,有一些油腻潮湿。上下动作的双手里拿着一个盘子,里面装了满满的小块食物。

三个人走到近前,才听到一声低低的小猫叫声,原来,女人是在喂几只小奶猫,她手中盘子里装的是切成小块状的生鲜鱼肉。

对于这种谈话,恽夜遥最拿手,所以谢云蒙和厨师就站在后面做旁观者了。恽夜遥跑上去问:“好可爱的小猫咪啊,母猫呢?”

阿姨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一张颜如舜英的面庞,立刻被吸引住了,目光在恽夜遥脸庞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没有回答问题,反而赞叹了一声:“真好看啊!”

“呃…谢谢。”恽夜遥有些尴尬地回答,用手在阿姨眼前晃了晃,问道:“阿姨,我怎么称呼你呢?”

“哦,抱歉,我姓陶,陶瓷的陶。”

陶阿姨直起身体,几只小奶猫立刻窜到了桌子底下,也许是它们还没有学会接纳陌生人吧,恽夜遥连样子都没有完全看清楚,它们就不见了。

‘这东西该换换了,该换换了……’叶阿姨在心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好像是一句咒语一样挥之不去。

等到窗户全部关上之后,女人才松了一口气,他房间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叶,你还好吧。”

中年女人没有回头,但却控制不住泪水从眼眶里落下来,她知道身后的男人是谁?也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所以只说了一句:“你放心吧,会换过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每天提醒他们注意自己该做的事情。”

声音虽然很轻很轻,但传到门口男人的耳朵里却显得如雷惯耳,他知道,她什么意思。她也知道,他其实还带着浓浓的关心。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两三分钟,女人始终没有看男人一眼,就连虚空中的气息都仿佛凝结了一样,男人轻轻掩上房门,走了出去,而女人,则依然在呆愣的看着木制百叶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旅店大厅外面

午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大伙正在收拾餐桌,老诺一个人一边指挥,一边还不时斜眼看向仓库里的康宏,康宏似乎向自己妥协了,一直在默默无语地干活,吃饭是等大家都坐定了之后才过来的,吃完饭,又立刻回到了仓库里面去。

老诺对此不置可否,他的表情看不出来得意,也没有不满,面对这些工人的时候,除非特殊情况,他一向没什么情绪可言。

不过其中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小桔,所以说今天小晨让他愤怒的原因之中,对小桔的恶劣态度也是其中之一。老诺自然不会把这些说给康宏听,这老头在老诺心里印象并不好,如果不是他从人工岛建成不久开始就在这里工作,老诺一定会不留情面将他赶走的。

想起小桔,老诺环顾了一圈四周,居然在码头上看到了她,老诺皱起眉头,一声不吭朝着码头上走去,康桔一个人在那里让他很不安心。

他走了没几步,仓库里的康宏就注意到了,康宏没有移动脚步,而是偷偷观察老诺想要去什么地方,当他发现老诺居然向着码头方向而去的时候,就立刻转身躲到仓库里面的货箱后头。

在人工岛嘈杂的忙碌声中,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落水声,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它,老诺加快脚步朝着码头过道走去,脸上的神情也渐渐焦躁起来。

全村人都很喜欢诺诺,尤其是老言,诺诺就像他的亲儿子一样,所以,现在在大湖边缘最最急躁的就是老言,他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任由湖面上的风,吹乱他的头发和衣服,在那里来回踱着步,不停眺望远处的湖面,希望可以看到奇迹。

可越是希望奇迹发生,就越是会感到失望,湖面上一艘船的影子都没有,只有绿色的水草不停被掀到岸上,老言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对着边上的渔民说:“要不我先出海去看看?我的水性好,就算掉进水里,也不一定会淹死,你们在岸上继续等。”

“这怎么可以?那么大的风浪,水性再好也把控不住。老言,再说你上了年纪,很多年都没有出航了,我们可不能让你去冒险。”把他叫到湖边来的渔民立刻否定了他的想法。

随即两个人又像两个陀螺一样,继续在岸边来回兜圈子,思考着更好的对策。

不过这种情况,他们除了等待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老言脸上的担忧之色越来越浓重,他身边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直到天色渐渐暗沉,一天即将过去的时候,湖面总算稍微平静了一些。

这一回,任何人劝都没有用了,老言立刻解锁了一条船,驾着船向湖面中央驶去,在他后面的渔民也纷纷做好准备,他们继续观察着,只要湖面上的浪头再平息一点点,他们就会跟着老言一起出航,去寻找诺诺父子。

——

白天已经过了将近一大半,黑影在湖面下不可能呆太久,他不时探出头来呼吸,并观察自己所要等待的船只是否已经到了指定区域里。今天,他故意将那个人吸引到湖面上来,就是为了趁着风浪制他于死地,可是,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个人居然一直都没有出现,这让黑影非常焦躁,心里也感到隐隐的不安。

终于,在他心跳加速,想要放弃的时刻,远远看到了熟悉的小船,正在朝着自己这边行驶过来,船上的中年男人他同样熟悉,只要远远的看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人是谁。

黑影猛吸一口气,将自己隐没入湖底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估摸着那艘船要行驶到自己近前,大概会有好几分钟的时间,在这几分钟里,黑影就像等待了几个世纪一样,直到他觉得胸腔里的空气快要消融干净的时候,头顶上终于掠过了一片阴影。

黑影赶紧带上事先准备好的面具,像幽灵一样,渐渐从湖面下浮上来,准备取船上男人的性命……

“为什么不能知道?你告诉我理由!”(声音洪亮者的质问)

对话到这里的时候,恽夜遥停顿了一下,继续看向地板,并且嘴里喃喃数着数字:“一个两个,然后反过来又一个两个三个,为什么都是向着门口的呢?”

这里恽夜遥的话语似乎有些奇怪,什么一个两个三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恽夜遥在数的是脚印,但这样解释,问题就又来了,房间里拉着窗帘,一片漆黑,连灯都没有开一个,恽夜遥又没有趴在地板上凑近看,他怎么能够看得清楚地板上的脚印呢?

在解释这个之前,我们要先来说一说板房的方位,恽夜遥所站的位置和房间里的大体结构。

我们之前描述过,毕方岛整个呈长方形,旅馆和板房分别在长方形长的两头上,旅馆位于东面,大门朝向西面,整个房子成面西背东的姿势坐落。

板房位于毕方岛西面,靠近码头,但坐落方向与旅馆完全不同,它的大门朝向南面码头港湾的位置,背部紧贴北面边缘,与所有的仓库方位是一样的,板房前面还空出一大片区域供人行走。

虽然旅馆和板房的外部结构朝向不一样,但内部结构朝向却是一致的,它们的二楼房间大门都向南开启,包括阳台也是一样。(旅馆那边没有阳台,内部房间和厨房的结构请查找之前的描述)

恽夜遥现在进入的是板房二楼东面第一间房间(这座岛上所有的房间,我们都是从东向西排列,以东为首,以西为尾)他所站的位置在房间的窗户边上,也就是背靠房间北面墙壁,面朝房门。

从他两手边开始延伸,右手边:北面墙壁上依次是窗户,靠墙的小衣柜。西面墙壁上没有挂什么东西,就在靠近地板的方位堆放着几个木箱子,应该是放衣服和日常用品的。

左手边:同样是北面墙壁,靠着一张小书桌,和一把小靠背椅,就在恽夜遥的身边。然后直接拐到东面墙壁,上面有一些突出来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材料,恽夜遥不认得这些材料是做什么用的?也看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模样。心里估摸着大概是做伞的材料,或者是一些拆卸搭建房屋要用的工具。

然后是正前方的大门两边,这里的摆件由于距离关系,在恽夜遥眼里反而比较清晰。恽夜遥是远视眼,距离越远,对他来说越清晰。不过大门两边并没有摆放家具和电器,只是一些不易破损的装饰品而已。

“是哦,可我还是觉得……”陶阿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中途改变了,她继续说:“小桔皮肤很白,身高比我们稍微高一点点,大概到你的肩膀处,人很瘦,嗯……一条腿有些跛,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恢复得还不错,基本看不出来。性格方面的话,只能说是沉默内向,不太同岛上的人交流,喜欢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鼓捣事情。”

“……他这样子的性格,是不是和恋爱也有一定的关系?”恽夜遥凑近陶阿姨问了一句,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似乎觉得自己在问不该问的问题,或者是在试探陶阿姨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陶阿姨避开他的视线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小晨的暴躁脾气是挺折磨人的,也许这上面有一点关系吧。”

“哦,阿姨,你们下午要去做重明灯伞吗?”恽夜遥问。

另一个阿姨回答说:“我们会帮忙打磨伞骨,做一些粗活,至于伞面的编织和绘画,不是我们可以做的喽,那些都是小桔和老诺的工作。”

“老诺,对了,就是李伯伯,他的全名叫什么?”

“你这个小帅哥问题还真多,不过,想起来我们也同你一样,从来不知道老诺的全名叫什么?只知道他姓李,名字里有一个诺。”

“也许诺不在他的名字里哦。”陶阿姨补充说:“我们只是喊他老诺老诺习惯了,他也没说过自己名字里有一个诺。”

“难道这么多年没有人问起过李伯伯名字的问题吗?”

“这里的人谁会去在意这些?每天工作就很辛苦了,不像你们城里人,空闲的时间多,想的也多。”陶阿姨回答。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倒也不错,恽夜遥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帮阿姨们折叠着收下来的衣物,因为他折叠得歪歪扭扭,还被阿姨们嘲笑了好久。

2011年,旅店里面

谢云蒙和恽夜遥分开之后,就直接向旅店走去,他没有料到,自己这个时候过去,正好逮住了旅店里发生的恐怖事件,也印证了恽夜遥早晨在厨房后面看到的东西。

“可是小桔的水平……”

“你可以教她的,叶阿姨,小桔学东西很快。”小晨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叶阿姨也不想去跟他争论,说:“那好吧,这些日子就让小桔住在我的房间里,这样可以多学习一点东西。”

“不行,小桔必须住在我身边!”小晨突然阴沉下脸说。

叶阿姨反问道:“难道我一个中年阿姨你还担心?”

“……”

“我会保护好她的,不会让她到其他人房间里去乱走,这样总行了吧?”

“……好吧,不过白天请让我一起留在这里,行吗?”

“唉!随你吧,想呆多长时间都行。”

叶阿姨低下头来,好像很无奈的样子,悦悦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觉得小晨又开始变得不可理喻了,于是她坐到叶阿姨身边,轻拍中年女人的背部,开始有意无意的闲聊。

小晨看了一眼两个女人,走向房门口,他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反正暂时这边的工作完成了,他也插不上嘴。

等到小晨走后,叶阿姨抓着悦悦的手说:“小姑娘,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岛吧,这里没什么好玩的。”

“可是,李伯伯说这几天船只空不出来。”

“你别听他的,那老头为了招揽客户,总是这么说,你们看码头上停了那么多运货船,哪艘不能带着你们上岸啊,等一下,我就跟老李说说,你们跟着运货船一起回去得了。”

“可是……”悦悦有些犹豫不决。

“还可是什么?你们难道不愿意回家吗?”叶阿姨调整了一下坐姿,面对着悦悦问。

悦悦自然而然捧起叶阿姨的手,帮她轻轻抚慰着伤口周围的皮肤,嘴上说:“不是我不愿意回家,是小豆,他似乎对大湖北岸的村庄执念很深,一定想要去看看。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小豆想去,我就愿意陪他一起去。”

听到悦悦这样说,叶阿姨将手从悦悦手心里抽回来,放在膝盖上,好像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望向窗外,说:“那里的村子虽然重建了,但与过去完全没有关系,过去的人也都已经不在,你们去了还有什么用呢?”

“小豆是个孤儿,没有一个亲人,他想要找回一点过去的痕迹,也无可厚非,我觉得,那里应该还会有他的亲人在。”悦悦回答说。

“不可能了,都已经30年过去了,大家都已经不在了。”叶阿姨声音轻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清楚,悦悦疑惑地看向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所以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等老诺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刚刚还站在他面前的言厨师也不见了,大概是跟着人群一起冲进旅店里面去了,外面只剩下老诺一个人无措地站在大湖边缘,好像遇到了世界末日一样。

事情远远不会就这样结束,就在大家刚刚进入凶杀现场,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旅店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撞击声,以及一个人翻下栏杆,掉进湖水里的声音。

言厨师此刻离大门最近,他就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中央,听到外面的声音之后,他立刻转头朝外奔去,可是,门外已经空空如也,在靠近大门一侧的栏杆上,迸裂的鲜血还在往下滴落,而原本应该站在那里的老诺,此刻连人影都看不到。

“大家快回来,老诺跳湖了!哪个水性好的赶快下去捞他上来呀!”言厨师趴在血迹边上的栏杆上,大声呼喊着,他看不清漂浮在水面上的是什么东西?但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除了是跳下去的老诺,还能是什么呢?

没有人从旅馆里出来,也没有人回应他的喊声,只有大湖上的风在耳边猎猎作响,眼看着湖里的人就要消失在湖面底下呢?言厨师突然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连外衣都没有脱掉,就攀上栏杆,猛的一下跳进了大湖里面,湖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瞬间将一切全部吞噬……

——

布满鲜血的房间里,还没有人进去看过一眼,在鲜血中间隐约可以看到有拖拽的痕迹,这些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窗台外面,仿佛有一个人拖着尸体,一起跳进外面的湖水里。

这是旅馆二楼第五间房间内部,老诺没有提到这里,所以也没有人会往这里面跑,他的房门依然紧紧关闭着,房间里的家具地板以及细软物品上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还有一点,大家没有注意到的是,早晨那个不愿意让阿姨检查裤腿的小晨,就是从这间房间里离开的。

这件事大概已经被所有人给忘记了,也包括现在的陶阿姨。

此刻的陶阿姨和恽夜遥他们几个人刚刚收拾完所有的衣服,把衣服拿回房间里之后,恽夜遥就准备离开了,离开的时候,陶阿姨突然一个人跑下楼梯,追上恽夜遥,塞给了他一把半成品的重明灯伞。

她主动挽上叶阿姨的胳膊,头也靠上了她的肩膀,中年女人总算是有了一点点反应,她的身体稍稍移动了一下,瞳孔回转过来,正好对上少女的头顶。

‘如果他还在的话,也许我早就有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了,诺诺,你还在等着我吗?’

没有受伤的手不自觉向上抬起,想要抚摸一下少女柔软的头发,不过,在没有接触到之前就颓然垂了下去,叶阿姨的身体慢慢倒向床铺之上,力气在一点一点从她身上流逝,瞳孔也在慢慢放大,从新换上的纱布里面流出来的,再也不是鲜红色,而是乌黑的颜色。

——

旅店厨房里面

“啊——!!”毫无预兆的惨叫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小晨赶紧看向惨叫声的来源,他看到小豆像疯了一样瘫倒在厨房地面上,两只手胡乱挥舞着,将身体向后挪动。

小晨赶紧跑出来问:“你怎么了?!”

“死,死人!没有头的死人!!”小豆把整个身体都快要缩进厨房大桌子底下去,朝着小晨大喊大叫。

“你先别躲呀,死人到底在哪里?说说清楚!”

可是小豆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27岁的年轻男人被吓得差一点失心疯,兀自还在往后缩,直到背部被桌角狠狠磕疼,才停下动作剧烈喘息着。

没有办法,小晨只能自己去寻找,他环顾了一圈厨房,还是刚才的样子,然后,他顺着小豆的视线看去,发现方向朝着水缸,于是一步跨到水缸边缘。水缸就在厨房角落的,离小仓库的门靠的很近。

当小晨探头朝里面看去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小豆会惊吓成那个样子,他自己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差点没有栽倒在地。清澈的水面下,漂浮着一具无头尸体,尸体颈部上面被刀切得血肉模糊,一片一片的皮肉和神经,还有没切断的骨头在水中漂浮着,甚至能够看到切面里的气管和食管。

整个尸体已经被水泡得发白肿胀,两条腿屈起蜷缩在小肚子上,膝盖看得出来被人用钝器敲砸过,两边的膝盖骨全都粉碎了,露出皮肉,整个大腿到小腿部分青紫青紫的。

底下的脚趾蜷起,脚掌以不正常的姿势侧弯着,可以看到整个脚底的皮肤都翘起来了,好像被人用锉刀锉过一样,一片片漂浮在水中,但没有鲜血流出来,只有发白的皮肤。

把手里的东西往房间里扔进去,女人也跟着一下子窜进了房间,简直跟快速飞行的小鸟差不多。脚步声伴随着东西落地的声音,然后是窗户打开的吱嘎声,最后,是一个人跃入大湖,与水面撞击的声音。

水花高高溅起,溅到了窗户上面,墙壁上面,还有那摇摇欲坠的窗框上面。

许久之后,久到另一个房间里的人已经重新开始发呆,女人刚刚进去的房间内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木头断裂和玻璃打碎的声音一起响起,不消几秒钟就纷纷落入水中,再一起溅起高高的水花。

‘该死的,不该死的,应该都死了吧?’发呆的人心里想着:‘那我们这里还能维持多久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答案,因为大家都在等着刑警先生给予他们合适的答案,不过此刻,我们的年轻刑警在旅馆内部,可谓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

恽夜遥一进入旅馆,就听到了谢云蒙的怒吼声:“这个人头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体呢!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声音是从厨房那边传过来的,恽夜遥一个急刹车,掉头就往厨房走道底部冲进去,他没头没脑的直往前冲,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东西。

谢云蒙就站在厨房门口,低头看着地上一滩恶心的鲜血,突然一个人冲过来,一脚踩在鲜血上,然后站立不稳脚尖向前滑动,新来的人就这样重重摔倒在地,屁股和后脑勺都磕到了地面,听着都让人觉得疼。

“你怎么回事!你……”谢云蒙刚开口谩骂了几个字,就看清楚来人是恽夜遥,赶紧一步跨过鲜血,冲上去将人扶起来,问他:“你干嘛冲得那么急?外头又发生事件了?!”

“那个…”恽夜遥被摔得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说:“李伯伯和厨师先生都跳下去了,跳到大湖里去了,李伯伯还撞了栏杆,栏杆上好多血,现在还在往下流!”

“什么?!”谢云蒙一听就毛了,他毕竟还是个没有独立办过案的年轻刑警,事态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一下子发展得这么严重,他多少都有点顾此失彼,浑身已经布满了冷汗。

谢云蒙放开恽夜遥,朝着旅店外面冲出去,却被恽夜遥一把就拽了回来,恽夜遥说:“小蒙,你干什么?”

几年以后,你还长成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扎着两个朝天辫,依然每天追着已经15岁的诺诺,诺诺被父亲送去上学的那几个月,女孩甚至茶饭不思,等待着他回家,这两个孩子的感情有目共睹。

本来这样的生活可以永远延续下去,直到他们长大成人,或者成为兄妹,或者成为夫妻,可是,世事难料,女孩的母亲改嫁带着她离开了渔村,诺诺和父亲失踪在大湖上面,从此以后,两个人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日。

——

诺诺和父亲失踪十年之后,在某一栋两层楼的房子里,已经十五岁的女孩独自趴在小床上,她的小床就位于窗前,可以看到窗外的老槐树。

老槐树就像是村里的老人一样,老得树叶都快要掉光了,还剩下几片摇摇欲坠地挂在上面,现在不是太冷的天气,估计这颗槐树应该已经撑不到明年了。

女孩伸手想要去摘下一片叶子,他觉得,那树叶就像是当年某个男孩温柔的手一样,那双手从她眼皮上掠过,她就看到了光明。但是手伸到一半,女孩就停下了动作。

‘我会不会杀死这颗老槐树,如果因为我摘了它的树叶,导致它立刻死亡的话,那我不久连最后一点过去的纪念都没有了吗?’

想到这里,女孩缩回了手,她不愿意失去老槐树,在她的记忆中,很小的时候,那是老槐树还充满了活力,总有一个男孩攀在树枝之间,给她带来快乐,虽然后来男孩不见了,但老槐树却成了她记忆深处不可获取的拼图。

手指再度向前,这一回每一个指尖都显得特别轻柔,女孩小心翼翼抚摸树叶表面,像是用意念在对它说话一样。

房间里一片寂静,房门没有锁上,打开着一条缝隙,那是女孩故意开的,这样她就可以听到楼下的声音,女孩的听力非常好,从自己房间里,她甚至可以分辨出楼下讲话和走路的人是谁?

这也有利于她回避那个自己永远也不会喜欢的所谓亲人。

手指撤回胸前,女孩听到了一种不疾不徐,脚跟部位踩踏很用力的脚步声,那是她继父的脚步声,女孩赶紧关上窗户,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房门边上嘭地一下,把房门重重关上了,还不忘从里面反锁上。

由于用力过猛,水缸晃动得非常厉害,里面的水不停泼在小豆身上和厨房地板上,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必须验证自己的猜测,因为刚才坐在地上的时候,小豆明显看到水缸下面有黑色的毛发露出来。

小豆的视力很好,他大致可以看出,那些毛发不像是马尾巴上的毛,要更加柔软纤细。

“小豆,你在干什么?!快给我住手!!”

水缸还没有推开,康宏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行动也同时到达。大手一把抓住小豆的后颈,将他整个人扯出十几步远,小豆的力气完全不能和康宏比,只能被动退到墙角边,站在那里喘息。

这一回,估计是要被人当作凶手来对待了,小豆大概心里也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想也没想,瞬时就朝着门外冲了出去。康宏和回来的小晨都来不及阻止他,小豆很快就冲到了厨房走道外面,朝着旅馆二楼跑去。

刚才悦悦的惊叫声他听得一清二楚。要不是发现了厨房里的尸体,他立刻就会去找悦悦。二楼肯定是出事了,当务之急就是必须让悦悦和自己待在一起。

无论遭受到什么样的怀疑。就算是被这里的人关押起来,小豆也不害怕。最主要的是悦悦不能出事,还有叶阿姨,叶阿姨还没有告诉小豆,关于毕方伞的秘密。

——

从之前的情节我们可以看出,小豆应该记得一些过去的事情,也有可能认识这个岛上的某些人。

不过,他没有说出口,就证明他对这些人并不信任。现在凶杀案发生的现场,他又做出引人怀疑的举动,故意把杀人嫌疑拉到自己身上。

且不论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之,现在岛上的人应该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小豆身上了,还有可能会逮住他,将他交给警察处理。

但我们也可以说,这正好是小豆所希望的结果。只有在警察面前小豆才能轻松说出心里的秘密。但岛上的人真的会这样做吗?他们真的会把小豆交给刑警吗?

万一杀人凶手控制着这些人,小豆被他们抓起来灭口了怎么办呢?危险的和不确定的因素,让恐惧开始在每个人心中扩散,而人工岛的管理者却还没有出现。

说完,小晨作势举起了自己的拳头,准备要揍小豆,被康宏一把拦住了,康宏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处事要比15岁的少年冷静多了。他说:“你别冲动,先救小叶要紧,这样,你去把房门关上,然后我们给小叶检查。”

“不用了,门已经关上了。”小豆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康宏一惊,转头看向房门口,悦悦已经站在那里了,小姑娘的手死死握着门把手,背部也紧贴在门板上面。

小晨想要走过去,康宏制止了他说道:“这样也好,反正我们双方互不信任,关在房间里倒可以把话说说明白,楼下的厨房门你出来的时候确定锁好了?”

“没问题,发现尸体的水缸我也用盖子盖住了,暂时不会有任何人看到,除非他们走后门。”小晨回答说。

“那么小伙子,”康宏转过头来看向小豆,说:“现在可以让我们看看叶阿姨的状况了吗?”

“可以,我和悦悦已经处理过他的伤口了,叶阿姨死不了。”说完,他侧过身体,让开一条道路。

叶阿姨所住的这间房间窗户要比其他房间小一些,占据着墙壁的上半部分,而她躺在床就在墙壁下半部分紧贴窗框。

叶阿姨此刻安静躺在床上,脸色看上去很差,不过从微微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她确实还活着,肿起来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纱布,上面透出来的血也已经是鲜红色了。

悦悦回到床边,默默捧起叶阿姨的手抱进怀里,警惕地看着俯下身正在检查中年女人身体状况的康宏。当康宏无意之中靠近她的时候,小姑娘还会猛然紧缩身体部位,不让他碰到。

对于小姑娘的警惕,康宏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叶阿姨的中毒原因。稍微检查一下之后,他就把位置让给了小晨,说:“你来看看她这手是怎么回事?”

小晨从悦悦怀里拉过叶阿姨那只受伤的手,一点一点解开新包上去的纱布,直到解到最后一层,他突然嘟囔了一句:“毒不像是伤口上进去的呀?”

成不成为尸体的第一目击者,这件事不能武断的认为是有利还是有弊,主要看实际情况的发展,和当时人计划的需要了。假设,小豆、康宏和小晨之中,确实有凶杀嫌疑人存在。

嫌疑人如果想要隐藏尸体身上的某些线索,或者想要提前处理一下现场,又没有办法及时离开,那么成为尸体的第一发现者,就不失为搪塞其他人的一个好方法。

嫌疑人如果想要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愿意在发现尸体之后,被人特别关注,那么他就绝对不会愿意去成为尸体的第一发现者,更希望别人发现尸体之后,自己做一个后知后觉的旁观者。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因素可以左右嫌疑人在这个问题上面的想法,我们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现在小豆和康宏,都没有将在厨房里发现尸体的事情告诉大家,证明他们两个都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是尸体的第一目击者。看着康宏与言诺谷交流,小豆拉着悦悦不动声色站到了两个莫名其妙从厨房离开的阿姨身后,观察着她们的反应。

不能确定这两个阿姨有没有发现尸体,她们现在的反应看上去还算正常,其中一个站在西面柜台的边上,正在伸手从柜台抽屉里掏东西,大概是平常留在那里的零食,小豆看到她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

第二个和一个年轻女孩儿在窃窃私语,小豆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但基本可以确定,她们说的话与厨房里的事情没有关系。

悦悦躲在小豆身后轻声问:“厨房里是不是也发生了什么?”悦悦没有看到厨房里的状况,只是从小豆和康宏的对话中,判断出了一些事情,一些令她惊恐和害怕的事情。

小豆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小小声对她说:“不要在意那么多,一切交给我来处理,你只要记住摔倒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就行了。”一边说,他一边伸手在悦悦头上的青肿痕迹上摸了摸。

那里现在摸上去还有一些疼痛,所以悦悦微微缩了一下脑袋,对小豆说:“我知道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们争取早点离开这座人工岛,实在去不了大湖北岸的话,你就跟我一起回家,好吗?”

“嗯!”小豆重重点点头,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也特别用力,悦悦才算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所有的一切计划虽然都事先安排好了。但发展得太快,潜在湖底的黑影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那个刑警和演员到底在琢磨些什么?他们并没有留在凶杀现场,刑警也没有当场报警。(黑影不知道刑警的手机没电了,没法联系外界),偷偷窥视的黑影,居然发现两个人带着岛上所有的居民进入了板房。

这一下子把他的计划全都给打乱了,旅店里的尸体必须有人关注才行,不然的话,黑影接下来的行动很难展开。他坐在空心的支架里面喘息着,总也不能一直待在湖底吧!那样子再好的潜水员,就算有氧气罐也受不了,再说黑影身上什么装备都没有,他已经到了极限了。

这些年努力训练出来的潜水技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黑影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真的是一点天赋都没有。

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滴下来的水,他努力思考着,现在的脑子有些混沌,因为早上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还承载着15年前的过去。

所有的一切表面上看似好像即将重叠起来,可实际上呢?黑影觉得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是他没有办法控制的,他是从什么时候掉进这无底的漩涡中的呢?当年的初衷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改变?那现在,自己居然变成了别人的影子。

想起那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人,一股深深的内疚漫上心底,黑影弯下腰,用手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着,他像是在呕吐,又像是在无声的哭泣。

等他再次直起身板的时候,右手从脸上撕扯下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被像垃圾一样扔到一边,他已经对此恶心很久了,可是要在众人面前伪装,他不得不把那东西一直带在身上。

犹豫了很久,黑影终于站起身来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他塞进口袋里,感觉一切都是湿漉漉的,就连自己的内脏,都好像无形之中被罪恶浸泡得肿胀发臭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不好到他即将要再次呕吐。他把整个身体贴近墙边,靠在那里死死捂住嘴巴,他不是在吞咽呕吐物,而是在吞咽罪恶,那终身都无法消融的,将他的善良之心撕扯得粉碎的罪恶。

关于下午在做什么?小桔的回答是她整个一下午都在房间里学习画重明灯伞。恽夜遥和谢云蒙都似乎不太相信她这个说法,因为吃完午饭的时候,恽夜遥还在板房二楼同阿姨讲话,如果小桔在房间里的话,她不可能听不到,可是小桔并不知道这件事。

而且,下午发现尸体之后,旅馆那边嘈杂无比,小桔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过去,大家是跟着谢云蒙回板房去才遇到她的,当时她赤脚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一脸不知所措,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搞清楚。

由此,恽夜遥和谢云蒙也确认了她的房间位置,在板房西面的最后一间。房间门口挂着很多重明灯伞的半成品,有的伞面上的颜料还没有干,也算是印证了她自己所说的话,可是画伞面画得两耳不闻窗外事,就有点太过了。

小桔对此的解释是,自己把隐形的木制百叶窗关起来了,房间北面的窗户也关了,所以才没有听到声音。这种解释同样勉强,板房本身墙壁比较薄,根本不隔音,就算关了窗户也没有多大用处,谢云蒙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不过他没有一一驳回小桔的话,因为他们还有最重要的问题没有问,那就是早晨争吵的事情。

谢云蒙问:“你早上是不是和谁吵架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小桔出乎意料地反问,从语气中可以听出,她原本是想要隐瞒这件事的,所以问话刚一出口,她就捂住了嘴巴,眼神也变得恍惚不定。

谢云蒙对她说:“我们亲耳听到了争吵,当时李伯伯也在场,他就呆在隔壁仓库里,你们吵架的时候,我们没有看到一个人出来劝架,李伯伯的解释是,你们经常会这样吵架,所以大家也就懒得管了,是不是这样的?”

“不,我和小晨只是稍微吵了几句,也许是大家没有听到,所以才不出来劝架的,而且我们很快就和好了。”小桔马上回答,好像这件事对她很重要一样,她继续澄清说:“你们说的李伯伯是老诺吧?他更不应该听到我们的争吵啊,就算当时他在离房子最近的仓库里,也听不到的。”

恽夜遥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旅店里总共有一扇大门、六扇客房门,还有厨房门和卫生间的门各一扇,这些房门钥匙总共加起来正好是九把,可是,厨房后面的仓库还有一扇后门,后门的钥匙到哪里去了呢?难道说,厨房后门根本就没有锁?

虽然根据方位来说,后门确实没有办法通往什么地方,但岛上的人大部分都水性很好,后门面对大湖敞开,对他们来说不也是一条特殊的道路吗?而且可以直接通往岛上的各个地方。换句话来说,也可以从毕方岛的各个地方,不知不觉进入旅店内部。

恽夜遥开始暗自盘算某些事情,这是他第一次学着细致的分析案件,并且从中找出破绽,整个人的气质也正在逐渐改变,与某个他记忆中的人开始接近。

把视线回到三个阿姨身上。三个人之中,只有陶阿姨和他们接触的比较多一点,感觉上去也比较轻松,其他两个阿姨都很拘谨,生怕自己说错话,房间里没有太多的座位,所以阿姨们只能坐到了一侧的木箱子上面。陶阿姨坐在头一个,另外两个阿姨依次坐在她后面,看样子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摆脱出来。

谢云蒙等她们坐定之后,直接就问陶阿姨:“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间房间应该是康晨的房间,对吗?”这个问题之前恽夜遥也问过,谢云蒙故意在这里再问一次,想要试探一下陶阿姨。

“是啊,中午的时候我跟恽先生已经说过了。”看来这位阿姨还比较老实,记性也不错。

“当时我说这间房间不像是男人的房间,你还记得吗?”恽夜遥问。

“我记得你问过我,可是康晨本来就是个很爱干净的年轻人,他房间收拾得整齐一点,也没什么啊。”陶阿姨有些不太明白恽夜遥的意思,只能按照当时自己的说法来解释。

恽夜遥摇了摇头,说:“不只是干净,还有其他方面,陶阿姨,我问你,康晨是什么时候到这座岛上来的?”

“大概半年多以前吧。”

“不可能有半年的,因为我还关了他两个多月呢。”谢云蒙插嘴说。确实,他是半年多以前解决了康晨的斗殴事件,再加上关押了两个多月,康晨到这里的时间最多是三四个月。

谢云蒙问:“你们从今天早上开始,到凶杀案发生之前,一直都在忙厨房里的工作吗?”

“今天早上啊……”陶阿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露出不确定的神色,她说:“她们两个我不知道,但是我从一早上开始就被老诺告知今天不用去厨房工作了,然后让我们留在这边编制伞面,一直到中午吃饭为止。”

“我们两个也是这样。”另外两个阿姨立刻接上回答。

从这一问一答中,又体现出了老诺似乎在安排什么计划的样子。疑点开始一点一点集中到老诺身上,这个莫名其妙用头撞栏杆。又跳进湖水里幸存下来的老年男人,究竟是不是岛上凶杀案的主谋呢?或者他只是一个帮凶,所做的事情都是别人规划好的。

谢云蒙当天天还没亮就起床了,他稍微回忆了一下,早上确实在旅店里没有看到这三个阿姨,只看到了两个小姑娘。那是在九点钟以前的事情。九点钟之后,谢云蒙和恽夜遥就离开旅店,到码头上去了。

谢云蒙问恽夜遥:“小遥,你吃完早饭下去洗漱的时候,厨房里确定是一个人都没有吗?”

“一个人都没有,当时我厨房、卫生间和后面的仓库都去看了。要不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发现仓库里的异常。”

“当时厨房里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陶阿姨弱弱的问了一句,谢云蒙回答说:“没有,你不要去胡思乱想,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了。”

“哦!”中年女应声之后,似乎是觉得维持一个动作有些不舒服了,轻轻把拳头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恽夜遥立刻问她:“阿姨,你手里拿着什么?”

陶阿姨被他吓了一跳,手随即停在半空中。谢云蒙立刻站起身来走过去,视线落到中年女人藏在身体一侧的拳头上,确实像握着什么东西,谢云蒙朝着陶阿姨伸出手来问:“能给我看看手里是什么东西吗?”

发生凶杀案的事情还没有曝光,目前知道尸体存在的人只有小晨,小豆,悦悦和康宏。小豆本以为,下楼一定会看到回到旅店里的老李,但是他看了半天,楼下就连老李的身影都没有。

照理说,老李应该之前就回到旅店里面了。中午的时候,老李在板房前面遇到康宏,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他就到码头上去了,因为隐约看到康桔好像在码头上,似乎是不放心才过去看看的。

可他没有找到康桔,只是把货物又清点了一遍,然后回到板房前面,在康宏工作的仓库那里,意外遇到了康桔。当时康宏也正在询问女儿到底到哪里去了,之后老李就带着康桔回旅店方向,这些行动除了康宏之外,小豆,小晨和悦悦都不知道。

下午外面的人也没有再看到他们出去过。所以照正常来说,老李和康桔下午应该一直待在旅店里。可是小豆和小晨,还有阿姨们在旅店里折腾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确实有些奇怪。

小豆并不关心老李怎么样了,他只是一直在担心厨房里的那具尸体会不会是康桔,看小晨和言诺谷对话,无暇注意到他,小豆再次朝着厨房,卫生间和几个能藏人的地方看了几眼,什么迹象都没有发现,那里似乎早已恢复了常态。

言诺谷眼角撇到小豆东张西望的样子,问他:“你在找什么?”

小豆假装漫不经心回答说。:“我在找这间旅馆的管理者,他下午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诶?老李不是应该在旅店里面的吗?”经他这么一提醒,言诺谷也关注起了老李,说:“他下午老是喜欢站在柜台里,写写算算他那些账簿,怎么今天人影都没有了呢?”

言诺谷的话一下子挑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大家纷纷自觉开始寻找旅店的管理者,小豆这个时候又适时提醒了一句:“好像小桔也很久没有看到了。”

他的这句话刚一出口,楼上就传来了小晨的声音:“小桔在码头那边帮忙整理货物,大概要到傍晚才能干完。”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刚才不是还在找她吗?”小豆立刻反问。

小晨传出来的声音显得很不耐烦:“具体的问康伯伯,我现在没有空。”

“呃!好吧。”小豆只好作罢,把目光转向康宏,他想听听康宏是怎么说的。

“我当然也不愿意,那我们谈个交换条件吧,我帮你收拾厨房,而且不把你溜走的事情告诉李伯伯,你把你所知道的大湖北岸的事情通通都告诉我,尤其是关于诺诺,还有小贵的。”

“你认识诺诺?”言诺谷明显愣了一下,他知道诺诺这个名字,所以眼神里带上了不可思议。

小豆点了点头,继续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就把我的身世告诉你,这也算在交换条件里面怎么样?”

“嗯……你为什么认定我一定会知道大湖北岸的事情呢?难道就是因为我早上跟你讲的那些不靠谱的故事吗?”言诺谷反问。

小豆说:“那些不是不靠谱的故事,因为里面你提到的人物我都有听说过。所以我可以肯定,你知道过去的事情,不管是你自己经历过,还是听别人说的,我只想要你把知道的事都告诉我。”

“……”

听到这里,言诺谷沉默了,他似乎在犹豫。年轻的厨师慢慢走到厨房门口,朝着大厅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斜靠在门框上说:“那好吧,不过我告诉你的事情,你可不要让康宏和老李知道,他们两个可忌讳着呢。”

“他们是不是都是几十年前的渔民?”小豆追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能保证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其他的要去问他们自己。”

“好吧,那我现在就开始收拾,你等我一下。”小豆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悦悦想要站起来和他一起干活,却被小豆阻止了,小豆让他坐在厨房门口,不要离开,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又不愿意说明白。悦悦只好再次坐下,看着他们两个人走来走去。

言诺谷跟着小豆进入了仓库,他说:“我也来一起帮忙,待会儿把这里收拾干净之后,我们去后门的小空间。”他说完,还不忘朝悦悦说了一句:“如果有人进来的话,你就提醒我们一声,漂亮的小姑娘。”

“嗯,好的。”

厨房里两个人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而此刻留在旅馆大厅里的康宏和两个阿姨却是另外一种气氛。

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康宏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没有去询问从仓库后门离开的那个阿姨,而是让她到楼上去帮小晨的忙。等到大厅里只剩下康宏和第一个离开厨房的阿姨,他才开口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刚才走得那么匆忙。”

第八百六十五章十个住客第三十三幕

莫向西忍不住再次呕吐起来。刚才房间里的味道,一半是来自于尸体,另一半则来自于莫向西自己的呕吐物。

那些泥土,是莫向西拼命从窗外挖进来掩盖血迹的,幸好泥土和呕吐物的味道将血的味道也一并遮掩住了,要不然的话,今天莫向西无论如何也不要想搪塞过去。

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莫向西缩回头颅,现在要赶紧想办法处理褚福的尸体,至少要把尸体弄到户外去,造成在户外死亡的假象。

晚上,那个法医就要来了,还包括他的刑警朋友,卡申夫别墅里面死了人,莫向西觉得自己根本摆脱不了干系。

他找法医来,是为了确定另外一件事的答案,根本就没料到会发生杀人案。

就在莫向西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主意突然之间从他头脑中冒了出来——栽赃嫁祸!对,不用那么大费周章把尸体弄到围墙外面去,还容易被人发现。

自己只要在这栋房子外围兜个圈子,宋女士不是出去了吗?那么就把尸体弄到她房间里去,说不定,等会儿收到求助的时候,还可以好好敲她一笔钱,再报警。

至于法医先生,自己可以打个电话,让他们延缓一天到来。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当思路一旦开始清晰的时候,莫向西恐惧的情绪也好像缓和了不少,他再次爬出窗外,将窗户关好之后,拉起尸体朝着宋女士房间的外围移动过去,一路上还不忘尽量压低身体,观察其他房间是否有人站在窗户边上。

至于尸体在泥地上留下的痕迹,等一会儿自然是好处理的,就是动作要快一点,因为这种事被人逮住的话,那就百口莫辩了。

莫向西不是凶手,这一点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凶手到底是谁?也不是他现在有时间考虑的问题。

这件事里面,唯一可以令莫向西得到一点好处的,就是栽赃宋女士的主意,这个宋女士,总是和小莫走得太近,莫向西不止一次怀疑她会对小莫说些什么。

‘但愿一切顺利!’莫向西在心里想着,尽力加快行动的速度。

要做到这些,没有两三个小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变相证明了小苏下午也没有时间去清理证据。再补充一句,这些嫌疑人进入褚福房间并不需要直接走大门。

虽然说卡申夫别墅有三层,但实际上楼层并不高,而且我之前在描述房屋结构的时候就明确提到过,卡申夫别墅的后方与正面是完全不同的,正面也许看上去和普通楼房差不多,但背面只有一条向上的阶梯。

通到一个像亭子一样的空间里,然后拐弯处可以看到并排的三个房间,除去两间仓库之外,其中有一间可以进入客人们所居住的地方,所以说,二楼和三楼其实处在差不多的位置上。

以二楼楼梯平台作为中心点,向两边延伸,可以进入这栋房子的所有者——莫向西和小莫居住的房间。可是二楼楼梯平台并没有再向上延伸到三楼的楼梯。

进入三楼的通道是在一楼侧边的小电梯里,这样的设计本身就把三楼和二楼区分开来了。也就是说,虽然名义上说是三楼,其实就在二楼的后方。房子的前半段是一层和二层,主人家的房间就在一楼大厅顶板的上面。

而房子的后半段,就是连接着围墙和小‘花园’的那一段,则在后方仓库的顶板上面,甚至有可能比前面还要更矮一些。

这也就是为什么莫向西直接把尸体扔出窗外,而且可以从褚福房间窗户直接翻到卡申夫别墅屋后的原因。如果是正常三楼的话,他这样出去,估计多少都得受一点伤。也不可能把尸体带进宋跃华的房间里。

撇开房子的事情不谈,我们接上之前的话题,小苏算是暂时被排除了杀人嫌疑,下一个人是云雅暮,她5月21日整个白天都在卡申夫别墅里,也是别墅里最不安分的一个人。

小莫又等待了一会儿,才迈开脚步走到房间中央,他知道小苏的性格,如果不开口招呼的话,旁人在他房间里胡乱行动会引起不必要的反感。

所以小莫只是走到房间中央,对小苏说:“你在想什么?”

“和你有关系吗?”小苏反问道,他的态度简直同门外的时候判若两人。

“当然和我没有关系,如果你不想我帮忙的话,那我走了。”

小莫也没有在这里多待的心情,他想要借着小苏的冷淡直接走人,可是对方的下一句话却让小莫呆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不对呢?”

“什么不对?”小莫顺口问道,他没有听懂小苏的意思。

“喂,你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小苏突然回过头来问。

“我只能算半个,还有半个是我的叔叔莫向西。”小莫老实回答说。

“半个也能共享秘密啊!毕竟你是他的侄子,他不可能不相信你!这样说吧,想不想与我合作?我们一起把蝴蝶山谷的秘密拿到手。”

“我没有兴趣,你去找叔叔直接开口不就行了,只要你愿意投资金钱,不要说分享秘密,就算是要叔叔的半条老命,他也会答应的。”小莫总算明白小苏的意思了,可是他对此没有任何兴趣,所以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小苏好不容易提起一点兴致来与小莫说话,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冷淡,但这些还不足以小苏气恼,他语带讽刺地说:“你叔叔手里有那么一个不需要花力气就能大把赚钱的法子,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还是说你根本已经从你叔叔那里得到秘密了,而且和他们一样不愿意分享?”

“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离开卡申夫别墅,把过去的一切都抛掉,在城市里买一栋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小莫说完,回头就走,他已经不想和这个同叔叔一样贪婪的人多说一句话了。虽然小莫没有办法说自己不贪钱,但至少他贪钱的目的是为了以后可以安稳生活,而叔叔和父亲贪钱的目的是为了能够纵情享乐。

这些事情的答案都无从猜测,只能让这个人继续呆在仓库等待。我们的视线也要从昏暗的仓库,转移到灯火通明的地方去了。

市郊外的高速公路上面

恽夜遥和莫海右并排坐在汽车里,谢云蒙则在前面开车,他们一离开罗意凡家门口,就先去了汽车租赁公司,当然是恽夜遥认识的地方,因为市恽夜遥比另外两个人要熟悉得多。

到卡申夫别墅的路还有很长,三个人决定自己开车前往,在路上也可以好好说说话。

夜晚带着丝丝凉意的微风从车窗外面吹拂进来,吹乱了恽夜遥的发丝,演员的脸型本来就很柔和,再加上凌乱的刘海,整个人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莫海右嘴上虽然和刑警说着卡申夫别墅的事情,其实一直在有意无意关注着边上的恽夜遥。

刚才恽夜遥没有注意听罗芸说什么,不代表莫海右就没有注意,他一直在想着罗芸到底是什么意思?演艺圈中的大事件,而且会影响到恽夜遥和自己的过去,这件事,莫海右无论如何回去之后要调查一下。

很有可能与他母亲当年被抛弃有关。莫海右看着自己身边迷迷糊糊的恽夜遥,心中权衡着利弊,他不能够失去小遥的爱,就代表他不能够当面质疑小遥的父亲,或者对他父亲做出什么伤害感情的事来。

‘如果要我在失去小遥和原谅过去之间做出选择,我要怎么办?’莫海右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境开始泛起涟漪,渐渐的,这种涟漪变成了惊涛骇浪,侵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没有办法,’最后,感情还是抵不过仇恨,莫海右在心中做出了选择,‘小遥,对不起,我必须调查清楚……对不起!’

默默按下心事,莫海右继续不动声色地同谢云蒙攀谈着,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躲过恽夜遥直觉的人,因为他太清楚恽夜遥的弱点和心思了,也正因为如此,恽夜遥也许会伤得更深。

罗芸的担忧是正确的,罗意凡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是,夫妻二人的想法不一样而已,罗意凡似乎有些过于乐观了。

“也就是说信纸总共有两张,第二张被写信人自己藏起来了,我猜测他准备等你到达之后,根据调查的发展,再决定要不要给你看后面半张,所以,写信人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一定在后面半张信纸上面。”

“小遥,你是怎么认定第二张信纸是写信人自己藏起来的,难道不会是中途被其他人偷偷拿走的吗?”莫海右问道。

“绝对不可能,第一,这封信中透露着当事人强烈的求助信号,他一定会小心保护,并亲自寄送。第二,写信的日期是5月17日,罗意凡告诉我们,卡申夫中宾客们到达的时间是5月20日。写信人提前两天就将信件写好并寄出,在邮局手中的信,不可能被人中途调包。”

“信件的寄送地址是警局,也不可能有人敢在警局附近拦截,更何况我猜测,写信人写这封信根本不可能告诉任何人,所以那些宾客们应该全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第三,你是在5月20日下班之前才收到信件,而且信件是投递在警局邮箱里的,上面特别注明了你的名字。邮局寄送信件到达的时候,一般会给当事人来个电话吧!小左你也亲口说过,当时给莫向东留下过你的电话号码,所以邮局工作人员不可能不知道!”

“为什么没有来电话?为什么偏偏在你下班的前一刻信才被投递进邮箱里?还有一点,信件和快递一般会在早晨送达,这就让时间点变得很奇怪了。所以总结来说,我认为写信人一定跟着信件一起过来了,他没有在邮局寄送单上留你的电话号码。”

“而是留了自己的手机,5月20日一早,他就等在警察局门口,至于为什么一早就到达,目的有两个,第一确定你当天是不是有上班?第二,等着邮政局的工作人员到达,接到电话之后,他立刻自己去接收了信件,假装邮局工作人员投递进邮箱之后,耐心等待你下班的时间收取。”

“确认你已经收到信件,他才安心离开。所以这封信除了你和写信人,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碰触到。”

“小左手里那封信的内容你也看到过了?我想你自己心里也一定会有一些推断和分析,首先从写信人寄信的谨慎态度来看,他身边发生的事绝对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烦恼。其次,之前罗意凡在汽车里提供的情况,至少可以说明那些人是在利用蝴蝶非法敛财,这本身就已经是一桩犯罪事件了。”

“他们所用的方法,确实会吸引卡申夫鬼阴阳蝴蝶,但也会带来极其恶劣的后果。罗意凡所在的慈善基金会,已经不止一次发现蝴蝶山谷的异常了,只是他们不是专业调查人员,抓不住证据而已。”

“我不能保证说什么,但是为了金钱,人是会变得疯狂的,蝴蝶的秘密可以肯定掌握在莫向东和莫向西两个人的手里,莫向东的死亡,和卡申夫别墅主人寄出求援信,中间只相隔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你难道就不怀疑莫向东的死有蹊跷吗?”

“我想这一切,小蒙你心里不可能猜测不到。正如同我们所说的,如果信件中提到的人全部离开了卡申夫别墅,莫向西和小莫还是安然无恙,并且没有发生什么特别事件的话,那么小左就不会看到那第二张信纸,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我们只要帮助查清楚蝴蝶的事情就行了。”

“但是,如果如我们刚才分析的那样,为了金钱和蝴蝶的秘密,信中提到的宾客之一,会对写信人不利怎么办呢?真的等他动手了我们再去寻找那第二张信纸吗?”

“这样确实也能够搞清楚事实真相,但当事人一定会受到伤害,甚至面临死亡。那么我们能不能在此之前先做一点必要的工作呢?小蒙你知道,在我们三个之中,你是唯一的行动派,也只有你在出手的时候,可以做到完全压制对手。”

“所以我和小左的意思是,不管是否真的有存在不轨目的的嫌疑人,我和小左负责监视和分析判断每个人的行为,并会把我们的推断及时告诉你,让你可以抢在嫌疑人之前先把他要做的事情做一半,也就是增加莫向西和小莫两个人的危机感。”

“苏子涵的风格偏向于写实,但又带有丰富的感情色彩,我曾经看过一幅他的画作,名字叫做《依偎的恋人》。画作上的背景是远山,一对恋人在观赏者眼前紧紧依偎,虽然人物只有背影,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充分感受到画中人深入肺腑的感情。”

“所以说,苏子涵是最难判断的一个人,他是否是那个所谓的勾戊,我暂时没有办法猜测。”

莫海右的分析判断,恽夜遥一直在非常仔细的聆听着,在法医先生说完好几分钟之后,他才开口:“小左,在宋跃华和苏子涵的问题上,我有一些不同的判断。”

“我们先来说宋跃华女士,她确实不像是一个会犯罪的人,这一点我同意。但是与罗意凡合作的人,我更倾向于苏子涵或者那神秘的第五个人。”

“为什么?”莫海右问。

“目前还没有合理的解释,宋跃华女士是雕塑家,她与年语老师会认识这很正常,但是我知道她从不接触娱乐圈,我和罗意凡也算是同事,在之前奔波拍戏的时候,我也多少有了解过宋跃华女士,以我的判断,宋跃华女士接触罗意凡的可能性很小。”

“罗意凡说过,小莫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莫向东两兄弟争夺蝴蝶山谷和卡申夫别墅的事情而离家出走了,罗意凡还特别强调了他的母亲非常年轻。小左,罗意凡这个人你应该了解,不必要的废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所以他说的这两点一定隐含着什么意思?”

“小遥,你别忘了,宋跃华的年龄与莫向东相差几十岁,在小莫母亲离家出走的时候,莫向东已经将近50岁,而宋跃华那时不过十六七岁而已,他们怎么可能是夫妻?”莫海右说。

“小左,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也说过,对于自己的论点,我并不能提出合理的解释,所以暂时先把这个疑点留下,等到之后再来分析判断。”

“确实现在所作出的分析判断,存在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莫海右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小遥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我和谢警官轮流开车,等到了目的地我叫你。”

高个子抬起头来,把后脑勺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慢吞吞说道:“这些人之中,也没有瞧得上他的,倒是你,要小心一点,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不可以把我们的秘密透露出来。这不仅是影响到未来的事情,而且会授人以柄的。”

“我们的事情怎么了?”矮个子很难得会发火,虽然有些害怕高个子,但并不代表每次都要无条件迁就,特别是提到感情的问题,矮个子就觉得自己很委屈。

“我们的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嘴上质问着,眼泪已经在矮个子眼中打转了。不知道多少年,矮个子没有哭过,就算是最最痛苦的时候,也是一样。可是一想到和高个子的感情问题,矮个子心里就像是撕裂般难过。

高个子本来想要怼几句的,但看到怀中人这种样子,想好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但高个子是个心性骄傲的人,说不出道歉的话来。所以只能假装没看见,等矮个子自己平复心情。

等了几分钟之后,矮个子如同往常一样,没有等来期待的话语,也只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不吱声了。

两个人的聊天在这里戛然而止,他们维持着互相拥抱的动作,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从窗外透射进来的月光,如同正在流泪的少女一般,阴沉而又无助,让人看了心酸。

高个子的手微微用力,在矮个子头发上抚摸着,入手的柔软让他感到心中也变得一片柔软,低头看了一眼假装睡着的人,他用唇形无声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然后自己也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这一对秘密情侣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连月色也难为情地躲进云层之中,不忍心打扰他们。

再过不久,罗意凡和罗芸两个人就即将到达卡申夫别墅,他们会给事件带来怎样的发展?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不……我不想看到妈妈落寞的神情,我希望活着的妈妈可以开心幸福,无论过去怎样,它都已经是过去了……我就像那印在心中的牵牛花一样,不管过了多少年,我永远都向往你给予的世界,因为那里有我的全部。意凡,我如同星辰的弟弟,我爱你!”

罗芸用双手捧起罗意凡的脸颊,闭上眼睛印下一个吻,那个吻中不仅充满了爱意,还有她这么多年以来的心痛和期待……

——

与罗意凡他们一墙之隔的卡申夫别墅内部,正在发生着不为人知的变故,旧物仓库里坐了一下午的男人居然开始移动了,他发出‘啪沙啪沙’的声音,慢慢向门外爬行出去。

在箱子挡住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有什么红色的东西沾染在男人衣服上面,而且他爬行的动作也非常奇怪,一只手好像在拖曳,另一只手用手肘撑着地面,每移动一小段,他都要停下喘息几秒钟。

一个巨大的像球一样的东西垂挂在他的腹部,看不清楚是什么,只能听到布料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渐渐的男人开始筋疲力竭,休息到时间也越来越长,当他来到仓库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脱力一样趴伏在门框上面,几乎已经不能再移动半寸了。

喘息的声音越来越沉重,我们无法猜测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能够想象这个人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在没有援助的情况下,他要回到安全的地方,恐怕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但对于他的援助很快就会到来了,面对着后院的三扇并排房门中,有一扇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黑色的头颅从门缝之间探出来,还伴随着一束微弱的光亮。

小小的光圈在整个后院仔细照了一圈,门里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危险,于是放心大胆走了出来。当脚步刚刚跨到走廊上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虽然很轻微,但依然把刚刚出来的人吓了一大跳。

心脏的跳动仿佛可以听见一样,他捂着胸口,等待平复并仔细聆听话语声,确定说话的人在围墙外面之后,来人才松了一口气,继续他的行动。

‘我真是越来越胆小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屋子里的人出来呢?’自我安慰着,来人把手电筒照向近在咫尺的另一扇小门,他的目的就在里面。

可是对方明显对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你看到了什么?”

“死……死蝴蝶,一大片死蝴蝶组成的人形,就……就在岩石背后!”

“哦!怪不得呢!我说你怎么突然之间就胆大起来了,你认为我在那里被人袭击死亡了,所以这个家现在由你做主,对不对?”

“不是,不是的,我只是想要搞清楚是谁偷了地图?是谁袭击了你?”莫向西迫不及待地解释,可是他的解释无论怎样听上去都像是在掩饰真正的心意。

冷汗从卡申夫别墅半个男主人额头上滴落下来,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擦一擦。

对面的人调转脚步,慢吞吞在房间里踱步,但锐利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莫向西的脸,他的瞳孔中透露出浓重的威胁和警告意味,似乎在告诫莫向西,要是再不听话,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几分钟的时间,莫向西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几个世纪一样,如果不是恐惧在持续刺激着他的神经,莫向西很可能就这样瘫软在椅子里不省人事了。

两个人的对话在继续,而他们所说的话题,逐渐从死人身上转移到了蝴蝶山谷,神秘人命令莫向西,明天,也就是5月22日的午饭过后,一定要将所有人带去蝴蝶山谷。

无论莫向西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们看到蝴蝶,今年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剩下的卡申夫鬼蝴蝶已经不多了,他会再去寻找有没有隐藏起来的蝴蝶群,不过这个家里的事情,莫向西绝对不能够再出差错。

“莫向西,你给我记好,我离开之后,那两个人你要是敢动半根毫毛,我一回来第一个要你的命!”说完,神秘人从窗户离开了。

莫向西一动不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围墙外面,整个人就像是打开了开关一样,一下子松软下来,手脚都因为紧张而麻木了。

花白的头发随着神经的颤动,一起微微抖动着,莫向西双手死死撑在沙发椅两侧的扶手上面,指甲嵌进木头缝隙里面,才勉强稳住身体没有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明天要怎么办?我不可能完成任务的,蝴蝶已经不会再来了,这里的蝴蝶都死了!’莫向西想起下午时候看到的情景,还有山谷中那奇怪的味道,他非常确定自己的判断。刚才出去的那个人不可能有任何收获,到头来,他们还是只能以杀戮收场!

“这个……”莫向西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方向,停顿片刻才说:“三楼客房已经满了,要是不嫌弃的话,你们就暂住我的房间吧,我可以搬去哥哥房间里居住。”

他的这个提议明显不能让罗意凡满意,罗意凡早就注意到客厅边上那间房间了,他站起身来,朝着身后的房间走去。

推开虚掩的门,罗意凡说:“这里不是有个空房间吗?挺大的,我和姐姐住这里就可以了。”

他无意之中说出来的‘姐姐’二字,令小苏和莫向西都有些惊愕,罗意凡随即解释说:“小芸和我是青梅竹马,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后来在罗雀屋事件发生之后,我们才结婚的。”

“啊!抱歉,我们并不是想要打听罗先生的家庭情况,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请你见谅。”莫向西马上打招呼说,小苏则站在沙发边上没有开口。

罗意凡表示没关系,然后再一次问莫向西一楼房间是不是可以使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罗意凡和罗芸就道过晚安,进去休息了。

小苏看了一眼用手帕擦着额头的莫向西,轻哼一声,自顾自走向小电梯,开始收拾画板和颜料。他今天晚上不可能再工作了,总不能坐在人家小夫妻的房门外面一整夜吧!

莫向西现在无暇顾及小苏的态度,他本来不愿意让人再使用一楼房间的,但罗意凡对于这个家来说是个陌生人,而且说到经济实力,他可是比其他几个客人更大的金主。要是能让‘赤眸鬼神’迷恋上蝴蝶,那么自己下半辈子的吃喝玩乐就不愁了,还用去迁就那些不过是小有名气的人吗?

如意算盘是很好打,但莫向西也不可能仅仅为了拉拢罗意凡而让他随性随意。当然是有另一层打算的,罗意凡目前对卡申夫别墅里的事情还不明了,就算他再聪明,只要自己不露出破绽,他也不会胡乱猜测的,毕竟暂时在罗意凡眼里,吸引他的是蝴蝶。

所以,让罗意凡占着一楼房间,其他人要窥伺另一张地图就没那么容易了。而莫向西自己也可以专心去做好蝴蝶山谷的准备工作。

“为什么在莫向东死后,莫向西要做这件事呢?因为他也察觉到了小莫画画的目的,然后想用这幅画来威胁小莫,也许莫向西一开始就认定小莫和苏子涵之间有些什么。”

“所以他想要让两个人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如果想要保住秘密的话,那么就得听自己的话。但我认为莫向西有可能搞错了,他应该分辨不出原画和临摹画之间的区别。这一点点区别能说明很多问题。”

“你是说苏子涵并不喜欢小莫,是小莫自己单相思吗?”

“也许是,看刚才苏子涵的态度也可以说明一点问题,这位画家并不买卡申夫别墅男主人的账,你不是还和我一起在门缝里偷看他们的反应了吗?”

“就你会想这种主意,不过苏子涵的态度确实很冷淡。”罗芸回应道,脸有些红红的,很漂亮。她继续问:“你不是说三个人的想法吗?还有呢?”

“三个人的想法我都说齐了啊!”罗意凡回答道:“第一个是小莫,第二个是莫向西,第三个当然是苏子涵了。”

“就这么简单吗?”罗芸有点惊讶,脱口问道。

“姐姐,破案没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你大概以为我会说出长篇大论的推理吧!现在这种时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哪来什么长篇大论的推理,不过就是简单的猜测和想象而已。何况,我们要把破案这么重要的事情,留给即将到来的侦探和刑警,我们两个当旁观者就可以了。”

油画所带来的想象就此告一段落,罗意凡站起来的走向油画,他围着画框仔细观察了一周,然后开始清理壁炉台,罗意凡清理得非常仔细,壁炉台上每一个小东西他都拿起并排列整齐,有时还朝小物件的缝隙或者开口里面张望一眼。

逐渐,罗意凡的目光集中到一个方形的摆设上面,那好像是一个不透明的笔筒,塑料上面印着一些花纹,里面有三条垂直摆放的纸条,被人卷成很细的样子。

纸条被拿出来的时候,末端还携带者灰尘,说明已经很久没有人去动过了,罗意凡将纸条全部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突然之间,他的瞳孔开始变色,红色的阴影映衬着夜晚的灯光,看上去诡异极了。

恽夜遥垫起脚尖帮他清理头发,莫海右则仔细观察着整个后院的状况。

后院其实根本不算是一个院子,它只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而已,面积并不大,也没有刻意种上什么花草树木,都是一些自然生长的爬藤植物,还有几颗估计很早以前就在这里的歪脖子树。

面对着卡申夫别墅后墙,最靠近左侧的地方有一条向上的楼梯,楼梯很短,顶端连接着一个四面开放的亭子,大概是主人家休息晒太阳的地方。

亭子里摆着破旧的长椅,和几样小家具,小家具一看就不常使用,家具表面缝隙里都是污垢。再向右拐,就是一条短短的走廊,走廊侧面有三扇房门,都一模一样,房门上也没有特殊标记或者门牌,分辨不清楚是干什么用的?

莫海右走上连接亭子的阶梯,站定在三扇房门前面,他轻轻撩起因为行动而落下来的几缕发丝,眼眸在房门之间浏览,仔细观察不同之处。这个时候,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还在院子里。

恽夜遥好不容易将谢雨蒙头发上的叶子清理干净,拿出餐巾纸,擦拭剩余的一点泥土和露水,抱怨说:“你也稍微注意一点,这样子难看死了,等一下要被主人家笑话的。”

“我又不是你们演员,那么注重形象!再说了,刚才的墙壁太低,这也不能怪我啊!”谢云蒙就着半蹲的姿势反驳说。

莫海右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进两个人耳朵里,“你们两个,不要在那边浪费时间了,小遥,我找到了一点你感兴趣的东西,要不要过来看看?”

“好,我马上过来!”恽夜遥赶紧回答,视线瞬间移动到莫海右所在的方向,迈开脚步就准备走过去看个究竟,但是他手里还拉着谢云蒙的一小撮头发。

人移动手却没有放开,不小心之间用力,差一点把谢云蒙的头发给揪下来。刑警先生发出一声痛呼,赶紧将匆匆离开的人一把揽回来,说道:“你干嘛!想让我变成秃头吗?”

谢云蒙接住伤者倒下来的上半身,查看之后说:“他没有死,只是脖子下面被人划了一道口子,虽然出了很多血,但是伤口不致命,身上也没有其他伤痕。”

恽夜遥蹲到刑警先生身边说:“这道伤口不像是被人袭击造成的,小左,你也来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莫海右从谢云蒙的头顶望过去(他和恽夜遥都是远视眼),接口说:“很对,伤口的两边一样深,应该是撞在什么东西上造成的,我们可以检查一下这间房间里有什么带有锋利凸起物的东西。如果是人为造成的话,不管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刀口的深度都会一边深一边浅,不会像这样均匀。”

听完莫海右的话,恽夜遥立刻想要进入房间里面,但莫海右拦住了他说:“我进去吧,小遥你和主人家比较熟悉,你先去敲隔壁的门,看看有没有人应门,地上的男人流了那么多血,伤口边缘还有铁锈,必须要及时处理,破伤风可就不好了。”

“嗯,小左你小心一点,我去敲门。”恽夜遥说完,朝着边上某一扇房门走去。

在他们打开的门边上,还有两扇门,中间的那扇通往客厅电梯和楼梯的后方。最后一扇里面也是仓库,不过与现在他们眼前的仓库不太一样,因为它是隐藏在一楼房间侧边的。但与一楼房间并不连通。

恽夜遥没有去敲中间的房门,而是敲响了另一间仓库的门,如果可以打开的话,他想要先确认这里的状况。

时间倒退到5月21日晚上,宋跃华发现房间里多出来的尸体之后,非常惊慌地去向第五个人求助,此刻,只有她和莫向西知道这第五个人的真实身份,其他人根本就还蒙在鼓里。

手指颤抖着在手机屏幕上移动,宋跃华将一条求助短信发送了出去,她偷偷溜出卡申夫别墅围墙外面,站在街道的角落里等待着。

宋跃华好像比其他人都要了解现在所住的这栋房子,她居然连围墙上的后门在哪里都知道,也许这正好证明了宋跃华隐藏的特殊身份,又或许什么都证明不了。

幸好,等待的时间不是很长,一两分钟之后,伴随着回信的铃声,围墙上的小门也再次被推开了,一个黑影探出头来朝外张望了几眼,然后径直朝着宋跃华的方向走过去。

“不是告诉过你在别墅里不可以和我联络的吗?”黑影有些生气的质问到。

宋跃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她小小声对黑影说:“事情麻烦了,有个人把尸体放到了我房间里!”

“尸体?谁的尸体?!”黑影的声音明显也紧张起来,他盯着宋跃华的眼睛,好像要把她看透一样。

宋跃华现在也顾不得去在意黑影的表情了,她继续说:“我不知道!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走进房间就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后来在大衣柜里发现了异常,我不敢往里面看,但绝对就是尸体,因为我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了一只僵硬的手,太可怕了。手背上都已经发黑了!”

“晚饭前房子里有谁失踪了吗?”

“嗯,蝰角,蝰角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也许是他!对了,那个尸体的手看上去很胖!”宋跃华回答,她的脸色越来越紧张了。

黑影反驳她说:“照这样说来,确实有可能是蝰角,可是蝰角不是个胆小怕事的内科医生吗?凶手冲他下手有什么用?!”

“你别问我问题呀!”宋跃华急得团团转,说:“我现在心里是一团乱麻,尸体还在我房间里,一定有人想要栽赃给我,你赶紧帮着想个办法先处理掉再说!”

可是对面的黑影却好像不再着急了,他双手抓住宋跃华的肩膀说:“你先告诉我,晚饭之前你究竟去做了什么?有没有去见过小莫?”

昨天晚上,罗意凡从壁炉台上发现的三张纸卷,其实是被撕成三条的吸墨纸,这些吸墨纸非常特殊,上面虽然没有写字,但是明显看得出有人曾经垫着它写过一封信。

这个人落笔非常重,文字的印迹还残留在吸墨纸上,不知道写信人是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将吸墨纸销毁。罗意凡大半个晚上都在研究纸上印迹的内容。

睡觉之前好不容易看出了一小部分,其中提到最多的人名就是莫向东,而且,还提到了两份地图一个神秘山谷,但具体这两份地图在哪里?神秘山谷又是怎么回事?与蝴蝶山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罗意凡还没有研究出来。

所以他暂时将信纸收进了罗芸的手袋之中,就藏在自己的照片后面,她知道罗芸很宝贝这个过世母亲留下的手袋,出门的时候时刻都带在身上,放在里面的东西绝对安全。

确认吸墨纸还在之后,罗意凡将手袋放进两个人带过来的行李袋中,然后随便从桌上拿了一张大小差不多的白纸,撕成三条卷起来按原样放在壁炉台上的笔筒之中。

乍一看上去,这三条白纸和原来的三条吸墨纸样子差不多,确认不会露出破绽之后,罗意凡才重新开始研究刚刚传出声音来的墙壁。

将床稍稍移开一点,罗意凡仔细摸遍了那一片墙壁的上上下下,上面完全没有暗门,也没有任何机关,罗意凡不免得皱起了眉头。看来只可能是这片墙壁的外头还有一个房间了。

按照想象,眼前的墙壁应该正对着后院的方向,罗意凡从来没有看到过卡申夫别墅后院完整的样子,只听朋友说过,屋子后面也有三个房间,其中两个是仓库。

留下云雅暮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此时,厨房里的罗芸和茶香已经将早饭准备完毕,今天有一个人帮忙,茶香干起活来也特别轻松。

两个人准备了丰富的食物,罗芸把手擦干净之后,并没有帮着茶香一起把食物端到客厅里,而是自己先走出来准备去叫罗意凡起床。

她路过客厅的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早晨7:25。罗意凡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而客厅里原本的两个人此刻只剩下了云雅暮一个,罗芸问道:“云小姐,苏先生去哪里了?”

“哦,罗夫人辛苦了,苏先生去看一下他的画,很快就回来。”云雅暮回答的时候,视线注意到罗芸身后端食物出来的茶香。

虽然她对罗芸说话很客气,但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保持着一贯的冷漠态度,她好像生来就不会对别人太过于热情。

罗芸也不介意,走向丈夫所在的房间门,这时,正好罗意凡开门,他看到自己的妻子走过来,伸手揽住她给了一个早安吻,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习惯,不管是谁起来了,都要给对方献上一个早安吻。

放开罗芸之后,罗意凡朝着云雅暮点头微笑了一下,就走进客厅一角的卫生间开始洗漱。

云雅暮脸上虽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其实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妒忌心理的,罗意凡这个人不管哪方面都是佼佼者,这种男人云雅暮当然自己也想拥有一个,不仅是她,大部分女生都想拥有一个这样的老公。

但这种妒忌只是一种在心里转瞬即逝的感觉而已,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的意义。

评论家心里想着自己喜欢的人,暗自轻叹了一口气,唉!也许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她再强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而人家不用花太多的力气,就已经是阔太了。

云雅暮根本不了解罗芸和罗意凡之间的故事,所以想法也就比较简单。

恽夜遥随意敲了几下罗意凡房间外面的仓库门,确定里面没有人之后,他开始扭动门把手,可是门被锁住了。

“小遥,这间房间是干什么用的?”谢云蒙在一边问道,法医莫海右则在照顾着地上的人。

“这也是一间仓库,而且应该连接着客厅里的房间,我只是想看看而已。”恽夜遥放弃了进入眼前仓库的想法,回到谢云蒙站立的门口。

正当谢云蒙准备敲响通往卡申夫客厅的后门时,里面却自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然后一个还算英俊的男人探出头来,与谢云蒙正好面对面。

屋子里的男人明显被外面的刑警先生吓了一大跳,他停顿了一秒才问:“请问你是谁?”

“这位是我的朋友谢云蒙,我叫恽夜遥,是这家主人莫向东老先生的朋友,和小莫先生说好要到这里来观赏蝴蝶的,我们走错了路,不知道怎么就走进这边后院来了。”

“啊!你应该是演员恽夜遥吧,我记得以前曾经听莫先生提起过,你们曾经为蝴蝶拍摄过一部电影,对不对?幸会幸会,我是画家苏子涵,我现在就去叫小莫先生出来。”

“嗯,苏先生,请等一下,你能不能先出来确认一下这个人到底是谁?”恽夜遥喊住想要回到屋子里去的苏子涵说道。

苏子涵露出一脸奇怪的神色走到门外,他只看了一眼莫海右怀中的男人,就惊愕地说道:“这不是沈先生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他是沈亚弈先生,但是看容貌一点也不像啊!”恽夜遥以同样奇怪的声音问道,他确实没有认出沈亚弈来,虽然说看到过照片,但是照片上的沈亚弈并没有额头上那两个胎记啊,而且眉眼看上去也有些不同。”

对此苏子涵解释说:“沈先生的胎记平时会隐没在皮肤下面,当他受伤,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而且胎记非常明显的时候,沈先生的样貌也会受到影响,当然不是真的改变样貌,而是一种视觉错觉而已。我曾经见到过一次沈先生发怒,他的脸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仓库里?而且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苏子涵接着问道。

这一次回答的人是莫海右,法医先生说:“他脖子上的伤有可能是自己不小心在里面跌倒造成的,我刚才检查过里面的箱子,有一些突出的铁片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处的,其中一片上面留有血迹,看样子沈先生摔的不轻,那里的好几个箱子都移位了。”

“还没有决定,我们想在这里多住几天。”罗意凡回答道。

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小莫的注意,他问:“恽先生好像和罗夫人很熟啊,未亦是罗夫人的小名吗?”

“不是的,未亦是在罗雀屋事件中,姐姐用过的名字,当时案子就是恽先生和两位刑警先生破获的,他们救了我和姐姐的命。”

“哦,原来如此。”小莫微笑着说,他知道罗雀屋事件,只是想找一些话题和罗意凡聊一聊而已,接着小莫就想把话题转到舞台剧上面。

但他还没有开口,大家就看到莫向西从楼上走了下来。莫向西好像还在生气,一张脸铁青着,他的一条腿也有些不对劲,下楼梯的时候微微有点跛。

看到大家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腿上,莫向西很在意,他一边打招呼,一边跨下最后一阶楼梯,脚步变得缓慢了不少,似乎在掩盖腿脚的异常。

就在莫向西准备坐到大家身边的时候,小电梯的门也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脸疲惫的宋跃华,她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

小莫关心地问:“宋阿姨,你是不是又熬夜工作了?”

“是啊!最近手边的作品要参加比赛,所以不得不熬夜…戴璐,等一会儿下午还是要麻烦你陪我出去一趟,昨天有些材料没有买全,我还得去看看。”宋跃华对戴璐说完,就坐到了小莫身边的空位置上。她只同几个新来的客人打了招呼,莫向西和云雅暮这两位连理都没有理。

“好的,宋阿姨。”戴璐轻松回答道,让人感觉她很喜欢同这位雕塑家一起出门。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既定的方向发展,死者已经被淘汰了,活下来的人是否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呢?也许这一切的答案都在即将到来的蝴蝶山谷之行中。

5月22日中午,莫向西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他的脚似乎还没有恢复,走起路来依然有些违和,但莫向西尽力掩饰着,不让那些客人们认为他有什么异常之处。

莫海右已经给沈亚弈大致做了一遍身体检查,确定没有大碍,但是沈亚弈依然处于昏迷之中,所以注定他今年的蝴蝶山谷之行要泡汤了。

还有一个不能成行的人便是宋跃华,她5月22日早上以来一直精神状况不佳,不去的理由是工作还没有做完,而且她刚才就说过下午要同戴璐一起出去采购雕塑材料的。

但是宋跃华要莫向西给她带一个完整的蝴蝶标本回来,莫向西自然是满口应允,这可不是无偿赠送,一个完整的蝴蝶标本能卖不少钱呢!当然其他人更愿意自己到蝴蝶山谷去挑选。

莫向西将沈亚弈安顿好之后,回到客厅里问大家:“还有谁身体不舒服的吗?到蝴蝶山谷汽车是没有办法开进去的,要步行很长一段山路,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和女仆一起呆在家里,今天茶香和戴璐都会在这里留守,等待我们回家。”

罗意凡问:“大概要走多长时间的山路?”

“嗯,估摸着有两个小时左右吧,反正以前我走的时候感觉很累!”苏子涵在旁边插嘴说,自从沈亚弈出事以后,他的话语就相对多起来了。最主要云雅暮和小莫都是不太愿意多说话的人。

听到回答之后,罗意凡皱起了眉头,走两个小时山路,姐姐罗芸绝对是不行的,罗芸腿受过伤,再加上体质很差,平时爬上高一点的楼层都会喘,怎么可能走这么长时间的山路呢?

罗意凡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又问:“这里的山脉难道没有开凿过山道吗?小车都进不去?

然后又被飞来飞去的鸟类给啄食进肚子里面,在蝴蝶减少的过程中,臭味和腐烂的味道也渐渐开始浓郁起来,但是这些味道并不是来自于什么人类尸体。

而是来自于藏在空心木头中的两只松鼠的尸体,很明显,有某个人在这里设下了局,欺骗莫向西发现莫须有的尸体。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在木头周围,用卡申夫鬼蝴蝶喜欢的东西涂抹出人体形状,就像用蜂蜜吸引蜜蜂,用糖霜吸引蚂蚁一样。而且他还在里面渗入了毒药,导致吸引过来的蝴蝶全部都中毒身亡。

现在伪装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莫向西为什么会被他欺骗?在之前的情节中,莫向西见到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人很惊愕,因为他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亡了。

这就说明出现在莫向西房间里的神秘人,就是在山谷中设局杀死蝴蝶,欺骗莫向西的人。

有一点可以猜测,这个人的目的有可能就是要让莫向西出丑,让蝴蝶山谷之行变成无用功,所以他才会杀死那么多蝴蝶。如果这种猜测成立的话,这个人肯定能从莫向西的失败中得到好处。

可是大家不要忘了,神秘人还在莫向西房间里同他吵过一架,甚至因此导致两个人之中有一个真正死亡了,这样一来,剧情又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呢?

一切都很难猜测,只有等待蝴蝶山谷的行程能够告诉我们一些什么。

刑警谢云蒙此刻也是一脸懵,因为他刚刚想要进入后院沈亚弈昏迷过的仓库里检查,身后就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女人。谢云蒙行动从来很少露出破绽,这个女人是怎么发现他的呢?

而且还明目张胆叫住了他,没有办法,谢云蒙回过头去,说道:“宋女士,真巧啊,你也在这里?”

“谢先生,你不是去蝴蝶山谷了吗?”宋跃华问道,她刚刚决定了一件事,这件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引起谢云蒙的注意?只能用一句问话来当开场白。

正当谢云蒙斟酌回答理由的时候,宋跃华的反应却让他收住了话头,女人环顾四周,确定并没有人看到他们之后,一把拉住谢云蒙朝刚刚有人出来的仓库里走进去。

谢云蒙带着静观其变的心理,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而是乖乖跟着宋跃华走进了仓库。

进入到仓库里面,女雕塑家仔细关好门,然后直接了当地说:“谢警官,请你帮帮我和小莫!”

“等等,你说清楚一点,你和小莫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而且你为什么不走大门,却从墙上爬下来找我。”

原来,谢云蒙已经看到了宋跃华留在白色墙壁上的脚印,之前我们不是说过,在卡申夫别墅后院的三扇窗户中,旁边两扇都有人攀爬过留下的泥脚印,只有中间一扇很干净。

中间这一扇窗户里面就是宋跃华住的房间,窗框上不是没有泥脚印,而是宋跃华翻窗的时候给擦掉了,地上和墙上的脚印是神秘的第五个人帮忙清理掉的。当时两个人正在想办法处理褚福的尸体。

所以说,谢云蒙一看到宋跃华窗户底下新印上去的脚印,就猜到她是翻窗出来的,而不是从卡申夫别墅内部绕过来的。

刑警先生缜密的心思让女雕塑家微微犹豫了一下,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给自己壮了壮胆,继续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关系到我和小莫,还有莫向东三个人的性命,谢警官,我希望说完之后,你可以答应我的请求!”

第八百六十六章十个住客第三十四幕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绰号,我叫飞彩,褚福叫蝰角。这种绰号只有在私下买卖蝴蝶标本的时候才会用上。”宋跃华说:“卡申夫鬼阴阳蝴蝶,也叫做卡申夫鬼美人凤蝶,它是一种极其稀有的蝴蝶,传说1000万只蝴蝶中才能发现一只,完整的标本更是难以求得。”

“不清楚莫向东和莫向西两兄弟是用什么方法吸引来这种蝴蝶的,我们一开始知道的时候都不相信,因为如此稀少的蝴蝶品种,他们居然可以吸引来这么多?简直是天方夜谭,直到我们进入所谓的蝴蝶山谷之后,才发现真的有成群的卡申夫鬼美人凤蝶。”

“每一只的翅膀都那么完美,一半优雅美丽,另一半恐怖如同骷髅,在巨大的诱惑之下,我们约定每年5月份的时候来到这里,去看一看蝴蝶山谷,并向莫向东购买一只完整的蝴蝶标本。要知道,我们这些人虽然在业界小有名气。”

“但其实都是空心灯笼,表面风光而已,真正的财力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卡申夫蝴蝶的标本,一只最高可以卖出25万美元,而莫向东卖给我们只有10万块人民币左右,这里面的差价就是支持我们一直来这里看蝴蝶的根本原因。”

“但是莫向东死之前,有一个致力于动物保护的基金会参与进了我们的交易中,他们不止一次派人跟着我们前往蝴蝶山谷,暗中调查非法交易买卖蝴蝶标本的事情,但是由于我们的口风都很严,而且莫向东不知道施了什么魔法?想让蝴蝶来就来,想让蝴蝶不出现就一定不会出现!”

“这里面的秘密就连我们四个常客都没有办法搞清楚,更不要说陌生人了。”宋跃华说到这里,低下头去,她似乎对说出秘密还是有些犹豫,这样做等于是毁了其他人的财路,但是为了小莫和自己的性命,还有为了那个支持帮助过她的人,宋跃华认为值得了。

“今天一整天我也一直处在紧张状态中,所以根本就没有心情去蝴蝶山谷观赏蝴蝶,我在思考要不要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到底告诉谁合适?直到刚才看见你单独回来,我才下定决心来找你的。”

“呆在房间里让我害怕,但离开房间我又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所以只能坐在窗前消磨时间。这个家里,大家彼此都很冷漠,只是因为蝴蝶聚到一起,如果不是你们到来,我真的不清楚应该找谁求援?”

“小莫根本就不知道我与他的关系,就算我将杀人的事情说出来了,他也只会对我抱着怀疑,认为我是在利用他。小莫从来不是一个胆大,对别人信任度高的人。”

宋跃华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她看似无意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发现谢云蒙的原因,也许只是为了让刑警先生可以多相信自己一点。从这上面来看,宋跃华确实还有所隐瞒,就像她5月21日早晨特地到小莫房间里去的事情,就完全没有提及。

就算在褚福的事情上,她也隐瞒了大部分的真相,明明是她自己去向第五个人求助,让他将褚福尸体挪走的,但现在这些,恐怕宋跃华不准备再承认了。至于女雕塑家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她是想要完全把自己撇清,还是想要保护那神秘的第五个人,这些就只能靠刑警和演员去调查了。

谢云蒙全神贯注听她讲完,心中已经决定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本来是想要监视留下的人,寻找线索,但现在必须要先调查褚福死亡事件了,而且这件事,要尽快通知前往蝴蝶山谷的两个人,让他们留神有可能隐藏在同伴之中的凶手。

谢云蒙一边环顾仓库,一边问宋跃华:“杀人动机你能猜出来吗?只要有一点点相关的猜测,都可以告诉我。比如说昨天发生过什么事情,与褚福相关的的都可以。”

等到褚福清理好了一切,到时候只要他重新出现在卡申夫别墅里面,解释说一切都是误会,或者是一个恶作剧,反正不管理由能不能成立?当事人活着离开了,就代表杀人事件并没有发生,刑警和法医也没有办法继续追究。

谢云蒙之所以这样分析判断,原因其实在莫海右的身上,如果房子里真的发生了杀人事件,腐烂尸体的臭味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驱散,那么莫海右一定会闻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法医先生的鼻子在之前好几起案件中,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鉴于莫海右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异常的反应,谢云蒙才会怀疑宋跃华说的凶杀事件是在欺骗他。

片刻之后,谢云蒙移动几步,又踢了踢另外一个箱子,箱子在他的刻意施力下,撞向仓库大门,发出不小的声音。门外立刻传来女人小小的惊喘声和匆忙离开的脚步声,虽然宋跃华已经很压抑了,但是谢云蒙依旧可以清晰听到这些。

刑警先生赶走女雕塑家没多久之后,自己也离开了仓库,他站在后院树荫掩盖的角落里,避开三楼窗户投射过来的所有视线,观察着自己接下来要利用的路途。

走大门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只有屋顶和窗户了,谢云蒙来之前已经从恽夜遥那里了解到了卡申夫详细的结构,现在他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屋子内部静观其变就行了。至于先从哪里开始,谢云蒙决定一楼房间是最合适的地方。

蝴蝶山谷那边也应该开始演戏了,谢云蒙还真想看看小遥和罗意凡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效果。

不过,想归想,谢云蒙的行动也没有因此拖延,他双手把着墙角两侧,双腿用力向上一蹬,人立刻窜上了墙壁。

根本就不用什么绳索,远远看去,刑警先生像壁虎一样三两下就消失在了屋顶一隅。

“你们是愿意听我怼人,还是愿意听她自夸?”莫海右冷笑一下,对着莫向西提出问题,他的冷笑似乎带着锋刃,让莫向西不寒而栗,也就不再开口了。

倒是苏子涵一点都不害怕,他冲着法医先生说:“你长得很好看,要像恽先生一样温和一点,才会有更多人喜欢的。”

“小左从来就是这个样子,他明明和我长得一样,却……”

“我们不一样!”说完,莫海右超过恽夜遥快步向前走去,恽夜遥忙不迭追上他,苏子涵和莫向西两个人听到演员先生嘴里好像在道歉,都不由得摇了摇头。

苏子涵低声嘟囔:“真是一物降一物,一点都不错,对吧,罗意凡先生!”说完,回头对罗意凡和罗芸露出笑容。

“苏先生还真是看得透彻。”

罗意凡抱紧罗芸娇小的身体,继续不紧不慢跟在所有人后头,小声与姐姐说话,他就像是来享受二人世界的,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是灯泡,几个‘灯泡’有什么可以关注的?

——

莫海右与云雅暮互怼的戏码确实是他们之前安排好的,目的就是要云雅暮因为气愤暂时脱离众人,他们好借机动手脚。

主意是恽夜遥想出来的,莫海右向来不介意当恶人。至于让云雅暮脱离队伍要动什么手脚?是谁在动手脚?那就是后话了。

不过,演员和法医想出来的主意,绝对不会是无用功,看来云雅暮是有得倒霉了。也许让法医先生杀杀她的锐气,以后再写评论的时候,她也会学着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吧!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吧,我是来享受的,你要怎么拉拢人心,总不能靠我去讨好吧?”苏子涵说完,站起身来走向恽夜遥,莫向西阴沉下脸色,在背后骂了一句:“狡猾的狐狸!”

几个人说话之间,罗芸一圈也兜回来了,她好像已经不在乎刚才的尴尬,一下子扑进罗意凡怀里,笑着和她说话。

恽夜遥小声对莫海右说:“未亦姐姐这几年的演技进步很多哦!”

“她从来就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笨,只是你们自己低估了她而已。”莫海右回应。

恽夜遥撇了撇嘴说:“未亦姐姐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精明,我比你清楚多了!”

莫海右没有接他的下文,只是站起身来走向莫向西问:“莫先生,到蝴蝶山谷大概还要走多久?”

“快了快了,再走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到山谷中间,到时你们就可以看到蝴蝶了。哦,对了我先去准备,你们再休息一会儿过来,苏先生认得路。”

“辛苦了。”莫海右回应一声,回到恽夜遥身边。

他们谁也没有提起云雅暮,好像这个女人已经被清除出了他们思想中一样,不过也难怪,云雅暮估计是早就走到蝴蝶山谷了,在那边等他们,所以这些人也没有往心里去,因为这里没有第二条岔路,云雅暮不可能走到别的地方去。

莫向西刚刚离开,罗芸就往身后看了看,然后把怀里一样东西交给了罗意凡,罗意凡拿起来一看,非常开心亲了姐姐一口,然后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他的这个动作又免不了遭到恽夜遥一阵调侃,罗意凡已经习以为常了,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戏演完了,莫向西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当然在他们不远处的苏子涵也一样,这个时候,苏子涵不声不响站起身来,他跟着刚刚离开的莫向西快步朝蝴蝶山谷方向走去,完全没有理会身后的那几个人,好像他们认得蝴蝶山谷的路一样。

莫海右站在恽夜遥身边说:“该走的都走了,罗夫人,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小左你太客气了,我会尽力的。”罗芸从罗意凡怀里站起身来,回答说。

这种仇恨伤害不了任何人,它只能伤害自己,让自己越来越糟糕。男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早就放弃抵抗了。

女人说:“告诉我,信中还说了一些什么?”

“你连最简单的问题都不愿意好好回答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心中剩下的答案?”男人背对着女人说道,他的眼中已经一片朦胧,窗外的牵牛花也似乎在为他伤心。

“你不是答应我等待的吗?昨天早上在房间里,我说了,只要你愿意等待,总有一天会知道全部的真相。”

“可那是因为我还没有看到这封信,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如果当时就知道的话,你认为我会做什么?”

“你会杀了我,对不对?”女人问。

“不,我会把你赶出去,让你永远也见不到蝴蝶,让你的贪婪见鬼去!”男人咬牙切齿的说。

“那些蝴蝶都是假的!”

女人的一句话让男人瞬间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那些蝴蝶是假的,是莫向东和莫向西两兄弟弄出来骗钱的,它们其实是一种吸血的蛾子,我之所以当年离开这里,不是因为什么蝴蝶,而是因为一个发现了蝴蝶秘密的记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男人追问道。

“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因为我自己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请你再等等好不好,等等也许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你让我等了16年,念了16年,现在你却还要让我等待,用一套又一套的谎言来欺骗蒙蔽我,”男人摇着头说:“我不会再上当了,再也不会了。我们之前达成的协议现在作废,我不会帮你,也不需要你的帮助,等刑警他们回来,我就立刻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不要这样,我求求你,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我就可以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你面前,我们就可以幸福了。”

“骗子!”可是女人的话语只换来了男人的鄙夷,他扔下这两个字之后,离开了一楼房间。

一切好像都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女人蹲在地上开始哭泣,许久之后,她才恍恍惚惚跟着离开房间。

壁炉台两侧的木板安装非常牢固,谢云蒙右手掰了几下,没有什么成果,于是他又转移到炉膛内,开始将里面的炉灰往外挖,片刻之后,谢云蒙在炉灰中找到了一只蝴蝶形状的戒指,看上去很大,蝴蝶的背后还刻着一个小字——‘璐’

‘难道这东西是女仆戴璐的?’谢云蒙猜测,他将戒指收好,继续挖炉灰的工作。

很快,炉灰进全部被铲进了垃圾袋里面,并不多,看来这家人不常用壁炉。在炉灰下面的地板似乎太过于干净了,而且为什么回事地板呢?

谢云蒙皱着眉头用手指关节在地板上敲击着,不是空心的,证明下面不可能有隐藏的空间。

‘这家人不会直接在地板上点火吧?’

刑警用手拨弄着剩下的一点炉灰,蹲在原地思考,恽夜遥和莫海右都不在,思考不是刑警的强项,而此刻他又不能打电话给那两个人询问意见,这样就太没有面子了。

‘算了,我自己先搜集证据,等他们回来了再分析判断,反正晚饭的时候,这些人也该回来了,到时我躲到小遥房间里去就行。’

站起身来,谢云蒙觉得壁炉台前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东西了,所以把视线转移到了其它家具上面。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褚福房间,虽然不太相信宋跃华的话,但是褚福失踪是事实,所以谢云蒙有必要提前去看一看。

还有就是手里的戒指,傍晚要让小遥试探一下戴璐,看看她对这个戒指有什么反应!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房间里才真正恢复宁静,刑警消失在窗外的阳光缝隙中,而那扇本来坏掉的窗户因为没有关紧,被风吹得与窗框不断撞击着。

环顾四周,房间里可以藏尸体的地方就只有衣柜和床底,卫生间里的橱柜勉强也可以算一处,不过那里空间太过狭窄了,凶手一般不会选择将尸体放进那里面去。

否定归否定,谢云蒙还是顺手打开橱柜看了一眼,里面确实是空的,除了下水管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关上橱柜的门,谢云蒙走向房间里那口最大的衣柜,衣柜门虚掩着,似乎他来之前刚刚有人从里面拿过衣服。在接近衣柜边缘的时候,谢云蒙再次闻到了淡淡的腐烂臭味,他一把拉开衣柜,开始翻里面的衣服。

把所有的衣服都扔到地板上之后,谢云蒙依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东西,不过味道还是存在,说明如果真的有尸体的话,之前有可能就在这里隐藏过。

谢云蒙回过头,把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拿起来,全都是些上衣和裤子,但谢云蒙看着它们,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里真的是褚福房间吗?第一,他手中的衣物看上去很小,不像是褚福可以穿的。第二,虽然没有裙子,但这些衣服比较偏向女生穿着。

谢云蒙站起身来,重新环顾了一圈房间,他心里已经很确定,自己所在的并非褚福房间,而是一个女人的房间,因为他看到了床板底下滚落的香水瓶。

宋跃华的房间也不可能,刚才宋跃华已经回房间去了,所以说现在这间房间一定是云雅暮的。谢云蒙有些烦躁,看来他只好将错就错,先检查云雅暮房间了。

可是令谢云蒙不明白的是,他明明进入了三扇窗户最左边的一扇,从排位来看,应该就是褚福的房间,难道他们临时交换房间了?

不管怎么样?云雅暮房间里传出来的臭味困扰着谢云蒙,他反复寻找着臭味的来源,最后确认一定在衣柜附近,因为别的地方的味道都是时断时续,只有衣柜旁边的味道谢云蒙感觉无论什么时候闻都能闻到。

让刑警先生在这里寻找尸体,我们把视线回到蝴蝶山谷里面。

“云小姐,不要出声,我来救你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昨天就发现褚福是莫向西杀死的,所以一直在关注他的动向,今天我发现他把尸体背出来了,怕他对你们不利,所以偷偷跟来了,他袭击你的时候,我一直就躲在岩石后面等待时机。”

对方的话让云雅暮有一瞬间非常安心,甚至看着正在割绳索的那把明晃晃的尖刀,云雅暮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

可是突然,她的脑海中反映出一些不正常的东西,就是昨天,昨天这个人早上和下午都出去了,连他们这些待在房子里的人都没有发现褚福是怎么被杀的?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个人是藏在暗处看到的,那她为什么不把莫向西的罪名告诉今天早上来到别墅的刑警先生,她应该是有机会的呀?

当疑惑涌上心头的时候,恐惧也重新回来了,云雅暮看向身边的人,她刚想开口询问什么,却猛然发现身边的人站了起来。

低头看去,自己身上的绳索已经被全部割断了,云雅暮赶紧跟着站起身来,想要向山洞外面跑去,她是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害怕会遭到第二次袭击。

可是,女评论家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因为刚刚站起的人就挡在她面前,当她扑进对方怀里的时候,刀尖也同时刺进了她脆弱的心脏。

鲜血和生命一起流逝向无底的黑洞,云雅暮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瘫软在了冰凉的岩石上面,当黑色西装覆盖上还留有余温的尸体时,山谷外面的阳光也与云雅暮永远的隔绝了。

“早就找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你,我可是个知名画家哎!你搞搞清楚,雇佣我就付那么点钱,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苏子涵对罗意凡的话嗤之以鼻。

但罗意凡的回应也是足够‘刻薄’了,他依然保持着虚伪的礼貌说:“小苏先生,你好像弄错了重点吧?就你那几张破画,早就不值钱了,要不是我雇佣你,你恐怕现在就是流浪汉画家了!”

“喂!说话要不要这么刻薄?小心我辞职!!”

“悉听尊便。”罗意凡也不再和他多烦,把罗芸交给走过来的恽夜遥,自己则向尸体的方向走去,包括正在验尸的莫海右,现在山洞里总共有四个超过1米75以上的男人,莫向西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的,所以他颓然坐在地面上,等待着接下来的质问。

卡申夫别墅所有者的脑子像风车一样旋转着,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否认,只要没有人证物证,自己最多也只是个藏尸的罪名。

云雅暮死亡的事,听苏子涵的口气,他并没有看到杀人过程,他只看到了自己把云雅暮拖进山洞里,反正动手的本来就不是自己,莫向西想着,只要咬紧牙关不承认杀人,其他的随便他们怎么样!!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可是莫向西还有一点弄不明白,那就是他们为什么会知道吸血皇蛾的事情。

仿佛是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样,莫海右说:“卡申夫鬼美人凤蝶虽然会出现在山谷之中,但是它们绝对不可能成群结队的出现,这是一种极其稀有的昆虫,我刚才看了外面那些死去的昆虫,其中有很多确实翅膀上的花纹两边各不相同,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只不过是吸血皇蛾,与美人凤蝶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我一开始就在怀疑,你们怎么可能有办法大量吸引美人凤蝶到这里?而且这种稀有蝴蝶,最早被发现是在云南的山谷中,这里的气候与云南根本就是天差地别,所以你们一定是用其他的昆虫在欺骗购买者的眼睛。”

“一般昆虫和小动物最喜欢寄居在这种山谷之中,你们发现翅膀有差异的吸血皇蛾之后,就马上起了牟利之心。把不懂行的人欺骗到山谷中来,如果发现有猫腻,你们就当场放弃,或者出钱让他们守口如瓶,如果是完全看不出来的人,就成了你们敛财的对象。”

谢云蒙刚刚制止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突然之间就听到房门口又传来了另外一个女人尖锐惊恐的声音,他简直头都快要炸了,谢云蒙最烦这些,所以他对着房门口吼了一句:“别叫,进来!!”

没想到这句话真的起到了作用,刚刚还在拼命尖叫的宋跃华被吓得一抖,人不由自主就跨进了房间。谢云蒙走过去关好她身后的房门,然后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沈亚弈先生出去?”

“我没有,我只看到了……”

宋跃华想要回答她只看到了小莫出去,但是话语却被刑警打断了,谢云蒙直截了当的说:“我知道小莫出去了,你和小莫在客厅里的对话我都听到了,现在不需要你解释别人的事情,说说沈亚弈。”

“我没有看到他出去,小莫出去之后,我就一直在房间里。”稍稍恢复冷静的宋跃华回答。

可他还是没有明白刑警先生的意思,谢云蒙补充说:“后院有没有异常的人经过?”

“没有。”宋跃华立刻否定。

“那就奇怪了,茶香莫名其妙死亡,杀死她的只可能是沈亚弈,他究竟躲到哪里去了呢?”

谢云蒙这句话本来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是却引来了宋跃华的反驳,“沈先生不可能杀人的,他可能是看到茶香死了,害怕你们怀疑到他,所以才会逃跑。我倒是觉得,戴璐很有可能是杀人凶手,谢警官,你知不知道戴璐刚才去哪里了?”

“我刚才去给沈先生买吃的了,是沈先生苏醒之后,自己让我去的!”戴璐赶紧辩解。

“有谁看到了吗?你有证据说是沈先生让你去的吗?说不定是你杀了茶香之后,故意离开,把罪名栽赃嫁祸给沈先生!”

“宋女士,你无凭无据不能血口喷人,这里要走到村口才有餐饮店,来回最起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沈先生绝对可以杀死茶香!而且我和茶香共事了那么多年,我有什么动机要杀了她,这栋别墅里的钱又不可能分给我们俩!!”戴璐也是火了,宋跃华无凭无据随便冤枉人,搁谁头上都受不了。

可宋跃华却不依不饶的嘲讽说:“想听听你的动机是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你和茶香像蜜蜂一样围着小莫转,你们俩对他的用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小莫好像更喜欢茶香呢!你因为妒忌,所以才杀人栽赃的吧?”

这个时候,罗芸问:“刚才你们让我偷偷去捡的东西是什么呀!我看到是从莫向西背包上掉下来的。”

原来罗芸刚刚之所以绕着休息的地方走来走去,就是为了去捡罗意凡和恽夜遥看到的东西。

罗意凡说:“我说出来,姐姐你可不要害怕。”

“说吧,这种时候也无所谓害怕不害怕了。”罗芸回应道。

于是罗意凡说:“我们想要确认莫向西背包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在山道上说话的时候,借着莫法医和云小姐争吵,苏先生偷偷把莫向西的背包拉链拉开了一点点,但是里面的东西实在包裹得太严实,一下子看不出来是什么?”

“与云小姐争吵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她暂时离开众人,以防她妨碍接下来的行动,但是,在这步棋上我们失算了,没想到会有人杀了云雅暮,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失误,也可以说是我们变相把云雅暮推上了死亡的道路。”罗意凡说到这里,带着满脸的愧疚和后悔。

罗芸安慰他说:“这也不是你们可以预料到的事情,再说谁知道莫向西会突然之间下杀手呢?”

“不,姐姐,我认为莫向西不是杀死云雅暮的凶手。”

“为什么?”

“如果他是凶手的话,明知道我们很快就会到达蝴蝶山谷,是绝不会呆在山洞里的,他那个时候会进入山洞,只有一种原因,就是他想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去杀掉云雅暮,但是却发现有人在他之前就已经动手了,所以才会呆愣在山洞里不知所措。”

“是这样啊!”罗芸感叹道,接着她又马上问:“意凡,那你们拉开背包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来到休息区的时候,莫向西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是把背包取下来放在一边。幸运的是,他为了掩盖血迹,用了一个纯黑色的背包,所以完全没有发现拉链被我们拉开了一点点。”

“在背包放到地上的时候,我们立刻看到一小块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但我们几个人如果走过去弯腰捡起来的话,就会引起莫向西的注意。”

“因此,唯一能去捡起来的人就是你,莫向西不会在意你的。而且当时小苏一直在边上与莫向西攀谈,吸引他的注意力,给你制造行动的方便。”

“只是说褚福的尸体被人栽赃在她的房间里,然后区区一顿晚饭的时间,尸体又不知去向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还说这让她害怕得一夜无眠。虽然她承认了自己说工作不愿意去蝴蝶山谷,是在说谎,但我根本就没有因此相信她。”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我提到沈先生的疑点,她立刻就急匆匆反驳我,好像非常在意沈先生的事情。这是她第一次毫无理由的替沈先生辩护。第二次我们等一下再说,先来说说宋女士离开之后我的行动。”

“我搜查了别墅里每一个空房间,发现有的房间里面有尸体留下的痕迹,但有的房间里面却没有,下午宋女士有一段时间不在楼上,我也进入她的房间搜索过,衣柜里确实有血迹和味道,这证明了确实有人将尸体放在过宋女士房间里,不管是不是栽赃,在这件事上面她没有说谎。”

“具体的搜索过程没有必要来说,我这里只总结一下,发现有褚福尸体痕迹的地方有:云雅暮小姐和宋跃华女士的衣柜,褚福自己房间里的浴室地板,还有莫向西房间里的浴室和衣柜,就这么几个地方。其他空房间都看上去很正常。”

“然后就要说到女仆茶香的死和宋女士第二次为沈先生辩护,这一次,宋女士的行为更加没有道理,可是却让我看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爱着沈先生,并不是因为我对感情方面的事情很敏感,而是宋女士自己做得太过于明显了,而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察觉。”

“真,真的吗?悦华,你真的喜欢我?”沈亚弈突然表现出很激动的情绪,站起来对宋跃华说。

宋跃华红着脸犹豫了片刻,她本想否认,但想到小莫刚才对她说的话,轻轻对着沈亚弈点了点头。

接收到确定的信息,沈亚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就差点没有欢呼雀跃起来,好像自己是凶杀案嫌疑人的事情都被他抛到了脑后。看到这个男人如此高兴,宋跃华自己也很感动,眼眶里饱含着泪水,嘴唇微微颤抖着。

“不过我们没有领结婚证,莫向东只是在村子里摆了几桌宴席,大家就默认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当时我根本就是个傻瓜,被莫向东关在家里,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傻瓜!”宋跃华的话语中带着浓重的自我唾弃感,和莫向东的过去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噩梦。

重提往事,宋跃华一直控制着的眼泪止不住掉落下来,看得沈亚弈心疼不已,他坐到宋跃华身边替她擦拭,并对小莫说:“你母亲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花钱到卡申夫别墅来参加蝴蝶聚会,就是为了能看到你,她每次来的比任何人都早,走得比任何人都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的亲生父亲就是一个畜生。当年……”

“沈先生,让我自己来说吧!”宋跃华打断沈亚弈的话,接下去说:“小莫,16年前,因为我阻碍了莫向东莫向西两兄弟的非法买卖,他们将我赶出家门,发誓再也不让我见到你。我因为没有结婚证,法律上跟莫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对此完全没有办法。而且当时的我没有多少文化,基本上就是个法盲。”

“为了能够见到你,我请求同村的一个朋友收留了我,就是戴璐的母亲,这件事我想戴璐母亲临死前一定跟她说过。我一直秘密住在戴璐家,直到几年前才不得不离开,自从收回卡申夫别墅之后,莫向东就一直想把我赶出村子去。”

“他们在戴璐家制造了一起抢劫案,并绑架了戴璐的母亲和我,带进那个罪孽深重的山谷里面,那里和蝴蝶山谷不一样,没有美好的东西,有的只是死亡。也许这么多年以来,蝴蝶山谷也早就已经不美好了,但是那里更加阴森恐怖!”

“莫向东和莫向西将所有识破他们利用假蝴蝶来骗钱的人都杀死在了死亡山谷里面,其中有一个被害者是我亲眼所见,那是一个记者,也是第一个调查非法买卖蝴蝶的人,莫向东将他骗进死亡山谷,在那里杀了他,并把尸体用来吸引吸血皇蛾。”

“莫向东的残忍手段,只要见过一次,就终身都不可能忘记了,他根本没有任何怜悯之心,一生一世只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戴璐说:“我是听莫向西先生说梦话的时候提起的,5月20号晚上,他在一楼房间里面思考问题的时候睡着了,后来早晨我进去叫醒他,就听到他嘴里在嘟囔地图的事情。但我不知道有两份地图,所以只告诉了苏先生可能有份地图藏在一楼房间里。”

“可是戴璐为什么要告诉小苏地图的事?”沈亚弈问道。

“因为苏先生很早以前就花钱雇用戴璐帮忙探查莫向东两兄弟的秘密,这也是戴璐虽然拿着微薄工资,却一直不肯离开卡申夫别墅的一个原因,不过戴璐,你爱上小莫的事情是真的吧?苏先生会因此妒忌,也证明了他是真心爱着小莫的。”

“苏先生进入房间之后,果然找到了一份地图,由于戴璐探查来的秘密并不完整,所以他拿到一份地图之后,就立刻匆匆忙忙前往死亡山谷了,同他一起去的人还有小莫,两个人忙活了半天,却徒劳无功,当时苏先生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怀疑小莫与他同行的时候,故意指错方向,因为小莫对周边的山脉要比他熟悉的多。”

小莫一脸难过地看着苏子涵说:“小苏,你怎么能怀疑我呢?”

“抱歉,小莫,我当时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所以连你也怀疑上了,不过我发誓,我之后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真的,我敢保证,没有再多想!”

“好吧,算了,反正你也老是这个样子,一会儿伤人,一会儿疼人的,我早就习惯了。”

“哎!你别这么说呀,我什么时候让你……”苏子涵的话说到一半,发现不对马上又改口说:“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你伤心了,绝对做到!”他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在小莫心中的印象,因为罗芸和罗意凡的爱情让他确认自己对小莫也是一往情深,所以他要向好好先生罗意凡靠拢。

难得收到这样深情的保证,也算是对小莫的一种安慰,他把头靠在苏子涵怀里,脸上的神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莫向东的死是个假象,他已经发现在别墅里有人要至他们兄弟两个于死地,于是便假装经济窘迫,将卡申夫别墅的所有权归入弟弟莫向西和小莫名下,自己躲藏了起来,这件事,小莫不可能知道,但真正的莫向西一定知道,处于某种原因,他帮助了哥哥。”

“这其中有一点,莫向东确实连莫向西也骗了,就是没钱的事情,我想,莫向东如果不把财产隐藏起来的话,莫向西一定会借此向他大敲一笔的,所以到目前为止,估计莫向西先生都不知道他哥哥名下还很有钱的事实。”

“这件事小蒙已经让警局里的同事帮忙调查了,莫向东名下的财产可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少,当然罗意凡先生除外。”

“莫向东略施小计,就让弟弟以为他再也没有办法东山再起,所以两个人才达成合谋,莫向西对外宣称哥哥已经死亡,连小莫也隐瞒了过去,而莫向东则隐藏在暗中操控一切,想办法继续把吸血皇蛾引到蝴蝶山谷去。”

“但是其中出了点问题,导致莫向东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莫向西。但具体是什么问题?目前我们还无法猜测,等一下我相信莫向东老先生会愿意自己告诉我们的。“恽夜遥冲着坐在地上被绳子绑着的莫向东微笑,但这种笑容完全无法让这个罪犯再把他当做朋友。

莫向东一声不吭,既不否定也不肯定恽夜遥所说的话。但他的态度此刻是没有人会关注的,大家继续听演员先生往下推理。

“也正是这个问题,让莫向西感到了危机,他骨子里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根本就与他哥哥天差地别,所以我认为,之前在死亡山谷死去的那些人,有可能都是莫向东动的手,而莫向西一辈子都只能是他哥哥利用的棋子。”

“感到危机的莫向西给小左写了信,他一共写了两张信纸,只寄给了小左一张,还有一张自己隐藏起来,如果小左到达,查出他哥哥的罪行,将他一声所害怕的人除掉那是最好。万一没有,自己遭到哥哥报复的话,那么莫向西在临死之前,就会暗示小左找到那第二张信纸,将他哥哥所有的罪行都暴露出来。”

“莫向西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也没有能逃过你的陷阱,最终他所写的第二张信纸也被你拿走了。莫向东先生。”

“沈先生看到宋女士的诡异行动之后,一定会非常担心,再加上之前躲避莫向东受了伤,一旦褚福死亡的事情被发现,他也解释不清楚,所以索性躲在仓库里,想要暗中保护宋女士。”

“之后我们发现他晕倒在仓库里面,应该也是他自己演的戏而已。他脖子上的伤口不可能流那么多血,所以衣服胸襟上的血应该是救援褚福先生时留下的。”

这个时候,罗意凡插了一句嘴:“小遥,我认为云雅暮来别墅应该不只是为了苏先生,在我的调查中,云雅暮和褚福私下的关系很好,小苏也说过,他们曾经好几次在卡申夫别墅外围单独见面,这里面非常值得怀疑。”

“云雅暮这个女人一向以精明著称,她有着一个并不幸福的家庭,并且和父母关系闹得非常僵,这些并非我的刻意调查,在他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照她的秉性,看上褚福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就只有利用褚福了,但是我至今没有弄明白,云雅暮到底在利用褚福做什么。”

“我怀疑,这件事同褚福的死亡也有关系。”罗意凡说完,看着恽夜遥等待他的分析。

可是恽夜遥的视线对上了另外一个人,他不是不理睬罗意凡,而是在引导罗意凡思维的方向,果然,罗意凡瞬间不说话,靠在了椅背上。罗芸对他们这种哑谜式的交流很好奇,于是用一种探寻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

罗意凡则用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凑近姐姐说:“再耐心等一等,等一会儿小遥就会告诉你的,姐姐。”

“在宋女士求助之后,莫向东就把莫向西的尸体处理了,当然,这里面他还要进出莫向西房间和褚福房间演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小戏码,表面上看起来这些小戏码简直就是无用功,但事情是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变化的,谁又能料到最后派不上用场呢?也许只要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就会影响大家判断的整体方向。”

“在这上面,莫向东可谓是做足了功课。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栽在第一个袭击褚福的凶手和云雅暮的手里,这真的可以说是报应了。”

“晚上罗先生到达的时候,开门的也是莫向东,此时还没有人发现莫向西被调换,罗先生从来没有到过卡申夫别墅,所以也不可能分辨得出来,晚上,他们向莫向东讨要了一楼房间住宿,其实就是因为收到苏先生传递过来的简讯之后,想要再次调查藏有地图的房间。”

“可是罗先生却从房间里找到了一张撕成三份的吸墨纸,吸墨纸的上面就印着第二张信纸上的内容,应该就是莫向西写信的时候使用的。罗先生用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辨认上面的字迹,我刚才的推理中,有一部分就是通过罗先生辨认出来的自己内容得到的答案。”

“现在这张吸墨纸将作为证据送往警局做进一步的调查,不过我们还是要找到那第二张信纸才行,我想信纸如果没有被销毁的话,应该就藏在莫向东先生身上。因为要不是用第二张信纸来威胁,莫向西也不可能那么乖听他的话不是吗?”

“恽先生,其实那张吸墨纸是我找到的,叔叔写完信之后,把吸墨纸忘在桌子上,而女仆看也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里,我发现之后,也仔细辨认过上面的印记,觉得应该是非常有用的东西,而且小苏告诉我说,罗先生一定会帮助我们的,所以我趁着罗先生还没有进入房间之前,偷偷从窗户爬进去,把吸墨纸塞在了笔筒里面。希望罗先生可以了解上面的内容。”

“可是你发现了垃圾桶里的吸墨纸,你的父亲也发现了,他没有拿走吸墨纸,因为印迹是会淡去的,只有得到真正的信纸,他才有威胁的资本,所以你的父亲刻意去找寻了那第二张信纸,很幸运的是,信纸我们来之前真的被他找到了,这只能说莫向西藏东西的手法太拙略了,注定他要死在自己的亲哥哥手里。”

“宋女士为了小莫,选择了隐忍,并没有将事实真相说出来。而戴璐为了仇恨,才成为卡申夫别墅的女仆,她时时刻刻在寻找着机会,杀掉莫向东和莫向西两兄弟。但是直到今日,她才弄清楚了所有的事实真相,开始动手杀人。”

戴璐突然之间站起身来说:“恽先生,你编的故事确实很合理,但你不要忘了,小莫的嫌疑,他也是符合那四个条件的人,而且谁说他给你们送地图之前?不能先绕道蝴蝶山谷去把云雅暮杀了?我确实是去给沈先生买吃的了,村口的小吃铺,还有面馆老板都可以证明。”

“从别墅到村口在回来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而且与前往蝴蝶山谷的方向相反,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我还在沈先生房间里陪着他,这一点我想谢警官偷偷摸摸在房间外面行动,不可能不知道吧?我看你们是找不到最后一个凶手,只好栽赃到我头上,血口喷人!”

恽夜遥还是保持着笑容,他也站起身来面对着戴璐说:“戴璐,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你知道利用茶香帮你掩盖,我想,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在沈先生房间里的人就已经是茶香了。”

“呵呵,那怎么可能!那个时候我们所住的偏屋里可是也有人的,那个人是谁?你给我解释解释看看!”戴璐提高了声音说。

“戴璐,你怎么知道偏屋里有人?”

“平时下午的时候,茶香一般会留在偏屋里休息的,刑警先生肯定看到了。”戴璐辩解说。

“那好,小蒙,你来告诉他吧!”

“下午茶香并没有在房间里,”谢云蒙说:“我去偏屋找过茶香,是为了让她和客厅里的宋女士待在一起,可是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门还是虚掩着的,我进入之前也以为茶香在屋子里,敲了几下门之后才发现茶香不在。”

谢云蒙的话让戴璐一时无语,她死死瞪着眼前的两个人,双手紧握,仿佛要把指甲也嵌进肉里一样。

恽夜遥继续说:“你让茶香代替你呆在屋子里,后来茶香不知不觉睡着了,而沈先生则溜出去想要见见宋女士,他们在一楼房间见面,声音被小蒙听到。那个时候,比我刚才说的时间还要再早一点,所以说你有可能不到两点钟就已经出发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在,”小莫说:“我和母亲在一楼房间里吵了一架,然后翻窗回到了自己房间里,母亲和沈先生见面应该是在我离开之后。”

“从沈先生睡着的位置,我们也可以做出一些猜测,他靠在仓库门背后,靠近门缝的地方,衣服一角被夹在门缝之中,这也就是小左一眼就看出仓库里可能有人的原因。同时也说明沈先生一直在通过仓库的门缝监视外面某一个地方,也就是宋女士房间窗户。”

“言归正传,我们的视线依旧回到戴璐身上,5月21日,她袭击褚福之后,就一直在等待有谁第一个发现褚福的尸体,下午云小姐的行为让他确认褚福的尸体已经在房间里腐烂了,所以很放心,觉得自己第一步行动已经成功,开始筹备接下来的事情。”

“可是,戴璐的行动已经完全被人利用,莫向东将褚福分尸之后藏起来,不过他不是藏在同一个地方,而是转移了两个地方,一开始就藏在一楼房间背后的另一个仓库里,但是半夜罗先生和未亦姐姐住进一楼房间之后。”

“他因为害怕罗先生会发现一些什么,所以将尸块藏进了云小姐的房间里,5月21日晚上,云小姐因为臭味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回自己房间休息,所以小蒙今天才会在云小姐的衣柜里发现尸体的痕迹。一楼房间旁边的仓库里,小蒙也发现了同样的痕迹。”

“仓库里虽然已经被人处理过了,但是莫向东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对于一个专业刑警来说,很容易发现他的漏洞。”

“5月22日我们来到卡申夫别墅后院,其实小左已经察觉到仓库里有血的味道,他对尸体和鲜血的味道非常敏感,这也是作为一个法医的职业习惯。所以我们才会在进入主屋之前,想要看看第一个仓库里的情形,可结果这个仓库的门被锁死了。”

“罗先生在早晨起床的时候,听到隔壁传来的敲门声,就是我弄出来的,当时还让他疑惑了好一阵子呢!甚至还移开床铺想要检查墙壁上有没有暗门一类的东西。”

莫海右也站起身来,他将一枚蝴蝶戒指放在戴璐手心里,对所有人说:“卡申夫鬼美人凤蝶确实出现在过这个村子里,但是发现的人不是莫向东和莫向西,而是戴璐的母亲,她也只看到了一眼,蝴蝶就飞走了。”

“为了纪念自己的奇遇,戴璐母亲定做了一枚戒指和一个发卡,将自己的记忆融入其中,但是这件事无意之中流传到了莫向东的耳朵里,又让他在山谷中见到吸血皇蛾,事情才会一步步走向罪恶,贪婪蒙蔽了莫向东的眼睛,而仇恨又蒙上了戴璐和宋女士的眼睛。”

“这一切我也有摆脱不掉的责任,”莫海右走到戴璐面前,他的脸上难得带上了愧疚和懊悔的神情。对戴璐说:“如果当初我能够更仔细一点,注意到莫向东身上存在的疑点的话,也许就可以阻止这一切,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说完,莫海右向戴璐深深的鞠了一躬,他的头颅始终没有抬起来,等待着戴璐的回应,而此刻,戴璐已经泣不成声……

——

最终,卡申夫别墅里的最后一顿晚饭所有人都没有吃成,在戴璐和宋女士讲出所有事情之后,警察当晚就进入了别墅调查。

戴璐确实非常聪明,她做足了一切准备工作,没有在凶杀现场留下任何指纹,警方最后是在云雅暮身上盖的那件黑西装上找到的毛发中,检测出戴璐的DNA,才算是找到了她作案的证据。

在此之前,戴璐已经在恽夜遥和莫海右的陪同下,向警方自首了。

莫向西的尸体始终没有找到,可以肯定不在别墅里面,警方对整个村子周边进行了大规模搜索之后,才从土里挖出了莫向西的尸体,找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亡有两天以上了,尸体被埋得很深,已经腐烂的不成人形。

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释清楚,那就是云雅暮和褚福之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事后根据莫向东的口述,云雅暮因为自己的犀利,得罪了很多业内的人,她在评论圈子里早就发展不下去了,所以想要利用褚福的愚昧,得到莫向东的罪证。

然后用自己的社交账号揭穿这桩罪行,让自己成功在圈子里建立起正面形象,东山再起。而她给褚福开出的条件是,到时蝴蝶山谷的秘密会告诉他,等莫向东被警察抓走之后,秘密就全归褚福去支配。

电梯门关上之后,恽夜遥笑着问紧紧抱着奶奶手臂的小男孩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杨杨,是我的小外孙。”老妇人替小男孩回答说:“因为先天的原因,他不会说话。”

“啊!抱歉。”恽夜遥立刻站直身体道歉。

老妇人倒是并不介意,她摆了摆手,对恽夜遥说:“没有关系的,这里的人都知道杨杨的事情,他们对杨杨可好了,对不对啊,小宝贝?”一边说,老妇人一边俯下身去对小男孩微笑,而杨杨也报以开心的笑容。

恽夜遥对谢云蒙说:“有个孩子真好。”

他的这句话是无心之言,听在刑警先生耳朵里却变了味道,谢云蒙不置可否,等到电梯上到三楼,和其他人分开之后,谢云蒙趁着没人,凑近恽夜遥耳朵边上说:“小遥,要不我们领一个?”

恽夜遥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翻了个白眼扔下一句胡说八道,人就离开了刑警身边,谢云蒙本想逗逗他,但没起到效果,只好无奈地准备跟上他那不算可爱,也不算娇小的‘知己’先生。

第八百六十七章十个住客第三十五幕

“小蒙,我不是那个意思。”恽夜遥想要解释,可是电梯门已经打开了,而谢云蒙这次并没有选择回头等待他,直接走进了电梯,给恽夜遥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两个人就因为电话里的一句话,闹得不欢而散,实在是不值得,但是如果没有长年积累下来的怨气,谢云蒙也不会选择在公众场合,同恽夜遥这样吵架。

所以解铃还需系铃人,谢云蒙的心结,只有恽夜遥自己先想明白,才有办法解得开。

——

回到自己家里之后,谢云蒙的心情依然糟糕到不行,他将外套和鞋子胡乱一丢,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就倒在了沙发上。看着窗外繁星闪烁的夜空,谢云蒙感到心中妒忌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在正式确定感情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如此激烈的方式,爱上另外一个人。不管是枚小小也好,恽夜遥也好,都是他心中永远抹不去的存在。

他本来的想法很简单,爱就是爱了,大方承认不就行了吗?可是现实永远不会像想象那么简单,谢云蒙猛灌了一大口啤酒,他脑海中突然想起老师柳桥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未来会发生的一切,我希望你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原来老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知道我的真心所向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傻乎乎的蒙在鼓里!’谢云蒙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

柳桥蒲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处在一桩连环杀人事件的漩涡中,所以谢云蒙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老师的意思,多年以后再回想起来,谢云蒙觉得老师的话实在是太正确了。

现在虽然生活还算过得去,但是事事都要隐瞒着别人,甚至在大庭广众,他们连牵手都要偷偷摸摸,除非是在特殊的人群面前,才可以放心大胆的交流。

谢云蒙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爱情,也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他总觉得莫海右的存在像一根卡住的鱼刺一样,这根鱼刺即没有卡在喉咙口,也没有咽进肚子里,而是卡在了喉咙深处。

想拔也拔不出来,想咽也咽不下去,每天困扰着他的思维,实在是有说不出来的不适感。

恽夜遥说:“不会的啦,这种事小左不会说谎的,而且他刚刚从市办案回来,肯定是有什么人约他,才想和我们一起去看看。”

“那好吧,明天一下班我就来接你,你自己早点休息。”

“嗯,小蒙,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谢云蒙又反复看了几眼照片,然后把它往桌子上一扔,放松身体靠在了沙发上。

谢云蒙在想恽夜遥刚才说的话,他说莫海右从市办案回来,可是据谢云蒙了解,莫海右最近也清闲的很,根本就没有什么案子要办,而且谢云蒙还知道,莫海右最近请的一次长假,应该就和他说去市有关。

法医先生为什么要说这么拙劣的谎言呢?谢云蒙想,他去市不会是另有目的吧!自从卡申夫别墅的案件结束以来,谢云蒙就总觉得莫海右有些不对劲,比以前更加神秘兮兮。

‘他不会是在调查自己的过去吧!这样子瞒着小遥,说不定……’谢云蒙有不好的预感,不说别的,小遥当初莫名其妙失去母亲和哥哥,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他的父亲都不肯告诉他真相,本身就让人觉得很诡异。

谢云蒙虽然没有恽夜遥和莫海右那样会推理,但毕竟他是刑警,对于充满疑点的事情,还是会不由自主去探究一番的。谢云蒙认为自己要多注意一下莫海右的行为,他调查过去自己管不着,但是如果因此伤害到小遥的话,自己绝不会放过他!

不去管兀自思考的刑警先生,我们把事件的时间线拉长,直接跳到第二天下午。

恽夜遥西装革履的坐在一个年轻人身边,其实说起来这个人也不算年轻了,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几岁左右吧,年龄比恽夜遥应该稍长几岁。

年轻人面前摆着纸和笔,手边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指甲也有些发黄,他带着一副看上去使用年限已经很长的黑框眼镜,头发倒是梳理得蛮整齐,但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酒味。

“你也该改改性格了,至少少抽点烟,”恽夜遥带着不满的口气说:“要不然老师又该骂你不争气了。”

这个时候的时间是下午4:05,恽夜遥离开年轻人的工作室之后,就一个人独自走向地铁站。

路上他一直在想着照片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很感兴趣,一栋会消失一部分的房子,太不可思议了,一定要去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结构。

走到地铁站,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再乘坐地铁到达小蒙工作的地方,离他下班还有一段时间,恽夜遥决定随便找个地方,等谢云蒙下班,这样就省得他到家里来接自己了。

‘差不多时间给他打个电话就行。’

——

时间往前推一点点,下午2:55

莫海右当天并没有在警局里,他请的长假还有最后一天,现在法医先生正站在一栋长方形的房屋前面。这栋房子的整体颜色分为三个部分,上下两部分是土黄色的,而中间一部分是黑色的,看上去就像围了一条黑色的腰带一样。

远远看去,房子上的砖瓦连接非常紧密,可是走到近前,就可以清楚看到,房子是由钢结构组成的,每一块墙砖其实都是一块镶嵌在钢结构之中的玻璃,玻璃并不是透明的,从外面也看不到房子里面的状况,但是随着莫海右脚步的移动,这栋房子的外观也在缓慢变化。

应该是由于阳光照射角度不同产生的变化,莫海右来过这里两次,所以不会感到惊讶。

房子正面有四扇窗户,是那种老式的钢窗结构,窗户右边就是大门,并没有什么复杂之处,比他们以前看到过的别墅都要简单。

四扇窗户统统紧闭着,里面的窗帘也拉上了,莫海右站定在房子大门前面,没有马上伸手敲门,而是继续观察着周边的事。

他的注意点并不在房子上面,视线朝向更远的地方,在那里有一条黄色的,铺满落叶的小路,就在树林之间。小树林稀稀落落的围着这条小路,但没有一棵树长在它上面。

“再会。”

恽夜遥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印着的地址居然和自己今晚要去的地方非常接近,不免有些小小的惊愕,不过他很快掩饰过去了,把名片放进口袋里,站起身目送魏浩桦开车离去。

一段小小的插曲就这样结束了,莫海右去找了一个魏小姐,而恽夜遥见到了一个魏先生,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合,但也不排除有其他的因素。

反正这个魏先生很快就被恽夜遥抛到了脑后,因为今天晚上谢云蒙才是主角。

——

汽车一路疾驰在高速公路上,此刻的高速公路正是下班高峰期,路面上车流量非常拥挤,男人开开停停,心中不免烦躁。

这一下午他已经跑了很多地方了,可是确定一件事情都没有办成,唯一的好处就是遇到了刚才那个人,男人记得自己遇到的人曾经做过一些事情,报纸上对他的报道已经够多的了。

‘他也许可以解决我的烦恼,不过看样子,他好像没有兴趣到我家里来,只是在敷衍而已。’

这样的想法让男人心情更加恶劣,他不明白自己家的麻烦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深吸一口气,前面的汽车终于动了,男人赶紧踩上油门,缓缓向前跟进。

可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排得像长龙一样的汽车又停滞在了原地,男人忍不住狠狠用手敲击了一下方向盘,手掌碰到方向盘中间的喇叭,发出了响亮刺耳的声音。

有时候人前光鲜,必定人后受罪,男人很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显摆,不过,男人想着,‘我还有最后一点显摆的资本,如果让那个人成为妹夫的话……’

心中不免想起之前经常到家里来的年轻人,他长相身材都不错,谈吐也温和,最重要他的职业不错,可以带来很多帮助。男人想着,只要妹妹喜欢,他就尽力促成这桩婚姻。

汽车长龙终于再次动起来了,男人也因为想到妹妹的事,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想着到家应该就能吃上热气腾腾的晚饭了,男人跟着车流一路向远方而去。

天色逐渐阴沉下来,此刻的时节还不到昼长夜短的日子,大概晚上6点半左右,天色就该全黑了,所以,男人要抓紧一点时间回家,今天在外面逛的实在太久了,久到那是每天早上必然打理干净的西装,也蒙上了淡淡的灰尘。

魏浩桦的出现让莫海右思绪开始集中起来,想起了几天之前在市海滩遇到的一个人,嘴角挂上了微笑。

法医又做出了异常的反应,可我们依然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房子里的魏小姐真的让莫海右动心了吗?还是他在因为别的事情微笑,反复的异常行为,带来的疑惑越来越多,而莫海右在市究竟遇到了谁呢?这个人似乎同魏小姐一样让法医感到开心。

——

时间回朔到几天之前,在市的海边沙滩上

莫海右独自站在沙滩一隅,看着那碧蓝色的海浪,心中似乎开始理解恽夜遥为什么这么喜欢海滩的原因了。

此刻是傍晚,海滩上人最少的时间,莫海右低下头,看着自己在沙子上留下的脚印,他第一次感觉不清楚思绪应该从哪里开始?又应该到哪里结束?

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各样的过去混杂在一起,有母亲也有小遥,就是没有父亲的身影。

努力回忆着记忆深处找不到的东西,莫海右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倦怠感,这个时候,一抹长裙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条白底素花的长裙,裙摆正好遮掩到脚背处。

裙摆下面露出的脚背形状非常好看,皮肤在沙滩的映衬下白得发光,粉红色的低跟皮鞋轻轻在沙子表面划过,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谢云蒙还有一层担心,他看得出来,莫海右从来对小遥抱着的不是兄弟之情,他追究过去的目的,真的会是想要认祖归宗吗?也许不会那么简单,这些话谢云蒙一时之间没有办法跟恽夜遥说,怕他胡思乱想伤心,而且刑警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么想的理由。

短短的路程今天似乎变得特别漫长,汽车滑行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想要去的房子出现,路边只有青黄色的草坪和向前延展的小树林。

两个人交谈了几句,恽夜遥重新把视线调转向车外,这时一处意想不到的景物映入了他的眼帘,恽夜遥赶紧用手拍了拍谢云蒙的手臂,说:“小蒙,停车!”

“怎么了?”谢云蒙立刻一脚刹车,嘴里跟着询问道。

“你看那个地方,是不是和照片里的景物很像?”恽夜遥问,他看到路边小树林里隐隐约约透露出的黑色房屋,与昨天谢云蒙捡到的照片里一模一样。

谢云蒙把头探出窗户也看了一眼,立刻注意力就被吸引住了。

“确实很像,要不我们下车去看看?”谢云蒙问道,心中充满了好奇。

恽夜遥说:“可是那边晚饭就快要开始了,我们迟到了不好,你知道老师的脾气。”

“老师?”

“唔,我不是说那个老师,我是说小左的老师。”恽夜遥发现自己说漏嘴,赶紧纠正。

确实今天莫海右的老师年语也会去,只不过不是主角而已。谢云蒙没有深究,说:“年老师的脾气可比带我出道的那位好多了,迟到几分钟不会有事的。”

“可是……”

恽夜遥还想说什么,谢云蒙打断了他,拉着他就下了车。锁好车门之后,谢云蒙说:“走吧小遥,我们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好吧,不过你不要耽搁太长时间。”

“没问题。”

话音未落,两个人就一前一后走上了草坪中间的小路。

空气中充满了泥土和树叶的清香,没有一丝杂质,在这个被青绿色包围的地方,还弥漫着初春的清冷气息,但同时也让人感到无比的宁静和惬意。

偶尔有几只小飞虫随着树叶起飞,然后迅速消失在树干之间,风声掩盖了它们翅膀振动的声音,树荫给了他们安全的保护,就像是保护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

——

房子内部

玫红色的窗帘遮住了外面阴暗的天空,却遮不住女孩心中满怀的忧郁,她刚刚送走了一个对自己来说非常特殊的人,这个人英俊潇洒,是女孩心中最完美的白马王子。

也许这样形容并不贴切,因为这个人总是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而且面容看上去冷冰冰的,与温柔的白马王子,确实有一定差距,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女孩想着,只要他愿意来见自己不就成了!

是的,用一些不太可靠的理由,女孩约到了自己心仪的人,这些天以来,这个人愿意几次登门拜访,也着实出乎了女孩的意料,这一点是值得开心的。

但是,他明明对阿姨那么热情,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却又总是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女孩实在猜不出,她的王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许,他只是不善于表达感情而已!’穿着睡裙的女孩站起身来,走到衣柜的镜子前反复看着自己全身上下,美丽的脸庞、纤细的身材,一双干净素白的小脚,还有满头乌黑卷曲的长发,细细的发丝缠绕在女孩脸部,让她看上去更加抚媚。

这副样子,就连女孩自己也没有办法挑剔出更多的瑕疵来,可是王子除了问她那些问题之外,根本就不多看她一眼。

女孩的心思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爱情所蒙蔽了,她看不清眼前的事实,只是在心里粉红色的世界中,不断寻求着虚无飘渺的答案。

爱只有朦胧才会变得更美,当得到的时候,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但是女孩不知道这一层,因为他连得到的希望都很渺茫,何来得到之后的改变呢?

心中发出第n次叹息声,女孩重新坐回柔软的床沿边上,继续陷入自己的思维之中。

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多钟了,餐桌上也摆满了丰盛的晚餐,而坐在主位上的老人却一点都不高兴,因为他今天特地邀请来的主角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这让老人觉得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徒弟自己了解,如果没有什么特殊事情的话,他一定会过来的,可是今天下午明明恽夜遥刚刚和此刻坐在身边的年轻人约定过,而且他也打过电话去警局,谢云蒙和莫海右都没有要忙的工作,为什么到现在一个都不出现?

“这帮小家伙,下次老头子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坐在主位上的老人怒吼道。

“好了,好了,老朋友,你就不要这么斤斤计较这些小孩子了,他们不在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老哥俩喝几杯?庆祝你乔迁之喜。”坐在他右手边的另一个老头站起身来,拿着手中的酒杯准备和他先喝上一杯。

这两个老人有着迥然不同的气质,坐在主位上的那一个同谢云蒙一样锋芒毕露,花白的头发剃得短短的,两鬓非常干净,一双手骨节粗壮,上面布满了老茧。看整个人的体型,他年轻时一定是个很强壮的人。

坐在右手次位上的老头则透露出一股书卷气,就像个研究院的博士一样,戴着一副眼镜,脸上也是白白净净的,没有多少皱纹,一双手上,虽然没有老茧,但是却显示出了另一种粗糙,手部皮肤好像经常接触化学品或者颜料一样,看上去斑斑驳驳的。

他举着的酒杯里倒的是黄酒,因为酒量并不是很好,也不经常喝酒,所以就算是黄酒,也只倒了杯底的1/3而已。

主位上的老人摆了摆手,意思是算了,随便那些小家伙怎么样?然后他举起酒杯和边上的老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问道:“你最近的研究怎么样了?工作进展还顺利吧?”

“还行,”次位上的老人坐定身体说:“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不过一切还算顺利,小莫这个助手也很得力。”

“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弟呢?最近有没有受伤?”

“哈哈,他啊!我说了,恐怕老哥你不太爱听喽!”

“这有什么不爱听的?你说说看。”主位上的老人不依不饶问道。

“但是我说的那位小姐则完全不同,美得就像女神一样,就算是照片拍的并不清晰,也能够感受到她的美,我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照片一次,当时也没有在意,后来照片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我再也没有看到过。”

“那位小姐的美给了我很深的印象,我小时候一直缠着奶奶询问她到底是谁?可是奶奶不是回避我的问题,就是说自己不知道!直到奶奶去世,我都没有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本来,这位小姐的故事也就成了心底的一个回忆,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淡去了,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容貌居然会在这个家里人的身上重现。”

“什么意思?”谢云蒙一边帮恽夜遥擦去嘴角残留的果汁,一边问。不远处的魏浩桦立刻投来妒忌的目光,不过他很快低下头去,让自己的表情遮掩进房间阴影之中。

魏浩桦继续说:“这是我的妹妹魏月明,我们平时都爱把她的名字倒过来念,称呼她为明月。明月从小就是个非常内向的女孩子,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不过学习成绩非常好,而且头脑很聪明,与我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

“明月小时候皮肤黑黑的,长相并不出众,和我们的奶奶倒是有几分相似,而且她一直喜欢低着头,平时的存在感都很低,所以没有人刻意关注她。可是自从16岁之后,明月的变化就越来越大了,我记得最明显的就是,她的皮肤越来越白,本来无神的眼睛逐渐变得像画里面一样漂亮,还有原本有些方方的脸型,也越来越柔和了。”

“反正一句话,就是越长越漂亮,漂亮得不可思议,我们都对她的这种变化很惊讶,尤其是我,很快就想起了照片里的小姐,虽然没有办法将他们两个人对比,但是明月给我的感觉确实和当初看到照片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明月开始有变化的时候,我们的奶奶还没有过世,奶奶对此非常震惊,而且我觉得她越来越害怕明月,有时候甚至晚上看到明月的时候,会突然尖叫或者晕倒,整个身体颤抖不止。明月越是长得漂亮,奶奶的健康状况就越差,到最后,奶奶躺在病床上弥留之际,都不敢见明月的面。”

恽夜遥说:“会不会是你理解错了?你奶奶弥留之际,也许只是不想让明月伤心,所以才不肯见她。”

“绝对不可能,我看得出奶奶的表情,当我们提到要让明月来的时候,她表现得非常恐惧,甚至我感觉她就像是看到了死神一样。”

等到确定房间里的人已经睡着,他才继续自己的行动,拉开窗户,潜入房间,然后把窗户和窗帘全部关好。黑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并没有立刻打扰到床上假装睡着的人。

少女精致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红晕,长长的眼睫毛在不停颤抖,黑影看了一会儿之后,轻声说;“明月,你没有睡着对吧?”

那声音非常温柔,好似爱人的呼唤,明月听出了声音主人的身份,并没有感觉害怕,而是如同睡美人般缓缓睁开了眼眸。

第一眼看到她的王子,明月就从床上撑起身体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听见我从窗户进来,为什么不尖叫?如果是小偷怎么办?”男人一连串问出好几个问题,等待着明月的回答。

明月红着脸说:“我一开始确实很害怕,但当我偷偷看到你的背影之后,我就不想出声了。”

“为什么?”男人继续问。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也许只是想偷偷回来问一些过去的问题而已。”

“谢谢你的信任,你是个好姑娘。”男人对着明月露出微笑,那微笑是真诚的,就像此刻男人的心意一样。明月第一次看到男人对着她笑,脸色更红了,把头埋得低低的。

男人继续说:“明月,我可能发现了一些你哥哥隐藏的东西,这件事本来是无意的,但是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吗?”

“我愿意,不过,哥哥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明月问道,漂亮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疑惑。

“不能提前告诉你,因为现在我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你哥哥做的,他为什么要将那东西隐藏起来?明月,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去做就行,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为难,可以吗?”

“好。”女孩的回答声很低很低。

房间里的一切似乎都开始充斥上甜蜜浪漫的色彩,长发公主的王子攀窗而入,他是为了给长发公主带来幸福,还是为了别的目的?显然这一切不是长发公主自己可以搞得清楚的,王子的举动,已经开始让她幻想未来了,这可不是值得让人庆幸的事情!

事情似乎已经无法挽回,莫海右第一次觉得表面上的冷静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推开明月,顾不得身边人的眼光,紧走几步抓住恽夜遥的肩膀说:“小遥,你冷静点,听我说……”

“我很冷静,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恽夜遥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也如同机械。

可是,莫海右刚想解释的话语被谢云蒙突然之间插上来打断了,谢云蒙一把撩开他抓着恽夜遥肩膀的手,把小遥拉进自己怀里说:“有什么好说的?法医先生,恭喜你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和小遥也可以安心了。”说完,拉起恽夜遥就要走。

“谢警官,请你搞清楚状况再说话!”莫海右从来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他从背后一把拉住恽夜遥说:“你凭什么误导小遥的思想?!”

“我误导小遥的思想?!你刚才在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连人家哥哥都不告诉,一个人躲在小姑娘的房间里,能做什么好事?莫法医,我是给你留面子才这么说的,你不要自讨没趣!”

“呵!谢警官,话说的还真是犀利啊!难道你看到了我在做什么?连人家魏先生都没有指责我,你凭什么信口胡说?我还没有问你,你和小遥没有去吃饭,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管不着,我和小遥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的事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谢云蒙朝着莫海右怒吼,他看到恽夜遥难过的脸色,心里就不舒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谁都不能在他面前让恽夜遥难过!

刑警的话让莫海右也愤怒了,自己为了调查,让出了多少和恽夜遥相聚的机会,谢云蒙不但没有恻隐之心,还落井下石,真当自己是病猫吗?他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手画脚,恽夜遥刚才看到的事情,莫海右自然会好好解释,但是刑警这样一参与,他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说话了。

其实莫海右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这样子是因为慌了,真的慌了,恽夜遥会不会因此离开自己?会不会因此和谢云蒙走得更近,这些埋藏在法医内心深处的恐惧平时可以忽略,但此刻是无论如何都忽略不过去的。

谢云蒙一把抢过手机,不耐烦地说:“我来打!!”可是就在他手指刚刚接触到按键,脚下也突然之间踩到了一样东西,那是隐藏在落叶下面的一块长方形的东西。

莫海右迫不及待从地上捡起来一看,立刻就认出是恽夜遥手机的外壳,外壳已经被摔碎,前面半部分不知去向,三个人在地上找了一大圈,才发现了同样摔碎的手机屏幕。这一回,他们真的是面面相觑了。

也没有心情再发火,担忧完全代替了愤怒,在谢云蒙和莫海右心中弥漫开来,手机也许是在恽夜遥奔跑的时候掉落下来的,可是,这里的地面这样松软,手机为什么会摔得粉碎?

而且恽夜遥失踪的事情也很奇怪,他刚刚跑出魏月明房间,刑警和法医就同时追了出去,前后相差一分钟都不到,谢云蒙和莫海右无论是谁脚程都比恽夜遥要快,他们追到树林怎么可能恽夜遥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呢?”

“找!!把地上的树叶翻开来找!!”莫海右突然大喊一声,谢云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个人同时趴到地上将树叶一层一层分开来检查。

魏浩桦和阿姨则呆愣在一边,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

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而男人的心中,此刻也是一片混乱,藏在那里的秘密很可能会被他们找到,现在要怎么办才好?也不可能阻止两个人的行动。

失踪的人随便怎么样都与他没有关系,但是现在,这件事马上就要连累到自己隐藏的秘密了,要怎么办才好呢?男人一边想,一边有意无意的移动脚步,装出一幅既想要帮助地上的人寻找,又不知道该如何插手的模样。

逐渐,男人的脚步移动到了那条铺满了落叶的小路边上,在脚后跟与路上的落叶接触到的一刹那,男人就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心中的答案一下子明确起来。

‘一定是这样,看来他是陷进去了……不行,我不能救援!对不起。’男人在心里默默道歉,他的脚步停留在小路边缘,心里想着如何阻止面前两个人寻找到这里的办法。

阿姨走到她身边,对小姑娘说:“你真的很喜欢那位莫先生吗?”

“……”

“没关系的,现在他们都不在,你好好跟阿姨说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魏月明无声的点了点头,她的脸随着点头的动作变成了玫瑰色。

阿姨说:“那既然这样,阿姨就要说一点心里话了,你听了不要介怀,如果是事实的话,你就放弃,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不是事实,那阿姨绝对看好莫先生这个人。”

“阿姨,你想说什么?”女孩小小声地问。

“我觉得莫先生和那位失踪的恽先生之间,好像有说不清楚的关系,他们两个长得这么像,也许是双胞胎兄弟,不过看莫先生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是担心兄弟的样子。”

“阿姨,你不要乱猜,我刚才看到……”魏月明决定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但她不敢大声说,所以凑到阿姨耳边小小声说了几句。

中年妇女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哎呀!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怪不得在客厅里的时候,我总觉得他们两个的样子有些奇怪,那就是说不关莫先生的事情喽!这样也好,明月你就可以轻松一点,记得好好和莫先生沟通,知道吗?”

一老一少在房子里的对话,没有一个人听到,而户外依然是纷乱不已。

——

屋子里的灯光突然之间开始闪烁,好像是鬼怪的手在作恶一样,故意让灯光照耀下的人变得惊恐和不安。

闪烁不定的光线,如同她们此刻犹疑不定的心情,让墨色中的浓雾越来越深重!

黑影露出了狡诈的微笑,现在的时机正合适,趁着那些人还没有找到隐藏着的地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为了这个目的,黑影迅速行动起来,寒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手指之间,滑向既定的目标,一刹那之间,凄惨的尖叫划破了房子上空宁静的夜晚,也成功吸引了三个男人的注意力……

他对着身后跟进来的人说:“老年,你赶紧给他看看,有没有生命危险?”

被他称作老年的人此刻是这个屋子里唯一懂医术的人,所以他当仁不让走到床边,俯身开始给床上的人检查。

当口鼻中的淤泥全部清理出来之后,老年才说:“还好,呼吸和心跳都有。唉!也得亏老天爷照顾,我们幸亏出去散了那一圈步,要不然这小子的命可就真的麻烦了。”

“哎!我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有个陷坑?我一直以为那里是一条小路啊!”头一个进来的老人一边换下满是淤泥的外套,一边说。

“那种样子的地方谁都会看错的,”老年回答说:“被树叶全部都覆盖住了,而且底下是潮湿的淤泥,树叶根本沉不下去,风又吹不起来,所以不管谁看到都会以为是一条小路。”

“另外两个小子呢?又跑哪里去了?怎么会留这孩子一个人?”

一连串的问题,谁也找不到答案,大家现在只希望床上的人能够尽快醒过来,这样他们就可以知道真相了,清理和救援在继续,年轻人和母亲从外面拿进来热水和毛巾,帮着一起擦拭床上人头上手上的淤泥。

——

恽夜遥现在在哪里依旧是困扰谢云蒙和莫海右最大的一个问题,树林里刚才全都找遍了,不要说地上没有陷坑,连树上谢云蒙都一棵一棵爬上去找了,可就是没有。

没有办法,谢云蒙只能跑一趟莫海右临时告诉他的那户人家。

“既然老师搬到这里来了,你们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谢云蒙心里又开始蹭蹭冒火。

莫海右说:“是你那位老师想出来的主意,他故意通知我却不来通知你,是因为今天正好是你当初进警局第一天的纪念日,他料定你一定不记得这件事,所以关照我们都瞒着你,准备等你过去了,好好庆祝一下。”

“哎呀!老师还真是多此一举!那我赶紧过去看看吧,你在这里留守,如果发现小遥,一定要打电话通知我。”谢云蒙离开之前说。

“你放心吧,快去快回。”

“我们就在那栋会消失的房子里面,白天的时候,小遥遇到一个名叫魏浩桦的人,他就是房子的主人,我出于好奇让小遥和我一起进去看看,却没想到撞破莫海右正在和魏浩桦的妹妹约会,两个人还明目张胆的抱在一起。”

“小遥一时转不过弯来,就跑出去了,结果等我们追到树林里,连小遥的人影都看不到。我还差点和莫海右打起来……”

谢云蒙一口气说完,直瞪着柳桥蒲的脸,希望可以从他口中听到恽夜遥的消息。

柳桥蒲气极了,不怒反笑,对着谢云蒙说:“瞧瞧你们干的这点破事!说出去都给我脸上抹黑!!你当初放弃小小的时候,是怎么在我面前保证的?!!啊!!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和老年散步路过那里,看到小遥伸出来求救的手,他的小命今天就交代了!!”

“你还有心情和莫海右打架?!!你让莫海右过来,我今天不揍你们,柳桥蒲三个字我就倒过来写!!哎!!你干什么进去,我还没骂完呢!!”柳桥蒲看到谢云蒙再次朝房间里冲进去,怒吼道。

边上年语赶紧劝他:“老哥,老哥,消消气,孩子们没事就好,别计较那么多了!”

“哼!!”

顾不上去在意柳桥蒲在外面的怒骂声,谢云蒙几步跨进房间里面,第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恽夜遥,冲过去抱起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谢云蒙把头埋在他肩膀上,感觉到熟悉的心跳和呼吸,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总算落了地。

回头看到柳航从外面进来,谢云蒙说:“这次真的要感谢老师,要不是他小遥就完了。”

“小蒙,你刚才说的话我有点弄不明白,”柳航问:“你和莫法医都不是花心的人,为什么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你们就没有问一下,莫海右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吗?”

柳航的问话提醒了谢云蒙,他放下恽夜遥的身体,对柳航说:“那栋房子确实有十分奇怪的地方,我都忘了跟老师说。”话音落下,谢云蒙的人就回到了客厅里,而柳航依然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站在门口。

莫海右确实发生了异常状况,他被袭击了。而且就在那条差点淹死恽夜遥的‘小路’边上。

法医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的时候,黑影的刀子已经朝他背后落了下来,幸好莫海右反应快,马上朝边上滚了过去,算是险险避过要害,刀口在他肩膀上擦过,割出一条长长的划痕。

莫海右避过袭击之后,马上从地上翻身爬起来,朝着黑影追过去,可是黑影的速度也不慢,他一刀落空,根本就没有准备再下手,而是朝着树林后面狂奔逃跑。

莫海右当然是紧追不舍,可是栽就栽在法医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很快,第二个被树叶掩盖的深沟就挡在了他面前,幸好莫海右反应灵敏,而且也有思想准备,所以并没有中招,但是被眼前的黑影逃掉了。

法医还没有稳定下心神,就接到了谢云蒙的电话,听到恽夜遥没事的消息,莫海右自然是欣喜若狂,他赶紧原路返回,去迎接柳航的汽车。

但是法医万万没有想到,此刻在魏浩桦家里,一桩凶杀案已经发生了,就在他们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地方,而且凶杀案还涉及到一个莫海右此刻很在意的人——魏月明小姐。

事情的发展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无法挽回的方向,表面上看似所有的一切线索逐渐融合到了一起,但事实上,冰山一角才刚刚显露出来,而这件事,如果恽夜遥和莫海右不精诚合作的话,也许答案真的会永远淹没在黑暗深处,不见天日。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10点钟,屋子里的灯因为莫海右的嘱咐亮着,魏浩桦没有陪在妹妹身边,阿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魏月明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她床边的地板上,粉红色地毯似乎鼓起了一大块,一半隐没在床底下,另一半子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恐怖。

楼上,谢云蒙并没有去动其他房间,而是直接敲响了魏月明房间的门,屋子里立刻传来应答声,是阿姨,谢云蒙担忧的心情放松下来,问:“明月小姐还好吗?”

“很好,你进来吧,门没锁,明月睡着了?”

“不了,确认你们安全就行了,我还有别的事情,你们记得呆在房间里不要走开。”

“好。”

“对了,魏先生去哪里了?”谢云蒙问。

阿姨说:“我也不清楚,小桦刚才说要出去一下,大概回来之后到自己房间去睡觉了吧。他就住在楼梯口的第一间房间。”

“我知道了,那阿姨你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谢云蒙说完,朝着楼梯口的房间走去。走近门口才发现,门缝里透出了淡淡的灯光,这说明魏浩桦确实像阿姨说的那样,在自己房间里面。

“魏先生,你在吗?”谢云蒙大声问了一句,不过回答他的人不是房间里的魏浩桦,而是正在走上楼梯的莫海右。

他说:“魏先生在明月的房间里。”

“不是,阿姨说刚才魏浩桦出去了,现在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你看门缝底下的灯不是还亮着吗?”

莫海右仔细看了一眼,确实,门缝底下露出淡淡的灯光。

恽夜遥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魏先生应该不可能会睡着啊!”

“很正确,谢警官,你最好动用一下你的武力进去看看,可能里面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哦,刚才袭击我的人虽然不知去向,但不能排除他是这栋房子里的人。”

“你是说魏浩桦袭击了你?”谢云蒙问。

“不清楚,我只是说各种可能性都有,再说现在就算我们砸门而入,也有合适的理由不是吗?”莫海右已经恢复了冷静的状态,除了肩膀上的那一处伤口,还有身上和头发上沾着的泥土,基本上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谢云蒙其实也不想在这里耗时间,他是怕吓到隔壁的两位女士,不过既然莫海右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立刻就开始了破门的工作,而莫海右则放开恽夜遥,朝着魏月明房间走去。

恽夜遥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落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把心思收回到谢云蒙这边。

刑警破门发出了很响的声音,直接把魏月明给惊醒了,估计要不是莫海右正好走进去,她又要惊声尖叫,阿姨也被外面的声音吓得不轻,不过莫海右简单解释之后,两个人就冷静下来,莫海右坐到魏月明床边,轻声安慰了几句。视线并没有停留在女孩身上,而是看着她边上的阿姨。

莫海右遮掩好女尸的衣服,对恽夜遥说:“小遥,你不要蹲的时间太长了,容易头晕。刚才的事情,对你的影响还是蛮大的。不可能那么快恢复过来,所以要小心一点。”

“已经没事了,小左你不用担心。”虽然这样说,恽夜遥的人还是被边上谢云蒙拉了起来,他也听到了莫海右的话。

房间里的尸体身上并不能带来什么新的证据,所以演员和法医留下刑警先生看守魏浩桦,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到外面走廊里之后,莫海右对恽夜遥说:“我们先到明月房间里去一趟,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她,你也一起听听。”

莫海右似乎想要表明他和魏月明确实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拉起恽夜遥的手走进了房间,而魏月明看到两个人紧牵着的手,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莫海右让阿姨暂时离开房间,自己和恽夜遥坐到魏月明身边说:“明月,说说这几天来,我们认识的事情吧!”

——

夜晚的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不知不觉中,红色的星辰又开始浮现在落叶缝隙间,毫无预兆的,点点红色开始为大地增添上恐怖的色彩,仿佛逐渐从伤口中渗出来的鲜血一样,由浅至深,慢慢晕染进周边的所有缝隙里。

落叶依旧在随风舞动,不挺有新的叶片落到红色星辰上面,有的被遮掩住了,而有的则越来越浓烈,如繁星闪烁。

黑影独自一人望着窗外,他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本来,对付一个无意之中闯入的法医已经够麻烦的,现在还加入了演员和刑警,黑影感觉事情好像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他们已经发现了树林里的秘密,里面的东西被打捞上来只是时间问题,但有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黑影必须提前办好,在警察进入这栋房子之前。

时间已经将近晚上11点钟,魏月明现在一点困意也没有,可能是由于惊吓造成的,反正她现在已经穿好外出的衣服,坐在了粉色梳妆台的前面。

魏月明的房间一看就是小姑娘专用的,浅浅的粉色和紫色搭配在一起,还有各种可爱的图案,窗帘是稍深一点的玫红色,看在莫海右和恽夜遥眼里,感觉就跟超市里过于甜腻的糖果一样,又香又甜,但并不舒适。

魏月明说明了自己和莫海右在海滩上偶遇的事情,莫海右对恽夜遥说:“我确实是因为想要了解过去才去的市海滩,但是我在那里没有找到什么记忆,而是找到了明月,她看上去非常忧郁,身边也没有人陪伴。”

“于是我就自告奋勇送明月一程,你知道吗?当看到明月在夕阳下朝我挥手的样子,我却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身影,她也喜欢穿淡色的连衣裙,上面印着小小的花朵,长长的直发披散在脸颊两侧,而女人的容貌,仿若和你重叠在一起。”

“那是我梦中的母亲。”恽夜遥回答说,他的眼中透露出悲伤,看着莫海右。但是莫海右下一句话,却又让恽夜遥失望了。

莫海右说:“可她不是我的母亲,我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虽然不记得十岁以前的事情,但是母亲的样子我很清楚,她从不留长发,从不穿淡色的连衣裙,母亲的样子总是痛苦和仿徨的,而我在明月影子里看到的女人,却是那么快乐,连我的心也融化了。”

“小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想要努力的了解过去,也想要知道和你之间被遗忘的牵绊,所以我辗转来到了魏月明的家里,每一次看到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仿若看到了沙滩上朝我微笑的女人,我想要知道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也因此问了明月很多问题。”

“我确定,那个白色的东西应该是一个人身体的一部分,有可能是膝盖或者手肘,也可能是弯曲着的手腕,因为没有完全露出来,所以我不能详细分辨,但是至少,这件事说明,魏浩桦有可能在树林里面做着不可告人的勾当。当时我亲眼看到魏浩桦与你们相遇,我因为不方便现身,所以躲在房子后面。”

“你们和魏浩桦在客厅里交谈的时候,从窗口掠过的身影就是我,当时我是故意这样做的,因为我的身形身高和小遥你非常像,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猜到一点什么?在留下暗示之后,我就偷偷从屋后进入了明月的房间,目的是提醒她今天晚上注意安全。”

“可我刚刚想离开明月的房间,你们就闯进来了,才造成了刚才的误会,小遥,对不起,我原本是想直接去通知两位老师,再帮助你们一起解开魏浩桦家里的秘密。但是事与愿违,最后还给你造成了伤害。”

“小左,不要提这些了,现在大致状况我们都已经了解,”恽夜遥问:“你真的认为魏先生是伤害魏小姐的人吗?”

莫海右摇了摇头,说:“不确定,但是这个家里能够接近明月的只有她和阿姨,阿姨的可能性很小。”

恽夜遥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的魏月明,拉起莫海右说:“小左,你跟我出来一下,让魏小姐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静一静,我有些话要说。”

两个人来到门外的时候,恽夜遥再次确认了一眼房间里的状况,他的视线从魏月明脸上逐渐转移到她睡的床铺底下,然后才回到门外,轻轻关上了房门。

恽夜遥对莫海右说:“有些事情确实只有魏浩桦可以做得到,但有些事情就不一定了,小左,刚才我仔细观察过魏浩桦身上,他身上的泥土是大片大片的,全都集中在胸口、手臂、和肩膀前部,不像是袭击你的时候粘上去的,我倒是更倾向于相信他的话,他瞒着妹妹和阿姨出去,是为了救我。”

女孩不再说话?眼神也黯淡下去,她感到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一点一点的碎裂开来,直到全部变成泥潭里的淤泥。

她回过头去,坐回自己的床沿上说:“你赶紧从窗户离开吧,那些人就快要回来找我了,记得小心,不要在墙壁上留下脚印。”

“你可真是一言不合就赶别人走,不过,我也不在意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团聚,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不用再做了,因为我不需要。”

女孩的决绝让黑影有些生气,他说:“我知道人都向高处走,那个法医英俊潇洒而且多金,正是这个家需要的人,阿姨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吧,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你等着瞧吧!”

黑影说完,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房间内部,只留下女孩独自一人露出落寞的神情,这里就像是牢笼一样,没有一点她向往的海阔天空,她又想起了海滩边上浪漫的偶遇。

不过,现在女孩心里已经很明白,那个英俊潇洒又多金的人不属于她,不论王子将来属于谁?都与她无关。

‘我不会像你一样强求的,等我得到了海阔天空,我就会飞走,永远也不回来。’心中想着,女孩的瞳孔中再次溢出泪水。

——

恽夜遥没有将自己与小左的对话告知谢云蒙,只是说了一点周边的线索,他一直在观察着莫海右,小左还是隐瞒了他某些事情,为什么?恽夜遥不知道,但是他不着急,因为有些事只有小左自己想通了,他们才能顺利交流。

恽夜遥站在谢云蒙身边,问魏浩桦:“我们可以到阁楼上去看看吗?”

“无所谓了,想去就去吧!”魏浩桦似乎已经放弃了辩解的希望,他一脸颓然地说,但恽夜遥和莫海右很明显看到他眼中掠过一丝期待。

谢云蒙依然留守在二楼,而恽夜遥和莫海右拿上魏浩桦递过来的钥匙,朝着阁楼走去,走上楼梯之后,恽夜遥顺手关好背后的小门,对莫海右说:“刚才的推理要稍微改一改。”

“怎么说?”莫海右问,不过他估计已经猜到了恽夜遥的心思,所以脸上并没有露出疑惑的神情。

恽夜遥接口说:“魏先生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明月确实是个聪明的女孩。”

“可你更聪明,所以,她注定要栽在你的手里。”莫海右不知道为什么?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让恽夜遥瞬间抬眼看向他,表情也带上了惊愕。

不过恽夜遥没有反驳,只是说:“小左你从来都比我看得透彻,当然,这次也不会例外。”

两个人已经把心里的事情都交流过了一遍,恽夜遥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芥蒂。不管小左的思维如何改变,他还是原来的那个小左,只要这一点不变,恽夜遥对所有的事情就可以淡然处之。

第八百六十八章十个住客第三十六幕

他们两个开始仔细观察阁楼,空间很大,看上去不常使用,里面堆放的旧家具上都积满了灰尘,莫海右蹲到某一个地方,把地上的干草扒开闻了闻,然后说:“小遥,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恽夜遥走过去问道。

“是香水味,这里有某个带着同样香水味的人呆过,而且时间还不短,你看边上墙壁和柜子上的灰尘,都被蹭掉了。还有地面上的干草,以及底下铺着的砖头,有被人用脚底反复摩擦过的痕迹。这说明有一个人在这里呆过很长时间,有可能就是为了避开我们的视线。”

“那么说魏小姐是在暗示这个人的存在?可我们刚才上来的时候,阿姨和魏先生表现的都很正常,并没有刻意阻止。”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人躲在这里,尤其是阿姨,我认为他对于这个家里的秘密知道的最少,当然我是指魏浩桦兄妹长大之后,所带来的秘密。”莫海右说。

“可是小左你不要忘了,刚才客厅里发生袭击事件的时候,窗台上是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人踩踏过的痕迹,凶手不可能有时间清理窗台,所以只能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凶手,是某个人演的一场戏。当时你、小蒙和魏先生都在外围,家里只有魏小姐和阿姨两个人。”

“因此这个制造袭击的人只可能是阿姨和魏小姐其中之一,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莫海右回答说。

恽夜遥继续说:“如果这个人是阿姨,就说明她制造了自我袭击事件,这样一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阿姨想要保护什么人或者秘密?再往下延伸,阿姨会这样做,也就证明了她知道这个家里存在的秘密,而且并不会少。”

黑影偷偷从户外靠近某一扇窗户,倾听着里面的动静,他小心翼翼不让头发顶端冒出窗框,以免自己被发现。

坐在床边的法医好像察觉到了一点什么?一直在朝着窗外看,不过幸运的是,法医先生并没有低头,只是望向平行的地方。

黑影把身体往下缩了缩,尽量全部掩映在窗框下面,他不敢抬头看,害怕视线所及之处会与某个人相交。黑影在这栋房子里住了那么多年,一直处于提心吊胆之中,不过此刻给他带来的恐惧,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但他不能离开,必须听听那些人的想法,以确定自己会不会暴露?魏月明拿出香水的事情,让她有些警觉,她到底是想暴露自己?还是想帮助另外一个人,黑影虽然爱着魏月明,但是他又始终不能完全信任女孩,当然这也是正常,在黑影所处的环境之下,对任何人他都不能够报以信任。

渐渐的,房子里说话的人把声音压得很低,黑影开始越来越听不清楚,他的头颅也在不自觉的一点一点向上升起,直到衣领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握住,拖进屋子里为止。

——

当阿姨把夜宵送进魏月明的房间里,里面的一幕差点让他扔掉手里的托盘,但是在她作出过激反应之前,托盘已经被一个人接过去了,那个人就是回到明月房间里的莫海右。

莫海右指着一个站在房间里的男人问她:“阿姨,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我……我好像在哪里……”阿姨有些回答不清楚,但是她看了看坐着的魏月明,瞬间又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问站在面前的年轻人:“你该不会是小桦吧!”

男人没有回答他,不过那张与魏月明十分相似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莫海右露出了今天第三个温和的笑容,说了一句他们都听不懂的话:“看来是我猜对了。”

他是在说自己和小遥在阁楼上的推理,是他成为了正确的一方,对于在推理上战胜恽夜遥,莫海右从来没有兴趣去试一试,不过自己的正确率更高,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莫海右走出房门说:“这里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好好聊一聊,我去外面。”说完,他就带上房门离开了,只留下屋子里的三个人互相瞪着对方。

一旁的年语马上说:“我就说小左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嘛!”

莫海右纠正说:“请老师不要叫我小左。我是小莫。”

“死鸭子嘴硬,我都叫了那么多年,连未亦姐姐也这么叫,为什么老师不能叫?”恽夜遥在一边嘟囔,但是收到莫海右的眼刀,他就不敢再多说了。

房子里的事情看似已经快要解开了,可事实上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此刻在远方城市中心的某一处公寓里,一个老人正带着她的小孙子睡觉,小孙子早已进入了梦想,而老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

昏暗的灯光下,老人的脸庞看上去比白天时候柔和了很多,除去皱纹之外,可以看得出她年轻时候应该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人,此刻,搂着这小小的身体,老人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的瞳孔是空洞的,思绪全都集中在过去的回忆中。

电梯门口的那张照片,她不知道刑警捡到没有,其实那一天,老人和孙子一直跟在刑警身后,她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很有名的刑警,破获过很多起案子,所以老人想要求助于他。

跟着进入社区大楼,在电梯里攀谈,在电梯门口遗落下照片,也都是刻意为之,一切的一切都是想要刑警发现那栋房子,去探究其中的秘密。

这么做的原因,是老人想要将那些恶毒的人驱逐出本该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一生,她没有在那栋房子里留下任何自己的痕迹,唯一一张母亲的照片,也被她遗落在了那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很后悔,为什么当时嫁人的时候没有带上照片?也许是太过于匆忙了,也许是她太害怕了,想要逃离那栋房子的愿望超过了一切,现在,是一个到了她动手夺回房子的时刻了。

那栋房子应该很值钱,可以给她怀里无父无母的孩子带来希望,这个孩子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老天爷不仅夺去了父母对他的爱,还夺走了他说话的权利,这不公平。

所以趁着自己还活着,老人决定为了孩子最后拼搏一次,如果能够得到房子的话,他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我总觉得妈妈还没有死,当年她嫁人的时候,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和那个人的事情,阿姨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你和小桦都是我最疼爱的孩子,当年得到这栋房子之后,我就把它的所有权归到了你的名下,你应该知道我这样做的意义,我不需要这栋房子,而且我也有自己的退休工资,我需要的是你们不再怨恨过去。”

“我从来就没有怨恨过过去,是母亲的怨恨一直围绕着我,怎么也挥不开。哥哥也是,他选择隐藏起来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周围的人忘了他。”

“可是忘记了吗?你们怎么这么傻呢!而且那个泥潭里的事情,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尤其是现在还有三个警察,你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当时,你们干嘛不让家属到树林里去寻找?”

“难道阿姨你想让陌生人找到过去的冤魂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被找到了,那也是过去的人做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我一直觉得事情就像是发生在我们眼前,根本就挥之不去,就像是现在发生的一样,这栋房子过去的秘密,只有母亲回来了才能够解开。”

“唉!”阿姨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去,她不想再争论什么?明月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她也有责任,只是,那个人没有自愿出现之前,她不能够将这份责任说出来。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估摸着记忆中的人应该会早起,阿姨借着做早饭的当口,偷偷在一楼厨房里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当对方接起电话的时候,阿姨只说了三个字:“回来吧。”

这无异于是一个信号,而电话那一头的人稍稍停顿片刻之后回答说:“嗯,一早就已经出发。”

凌晨的阳光照射进厨房,照在准备做饭的人身上,让她的轮廓变得柔和。

“好,小蒙,一会儿就过来了。”恽夜遥就像是久别重逢一样,挥着手回答说。

莫海右用鼻子冷哼一声,问他:“每次看到你那位行动派先生,都需要这么热情吗?”

“小左你妒忌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走吧,我们回去吃饭。”说完,莫海右拉上恽夜遥的手朝谢云蒙站立的地方走去,阳光下的三个人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只有莫海右心里明白,他这几年调查到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恽夜遥知道的。

——

红色星辰重新出现在眼前,让出租汽车里面的老妇人激动不已,她对小孙子说:“这里就是奶奶过去的家,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好不好?”

小孙子不会回答,但他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房子,所以拼命拍手表示自己很高兴。

车子稳稳停在路边,一老一小两个人拿着简单的行李,手拉手走下出租车。当出租车绝尘而去的时候,她们两个依然站立在路边,没有挪动脚步。

似乎是还有点担心,老妇人对着小孙子说:“待会儿进入房子里,奶奶要和里面的人好好叙叙旧,你一定要待在之前看到过的两位先生身边,不要乱跑知道吗?”

“还有,”老妇人一指房子后面的树林,补充说:“那边很危险,不要跑进去玩,记住了吗?”

对于奶奶的话,小孙子很乖巧地一概点头应允,两个人这才迈开脚步,朝房子走去。

已经有一个人在路口迎接他们了,这个人就是魏浩桦、魏月明的阿姨,她看到老人之后,激动得热泪盈眶,两个人的年龄差不多,可是,刚刚走下出租车的老人却看上去比她苍老的多。

“这么多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阿姨问新来的老人。

“还好,当初幸亏有你的保护,我才没有成为那些泥潭下面的冤魂,也才有机会今天可以回到这里。谢谢你。”老妇人说,她的眼睛里却是满怀着感激。

阿姨说:“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样客套的话吗?快点跟我回去吧,三个孩子都在等着你,吃过早饭之后,恽先生的推理也要开始了。”

“三个孩子?”老妇人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她看着阿姨问:“怎么会有三个孩子呢?”

“你进去就知道了,赶紧让小家伙去吃饭,一定饿坏了。”阿姨说着,接过老夫人手里的背包,带着他们朝房子走去。

除了这个之外,客厅里还多了两个人,就是恽夜遥和谢云蒙在‘燃烧’的社区大楼里看到的杨杨和他的奶奶,祖孙二人坐在刑警先生的身边。杨杨好像被什么事情吓到了一样,正趴在奶奶怀里咿咿呀呀哭泣,听他的发音,就可以知道这个小孩是个聋哑人。

恽夜遥环顾了一圈四周,开始了他的推理:“其实红色星辰这个名字,要不是杨杨奶奶告诉我的话,我还真的猜不出来,昨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所以并没有看到夕阳西下时的场景。”

“现在想来,这栋房子之所以叫红色星辰,应该与之前我们看到的社区大楼有异曲同工之妙,对不对,魏阿姨?”恽夜遥把杨杨奶奶称呼为魏阿姨。

杨杨奶奶点了点头说:“是的,正是因为这栋房子外围全部都被玻璃包围,所以红色夕阳照耀在上面,反射出来的光芒就像整栋房子在燃烧一样,不过,这并不是红色星辰全部的意义,星辰的意思是指匕首,也就是危险。就是说这栋房子里时刻存在着危险。”

“能给我们解释一下这个危险的真正意义吗?魏阿姨。”恽夜遥问道。

“可以,其实危险指的就是我和我的一双儿女,魏浩桦和魏月明。从我们祖母那一代起,家族就开始没落了,祖父的生意失败影响了整个家族的收入,但我们祖父并不是魏先生故事中所说的那个照片里的老人,而是另一个人。”魏阿姨很奇怪把自己的儿子称呼为魏先生,她指的是恽夜遥在警局门口见到的那位魏浩桦先生。

并没有人对此提出疑惑,大家都在安心的听魏阿姨继续说下去。

“至于他们做错了什么?之后的推理中你们都会明白的。在这栋房子里,阿姨因为迷信,一心一意保护着三个孩子的安全,不让她所认为的不祥之人靠近,且不论当年的真相是什么,阿姨刚刚在户外是情急之下的行为,她知道没有办法再赶魏阿姨走,所以才起了杀心。要不是老师夜里打捞尸骨的时候,将平地和泥潭都进行了伪装,今天早上魏阿姨和杨杨也许真的会有危险。”

“我们的两位老师,一位是退休刑警,还有一位精通伪装,所以阿姨才会被骗过去,魏阿姨和杨杨也得以平安无事。那些被打捞上来的尸骨,都是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亡了,我想应该是以前失足掉入泥潭中的人,与杀人事件没有关系。当然事后还要经过警方的调查才能够确定为事实。”

“但是除了那些白骨之外,房子里的确出现过两具尸体,一具我们没有见到,被藏起来了。另一具出现在小魏的房间里,当时我们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小魏会把袭击小左穿的衣服和尸体带回自己房间里。”

“不过在逮住真正的魏浩桦之后,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是小桦在妹妹房间里发现了在地毯下面的尸体,才会将尸体抛进小魏的房间里,而明月想用香水的味道来告诉我们这件事,无论香水是谁送给她的,她希望我们猜到,小魏房间里的尸体最先存在与她的房间里。”

“这样说似乎有些凌乱,那我们就按照顺序,一件一件事情来说,昨天晚上听完小魏的故事之后,我们就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前往明月的房间,当时小左进入明月房间没有多久,他是想回去提醒明月一切小心,因为他看到小魏在遇到我们之前,曾经坐在淹死过人的泥潭边上,泥潭中还浮现出尸骨。”

“小左对于自己十岁之前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了,他一直都想找回过去的记忆,所以见到明月之后,他就经常到红色星辰来做客,为的是多了解一点明月过去的事情,但是小左误会了明月的身世,而明月和阿姨也误会了小左的目的,就这样阴差阳错,最后造成了我们三个人之间的误会。”

“我当时见到房间里情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在这里也不便赘述,我只说一说我掉进树林泥潭里的事情吧。我掉进泥潭里不久之后,小蒙和小左就追到了树林里,他们拼了命的找我,可是却一无所获。幸亏之后两位老师路过及时救援,我才能免于被淹死。”

“小左和小蒙在树林里争吵寻找其实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就听到了这边客厅里传出尖叫的声音,尖叫声是明月发出来的,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楼上的阿姨,她为什么这样做?听到了刚才小魏的自白,我想大家应该明白了。”

“她也发现了小魏的罪行,而且我想阿姨可以猜到我失踪的原因,为了保护儿子的罪行不被戳穿,他选择了割伤自己惊吓明月,用明月的声音来吸引小左和小蒙回来。其实当时小魏也正在担惊受怕中,听到房子里的尖叫声,他不顾一切冲回屋子内,也是为了吸引小蒙和小左的注意力。”

“小魏,幸好这个计划没有得逞,要不然老师又要骂你故意杀人了,当时你们为了掩盖偷盗的罪名,置我的性命于不顾确实很过分。虽然现在我不想再来指责什么,但是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多为别人着想一点,不要再那么自私了。”

恽夜遥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很平静,但是在他两旁的刑警先生和法医先生,却并没有他那么淡定,刑警先生紧捏着拳头,一副克制的样子,如果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魏先生决计不会这么好过。而法医莫海右看着地上人的眼神冷若冰霜,就像要在他身上盯出两个洞来一样。”

“但是尸体不可能是阿姨打捞上来的,她没有这个能力,那就要涉及到我的两位老师了,老师,你们当时救援我的时候,我抓住了尸体的手指,是不是连整具尸体一起带上来了,因此尸体的手指才会断在我的手心里?在淤泥下面,人就算是腐烂了骨头应该也不会断吧!”

柳桥蒲回答说:“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这样,但我们没有意识到同你一起上来的是具尸体,因为他并没有全部露头,而是被泥土和树叶包裹着露出一点点,我的老花眼在黑暗中本身看不太清楚,年语又心急如焚地对你进行急救,所以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可是,小遥,跟着你上来的应该是一具腐烂的尸体,为什么到了当时房间里却成了一具没有腐烂的女尸了呢?”柳桥蒲问道。

“老师,你还记得之前小左跟踪小魏的时候?在落叶下面看到的人体凸出部分吗?虽然只有一点点,而且被落叶掩盖着,但小左依然判断出那是人的手肘或者膝盖部分,她就是那具没有腐烂的女尸。”

“小桦当时顺利避开了小左的视线,是因为这里的小树林绵延很长,而且到处都是像我掉落下去的那种泥潭,小左不熟悉地形,不可能走得像小桦那么快,所以摆脱小左之后,小桦就迅速回到房子后面的树林里,他同时发现了浮起来的两具尸体。”

“哥哥……为什么?”明月还是不能够理解。

小桦眼睛里充满了柔情,盯着她说:“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一心一意,只想你留在身边,你那么美,美得就像我心中的女神一样。可是我知道,我和你的牵绊永远都不可能交集,我们是两条挨得很近的平行线,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你呆在这栋房子里,不让任何人觊觎到你,这也就是我在你药品里动手脚的原因,你小时候的体质虽然比普通人差,但是在阿姨的精心呵护下,你的身体越来越好,越来越向往外面的世界。”

“这令我非常害怕。你知道吗?明月,在很多个夜晚,我都会梦见你已经离开我了,每次醒来都是心惊胆战,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不能放开你的手……”

“好了,不要说了!!”明月尖叫着打断了哥哥的话,用一种悲伤的,无法理解的表情面对着他,这令魏浩桦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窖一样。

恽夜遥说:“小桦,小左之前就说过,在药物里动手脚的人是一个可以经常出门的人,要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弄到那些东西。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联系到小魏身上,因为小魏明显是个夸夸其谈,但却没有多少真本事的人,而且当时,我们已经猜到他有可能靠偷窃失足者的物品在维持开销。”

“直到你进入视线的时候,我们才真正确定了嫌疑人的真实身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药品里动手脚的人,如果想要不知不觉慢慢杀死明月,他完全可以放一些对身体伤害更大的药物。所以说,嫌疑人肯定不是想要杀死明月。”

说完这些,恽夜遥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莫海右,此刻法医依然保持着冷漠的表情,但是恽夜遥可以感受出来,法医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悲伤,因为他们也是两条挨得很近的平行线,永远都不可能在现实中交集,只能成为对方生命深处最珍贵的一部分。

魏月明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低下头去说:“我知道了,我和哥哥会照顾好母亲和阿姨的,谢谢你们。”声音低沉而又压抑,透出淡淡的悲伤。

等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魏浩桦的所作所为也遭到了柳桥蒲严厉的斥责,让他好好把自己妹妹的身体调养好,当个真正的一家之主。

而恽夜遥和莫海右并没有从此和魏月明成为陌路人,他们有空的时候,经常会一起来看望她,并偶尔带着她出去玩。莫海右也意识到其实魏月明和恽夜遥母亲的过去并没有任何瓜葛,只是他自己一时恍惚的误会而已。所以就不再单独打扰魏月明的生活了。

消失的红色星辰就此结束,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会更加努力的,谢谢大家。

在混乱不堪的时候,薰衣花田远处似乎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爬过,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而被鲜血掩盖的皮肤上面,有两个小小的黑洞,它们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

一切都如同戏剧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就像是现在在舞台上的男人,这个男人已经许久没有演戏了,但是受朋友的邀请站到舞台上,瞬间他对职业的敏感和习惯就都回来了。

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男人,长相也是所有人中的佼佼者,而且他时常展示出自己温和的一面。不管内心如何,他的微笑总能让人感觉开心,现在他穿着一身紫色的戏装,在舞台上走来走去,就像是一支随风飘荡的薰衣草一样。

舞台底下没有观众,这是一场演练,他不是真的为了来演戏,只是在用自己的演技让坐在不远处的导演和副导演寻找灵感。

“好了吗?我都走了这么久了!”男人有些耐不住性子的问道,可是马上换来了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导演不耐烦的眼神。

“你现在的耐心怎么那么差,以前我看你演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导演说,副导演则在旁边捂着嘴巴笑。

舞台上的男人说:“这又不能怪我,那么长时间没有演戏,我都不习惯这个环境了。”

“你不是不习惯,而是急着回去约会吧!”副导演立刻戳穿他,然后说:“对了,我们一直都听说你在谈恋爱,就算是你继母也这么说,可是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你女朋友的样子,是不是有些过分啊!大家都是演艺圈的老朋友了,下次带过来看看吧。”

“我才不要呢,”男人立刻拒绝,对着舞台下面的人吐了吐舌头说:“再等几年吧,以后一定会让你们看到的。”

剧场这边的轻松气氛,和刚才薰衣草田里的惨烈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是爱情,可是紫色花田里的爱情却让人感觉无比悲伤和心酸。

暂时放开对爱情的描述,我们把视线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在那里,有一间简陋的小仓库,它真的只是一间小仓库,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什么房子或者别墅,而且在仓库里,横七竖八的堆放着许多画板,还有紫色的薰衣草花。

其中有一块画板让人觉得很脏,整个表面都已经碎了,连框架都是断的,不过这块画板却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好像是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一样,被小心保护了起来。

仓库里的男人一边画画,时不时还一边看向边上碎裂的画板,每次视线移向画板的时候,他的眼中都流露出浓重的悲伤,好像想起了一段过去的记忆。

视线回到手边的完整画板上,作品看上去并不完美,甚至不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好像画的是一幅抽象画,不过现在流行的审美,谁也说不清楚,不是吗?

画笔在纸板上继续移动,五颜六色的颜料在男人手中的颜料盘上晃动着,有的已经流到了他的袖子上,可是男人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一样,继续晃动着颜料盘,也许这是他的一种习惯,但这实在是一种不好的习惯,因为男人工作服的袖子和胸口已经沾满了颜色,甚至比他面前画板上还要多。

这时,仓库门被推开了,一个肥胖,头发理得干净整齐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只看了一眼男人面前的画板,就大声说:“这么长时间你就弄了这些东西?”

“那你要我怎么办?”男人一脸淡然,并没有因为他的质疑而感到有任何不开心或者害怕。

中年人说:“我要你拿出作品来呀,不拿出作品来,我怎么宣传?”

“那你就不要宣传了,除非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男人的语气依然吊儿郎当。

但是中年人耐不住性子,他加大嗓门说:“一个月,你开我的玩笑吧,当初是谁说自己是知名画家来着?我还真的相信了你,现在大话都说出去了,你让我怎么办?”中年人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看上去恶心极了。

男人白了他一眼说:“怎么办?继续给我时间呗,薰衣草别墅的聚会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正好我完成手里的作品。”

“你那也叫作品?简直叫涂鸦。”中年人吼道。

“那就好!”女人的声音缓和了不少,她说:“你可不许骗我啊!等那件事结束之后,我们拿到钱就立刻结婚,明白吗?”

“ok,绝对如你所愿。”男人微笑着又亲了一下眼前浓妆艳抹的脸庞,似乎他对女人的爱非常深沉一样,可是,在淡淡的月光中,我们从男人眼神里却看不出多少爱意。

也许这只是我们的错觉,又或许男人真的在计划些什么女人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这些现在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只能静静等待事情向下发展。

黑暗中的小小相聚很快就结束了,没有任何人看到这对男女在此地停留过,他们说的话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到,仿佛随着晚风一起消失了一样,不留下一丝踪迹。

此刻已经过了立夏,晚上的风也开始感觉暖暖的,白天越来越长,当男人骑着摩托车回到他居住的狭窄空间里之后,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这个时候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多钟,男人伸了一个懒腰,顺势躺在一堆杂乱的东西中间,想要睡觉。

他所居住的地方,只有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既没有卫生间,也没有床铺,甚至连个洗手的水池都没有,看上去可怜极了,不过看男人睡觉的表情,他似乎对此已经非常满足了。

——

视线再回到我们亲爱的演员身边,距离他帮着别人排练戏剧,又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他与过去老朋友们的联系并没有中断过,只是人变得更加轻松和惬意,空闲的时间有一大把,演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打发?除了在电脑上聊天之外,就是拼命打电话给那两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这不,墙上的挂钟刚刚敲响下班时间,演员就又迫不及待的拿起了手机。

“小蒙,你下班了吗?”

“我说你呀!要不要一天打十几个电话这样子?我会很困扰的。”

“我又没在你工作时间打电话,都是趁着你休息呢,你抱怨什么呀!”演员的声音显得理直气壮,他觉得这也是无聊造成的,不能全怪自己。

电话那一头的人也许是不想再反驳他了,所以显得很无奈的说:“算了,说说看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小蒙,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吧,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西餐店,是一个朋友介绍给我的,我们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然后呢?”电话那一头的人似乎在等待着演员的下文。

谢云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而其他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恽夜遥正在关注着莫海右的情绪,想着怎么尽快赶中年男人走。

“我的名字叫刘运兆,打扰到你们我很抱歉,我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你们破案的新闻,对你们破获的案件非常着迷,”刘运兆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对谢云蒙说:“我本身只是一个普通的机械装配工,但是特别喜欢各种各样的案子,以及恐怖灵异类的。能够在这家餐厅里与你们偶遇,也算是一种幸运了。”说着,他拿出名片递给三个人。

“我是想邀请三位参与我们举办的薰衣草别墅聚会,就在三天之后,别墅是我一个朋友的,你们如果愿意去的话,大家一定会很高兴,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喜欢推理破案的朋友,其中还有几个是恽先生的影迷哦!”

“很抱歉,我们的工作都很忙,抽不出空参加什么聚会。”刘运兆的话刚刚说完,莫海右就直接拒绝了他。

不过,刘运兆一点都没有生气,他似乎很了解三个人的秉性,没有去反驳法医,而是继续对着恽夜遥和谢云蒙说:“拜托你们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聚会,分开之后我们就要各奔东西,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带给大家一个惊喜,而且……”刘运兆欲言又止,好像在斟酌着应不应该说。

十几秒钟之后,他才再次开口说道:“不知道三位有没有参与调查过一起两年多以前的车祸事件?那次事件的受害者是一个少女,被醉酒驾驶的司机撞死在薰衣草田里,当时她的男朋友也在场。车祸时的详细情形我并不了解,但是事件之后,少女的男朋友和肇事司机就都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那你是少女的亲人吗?”恽夜遥问他。

刘运兆摇了摇头说:“不是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少女和她的男朋友。我认识的人中有一个画家,说来也是巧合,不久之前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并且还说,也许少女根本就是被故意杀死的,而不是人们表面上看到的车祸。他说完这些话只过了几天,就在公寓里莫名其妙的死亡了,医生诊断的结果是突发性心肌梗死,对此我一直都不能释怀。”

画家这个职业在女人心目中不好也不坏,就是多一点艺术气息吧,不过,女人也从来不屑于去看他男朋友画的那些东西,主要是觉得卖价太低了,而且画面也不好看。虽然她不在意身边人是否有钱,可是交往一个赚不到钱的男朋友,在姐妹圈里可不算有面子的事情。

所以女人到现在为止,对这段感情都瞒得紧紧的,她希望等男朋友的画作大卖之后,再拿出去炫耀。而女人自己,有着一份颇为体面的工作,在一家庞大的合资企业做白领,每个月拿到的工钱比她男朋友多好几倍。

此刻,黑猫叫了一声,想要从女人怀中离开,可是女人并不想放它走,一只手紧紧抓着黑猫颈后的毛皮,嘴里提高了一点声音说:“不要动,乖一点。”

黑猫似乎能听得懂女主人的话,随即又安静地趴下了,一双琉璃色的大眼睛看向女主人,眼睛里好像透着点点疑问。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女人轻声询问黑猫,不过她并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没话找话而已。

很快她就又陷入沉思之中,把刚才的话题忘得一干二净,微风吹进打开的窗户里面,女人感觉身上传来丝丝凉意,她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黑猫,走过去准备关窗户,可是就在女人手指碰触到窗框的时候,两个尖锐的东西扎到了她的手指尖。

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涌出来,女人停下脚步,把手指放进嘴巴里,然后看向窗台,她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伤害感到惊讶,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对着空空如也的窗台说:“原来是你呀!来了也不打一声招呼……进来吧,水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完女人没有关上窗户,反而把窗扇开得更大,好像是要让什么东西进来一样,然后她自己回到桌子边缘,拿起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将杯子里的水倒在地上黑猫使用的小碗里面。

黑猫默默的坐在边上,看着她的行动,没有任何反应,而窗台上,则传来了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

就算继母在边上偷偷帮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所以恽夜遥现在还是能躲则躲。

但是他没有想到,莫海右去市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了,当然法医所做的一切都是瞒着演员先生的,而且,莫海右所调查的东西正在逐渐浮出水面,这是恽夜遥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真相!

恽夜遥把整个身体窝进沙发里,他现在越来越贪图温暖了,所以家里的一切都极尽柔软,就像是小蒙的怀抱一样,小蒙从来不吝啬他的怀抱。

想起那温暖宽厚的肩膀,恽夜遥阖上眼眸,将自己的瞳孔隐没在黑夜深处,夜晚的脚步正在逐步临近,谢云蒙今天晚上要加班,就算是不加班,他也没有功夫每天来找自己,所以恽夜遥随便睡在哪里都不会被人啰嗦,很快就安心沉入了梦乡。

在梦中,碧蓝色的大海与沙滩融为一体,就像两幅图画一样,紧紧拼接在一起,中间只有一条细细的缝隙,恽海右漫步走在缝隙边缘,看着远方的地平线。

他的脚步很慢,因为身边有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走的也很慢,那是一条白底碎花的长裙,一直覆盖到脚背上,这个女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飘散在风中显得特别美丽。海风总是把她的头发吹乱,恽海右想要伸手帮他理一理,可是伸出的手却瞬间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是一只同样骨节分明,纤细修长,手背处透着淡淡青筋的手,与恽夜遥自己一模一样。

恽海右质问道:“恽海左,你干什么?”

名叫恽海左的,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对他说:“不要碰我的母亲!”这句简单的话,却让恽海右感到锥心刺骨的寒冷。

他问恽海左:“她不也是我的母亲吗?”

“不是的,她再也不是你的母亲了,在你十岁的时候,你的母亲和哥哥都已经死亡,你只是一个在父亲的欺骗下成长起来的人。”

“我不相信你,父亲不会欺骗我的。”

“哼,你要选择愚蠢我没有话可以说,但是我不会同你一样愚蠢!”说完,恽海左拉起母亲的手,快速朝着沙滩远处走去,只留下恽海右一个人独自发呆。

“可是,就在车祸发生了五个多月之后,我突然开始收到某个匿名者寄来的钱,每个月都有,我曾经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去找过,地址就是我女儿男朋友的老家,他的父母告诉我,自从我女儿出了车祸之后,他们的儿子就从来没有回过家,只是写信回来,说一定要抓到撞死我女儿的人才会罢休,而且,他的父母还给了我一枚戒指,说是车祸当天,小伙子准备向我女儿求婚用的。”

“我当时拿过戒指的时候,似乎体会到了那个年轻人的真心实意,心中的怨恨也一下子消失了,我只希望他能够恢复正常的生活,尽快回来,不要再为死者牺牲更多了。这几年来,我也一直在多方打听,寻找他的下落,但全都一无所获,我想,他应该不在这座城市里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当年的事件还真是有值得推敲的地方,他既然那么爱你的女儿,为什么当时不把人马上送进医院,而是抛弃尸体去追踪肇事者呢,这不是正常的反应啊!”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女儿独自一人被抛弃在薰衣草田中,死状凄惨,警察说,当时如果不是遭到抛弃的话,可能还有生还的希望,他为什么不救我女儿?去追什么肇事者?!虽然这两年我一直告诉自己,可能其中存在着什么特殊的原因,但是,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想清楚,就连警察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吴先生,您女儿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我不知道!”

“您当初没有问他的父母吗?”

“其实在我女儿车祸之后,我才知道她有一个男朋友,以前根本就一无所知。当初去找他父母的时候,他们家里的境况也是非常凄惨,母亲卧病在床,根本已经说不出话来,父亲靠着几亩薄田生活,也是个残疾人,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贫穷的人家。”

“他们所说的方言,本来交流起来就困难,再加上去的时候心里带着一股怨恨,所以,直到走都没有想起来要问一问那个小伙子的名字。”

听完这些,恽夜遥把手指放在鼻尖上,他的鼻尖上有一颗小小的痣,非常可爱,演员习惯性的用手摸着这颗痣,说:“吴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这件事交给我来调查?我保证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具体需要多长时间?这个我现在还无法预估。”

聚会第一天中午12:55,我们的三个主人公正站在一栋旧仓库的大门前大眼瞪小眼,这根本与他们想象中的薰衣草别墅不一样。不光是房子,周边更离谱,本来以为可以叫做薰衣草别墅的地方,周围应该种满了紫色浪漫的花朵。

可是放眼环顾,哪有什么紫色花朵?连根狗尾巴草都找不到,仓库前面就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一样,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在那边捡拾废品。

莫海右和谢云蒙的汽车在中途就会和了,他们是一起到达的,一下车,连向来冷静的法医也惊呆了,他看着恽夜遥问:“你确定没有记错地址?”

“怎么可能!他告诉我的就是这里。”恽夜遥赶紧反驳,话音还未落下,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就是刘运兆,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和善,而是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三位现在一定很困扰吧?”

恽夜遥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沉下了脸,小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和你们做个游戏,三位这些年以来破获的大小案件我都详细了解过,也很着迷,还听说你一直在寻找自己心目中的风景,是吗?”

“把话说清楚了,不要绕圈子!”恽夜遥语带戒备。

在边上的谢云蒙意识到恽夜遥语气不对,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电话,对着话筒正想质问,没想到却被话筒对面的人给抢先了。

话筒对面这回没有传来说话声,而是传来了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以及持续不断用什么东西敲砸的声音,几秒钟之后,话筒里安静下来。

谢云蒙怒吼道:“喂!说话!!”

可是话筒对面的人根本不准备立刻搭理刑警,他粗重的喘息着,好像扔掉了什么东西,又过了十几秒,才断断续续的说:“是……刑警先生……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我刚才把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给杀掉了,再过六个小时,我就会开始在薰衣草别墅里继续杀人……现在,薰衣草别墅里总共有七个人在聚会,这七个人能不能留下幸存者?就看你们……能不能及时赶到那里了!”

终于,当快要接近下午一点钟的时候,两辆汽车停在了仓库远处没有垃圾的地方。

黑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三个人走下汽车,看着三个人互相交谈,磨蹭了一会儿之后,才拿起了手机,这部手机他准备今天用过就马上丢掉,不再使用,连电话号码也一样。

为了指纹不留在任何地方,黑影还很小心地戴上了手套。

可惜,所有的这一切,最终都成了无用功,电话是按照计划打出去了,对方也完全接收到了黑影所要传达的信息,但是当传达者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脖子却被无情地扭断了,只留下一个被砸烂了的木箱子,和嘴角的一缕鲜血与之作伴。

黑影死的时候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他抽搐的手指抠挖着地面,而眼睛则停留在木箱裂开的缝隙上,死死瞪着里面另一双恐怖发白的眼睛……

——

恽夜遥和莫海右的推理是正确的,仓库里确实存在着凶手留下的第一个线索,那就是一定会发生凶杀案的证明——尸体!

不是一具,而是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尸体分别是一男一女,身上都携带有身份证明。莫海右第一时间开始查验尸体,而谢云蒙则立刻打电话到了附近警局,让他们带人过来支援。

恽夜遥环顾仓库内部,这里应该是某个画家蜗居的地方,地上墙边胡乱堆放着许许多多的画板,有的还只画了个轮廓,有的已经上好色彩,画工非常漂亮。尤其是靠在窗边的几幅画,都是一个女孩美丽的背影,还有如紫色海浪一般的薰衣草花田。

再低下头看地上的男尸,他就倒在仓库中央,嘴巴和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好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到了一样,直到莫海右掀开男人的衣领,恽夜遥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脖子用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几乎整个脖子都肿了起来,青紫泛上皮肤,看上去非常吓人。

不是完全脱离,而是莫海右抬起的部分像被撕开一样与下面的身体慢慢分开来,能够感应到有一部分还是黏连着的。当莫海右解开女尸的衣服,里面露出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不忍直视。尸体肩膀以下部分被刀画的惨不忍睹,有些皮肉肌理已经被砍断,而有些还黏连着,残破的皮肤下,血管和神经历历在目,甚至有的地方还能看到黄白色的脂肪层。

“杀死这个女人的凶手,一定对她恨之入骨,要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裙子上没有一点血迹,证明这条裙子是后来换上去的。”

莫海右的话让恽夜遥和谢云蒙同时转头看向他手里的尸体,恽夜遥立刻别过头去不忍直视,而谢云蒙则狠狠咒骂了一声,他觉得凶手简直丧心病狂。

莫海右冷着脸继续检查尸体的刀伤,他用手指轻轻掰开每一条刀口,发现它们都很深,凶手在杀人的时候用足了力气,还有,在刀口边缘处,除了干涸的血迹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颜色同血混合在了一起。

莫海右剥下一块血痂,凑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松节油的香味和淡淡的刺鼻味道冲入鼻腔,那是油画颜料的味道,莫海右站起身来对恽夜遥说:“杀死这个女人的凶手应该会经常接触到颜料,她每一处刀口上或多或少都有松节油的味道,说明凶手在杀死她的时候,手指和能接触到的部分上沾满了油画颜料,所以这个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蜗居在这里画画的人。”

此刻恽夜遥正在观察着窗台上的那几幅油画,而谢云蒙正在他们身后,把仓库另一头的画板一块一块揭开来看,这些画板都很大,谢云蒙把它们堆放在地板上,不一会儿,就已经堆得很高了,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恽夜遥对莫海右说:“小左,我觉得窗台上的这些画也是凶手留给我们的暗示。”

“怎么说?”

“首先,它们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孩,还有同一片薰衣草花田,女孩虽然只有背影,但背影的轮廓全都一模一样,甚至头发的长度,耳朵的形状以及耳朵上挂着的珍珠耳坠也都一模一样。还有就是薰衣草花田。”恽夜遥指着被他归类到一起的画作。

莫海右回答他说:“戒指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车祸现场,而是过了很久之后,死者的父亲从女儿男朋友父母手中得到的,谁也无法确定这枚戒指到底是谁买的。也许是他的父母为了给儿子正名,编出来的谎言呢?死者的男朋友已经在城里生活了很多年,任何变化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我并不是说他一定对当年的车祸负有责任。”

“我只是提出这种可能性,在没有调查出最终结果之前,任何可能都要被列入我们的脑海之中,小遥。”

“好吧,我承认小左你说的我不能完全否定,那么还有第四种判断呢?”恽夜遥问道。

但是莫海右却打住了,他看着恽夜遥说:“你真的想不出第四种判断是什么吗?”因为涉及到恽夜遥的老朋友,所以莫海右不想直截了当说出口,他盯着脸色逐渐和自己开始类似的演员先生,等待着。

片刻之后,恽夜遥把头撇向窗户说:“我知道,你指的是吴先生,她女儿的男朋友穷困潦倒,父母家的条件也极差,根本就不可能给他女儿带来富足的生活。而且吴先生对我说,他在女儿死亡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女儿有一个男朋友。这一点就足够可疑了。”

“对,”莫海右说:“你前天打电话给我之后,我就立刻去翻出了当年的车祸档案,吴先生的女儿死之前和她的男朋友已经交往了很多年,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现?一般做家长的不会迟钝到这种程度吧,更何况那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有可能想要摆脱麻烦的人并不是他女儿的男朋友,而正是吴先生自己。”

“至于肇事司机,吴先生完全可以将他藏在自己的宅子里躲过调查,当时吴先生是最大的受害者,调查下来没有任何与他相关的线索,所以警察不可能去搜他的家,也正是因为如此,肇事司机才有可能平安无事失踪那么多年。

第八百六十九章十个住客第三十七幕

“如果是肇事司机失手杀掉死者的男朋友,那么他在慌乱之中,根本不会去确认被杀的人是否真的已经死亡?假设当时死者男朋友只是深度昏迷,或者受了重伤,被误认为死亡,那么他回来报复的可能性就非常大。这里面他可以选择报警,但调查的过程是漫长的,而且如果他法律意识淡薄的话,选择自己亲手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肇事司机车祸之前还背负了一些见不得人的罪行,属于故意杀人,然后逃跑,那么得出的分析结果与上面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死者的男朋友并没有被杀死,并且极有可能回来报复。”

“综上所述,小左所补充的第三第四点判断,则是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死者的父亲吴先生,不管是死者男朋友和肇事司机串通一气,还是他自己和肇事司机串通一气,他都有足够的理由杀掉当年的知情者,前一种可能性成立的结果当然是报复,后一种可能性成立的结果则是对当年知情者的洗牌。”

“但是第四种判断,我实在是无法接受,吴先生当年的悲伤我是亲眼所见,一个失去了唯一女儿的父亲,一个伤心欲绝的老人,他怎么可能在女儿死于自己的错误之后,还为了保全自己,精心策划去杀了当年的知情者呢?其实我知道,小左心里也觉得不可能,只是他太过于教条化了,就像以前一样,在没有得出最终真相之前,就算是再细微的可能性,都不能让他忽略。”

“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谢云蒙说,不过刑警私下认为法医除了冷酷之外,并没有错。破案确实不能加入私人感情因素,这是一种基本原则,只是他不会像莫海右一样对恽夜遥直截了当的说。

谢云蒙宠溺地将恽夜遥揽到自己肩头,大手拂过他柔软的发丝说:算了,小遥,莫法医也就破案的时候才这副德行,平时他还是挺关心你的。”

“谢谢你的夸奖,刑警先生,不过下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请两位不要搂搂抱抱,你们没看见警车已经过来了吗?”莫海右的声音出现在仓库门口,把恽夜遥和谢云蒙吓了一跳,两个人赶紧分开,一起看向仓库正前方的空地。

果然,远处几辆闪烁着红蓝色灯光的警车朝这边疾驰而来,三个人赶紧迎了过去。

“我们的话,”恽夜遥抬起头来,一边思考一边说:“当年发生车祸的薰衣草田,现在已经被钢筋水泥所覆盖,所以没有必要再去。至于吴先生家里,小左,不管他有多少嫌疑,我觉得现在马上去并不合适,万一猜错了,对吴先生也是一种伤害,因此我们可以用迂回的方法。吴先生拜托我调查女儿车祸的真相,以及寻找失踪的女儿男朋友。”

“我们可以利用这两件事,在调查的过程中旁敲侧击地去询问和探访,这样既能了解到想要的线索,也能规避可能给吴先生带来的麻烦。”

“这是个好办法,”莫海右点头承认说:“我也认为目前吴先生家不是重点,我们只要和他保持联系就行了。谢警官那一路会调查刘运兆和刘韵的所有人际关系,这些他都会告知我们,所以我们首先要去找还留存在这座城市里的薰衣草花田,和刘运兆口中所说的薰衣草别墅。”

“小左你也认为薰衣草别墅是真实存在的吗?”恽夜遥问。

“这个我不能确定,但是我找到了与薰衣草相关的线索,就在刘韵身上。”

“是什么?小左。”

“刘韵的双手手背和手腕都被人用刀砍得血肉模糊,这一点很奇怪,凶手在刘韵身上制造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是在杀人之后胡乱砍上去的,这些伤口虽然交叠,但是并没有将所有的皮肤都砍坏,而且给人的感觉他做这件事简直是多此一举。”

“为什么?”恽夜遥有些不太明白小左的意思。

莫海右说:“因为凶手没有选择分尸,他砍那些刀口所用的功夫,比分尸也差不了多少,几乎肩膀下面每一处都没有放过。刘韵的尸体是装在包裹里运送的,如果凶手不想要让快递公司发现,那么他最好的做法是什么?”

恽夜遥立刻回答说:“当然是将尸体分开,然后像运送大块肉类产品一样,用干冰包裹起来,在塞上填充物装入纸箱之中。”

“非常正确,可凶手并没有选择这样做,这除了证明纸箱有可能是他自己假扮快递人员运送的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死者身上的那些刀口,很可能是用来掩盖什么东西的,也许是一块胎记,也有可能是一道疤痕等等。所以我很仔细地查看了刘韵全身。”

女主人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维护这片家族已经种了很久很久的薰衣草花田,和那两棵红枫树,不过这也带来了些许好处,因为她的男友正在计划开个专卖薰衣草的网店,以增加家庭收入。那些女主人当然不会自己去考虑,因为她连上网都是不会的。

也许大家会认为,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莫不是个傻子吧!现代怎么可能有年轻人连上网都不会呢?如果非要说的话,我们只能说这和女主人的家教还有单纯有关。

一个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每天只想享受生活的漂亮女人,如果要说到她还能吸引人的优点,那么除了美貌之外,就只能说是与生俱来的单纯了。这种单纯让她没有坏心,但却很自私。为人不势利,但却无法同大部分人融洽相处。

这就是我们今天要介绍的第一个有可能被列入被害者名单的人,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安凌香,今年21岁,一个名副其实好吃懒做的落魄富家女!

不过,第一眼见到她的人,不会有丝毫苍老的感觉,留在印象中的只有美丽,那种气质高雅,让人自叹不如的美。女人的名字叫做文渊,气质如名,文静渊穆。

她的脸庞小巧精致,线条柔和,薄施粉黛的皮肤上没有多少细纹,眼睛大而明亮,睫毛仿佛可以刷过观赏者的内心,让人有一点心痒。嘴角总是含着微笑,说话时低头的角度既不会显得太过于羞怯,有正好可以直视别人的目光。

花白的头发一部分被粉色小发卡束在脑后,另一部分披散在脸颊两侧,梳得整齐而又服帖。柔软的刘海垂落在眼睛上方,给人的感觉毫不刻意做作。

文渊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连衣裙,裙摆很长,一直遮掩到小腿部分,腰部有一条宽宽的束腰带,脚上只穿着一双平底小皮鞋。裙子和鞋都不是那种奢侈品牌,任何小商品市场都可以买得到。

她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环顾薰衣草别墅内部,好像她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而且非常羡慕这里的主人一样。

她背对厨房而坐,左边坐着一个男人,年纪也不小了,大概40多岁,这个男人有着让人信服的脸庞,和言辞犀利的口才,在文渊东张西望的时候,男人正在滔滔不绝同在坐的其他人侃侃而谈,谈的都是他在事业和家庭上是如何成功的!

像这样的男人,不管是否拥有财富,穿着必定是西装革履,所以无需多言。从男人的言辞中,我们可以听出,他是一名小有作为的生意人,开了很多小小的不起眼的店面,有服装店、面馆、中介等等,其中涵盖了普通人可以想到的大部分小成本生意。

因此,男人认为他是成功的,应该与那种大型连锁企业的CEO相提并论,说话做事也愈加趾高气扬了,他此刻抽着烟,翘着二郎腿,说起他是如何将装满钱的信封交到老婆手里,而他的老婆是如何对他‘肃然起敬’的。

哦!对了,我忘了介绍这个男人的名字,他就邕粟,被他所有的朋友们暗中美其名曰‘庸俗’。这两个词实在是太贴切了,甚至我在想,接下来是否应该一直称呼绰号,而不是他的本名呢,因为邕粟虽然组合在一起不好听,但分开来的话,邕同雍,意为和睦。粟为米,粟多而财有余。仿佛与他这个人都不能匹配!

西屋的情况基本上就这些了,至于对房子或者房间详细具体的描述,与凶杀案毫无关联的地方,我想就不用浪费篇幅了。而那些与凶杀案挂钩的地方,等到事件发生,我会一一加以详细补充的。

——

男人起初还能安静的坐在床沿上,但是听到女孩子的哭声,他就立马坐不住了,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整个人都感觉异常烦躁、不安。似乎那哭声是对他的一种警告,警告他有可能会失去些什么。

男人无法忍受失去,就像过去一样,父母留给他的物品,不管是再小的东西,他都寄托着很深的感情,现在,为了所爱的人,他把那一切都荒废了,抛弃了。所以情感也就逐渐转移到了这栋薰衣草别墅上面。

好几次,男人的指尖即将接触到房门把手,可是男人都胆怯地缩回了手,他不是不想下楼,而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去安慰,每一次安慰都会换来更多的任性,而这种任性给他带来了巨大压力。

“唉!”

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男人站在房间中央垂下了头,甚至连上半身都弯了下去,好像在低头认错一样,不过不是对着她心中的那个女孩,而是对着薰衣草别墅房间的窗户。

那挂着紫纱窗帘的移窗向两边打开,吹进来的风拨乱了男人额前的头发,让他感到凉爽的同时,心中燥热也减退了不少。

当再次抬起头来,男人的目光中多了很多东西,不仅仅是爱和关心,还有担忧、疑虑和犹豫中的决心,慢慢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那朵朵飘过的白云还有掠过的紫色阴影,都让他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郁结在那里,好像一生一世也挥之不去。

——

薰衣草别墅的东屋和安凌香男朋友的名字,先暂缓介绍,我们把时间回转到正在协助破案的谢云蒙这里。

发现刘运兆尸体的第一天下午

(之后的时间从此刻开始算起,将会以第一天,第二天这种形式呈现,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总共历经三天两夜)

现场的勘察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尸体也被送往了警局的验尸房,但是谢云蒙却并未跟着辖区警方一起回去,而是独自一人留在了仓库里面,他总觉得这里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他离开的时候,有把仓库委托给什么朋友照顾吗?”

“没有,估计是废弃了。”

“小蒙,我想凶手不能使用原来的画框,也许是画框上刻着原作者的名字,会拆穿他的行为也不一定。那些画布上都没有落款吗?”恽夜遥胡乱猜测着。

“没有。”谢云蒙简单回答道,他还在继续拆卸其它完好的画框。

“那画布后面隐藏的作品有没有落款?”恽夜遥继续问。

“那些我觉得连画画都称不上,根本就是涂鸦,怎么可能会有落款?”

“就算是涂鸦,小蒙,你仔细辨认一下,这些涂鸦像不像是什么字,或者你把所有的画都拆开来,看看有没有哪一副上隐藏着什么线索!”

“我正在做这个呢!目前看到的涂鸦就是一些小花小草什么的,根本和文字沾不上边。”

恽夜遥开了免提,谢云蒙的话莫海右全都听到了,他也在思考,莫海右认为事情现在还不好说,比如到底是凶手在画框上动了手脚,还是死去的刘运兆动的手脚。

如果是凶手,那么他的目的就匪夷所思了,如果是刘运兆,那么就应该是利用这种方法,隐藏了什么可以揭露凶手的线索。

但凶手又不是傻子,刘运兆动了这么明显的手脚,连谢云蒙都能够一眼看出来,摆弄过这些画板的凶手难道发现不了吗?莫海右觉得这种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小蒙,也许还有一个第三者也说不定!”恽夜遥突然之间说道。

“什么第三者?仓库里除了尸体和凶手,还有第三个人去过吗?”

“对,仓库里很可能有第三个人去过,在凶手离开之后。”

“小遥,你开什么玩笑?凶手离开到我们进入仓库才多长时间?刘运兆是在打电话的时候突然被杀的,我们不到五分钟就进入仓库了,这五分钟里面那第三个人能干什么?调换那些画吗?怎么可能!”

莫海右对恽夜遥突然提出的观点也有些好奇,他跟着问:“小遥,说说看你的想法。”

片刻之后,莫海右开口说:“小遥,画是被拿走的,不是被留下,这与你刚才的话矛盾了。”

“不,一点也不矛盾,”恽夜遥继续说:“因为第三个人进到仓库,就是为了拿走油画,而不是留下油画。拿走那几幅可以称得上完整的油画,留下劣质的,被改造了很多次的油画,让我们的注意力能更加集中。”

“可他是怎么偷出去的呢?我们发现尸体之后,几乎仓库里一直有人在,陌生人进来拿画,根本就不可能被忽略掉。”谢云蒙在电话里说,他的声音明显带着不可思议。

“不是,小蒙小左,发现尸体之后,我们并非全部时间都在仓库里面,小左验完尸我们曾经有几分钟的时间是在户外等待警察到来的,这几分钟足够第三个人回来拿走窗台上的画了。如果要把全部的画都调包是无论如何都来不及的。”

“但是那么小的仓库,从后门进来拿走特定位置上的画,有可能一分钟都用不了,而且当时有警笛的声音掩盖,仓库里发出的细微声音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听到。”

“窗台上完整的油画又是什么意思呢?”谢云蒙问。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们可以做出一些假设,”莫海右沉声回答说:“这样说吧,我们分析推理到现在,除了刘运兆兄妹之外,总共提到了四个身份,可以把这四个身份看作是同一个人,也可以看作是不同的四个人。”

“它们分别是杀人凶手、吴先生女儿的男朋友、与刘运兆同住的画家以及在仓库里作画的人。说到作画的人,我们就不得不提及仓库的原主人,他是一个画家,作为画家通常会非常珍惜自己的作品。如果仓库里留下的是没有完成的作品,或者是废弃的草稿,那还说得过去。”

“但偏偏是满屋子的成品,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因此,我一直在怀疑,仓库里所有的油画有可能都是之后占用仓库的人画的,也就是刚才所说的仓库里作画的人。”

“我认为,他不是自己找到的,而是刘运兆或者凶手把他吸引到这里来的。小蒙有一点你说对了,杀死刘运兆和刘韵的凶手很可能了解过去车祸的真相,他自己或者利用刘运兆找到想要报仇的男人,以帮助他亲手惩罚肇事者为诱饵,达成某项互相帮助的协议,并提供这个仓库给男人躲藏。”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男主人公一心一意只想着报仇的前提下,凶手才能利用到他的仇恨。这个时候,凶手是下棋的人,而刘运兆和仇恨者都是棋子。但渐渐的,事情开始有所改变,仇恨者很聪明,他开始了解凶手心中所想,为自己做打算。”

“也许凶手告诉他,仇人就在自己的几个朋友之中,但仇恨者通过接触发现,凶手的七个朋友根本就没有肇事的可能性,于是出于善良,他决定反过来破坏凶手的计划,让无辜的人得以平安无事。这个时候,仇恨者就变成了救援者,而凶手还被蒙在鼓里。”

“假设我以上的猜测成立,那么在仇恨者眼中不需要救援的人,就是对当初车祸事件负有责任的人,以此来延伸想象,刘运兆一定也知道过去的真相,并负有责任。所以在凶手杀死刘运兆之前,一直对一切洞若观火的仇恨者,明明有很多机会将揭穿凶手的线索留在仓库里,却没有这样做。”

“还有,凶手竟然能够毫无顾忌的利用仇恨者,那么他一定有自信能够驾驭仇恨,甚至让仇恨变成可悲的代价。这也就是我最担心的一点,不管是仇恨者还是救援者,凶手都想要最终把他变成受害者。”

现在,所有的一切其实说白了,都是在凭空猜测,恽夜遥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在讲完以后,等待着法医先生和刑警先生做出判断。时间是下午1:40,莫海右的汽车还没有驶离仓库所在的地区范围。

本来想好,谢云蒙跟着警方在周边寻找探查,并理清刘运兆兄妹的人际关系。而莫海右和恽夜遥到城市的其他辖区搜集和薰衣草别墅有关的线索,挨个走访过去车祸的当事人。

在深紫色的花海中,漂亮的女人撩起裙摆,如同停留在花枝上的蝴蝶一样,缓慢但却充满抚媚感地转了一个圈,她手指掠过的地方,几缕小小的白色花絮迎风飞舞。

“鹿鹿,那么浓艳的薰衣草花,却有着白色花絮,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文渊说。

“一点都不奇怪啊!”在户外,苍鹿鹿终于恢复了自己本来说话的声音,她歪着头,瞳孔中映照出活到老美到老的女人,忍住心中感慨,说道:“很多花都是这样的,表里不一。再说我并不觉得薰衣草有多么浓艳,它的花语是等待爱情,等待爱情的女孩总是沉寂的,不起眼的,会让人产生一种怜惜感。”

“那么等待爱情的男孩呢?恰恰相反不是吗?”文渊回头微笑着,问苍鹿鹿。

“我不知道等待爱情的男孩是什么样的,我又不是男的。”

“你回避话题!”

文渊直截了当的戳穿苍鹿鹿,眼神中意外的掠过一丝悲伤,语气带上了些许焦虑。“小鹿小姐,你还准备欺骗自己的心吗?刚才背后的目光到底是看向谁的?你觉得我没有回头就分辨不出来吗?你有着他所喜爱的特质,这种特质并不是外表可以左右的。”

“白芸确实很美很会打扮,可我认为小青更加喜爱内在美的女孩。唉!你故意装得那样,想让他对你产生不好的感觉,这又是何必呢!小青是个内心热情如火的男人,你和他就像这紫色的薰衣草花朵和白色的花絮,虽然色彩和感觉都不同,但却是绝配的一对,我相信他从来就不爱白芸,你又何须回避?”

“这不是回避不回避的问题,文姐,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如果他不表达的话,我又怎能知道他到底对我有几分心意,你难道要让我去大声说爱他吗?更何况对他的感觉,我现在自己都不甚明了。”

苍鹿鹿话音落下,关于爱情的话题也在两个人之间停滞了,瞬间提起又刹那落幕的原因是,在她们远处,出现了一抹挺拔站立的男人身影,淡紫色衬衫与薰衣草田融合在一起,如同其中一枝特立独行的花朵一样,令苍鹿鹿痴迷。

爱情有的时候,表面越是不可能,就越是会在心底发酵。文渊心中的痛、苍鹿鹿心中的爱、许青心中的桎梏以及那无法忽略的恨,其根本的原因到底在哪里?

答案在他们自己心中,改变来自于某个即将登场的人,而带来结局的却是两个最终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

薰衣草别墅东屋:

不知道在房间中央站了多久,看着窗外的男人收回视线,现在是他应该去安排晚上工作的时间,女仆5点半要下班,晚饭的话基本上都是男人来做,所以,要去看看食材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明天早上需要出货的薰衣草花束,也要准备一下。

再次叹气,男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疏解心中闷气的方法,他的呼吸都仿佛充满了叹息的味道,带着一股沉重。

他没有直接向房门走去,而是走向了窗台,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男人对着窗台和窗框仔仔细细检查着,视线扫过每一寸地方,直到自认为安心之后,才转身向房门走去。

他没有关窗,也没有拉上窗帘,任由风将房间里的纸张和轻薄的东西吹乱,很快消失在了这间目前还属于他的私人空间里。

空荡荡的房间里,清冷异常,除了风儿之外,其他东西不是静止,就是被动飞舞,没有任何一件拥有属于自己的生命力。桌上的钢笔慢慢向地面滚落下去,在钢笔和地面接触的一刹那,蓝黑色墨水朝着风进入的地方喷溅而出。

“切!被弄脏了!”一声小小的抱怨传进房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陌生男人跨坐在了窗台上,他正用鄙夷不屑的眼神望向室内。

墨水正好喷溅在他裤腿边缘,连白色的袜子上也弄到了,男人轻松进入房间,捡起地上裂开的钢笔看了看,这是一支廉价笔,又破又旧,每一处都彰显出钢笔主人的寒酸。

把钢笔丢入纸篓之内,男人若无其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他没有刻意掩盖皮鞋发出的脚步声,大概并不怕人发现吧,反正男人脸上一点恐惧,或者不安的神色都没有。

他就这样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看看,不时注意着太阳的方位,消磨时间。

我们再把视线回到作为杀人现场的那间仓库,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谢云蒙挂断电话之后,就信步走出了仓库。他心里盘算着要尽快让警员来把仓库里所有东西带走,以便做进一步的勘查检验,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前方的出入口。

猛然之间,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谢云蒙吓了一跳,站定之后他才发现,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如果不是满头花白的发丝,以及眼角额头上的细纹,谢云蒙一定会以为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刑警先是呆了几秒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称呼,倒是女人先开口了,听她的声音介于四五十岁之间的样子,语音软糯,非常好听。

“刑警先生,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女人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并没有好奇。

“这里发生了刑事事件,不可以随便进入,您有问题我们可以到外面去谈。”谢云蒙很礼貌的回答说,并把女人指引到仓库外面,顺手关上了仓库的门。

刚才在尸体搬出去之前,周边所有人员就已经全都被他们疏散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还会在这里?谢云蒙想来,她一定是在警局里的人离开之后,才偷偷到这附近来的。这样想的话,谢云蒙觉得这个女人的目的一定不那么单纯,他说不定认识一些当事人,或者掌握着一些线索,想要来透露给警方。

于是谢云蒙问道:“您是不是认识住在这间仓库里的人?”

“是的。”果不其然,女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她说:“我一直都很担心,这间仓库里的人,他是一个很帅的小伙子,可能是因为脑筋有些偏激吧,所以……怎么说呢?”女人说话的时候有些犹豫,不过,她提到了仓库里住着的人,这一点让刑警先生很感兴趣。

“仓库里住着的人叫什么名字?”谢云蒙问。

“我不清楚,我只是偶尔遇到他,一开始并没有关注这个人,但是后来我渐渐发现,我的女儿也经常往这个地方来,而且逐渐和仓库里的人认识了,后来我女儿告诉我,他们两个已经成为了朋友,我女儿还邀请他去过薰衣草别墅,就是香香住的那栋房子。”

“既然如此的话,您那么担心您的女儿,发现聚会的主办者死亡,您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出来找警方说明情况?而是要等到大家全部离开之后,才直接到仓库里。”谢云蒙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无论是哪一个母亲,发生这种状况,都会第一时间过来与警方沟通的吧,文渊的做法确实让人生疑。

接收到谢云蒙的质疑,文渊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她憋了很久才说:“其实……我刚才看到了……刘韵身上的衣服……是小娟的,我害怕……”

“您是害怕您一旦主动跟警方坦承,后果会让警方把凶杀案的矛头指向您的女儿,对吗?”

“是的,那条裙子是她最喜爱的东西,她早上就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而且没有跟我说明,然后我到了之后,又发现这里出现了死人,还有那么多警察。小娟的裙子就穿在死者身上,当时我真的很混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只能等到所有的警员离开,想要自己到仓库里来找找女儿的线索。”

“可是,您知不知道!如果您女儿也是受害者之一的话,您这样等于是延误救援时间,她可能会因为您的一念之差,受到什么无可挽回的伤害!您有想过这一点吗?”

“我,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我就想如果小娟不在仓库里,我再到警局去说明情况也来得及。”

“现在这样吧,阿姨,您坐我的车,我们直接到警局去,您要一五一十把所有的情况都汇报出来,我们会全力以赴查找您女儿和薰衣草别墅的下落。”

“……”文渊似乎对谢云蒙的建议还是有些踌躇不前,这让刑警先生更加疑惑了,文渊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真实的情况并非她所说的那样?还是,她看到了女儿做了某些事情,所以才不敢去警局?

猜测归猜测,现在谢云蒙必须把文渊先带到警察局再说,自己和她两个人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何况,薰衣草别墅不能光让恽夜遥和莫海右去寻找,他这边也需要好好调查。所以谢云蒙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文阿姨,我们走吧!”

迫于无奈,文渊只好磨磨蹭蹭的跟着谢云蒙向他的汽车走去,在途中,谢云蒙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恽夜遥说明这里的情况,谢云蒙认为,既然文渊会出现在这里,那么现场不光是仓库,周边也最好到时候派警员来仔细调查一下,也许会留下一些当事人的线索。

刑警这边中了凶手圈套的消息,恽夜遥和莫海右还无从得知,他们正在赶往附近的一个垃圾回收站,据说那里不远的地方,有好多住宅和居民小区,居民小区里还有学校,城里面回收过来的部分垃圾,也会堆放过去。

就在汽车快要到达的时候,恽夜遥手机突然响了两下,他拿起来一看,是谢云蒙的电话,不过很快就挂断了。恽夜遥脱口而出问道:“小蒙怎么打了电话又挂断了呢?”

“可能是他放在裤子口袋里,不小心碰到的吧,这很正常。”莫海右轻描淡写地说,两个人就这样把谢云蒙最后的这通电话忽略过去了。

莫海右继续说:“这个时间,如果没有垃圾回收人员在的话,我们就到周边居民那里先去询问一下,他们也有可能会看到一些什么。除了画板的事情之外,还要问问看附近有没有薰衣草别墅?我估计不太可能会在太偏的地方。”

对此恽夜遥没有接口,他总在回忆着那些画,窗台上的油画如果真的是想要拆穿凶手的人放的,那么就应该有薰衣草别墅的线索,可是恽夜遥回忆了很多遍,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光看大片的薰衣草田和女人背影,他根本就猜测不出更多的东西来。

暂且放下思绪,恽夜遥跟着法医先生一起下车,眼前是乡间小道,两边都是自建房,道路上并不是很热闹,在房子的前面,田埂交错。这令恽夜遥瞬间想起了罗雀屋事件中的那座山,他对莫海右说:“L山应该也在这个附近吧,它后面听说这几年建了不少工厂。”

“是想要再那里开发工业区,不过那个后面很难,因为之前有一些墓地也在那里,现在虽然想要重新规划整顿,墓地也不允许再增加了,但是要迁移的话,还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莫海右回过头来问:“小遥,你怎么突然之间想到L山了?”

“我只是看到这些田埂才想起来的,你觉得这里像不像当初L山山脚下的那几个村庄?”恽夜遥反问。

“不过是田埂和房子有些像,周围的环境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不要再想过去的事情,我们先沿着小道走过去看看垃圾回收站在哪里?”

男人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薰衣草别墅,我们晚饭过后,在薰衣草田里闲逛的时候,发现你晕倒在小路的边缘,所以才把你带到房子里来了。”

“薰衣草别墅?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建在垃圾回收站边上的仓库?还有仓库里画画的小伙子?”

男人的话让文渊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她随即说:“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仓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到薰衣草别墅来做客的,但我的名字确实叫文渊。”

男人不再开口询问,他的脑袋里已经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错了?自己在找到关键线索的时候,却被突然之间的爆炸震晕了过去。几个小时之后,又莫名其妙出现在薰衣草田里,莫名其妙进入了同伴正在拼命寻找的薰衣草别墅,却根本没有搞清楚这栋别墅的具体方位。

看到男人不说话了,文渊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云蒙,是个刑警。”

“你为什么会晕倒在薰衣草田里面?这里附近发生了什么案子吗?”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在薰衣草田里,因为我原本根本就不在这个地方。”

“哎!这下可麻烦了,我们虽然把你救进了这里,但是薰衣草别墅的主人还不知道这件事,这里是东屋,主人家现在到西屋去了。”

“冒昧请问一下,”谢云蒙终于恢复了镇定,问道:“您从早上一直到现在,都在这栋别墅里吗?”

“是的。”虽然文渊不明白谢云蒙的意思,但是她还是耐心的回答了问题。

此时,谢云蒙也已经完全分辨出,文渊和仓库边上的女人并不是同一个人了。他随即问道:“这里有没有电话?我想要打个电话给朋友。”

“有,就在楼下大厅里,你跟我来吧!”

谢云蒙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看一眼房间里的状况,所以当文渊回身去开房门的时候,他大致扫视了一圈,一间很普通的房间,没有携带卫生间和阳台。不过房间里的家具倒还很齐全,墙壁角落里有一个饮水机,床在靠近窗户边缘的地方,窗户是白色边框的移窗,墙壁也是白色的,并没有过多装饰。

很有可能就是她刚才偷偷烧断的电话线,如果刻意要去做的话,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谢云蒙的眼睛在文渊周围扫视着,桌子上空空如也,她脚边也没有类似电线的东西,看来不可能是在这里动的手脚。

他还不能定性文渊究竟会承担什么样的角色。谢云蒙一边思考着,一边继续说道:“文女士,可以立刻带我去见薰衣草别墅的主人吗?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好,你跟我来吧。”文渊站起身来,带着谢云蒙离开了薰衣草别墅东屋。

——

且不说谢云蒙被发现之后,只有文渊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这一点很奇怪。还有,为什么不把谢云蒙带进众人聚集的西屋,而是偏偏要带进这间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呢?

谢云蒙昏迷的时候,不可能是文渊一个人将他抬上楼的吧,那个带她上楼的人为什么会没有留在房间里陪着文渊一起呢,他们都还不了解谢云蒙,留下一个老妇人独自在这里不太妥当吧!

而且,最最不合理的是,文渊此刻所做的事应该是房屋主人的工作。救了谢云蒙之后,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通知房屋主人呢?他们难道忘记了吗?

救人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点什么事的话,房子里的人是有责任的,所以说,发生这种事往往都会第一时间找房屋主人来处理。由此可见,现在的所有状况都显得是那么不合理,包括文渊的行为在内。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谢云蒙更加怀疑文渊,也对她更加关注。

除了屋子里的不合理之处以外,谢云蒙本身在电话里说的话也造成了不小的问题。不管之后他有没有联络上恽夜遥和莫海右,刚才他在电话里所说的已经对两个人造成了一种误导,一开始,演员和法医先生是想要围绕着仓库里废弃的画板,在能够寻找到它们的大型垃圾回收站周边,询问一些画画人的信息和薰衣草别墅的线索。

但是现在,谢云蒙给他们提供了明确的方向,薰衣草别墅就在厂区聚集的地方,而且还在一座大山后面,每天早晨还会有大量厂车经过,也就是说,虽然方位特殊,但根据特定的信息,很容易就能找到。也正是因为这些信息让人觉得容易找寻,才使得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延误了很多时间。

男人等到他进入房间的女人走远之后,立刻反锁房门,开始行动起来,他并没有碰触房间里的任何东西,而是直接走向了窗口,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男人用手帕包着手指打开了白色的移窗。

他朝外看了看,下面没有水泥地,全都长满了薰衣草,如果跳下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事。所以男人小心翼翼跨出了窗台,他一边不停擦拭着窗台上有可能被手指碰触到的地方,一边注意着自己的脚底不要碰触到墙壁,等到整个身体都翻出窗台外面。

他立刻用包着手帕的手指紧扣住墙壁突出的部分,关好窗扇之后使劲往下一跳,人稳稳落在松软的泥土上,在地上翻了一个身,男人试着活动一下手脚,确定没有受伤之后,整个人隐没入紫色的薰衣草田,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必须离开,留下一个悬念在这里,到时候那个女人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陷害这样一个像傻瓜一样的女人,男人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感觉。

是的,他从来不会为别人难过,就算是自己的妹妹,不管遇到什么,他也不会心疼。这个男人非常自私,他只顾自己的感受,却还深深厌恶着其他自私的人,就像是一个丑陋的垃圾,在垃圾堆中嫌弃其他垃圾的脏污一样,让人为他的性格感到作呕。

除了几个特定的人物之外,这个男人对别人所说的名字都是假的,而这几个特定的人,在接下来的计划中已经安排好会被杀死,所以说,男人认为警方根本不可能找到他的头上来,之后他只要扮演好自己,留在家里等待警方过来调查就可以了。

渐渐的,由于身体和薰衣草花的接触,男人身上落满了白色的花絮,这些花絮的颜色如同验证他身份的第一个线索,紧紧依附在他身上,却没有被任何人在意。

安凌香信步朝着楼下走去,她心里还在抱怨男朋友今天的态度,已经把刚刚带进房间里的男人抛诸脑后了,也许安凌香真的是爱着自己男朋友的吧,要不然怎么会把一个高大英俊的人就这样轻易在脑海中淡去呢?

“因为我是在他的汽车后备箱里发现了你,”文渊指的就是他刚才说的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也正是在仓库里画画,与神秘女人深夜见面,与刘运兆一开始就达成了某项交易的人。

谢云蒙认为文渊的事情现在不能操之过急,如果太急躁的话,反而会把她吓跑。既然她愿意坦诚,并且要求自己帮助,那就慢慢来,走一步看一步,最重要的是要阻止这里再发生犯罪事件。

至于与恽夜遥和莫海右联络的事情,并不一定要通过文渊,可以等一下让薰衣草别墅主人帮忙,或者自己找机会把电话线修好就行了。

想到这里,谢云蒙说:“文女士,这样吧,我暂时先作为你朋友的身份去和其他人认识一下,不过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你必须听我的,明白吗?”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谢警官,如果那孩子真的犯了罪的话,我一定不会包庇或者阻挠的,我仅仅只是想知道事实真相而已。”

“好,我们走吧。”

谢云蒙重新站直身体,和文渊两个人朝苍鹿鹿站着的地方走过去,此时,正在打牌的四个人视线已经全部集中到了他们的方向,邕粟还好像在窃窃私语,大概是猜测跟在文渊身边的男人究竟是谁?

事情的发展总是充满了戏剧性,能够让人预料到的部分,还有那使料不及的都参杂在一起,情况在不断进展中改变,而最终的结局却永远都是既定的。

——

薰衣草别墅第一天下午,西屋

狭窄拥挤的地方,刚刚还在感叹中悲伤的男人,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副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他迅速脱下鞋,将鞋放进没有人会注意到的阴暗角落之后,人迅速从狭窄的窗户口翻跃出去,在整片墙壁的掩盖下,他一点一点朝上爬。

这个男人的身手看上去非常灵活,不一会儿,他已经从一楼上到了二楼,并且接近某一个窗台,那里的窗户没有关,窗外面还挂着一双皮鞋,是他自己事先做好的手脚。

男人将皮鞋轻轻取下来,用他们在窗台上刻下了好几个脚印,然后才翻身进入房间,熟悉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改变,也没有人进入过。男人在房间各处留下痕迹之后,打开了房间里的水龙头。

现在,变成了他和莫海右要跟随警方调查凶杀案和薰衣草别墅,谢云蒙反倒提前进入别墅中,与凶手开始周旋,案子发展到现在,恽夜遥几乎可以肯定,杀死刘运兆兄妹的凶手就在薰衣草别墅里面,但这个人到底要利用小蒙做什么,他觉得没有自己刚才和小左两个人分析的那么简单。

过去的车祸当事人,仓库里画画的人,神秘出现在仓库门口的文渊,以及吴先生女儿的影子一直在恽夜遥眼前盘旋,这一切到底最后能组合出什么样的结果来,恽夜遥感到就像一团乱麻一样,无从入手猜测,看着身边巍峨的高山,这桩案子的场景似乎把恽夜遥带回了罗雀屋事件中。

罗雀屋那环环相扣的杀人手法,至今,恽夜遥还记忆犹新,尤其是洪晖健制造的密室牢笼,当时要不是罗意凡能够冷静分析,早就死在里面了。这也是他担心谢云蒙的最重要理由,恽夜遥认为在临场分析和判断上面,罗意凡与谢云蒙相比要更胜一筹,而且罗意凡这个人更加冷静,能沉得住气。

“要是小蒙遇到那种状况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结局!”恽夜遥突然之间自言自语说道。

正在开车的莫海右看了他一眼,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我觉得这件案子,同过去有些地方真的很相似,可我又说不清楚具体相似在哪里?只觉得这个凶手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等着受害人往里面跳,就像是等待猎物的毒蛇一样。”

“你是指罗雀屋事件吧?我想不会有那么复杂的,当初洪晖健可是隐藏到最后才被我们发现了身份,而现在这个凶手,一开始就将某些事情全部暴露在我们眼前了,我认为他没有洪晖健那样的头脑,只要找到薰衣草别墅,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莫海右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也许真的是恽夜遥太过于担心,把事态严重化了。也许,在薰衣草别墅中发生的大戏一点也不输给罗雀屋事件,谢云蒙真的会因此陷入危险的境地!

而主使刘运兆的人,并不是画画者,也有可能是另外一个正隐藏在薰衣草别墅中的住客。或许正是偷偷拜托女主人让自己藏匿在薰衣草别墅里的吴兴涵呢?

在仓库里的交易中还提到两点,第一,刘运兆当时在宣传那些画,这里的问题是他在对谁宣传,为什么要宣传?第二,刘运兆明确提到距离聚会还有一个月,说明在杀人事件发生的一个月之前,刘运兆已经在关注演员、刑警和法医了。当时难道没有人发现吗?

而且,他的妹妹刘韵为什么会以如此凄惨的方式被杀呢?凶手留下了尸体完整的头,肩膀和手臂,可是胸口以下部分却被残杀到几近于分尸,如果只是为了掩盖她手臂上被有毒生物咬过的伤口,没有必要残杀到这种地步吧?

所以说尽管之前恽夜遥和莫海右已经对此作出了部分分析,但明显还是不够的,更多的疑点还隐藏在事件之中。

第二个段落就要说到第355章后半部分,和第357章前半部分的内容。一对在半夜马路边缘见面的男女,男人总共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半夜小巷里,第二次是在刘运兆成功邀请恽夜遥他们之后,出现在了饭店对面的隐蔽拐角处。

他最大的一个特征就是使用一辆破旧的摩托车,这辆摩托车一看就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货,车头和车尾灯都碎了。一个人骑这样一辆摩托车,要么就是他太穷了,要么就是他想刻意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在这里我们要确定一点,这个男人,也是在仓库里画油画的人,因为在第357章我们明确提到过这件事。去邀请演员,刑警和法医确实是他的主意,至于他怂恿刘运兆这样做到底是为了压制凶手,还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视线回到355章后半部分,男人的身份我们已经分析过了,那么女人呢?很明显这个女人的性格以及外貌特征,如果要从到现在为止出现过的当事人中来挑选的话,那么白芸是最合适的,高傲,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妖艳,而且对男朋友颐指气使,却根本没有得到真正的爱情。

安凌香的这番话看似平常,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却让人捉摸不透,她说薰衣草别墅并不显眼,而且没有几个人知道,这种说法与别墅外观给人的印象大相径庭。但同时又与恽夜遥和莫海右一路上询问到的信息不谋而合。

还有,既然让大学生来租住房子,那么春秋和冬夏究竟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非要春秋两季才行?听安凌香的语气,似乎他们对到此地租房子的人还有什么特殊要求。

谢云蒙当然没有听漏她的这些话,也肯定有所想法,不过此刻,刑警先生并没有重视安凌香话语中所包含的重要线索,等到他将这些话告知恽夜遥的时候,别墅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了。

安凌香继续说:“东屋是我居住的地方,小责知道我不喜欢太吵闹,所以只有这间西屋才用于出租,不过今年我们已经决定不出租了,因为这两年薰衣草长得非常好,小责在网上开了一家专售薰衣草花束的店,生意还不错哦!”

“是这样啊!”谢云蒙随意回应了一句,他不喜欢看安凌香那张太过于甜腻的小脸和白芸浓妆艳抹的容颜,反倒是素颜漂亮的文渊和虽然皮肤黑但却让人感觉很真诚的苍鹿鹿看着更舒心。所以刑警先生的视线一直在她们两个之间徘徊。

不过他的这种观察方式却让另一个人非常不舒服,那就是邕粟。

邕粟的年龄也不小了,他一直都对文渊很有好感,虽然女方大了一点,但是邕粟也不是一个完全对自己的外表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很清楚自己除了钱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人的地方,而且文渊恰恰是那种不在乎钱的女人,所以这份好感一直憋在心里,没有敢吐露出来。

现在看到谢云蒙一直在注视着文渊,虽然他也明白刑警先生是不可能对文渊有什么想法的?但是谢云蒙那英俊的外表给他带来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邕粟怎么也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开心的心情,以至于每次和大家聚在一起的炫耀之词都懒得说了。

邕粟先生的不悦自然不可能引起任何人的关注,让他一个人在角落里生闷气,我们回到其他几个人的话题上来。

谢云蒙问:“你们打算在这里住多少天?”

谢云蒙将手插进口袋里,他似乎对楼梯间和窗台非常感兴趣,偏头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的傅责,却并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刑警先生继续说:“看来这里的风很大呢!”

“什么?”傅责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一直都不打扫的地方,窗台上也摸不到什么灰尘,恐怕都是被风吹走了吧!”

“这个……是这样吗?可是我之前感觉这边的窗台很灰呀!”傅责一脸的不可思议,几步从楼梯上面跨下来,自己伸手摸了一下窗框,果然,窗台上还挺干净的。

这一回男主人有些想不通了,他偏着头对谢云蒙说:“香香老是抱怨这里的窗台积满了灰,现在居然变干净了,真是太奇怪了。”

“会不会是女仆临走的时候打扫的?”谢云蒙问他。

“不可能,今天家里的卫生都是我一个人打扫的,女仆只做了买菜和洗菜的工作。”傅责立刻否认。

谢云蒙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从外表来看,这个人不像是在说谎。所以刑警先生不再多说,带头往楼梯上方走去,傅责一脸疑惑地跟在他身后。

事实上,谢云蒙还在窗台上看到了一些摩擦的痕迹,虽然没有脚印,但可以确定之前肯定有一个人从这里翻出去了,所以才会把窗台上的灰尘给擦掉,他刚才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男主人,也许这位薰衣草别墅的管理者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吧!

心中的想法还没有结束,两个人就来到了二楼走廊里,这是一条很窄的走廊,几乎全都被白色包围了,只有两扇淡紫色的房门镶嵌在墙壁上,接近入口处的就是谢云蒙刚才和文渊一起呆过的房间,而里面一间不用傅责介绍,谢云蒙也可以知道是女主人的房间。

走廊打扫得十分干净,地板上面几乎连一个脚印都没有,谢云蒙问:“傅先生,电话机在哪个房间里?”

“就在靠近入口处的这一间,你跟我来吧。”

傅责说完,把谢云蒙带进了他已经进去过一次的房间里。

第八百七十章十个住客第三十八幕

莫海右的话立刻让大家行动起来,很快,从阳台上一个装满了猫砂的纸箱子里面,警员把已经腐烂很严重的黑猫尸体挖了出来。

黑猫身上的毛发几乎都秃了,口鼻和眼睛里都是脓水,早已与砂土干结在一起,一块一块紧贴在皮肤上,将尸体从沙土中拉出来之后,恶臭立刻充斥了整个阳台,一个警员把猫的尸体扔在地面上,说道:“这家伙最起码死了有一个月以上,居然都没有人处理,太可怜了。”

“我看看,”莫海右随即开始给黑猫验尸,但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就抬起头说:“它不是自然死亡,是被毒死的,你们看它的后脚和脖子下方都有牙印,看形状应该是蛇的牙印,但我目前不能确定。如果这里真的有毒蛇的话,大家就要小心一点了。”

莫海右站起身来,对其中一个警员说:“打电话给专业人员,让他们到房子和周边的草丛里都去搜索,以防万一。”

“好。”

警员离开之后,莫海右才回过头来对恽夜遥说:“小遥,你的推测又对了,刘韵很可能在小区里偷偷养有毒生物,等回到警局我要对刘韵的尸体进行解刨,我怀疑,有可能那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两具尸体。”

“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凶手将刘韵的整个身体划的惨不忍睹,却只留下头部和肩膀部分让我们确认身份,虽然肩膀部分与下面的身体还有一些连接,但骨骼明显是被砍断的。”恽夜遥分析说:“所以我想有可能真正的刘韵是凶手的帮凶,她毒死了某个女人和黑猫,而自己反过来又被凶手杀掉。”

“然后凶手将两个人分尸之后,藏起了被毒死者的头部和肩膀,把刘韵的头部和肩膀连接在上面,小左,在鲜血还未凝结之前放在一起的话,凝结之后就会在两具尸体之间产生一些连接,对不对?”

“是的,软组织有可能会因为鲜血粘连在一起,看来,我们得准备对第三个被害者进行家访了。”

突如其来出现的第三具尸体,是否说明了在薰衣草别墅中,还存在着第九个当事人呢?事件似乎应了恽夜遥的话,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而对毒蛇的搜查工作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新的线索呢?

确实,莫海右这样的请求真的很难让人理解,而且这是莫海右头一次请求带恽夜遥进验尸间,说明刘韵的尸体很可能存在着重要的线索。莫海右这个人从来就不会做无用功,而且也不会借题发挥,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能确保恽夜遥的推理对验尸一定会有用。

对于专案组负责人的疑虑,莫海右也没有多过于解释,他只是沉默等待着电话听筒那一头的建议,片刻之后,专案组负责人并没有再问下去,他很清楚莫海右的处事风格,两个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他选择相信莫海右的判断。

至于之后的结果,知道只是时间问题,没有必要在电话里浪费时间。

等莫海右打完电话,恽夜遥问:“同意了?”

莫海右朝他点点头说:“小遥,你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找到那件事的答案吗?”

“如果你让我从头至尾看着你解剖,我就绝对可以找到那件事的正确答案!”恽夜遥的话语非常肯定,他们所指的事到底是什么?等到从现场回归之后,莫海右着手验尸,大家就会知道。

现在,我们要把视线集中在刘韵的这间公寓里面。

法医重新回到黑猫尸体的边上,他用小刀轻轻挑开黑猫脸上糊着的沙土块,然后一点一点将里面已经腐烂生蛆的软组织刮除,在这个过程中,恽夜遥始终耐心地看着莫海右的动作。

莫海右刀头上挑起一点点褐色糊状,好像还带着点荧光粉的东西,放到鼻尖仔细嗅闻着,然后对恽夜遥说:“这个不是脓水结成的块,而是女士化妆品的粉末。这有可能是在凶手破坏黑猫脸部的时候,故意撒上去的。”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用处呢?”恽夜遥问。

“蛇毒一般会直接作用于神经系统或者血液,而表面或者局部的症状往往并不明显。根据普通人的了解,中毒后会出现脸色发青发黑,舌头根部和咽喉也会发黑,瞳孔扩散等等,但其实各种毒素呈现出来的症状有很大差别。”

“比如说砒霜、氢氰酸、尼古丁等毒素都是作用于呼吸系统的,简单来说,它们有的会抑制细胞呼吸酶,有的会导致呼吸心率增快,然后迅速抑制麻痹,让受害者死于窒息。所以很多时候,中毒并不能用脸色是否发黑来简单判断,而且这里面死亡时间的快慢,身体内含有毒素的多少,都可以让受害者外表产生不同的变化。”

“一样伪装的东西能暂时蒙蔽我们的视线,可两样伪装的东西就只能说凶手是在拆穿自己的把戏了,小左你看,我们不是一查到黑猫的尸体,立刻就知道其中隐藏的内涵了吗?所以说,这具尸体只可能是刘韵留下的,而且我们从周边只能找到更多的猫咪尸体,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毒蛇。”

“确实如此。”莫海右说:“小遥,还有一点,黑猫之所以会被放置一个月以上,是因为有人刻意想要让它腐烂,中毒后所产生的尸斑与一般尸斑不太一样,大多数会呈红色,也有灰褐色,刘韵不可能在自己面临危险的同一时刻去杀死黑猫,而尸体在死亡之后的5到6小时内就会出现尸斑,然后持续6到12个小时左右。”

“刘韵不能让我们看到尸斑,因为看到尸斑就立刻会发现黑猫是中毒死亡的,那样她就没有办法向我们完整表达凶手的想法了。所以她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让尸体完全腐烂,让尸斑消失殆尽。”

“凶手有可能要拖延的就是尸斑形成之前的5到6个小时,他之所以把作为刘韵身体的另一具尸体划得体无完肤,也是为了掩盖中毒之后产生的尸斑,而刘韵的面部和肩膀,为了让我们确定身份,他不可能去破坏,刘韵本身只要一出现尸斑,就会立刻发现她并非死于中毒,而下面不属于她的尸体部分,很容易就能查出死亡原因。”

“这样一来,我们就会知道仓库里的女尸不是一具,而是两具了,所以,凶手要争取的不过是五六个小时,甚至更短。也就是说他要让谢警官在进入薰衣草别墅之前,不知道刘韵身上存在的秘密。当然,这一切现在还都只能算是猜测,所以我们要尽快得出验尸结果,并且想办法通知谢警官。”

“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一点是最最危险的,他需要一个警察,但又想方设法将我和你阻隔在了薰衣草别墅之外,说明凶手对我们三个人非常了解,他一定仔细研究过我们的过去。所以,小遥,现在我也开始担心谢警官了。”莫海右站起身来,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忧虑神色。

这些问题盘旋在男人脑海中,简直让他焦头烂额。就比方说今天突然到来的刑警先生,难道真的是受邀而来吗?为什么其他两个人没有来?也许刑警先生就是来调查某桩案件的,很可能与刘运兆兄妹有关,男人可不想自己被卷入什么事情当中去。

他这段时间可是事事不顺,身上的压力不是一点点,为毫不相干的事情,把他自己的老底都抖出来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好不容易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男人用手帕擦了擦,直接坐在了薰衣草田里面,他的身高一般般,坐下之后被薰衣草挡的严严实实,连头发尖儿都看不到。

一股安心的感觉随即袭上心头,男人总算可以放松身体,他感觉自己紧张到手脚都有些麻木,就在她晃动着手里的手帕,给自己松弛筋骨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他的身后多了一个黑影。

那是一个狡猾的,蹑手蹑脚的修长身影,看上去比坐着的男人要瘦的多,黑影就像是准备捕猎的狮子一样,猫着腰弓着背,一点一点扒开花丛向男人靠近。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短,黑影的动作也越来越夸张,他手里某样东西闪着寒光,两个手臂完全张开,好像要从背后拥抱坐着的男人一样,此刻,原先坐着的男人已经陷入了沉思中,完全没有听到身后悉悉嗦嗦的轻微声音。

如果他哪怕是发现了一点点异常的响动,之后的事情就还有还转的余地,可是,命运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那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想着怎么才能从薰衣草别墅脱身。

危险已经临近后背,当那张开的手臂环上眼前紧缩着的脖颈时,坐着的男人才总算反应过来,但是一切已经都晚了,一道银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划过,在紫色花田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银色光芒掠过的地方,鲜红的液体不断喷涌而出,将它所能接触到的一切全部染红,然后,伴随着黑影离开的脚步声,薰衣草田里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好像是什么东西磕到了石头上,瞬间又归于平静。

风沙沙的吹着花丛,虫鸣此起彼伏,而黑暗中的轮廓却再也不会有动静了。

于是谢云蒙回到房子墙壁边缘,看准一个比较好认的地方,挖了个泥坑将鞋掩埋了进去,确定不会有第二个人发现之后,他再次回到第一只鞋出现的地方,想要找找看还有没有另外一只鞋。

可就在此刻,谢云蒙无意之中回头看了一眼,西屋侧面唯一的窗户打开着,里面黑洞洞的,按照位置来判断,估计是楼梯间的窗户,谢云蒙回头目光正对着那扇窗户。就在瞬间一瞥之下,他看到了窗户内侧一掠而过的黑色身影。

谢云蒙赶紧蹲下身体藏进薰衣草花丛中,从那一掠而过的身影来分析,里面的人有可能并没有看到谢云蒙的行动,因为如果他是躲在那里偷窥的话,绝不会在这个时刻离开。在谢云蒙此刻的脑海中,他认为这个人一定是想上楼做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也许就是杀人!

而刑警先生最担忧的就是再次发生杀人事件,所以无论怎么样,他都要抛开一切事情立刻进入西屋,尾随黑影上去看一看。

‘希望是我多虑了。’心里想着,谢云蒙脚步如飞,很快就潜到了紧盯着的窗户下面,伸头朝里面看了几眼确定没人之后,谢云蒙一个翻身进入了屋子,同刚才的黑影一样,迅速消失在了楼道上方。

不过,谢云蒙的想法错了,他上楼根本不可能发现什么凶杀案,甚至不可能看到有人在房间周围走动。因为黑影上楼不是准备采取行动,而是已经完成行动准备回房间休息。

某个当事人已经死在了薰衣草花田中,代表着凶手今晚的第一项行动结束了,就一般来说,除非杀人者失去理智,或者在特殊情况的驱使下才会选择连续作案。要不然的话,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同时袭击所有人。

这样做不仅风险会大大增加,凶手自己在情绪上也得不到任何缓冲,容易丧失理智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尤其是在住满了人的房子里,每一个人都分散在不同地点的情况下,连续作案就代表着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所以说,谢云蒙上楼之后,只会看到空空如也的走廊,紧闭的房门,在他想象中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发生!

老头发出一声闷在喉咙之间的惨叫,然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向后跌坐进了门槛内部,而刚刚还在手上的纸箱子,则被他扔出很远,里面的东西一部分骨碌碌滚到路中间,一部分被翻过来的纸箱盖在下面。

眼前看到的东西实在是太恐怖了,老头被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像筛糠似的发抖,很长时间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幸好他家门前的是一条小巷,此刻大概左邻右舍都在睡午觉,没有一个人从小巷中走过。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吴伟云知道如果让这东西一直留在路中间的话,自己就说不清楚了,所以他忍着恶心和恐惧,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想要走过去把地上的东西重新放进纸箱里。

但是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勇气再去把那东西捡起来,在路中间犹豫了半天,老头都差点要晕过去了,还是不敢伸手去碰触地上的东西。刚刚悠闲的心情此刻已经一扫而空,代替而来的是心脏和大脑中火烧火燎的感觉,吴伟云开始晕晕乎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突如其来的恐惧,如同从天而降的炸弹一样,炸乱了吴伟云的思绪,也给他带来了一大堆的麻烦……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一天下午,城郊平龙公安分局

“小东,市郊吴兴路老宅区那边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你现在立刻带人过去调查。”正在警局里研究谢云蒙他们刚刚遇到的杀人事件线索的米小东,突然接到了局长打来的电话。

他二话不说,带上一个警员就朝吴兴路出发了。谢云蒙现在解决杀人事件都不带上他了,米小东觉得特委屈,原来和枚小小一起做谢云蒙副手的时候,哪桩案子他是拉下过的?现在倒好,有了情人就忘了朋友了,米小东只能一个人躲起来生闷气。

恽夜遥和莫海右的行动时间点已经到了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早上,他们正在搜查刘韵的家,并从黑猫身上发现了很多线索,两个人都非常担忧独自一人在薰衣草别墅里的谢云蒙。接下来他们会详细解剖刘韵的尸体,以确定某件事的正确答案。

米小东那边发生的案子到第二天中午为止,调查薰衣草杀人事件的几个人都不会接到通知,要直到米小东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才会与恽夜遥他们联络。

视线回到沐阳小区55栋内部,我们来看看演员和法医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恽夜遥独自一人留在黑猫的尸体边上,他已经在那里不声不响沉思了近一个小时,莫海右和其他警员都没有过去打扰他。

身体的静默让恽夜遥的灰色脑细胞占用了他全部的精力,从第一天中午开始,恽夜遥仔细回忆着每一个细节。他们到达仓库的时间是昨天午后一点钟左右。从接到电话到进入仓库,他们花不了十分钟的时间。

就算如同谢云蒙说的那样,凶手不到五分钟就可以跑得没有踪影,但是仓库很小,根本就不可能完全遮挡住从里面出来的人,接完电话之后,他们三个人的视线很快就转向了仓库,而且周边还有很多正在捡拾废品的人,难道真的一个人都没有看见离开者的身影吗?

那个时候没有好好找周边的人问一问,恽夜遥现在感觉特别后悔。当时只想到不能让凶杀案产生的影响扩大,却忽略了周边人可能知道的事情。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些捡拾废品的人也都已经被疏散了。

离开仓库周边还有一件事足够令恽夜遥后悔的了,那就是没有好好搜索调查一下仓库四周的垃圾回收站,以及那些堆放废品的地方。从谢云蒙最后打来的那个电话中,刑警先生明显提到,凶手在垃圾堆上给他下了套。那些写在塑料板后面的白字,根本就是诱饵。

首先,罗意凡只是一个普通的市民,要让他参与案子,首先要报备回警局内,经过上级同意才行。可是他们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啊!贸然用还没有证据的推断告诉局长说谢云蒙可能有危险,要让一个普通的市民来参与案子,解救平龙公安分局的刑侦队长先生,局长会同意才怪!

就算侥幸过得了局里那一关,罗意凡这个人并不是他们容易掌控的,莫海右自然是了解他的能力,万一遇到危险谁也不能保证他会把事情做到什么程度!莫海右觉得谢云蒙也许还没有中凶手的陷阱,就会成为罗意凡反制陷阱的工具。

在这些年里面,莫海右始终对罗意凡这个人保持着一份忌惮,当年的事件一波三折,最后罗意凡的行动虽然是帮警方捣毁了贩毒集团,主动交出了毒品,但他用的那几次计谋,莫海右至今心中依然有诟病。

就说恽夜遥刚才提到的对付洪晖健,难道罗意凡就一点私心都没有?洪晖健让他的姐姐伤得那么重,让梁泳心几乎丧命,莫海右绝对不会相信洪晖健的惨死是个无意之失。还有,之后骗过警员的耳目独自去午夜酒吧这件事,当时虽然最后是依靠年语老师的化妆技术解决的问题,但就凭罗意凡忽悠警员和老胡的那些手段,莫海右至今都觉得罗意凡这个人太过于我行我素了。

基于这些想法,莫海右对恽夜遥说:“这件事不能先打电话给罗意凡,我们同专案组负责人先商量一下,如果他点头同意的话,再考虑联络罗意凡也来得及。而且还有一点,罗意凡是个到处去演出的人,万一我们打电话过去他不在本地怎么办?所以,小遥你最好还是要另外想好其他的办法,实在不行,我们两个人分散开来行动,你和警员一起去找薰衣草别墅。”

“小左,我必须参与验尸!”恽夜遥立刻回应。

对于快递人员的真实身份,米小东认为是正规快递公司工作人员的可能性很小。第一,像托运尸块这种事情,一般不可能交给快递公司去处理,万一被发现的话凶手就会惹上大麻烦。第二,真正的快递人员在客户拒签的情况下,不会把包裹硬塞给收件人,肯定会打电话回公司确认具体情况,实在不行,选择退件也是一种方法。

把快递塞给客户,万一真的错了,那不是损失吗?而且对卖家也不好解释啊!

所以米小东认为,这个给吴伟云送货的快递人员,要么就是凶手本人,要不就是凶手花钱找来的小混混,有些社会闲散人员居无定所,在大小城市之间穿梭,要调查他们的踪迹比一般市民难的多。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查清楚尸体的身份信息,找到剩余的尸块和案发第一现场,从死者身上逐渐扩大调查方向,至于快递人员,最好吴伟云能够回忆起他的面目长相,这样找人就容易多了。

还有就是目击者,他在通知警方之后,为什么要匆匆离开呢?也许确实有些人忌讳这种事情,不愿意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在罪犯面前。但是米小东还是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有必要找到目击者进一步调查,如果他确实与事件无关,也确实不想要透露自己的身份信息,那么警方完全可以替他保密,这并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

米小东站直身体看了一眼面前巨大陈旧的老宅,伸手在朱漆大门上敲了敲,他不是没有看到门铃,但里面的老先生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米小东怕再次对他造成惊吓。沉闷的敲门声反复很多次之后,屋子里面终于传来了回应。

“是警察先生吗?进来吧,门没锁。”吴伟云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米小东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在路过院子的时候,他无意中看了一眼爬满丝瓜的藤架,这种藤架很多老宅里都会有,所以米小东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进入堂屋之后,吴伟云脸色惨白地坐在靠背椅里面,他的双手随意搭在椅子两侧,可以明显看到手指还在微微颤动。米小东没有立刻开口提到尸体,而是和老先生聊起了家常,他希望吴伟云放下心理防线之后,两个人再开始谈尸体的事情。

“那你看清楚他的动作了吗?我的意思是说,你看清楚他手伸在箱子里到底在干什么吗?”

“我不知道……”吴伟云这里的回答有些含糊,他说:“我当时站在门槛前面,快递小哥背对着我,他的整个身体把车子后座都给挡住了。”

米小东继续问:“那么你认为有没有可能?是快递小哥偷偷在后备箱里拨打你家的电话,故意把你引开呢?”

“可他怎么会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号码呢?”吴伟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他来之前根本就没有打电话,而且我从不在网上买东西,家里从来都没有收到过快递。电话号码也只有几个老朋友才知道。”

“吴先生,我怀疑那个快递小哥是假扮的,他既然能够知道你家的地址,那么知道电话号码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你有没有亲戚用你的电话号码买过东西,或者办过什么事情,比如说保险、贷款一类的?”

吴伟云仔细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从来没有过。”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吴伟云的眼睛看向墙壁上用布帘遮挡起来的方形缺口,那里面放着他女儿的骨灰盒,这件事他几天之前对恽夜遥说起过。

想起女儿,吴伟云同时也想到了过去的车祸,一个不太现实的可能性,突然之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老演员低下头,脸上可以看到明显的犹豫之色,似乎在斟酌该不该向米小东说出心里的想法。

米小东一直在观察着吴伟云的表情变化,看到他的脸色突然之间变了,米小东知道他肯定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停下刚要出口的询问,在边上不动声色的等待着吴伟云的下文。

吴伟云确实是在犹豫,当年女儿死亡,准女婿和车祸肇事者失踪,这些年以来,吴伟云心中一直带着疑惑。不知道应该相信社会上的说法,还是应该相信准女婿家人的说法。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他觉得死者会不会是当年的车祸肇事者,是女儿的男朋友报复杀人,然后把头颅送到他这里来,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情?

辅警跟到米小东身后问:“米警官,你…你看到什么了吗?”

“……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停顿片刻,阴沉的声音从米小东嘴里发出来,身体也仿佛被什么东西镇住了,一动不动的面对着垃圾桶。

辅警虽然心里疑惑,但也不敢多问,他猜测有可能米小东又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所以才让自己离开,他可不想再次受到惊吓,于是拿上自己的对讲机,赶紧回警局去了。

事实上,米小东看到从垃圾中间露出了半截尸体,是一个女人的胸口部分,看上去还算完整。

这个时候,在向吴伟云邻居打听询问情况的警员,以及周边听到声音跑出来的市民已经都围拢到米小东后面了,警员看到米小东的样子,心里马上明白一定又发生了什么。

所以并没有立刻上来询问情况,而是将出来的人一个一个劝回屋子里,等到现场只剩下他和米小东两个人的时候才凑过来看。当看到垃圾桶里的女尸,警员马上问了一句:“这不会是刚才那些尸块的其余部分吧?”

“很有可能,我们先把她拉出来再说。”米小东冷静地说着,卷起袖子,直接把手伸进了肮脏的垃圾里面,开始‘挖掘’尸体。

边上的警员马上伸手一起帮忙,两个人一点一点把尸体放平在地上,果然是女尸肩膀以下部分的完整身体,上面还紧紧裹着一条破烂不堪的床单,床单上乌七八糟,各种各样的垃圾粘在上面,米小东和警员大致给尸体清理了一下,才总算看得过去。

尸体还没有完全僵硬,但身上的绿斑已经很清晰了,轻轻往下按压,绿斑会在皮肤下面扩散开来,说明尸体死亡还不足12个小时,米小东多少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他蹲在那里,仔细观察着尸体,同时让警员赶紧回去看着吴伟云,暂时先不要告诉老先生外面发生的事情。

因为黑影需要给刑警制造一个假象,他等待着,观察着,当刑警埋好鞋子,再次回到薰衣草田中搜索的时候,黑影依然没有行动。一直到刑警先生站直身体,目光重新回转向窗口的位置。这个时候,黑影猛的憋足一口气,向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迅速冲上去,那一掠而过的身影,他相信刑警先生一定看到了。

这样一来,在刑警眼中,黑影出现的时间就最起码向后推移了七八分钟左右,这可是非常关键的七八分钟,它有可能会在人的思维中改变很多事情,也有可能让人走错接近事实的方向。

匆匆上楼之后,黑影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脏,脱掉鞋子拎在手里小心翼翼向自己的房间前进,他走路的声音很轻,步子也很小,移动却很迅速。因为此时此刻,他必须注意两件事情,第一,不能让其他房间里的人听到响动。第二,不能让随后追上来的刑警先生看到他还留在走廊里。

他知道刑警先生要追上来的话会很快,而且会直接从楼梯间的窗户翻进来,所以自己回到房间之前,只有仅仅两三分钟的时间可以利用。就算是如此短暂的逃跑时间,他也不能够留下任何破绽给任何人。

在这栋房子里,黑影知道至少有两个人,正在探寻着他背负的秘密,可惜,黑影觉得这两个人都不足够聪明,不足以威胁到自己。所以,只要他们抓不住把柄,黑影随时随地还是可以反制过来,要了他们的命。

‘就算抓住了把柄又怎么样呢?’黑影想,等到刑警先生带着他所探知到的‘事实真相’,变成一具没有任何温度的尸体时,他就会把刑警先生送回到仓库那里,去和刘运兆作伴。那时,所有想要暗算他的人都会成为零时的祭品,而某个人费心维护的薰衣草别墅最终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依然隐没在这片死人看守的地方,就连警察都很难找到。

到那时,黑影就可以开始过自己向往的生活了!

刑警先生选择回到一楼会客厅,与其说是他想确定傅责是否一直在客厅里干活?倒不如说,他是想沿着厨房窗外的落水管子,爬到二楼去确定一下自己怀疑的事情。

谢云蒙没有开灯,他手上小手电筒的光芒对他来说足够了,确定西屋一楼客厅没有任何人之后,他直接进入了厨房。本来刑警先生是想从窗户爬到外面落水管子上去的,但是进入厨房之后,他的视线猛然被一边的抽油烟机吸引了。谢云蒙停下脚步看着抽油烟机的上方,一个更好的主意浮现在他脑海里。

于是刑警先生放弃了从窗户出去的念头,转而小心翼翼站到了煤气灶边缘的琉璃台上面。

——

黑影确实忽略了薰衣草花絮的事情,因为他认为这件事并不重要,白天的时候,每个人都进入过薰衣草花田,就算换了衣服又怎么样呢?谢云蒙没有更多的依据,怀疑不到他的头上来。

这也是黑影自信过头的一种表现,有时候越是渺小不起眼的证据,就越是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黑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谢云蒙潜意识里关注到了,所以他的杀人计划注定会出现纰漏,这个纰漏也许就会成为刑警先生摆脱死亡威胁的契机。

房间里的黑影坐在胡乱堆放的家具中间,他倾听着,外面的脚步并没有进入走廊,而是在走廊边缘就戛然而止了,这说明他的行动成功吸引了外围搜索者的注意力,接下来,就要去收拾掉那只会对他造成威胁的鞋子了。

不过现在不能行动,因为谢云蒙有可能还会回到薰衣草花田里去,继续找那第二只鞋子,而且在有人发现死尸之前,黑影都不准备离开房间了。他不能频繁现身,因为他答应过某个人,只在薰衣草别墅里待一天,而且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

虽然只呆一天是在说谎,这后面半句话却是真的会做到,不是为了承诺,而是为了自己能够更方便的行动和窥伺那些与过去车祸有关的人。文渊就是其中的一个目标,而且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目标。

留下外套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有替换的衣服,谢云蒙是无意之中被带到薰衣草别墅里来的,所以如果弄脏外套的话,第二天其他人就有可能发现他接触过哪些东西,引起他们的怀疑。但是衬衫弄脏没有关系,只要把外套穿上,再把袖子稍微往里卷一点点,那些油污就都看不到了。

等到上半身全部钻出洞口,谢云蒙用极快的速度,双手抓上外侧墙壁下面凸出的部分,房子的外墙部分有哪些地方可以作为着力点,他在进入屋子之前就已经看好了。整个人上半身倒立,下半身平举,然后迅速把双脚撤出了油腻腻的洞口,因为速度快,所以裤子上没有沾染到明显的污垢。

这样做是需要相当力气的,一来谢云蒙的头部和腰部完全悬空,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控制在两只手的手腕上。二来墙壁上的着力点非常狭窄,而他整个人在脱离屋子内部之后,还需要悬空几秒钟。三来要保证裤子是干净的,那就要在移动的时候保持平行不晃动的状态。所以以这种方式离开房子,对力量要求非常高。

以上这些在故事的几个人物中,也只有刑警先生可以做到了,双手抓稳之后,他的整个身体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稳稳悬挂在墙壁外侧。墙壁下面没有可以立足的支撑点。

谢云蒙翻过身体面对墙壁,接着腰部向后弓,双脚向上屈起,脚底踩踏在墙壁上用力一蹬,身体猛的向上窜起,同时双手放开原来的着力点,朝上一下子拉住了更高处的边缘。

估摸着谢云蒙从厨房出来,再到现在的位置,差不多用了十分钟的时间,现在他直接挂在了所想要进入的空间外围,只要进入这个空间,他就可以顺利窥视到二楼任意一间房间的内部,而且完全不被里面居住着的人发现,这是谢云蒙在看到抽油烟机上面排烟管的方位之后临时想到的。

西屋除了仓库之外,其他五间房间的居住者都不是他,而东屋虽然有一间空房间,但是现在傅责分派给谢云蒙居住了,所以邕粟到底住在哪里?在刑警先生心中还是个谜题。

不过这种事情只要明天早上一问就知道了,谢云蒙也不会真正把它当作一回事。现在他观察着仓库天花板上方,这里的木头并不是完整无缺,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生虫,很多木头的表面都因为虫蛀腐烂而造成的缺损。

谢云蒙认为有可能是周围种植大量植物的关系,本身这栋别墅里面的木结构就多,再加上常年潮湿,木料腐烂的速度也会比一般房子更快。当天下午的时候,谢云蒙和文渊两个人在东屋里面,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会客厅墙壁上的破损,以及墙泥脱落的地方,都显示里面的木头有问题。

刑警先生虽然不如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会分析推理,但对于实地场景的观察,他可是一把好手,这也得益于多年做刑警破案积累下来的经验。

谢云蒙轻手轻脚绕过主梁边上的龙骨,他趴伏到自己认准的位置上,先是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他把头压得很低,耳朵几乎与木板贴在一起。黑暗中,他一动不动呆了片刻之后,正想要抬起上半身,对身体底下的木板实施破坏工作,没想到房间内部突然传出来轻微的哈欠声,好像是有人正在里面伸懒腰。

这声音隐隐约约的,谢云蒙不太好确定,但是下一秒另一个声音的出现让谢云蒙确认里面一定有人,那是什么东西碰触到木箱子的声音,还伴随着木头之间转瞬即逝的摩擦声,这一定是人为造成的,所以谢云蒙瞬间放弃了想要立刻撬开天花板的打算。他不能被发现,只能随机应变,等待下面人的进一步行动。

“但是企业领导全盘否定了他的说法,并让他找原来的工厂负责人去沟通,这个工人找遍了郊区,居然连工厂的位置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一回,罗意凡的兴致可是真的被吊起来了,他问:“在厂里工作了一年多,居然连工厂在哪里都不知道,真的有这种事情吗?就算是坐厂车,也不可能一年多都不知道厂区在哪里吧?”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根据那个工人说,一年多以来,他们被安排只上晚班,而且接送的厂车是全封闭的,每次晚饭过后,只要到固定的地方去等待厂车就可以了,原先他们连自己工作的地方在墓地附近都不知道,后来在与律师的电话沟通中,一个企业负责人不小心说漏了嘴才知道的。”

“但是再打电话过去,那个负责人就改口了,他的理由是当时自己的姥姥正病危,所以才会无意中提到墓地,反正目前这件事也没有一个定论,企业方面的说法是,新厂就建在老厂的附近,而且他们也拿出了图纸,以及规划完工的厂区作为证据,而工人方面的说法是,企业现在所指出的所谓新厂区,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修建完工了,所以根本不能算是新厂,他们工作的地方绝对不在这里。”

“这样一来二去,没有实质的证据,对企业调查也得不到什么实锤,所以变得很难立案,律师也为那位患癌的工人想了很多办法,但是没有办法找到他所说的新厂区了解情况,根本就争取不到什么实质的利益。”

“哦,郊区大山背后的墓地啊……”罗意凡若有所思的说:“我倒是知道一些情况,那里确实有一些墓区已经很多年不能再开发了,因为它们都在森林附近,国家是为了保护森林资源,才决定保留原来开发的部分区域,其余停止运营的。工厂如果新建在那里的话,照理说不可能完全不被人知道

接下来,恽夜遥把他们吃饭的时候遇到刘运兆,并且被邀请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有些话他避重就轻,只提到了一点点,让罗意凡自己去猜测,他知道凭罗意凡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觉察出他的意思来,最后,恽夜遥还把谢云蒙说过的薰衣草别墅的样子,复述了一遍给罗意凡听。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因为最近我们手头都很忙,所以没有时间去研究刘运兆到底为什么要欺骗我们,主动邀请我们却又告诉我们假的别墅地址,反正你不要对小蒙和小左提起,他们两个为此都很生气,我希望这件事中的信息能帮到你一点忙。”

“……好的,我知道了,等找到具体方位之后,我会打电话跟你联络的。”罗意凡沉默半响之后,对恽夜遥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挂断了手机。

出去办事的警员并没有听到恽夜遥所打的这个电话,他也暂时不准备说出和罗意凡通过话的事情,这件事恽夜遥准备自作主张,暂时连小左也不告诉。警车很快发动起来,朝着刘运兆和刘韵死亡的仓库现场疾驰而去,新的证据也许就在前方等待着演员先生前去探查,而罗意凡的行动将为我们揭示出一些不一样的真相。

在之前的情节中我说过,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恽夜遥和莫海右是最后一刻才进入现场的,而过程中,一直是谢云蒙在与凶手周旋,这件事到底为何要如此安排?等事件结局的时刻,我一定会给出答案。

事件的范围在一步一步扩大,所涉及到的企业到底在杀人事件中承担着怎样的角色?还有过去发生在薰衣草花田里的车祸,那件事的男主人公现在又在做些什么事情呢?也许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我们想象范围之外,又或许一切都已经在侦探的掌控之中了。

到此为止,恽夜遥、莫海右、罗意凡和谢云蒙四个人的行动我们要先往后放一放,来把视线集中在车祸幸存者和米小东的调查上面。外围的凶杀案会朝什么方向延展,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都是我们必须要先了解清楚的事情。

“好吧,”米小东本来想继续了解一下过去的事情,他的意思是也许凶手与过去有什么关系?但是看到吴伟云的样子,米小东也不打算再强迫他继续说下去,所以把话题拉回了眼前的凶杀案上面。

继续问了一些必要的问题之后,米小东便起身告辞了,他关照吴伟云这几天不能出远门,要与警方保持必要的联系,就离开了吴伟云的老宅。

在回警局的途中,警员问米小东:“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调查?”

“先到局里听一下其他人的回馈,对吴伟云周边人际关系的调查也应该有进展了,之后我们在决定行动方向。”

“好,不过我看那位老先生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小。”警员说。

米小东问:“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那个老先生给人一种病歪歪的感觉,而且你看他怕成那样,怎么看也不可能是装出来的。还有一点,发现垃圾桶里尸体的时候,他不是在屋子里面吗?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是藏尸的人。”警员分析说。

“那可不一定,”米小东回答:“也许是他雇佣来的人做的呢?他告诉我她的女儿死于一场车祸,而且车祸目击者和肇事者都失踪了,到现在事件都没能解决,也许他无意之中发现了当初撞死她女儿的人,所以安排了这样一场杀人事件呢?”

“可如果杀人事件是他安排的,他又怎么会告诉你当年的车祸呢?”警员思考着,他还是不太相信吴伟云会杀人。

“反正不管怎么样,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关注,就算不是事实,在得出最终答案之前,我们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米小东终止了短暂的话题,现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期,高速公路上的车流量比较少,所以他们很快就到达了警局附近。

男人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常年居住的房子,他一个人绕过墓地,开上自己那辆破旧的老式摩托车,朝市区的方向疾驰而去,他心里很着急,因为今天要去见一个人,这个人虽然完全不知道他之后的计划,但是此刻,对他有着很大的作用。

今天因为房子里发生了一点令人烦躁的事情,所以把男人出门的时间也拖晚了,他必须在天亮之前见到心中所想的人,然后回到这栋房子里来,继续新一天的生活。要不然的话,他所有的一切就会被拆穿。

发动摩托车之后,男人一路颠簸着离开了森林,围着眼前拼凑在一起的简易塑料板,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才总算开上了前往市区的马路。

那些简易塑料板都是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块一块拼凑安置在墓地的前面,就像是巨大的屏风一样,远远看去,在森林的掩映下又好像是某些厂房的外围护栏。反正这里的空气也常年处在混沌的状态中,从远处根本看不清楚墓区的状况。

男人现在管不了这些,他一路将摩托车油门开到最大,拼命想要尽快赶到市区里面,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公寓,那是男人唯一的私人空间,也是当年某一个女人给他留下的一点点财富,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感激,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

男人的善良和负责只给予某些特定的人以及他自己,而更多的残忍和无情却给予了那些目前正陪在他身边的人。

摩托车的轰鸣声,让男人越来越烦躁,他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像过去某个少女一样,死在无情的车祸事故中,不过在夜晚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除非他自己失去控制,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的车辆来撞他。

终于,当手表指针指向夜晚12:10的时候,男人到达了目的地,那栋他一个多星期以前才来过的公寓楼正前方,停好摩托车之后,男人迫不及待的向楼上冲去,他所要见的人就在二楼最后一个房间里等待着他。

距离在薰衣草别墅中的聚会,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许青打发走女朋友之后,独自一人在夜晚的街道上闲逛,他已经看够了女朋友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不过为了自己的目的,他不能提出分手。

此时此刻,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苍鹿鹿那张不算漂亮,但是绝对够善良可爱的脸庞,苍鹿鹿的表情中总是带着一种柔和,或者可以说是给予别人充分理解的神情,这种神情许青是最最熟悉的,因为他曾经在自己所爱的人脸上也可以经常看到。

每一次想起过去,许青就无比向往那个给予自己这些年来些许安慰和温暖的世界一角,虽然是一个简陋贫穷,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有任何留恋的角落,但是对于许青来说,那是他唯一的港湾,唯一可以安心思考和绘制未来梦想的地方。

脚步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公寓楼的前方,许青站定在马路对面,看着那些紧紧相连的公寓楼,里面可以说是万家灯火,每一盏灯光的照耀下,都有一个或幸福或不幸福的小家庭。

许青曾经是那么向往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家庭,可是自从与白芸交往以来,他对这个向往的最后一点点期待,都像燃尽的烛火一样熄灭了,白芸这个名字实在是不能让他留下任何好的印象,就如同刷在白色墙壁上的清水一样,寡淡无痕。

不愿意再想到白芸,许青强制清空自己脑海中的所有东西,也包括苍鹿鹿。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强制清空,如果不这样做,也许在几年之前,许青就已经对生命失去希望了。

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许青重新睁开的瞳孔中戴上了如同暗夜鬼魅一样的阴暗,好像与刚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他顺手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出租车之前,许青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接通放到耳朵边上,我们只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文阿姨,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接下来所有的话语,都隐没在了汽车发动以及离开的声音中……

他大脑中灰色的脑细胞飞速运动,想要思考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手中巨大的泥土块,很多已经拼到一起了,看上去就像一整块田地一样。恽夜遥拜托警员说:“能不能帮我从附近找几个农民工来,我有事要让他们帮忙。”

“这个倒是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找。”刚才说话的警员自告奋勇回答之后,就站起身来,匆匆离开了现场。

不多一会儿,他带着几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农民过来了,恽夜遥让他们帮忙把垃圾中的土块全部清理出来,虽然有些边缘已经碎裂了,但大部分还是很完整的,接着,恽夜遥让农民用大锤子,把所有的泥土块全部都砸碎。

他的这一举动,让陪他一起来的几个警员有些迷惑,不过,他们并没有阻止农民的行动,只是蹲在一边仔细看着,有的还伸手帮一把忙,或者给劳动中的农民第一杯水什么的?警车上有警员装满水的水杯和一次性杯子。

随着地上的泥土碎末增多,方块中间的塑料网和固定用的塑料支架也逐渐显露了出来,这些东西可以保证周围的泥土不轻易碎裂变形。

等到所有的土方块全部砸碎,恽夜遥向农民道谢送走他们之后,立刻就开始一个一个仔细观察那些塑料网和支架,他看得很仔细,一点点角落和缝隙都不放过,在上面摸索寻找着细小的东西。半个多小时之后,在恽夜遥的脚边,堆起了一小堆紫色和白色混合的东西。

恽夜遥把它们递给警员看,说道:“这就是薰衣草花田存在的证据,不是没有细小的碎花瓣和花絮,而是藏在了泥土的里面,我虽然暂时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但这些泥土块足以证明,小蒙看到的有可能不是一片完整的薰衣草花田,而是人为用大块的泥土组合在一起形成的。”

电话听筒里一直传出嘟嘟的声音,很久都没有人接听,米小东的目光开始暗沉下来,他挂断手机,再次拨出电话,可结果还是一样,一直等到语音提示都没有人接听。小东不死心,继续再挂再拨,一口气打了五六个电话。但是谢云蒙那边却像是石沉大海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可能啊,谢警官就算是再忙,也不会不接电话的呀?”助手也是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地问道。

既然找不到谢云蒙,那就只能找恽夜遥问情况了,但是与恽夜遥的通话可不能让助手留在身边,所以米小东对助手说:“你先到公寓里面勘察,我一会儿就进来。”

“好吧。”

助手没有办法多问,只能带着满腹疑问走向他们身后的房门,进入之前还不忘朝着米小东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

等到助手离开,米小东即刻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他知道如果刑警先生有什么事情,最清楚的人一定是演员先生。在平龙公安分局中,除了已经离开的枚小小,就只有米小东清楚他们两个人的实际关系了。

“喂,小遥,头在哪里你知道吗?”因为心里着急,电话那头一接通,不等恽夜遥讲话,米小东劈头就问。

“小东,你怎么会想起问小蒙的事情?难道你那边警局里也发生了什么案子吗?”

恽夜遥一向敏锐,米小东也不瞒他:“确实发生了凶杀案,而且和头调查的那桩案件有关联,可我打了好多个电话都联系不到头,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小东,你别急,小蒙现在所处的地方很特殊,连我也没有办法联络上,不过我保证,小蒙暂时不会有危险。现在我、小蒙和小左三个人都在参与这边的凶杀案调查,你先说说看,你那边凶杀案的具体情况。”

第八百七十一章十个住客第三十九幕

莫海右说:“我知道,你不用辩解,如果倒酒的人就是凶手,案子就简单了,何况你还有谢警官作为证人,怕什么?”

法医先生说得有道理,男人不再作声了,比起面前的人,这个吓坏了的男人现场经验还是不足够的。

蹲下检验尸体,这是莫海右的习惯,在带回警局之前,他必须自己先有一个初步判断,也就是心里有数才行。

地下室里搬上来的男尸是被勒死的,一双大手的手印呈现在他脖子上,莫海右用尸体自己的手比对了一下,杀人凶手的手要大得多。

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不长,伤口皮肉呈现鲜红色,可以确定是死后被毁坏的脸部,凶手用某样钝器击打被害者眼睛和鼻子的部位。

导致眼球和眼窝损伤严重,鼻梁骨骨裂,脸颊上的肌肉被撕裂,说明凶手用了十足的力气,而且钝器并不是光滑的,上面一定有小的突起物,可以划开尸体皮肤。

“你们没有从地下室找到凶器吗?”莫海右问道。

男人立刻回答:“没有,谢警官说看到尸体的时候,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地下室里有没有小木凳?或者其他可以搬得动的小家具?”

“没有。”

“趁警车还没有来,你把刚才的详细经过说给我听一遍,你知道的每一个细节都要说。”

“唉!好吧。”男人显得很沮丧,他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从焦急转换成了气恼,不是气恼莫海右的询问,而是气恼自己做事太笨了,一点也帮不上忙。

男人说:“之前谢警官和颜先生是怎么到海边的,我不清楚,在他们到来之前,我已经来了,至于原因,现在你也知道了,不用我多说。”

“颜慕恒是无意中发现我的,当时他选择进入右边酒坊,我以为他会很惊愕,马上询问我原因,或者给那边打电话。没想到那家伙比我想象中待定多了,稍微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提出与我合作,让我掩护他待在右边酒坊里面。”

“还说最好不要让酒坊的工作人员发现他,因为他把王莉莉跟丢了,怀疑王莉莉的失踪是不是和酒坊里的工作人员有关系。”

“这里等一下颜慕恒会告诉我,你说说你去找小冰之后的行动,越具体越好,还有这家伙喝下毒酒的过程。”莫海右说。

“他喝的不是毒酒,我只是放了安眠药!”男人忙不迭辩解。

“我知道,不用解释了,说重点!”莫海右皱起眉头打断了他。

——

在离开海滩的汽车上,恽夜遥和谢云蒙正在交谈。

恽夜遥问:“小蒙,我们把烂摊子都留给小左了,不要紧吧?”

“他的处事能力你还不清楚吗?有什么可担心的?”谢云蒙反问,一手搭在恽夜遥的肩膀上,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过去,两人就像是十分要好的小弟兄一样。

“我是怕小左生气。”

看着牵肠挂肚的爱人,谢云蒙安慰他:“不可能的,这样子正好给了他一个带那家伙回警局的理由,那家伙因此也不会受到太多苛责,也许还能继续参与工作。”

谢云蒙口中的那家伙,就是此刻在酒坊前面同莫海右讲话的男人。

恽夜遥点了点头,说:“到警局还有一段时间呢,小蒙,你说说看刚才行动的具体经过吧。”

“从哪里开始说起?”谢云蒙问。

“嗯,就从我和小冰交谈的那个时候说起,你还没具体告诉我是怎么发现尸体的呢。”

“好吧,那时酒坊里总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小冰,一个是王师傅,还有一个人你注意了吗?”

“不起眼,没怎么注意。”

“我可是注意了,他虽然带着大口罩,一声不吭,但后来进入右边酒坊之后,我就认出来了,他就是颜慕恒隐藏的那个家伙。”

“啊咧?是那个男人啊!那王师傅怎么没有提出异议呢?”恽夜遥问,不过他自己很快就有了解释,“我明白了,看来王师傅并不是每天固定上班的员工,所以与其他员工不是很熟悉,而且酒馆里的员工可能都是这种性质。”

“为什么不猜王师傅与凶杀案有关呢?”谢云蒙问。

“第一,酒坊里的钥匙是小冰保管的。第二,王师傅与我做生意的时候,很多地方都在听小冰的意见。第三,见到尸体的之后,他的那一声惨叫不像是装出来的。”

恽夜遥一口气说了三点,然后看向谢云蒙,谢云蒙继续问:“你们也听见惨叫了?”

“嗯,听见了,不过很轻微。”

“因为我捂住了他的嘴,他一开始还以为我是杀人凶手呢,拼命挣扎,直到我拿出证件才安分下来。”谢云蒙说:“你说的那三点证明,酒坊的主人是小冰,我们先不管王师傅究竟是不是临时工,他之后被杀,其中一定也有蹊跷。”

“这种栽赃的方式太愚蠢了,那家伙在酒杯里放安定的时候,我和颜慕恒都在,而且我确认过,他手里的确实是安定,酒也不是事先倒好的。”

“那酒杯呢?”恽夜遥问。

“酒杯是从桌上顺手拿的高脚杯,当时桌上有好几个洗干净的酒杯,他也不像是刻意挑选的样子。”谢云蒙说:“不过,酒杯确实可以算是一个疑点,就算我们相信他,也不能否认,他有事先在酒杯里涂毒的可能性,这一点对他不利。”

“对,小蒙,凶手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勉强嫁祸,现在要弄清楚的是,凶手是用什么方法在酒杯里下毒的。”

“确实如此,弄清楚了这一点,才能为那家伙脱罪,这样子警局那边也好交代,要不然颜慕恒也会牵连进去。你看莫法医表面上不在乎,其实他心里可关心着呢!”

“小蒙,继续说你的行动吧。”恽夜遥轻描淡写的回应了一句。

谢云蒙看向他的脸,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妒忌,忍不住询问他:“小右,到现在还放不下小左吗?”

“小蒙,十几年的思念和心中的牵挂,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一旦看着他走向别人,我心里还是会难受。但我的这种难受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明白的。”恽夜遥低头说着,语气柔和。

谢云蒙轻轻揉了揉他的肩膀,把话题拉回了案子上面。

“我走出酒坊之后,找了个机会,趁你们不注意,绕到酒坊后面,一般这种酒坊,都有后门,方便处置垃圾和废弃的东西,因为地方小,垃圾放在地下室里会很难闻,放在上面工作间里的话又会影响工作。”

“而且,酒坊正门对着客户过来的方向,工作人员不太可能老是拎着垃圾从正门出去,白天海滩上人流量一定很多的。”

“嗯,是这样。”恽夜遥点头。

“我顺利找到后门,锁只是象征性的挂在上面,没有扣好,我进入之后,发现里面直接是通往地下室的阶梯,很狭窄,下面有一个方形入口。”

“进入里面,是一间大概两三平米的小空间,没有酒桶,连杂物都没有,灰尘倒是不少,看上去很久没有清扫了。楼梯口上面还有不少蜘蛛网。”

“不对啊,小蒙,如果是经常出入倒垃圾的地方,应该会有人清扫的。”恽夜遥显得很疑惑。

谢云蒙回答说:“我想不清扫也有可能,这么个小地方不会有太多垃圾的,而且楼梯口的蜘蛛网都在顶上,扶手上没有,说明还是会有人经过那里。”

“那么地上的灰尘呢?”

“地上还行,就是墙壁上一片灰蒙蒙的,角落里也有堆积的灰尘。楼梯对面有一扇小门,走出去之后,就是一条走廊,很短很窄,走廊一头顶上有一扇通气窗,另一头右手边也是一扇小门,我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是一间稍大一点的房间。”

“放着基本的家具用品,有床,桌子和椅子,都很破旧了,床上还放着毛毯,我摸了摸毛毯下面,有些热乎乎的,应该是不久之前才有人躺过。”

第八百七十二章十个住客第四十幕

“我在房间里环顾一圈,没有藏人的地方,但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当时我就感觉不好,于是加紧寻找还有没有其他的空间,但是除了刚才下来的楼梯之外,一个出入口也没有。”

“不对啊?”恽夜遥问:“你走的是后门,那王师傅是从哪个门进入地下室的呢?走廊另一头的墙壁会不会可以推开?”

“小遥,墙壁的问题我也想到了,毕竟我们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试过之后,我发现墙壁根本打不开,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和王师傅进入的不是同一个空间。”

“也就是说,我闯进了酒坊后面的隔间,与前面不能互通。这下子麻烦就来了,如果我走出隔间,就代表无功而返。但留在里面,也是一样毫无办法,墙壁很厚,不像门可以靠蛮力撞开,我手里又没有任何工具可以使用。”

“还有一点,我的时间紧迫,如果离开太久的话,一定会引起上头人的怀疑,到时小遥你就解释不清楚了,警察私闯民宅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以查案的名义,也说不过去。”

“就在我毫无办法的时候,王师傅的惊叫声帮了我。”

谢云蒙说到这里的时候,恽夜遥再一次提出了疑问,“你刚才说王师傅惊叫时你捂住了他的嘴巴,可你们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你怎么捂住他的嘴巴呢?而且我们楼上并没有听到挣扎的声音,只有一声轻微的叫声,还很模糊。”

“所以我才说,王师傅的惊叫声帮了我。”谢云蒙有些得意,原来也有小遥弄不明白的事情,他不想马上说出来,故意停顿几秒钟,看恽夜遥的反应。

果然,恽夜遥着急了,问:“小蒙,别卖关子,赶紧说。”

出租汽车司机在前面听了半天了,因为谢云蒙没有穿警服,再加上认得恽夜遥是个演员,所以还以为两个人的对剧本,听得津津有味。

他插嘴说:“两位,是不是最近又开始流行推理悬疑剧了?有什么即将上演的新剧,介绍看一下?”

“啊,老伯,”(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恽夜遥说:“不是的,你搞错了,我们只是在构思而已,还没有新剧要开拍。”

“哦,那我就不打扰了,抱歉。”司机笑眯眯的说了一声,不在开口。

恽夜遥同样报以微笑,然后转向谢云蒙继续催促他往下说。

谢云蒙说:“是司机的惊叫声,让我辨明了方位,你知道新的出入口和酒窖在哪里吗?猜猜看。”

“是床底下?或者被家具遮住的地方?”

“不对,小遥,这种地方不可能把就将位置开得那么低,那张床很矮,如果在床底下,取酒会很不方便,而且酒窖不需要那么隐蔽啊,再想想看。”

“切!你不动脑经就破解了难题,现在倒给我卖起了关子,好像我有多笨似的,不理你了。”恽夜遥假装偏过头去,闭上眼睛生气。

谢云蒙拍着他的肩膀说:“好了,不生气了,告诉你还不成吗?”接着刑警先生就凑在演员耳边,一五一十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一会儿之后,恽夜遥发出感叹:“啊,原来是这样,真的很不可思议呢!”

这句话传到司机耳朵里,让他心里痒痒的,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正好这时要过一个四岔路口,司机的注意力被穿马路的行人和非机动车吸引了,也就无暇顾及后座两个人在说什么了。

那么谢云蒙接下来到底经历了什么呢?地下室与酒窖的关联究竟在哪里呢?这也正是颜慕恒目前遇到的问题。

——

颜慕恒深更半夜不在莫海右身边,又在哪里呢?他就在谢云蒙所说的地下室里,而且和小冰在一起。

这可真是奇怪了,他们两个居然会一起行动,而且三人组准备离开海滩之前,都没有提到颜慕恒,这是为什么呢?

照理说,颜慕恒与谢云蒙一起出了右边的酒坊,应该也是王师傅尸体的目击者,那么他是三人组故意安排留下调查的吗?

不太可能,第一,地下室与酒坊已经被谢云蒙都看过了,尸体也找到了,除非莫海右和恽夜遥不相信谢云蒙的调查,否则没有理由再让颜慕恒进去。第二,莫海右已经通知警方介入调查,也就是要进入正式的调查流程,不管有没有证据,小冰肯定是要受到质疑的,就算再不待见颜慕恒,莫海右也不会决定让他留下,还和小冰在一起。

第三,要说颜慕恒再次私自行动,也不现实,在发现王师傅被毒杀之前,颜慕恒是和谢云蒙在一起的,酒坊就这么大点地方,三人组来海边的目的之一就是找到颜慕恒,不可能让他再私自行动,顶多是配合。

那会不会是颜慕恒偷偷溜走了呢?颜慕恒绝不是不会顾全大局的傻瓜,谢云蒙已经跟他说过私自行动会影响到莫海右,以他对法医先生的维护,怎可能会再次做出同样的事情?

所以不管颜慕恒是否是私自行动,在目前的情况下都是说不通的,这件事目前也没有办法弄懂,既然弄不懂,那就先放一放,我们来跟着颜慕恒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地下室就如同谢云蒙描述的那样,颜慕恒和小冰正站在冰冷的走廊里,这种冰冷来自于小冰现在的感受。

她脸上的口罩已经摘掉了,一张美丽的脸低垂着,毫无表情,杏核眼中满是暗淡。颜慕恒双手抱胸靠在小冰不远处,两个人之间又两三步远的距离。

颜慕恒的目光盯在小冰脸上,毫无波澜,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什么,此时的颜慕恒更像是诡谲屋中那个睿智、冷酷的人。我们之前就说过,他的双重人格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融合,也许这些年来的经历造成的。

因此也可以说,他能够控制自己的心性,对待不同的人,表现出不同的性格特点。颜慕恒莫名讨厌眼前的女人,没有具体的理由,就是讨厌。要不是为了弄清楚她到底干了什么?颜慕恒才不会与她一路行动。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颜慕恒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站直身体离开墙壁,顺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通气孔。

四方形的出口连带着里面的管道,出口上覆盖着由横杠组成的盖子。

“你干什么?”小冰问了一句。

颜慕恒只是轻哼一声,不做回答,小冰有些生气了,再次问道:“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在问你话呢!”

“……如果是你,爬得进去吗?”过了十几秒,颜慕恒没头没尾的反问了一句,把小冰弄得一头雾水。

“哈?!爬进哪里?”

“当然是这个通气管道了。”

“你疯了吗?!这里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里面积满了污垢,还有虫子蜈蚣,你让我爬进去!你自己为什么不爬?!”小冰瞪圆了漂亮的眼睛质问颜慕恒,眼珠几乎要从杏核眼眶中掉出来。

颜慕恒轻描淡写的解释说:“如果我能进得去,还需要你吗?”

“我不去!这里和前面不通。”小冰冷冷拒绝。

收回视线,颜慕恒再次看向小冰,说:“这里和前面不通?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看看地上的痕迹,明显有尸体留下的血迹,如果和前面不通,姓王的怎么可能会发现尸体?”

“也许……也许是凶手在这里杀了人,再把尸体搬到前面去的。”

“难道凶手在光天化日之下拖着尸体从海滩经过,再大摇大摆从你们店堂进入,而你们一个也没有发现,选择性眼盲?”

看着男人凑过来的俊脸,小冰此刻只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胁,只能说:“我不知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那就进去,我要证明这个通气管道另一头通到哪里?”

“不用证明了,那里通往屋顶,在屋顶上有个缺口换气。”

小冰的回答明显不能让颜慕恒相信,他拉了一把女人的衣袖,明显又把对方给惹怒了。

小冰猛地一甩胳膊,大声说:“我不去!你干嘛?你又不是刑警?!!”

“我是辅警。”

“不管你是谁,没有证据就不能私自控制我的行动,那是犯法。”

看着刚刚温文尔雅,现在声嘶力竭的女人,颜慕恒在心里冷笑,他现在确实不能把这个女人怎么样,但以后就很难说了。

要么她一点证据都不让自己逮住,要不然就等着法律先来找她吧,死了那么多人,这一次杀人事件的发生,甚至比诡谲屋更加迅速,令人措手不及。

颜慕恒不想多啰嗦,他的灰色脑细胞在不停思索,地下室确实没有别的出入口,除了进来的地方之外,就只有这边顶上的通气口了。

‘进入酒窖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呢?’

目光从通气口慢慢转移到其他地方,天花板上除了蜘蛛网和灰尘,什么都没有。

‘走廊里没有安装电灯,刚才房间里好像有,可惜太暗了,我要是能找到电灯开关的话……’

随着想法,颜慕恒移步走到房间有家具和床的那间房间,小冰警惕地看着他行动,一动不动,依然靠在走廊墙壁边缘。

没有跨进房间门框,颜慕恒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情形,陷入了沉思。

——

小冰等待着,等待着颜慕恒疏忽大意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是害怕,一种无法控制的害怕。

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她了,死了一个工人和一个陌生人,无论如何,小冰都觉得自己脱不了干系,就算她辩解,也不会得到警方的信任。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先……’

脚下慢慢开始移动,小冰的手把上了与颜慕恒相对的门框,此刻颜慕恒还在全神贯注盯着对面的房间里看。

‘我得等待,不能太着急。’

强行压下恐惧,小冰告诫着自己,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颜慕恒背部,那高大的背影曾经她也向往过,但不是在这种情形下,也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终于,机会来了,颜慕恒一步跨进了对面的房间,他也许以为出入口会在床底下,或者以为会在桌子掩盖的角落里,总之,他暂时消失在了小冰的视线范围之内。

抓住唯一的机会,小冰迅速向某个地方移动,那里可以进入酒窖,她是这个家的主人,如何进入酒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除了颜慕恒之外,其他人都走了,所以只要躲过颜慕恒,小冰就可以暂时让自己安全起来。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吧,在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心里,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可惜,有时候愚蠢的想法并不能带来安全,小冰刚刚打开隐藏的门扉,人就被一股力量带着往后倒去。

同时,大手从她背后绕过来,抱住了她的腰部。

“你给我老实点,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

颜慕恒突如其来的话语带给小冰的恐惧中隐含着绝望,如同面临杀人凶手一样,小冰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他怀里。

第八百七十三章十个住客第四十一幕

“真是的,地下室和酒窖连接的方法就这么简单。”恽夜遥走下出租汽车,还在那里嘀嘀咕咕,谢云蒙告诉他的出入方法简单到不行,他却没有猜出来,怎么可能不懊恼呢?

“你啊!就是最近太懒散了,所以脑筋也退步了。”谢云蒙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调侃恽夜遥。

两个人走向的地方是小谢所在的警局,恽夜遥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莫海右居然站在警局门口。

“小左?你怎么会比我们先到的?”

脱口问了一句之后,恽夜遥瞬间意识到这又是一个搞不清楚的问题,所以马上闭了嘴,怏怏不乐的向法医先生走去。

“怎么了?小遥?”莫海右问的是恽夜遥,目光却看向了谢云蒙。

刑警先生摊了摊手说:“没回答上我的问题,就成这样了,他认为自己最近脑细胞在退化。”

“你才脑细胞退化了呢!傻瓜!”恽夜遥骂了一句,拉起莫海右就往警局里走,法医先生转身的时候瞥了谢云蒙一眼,眼神中带着寒光,刑警先生立刻满头黑线。

‘我招谁惹谁了?真欺负人……’在心里哀叹一句,谢云蒙无奈跟着走进了警局。

第二个迎接他们的,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小谢。

“你们好。”小谢迎上来打招呼,本来想要向三个人道谢,并问一问他们的工作进展,结果直接遭到小左和小右二人的无视,被晾在了原地。

“呃……对不起……”看着后面过来的谢云蒙,小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警官,抱歉,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

谢云蒙停下脚步,说:“没什么,他们不是因为你的事情生气,你不用放在心上,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电话都不接?”

“我和莫法医一前一后,大概半个小时之前吧。具体情况先到局长办公室,我们慢慢聊。”

“好。”

两位姓谢的警官就这样肩并肩朝里走去,从背后看去,小谢比谢云蒙消瘦许多,肩膀也不是很宽。

走进局长办公室,赵局已经在等着了,他边上还有两个人,就是付岩和付军两兄弟。

打过招呼之后,小谢说:“目前两桩案子已经并案,因为涉及面太广,由总局全权负责,付警官是此次案件的专案组组长,我们警局负责配合调查。”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赵局已经将决定和我说了,还有,他希望你也加入专案组,与我们一起追查此案。”

在小谢说话的时候,付岩和付军却一声不吭,尤其是付岩,脸色很严肃,好像并不欢迎谢云蒙参与案件调查。

不过让谢云蒙参与是局长的意思,小谢说完之后,赵局马上拉过谢云蒙,问:“你怎么想?”

谢云蒙沉思片刻,说:“我需要和您单独谈一谈。”

他这话一出口,明显后面三个人都愣了一下,付岩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谢云蒙没有去关注他们的脸色,一分多钟之后,他和赵局就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赵局,我们刚从海边回来,目前情况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们的意见是目前所有呈现在警方面前的线索,有可能都是虚招,包括机场抓到的嫌疑人。您也知道在海边又发现了两具尸体,表面上看来,毫无关系的事情,其实很多地方都有些相似,而且关联很深。”谢云蒙说。

“这个凶手很聪明,他想要掩盖事实,而且给我们设置了不止一道幕布,不过我们目前手里还没有有力的证据,因此我要是参与专案组一起调查的话,必然会产生分歧。”

“你和付岩之间对破案有分歧吗?”赵局不是很明白谢云蒙的意思。

于是谢云蒙把莫海右在海边的分析说了一遍,然后说:“目前,付警官认为机场那三个人是整个案件的突破口,只要撬开他们的嘴,案件就会有所进展,但是我和莫法医并不如此认为。”

“我不是说付警官的判断方向错了,而是说我们需要与他走不同的调查路线,不管谁的判断正确,我们都必须分兵两路,让付警官从嫌疑人身上突破,而我和小遥另外去寻找线索,这样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小蒙,”赵局沉吟着说:“付岩也和我说了一些观点,其中包括一些对你们的质疑,本来我不想说,但是现在既然莫法医已经猜到了,我也不再隐瞒,付岩这人一向耿直,不怕得罪人,但是他办案认真负责,能力在我们这里是有口皆碑的。”

谢云蒙说:“我明白局长你的意思,我们也不是怪付警官,颜慕恒的私自行动确实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这个付警官会怀疑也是正常的。至于过去我们是否有办案不妥当的地方,这些只要付警官看到当时留下的案件资料,就可以明白了。”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案子,您和总局局长会决定并案调查,我相信你们已经认可了案子之间的关联,请您答应我的请求,让我和小遥单独调查,我们一定会给专案组一个满意的调查结果。”

“……好吧,我等一下给总局去个电话,把你们的情况报告一下,只要那边同意,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小蒙,付岩那边也是要知会一声的。”

“我知道,我自己跟他说。”

“不用了,到时候总局那边同意的话,我来和付岩说,你专心去调查案子,有线索及时报备回专案组,这件事付岩全权负责,你们不能绕开他。”

“我明白,我也相信在案子面前,付警官会同心协力,只是我还想再向您要两个帮手。”

“谁?”

“颜慕恒和小谢。”

“你是说让小谢脱离专案组?”

“不是,赵局,我是想……”谢云蒙凑近赵局耳边说了几句话,赵局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小蒙,这样做不妥当吧?”

“我知道,但这一次您务必要帮帮我,不为别的,只为案子,而且这样做对小谢也有帮助。”

“那你事后要怎么跟付岩说?”赵局问。

“等到调查结果出来,我会自己跟他和盘托出的,这也是为了小谢好,赵局您一直觉得小谢是个正直的人,我们也如此相信,但不用这个方法,我们无法得到证据。”

最终,赵局思量再三,答应了谢云蒙的请求,但此刻的谢云蒙万万也没有想到,今天定下的调查方案,未来会让他们陷入更深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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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四章十个住客第四十二幕

夜晚总是显得那么无助,却又美丽,男人独自一人坐在门口台阶上,手心里握着小小的弹珠,那是他小时候,不,一直到现在唯一的玩具。

诺大的房子里,每一寸每一分都不是他的东西,虽然他在使用,却从来不属于他。

‘我的镜子,很快就要碎了……’

天上星辰闪烁,但男人却看不到希望,那希望不是别人毁掉的,恰恰是他自己,照理说,男人不该抱怨,不该仇恨,该有的是自责。可是他偏偏不,因为从小到大,他最没有的一种情感就是自责。

低头张开手指,弹珠慢慢从指间滚落到地上,沿着阶梯一节一节向下弹跳,他就这样看着,在他背后,房子里若隐若现闪着光芒,像是手电筒,又像是月光照射在镜面上的反光。

房子的大门虚掩着,窗帘也是,里面的景物很模糊,就如同此刻男人晦暗不明的心意一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看了看,往远处扔去,玻璃瓶里是一朵白色的蒲公英。

等到传来碎裂的声音,男人喃喃说:“明年,如果明年我还活着,你发芽了,那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永不分离。”

说完,他转身走回了房子,回头的一刹那,星辰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惨白色的,没有任何五官的脸,经络在白色的肌肤下面微微蠕动,如同鬼魅。

——

付岩和付军一同坐在警车上,刚刚会议上赵局说的话还在付岩耳边回响,有些事情他很不理解,所以一直不吭声。

付军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弟弟,他这个弟弟一向工作能力出色,但在这桩案子上,弟弟好像总是犹如在迷雾中一样,也许就是那三人组的到来,破坏了他原本的思维模式。

“小岩,你在想什么?”

“老哥,他们要单独调查,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赵局今天开了口,我也不好反驳,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赵局不会随便做出决定的,我想他让谢警官单独行动,一定有他的考量,你只要尽力破案就行了,没有必要想那么多。”

“对了,老哥,你去海边看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我到达海边的时候,饭店和酒馆都打烊了,什么都没有看到,也许是去晚了,还没走几步就接到了你的电话,直接回来了。”付岩老实回答,却让他的弟弟眉头皱得更紧了。

“老哥你总是这么马虎,所以才没有办法升职,一直都是个派出所的小警员。”

听着弟弟的抱怨,付军笑了几声,他总是这么宠溺付岩,就算遭到弟弟训斥,也不在意,付岩只能扶额叹息。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反正这事和你商量也没有个结果,既然他们要单独行动,那就让他们去吧,反正线索都要集中到专案组,你就负责与他们取得联络,及时汇报给我吧。”

“好,我听你的。”付岩说着,踩了一脚油门,汽车行驶上了高速公路,他看着前方的目光沉着认真,仿佛下定决心要好好帮弟弟破案,做出点成绩来。

——

酒坊地下室里

小冰猝不及防被颜慕恒向后拉,抱住了腰部,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所以放弃反抗,问道:“颜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要往这里走,我明明看到你进入了房间。”

“你认为刚刚被谢警官检查过的地方,我还有必要查看吗?”颜慕恒放开手,反问道。

小冰抬头看着他,这个男人太高了,她需要退后几步,才能看清他的容颜,因为打开了酒窖的门,所以刚才昏暗的地下室也变得亮堂许多,酒窖里的顶灯一直开着。

“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跟着你,你是酒坊的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酒窖在哪里?你不肯告诉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借着酒窖的门逃走。所以我假装相信了你的话,自己去寻找所谓的通往酒窖的通道。”

“我先是在你面前怀疑通气管道是否有异常,你坚决否认之后,我又把目标转向那间有家具的房间,让你感觉我好想要从中找出线索。但贸然进入房间让你自由行动,也不妥,你会怀疑我故意避开你,想让你有所行动。”

“所以你就一直站在房门口犹豫,好像既想进去调查,又害怕我会逃走的样子,对吗?”小冰愤愤的说:“把我的耐心磨光,还有,你做出一副可怕的样子,咄咄逼人,也是为了让我更加恐惧,这样一来,只要我行动起来,你就可以立刻找到酒窖的出入口了。”

“真聪明,小冰,我确实一直在装出冷酷的样子吓唬你,不过这跟你想要逃跑没有关系,你是自己心里有鬼,才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我的吧?”

“胡说八道!是你一直在吓唬我,我才想暂时避避风头,躲起来想想之后要怎么办的,凶杀案发生在我家里,最困扰的人可是我!!”小冰沙哑着嗓子,眼泪含在眼眶中。

此刻颜慕恒的目光柔和了不少,他说:“不管你和凶杀案有没有关系,你要想摆脱嫌疑,就必须跟我一起行动,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听明白吗?”

“哼!”

说完颜慕恒就走进了小冰刚刚打开的门扉,而后面的小冰只能跟上他,一脸的不情愿。

叙述到这里,酒窖门到底在哪里?这个小小的谜题也应该解开了,它就在从上往下的楼梯侧边。

就这么简单,首先,地下室里一篇昏暗,墙壁上积满了灰尘,一个新进入地下室的人,一定会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目光,绝不会先转头往两边看。

尤其是像谢云蒙和颜慕恒这样胆大的人,不管楼梯两边有没有扶手,都不会在意的。

其次,地下室入口往下,楼梯有四五步的距离是挨着墙壁的,以下便是悬空了,这四五步所占的空间并不引人注意,很容易忽略过去。但酒窖的门恰恰就在那里的墙壁上。

也就是说,除非进入地下室的时候就发现边上有门,要不然很难揣测到酒窖的门在哪里。谢云蒙和恽夜遥都把思维集中在地下室里面,自然不会想到入口处有猫腻。

当时是夜晚,地下室内外一样阴暗,这也是谢云蒙他们疏忽的一个原因所在。

这样一说,谢云蒙因为王师傅的惊叫声找到酒窖也就说的过去了,就那么大点地方,王师傅发出惊叫,马上就可以辨识清楚叫声传来的方向,于是谢云蒙跟着声音找到酒窖门,打开冲入里面,发现尸体和目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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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五章十个住客第四十三幕

视线回到颜慕恒的行动上面,他进入酒窖之后,发现里面总共有三排架子,左边两排,右边一排,都放着别墅里看到过的那种小酒桶,陶制的酒桶非常容易碎裂,所以每一个下面都有一个小小的托架。

还有一些特别小,只有巴掌那么大的酒桶,颜慕恒问小冰:“这些酒桶是干什么用的?”

“装酒的呗,少见多怪!”小冰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说话声也十分生硬。

“这倒有趣,这么小一口就喝完了,谁要买呀?”

“你问话怎么那么多?不是凶杀范围内的事情,我有必要回答吗?”小冰冲着颜慕恒吼。

颜慕恒拿起小酒桶,放在手心里玩弄着,似笑非笑的说:“当然有关系,王师傅是被毒死的,也许你们做这些小酒桶就是因为想要放入毒酒。试想,这些东西那么小,客户一定不会花钱来买,你们可以安心把毒酒藏在里面。”

“你……那你就喝喝看,毒不毒得死你!”小冰被他气得冒烟,咬牙切齿反驳道。

颜慕恒把酒桶放回原位,一边向前走,一边说:“我可不想死,刚才不过是一个假设而已,你那么激动干嘛?说吧,这些小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是赠品,最近酒坊的酒有一点改动,所以希望客户先品尝一下,才做了这些巴掌大的酒桶。”

“哦,那我们继续,王师傅和谢警官发现的尸体应该在这个位置吧?”颜慕恒看到地上有几滩鲜血,蹲下身体问。

小冰在身后回答:“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看呗!”

就在两个人想要继续讨论的时候,他们同时听到了酒窖外面有说话声和脚步声,几秒钟之后,颜慕恒确定是警察来了,小冰也紧张起来。

她问:“警察来了,你是要把我交给他们吗?”

“废话!”

没想到颜慕恒只说了两个字,便起身拉着小冰就向后跑,来不及问为什么,小冰被他拉着一直回到了地下室里面,颜慕恒顺手关上身后的门,手指在门把手上握了好一会儿才拿开,看上去他也很紧张。

“喂,你不会是跟我在演戏吧?”小冰有些发愣,他不明白颜慕恒什么意思。

下一秒,她就再次被颜慕恒锐利的眼神给吓到了,这个男人不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小冰感觉自己手心和脖子里都渗出了冷汗。

一股不祥的感觉瞬间占据了女人的心,难道颜慕恒根本就不是在替刑警办事?恐惧好像新酿的酒一样在小冰心中不断发酵,她开始挣扎,但根本挣不开颜慕恒的手。

“你放开我,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出去,从后面走。”

“你是傻瓜吗?出去绕到房子正前方还不是被警方发现,还有你干嘛要逃?”

“你会游泳吗?”

“呃……会!”

“那就从海里走。”

“从海里走?你疯了吧!你以为警察是傻的吗?我们又不会潜水,从海里走同样会被看出来的。”

“废话少说,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随着颜慕恒的话音落下,两个人已经冲到了海滩上面,幸好酒坊背后还没有警察,颜慕恒突然抱起小冰,把她朝海里扔下去,自己则一个鱼跃龙门,窜进了海里,一点也不像之前不太会游泳的样子。

入水的声音很大,没多久就有警察朝这边走来了,但是此时颜慕恒和小冰已经消失在浪花中,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

恽夜遥家中

恽峄城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前往警局说明黄巍的情况,他一直在思考黄巍为什么要故意欺骗自己的妻子,这件事根本说不通,他欺骗恽夫人有什么目的呢?

思来想去,恽峄城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的一件事,难道黄巍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不,不可能,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不会知道的。”

恽峄城可以肯定,当初与黄色蝴蝶花有关的当事人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不会再有遗漏,所以黄巍绝对不可能知道。

‘那还有什么原因呢?难道是想要拿小遥的感情威胁我们帮他?’

这个想法同样也被恽峄城否定了,他看不出来,黄巍拿恽夜遥和谢云蒙的感情威胁自己有什么用处,如果真是这样,寄一封匿名信不就可以了,反正电脑打字也看不出笔记,何必要现身说法来求他的夫人呢?

这里的目的一定不单纯,黄巍在布一个大局,可是这个大局的核心是什么呢?是他想要摆脱尚源公司自己去另立门户吗?以黄巍现在在业界的资历,想要这样做也不是不可能,再说他要走,尚源的老板也不会死皮赖脸留他的,毕竟人才不是只有他一个,何必搞得那么神秘呢?

沉浸在思考中的恽峄城没有发现,夫人悄悄走进了书房,来到他背后。直到睡衣披上肩头,恽峄城才反应过来。

“小珍,你怎么还没睡?”恽峄城问道,他的夫人小名叫珍,珍宝的珍。

“峄城,不要再想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警局。”

“不用,你呆在家里等小遥的消息,我自己去就行。”恽峄城把衣服拉上一点,对着窗外说。

恽夫人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她印在窗户上的表情显得很为难,手里握着一张小照片。

恽峄城看到照片和表情,就知道恽夫人要说什么了,故意不开口。

好久之后,恽夫人才下定决心说:“峄城,给那孩子一次机会好不好,也许他真的是小左,我相信小遥的直觉。”

“我告诉过你,今后再也不要提起这个话题。”

“可我不明白,明明有机会找回孩子,你为什么要回避,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小遥从小是我看大的,我了解他,这么多年,他时时刻刻念叨的都是小左,你知不知道你的回避有多伤他的心?!”

一口气说完,恽夫人搬了把椅子做到了恽峄城身边,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心很痛,很想和恽峄城好好谈一谈,尤其是在机场第一次见到莫海右之后,那孩子恽夫人就再也忘不掉了。

对于妻子的突然强势,恽峄城很惊讶,他抬头看向妻子,那张熟悉的脸庞上写满了悲伤。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恽峄城的语气软下来,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脸颊。

捂住老公放在脸颊上的手,恽夫人继续说:“我没事,只是一直忘不了那孩子,那双眼睛和小遥一模一样,我觉得好像从中看到了什么?但我说不清楚,总之那孩子让我很牵挂。”

“!!”恽峄城没有开口,但他的瞳孔中明显透露出震惊,因为夫人的话,恽峄城感到了一种危机,过去的黑色漩涡再一次向他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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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六章十个住客第四十四幕

警局关押室里面

王明朗一个人坐着,他一直想着机场发生的事情,还有王莉莉对他说过的话,王莉莉曾经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把真相告诉警方,要不然他们就会被无面人杀掉!

这个无面人是谁?王莉莉从来没有提起过,但眼前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麻烦。

为什么没有在警方面前提起无面人,王明朗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有很多原因,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王莉莉说过的话。

这个女人美丽、聪明,但也捉摸不透。她三番四次说爱着王明朗,不在意他没钱没貌,这些话王明朗都相信。自从与她认识之后,王明朗确实感受到了短暂的幸福,虽然麻烦也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爱情让王明朗冲昏了头脑,就算身陷囹圄,他也不相信王莉莉会欺骗他。王明朗把头埋进手肘之间,控制着心里如同海浪一样汹涌的恐惧,回忆从他的灰色脑细胞之间不断流泻出来。

在事发半年之前,他还只是一个靠送货为生的单身汉,孑然一身,但也轻松自在。一个娇小的,有残疾的女人经常给他做饭,可惜,这个女人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子,王明朗从来没有兴趣知道。

某一天,王明朗送完机场的最后一批货,已经是深夜10点过后了,他准备在皮卡车里将就半夜,第二天一早再回公司交差,但这个想法被老板一个小小的电话给破坏了。

公司老板不知道为什么?还在等王明朗回去交差,他就像是算准了时间一样,王明朗刚刚离开机场没有多久,他就打电话问王明朗什么时候回去,无奈之下,王明朗只好说马上就回公司。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更糟糕的事情在后头,皮卡车开到一半抛锚了,半夜三更的,王明朗只能把车停在路边,一边给老板打电话,一边去寻找修车的地方。

他离开皮卡车只有十来分钟的时间,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车子停靠的地方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王明朗一下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要说车里还有剩下的货物,就算是空车,他也赔不起。

那一夜,是王明朗恐惧的开端,也是他与王莉莉相识的契机。就在王明朗六神无主的时候,王莉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向他伸出了援手。

直到今日为止,当初王莉莉为什么要帮自己,王明朗还是没有搞明白,这个世界上是有好心人,但好心到为一个身无分文的男人垫付赔偿款,而且还爱上他,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但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王明朗始终相信那一天是他的幸运日,因为从他身上,王莉莉能得到什么好处呢?王明朗想不出来,他们的爱情就像是只会映照出虚幻的镜子,随时随地都会突然破碎。

王明朗感觉太阳穴上的神经开始跳动,大脑也随之疼痛。关押室里面一片宁静,甚至连外面的脚步声都听不到,可是王明朗的大脑中却好像有无数只蜜蜂在袭扰一样,既无法再思考,也无法放空休息。

没有人去打扰王明朗,也没有人告诉他王莉莉现在在哪里,禁锢让他只能选择等待。

夜已经很深了,警局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忙碌的身影映照在窗户上,很远都可以看到。

就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一个男人背靠着电线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直盯着警局的窗户看了已经有好一会儿。

一辆路过的大卡车遮住了男人的容貌,大卡车行驶过去之后,电线杆前面便一个人也没有了,绿化带里的树叶发出沙沙声,人行道上只有寥寥无几的行人在走动。

——

说了这么久,王莉莉究竟去哪里了呢?她从警局离开之后,直接到了海边,颜慕恒看到她潜入海水之中,然后便不见了踪迹。

这个女人很狡猾,她引诱颜慕恒往酒坊的方向而去,自己却走了相反的方向,她根本不想去酒坊,而是趁着颜慕恒不注意,掉头往海滩另一头游了过去。

深夜的海水异常冰冷,等王莉莉浮出水面的时候,她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了,可是,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只有回到镜面别墅,王莉莉才会稍微安心一点。

镜面别墅在哪里,只有王莉莉和无面人知道,而无面人的真实身份,连王莉莉也蒙在鼓里,她很想告诉王明朗这个傻瓜,是谁指使了她?是谁在幕后威胁她?可惜,这两个问题的答案,王莉莉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空空如也,说好来接王莉莉的人并没有出现,女人漂浮着,等待着,神情越来越焦急。

深夜的海水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吞噬,在体力即将耗尽之前,王莉莉不得不选择上了岸,虽然这样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留在海滩上的警察发现,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可恶!他骗了我,现在要怎么办?’

王莉莉躲在岸边白色的泡沫下面,思考着办法,不时寻找机会离开海滩,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警员制服的男人向她这边走过来,王莉莉赶紧低下头去,心脏吓得砰砰直跳。

“别躲了,跟我走。”沙哑的声音来自于无面人,王莉莉猛地抬起头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没有表情,没有五官的塑胶脸,如同暗夜中爬出来的恐怖傀儡。

“你…你怎么过来的?”

“还用问吗?我的这身皮弄来可不容易,快走吧。”

视线看向无面人身上,他穿着一身警员的服装,王莉莉很快想起,好像在机场听说有一个警察被杀了,她压低声音质问:“你为了这身衣服杀了警察?你胆子也真够大的。”

“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

“少废话,你想被抓住吗?快走。”

无面人催促一声,便大踏步向前走去,王莉莉只能紧跟其后,她惊恐地不断回头看向酒坊方向,生怕那里的警员发现她。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后半夜,勘察现场的警员差不多都撤离了,酒坊周围留下了一条警戒线,在沙滩近前,离开者留下的脚印还没有被完全覆盖,隐约可以看出来,总共有四个人的脚印朝着同一个方向离开了。

这四个人的脚印中,有两排比较大,应该是男人的,有两排比较小,看上去像是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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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七章十个住客第四十五幕

视线回到颜慕恒的行动上面,他进入酒窖之后,发现里面总共有三排架子,左边两排,右边一排,都放着别墅里看到过的那种小酒桶,陶制的酒桶非常容易碎裂,所以每一个下面都有一个小小的托架。

还有一些特别小,只有巴掌那么大的酒桶,颜慕恒问小冰:“这些酒桶是干什么用的?”

“装酒的呗,少见多怪!”小冰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说话声也十分生硬。

“这倒有趣,这么小一口就喝完了,谁要买呀?”

“你问话怎么那么多?不是凶杀范围内的事情,我有必要回答吗?”小冰冲着颜慕恒吼。

颜慕恒拿起小酒桶,放在手心里玩弄着,似笑非笑的说:“当然有关系,王师傅是被毒死的,也许你们做这些小酒桶就是因为想要放入毒酒。试想,这些东西那么小,客户一定不会花钱来买,你们可以安心把毒酒藏在里面。”

“你……那你就喝喝看,毒不毒得死你!”小冰被他气得冒烟,咬牙切齿反驳道。

颜慕恒把酒桶放回原位,一边向前走,一边说:“我可不想死,刚才不过是一个假设而已,你那么激动干嘛?说吧,这些小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是赠品,最近酒坊的酒有一点改动,所以希望客户先品尝一下,才做了这些巴掌大的酒桶。”

“哦,那我们继续,王师傅和谢警官发现的尸体应该在这个位置吧?”颜慕恒看到地上有几滩鲜血,蹲下身体问。

小冰在身后回答:“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看呗!”

就在两个人想要继续讨论的时候,他们同时听到了酒窖外面有说话声和脚步声,几秒钟之后,颜慕恒确定是警察来了,小冰也紧张起来。

她问:“警察来了,你是要把我交给他们吗?”

“废话!”

没想到颜慕恒只说了两个字,便起身拉着小冰就向后跑,来不及问为什么,小冰被他拉着一直回到了地下室里面,颜慕恒顺手关上身后的门,手指在门把手上握了好一会儿才拿开,看上去他也很紧张。

“喂,你不会是跟我在演戏吧?”小冰有些发愣,他不明白颜慕恒什么意思。

下一秒,她就再次被颜慕恒锐利的眼神给吓到了,这个男人不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小冰感觉自己手心和脖子里都渗出了冷汗。

一股不祥的感觉瞬间占据了女人的心,难道颜慕恒根本就不是在替刑警办事?恐惧好像新酿的酒一样在小冰心中不断发酵,她开始挣扎,但根本挣不开颜慕恒的手。

“你放开我,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出去,从后面走。”

“你是傻瓜吗?出去绕到房子正前方还不是被警方发现,还有你干嘛要逃?”

“你会游泳吗?”

“呃……会!”

“那就从海里走。”

“从海里走?你疯了吧!你以为警察是傻的吗?我们又不会潜水,从海里走同样会被看出来的。”

“废话少说,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随着颜慕恒的话音落下,两个人已经冲到了海滩上面,幸好酒坊背后还没有警察,颜慕恒突然抱起小冰,把她朝海里扔下去,自己则一个鱼跃龙门,窜进了海里,一点也不像之前不太会游泳的样子。

入水的声音很大,没多久就有警察朝这边走来了,但是此时颜慕恒和小冰已经消失在浪花中,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

恽夜遥家中

恽峄城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前往警局说明黄巍的情况,他一直在思考黄巍为什么要故意欺骗自己的妻子,这件事根本说不通,他欺骗恽夫人有什么目的呢?

思来想去,恽峄城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的一件事,难道黄巍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不,不可能,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不会知道的。”

恽峄城可以肯定,当初与黄色蝴蝶花有关的当事人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不会再有遗漏,所以黄巍绝对不可能知道。

‘那还有什么原因呢?难道是想要拿小遥的感情威胁我们帮他?’

这个想法同样也被恽峄城否定了,他看不出来,黄巍拿恽夜遥和谢云蒙的感情威胁自己有什么用处,如果真是这样,寄一封匿名信不就可以了,反正电脑打字也看不出笔记,何必要现身说法来求他的夫人呢?

这里的目的一定不单纯,黄巍在布一个大局,可是这个大局的核心是什么呢?是他想要摆脱尚源公司自己去另立门户吗?以黄巍现在在业界的资历,想要这样做也不是不可能,再说他要走,尚源的老板也不会死皮赖脸留他的,毕竟人才不是只有他一个,何必搞得那么神秘呢?

沉浸在思考中的恽峄城没有发现,夫人悄悄走进了书房,来到他背后。直到睡衣披上肩头,恽峄城才反应过来。

“小珍,你怎么还没睡?”恽峄城问道,他的夫人小名叫珍,珍宝的珍。

“峄城,不要再想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警局。”

“不用,你呆在家里等小遥的消息,我自己去就行。”恽峄城把衣服拉上一点,对着窗外说。

恽夫人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她印在窗户上的表情显得很为难,手里握着一张小照片。

恽峄城看到照片和表情,就知道恽夫人要说什么了,故意不开口。

好久之后,恽夫人才下定决心说:“峄城,给那孩子一次机会好不好,也许他真的是小左,我相信小遥的直觉。”

“我告诉过你,今后再也不要提起这个话题。”

“可我不明白,明明有机会找回孩子,你为什么要回避,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小遥从小是我看大的,我了解他,这么多年,他时时刻刻念叨的都是小左,你知不知道你的回避有多伤他的心?!”

一口气说完,恽夫人搬了把椅子做到了恽峄城身边,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心很痛,很想和恽峄城好好谈一谈,尤其是在机场第一次见到莫海右之后,那孩子恽夫人就再也忘不掉了。

对于妻子的突然强势,恽峄城很惊讶,他抬头看向妻子,那张熟悉的脸庞上写满了悲伤。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恽峄城的语气软下来,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脸颊。

捂住老公放在脸颊上的手,恽夫人继续说:“我没事,只是一直忘不了那孩子,那双眼睛和小遥一模一样,我觉得好像从中看到了什么?但我说不清楚,总之那孩子让我很牵挂。”

“!!”恽峄城没有开口,但他的瞳孔中明显透露出震惊,因为夫人的话,恽峄城感到了一种危机,过去的黑色漩涡再一次向他袭来。

第八百七十八章十个住客第四十六幕

警局关押室里面

王明朗一个人坐着,他一直想着机场发生的事情,还有王莉莉对他说过的话,王莉莉曾经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把真相告诉警方,要不然他们就会被无面人杀掉!

这个无面人是谁?王莉莉从来没有提起过,但眼前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麻烦。

为什么没有在警方面前提起无面人,王明朗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有很多原因,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王莉莉说过的话。

这个女人美丽、聪明,但也捉摸不透。她三番四次说爱着王明朗,不在意他没钱没貌,这些话王明朗都相信。自从与她认识之后,王明朗确实感受到了短暂的幸福,虽然麻烦也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爱情让王明朗冲昏了头脑,就算身陷囹圄,他也不相信王莉莉会欺骗他。王明朗把头埋进手肘之间,控制着心里如同海浪一样汹涌的恐惧,回忆从他的灰色脑细胞之间不断流泻出来。

在事发半年之前,他还只是一个靠送货为生的单身汉,孑然一身,但也轻松自在。一个娇小的,有残疾的女人经常给他做饭,可惜,这个女人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子,王明朗从来没有兴趣知道。

某一天,王明朗送完机场的最后一批货,已经是深夜10点过后了,他准备在皮卡车里将就半夜,第二天一早再回公司交差,但这个想法被老板一个小小的电话给破坏了。

公司老板不知道为什么?还在等王明朗回去交差,他就像是算准了时间一样,王明朗刚刚离开机场没有多久,他就打电话问王明朗什么时候回去,无奈之下,王明朗只好说马上就回公司。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更糟糕的事情在后头,皮卡车开到一半抛锚了,半夜三更的,王明朗只能把车停在路边,一边给老板打电话,一边去寻找修车的地方。

他离开皮卡车只有十来分钟的时间,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车子停靠的地方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王明朗一下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要说车里还有剩下的货物,就算是空车,他也赔不起。

那一夜,是王明朗恐惧的开端,也是他与王莉莉相识的契机。就在王明朗六神无主的时候,王莉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向他伸出了援手。

直到今日为止,当初王莉莉为什么要帮自己,王明朗还是没有搞明白,这个世界上是有好心人,但好心到为一个身无分文的男人垫付赔偿款,而且还爱上他,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但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王明朗始终相信那一天是他的幸运日,因为从他身上,王莉莉能得到什么好处呢?王明朗想不出来,他们的爱情就像是只会映照出虚幻的镜子,随时随地都会突然破碎。

王明朗感觉太阳穴上的神经开始跳动,大脑也随之疼痛。关押室里面一片宁静,甚至连外面的脚步声都听不到,可是王明朗的大脑中却好像有无数只蜜蜂在袭扰一样,既无法再思考,也无法放空休息。

没有人去打扰王明朗,也没有人告诉他王莉莉现在在哪里,禁锢让他只能选择等待。

夜已经很深了,警局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忙碌的身影映照在窗户上,很远都可以看到。

就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一个男人背靠着电线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直盯着警局的窗户看了已经有好一会儿。

一辆路过的大卡车遮住了男人的容貌,大卡车行驶过去之后,电线杆前面便一个人也没有了,绿化带里的树叶发出沙沙声,人行道上只有寥寥无几的行人在走动。

——

说了这么久,王莉莉究竟去哪里了呢?她从警局离开之后,直接到了海边,颜慕恒看到她潜入海水之中,然后便不见了踪迹。

这个女人很狡猾,她引诱颜慕恒往酒坊的方向而去,自己却走了相反的方向,她根本不想去酒坊,而是趁着颜慕恒不注意,掉头往海滩另一头游了过去。

深夜的海水异常冰冷,等王莉莉浮出水面的时候,她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了,可是,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只有回到镜面别墅,王莉莉才会稍微安心一点。

镜面别墅在哪里,只有王莉莉和无面人知道,而无面人的真实身份,连王莉莉也蒙在鼓里,她很想告诉王明朗这个傻瓜,是谁指使了她?是谁在幕后威胁她?可惜,这两个问题的答案,王莉莉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空空如也,说好来接王莉莉的人并没有出现,女人漂浮着,等待着,神情越来越焦急。

深夜的海水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吞噬,在体力即将耗尽之前,王莉莉不得不选择上了岸,虽然这样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留在海滩上的警察发现,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可恶!他骗了我,现在要怎么办?’

王莉莉躲在岸边白色的泡沫下面,思考着办法,不时寻找机会离开海滩,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警员制服的男人向她这边走过来,王莉莉赶紧低下头去,心脏吓得砰砰直跳。

“别躲了,跟我走。”沙哑的声音来自于无面人,王莉莉猛地抬起头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没有表情,没有五官的塑胶脸,如同暗夜中爬出来的恐怖傀儡。

“你…你怎么过来的?”

“还用问吗?我的这身皮弄来可不容易,快走吧。”

视线看向无面人身上,他穿着一身警员的服装,王莉莉很快想起,好像在机场听说有一个警察被杀了,她压低声音质问:“你为了这身衣服杀了警察?你胆子也真够大的。”

“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

“少废话,你想被抓住吗?快走。”

无面人催促一声,便大踏步向前走去,王莉莉只能紧跟其后,她惊恐地不断回头看向酒坊方向,生怕那里的警员发现她。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后半夜,勘察现场的警员差不多都撤离了,酒坊周围留下了一条警戒线,在沙滩近前,离开者留下的脚印还没有被完全覆盖,隐约可以看出来,总共有四个人的脚印朝着同一个方向离开了。

这四个人的脚印中,有两排比较大,应该是男人的,有两排比较小,看上去像是女人的。

第八百七十九章十个住客第四十七幕

确定调查方案之后,谢云蒙和恽夜遥便开车回家了,他们没有回别墅区的那个家,而是去了恽夜遥以前居住的小公寓。

那里很久没有人打扫了,两个人收拾了老半天,才总算安顿下来,他们都没有睡意,恽夜遥很担心莫海右在警局的状况。

“小蒙,这次的凶杀案太蹊跷了,仅仅一天,就发现了六具尸体,凶手如果是同一个人,他是怎么办到的?”

“我觉得不可能是一个人做的,我们面对的应该是一个犯罪团伙,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目前还看不出来,我们只能顺藤摸瓜,你认为先从哪里入手比较好。”

“已经入手了,小蒙。”

“什么?”

谢云蒙明显没有料到恽夜遥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抬起身子看着怀里的演员先生,目光中满是疑问。

恽夜遥继续说:“已经入手了,是小恒,我和你离开的时候,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跟小左解释的吗?”

“你说你让颜慕恒先回警局去了,难道是在说谎?”

“是的,小左暂时不能分心,他必须全力让死者开口,而小恒,他是唯一可以避开所有人注意的调查者,你我不行,即使赵局已经同意我们单独行动,但调查取证还是无法避免要和专案组挂钩。”

“我认为,王莉莉的失踪是一个突破口,她如果与真凶有联系,就不会甘心留在警局被禁锢起来,一定会找机会离开,同时,她的离开也是我们的机会,我想颜慕恒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独自一人跟去的。”

“颜慕恒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小左了解他,只是不肯说出来,也不愿意颜慕恒去冒险,我只有先骗过他,才能让颜慕恒安心行动。”

谢云蒙摇了摇头说:“小遥,你骗不过莫法医的,他很快就会回过味来。”

“但是等小左回过味来,他已经在验尸房里面了,脱不开身,也没法制止颜慕恒的行动。”

“小遥,你告诉我,颜慕恒究竟做什么去了?”谢云蒙紧张起来,他不想小左和小右之间发生什么状况,更不想颜慕恒会有危险。

尤其是恽夜遥那一副淡定的神色,让谢云蒙更加担忧,那代表这件事恽夜遥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很大程度上是在碰运气。

伸手拉了拉紧张的谢云蒙,恽夜遥只说了一句:“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找到突破口的方法,所有杀人案都是幌子。”

“这个……万一颜慕恒有什么事,你怎么跟莫法医交代?”

“不会有事的,因为他有我和你的帮助,还有小左,你看,”恽夜遥从身体底下拿出手机,上面显示出莫海右的电话号码。“小左打电话来了。”

——

莫海右确实如谢云蒙说的那样,回到警局不久之后,就发现了恽夜遥的谎言,他没办法再次离开验尸房,只能找机会打电话给恽夜遥。

“小遥,你不该让他去!”

“对不起。”

“我打电话不是为了听你说对不起的,我明白,王莉莉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而颜慕恒是行动最合适的人选,但这样做太冒险了,你是在拿颜慕恒的性命开玩笑。”

“小遥,他不会听你的,你一定告诉他这是我的主意对不对?”

“对不起,小左,但为了案子我不得不这么做。如果说实话,你不会让他去冒险,还记得永恒之心跳崖的那天早晨吗?那一刻我看到了两颗坠落的心,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小遥,”听到恽夜遥的辩解,莫海右沉默许久才回答说:“我真是太迟钝了,早在海滩那里,我就该看穿你的心思,可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尸体身上,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恽夜遥说:“我和小恒约好了联络的方式,你放心,不会跟丢的,之所以让小蒙随着我脱离专案组单独行动,也是为了小恒的安全,我们会随后跟上,你在那边保持联络,随时交换调查结果,帮助专案组找对正确的方向。”

“付岩必须把视线从王明朗和王海成身上挪开,这件事只能靠你了,小左,永恒之心不会失去牵绊,我保证,我会竭尽全力!”

“嘟嘟嘟嘟嘟……”

回答恽夜遥的是一连串忙音,莫海右挂断了电话,不知道他是不想回应永恒之心的话题,还是在埋怨恽夜遥,总之,法医先生一定会照着演员的话去做,因为他一挂断电话,就匆匆往付岩办公室而去了。

颜慕恒的目的算是搞清楚了,他和小冰一定跟在无面人还有王莉莉的后面,至于为什么要带上小冰,那是另外一个问题,先放在一边,以后再来解决。

恽夜遥说三处凶杀现场都是幌子,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要制造这么多幌子来为真正的罪行掩盖呢?难道真的是那个无面人?

——

警局里面

莫海右从局长办公室出来,他并没有说明颜慕恒的事情,而是阐述了自己对案件的看法,以及从尸体身上初步得到的勘验结果,其中很大一部分观点印证了谢云蒙的看法。

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局长更加坚定谢云蒙提出的兵分两路的行动建议,颜慕恒这颗棋子已经出去了,不可能再收回,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保障他的安全,还有消息及时传回警局的渠道。

从内心里来讲,莫海右是担心颜慕恒的,毕竟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回到验尸房门口,莫海右站定脚步,他在思考,自己真的一点都没有让颜慕恒行动的意思吗?如果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恽夜遥不可能以他的名义去和颜慕恒说。

也许从一开始,让颜慕恒脱离小谢的视线,他就有了这种想法,只不过过于危险,所以一直都没有说,在破案和颜慕恒的安危之间,他还是更在意如何抓到犯罪嫌疑人。

想到这里,莫海右感到内心隐隐涌起一股内疚,就在他准备调整情绪,跨进验尸间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小谢的声音。

“莫法医,等一下。”

“谢警官,你有什么事情吗?”莫海右转过头来问,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神情。

小谢显得有些犹豫,走到他面前说:“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是关于颜慕恒的,能不能和你谈一谈?”

“我现在没有时间,验尸房里还有大量的工作等着我,要不……”

“不,莫法医,不会耽搁你太长的时间,只需要两三分钟就够了。”小谢打断了莫海右的话。

法医先生只能点点头,说:“好吧,那你就在这里说吧。”

“我觉得颜慕恒是个很聪明,反应很敏锐的人,在别墅里面的时候,我听到过你和他的对话,也知道他在你到达之前单独进入过凶杀现场,如果不是那样,你们也发现不了留在那里的破绽。”

“所以我觉得,他是个非常适合干刑警的人,只要经过适当的学习训练,我想他一定可以胜任,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否是朋友,但是我想等这次案件破获之后,让他成为警局的正式工,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做起,这件事我也会跟赵局说的。”

“我和他……并不算太熟悉,”莫海右想了想之后说:“但我认为你说的没有错,他是个很聪明,很能干的人,这些我很早以前就知道。”

“不过,他最终是否可以成为一名正式警员?并不取决于你或者我的推荐,这需要他自己来选择,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而且,他这个人总是不按常规行动,这一点也需要改正。”

“不按常规行动的人可不止颜慕恒一个哦。”小谢突然神秘兮兮的说:“还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总是带着另外一个谢警官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不过这样并不能否定他们的破案能力,对吗?所以,莫法医,你也要对颜慕恒有信心才行。”

说完,小谢冲着莫海右眨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开了验尸房门口,留下莫海右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回味他的话。

‘你也要对颜慕恒有信心才行。’

心里重复着小谢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法医先生似乎有所领悟,看着年轻刑警背影的眼眸闪动了一下,随即转身走进了属于他的工作区间里面。

——

“哎!你说,你只是一个辅警,而且也不是能够参与凶杀案的外围调查人员,专案组里的那些警员会相信你带回去的信息吗?”小冰一边跟着颜慕恒向前走,一边低声嘟囔,好像她就是第一个不相信颜慕恒会调查出什么来的人。

颜慕恒撇了撇嘴,也不和小姑娘多啰嗦,兀自用目光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信心的,而且胆子也大,再说,谢云蒙和恽夜遥说好会跟着他留下的线索行动,就一定不会食言。

这件事有他们两个人罩着,颜慕恒相信自己这边不会出太大的状况,就算有一些小状况,警局里不是还有莫海右吗?法医先生虽然平时不待见他,到了关键时刻,法医是会顾全大局的。

所以,颜慕恒根本没有必要和这个刚刚认识的小姑娘去解释。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带小冰来,是恽夜遥的主意。

演员先生反复提起关于海水和酒的问题,颜慕恒不是很懂,但既然演员这样说,带着小冰行动就一定会起到作用,颜慕恒只需要见机行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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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章十个住客第四十八幕

“小冰,说说看你们家的酒桶有什么特别之处?”颜慕恒开口问。

小冰觉得他的问题简直没头没脑,反问道:“你是说酒桶还是说酒?”

“我也不太清楚,你就先说说看酒桶吧。”

“酒桶能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做这种东西的材料可多了,像陶瓷、橡木、玻璃、不锈钢等等都可以,我们家之所以用陶瓷定制酒桶,就是为了能让顾客有一种复古的感觉,仅此而已。至于大小,不过是因为自家酿的酒产量比较低,用大桶的话会来不及制作。”

“就这么简单?那上面的标识是什么意思呢?”颜慕恒继续问。

两个人此时已经离开了海滩,在一条比较开阔的马路上,夜晚路边一个行人都没有,他们面前也看不到无面人和王莉莉的踪迹。

也不知道是跟丢了?还是颜慕恒有什么其它的打算?总之他没有很紧张的样子,而是一直在持续观察着马路两边。

绿化带和房子连接在一起,估计再往前走十几米,就可以到一处公寓楼的前面了,那是1栋5层公寓的,一楼是超市,从超市边上一扇小门进去,应该可以到达楼上,还有一个年纪挺大的门卫坐在小门口喝着茶。

公寓楼对面是一家菜市场,再往里凹进去一大片区域,熙熙攘攘的,应该有不少小饭店和夜市摊贩,颜慕恒与小冰径直朝公寓楼的方向走去,而此刻,在公寓楼上的某一间小出租屋里面,王莉莉正独自一人玩弄着手机。

这是一部很旧的,钢化膜已经碎裂的手机,它在女人手里不断旋转着,屏幕一片漆黑,并没有打开。

而王莉莉本人此刻正陷入沉思中,她没有办法完全相信无面人对他说过的话,这个人太狡猾了,王莉莉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掌控他,所以,要想办法再次和王明朗取得联络。

虽然王明朗这个人没什么大的用处,但至少有一点对王莉莉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她说的话,王明朗会照单全收,而且对她死心塌地,绝不会伤害她。

‘要怎么办呢?’

无面人离开之后,王莉莉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答案,用手机联络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手机可以定位。

王莉莉很清楚,现在自己是在逃中的犯罪嫌疑人,不管有没有犯案,警方都会通缉她。

为了躲避警察,王莉莉要尽量少出门,甚至不出门,这也是无面人关照她的话,想到无面人,王莉莉不仅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人究竟是有多可怕,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居然杀了六个人,虽然这些人之间多多少少有着一些联系,但是要在一天之内变换三个不同的地方杀人,王莉莉还是无法想象。

‘除非是恶魔,否则他做不到,一定还有帮凶,这些家伙说不定是一个团伙!’王莉莉在心里下定论,但她对自己的定论明显没有什么信心。

认识无面人是在一家医院里,当时王莉莉算是去探望病人,为什么说算是呢,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是半个病人,想要利用探望的机会检查一下。

王莉莉没有钱,生活也不容易,为了自认为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她还给自己找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因此患上了轻度抑郁症,非常轻微的那种。

究竟是什么事清,王莉莉不想说,她想要全部忘记,甚至躲起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但她有放不开的东西,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生活的苦难。

王莉莉可以感觉到,无面人有些地方和她是很像的,只是无面人比她更聪明,更冷酷,更无情,所以才能在面对困境的时候,比她生活得更‘好’。

思绪不断在当时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上徘徊,王莉莉想着生病的朋友,想着在卫生间门口遇到的无面人,当时可把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小偷呢,结果不是的,他说自己是一个脸部受伤的人,不得不戴着临时面具,还给了王莉莉一张名片。

想在想来,无面人可能一开始就知道王莉莉的困境,确定她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帮凶,所以才故意制造两个人相遇的机会。

‘他利用我,却让我去利用王明朗这个傻瓜,真是步步为营,但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王莉莉很好奇,无面人杀了这么多人,真的可以逃脱吗?而且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要这么做呢?难道他真的是疯了?

‘和一个疯子在一起,我也会没命的吧!不过为了镜面别墅,我拼了,要么没命,要么后半辈子可以自由自在。’

手中手机不慎掉落下来,王莉莉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接住,心脏随之剧烈跳动了几下,思考也被打断了。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站起身来,王莉莉感到腿脚一阵麻木,她用手揉着腿,走到窗前,公寓里根本就没有正式的窗户,只有一个墙壁上的缺口,蒙上一层塑料纸,算是窗户。

掀开塑料纸破损的地方,王莉莉朝外看,外面就是小区入口,她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也没有发现无面人回归,放下塑料纸,王莉莉顺势靠在窗边。

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也提不起精神来,刚才海水的冰冷感觉似乎还留在她的身体里面,虽然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还是觉得湿湿的,很不舒服。

双手抱住肩膀,借此驱赶寒意,却没有说明效果,王莉莉又想起了王明朗温暖的怀抱,这个男人总是不吝啬于为她付出,说一点不感动那是骗人的,说因为感动而爱上了,也是骗人的。

反正不爱也不讨厌,只是迫不得已利用他而已,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王莉莉在心里嘲笑自己,嘴角不自觉弯起了弧度。

“多么愚蠢的女人,明明自己也是棋子,明明吃够了苦头,却还要去加害另一个人,真是不值得同情的家伙。”

“你说谁是不值得同情的家伙?”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王莉莉知道是无面人回来了,她没有惊讶,也没有挪动身体。

等到对方打开门进来,她才反问:“你这种样子是怎么上街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进来之后,无面人把一个口袋放在桌子上,里面露出饮料瓶和方便面,王莉莉再次问:“你就让我吃这个?”

“现在只能吃这个,我们必须尽快回别墅去,到了那里才会安全。”无面人说。

“算了吧,说不定你的别墅早就被人监控了,手机不也能定位吗?警察要找你,可不会太难。”

“那也要他们知道有我的存在才行啊!快点填饱肚子,睡一会儿,我们凌晨出发。”

“算了吧,我不饿,而且肚子也不舒服,我需要找个厕所,然后我们立刻出发,半夜才是行动的最佳时间吧?”王莉莉走到无面人面前,不亢不卑地说,她表面看上去一点也不怕这个男人。

似乎是非常欣赏王莉莉的胆量,无面人脸上的塑胶面具皱了起来,似笑非笑的说:“好吧,我随便你,厕所就在楼道尽头往左拐的地方,我在这里等你。”

绕过无面人,王莉莉朝门口走去,打开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不怕我逃走吗?”

“你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还有小冰,你说我用不用得着害怕?”

“……”

默不作声关上房门,王莉莉无法反驳,因为对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

莫海右开始检查第一具尸体,就是那具在机场发现的肥胖女人的尸体,这里我们正规的验尸过程就不赘述了,以免误导读者,我们只说莫海右分析的结果,和相应的理由。

说到机场的被害者尸体,就不得不说到皮卡车司机,这个皮卡车司机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就是王明朗,在机场颜慕恒分析的结果是,皮卡车司机帮助凶手二次清理了现场,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撇清他自己的嫌疑。

凶手把一切都栽赃给皮卡车司机,给警方制造幌子,而王明朗有可能在王莉莉的诱导下,莫名其妙成为了凶手的帮凶,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了,所以只能匆匆忙忙二次清理现场。

一个人会本能的保护自己,这一点很正常,但是他的清理却让原本的现场状况变得更加复杂,不仅没有撇清自己的嫌疑,反而直接让警方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付岩不是傻瓜,也不会胡乱指责嫌疑人,他既然认定可以从王明朗和王海成身上找到突破口,就是因为皮卡车现场和尸体状况所展示出来的,与王明亮相关的线索。

这样子的判断,实际上不能说他错了,恽夜遥和谢云蒙目前也只是停留在直觉和预测的阶段,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要改变付岩的初衷,就必须莫海右让尸体开口,得出有力的证据才行。

我们先从女尸的头发开始说起,她的头发被剪了两次,第一次是整整齐齐修剪掉的,从现场找到的断发来看,女尸本来留的是长发,凶手将她的头发故意撒落在最大的那辆皮卡车车厢里,但作为凶杀现场的皮卡车里面,却一根都没有找到。

这说明凶手希望把矛头指向那辆被改造过的皮卡车,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是为了栽赃给王明朗,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内部找到头发和包装袋的皮卡车,就是王明朗一直在使用的车辆。车辆所属的公司也查出来了,但老板说王明朗和公司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的意思就是,王明朗并非公司的员工,可是并非员工只能使用公司的车辆呢?听上去很矛盾,但解释之后确实也很简单。

第八百八十一章十个住客第四十九幕

机场所需的那些免费小商品,其实是王明朗私人去批发来的,但是他没有办法以个人的名义,和机场这样的大型公共场合做生意。

所以经朋友介绍,王明朗名义上挂靠在公司里,并租借公司里的皮卡车运货,每个月除了给公司车辆的租金之外,还多少支付一些提成。

现在这种模式并不少见,但也不合乎规则,老板之所以急急忙忙说出来,是为了撇清和王明朗的关系,以免受到他的牵连。

经过核实之后,警方并没有深入追究老板,而是继续把矛头集中在王明朗身上。

但是单单剪掉被害者的头发,只能让警方注意到王明朗,并不能让警方把他当做案件的第一嫌疑人,这里面的可能性太多了,栽赃的成分警方当然也会考虑。

所以,再次修剪头发是必须要做的一步,莫海右仔细观察尸体头顶上头发的切口,虽然修剪得非常难看,但是与找到的断发切口比对,应该是同一把剪刀修剪的。

要确定第二次剪尸体头发的人是不是王明朗?就要看他有没有时间和机会拿到凶手用过的剪刀,还要看凶手是否有可能把剪刀留在现场。

在遇到恽夜遥之后,王明朗不可能拿到凶杀现场的任何东西,因为他没有单独在那里呆过,那么之前呢?王明朗有没有可能偷偷呆在凶杀现场呢?

答案是不可能,根据警方的调查,咖啡厅当天一直有客人在店内。而且不管坐在哪一个角落,客人都可以清晰看到窗户外的情景,如果有一个人在那里走动,很容易被人发现。

所以王明朗根本就没有机会,到现场去寻找什么东西,更何况是修剪尸体的头发。

那么会不会在前一天夜晚,凶手杀人离开之后,王明朗再到现场去拿走剪刀,修剪了头发呢?

这一点也被否定了,因为根据皮卡车公司老板的陈述,王明朗前一天晚上送完货之后,和他商量,要留在公司的员工宿舍住宿,他说是出租屋被房东收回了,没有办法,只好在员工宿舍将就一段时间。

老板同意了王明朗的请求,警察也去宿舍里面查看过,几乎每一间都住满了人,而且没有单间,都是2到3人一起合住。

所以说,王明朗前一天晚上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

综上所述,莫海右认为第二次剪尸体头发的人也是凶手,但凶手为什么要连续两次做重复的事情呢?原因很简单,他不仅需要让警方意识到,被害人曾经在王明朗开的那辆皮卡车里面呆过,而且,王明朗还有意破坏过凶杀现场。

只有这第二点坐实,王明朗杀人的嫌疑才会大大提高,同时再加上王莉莉的推波助澜,机场凶杀案的矛头就会定格在王明朗身上,给真正的凶手接下来的行动争取时间。

莫海右不相信真正的凶手会就此罢手,他既然已经做下了这么大的案子,就证明一定有必须要完成的目的,要不然不会甘冒如此风险。

讲到这里,之前在机场的推断,有两点要拿出来说一说,第一,恽夜遥很肯定的说,撕掉皮卡车窗标识的人,不是凶手,而是第二个改动现场的人。

王明朗不可能是那第二个改动现场的人,那么就只能是王莉莉和王海成其中之一了,为什么要把王海成也加入呢?是因为王海成曾经当着恽夜遥的面,一口指认死者是给机场送货的工人。

他这样做就正好迎合了凶手的意思,有很明确的目的性,所以说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第二点,就是机场里的员工都不知道,皮卡车出自哪一个公司?照理说,就算王明朗不说,每天车辆进进出出,光看标识也可以猜出个七八分来,为什么都会说不知道呢?

他们一开始判断,车子并非是经常来机场送货的车辆,但现在警方的调查结果,推翻了他们的这个判断。留有尸体头发的那辆皮卡车,确实是王明朗一直在使用的车辆。

所以说,这里面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现在验尸房里总共躺着六具尸体,从验尸结果来判断,死亡时间最长的是王海成的母亲,接下来是机场的女尸,然后是别墅区那具业余编剧的尸体,再下来是沉木严被毒死的尸体,最后才是海滩边酒坊里的两具尸体。

王海成目前还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躺在了冰冷的验尸房,必须要有一个人过去通知他,莫海右决定自己去充当这个角色,也许他能从王海成口中得到一些自己需要的线索。

——

海滩上的警察还在酒房内外搜索着,他们很快打开了所有的门,把酒桶一个一个搬到上面来,腾出酒窖里的空间方便行动。

在提取指纹的时候,酒窖与地下室连接的门把手上,提取到了好几组重叠的指纹,比对证明至少有4个人出入过那里。

我们可以首先排除颜慕恒和谢云蒙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都接触过那里的门把手,还有一个指纹也可以确定身份,那就是小冰,她也接触过那里的门把手,所以,这4个人中,只剩下一个人的指纹还不确定身份。

从尸体躺过的地方提取到两组指纹,分别在头部和手部,这两组指纹应该是压在身体下面的,所以不可能是之前的调查者留下的。

然后是放酒的架子和酒桶,那上面的指纹就多了,估计大多数是酒坊工作人员拿酒时留下的,不一定会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因为没有必要,凶手不太可能去碰触架子或者酒桶,除非凶手就是酒坊的内部员工之一。

调查的脚步很快进入到地下室里面,那里的灰尘上布满了脚印,很多都已经踩乱了,分辨不出形状,只有最上面几个是清晰的,警员留在地下室里花了很长时间,才总算提取到六个人的脚印,但从现场状况来看,在地下室里走过的远远不止六个人。

地下室里的指纹都集中在那间有家具的房间里,桌上凳子上,都有人碰触过的痕迹,上面的灰尘也没有被擦拭过,所以这些指纹警方很容易就提取到了。

但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因为碰触这些家具的有可能只是之前进来的调查者,并不是凶手或者帮凶。

等到所有的调查工作都结束之后,警员同样封锁了酒坊所在的那片区域,才撤离现场。

海滩边再次恢复宁静,只剩下海浪在不断翻滚着,而那些隐没入海浪中的人,此刻却在另外一个地方,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断展开行动。

第八百八十二章十个住客第五十幕

机场所需的那些免费小商品,其实是王明朗私人去批发来的,但是他没有办法以个人的名义,和机场这样的大型公共场合做生意。

所以经朋友介绍,王明朗名义上挂靠在公司里,并租借公司里的皮卡车运货,每个月除了给公司车辆的租金之外,还多少支付一些提成。

现在这种模式并不少见,但也不合乎规则,老板之所以急急忙忙说出来,是为了撇清和王明朗的关系,以免受到他的牵连。

经过核实之后,警方并没有深入追究老板,而是继续把矛头集中在王明朗身上。

但是单单剪掉被害者的头发,只能让警方注意到王明朗,并不能让警方把他当做案件的第一嫌疑人,这里面的可能性太多了,栽赃的成分警方当然也会考虑。

所以,再次修剪头发是必须要做的一步,莫海右仔细观察尸体头顶上头发的切口,虽然修剪得非常难看,但是与找到的断发切口比对,应该是同一把剪刀修剪的。

要确定第二次剪尸体头发的人是不是王明朗?就要看他有没有时间和机会拿到凶手用过的剪刀,还要看凶手是否有可能把剪刀留在现场。

在遇到恽夜遥之后,王明朗不可能拿到凶杀现场的任何东西,因为他没有单独在那里呆过,那么之前呢?王明朗有没有可能偷偷呆在凶杀现场呢?

答案是不可能,根据警方的调查,咖啡厅当天一直有客人在店内。而且不管坐在哪一个角落,客人都可以清晰看到窗户外的情景,如果有一个人在那里走动,很容易被人发现。

所以王明朗根本就没有机会,到现场去寻找什么东西,更何况是修剪尸体的头发。

那么会不会在前一天夜晚,凶手杀人离开之后,王明朗再到现场去拿走剪刀,修剪了头发呢?

这一点也被否定了,因为根据皮卡车公司老板的陈述,王明朗前一天晚上送完货之后,和他商量,要留在公司的员工宿舍住宿,他说是出租屋被房东收回了,没有办法,只好在员工宿舍将就一段时间。

老板同意了王明朗的请求,警察也去宿舍里面查看过,几乎每一间都住满了人,而且没有单间,都是2到3人一起合住。

所以说,王明朗前一天晚上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

综上所述,莫海右认为第二次剪尸体头发的人也是凶手,但凶手为什么要连续两次做重复的事情呢?原因很简单,他不仅需要让警方意识到,被害人曾经在王明朗开的那辆皮卡车里面呆过,而且,王明朗还有意破坏过凶杀现场。

只有这第二点坐实,王明朗杀人的嫌疑才会大大提高,同时再加上王莉莉的推波助澜,机场凶杀案的矛头就会定格在王明朗身上,给真正的凶手接下来的行动争取时间。

莫海右不相信真正的凶手会就此罢手,他既然已经做下了这么大的案子,就证明一定有必须要完成的目的,要不然不会甘冒如此风险。

讲到这里,之前在机场的推断,有两点要拿出来说一说,第一,恽夜遥很肯定的说,撕掉皮卡车窗标识的人,不是凶手,而是第二个改动现场的人。

王明朗不可能是那第二个改动现场的人,那么就只能是王莉莉和王海成其中之一了,为什么要把王海成也加入呢?是因为王海成曾经当着恽夜遥的面,一口指认死者是给机场送货的工人。

他这样做就正好迎合了凶手的意思,有很明确的目的性,所以说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第二点,就是机场里的员工都不知道,皮卡车出自哪一个公司?照理说,就算王明朗不说,每天车辆进进出出,光看标识也可以猜出个七八分来,为什么都会说不知道呢?

他们一开始判断,车子并非是经常来机场送货的车辆,但现在警方的调查结果,推翻了他们的这个判断。留有尸体头发的那辆皮卡车,确实是王明朗一直在使用的车辆。

所以说,这里面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现在验尸房里总共躺着六具尸体,从验尸结果来判断,死亡时间最长的是王海成的母亲,接下来是机场的女尸,然后是别墅区那具业余编剧的尸体,再下来是沉木严被毒死的尸体,最后才是海滩边酒坊里的两具尸体。

王海成目前还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躺在了冰冷的验尸房,必须要有一个人过去通知他,莫海右决定自己去充当这个角色,也许他能从王海成口中得到一些自己需要的线索。

——

海滩上的警察还在酒房内外搜索着,他们很快打开了所有的门,把酒桶一个一个搬到上面来,腾出酒窖里的空间方便行动。

在提取指纹的时候,酒窖与地下室连接的门把手上,提取到了好几组重叠的指纹,比对证明至少有4个人出入过那里。

我们可以首先排除颜慕恒和谢云蒙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都接触过那里的门把手,还有一个指纹也可以确定身份,那就是小冰,她也接触过那里的门把手,所以,这4个人中,只剩下一个人的指纹还不确定身份。

从尸体躺过的地方提取到两组指纹,分别在头部和手部,这两组指纹应该是压在身体下面的,所以不可能是之前的调查者留下的。

然后是放酒的架子和酒桶,那上面的指纹就多了,估计大多数是酒坊工作人员拿酒时留下的,不一定会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因为没有必要,凶手不太可能去碰触架子或者酒桶,除非凶手就是酒坊的内部员工之一。

调查的脚步很快进入到地下室里面,那里的灰尘上布满了脚印,很多都已经踩乱了,分辨不出形状,只有最上面几个是清晰的,警员留在地下室里花了很长时间,才总算提取到六个人的脚印,但从现场状况来看,在地下室里走过的远远不止六个人。

地下室里的指纹都集中在那间有家具的房间里,桌上凳子上,都有人碰触过的痕迹,上面的灰尘也没有被擦拭过,所以这些指纹警方很容易就提取到了。

但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因为碰触这些家具的有可能只是之前进来的调查者,并不是凶手或者帮凶。

等到所有的调查工作都结束之后,警员同样封锁了酒坊所在的那片区域,才撤离现场。

海滩边再次恢复宁静,只剩下海浪在不断翻滚着,而那些隐没入海浪中的人,此刻却在另外一个地方,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断展开行动。

第八百八十三章十个住客第五十一幕

黄巍独自一人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他在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还有破绽?黄巍也许不知道无面人的存在,他只是希望能够在娱乐圈里,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并不奢望其他。

至于钱,目前的他并不缺,如果单单只为了赚钱,他完全可以在尚源娱乐公司继续干下去,尚源培养出来的明星不是一个两个,也算是国内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了,再加上老板对他的赏识,一年挣个一两百万不是问题。

所以,黄巍要的是名声,和进入上流社会的敲门砖,不管他手里资源再多,也不过是一个经理人,除了小明星之外,那些富豪老板根本不屑与他交往。

但黄巍偏偏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越是做不到的事情,他越是要去做着试试看,就像这一次,欺骗恽夫人只是第一步,目的就是要引起恽峄城的关注,让他对这件事情深入调查下去,并把信息传给警方和恽夜遥。

接下来,他要去做一件特殊的事情,让自己彻底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目前只有黄巍一个人心里清楚,他根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这件事只能由他一个人开始,由他一个人结束,任何帮手参与了,都会让事情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所以黄巍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才行。

那么进入上流社会,真的是黄巍必须要达成的目的吗?或者这样问,这真的是他唯一要达成的目的吗?

目前我们看不出来,欺骗恽夫人和黄巍想要进入上流社会,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要的关联?恽夫人不过是一个老编剧的妻子,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知名作家的妻子,对他的晋升之路有什么好处呢?

疑问越来越多了,随着被杀者的增加,我们再次陷入让人捉摸不透的迷雾之中,恶魔总是张开他暗夜色的披风,盲目的遮住所有人的眼睛,自以为可以把这些人都变成他的奴隶。

但事实上,一次又一次,侦探和刑警将恶魔的披风撕开,让他暴露于阳光之下,每当黑暗最深沉的时候,充满光明的晨曦也就不会远了。

此刻的黄巍也抱持着这种想法,但是他面前的困难,与侦探和刑警所面临的黑暗是不同的,黄巍正在一步步陷入罪恶的泥沼之中,当泥沼之水没过头顶的时候,他所面临的,就将是永远的黑暗。

第七百十七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八幕

视线回到警局里面,莫海右暂时抛开验尸间里的工作,此刻正坐在王海成的面前,盯着这个50多岁的环卫工看。

王海成确实是一个面相很和善的人,他低眉顺目,神情甚至可以说有些木讷,莫海右在判断,从对方的气质和言语中,法医感受不到一丝锐利。

“王海成,我知道你母亲的事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我们并不能因此排除你的嫌疑,除非你老老实实说出一切真相,你明白吗?”

莫海右开口说道,告诉王海成母亲死亡的消息之后,他们两个在这间审讯室里已经沉默良久了,可是王海成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这让莫海右有些不解。

终于,审讯室里再次响起苍老的声音:“莫法医,我并不知道什么真相,只知道生活从来没有对我微笑过,所以我必须想一些其他的办法,来让生活过得舒适一点。也许正是这种想法,才让王明朗和王莉莉决定要利用我这个不起眼的老头。”

“每个人都想要生活过得舒适一点,我认为你所谓的其他办法,无非是瞒着单位赚一些外快而已,这只是小事而已。至于王明朗和王莉莉,我认为他们本身也是两个被利用的人。”

“这就像螳螂、蝉和黄雀,在这种案子里,你是只顾着自己的蝉,王明朗和王莉莉是螳螂,而他们的背后还躲着你们看不见的黄雀。”

“莫法医,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这样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并没有把我当成凶手,对吗?”王海成问道。

莫海右说:“可以这样说吧,所以,你可以随意跟我说你想说的事情,至于是否对案情有用,这个我会来判断。”

王海成抬起头来,眼前这个男人长相精致,和白天的感觉完全不同。白天,王海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被那种带着排斥的冰冷气质给吓到了,所以并没有仔细观察,但是现在,王海成却觉得这张脸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也许是黑暗柔和了莫海右脸上的某些特点,又或许是王海成的话让他心生同情,但不管怎么样,此刻王海成感受不到恐惧,又急于想要吐露心中的寂寞和悲伤,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开始敞开心扉了。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不如意,埋藏得太久,一旦打开缺口,就会想要不断的讲下去,好像要把无尽的寂寞和空虚,全都吐露干净一样。

而莫海右最大的特点就是耐心,他听着王海成絮絮叨叨的话语,心中默默的分析判断,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完全像是一个合格的旁听者。

王海成说:“我母亲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她抚养了我很多年,在我找到工作之前,一直都是她养我的,不管我有多少岁,不管她有多少抱怨,都没有放弃过。”

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王海成表情平淡,但眼睫毛上却带着明显的湿润痕迹,莫海右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和动作,感觉那种悲伤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所以,法医已经可以肯定,王海成不是杀人凶手。

“我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有多爱她,从20几岁开始,更准确的来说,是从20岁出头一点点开始,我和妈妈之间的感情就变得很淡漠了,谈不上恨,也谈不上爱,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但这种平淡的习惯让我烦躁,我总是想要离开那个家,却说不出口,有很多次,很多次机会我都可以和妈妈分开,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每一次都迫于她的强势干预,不得不放弃了。”

“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也不是快没有感情的木头,只是一个人一直处于强势的被控制之中,再温暖的心也会渐渐凉透,不再有波澜。”

“但是我不能太过激烈的反抗,因为这样会让妈妈绝望,她已经寂寞的太久了,从28岁到86岁,她除了我之外,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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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四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一幕

莫海右说:“可以这样说吧,所以,你可以随意跟我说你想说的事情,至于是否对案情有用,这个我会来判断。”

王海成抬起头来,眼前这个男人长相精致,和白天的感觉完全不同,白天,王海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被那种带着排斥的冰冷气息给吓到了,所以并没有仔细观察,但是现在,王海成却觉得这张脸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也许是黑暗柔和了莫海右脸上的某些特点,又或许是王海成的话让他心生同情,但不管怎么样,此刻王海成感受不到恐惧,又急于想要吐露心中的寂寞和悲伤,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开始敞开心扉了。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不如意,埋藏得太久,一旦打开缺口,就会想要不断的讲下去,好像要把无尽的寂寞和空虚,全都吐露干净一样。

而莫海右最大的特点就是耐心,他听着王海成絮絮叨叨的话语,心中默默的分析判断,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完全像是一个合格的旁听者。

王海成说:“我母亲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她抚养了我很多年,在我找到工作之前,一直都是她养我的,不管我有多少岁,不管她有多少抱怨,都没有放弃过。”

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王海成表情平淡,但眼睫毛上却带着明显的湿润痕迹,莫海右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和动作,感觉那种悲伤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所以,法医已经可以肯定,王海成不是杀人凶手。

“我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有多爱她,从20几岁开始,更准确的来说,是从20岁出头一点点开始,我和妈妈之间的感情就变得很淡漠了,谈不上恨,也谈不上爱,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但这种平淡的习惯让我烦躁,我总是想要离开那个家,却说不出口,有很多次,很多机会我都可以和妈妈分开,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每一次都迫于她的强势干预,不得不放弃了。”

“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也不是块没有感情的木头,只是一个人一直处于强势的被控制之中,再温暖的心也会渐渐凉透,不再有波澜。”

“但是我不能太过激烈的反抗,因为这样会让妈妈绝望,她已经寂寞的太久了,从28岁到86岁,她除了我之外,什么都没有。”

“所以,不管我有多么不争气,都是她的一切,她所能控制的,所能爱着的一切。你也许不能理解,因为这种事除非亲身体验,否则是想象不出来的。”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莫海右说:“虽然我们的境遇不同,但我可以想象得出来,那种无法摆脱控制的焦躁,以及爱而不得的烦恼。”他喝了一口水,声音变得湿润了一些。

莫海右的话让王海成面露惊愕,他只是说出了自己母亲强势控制的一面,莫海右却说他爱而不得,难道这个法医先生真的可以看透一切吗?

——

见法医没有意思再说下去,王海成继续说:“前天早晨,我就和王明朗约好了在机场见面,之前我一直都很犹豫,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也害怕自己卷入犯罪的漩涡中,但是3000块对我的诱惑实在是太深了,我很穷,花销却并不低。你知道环卫工的工资不高,在流浪狗收容所里面打工,也只有1500块1个月,所以,一下子能拿到3000块,对我来说就是一份价值不菲的外快了。”

“确实如此。”莫海右接了一句。

“本来那一天风平浪静,我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傍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我发现我的工作服被剪了一个大洞,我认为这一定是妈妈干的。因为每次吵架,她都要做一件自以为可以让我害怕的事情,比如说破坏我新买的东西,拿走我的钱,把我的衣服扔进垃圾车里面等等。”

“这些我都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可是那天办完王明朗的事情之后还要上工,没有工作服,我会被扣工资的,所以我非常生气。我拿着工作服找她质问,原以为妈妈会对我冷嘲热讽几句,没想到她居然坚决否认了这件事,这让我非常惊讶。”

“我的妈妈虽然强势,但是她不虚伪,对自己做过的事从不否认,这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所以说,我开始怀疑工作服是否是妈妈破坏的,吵架也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最后我只能不带工作服前往机场。”

“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妈妈说话,妈妈总是破坏我想要的生活,我也总是想要从她的身边逃离,但她真正不在了,我却只感受到了空虚和寂寞,也许那样的生活真的已经习惯了……”王海成而且手肘之间,也许强装镇定的他已经承受不了了,虚空中响起低低的吸气声,不像哭泣,却如同在哀述不幸。

莫海右等待了片刻,才问:“王海成,流浪狗收容所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提起王明朗夫妇来找过你的事情,你能确定当时他们看到王明朗和王莉莉了吗?”

“可以确定,当时我和一个中年阿姨在收容所里工作,阿姨姓陆,就是流浪狗收容所的负责人。王明朗和王莉莉两个人走进收容所内部的时候,陆阿姨清清楚楚看到了,还同他们打了招呼。”

“他们谈论事情的时候,陆阿姨有没有看到呢?”

“我不清楚,当时陆续有工作人员来上班,也许他们之中有人看到了,也许都没有,我们谈话的时间不到五分钟,下午大家又都很忙碌。”

“后来呢?”

“后来我跟他们说要考虑一下,他们就给了我一个礼拜的期限,说是到星期五为止,如果我还是犹豫不定的话,他们就会另找他人。”

“你到达机场之后发生了什么?详细说说看。”

“我到达机场之后,在咖啡厅找到了王明朗,本来以为行动可以立刻开始,但是王明朗却让我先在机场免费发放小商品的屋子里等一等。”

“具体是怎么对你说的?”

“他说我们要等一个人,但这个人到达之后才能开始行动,我跟他说时间不能太长,因为等一下我还要上班,他满口答应,不会影响我的上班时间,只需要十来分钟就可以了。”

“可是没想到这一等居然就是半个多小时,王明朗一直都没有来找我,我只能在那间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你不能离开去找他吗?”

“不行,因为王明朗说,如果我离开的话,那3000元就拿不到了,他不会付钱给一个不听话的雇佣者,何况我们之间也没有合同,所以我只能听他的话。”

“你所在的小商品发房屋是哪一间?是不是经常请会被袭击的那一间?”

“是的,之前我一直不都不敢说出来,就是怕付警官怀疑机场警卫是我袭击的,虽然我留在那间屋子里的痕迹很多,但不到迫不得已,我还是想要保护自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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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五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二幕

他这样做就正好迎合了凶手的意思,有很明确的目的性,所以说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第二点,就是机场里的员工都不知道,皮卡车出自哪一个公司?照理说,就算王明朗不说,每天车辆进进出出,光看标识也可以猜出个七八分来,为什么都会说不知道呢?

他们一开始判断,车子并非是经常来机场送货的车辆,但现在警方的调查结果,推翻了他们的这个判断。留有尸体头发的那辆皮卡车,确实是王明朗一直在使用的车辆。

所以说,这里面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现在验尸房里总共躺着六具尸体,从验尸结果来判断,死亡时间最长的是王海成的母亲,接下来是机场的女尸,然后是别墅区那具业余编剧的尸体,再下来是沉木严被毒死的尸体,最后才是海滩边酒坊里的两具尸体。

王海成目前还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躺在了冰冷的验尸房,必须要有一个人过去通知他,莫海右决定自己去充当这个角色,也许他能从王海成口中得到一些自己需要的线索。

——

海滩上的警察还在酒房内外搜索着,他们很快打开了所有的门,把酒桶一个一个搬到上面来,腾出酒窖里的空间方便行动。

在提取指纹的时候,酒窖与地下室连接的门把手上,提取到了好几组重叠的指纹,比对证明至少有4个人出入过那里。

我们可以首先排除颜慕恒和谢云蒙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都接触过那里的门把手,还有一个指纹也可以确定身份,那就是小冰,她也接触过那里的门把手,所以,这4个人中,只剩下一个人的指纹还不确定身份。

从尸体躺过的地方提取到两组指纹,分别在头部和手部,这两组指纹应该是压在身体下面的,所以不可能是之前的调查者留下的。

时间回到警局里面,莫海右暂时抛开夜时间里的工作,此刻正坐在王海成的面前,盯着这个50多岁的环卫工看。

王海成确实是一个面相很和善的人,他低眉顺目,神情甚至可以说有些木讷,莫海右在判断,从对方的气质和言语中,法医感受不到一丝锐利。

“王海成,我知道你母亲的事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我们并不能因此排除你的嫌疑,除非你老老实实说出一切真相,你明白吗?”

莫海右开口说道,告诉王海成母亲死亡的消息之后,他们两个在这间审讯室里已经沉默良久了,可是王海成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这让莫海右有些不解。

终于,审讯室里再次响起苍老的声音:“莫法医,我并不知道什么真相,只知道生活从来没有对我微笑过,所以我必须想一些其他的办法,来让生活过得舒适一点。也许正是这种想法,才让王明朗和王莉莉决定要利用我这个不起眼的老头。”

“每个人都想要生活过得舒适一点,我认为你所谓的其他办法,无非是瞒着单位赚一些外快而已,这只是小事,至于王明朗和王莉莉,我认为他们本身也是两个被利用的人。”

“这就像螳螂、蝉和黄雀,在这桩案子里,你是只顾着自己的蝉,王明朗和王莉莉是螳螂,而他们背后还躲着你们看不见的黄雀。”

“莫法医,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这样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并没有把我当成凶手,对吗?”王海成问道。

莫海右说:“可以这样说吧,所以,你可以随意跟我说你想说的事情,至于是否对案情有用,这个我会来判断。”

王海成抬起头来,眼前这个男人长相精致,和白天的感觉完全不同,白天,王海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被那种带着排斥的冰冷气息给吓到了,所以并没有仔细观察,但是现在,王海成却觉得这张脸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见法医没有意思再说下去,王海成继续说:“前天早晨我就和王明朗约好了,在机场见面,之前我一直都很犹豫,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也害怕自己卷入犯罪的漩涡中,但是3000块对我的诱惑实在是太深了,我很穷,花销却并不低。你知道环卫工的工资不高,在流浪狗收容所里面打工,也只有1500块1个月,所以一下子能拿到3000块,对我来说就是一份价值不菲的外快了。”

“确实如此。”莫海右接了一句。

“本来那一天风平浪静,我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傍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我发现我的工作服被剪了一个大洞,我认为这一定是妈妈干的。因为每次吵架,她都要做一件自以为可以让我害怕的事情,比如说破坏我新买的东西,拿走我的钱,把我的衣服扔进垃圾车里面等等。

“这些我都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可是那天办完王明朗的事情之后还要上工,没有工作服,我会被扣工资的,所以我非常生气。我拿着工作服找她质问,原以为妈妈会对我冷嘲热讽几句,没想到她居然坚决否认了这件事,这让我非常惊讶。”

“我的妈妈虽然强势,但是她不虚伪,对自己做过的事从不否认,这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所以说,我开始怀疑工作服是否是妈妈破坏的,吵架也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最后我只能不带工作服前往机场。”

“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妈妈说话,妈妈总是破坏我想要的生活,我也总是想要从她的身边逃离,但她真正不在了,我却只感受到了空虚和寂寞,也许那样的生活真的已经习惯了……”王海成把头埋进手之间,强装镇定的样子瞬间瓦解,虚空中响起了低低的吸气声,不像哭泣,却如同在哀述不幸。

莫海右等待着,等到王海成情绪缓和一点,才问:“王海成,流浪狗收容所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提起王明朗夫妇来找过你的事情,你能确定当时他们看到王明朗和王莉莉了吗?”

“可以确定,当时我和一个中年阿姨在收容所里工作,阿姨姓陆,就是流浪狗收容所的负责人。王明朗和王莉莉两个人走进收容所内部的时候,陆阿姨清清楚楚看到了,还同他们打了招呼。”

“他们和你谈论事情的时候,陆阿姨有没有看到呢?”

“我不清楚,当时陆续有工作人员来上班,也许他们之中有人注意到了,也许都没有,我们谈话的时间,不到五分钟,下午大家又都很忙碌。”

“然后呢?”

“然后我跟他们说了要考虑一下,他们就给了我一个礼拜的期限,说是到星期五为止,如果我还是犹豫不定的话,他们就会另找他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明朗和王莉莉分别是什么表情?”莫海右问。

“嗯,我没什么注意,”王海成抹了一把眼睛,想了想说:“王莉莉一直站在王明朗背后,她看上去不太在意,王明朗谈话结束之后,还看了我好几眼,我觉得他好像要在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王明朗的表情呢?”

“他什么表情?我真的不太记得了,当时收容所里催着要回去干活,我就匆匆忙忙回去了。”王海成回答。

“你到达机场之后发生了什么?详细说说看。”

“我到达机场之后,在咖啡厅找到了王明朗,本来以为行动可以立刻开始,但是王明朗却让我先在机场免费发放小商品的屋子里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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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六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三幕

说到这里,我们要提起另一个人了,那就是家政阿姨陆金燕,警员前往她家里调查线索,此刻就坐在她的面前。

陆金燕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被褥和枕头都是白色的,像极了医院里的摆设,她这边的具体询问我们就不一一详细描述了,只把陆金燕对警员说的话综合起来描述给大家听。

以下是陆金燕的说法:

“顾先生这个月月头,行为就有些奇怪了,还有他的态度。我觉得他一直在生气,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真的,虽然晚上我看不到,但早上来上工的时候,顾先生的态度就可以让我知道,他晚上一定也有心事,而且是很烦恼的心事。”

“我并不了解顾先生的家庭状况,他平时很注意隐瞒这些事情,所以也没有办法知道他烦恼的根源在哪里?至于他奇怪的行为,这就说来话长了,大概在一个多星期以前,顾先生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收到一通电话,他没听几句就朝着话筒里开始大吼大叫了。”

“具体在吼叫什么我没听清楚,当时我在洗衣房里洗衣服,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好像是关于他剧本的事情,反正很快他就挂断了电话,甚至把座机都摔到地上,我去收拾碗筷的时候,电话座机还是没有捡起来。”

“当天下午一直到晚上我下班,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偷偷去房门口听了一下,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刻意要窥听主人家的事情,只是担心他会不会出事。顾先生因为作品总是不被重视,一向都很神经质。”

“嗯…我平时的工作时间吗?一般是早上七点到十点半,打扫卫生做完午饭,然后回家,下午三点半到六点,洗衣服收拾一天的碗筷等等,其他时间我就不知道了。对,我还有其他的零工,不过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是家政。”

“主人家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在的时候话倒是挺多,他总是喜欢喝醉香居的自酿酒,喝醉了就絮絮叨叨说他那些剧本有多么多么好,看不上的导演都瞎了眼什么的,反正我也不懂这些,随便听听而已。”

“他还喜欢画画,家里时常会有一些水墨作品,但都是随手涂鸦而已。嗯?我为什么这么认为吗?说起来很惭愧,我父亲过世之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插画作者,很穷,所以我放弃了学习画画,想当个家庭主妇,结果夫家也没有经济能力养活我,自己又读不进书,唯一的长处就是做家务,所以从三十多岁开始,我就成了家政工。”

“说起来很惭愧,我曾经想要告诉顾先生他画作的缺点,可惜被他严厉指责之后,再也没有勇气开口了。顾先生是个很自负的人,要不是他给的工资高,我也不太愿意去他家服务。这并不是抱怨,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至于行为上的异常,那就更匪夷所思了,顾先生好像一直在防着一个人,我不知道他在防着谁,在这件事上,我一直都很好奇,没有人来拜访,也没有电话骚扰,家里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就是顾先生不安分。从哪些地方可以表现出来吗?最简单的一件事就是开门。”

“以前他从不会关注这些事情,但这个月以来,他收回了我手里的钥匙,每次我上班,他都亲自开门,而且还会仔细观察我身后是不是有人,还会问我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有没有见到陌生人什么的。我下班时也是一样,他会亲自送我出门,观察好一阵子之后才锁上门。”

“以前这种行为他都没有过,哦,今天早上啊,门没有锁,我一开始也是很纳闷,心想顾先生是不是忘了,或者生病了,所以才直接上楼去查看的,想起来还真是凄惨,没想到顾先生会被人杀死,唉!”

“经过这次惊吓,我觉得自己可能以后都干不了家政工了,也许吧,应你们吉言,希望时间长了会好一点。你们可一定要逮住凶手,这家伙太残忍了,根本就不是人!”

“除了开门之外,他还害怕警察,不是那种正常的敬畏,而像是犯了罪一样的害怕。对了,最近我在小区门口常看到贴罚单的交警,有几次,我目送顾先生外出,他一看到交警就躲,要不就是离得远远的站在那里,等交警离开再出去。反正很奇怪就是了。”

“再有什么吗?就是他喝酒的量增大了许多,这一个月来每天都往家里带酒,而且喝完了就摔酒桶,抱怨,我也快要听不下去了。”

“警察先生,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要知道的话,我能隐瞒你们吗?顾先生喝了酒之后有些口齿不清,再加上他语速快,我一点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对,我刚才是说过他抱怨作品得不到重视的事情,但那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只言片语说明不了说明问题,我只是阐述我的想法。”

询问到这里,陆金燕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警员只好收起笔记本,关掉录音机,嘱咐她好好保重身体,暂时不要离开家等等,随后就离开了。

目送警员离开,陆金燕马上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部,好像害怕自己的表情被其他人看到一样,但实际上,警员出去之后,她的亲戚们并没有走进房间,反而各忙各的去了,只留下一个年迈的姑母留在客厅里。

狭小的客厅里堆满各种袋子,有的里面是毛线,有的是杂物,还有塑料瓶木头等等可以卖钱的废品,还有一些封着口的袋子,不知道装着什么,警员离开时用手机都拍了下来。

等他们回到警察局,时间已经很晚了,付岩仔细听着带回来的录音,可是一点端倪都听不出来,陆金燕说的都很含糊,到底顾午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嘴里几乎得不到一点线索,没有办法,警方只好抓紧调查和顾午住在一起的年轻人,但这个年轻人却像石沉大海一样。

不禁陆金燕不知道他的名字,就连小区门卫和邻居都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只听到过他的声音,好像这个人是个魔术师,可以隐形出入小区一样。

这件事加深了付岩的烦恼,而王海成和王明朗那边的调查也没有进展,付岩只能继续等待外围警员的调查反馈,就在这个时候,付军却给他带回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令付岩完全确定了调查方向。

付军之前的行动是带着警员去长青路死胡同里勘验现场,而后又去了一趟海边,海边的行动一无所获,在警员封锁海边之前,付军就被付岩召回了警局里面。

接下来,付军一直在档案室翻阅之前的案子,从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卷宗里面,他居然找到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名字:黄巍。这个人市的居民都知道,是恽夜遥的经理人,付军立刻将关于黄巍的卷宗带到了弟弟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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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七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四幕

《恽夜遥推理》第八百八十七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四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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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八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五幕

王莉莉感觉鼻腔都快要受不了了,所以加快脚步向前走去,那个人说厕所就在楼道尽头向左拐的地方,楼道尽头倒是不远,走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就该拐弯了,跨上最后三级台阶,王莉莉探头向左手边望了一眼,还是斑驳的墙壁以及阴森黑暗的走廊。

她开始怀疑自己被骗了,心脏突突的跳动起来,但如果现在回转过去的话,肚子就会受不了的,所以只能咬牙继续向前走,脚步踏在水泥地面上黏黏涩涩的,好像脚下粘了口香糖一样。

‘感觉真是逊透了!’王莉莉心里抱怨着,手不自觉扶上墙壁,某些尖锐的东西,猛地擦过她的手,让她瞬间缩回了手。

低头看着手指上的皮肤,那里并没有划痕,王莉莉稍稍松了一口气,把双手放到背后,并且带着疑惑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什么都没有。

初夏的天气好像也变得阴冷了,王莉莉缩了缩脖子,连续停顿的脚步又跨了出去,这一回,比刚才更快了,走廊里只听见她噔噔噔小跑的脚步声。

一边跑动,王莉莉一边观察着周围,寻找属于卫生间的门,可是她看了好久,都没有合适的门扉,直到走廊尽头都是如此,心下的恐惧又增加了一分,但王莉莉并没有失去思考能力。

‘再往回走一段看看,这里也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调转身体往回走,这一回终于在右手边看到了一扇门,这扇门开着,里面是一条向下的楼梯,二楼梯下面隐约可以看到指示卫生间的牌子,王莉莉赶紧走进去。

“你不能离开去找他吗?”

“不行,因为王明朗说,如果我离开的话,那3000元就拿不到了,他不会付钱给一个不听话的雇佣者,何况我们之间也没有合同,所以我只能听他的话。”

“你所在的小商品发放屋是哪一间?是不是机场警卫被袭击的那一间?”莫海右问。

“是的,之前我一直都不敢说出来,就是怕付警官怀疑机场警卫是我袭击的,虽然我留在那间屋子里的痕迹很多,但不到迫不得已,我还是想要保护自己一下。”

“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莫法医,我希望你查清楚妈妈的死,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她死不瞑目,虽然……妈妈活着的时候,我并没有待她多好……”

“你放心,警方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我相信你现在对我所说的话都是实话,不过,等我走后,付警官一定会再次审问你,我希望你对他也能说实话,不要因为他的强势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去说谎,明白吗?”

莫海右这样说是为了王海成自己好,只要他坚持说实话不改变口供,虽然现在付岩不会相信他,但是只要调查结果同王海成说的一致,那么他就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警察局了。

接下来,莫海右一点一滴问清楚了王海成所有的行动,以及从周五晚上到周六早上,他所知道的王明朗和王莉莉的行动,才离开审讯室。接下来付岩会怎么做,莫海右管不了,但他相信王海成明白他的意思,不会给自己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但黄巍偏偏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越是做不到的事情,他越是要去做着试试看,就像这一次,欺骗恽夫人只是第一步,目的就是要引起恽峄城的关注,让他对这件事情深入调查下去,并把信息传给警方和恽夜遥。

接下来,他要去做一件特殊的事情,让自己彻底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目前只有黄巍一个人心里清楚,他根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这件事只能由他一个人开始,由他一个人结束,任何帮手参与了,都会让事情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所以黄巍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才行。

那么进入上流社会,真的是黄巍必须要达成的目的吗?或者这样问,这真的是他唯一要达成的目的吗?

目前我们看不出来,欺骗恽夫人和黄巍想要进入上流社会,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要的关联?恽夫人不过是一个老编剧的妻子,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知名作家的妻子,对他的晋升之路有什么好处呢?

疑问越来越多了,随着被杀者的增加,我们再次陷入让人捉摸不透的迷雾之中,恶魔总是张开他暗夜色的披风,盲目的遮住所有人的眼睛,自以为可以把这些人都变成他的奴隶。

但事实上,一次又一次,侦探和刑警将恶魔的披风撕开,让他暴露于阳光之下,每当黑暗最深沉的时候,充满光明的晨曦也就不会远了。

一个人会本能的保护自己,这一点很正常,但是他的清理却让原本的现场状况变得更加复杂,不仅没有撇清自己的嫌疑,反而直接让警方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付岩不是傻瓜,也不会胡乱指责嫌疑人,他既然认定可以从王明朗和王海成身上找到突破口,就是因为皮卡车现场和尸体状况所展示出来的,与王明亮相关的线索。

这样子的判断,实际上不能说他错了,恽夜遥和谢云蒙目前也只是停留在直觉和预测的阶段,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要改变付岩的初衷,就必须莫海右让尸体开口,得出有力的证据才行。

我们先从女尸的头发开始说起,她的头发被剪了两次,第一次是整整齐齐修剪掉的,从现场找到的断发来看,女尸本来留的是长发,凶手将她的头发故意撒落在最大的那辆皮卡车车厢里,但作为凶杀现场的皮卡车里面,却一根都没有找到。

这说明凶手希望把矛头指向那辆被改造过的皮卡车,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是为了栽赃给王明朗,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内部找到头发和包装袋的皮卡车,就是王明朗一直在使用的车辆。车辆所属的公司也查出来了,但老板说王明朗和公司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的意思就是,王明朗并非公司的员工,可是并非员工怎么能使用公司的车辆呢?听上去很矛盾,但解释之后确实也很简单。

机场所需的那些免费小商品,其实是王明朗私人去批发来的,但是他没有办法以个人的名义,和机场这样的大型公共场合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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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九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六幕

掀开塑料纸破损的地方,王莉莉朝外看,外面就是小区入口,她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也没有发现无面人回归,放下塑料纸,王莉莉顺势靠在窗边。

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也提不起精神来,刚才海水的冰冷感觉似乎还留在她的身体里面,虽然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还是觉得湿湿的,很不舒服。

双手抱住肩膀,借此驱赶寒意,却没有说明效果,王莉莉又想起了王明朗温暖的怀抱,这个男人总是不吝啬于为她付出,说一点不感动那是骗人的,说因为感动而爱上了,也是骗人的。

反正不爱也不讨厌,只是迫不得已利用他而已,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王莉莉在心里嘲笑自己,嘴角不自觉弯起了弧度。

“多么愚蠢的女人,明明自己也是棋子,明明吃够了苦头,却还要去加害另一个人,真是不值得同情的家伙。”

“你说谁是不值得同情的家伙?”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王莉莉知道是无面人回来了,她没有惊讶,也没有挪动身体。

等到对方打开门进来,她才反问:“你这种样子是怎么上街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进来之后,无面人把一个口袋放在桌子上,里面露出饮料瓶和方便面,王莉莉再次问:“你就让我吃这个?”

“现在只能吃这个,我们必须尽快回别墅去,到了那里才会安全。”无面人说。

“不按常规行动的人可不止颜慕恒一个哦。”小谢突然神秘兮兮的说:“还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总是带着另外一个谢警官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不过这样并不能否定他们的破案能力,对吗?所以,莫法医,你也要对颜慕恒有信心才行。”

说完,小谢冲着莫海右眨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开了验尸房门口,留下莫海右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回味他的话。

‘你也要对颜慕恒有信心才行。’

心里重复着小谢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法医先生似乎有所领悟,看着年轻刑警背影的眼眸闪动了一下,随即转身走进了属于他的工作区间里面。

——

“哎!你说,你只是一个辅警,而且也不是能够参与凶杀案的外围调查人员,专案组里的那些警员会相信你带回去的信息吗?”小冰一边跟着颜慕恒向前走,一边低声嘟囔,好像她就是第一个不相信颜慕恒会调查出什么来的人。

颜慕恒撇了撇嘴,也不和小姑娘多啰嗦,兀自用目光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信心的,而且胆子也大,再说,谢云蒙和恽夜遥说好会跟着他留下的线索行动,就一定不会食言。

这件事有他们两个人罩着,颜慕恒相信自己这边不会出太大的状况,就算有一些小状况,警局里不是还有莫海右吗?法医先生虽然平时不待见他,到了关键时刻,法医是会顾全大局的。

所以,颜慕恒根本没有必要和这个刚刚认识的小姑娘去解释。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带小冰来,是恽夜遥的主意。

“是的,小左暂时不能分心,他必须全力让死者开口,而小恒,他是唯一可以避开所有人注意的调查者,你我不行,即使赵局已经同意我们单独行动,但调查取证还是无法避免要和专案组挂钩。”

“我认为,王莉莉的失踪是一个突破口,她如果与真凶有联系,就不会甘心留在警局被禁锢起来,一定会找机会离开,同时,她的离开也是我们的机会,我想颜慕恒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独自一人跟去的。”

“颜慕恒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小左了解他,只是不肯说出来,也不愿意颜慕恒去冒险,我只有先骗过他,才能让颜慕恒安心行动。”

谢云蒙摇了摇头说:“小遥,你骗不过莫法医的,他很快就会回过味来。”

“但是等小左回过味来,他已经在验尸房里面了,脱不开身,也没法制止颜慕恒的行动。”

“小遥,你告诉我,颜慕恒究竟做什么去了?”谢云蒙紧张起来,他不想小左和小右之间发生什么状况,更不想颜慕恒会有危险。

尤其是恽夜遥那一副淡定的神色,让谢云蒙更加担忧,那代表这件事恽夜遥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很大程度上是在碰运气。

伸手拉了拉紧张的谢云蒙,恽夜遥只说了一句:“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找到突破口的方法,所有杀人案都是幌子。”

“这个……万一颜慕恒有什么事,你怎么跟莫法医交代?”

“不会有事的,因为他有我和你的帮助,还有小左,你看,”恽夜遥从身体底下拿出手机,上面显示出莫海右的电话号码。“小左打电话来了。”

在事发半年之前,他还只是一个靠送货为生的单身汉,孑然一身,但也轻松自在。一个娇小的,有残疾的女人经常给他做饭,可惜,这个女人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子,王明朗从来没有兴趣知道。

某一天,王明朗送完机场的最后一批货,已经是深夜10点过后了,他准备在皮卡车里将就半夜,第二天一早再回公司交差,但这个想法被老板一个小小的电话给破坏了。

公司老板不知道为什么?还在等王明朗回去交差,他就像是算准了时间一样,王明朗刚刚离开机场没有多久,他就打电话问王明朗什么时候回去,无奈之下,王明朗只好说马上就回公司。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更糟糕的事情在后头,皮卡车开到一半抛锚了,半夜三更的,王明朗只能把车停在路边,一边给老板打电话,一边去寻找修车的地方。

他离开皮卡车只有十来分钟的时间,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车子停靠的地方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王明朗一下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要说车里还有剩下的货物,就算是空车,他也赔不起。

那一夜,是王明朗恐惧的开端,也是他与王莉莉相识的契机。就在王明朗六神无主的时候,王莉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向他伸出了援手。

第八百九十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七幕

夜已经很深了,颜慕恒和小冰两个人还在24小时营业的小吃店里面,一人面前放着一杯咖啡,小冰想要点一些吃的,被颜慕恒拒绝了,因为她自己身上没有带钱,所以坐在那里很不开心。

“切,穷鬼。”

暗自骂了一句,小冰斜着眼看向颜慕恒,希望能从他表情中看出一些尴尬来,不过却发现颜慕恒完全不在意,甚至连理都没有理她,正在全神贯注盯着对面的公寓楼看。

“喂,我说你,饿不饿?”

“不饿。”

“好吧,真小气,要是小狼的话,不管怎样都会想到我的。”小冰再次嘟囔了一句。

这一回颜慕恒回过头来,问:“小朗?”

“哦,不,是小狼,我一个朋友的小名。”王莉莉有点被颜慕恒的态度给弄糊涂了,随便回答道。

“他很像狼吗?男的女的?”颜慕恒继续问。

“不像,可我喜欢这么叫他,男的女的不告诉你,这是我的私事。”

“好吧,我也不感兴趣。”

“对了,公寓里有动静了吗?王莉莉还没出来那?”

小冰坐的有些退吗了,她一边问,一边顺着颜慕恒的视线看过去,这时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男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然后便利店自动门传来一声乐音。

他们坐在便利店已经很长时间了,身边来来去去买东西的人很多,颜慕恒都没有侧目,这些人与他无关,男人出去一两分钟之后,颜慕恒对小冰说:“走吧。”

“哎?可是对面还没有动静呢。”小冰感到很器官,一双杏核眼滴溜溜在马路对面打转,她向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看了半天,当便利店门第二次乐音响起的时候,小冰才发现颜慕恒已经站在店门口了,才忙不迭跟了过去。

‘真是块不会哄女孩开心的木头。’小冰在心里吐槽,两个人就这样走出了便利店,她觉得时间都浪费了。

不好开口指责颜慕恒,小冰其实对他还是有些怕怕的,走路时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颜慕恒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马路边上看着过往车辆,小冰以为他要穿马路,可没想到他居然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只见颜慕恒附身跟司机攀谈着。

司机摇了摇手说:“不行,现在太晚了。”

“我出双倍车钱,怎么样?”颜慕恒继续挽留司机,好像真的有什么非去不可地方。出租车司机稍微想了想,看了一眼颜慕恒高大的身躯,还是摇头,估计他是害怕颜慕恒半路袭击他,这么高大的男人,夜里可不好对付。

看出司机的心思,颜慕恒拿出身份证给他看,说:“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远,也不是郊区,而且我只是要送我女朋友回家,没有别的想法。”

“是吗?你女朋友呢?”司机问。

颜慕恒随即招了招手,让小冰过去,中年司机眼前一亮,说:“真漂亮啊,怪不得你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

小冰问:“你和司机说了什么?”她因为离得远,没有听到具体内容。

“我说我要送你回家,上车吧。”

“嗯?”

“快上车。”颜慕恒又催促了一句,小冰只好顶着一张问号脸,跨进了他打开的车门。

等到坐定,颜慕恒指出了行驶的方向,出租车平稳的开了出去,目的地就像他说的那样,不远,不消几分钟就可以到,而且也不是郊区。

在汽车上,颜慕恒一脸严肃,静静看着窗外,小冰也不好询问,但她乌黑的瞳孔一直都跟着颜慕恒的视线在移动,一刻也没有松懈。

一路无语,司机把他们送到了一片新建开发区的门口,颜慕恒付过车钱之后走下来,也没有等小冰,匆匆忙忙往开发区里面走去。

小冰只好一路小跑跟上,毕竟一个一米六几的女孩子和一个一米八五以上的男人,脚程是不能比的。

好不容易赶上颜慕恒,小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上公寓楼。”

简单一句话,却让小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颜慕恒继续解释:“刚才王莉莉和同伴根本没有从公寓楼上下来。”

“我知道啊,你是打算上楼去找他们吗?从这个完全不搭界的地方,要怎么上去?”

“这里就在刚才那个小区的后面,我很熟悉这座城市里的大街小巷,两个地方的位置相隔不远,中间弯弯曲曲的小巷出租车没法行进,但步行却可以,我们回去只要十分钟不到。”

“可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

“王莉莉很狡猾,而且她认识我,公寓楼的窗户朝向街道,我们坐着的便利店门面也朝向街道,如果她在楼上仔细观察外面,说不定可以看到我,也许这就是导致她不下楼的原因。”

“夜晚行动总要比白天来得安全,她不出来就蹊跷了,我们从这里回去,尽量沿着马路屋檐下面走,偷偷溜回公寓上楼看看,不出所料的话,他们会有所行动。”

颜慕恒虽然这样说,但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太确定,他也是在赌运气,但不赌运气,在便利店坐一个晚上,王莉莉不采取行动也无济于事,白天上班的人多了,更不容易跟踪。

一阵音乐铃声响起,小冰看了看自己的口袋,对颜慕恒说:“帅哥,是你的手机。”

“嗯,我知道。”

翻出手机来,颜慕恒赫然看到屏幕上有一条短信,是莫海右发来的:不论你现在在哪里,接下来的行动必须随时报告给我。

‘呼……’

刹那间,颜慕恒脸色就缓和了很多,从口气中可以听出,莫海右在担心他,这让他很开心。

“你笑什么笑?女朋友的短信吧?”

“关你屁事。”

“喂,你能不能礼貌一点,这样还算是辅警吗?”小冰抗议,可颜慕恒一点都不理她,反而加快了脚步。

小冰很快发现,颜慕恒居然在疾步行走的时候,不停按着手机按键,似乎都不用看。她好奇的凑过去看,因为身高差,根本看不到手机屏幕。

颜慕恒在把他和小冰的情况报告给莫海右,短信一条一条发出去,直到两人接近原来的公寓楼下面了,莫海右的恢复才过来:

‘小恒,你不能带小冰一起上去,王莉莉身边那个人很危险,两个人的话,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她会拖累你的手脚。’

‘可是把她一个人放在下面我也不放心,小遥让我带着她,一定会有用。’

‘你在原地等等。’

停下脚步,颜慕恒对小冰说:“我们在这里等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出来。”

“哦。”回答着,小冰躲到了颜慕恒后面,盯着公寓的出入口。

夜晚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屋檐下也变得潮湿阴冷,小冰不禁打了个寒颤,有心躲避着过路的人,她觉得这样子很难为情。

几分钟之后,莫海右的信息过来了,这是一条彩信,上面是一张女人的照片,颜慕恒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他不动声色将照片保存好,看了看法医先生后续发来的信息,心中已有定数。

“小冰,我们走吧。”

“真的上去呀!我们可没有逮捕证,遇到王莉莉要怎么办?”

“放心吧,你听我的就行。”

第八百九十一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八幕

颜慕恒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马路边上看着过往车辆,小冰以为他要穿马路,可没想到他居然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只见颜慕恒附身跟司机攀谈着。

司机摇了摇手说:“不行,现在太晚了。”

“我出双倍车钱,怎么样?”颜慕恒继续挽留司机,好像真的有什么非去不可地方。出租车司机稍微想了想,看了一眼颜慕恒高大的身躯,还是摇头,估计他是害怕颜慕恒半路袭击他,这么高大的男人,夜里可不好对付。

看出司机的心思,颜慕恒拿出身份证给他看,说:“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远,也不是郊区,而且我只是要送我女朋友回家,没有别的想法。”

“是吗?你女朋友呢?”司机问。

颜慕恒随即招了招手,让小冰过去,中年司机眼前一亮,说:“真漂亮啊,怪不得你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

小冰问:“你和司机说了什么?”她因为离得远,没有听到具体内容。

“我说我要送你回家,上车吧。”

“嗯?”

“快上车。”颜慕恒又催促了一句,小冰只好顶着一张问号脸,跨进了他打开的车门。

等到坐定,颜慕恒指出了行驶的方向,出租车平稳的开了出去,目的地就像他说的那样,不远,不消几分钟就可以到,而且也不是郊区。

在汽车上,颜慕恒一脸严肃,静静看着窗外,小冰也不好询问,但她乌黑的瞳孔一直都跟着颜慕恒的视线在移动,一刻也没有松懈。

一路无语,司机把他们送到了一片新建开发区的门口,颜慕恒付过车钱之后走下来,也没有等小冰,匆匆忙忙往开发区里面走去。

小冰只好一路小跑跟上,毕竟一个一米六几的女孩子和一个一米八五以上的男人,脚程是不能比的。

好不容易赶上颜慕恒,小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上公寓楼。”

简单一句话,却让小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颜慕恒继续解释:“刚才王莉莉和同伴根本没有从公寓楼上下来。”

“我知道啊,你是打算上楼去找他们吗?从这个完全不搭界的地方,要怎么上去?”

“这里就在刚才那个小区的后面,我很熟悉这座城市里的大街小巷,两个地方的位置相隔不远,中间弯弯曲曲的小巷出租车没法行进,但步行却可以,我们回去只要十分钟不到。”

“可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

“王莉莉很狡猾,而且她认识我,公寓楼的窗户朝向街道,我们坐着的便利店门面也朝向街道,如果她在楼上仔细观察外面,说不定可以看到我,也许这就是导致她不下楼的原因。”

“夜晚行动总要比白天来得安全,她不出来就蹊跷了,我们从这里回去,尽量沿着马路屋檐下面走,偷偷溜回公寓上楼看看,不出所料的话,他们会有所行动。”

颜慕恒虽然这样说,但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太确定,他也是在赌运气,但不赌运气,在便利店坐一个晚上,王莉莉不采取行动也无济于事,白天上班的人多了,更不容易跟踪。

一阵音乐铃声响起,小冰看了看自己的口袋,对颜慕恒说:“帅哥,是你的手机。”

“嗯,我知道。”

翻出手机来,颜慕恒赫然看到屏幕上有一条短信,是莫海右发来的:不论你现在在哪里,接下来的行动必须随时报告给我。

‘呼……’

刹那间,颜慕恒脸色就缓和了很多,从口气中可以听出,莫海右在担心他,这让他很开心。

“你笑什么笑?女朋友的短信吧?”

“关你屁事。”

“喂,你能不能礼貌一点,这样还算是辅警吗?”小冰抗议,可颜慕恒一点都不理她,反而加快了脚步。

小冰很快发现,颜慕恒居然在疾步行走的时候,不停按着手机按键,似乎都不用看。她好奇的凑过去看,因为身高差,根本看不到手机屏幕。

颜慕恒在把他和小冰的情况报告给莫海右,短信一条一条发出去,直到两人接近原来的公寓楼下面了,莫海右的恢复才过来:

‘小恒,你不能带小冰一起上去,王莉莉身边那个人很危险,两个人的话,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她会拖累你的手脚。’

‘可是把她一个人放在下面我也不放心,小遥让我带着她,一定会有用。’

‘你在原地等等。’

停下脚步,颜慕恒对小冰说:“我们在这里等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出来。”

“哦。”回答着,小冰躲到了颜慕恒后面,盯着公寓的出入口。

夜晚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屋檐下也变得潮湿阴冷,小冰不禁打了个寒颤,有心躲避着过路的人,她觉得这样子很难为情。

几分钟之后,莫海右的信息过来了,这是一条彩信,上面是一张女人的照片,颜慕恒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他不动声色将照片保存好,看了看法医先生后续发来的信息,心中已有定数。

“小冰,我们走吧。”

“真的上去呀!我们可没有逮捕证,遇到王莉莉要怎么办?”

“放心吧,你听我的就行。”

——

时间往前推移,无面人一直在看着窗外,他对滴啊差案件的几个刑警很熟悉,此刻正看着对面便利店里的一男一女。

男的从进入便利店,无面人就盯上他了,很高大,一开始以为是谢云蒙,后来仔细辨认,无面人确定不是刑警先生,这也让他放松下来。

‘他们还没那么灵敏。’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无面人还是一直盯着颜慕恒和小冰看,很长一段时间,对面的人都毫无动静,他也想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后来安顿王莉莉离开了几分钟,回来之后,他发现颜慕恒还没有离开,于是向公寓楼下走去,他像借着买东西好好看一看便利店里男人的容貌。

从颜慕恒身边走过的,拎着大包小包的男人正是无面人,当然是改变了外表的。

近距离看,无面人看到了一张对他来说陌生的脸庞,这一回总算是放心了,他直接回到了楼上,把手提袋里的东西扔给王莉莉去整理,自己回到另一间房间里。

此刻颜慕恒带着小冰正在进入出租车,无面人只瞥了一眼,就躺倒在床上,他也需要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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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二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九幕

时间向前推移,无面人一直在看着窗外,他对调查案件的几个刑警很熟悉,此刻正看着对面便利店里的一男一女。

男的从进入便利店,无面人就盯上他了,很高大,一开始以为是谢云蒙,回来仔细辨认,无面人确定不是刑警先生,这也让他放松下来。

‘他们还没那么灵敏。’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无面人还是一直盯着颜慕恒和小冰看,很长一段时间,对面的人都毫无动静,他也像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后来安顿王莉莉离开了几分钟,回来之后,他发现颜慕恒还没有离开,于是向公寓楼下走去,他想借着买东西好好看一看便利店里男人的容貌。

从颜慕恒身边走过的,拎着大包小包的男人正是无面人,当然是改变了外表的。

近距离看,无面人看到了一张对他来说陌生的脸庞,这一回总算是放心了,他直接回到了楼上,把手提袋里的东西扔给王莉莉去整理,自己回到另一间房间里。

此刻颜慕恒带着小冰正在进入出租车,无面人只瞥了一眼,就躺倒在床上,他也需要休息一会儿。

——修改(未发布)

王莉莉和无面人所在的公寓楼里面

高大的男人轻手轻脚走在楼梯上,他不知道目标在哪个房间?哪一层楼?所以只能每一层楼都去查看,敲击每一扇房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事先和楼下的管理员打了招呼,扮作管理员助手的身份。

而此刻,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则坐在管理员室里面,和中年油腻大叔攀谈着,这位大叔非常健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女人只能一边应和,一边期待男人快点回归。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一来她没有说明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二来这个男人所办的事,恰恰是和她息息相关的。

“大叔,楼上一共住了多少人啊。”女人问道。

“说实在话,我也不清楚,楼上有的住户白天黑夜都不回来,这是租的空房间,而且我是去年才来的管理员,有些住户都已经住了5、6年了,所以根本搞不清楚。”

“那你们怎么登记收费呀?”

“当然是要住户主动来找我们咯,要不然怎么办?他们要离开总要退房的吧,平时的话费用都是一年一交,所以不必花多大的力气。”管理员大叔轻描淡写的说。

女人感觉这栋公寓的烂账肯定很多,不过她没有说出口,又朝楼上望了一眼。

管理员大叔说:“你们确定要找的人就在楼上吗?会不会出门去了?”

“应该确定的吧。”女人说的有些临摹两可,所以管理员大叔也顺着她的视线朝楼上看去。

视线回到正在上楼的男人身上,他正在敲一扇房门,而这扇房门正是王莉莉所住的房间。这里我有必要把楼层上面的环境简单描述一下:

这里是五层,也就是公寓楼的最顶层,楼梯上来之后,再往上走半层就没有平台了。进入五层,正面是一堵白墙,白墙上有一个铁制的翻盖,很大,掀开之后,里面一看就是垃圾桶。

这是一种老旧式样的垃圾桶,八九十年代非常常见,几乎每一栋楼房里都有一个,从顶楼通到底楼,高楼层的住户每天把垃圾投入墙壁上的铁制翻盖里面,垃圾一直掉到一楼垃圾箱里面,会有环卫工来清理。

沿着白墙往里走,便是公寓走廊,进入走廊右手边是第一扇房门,没有人,第二扇房门也在右手边,其实就是无面人居住的房间,但男人却忽略过去了。

因为这扇房门被墙壁给挡住了,它缩在侧面,一个类似电梯空间的地方,从走廊走过的人很难注意到,而且当时男人的注意力正被左手边的第二扇房门吸引,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脚步声。

是王莉莉发出的声音,无面人把自己安排在隐蔽的地方,就是怕有人会跟踪到此,而且他的房间也可以看到小区正面,一举两得,现在,无面人猛的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立刻就警觉起来。

拿着一个劲的敲门,里面王莉莉根本不敢应声,于是他喊了一声:“里面有人吗?我是新来的管理员,来了解一下情况。”

“不用敲了,这里面的姑娘耳朵不太好,可能又忘了带助听器。”一个非常可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不禁回过头去看。

那是一个小姑娘,大概十四五岁左右,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小姑娘长得很可爱,五官小巧细致,皮肤也很白。她穿着一条印花的长袖连衣裙。

第八百九十三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十幕

时间向前推移,无面人一直在看着窗外,他对调查案件的几个刑警很熟悉,此刻正看着对面便利店里的一男一女。

男的从进入便利店,无面人就盯上他了,很高大,一开始以为是谢云蒙,回来仔细辨认,无面人确定不是刑警先生,这也让他放松下来。

‘他们还没那么灵敏。’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无面人还是一直盯着颜慕恒和小冰看,很长一段时间,对面的人都毫无动静,他也像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后来安顿王莉莉离开了几分钟,回来之后,他发现颜慕恒还没有离开,于是向公寓楼下走去,他想借着买东西好好看一看便利店里男人的容貌。

从颜慕恒身边走过的,拎着大包小包的男人正是无面人,当然是改变了外表的。

近距离看,无面人看到了一张对他来说陌生的脸庞,这一回总算是放心了,他直接回到了楼上,把手提袋里的东西扔给王莉莉去整理,自己回到另一间房间里。

此刻颜慕恒带着小冰正在进入出租车,无面人只瞥了一眼,就躺倒在床上,他也需要休息一会儿。

——修改未发布)

王莉莉和无面人所在的公寓楼里面

高大的男人轻手轻脚走在楼梯上,他不知道目标在哪个房间?哪一层楼?所以只能每一层楼都去查看,敲击每一扇房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事先和楼下的管理员打了招呼,扮作管理员助手的身份。

而此刻,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则坐在管理员室里面,和中年油腻大叔攀谈着,这位大叔非常健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女人只能一边应和,一边期待男人快点回归。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一来她没有说明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二来这个男人所办的事,恰恰是和她息息相关的。

“大叔,楼上一共住了多少人啊。”女人问道。

“说实在话,我也不清楚,楼上有的住户白天黑夜都不回来,这是租的空房间,而且我是去年才来的管理员,有些住户都已经住了5、6年了,所以根本搞不清楚。”

“那你们怎么登记收费呀?”

“当然是要住户主动来找我们咯,要不然怎么办?他们要离开总要退房的吧,平时的话费用都是一年一交,所以不必花多大的力气。”管理员大叔轻描淡写的说。

女人感觉这栋公寓的烂账肯定很多,不过她没有说出口,又朝楼上望了一眼。

管理员大叔说“你们确定要找的人就在楼上吗?会不会出门去了?”

“应该确定的吧。”女人说的有些临摹两可,所以管理员大叔也顺着她的视线朝楼上看去。

视线回到正在上楼的男人身上,他正在敲一扇房门,而这扇房门正是王莉莉所住的房间。这里我有必要把楼层上面的环境简单描述一下

这里是五层,也就是公寓楼的最顶层,楼梯上来之后,再往上走半层就没有平台了。进入五层,正面是一堵白墙,白墙上有一个铁制的翻盖,很大,掀开之后,里面一看就是垃圾桶。

这是一种老旧式样的垃圾桶,八九十年代非常常见,几乎每一栋楼房里都有一个,从顶楼通到底楼,高楼层的住户每天把垃圾投入墙壁上的铁制翻盖里面,垃圾一直掉到一楼垃圾箱里面,会有环卫工来清理。

沿着白墙往里走,便是公寓走廊,进入走廊右手边是第一扇房门,没有人,第二扇房门也在右手边,其实就是无面人居住的房间,但男人却忽略过去了。

因为这扇房门被墙壁给挡住了,它缩在侧面,一个类似电梯空间的地方,从走廊走过的人很难注意到,而且当时男人的注意力正被左手边的第二扇房门吸引,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脚步声。

是王莉莉发出的声音,无面人把自己安排在隐蔽的地方,就是怕有人会跟踪到此,而且他的房间也可以看到小区正面,一举两得,现在,无面人猛的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立刻就警觉起来。

拿着一个劲的敲门,里面王莉莉根本不敢应声,于是他喊了一声“里面有人吗?我是新来的管理员,来了解一下情况。”

“不用敲了,这里面的姑娘耳朵不太好,可能又忘了带助听器。”一个非常可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不禁回过头去看。

那是一个小姑娘,大概十四五岁左右,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小姑娘长得很可爱,五官小巧细致,皮肤也很白。她穿着一条印花的长袖连衣裙。

第八百九十四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十一幕

男人不是很相信她的话,因为刚才进来的时候,管理员室里面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上楼的时候也是,连人影都没有看到,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男人不相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小妹妹,你刚才在哪里玩呢?”男人问道。

女孩好像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朝着男人甜甜的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想走,刚刚踏出步伐,她的小手就被男人给握住了。

“要不我送你下楼吧,半夜一个人很危险的,我想你舅舅也一定在找你。”

“不用了,我自己会下楼,你不是要找房间里的阿姨吗?要不再敲门试试?说不定我们说话的时间里,阿姨已经戴上了助听器呢?”

女孩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并没有显露出惊慌,小手暖暖的,捏在男人冰凉的手心里,也没有挣脱。

男人看了一眼王莉莉那间房间的房门,叹口气说,算了吧,我还是跟你一起下楼,以后再打电话给她吧。

说完,向楼梯口走去,女孩只能跟着他一起走,一路上一直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男人也耐心的听着。

等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之后,王莉莉才打开一点房门,朝门外看去,她脸上早已是冷汗盈盈,呼吸也变得急促,一只手放在心脏上,能感觉到里面快节奏的跳动着。

‘到底是谁?难道是警察吗?无面人去哪里了?’

就这个时候,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之间响了起来,王莉莉吓得赶紧朝茶几扑过去,刚才她完全没有想过要把手机的音乐键关掉,现在无比后悔,万一被下去的人听到了,回上来怎么办?

手指颤抖着,匆匆忙忙将手机的音量关掉,然后接起电话,王莉莉不敢讲话,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王莉莉,是我。”沙哑的声音让她瞬间放松下来,那是无面人的声音。

王莉莉回去将房门关好,坐在床沿上说:“刚才有人敲我的门,你看到是谁了吗?”

“没看到,我也在房间里,不过,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那个人已经被管理员的外甥女带下楼去了。”

“管理员的外甥女?”王莉莉感到莫名其妙。

“这些你不用管,如果再有人来找你的话,你就说自己的听力不好,又把助听器给丢了,所以刚才没有应门,房租我已经交了一年,所以你不用担心管理员来收房子。”

“那我们今天还回不回别墅了?”

“不回了,过几天吧,现在风声太紧,可能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谁?”

“不知道!你听我的指挥就行,什么时候走我会发短信给你。”

“那你要是突然之间离开了,我找不到你的人怎么办?”王莉莉明显急躁起来,无面人要是不守信用,自己一个人逃跑,把她留在这儿当诱饵,那她可就前功尽弃了。

无面人说:“放心吧,我会每天过来给你送吃的,如果我没出现的话,你自己也知道别墅的方位,不是吗?对于一个知道我老巢在哪里的人,我怎么可能跑得掉呢?”

“话是这样说,不过你最好还是要守信,要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把警察带到你的老巢去的。”

“OK,没问题,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蚱蜢,我不会丢弃你的。”说完,无面人就挂断了电话。

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王莉莉根本无法安心,无面人虽然那么说,但他如果消失,将抛给王莉莉一大堆的麻烦,就算是避开警方找到他的别墅里去,也很可能面临被杀掉的结局。

带警察去吗?那她想要的东西就永远也无法得到了,这对于此刻的王莉莉来说,无论如何都不能甘心,因为她为此付出了现有的一切,包括亲人。

想到这里,王莉莉脑海中浮现出熟悉的脸庞,一股若隐若现的味道沁入鼻尖,让她差点掉下眼泪,‘就这么抛弃了,本该安逸的一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扪心自问,可是却没有答案,又或者说,问题的答案是此时此刻的她,没有办法回答的禁忌,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等待,现在就等于煎熬,可是不煎熬,又没有任何出路,王莉莉再次向房门走去,轻轻打开一条门缝,那门轴发出的吱嘎声都让她心惊肉跳。

黑暗的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王莉莉走到门外,伸手按亮了壁灯,重复看了一遍,走廊里确实没有人,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我得想想办法,至少弄清楚那家伙住在哪一间房间。’

这个时候,她的眼角无意之中瞥到斜对面墙壁凹进去的部分,那里的一扇破门一直开着,之前都没有人注意,‘也许里面会有电梯或者楼梯,可以通到公寓楼的后面什么的。’王莉莉想着。

可是等到她靠近,看到的却是一扇同自己那间出租屋一样的房门,房门紧闭着,钥匙就插在门上。

鬼使神差的,王莉莉身手拧动了钥匙……

第八百九十五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十二幕

夜已经很深了,颜慕恒和小冰两个人还在24小时营业的小吃店里面,一人面前放着一杯咖啡,小冰想要点一些吃的,被颜慕恒拒绝了,因为她自己身上没有带钱,所以坐在那里很不开心。

“切,穷鬼。”

暗自骂了一句,小冰斜着眼看向颜慕恒,希望能从他表情中看出一些尴尬来,不过却发现颜慕恒完全不在意,甚至连理都没有理她,正在全神贯注盯着对面的公寓楼看。

“喂,我说你,饿不饿?”

“不饿。”

“好吧,真小气,要是小狼的话,不管怎样都会想到我的。”小冰再次嘟囔了一句。

这一回颜慕恒回过头来,问:“小朗?”

“哦,不,是小狼,我一个朋友的名字。”王莉莉有点被颜慕恒的态度给弄糊涂了,随便回答道。

“他很像狼吗?男的女的?”颜慕恒继续问。

“不像,可我喜欢这么叫他,男的女的不告诉你,这是我的私事。”

“好吧,我也不感兴趣。”

“对了,公寓里有动静了吗?王莉莉还没有出来吗?”

小冰坐得有些疲倦了,她一边问,一边顺着颜慕恒的视线看过去,这时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男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然后便利店自动门传来一声乐音。

他们坐在便利店已经很长时间了,身边来来去去买东西的人很多,颜慕恒都没有侧目,这些人与他无关,男人出去一两分钟之后,颜慕恒对小冰说:“走吧。”

“哎?可是对面还没有动静呢。”小冰感到很奇怪,一双杏核眼滴溜溜的在马路对面打转,她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看了半天,当便利店门第二次乐音响起的时候,小冰才发现颜慕恒已经站在店门口了,忙不迭跟了过去。

‘真是块不会哄女孩开心的木头。’小冰在心里吐槽,两个人就这样走出了便利店,她觉得时间都浪费了。

不好开口指责颜慕恒,小冰其实对他还是有些怕怕的,走路时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颜慕恒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马路边上看着过往车辆,小冰以为他要穿马路,可没想到他居然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只见颜慕恒俯身跟司机攀谈着。

司机摇了摇手说:“不行,现在太晚了。”

“我出双倍车钱,怎么样?”颜慕恒继续挽留司机,好像真的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出租车司机稍微想了想,看了一眼颜慕恒高大的身躯,还是摇头,估计他是害怕颜慕恒半路袭击他,这么高大的男人,夜里可不好对付。

看出司机的心思,颜慕恒拿出身份证给他看,说:“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远,也不在郊区,而且我只是要送女朋友回家,没有别的想法。”

“是吗?你女朋友呢?”司机问。

颜慕恒随即招了招手,让小冰过去,中年司机眼前一亮,说:“真漂亮啊,怪不得你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

小冰问:“你和司机说了什么?”她因为离得远,没有听到具体内容。

“我说我要送你回家,上车吧。”

“嗯?”

“快上车。”颜慕恒又催促了一句,小冰只好顶着一张问号脸,跨进了他打开的车门。

等她坐定,颜慕恒指出了行驶的方向,出租车平稳的开了出去,目的地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不远,不消几分钟就可以到,而且也不是郊区。

在汽车上,颜慕恒一脸严肃,静静看着窗外,小冰也不好询问,但她乌黑的瞳孔一直都跟着颜慕恒的视线在移动,一刻也没有松懈。

一路无语,司机把他们送到了一片新建开发区的门口,颜慕恒付过车钱之后走下来,也没有等小冰,匆匆忙忙往开发区里面走去。

小冰只好一路小跑跟上,毕竟一个1米6几的女孩子和一个1米85以上的男人脚程是不能比的。

好不容易赶上颜慕恒,小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上公寓楼。”

简单一句话,却让小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颜慕恒继续解释:“刚才王莉莉和同伴根本没有从公寓楼上下来。”

“我知道啊,你是打算上楼去找他们吗?从这个完全不搭界的地方,要怎么上去?”

“这里就在刚才那个小区的后面,我很熟悉这座城市里的大街小巷,两个地方的位置相隔不远,中间弯弯曲曲的小巷出租车没法行进,但步行却可以,我们回去只要十分钟不到。”

“可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

“王莉莉很狡猾,而且她认识我,公寓楼的窗户朝向街道,我们坐着的便利店门前也朝向街道,如果她在楼上仔细观察外面,说不定可以看到我,也许这就是导致她不下楼的原因。”

“夜晚行动总要比白天来得安全,她不出来就蹊跷了,我们从这里回去,尽量沿着马路屋檐下面走,偷偷溜回公寓上楼看看,不出所料的话,他们会有所行动。”

颜慕恒虽然这样说,但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太确定,他也是在赌运气,但不赌运气,在便利店坐一个晚上,王莉莉不采取行动也无济于事,白天上班的人多了,更不容易跟踪。

一阵音乐铃声响起,小冰看了看自己的口袋,对颜慕恒说:“帅哥,是你的手机。”

“嗯,我知道。”

翻出手机来,颜慕恒赫然看到屏幕上有一条短信,是莫海右发来的:不论你现在在哪里?接下来的行动必须随时报告给我。

‘呼……’

刹那间,颜慕恒脸色就缓和了许多,从口气中可以听出,莫海右在担心他,这让他很开心。

“你笑什么笑?女朋友的短信吧?”

“关你屁事。”

“喂,你能不能礼貌一点?这样还算是辅警吗?”小冰抗议,可颜慕恒一点都不搭理她,反而加快了脚步。

小冰很快发现,颜慕恒居然在疾步行走的时候,不停按着手机按键,似乎都不用看。她好奇的凑过去看,因为身高差,根本看不到手机屏幕。

颜慕恒正在把他和小冰的情况报告给莫海右,短信一条一条发出去,直到两人接近原来的公寓楼下面,莫海右的回复才过来:

‘小恒,你不能带小冰一起上去,王莉莉身边那个人很危险,两个人的话,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她会拖累你的手脚。’

‘可是把她一个人放在下面,我也不放心,小遥让我带着她,一定会有用。’

‘你在原地等等。’

停下脚步,颜慕恒对小冰说:“我们在这里等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出来。”

“哦。”回答着,小冰躲到了颜慕恒后面,盯着公寓的出入口。

夜晚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屋檐下也变得潮湿阴冷。小冰不禁打了个寒颤,有心躲避着过路的人,她觉得这样子很难为情。

几分钟之后,莫海右的信息过来了,这是一条彩信,上面是一个女人的照片,颜慕恒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他不动声色把照片保存好,看了看法医先生后续发来的信息,心中已有定数。

“小冰,我们走吧。”

“真的上去呀!我们可没有逮捕证,遇到王莉莉要怎么办?”

“放心吧,你听我的就行。”

——

时间向前推移,无面人一直在看着窗外,他对调查案件的几个刑警很熟悉,此刻正看着对面便利店里的一男一女。

男的从进入便利店,无面人就盯上他了,很高大,一开始以为是谢云蒙,后来仔细辨认,无面人确定不是刑警先生,这也让他放松下来。

‘他们还没那么灵敏。’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无面人还是一直盯着颜慕恒和小冰看,很长一段时间,对面的人都毫无动静,他也像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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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六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十三幕

回到警局里面,付岩也是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他正在翻看桌子上的一大堆卷宗,关于黄巍,付军找到了非常有趣的东西。

他在尚源娱乐工作的几年间,不断在投资其他各种行业,比如游戏业,网上APP,小型娱乐工作室、明星经纪公司等等。

如果光是这样,付岩顶多认为他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但这些公司的经营时间都没有超过一年,有的甚至半年就倒闭了,究其原因,大多是因为其合伙人犯了违法的勾当,有的涉嫌非法集资,有的是偷税漏税,还有涉嫌套路贷的。

只有黄巍,至今为止平安无事,每一份材料中,他都只是作为当事人来为警方提供证词,完全对合伙人的犯罪事实一无所知,调查结果也没有对黄巍不利的证据。

‘真是太奇怪了,这个黄巍到底在做什么呢?’付岩放下手里的纸,陷入沉思。

付军把这些材料交给他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面可能涉及行业黑幕,如果调查出来,也许黄巍,尚源娱乐老板,甚至恽夜遥和恽峄城都脱不了干系,所以才让付军去秘密监视他们。

但回到办公室之后,仔细阅读卷宗,他又开始有了别的想法,首先,黄巍的这些合伙人大多是外地的,主营业务也与尚源娱乐关联不多。按照付岩的想法,尚源如果要洗钱,大可投资几部大成本影视剧,完全不用零零散散的去打这种擦边球。

其次,所有投资公司加起来的成本也不过千万,不及尚源一部电视剧的成本,但涉嫌的事情,其中任何一件只要与尚源挂钩,都可能导致它在娱乐圈的地位轰然倒塌,尚源的老板会那么傻吗?

还有,就是恽峄城,这个人除了在家写剧本和之外,根本就不做任何其他投资,他为尚源公司提供过很多剧本,也非常有名,这种人也不需要借助黄巍去做那些事,付岩想来想去,它们与黄巍合作的可能性都很低。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或者问题出在恽夜遥身上?看来调查要继红在黄巍身上才行,不从他那里打开突破口,真相很难浮出水面。’

这样想着,付岩伸手拿起了电话听筒。

电话是打给尚源娱乐公司的,接听电话的也是尚老板本人。

“你好,这里是尚源娱乐,请问您是?”

“你好,我是市区公安局的刑侦队长付岩,我想找你们老板谈一下。”

“哦,我就是。”

“那太好了,你们这里有一个叫黄巍的经理人吗?你知道这几天他在哪里?”

“有,这几天我也正在为黄巍的事情烦恼呢?”

“是吗?具体说说看。”

“好。”

接下来,尚老板就把这两天来黄巍的异常举动,包括他私自去机场接恽夜遥,欺骗恽夫人以及无端消失踪迹的所有事情全都讲述了一遍。

付岩听完,问道:“之前黄巍有什么异常举动?”

“没有……”尚老板的语气显得不太肯定,他犹豫了一下说:“不知道那件事算不算。”

“哪件事?”

“就是喝酒。黄巍刚进入公司的时候,不太会应酬喝酒,但近几年,他似乎酒量见长,每年都有一两次,他喝醉了没法来上班,每次几乎都会持续两三天才恢复。”

“后来我问了他的朋友,说是黄巍迷上了海边醉香居的自酿酒,这个反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也无权过问,只是警告他不要因为喝酒误了公司的工作就行。”

“那些醉酒的日期固定吗?”

“不固定,反正每年都会有几次。”

“你能提供近三年黄巍请假的具体日期吗?”

“可以,公司都有记录,我让人查了之后打印送过来。”

“不必了,发到我邮箱里就可以。”然后付岩提供了一个私人邮箱给对方,接着他问:“尚老板,除此之外,黄巍还有其他异常举动吗?比如瞒着公司做一些投资等等。”

“没有,这倒是没有发现过,但我不明白黄巍为什么要欺骗对恽夫人说他挪用了公司的资金,这可是要吃官司的,我完全想不明白这样做的目的。”尚老板声音听上去有些焦躁。

付岩说:“你先不要胡乱猜测,这件事警方会介入调查,你这边如果有什么新的信息,一定要及时提供给我们。”

“这是当然,哦,对了,我之前和恽编剧也通过电话,他说会把情况报告给谢警官,不知道现在他们通过电话没有。”

“我知道了,我会询问谢警官的,谢谢你的配合。”

第八百九十七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十四幕

王莉莉感觉鼻腔都快要受不了了,所以加快脚步向前走去,那个人说厕所就在楼道尽头向左拐的地方,楼道尽头倒是不远,走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就该拐弯了,跨上最后三级台阶,王莉莉探头向左手边望了一眼,还是斑驳的墙壁以及阴森黑暗的走廊。

她开始怀疑自己被骗了,心脏突突的跳动起来,但如果现在回转过去的话,肚子就会受不了的,所以只能咬牙继续向前走,脚步踏在水泥地面上黏黏涩涩的,好像脚下沾了口香糖一样。

‘感觉这是逊透了!’王莉莉心里抱怨着,手不自觉扶上墙壁,某些尖锐的东西,猛的擦过她的手,让她瞬间缩回了手。

低头看着手指上的皮肤,那里并没有划痕,王莉莉稍稍松了一口气,把双手放到背后,并且带着疑惑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什么都没有。

初夏的天气好像也变得阴冷了,王莉莉缩了缩脖子,连续停顿的脚步又跨了出去,这一回,比刚才更快了,走廊里只听见她噔噔噔小跑的脚步声。

一边跑动,王莉莉一边观察着周围,寻找属于卫生间的门,可是她看了好久,都没有合适的门扉,直到走廊尽头都是如此,心下的恐惧又增加了一分,但王莉莉并没有失去思考能力。

‘再往回走一段看看,这里也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调转身体往回走,这一回终于在右手边看到了一扇门,这扇门开着,里面是一条向下的楼梯,楼梯下面隐约可以看到指示卫生间的牌子,王莉莉赶紧走进去。

“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妈妈说话,妈妈总是破坏我想要的生活,我也总是想要从她的身边逃离,但她真正不在了,我却只感受到了空虚和寂寞,也许那样的生活真的已经习惯了……”王海成把头埋进双手之间,强装镇定的样子瞬间瓦解,虚空中响起了低低的吸气声,不像哭泣,却如同在哀述不幸。

莫海右等待着,等到王海成情绪缓和一点,才问:“王海成,流浪狗收容所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提起王明朗夫妇来找过你的事情,你能确定当时他们看到王明朗和王莉莉了吗?”

“可以确定,当时我和一个中年阿姨在收容所里工作,阿姨姓陆,就是流浪狗收容所的负责人。王明朗和王莉莉两个人走进收容所内部的时候,陆阿姨清清楚楚看到了,还同他们打了招呼。”

“他们和你谈论事情的时候,陆阿姨有没有看到呢?”

“我不清楚,当时陆续有工作人员来上班,也许他们之中有人注意到了,也许都没有,我们谈话的时间,不到五分钟,下午大家又都很忙碌。”

“然后呢?”

“然后我跟他们说了要考虑一下,他们就给了我一个礼拜的期限,说是到星期五为止,如果我还是犹豫不定的话,他们就会另找他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明朗和王莉莉分别是什么表情?”莫海右问。

“嗯,我没怎么注意,”王海成抹了一把眼睛,想了想说:“王莉莉一直站在王明朗背后,她看上去不太在意,王明朗谈话结束之后,还看了我好几眼,我觉得他好像要再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王明朗的表情呢?”

“他什么表情?我真的不太记得了,当时收容所里催着要回去干活,我就匆匆忙忙回去了。”王海成回答。

“你到达机场之后发生了什么?详细说说看。”

“我到达机场之后,在咖啡厅找到了王明朗,本来以为行动可以立刻开始,但是王明朗却让我先在机场免费发放小商品的屋子里等一等。”

“具体是怎么对你说的?”

“他说我们要等一个人,等这个人到达之后才能开始行动,我跟他说时间不能太长,因为我要上晚班,他满口答应,不会影响我的上班时间,只需要十来分钟就可以了。”

“可是没想到这一等居然就是半个多小时,王明朗一直都没有来找我,我只能在那间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你不能离开去找他吗?”

“不行,因为王明朗说,如果我离开的话,那3000元就拿不到了,他不会付钱给一个不听话的雇佣者,何况我们之间也没有合同,所以我只能听他的话。”

“以前这种行为他都没有过,哦,今天早上啊,门没有锁,我一开始也是很纳闷,心想顾先生是不是忘了,或者生病了,所以才直接上楼去查看的,想起来还真是凄惨,没想到顾先生会被人杀死,唉!”

“经过这次惊吓,我觉得自己可能以后都干不了家政工了,也许吧,应你们吉言,希望时间长了会好一点。你们可一定要逮住凶手,这家伙太残忍了,根本就不是人!”

“除了开门之外,他还害怕警察,不是那种正常的敬畏,而像是犯了罪一样的害怕。对了,最近我在小区门口常看到贴罚单的交警,有几次,我目送顾先生外出,他一看到交警就躲,要不就是离得远远的站在那里,等交警离开再出去。反正很奇怪就是了。”

“再有什么吗?就是他喝酒的量增大了许多,这一个月来每天都往家里带酒,而且喝完了就摔酒桶,抱怨,我也快要听不下去了。”

“警察先生,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要知道的话,我能隐瞒你们吗?顾先生喝了酒之后有些口齿不清,再加上他语速快,我一点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对,我刚才是说过他抱怨作品得不到重视的事情,但那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只言片语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我只是阐述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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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八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十五幕

视线转移到恽峄城家里,本来决定一早就给警局打电话的恽峄城,却临时决定不打了,至于原因,和晚上恽夫人跟他谈起莫海右的事情不无关系。

其实,恽峄城很清楚莫海右的真实身份,他也不是莫不关心对方的情况,就像恽夫人猜测的那样,他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

至今,恽夜遥和莫海右对感情的专一,都像极了恽峄城,他年轻时就是这么一个痴心的人,只不过命运对待他比对待他的两个儿子要无情的多。

恽夫人此刻安静的躺在床上,也许是晚上谈话没有好好休息,她睡得很熟,床头柜上放着一台小巧的仪器,像是治疗仪,此刻打开着,正在自动清洗,发出轻微嗡嗡的声音。

手机就放在治疗仪的边上,恽峄城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之后,对着话筒轻声说:“喂,是刘医生吗?抱歉,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我想了解一下,最近我夫人的记忆情况有没有改善?”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恽峄城点了点头说:“那就拜托你了,过去的那一段记忆现在还不能让她想起来,还有那孩子,也是个医生,不过他的工作比较特殊,你认为他会靠自己治疗恢复记忆吗?”

这一次的回答明显让恽峄城松了一口气,他叹息着说:“我夫人的健康状况就交给你了,一定要让她其他方面都好起来,不管花多少钱都行。还有过去她脸部的手术目前还有一些后遗症,你也一定要帮我隐瞒过去。”

一分多钟之后,恽峄城挂断了手机,随手放在桌上之后,他看向恽夫人,伸手抚上那张与记忆中又几分相似的脸庞,眼眶渐渐湿润了……

时间往前回溯一点点,凌晨5:37,恽夜遥和谢云蒙正在海滩边寻找颜慕恒留下的线索。

从地下室和海滩边的痕迹来看,颜慕恒和小冰应该是跳入海里避开刑警目光的,恽夜遥算是有些小小的惊讶,他原本以为颜慕恒不会游泳。

“这家伙,躲在海水里,要一点动静都没有,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他到底还有多少隐藏技能是我们不知道的?”恽夜遥调侃似的问谢云蒙。

谢云蒙只是蹲在那里,微微摇了摇头,说:“没那么简单,警员会从沙滩上的脚印看出有人跳进了海里,除非这家伙在下水之前有办法把脚印去除掉。”

“确实如此,”恽夜遥应和,走到了谢云蒙身边,“如果他是迫不得已跳进海里躲避的,那么脚印肯定没办法去除;如果他是有别的打算,比如并没有刑警发现他的踪迹,而是故意跳进海里,希望我们从中得到某些线索的话,脚印也就可能是故意保留的了。”

谢云蒙站起身来,问:“可是从脚印和海水着两方面,我们能得出什么样的线索呢?”

那就要回里面去看看了,恽夜遥故弄玄虚,谢云蒙知道他总是这个样子,也不计较,而是跟着演员先生一起往酒坊后门走去。

回进刚刚出来的地方,两个人直接走进了楼梯边上酒窖的门,谢云蒙站在门口,等待着恽夜遥的解答。

恽夜遥拿起一个作为赠品的小酒桶,说:“海水没有别的意思,只可能是指代这些自酿酒,因为只有它们混合了海水的气息。然后是沙滩上没有被海水冲走的脚印,小蒙你认为那些脚印的图案像什么?”

“图案?什么也不像啊,等等……沙滩上的脚印没有花纹,我本来以为那些脚印只是被冲淡了。”

“不是这样的,小蒙,海水如果冲平了脚印上的花纹,那么脚印的轮廓也一起会被冲掉,就算冲淡,花纹也应该可以模糊看到,那些脚印只能说明,颜慕恒把说明东西垫在了脚底下。”

一边说着,恽夜遥一边在一个一个酒桶之间寻找着,并小心不去踩到地上的尸体痕迹,几分钟之后,他在一个酒桶前停下脚步,将它拿起来握在手心里,酒桶比他的拳头大不了多少,放在其他酒桶的后面,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

这个酒桶上没有商标,表面湿湿的,粘着一些砂砾,恽夜遥说:“我想小恒是要我们根据脚印来寻找这个酒桶,脚印没有花纹,就代表他把酒桶上的商标纸粘在脚底下。”

“一般这种商标会环绕酒桶外围一圈,拉直了,正好将整个脚底覆盖住。而酒桶上的砂砾,也是他希望我们检查这个酒桶的暗示。”说完,恽夜遥打开酒桶盖子。

立刻,一股酒香铺面而来,盖子没有封死,就证明酒桶之前被人打开过,恽夜遥把酒桶倒过来,里面没有酒,只掉出了一张小纸条,展开上面写着无面人。

谢云蒙接过纸条,问:“无面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不过很可能是王莉莉的同伙,或者是指挥王莉莉的人。”

“那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找这两个人?”

恽夜遥把鼻子凑近酒桶边缘闻了闻,笑着说:“小恒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怎么说?”

“小蒙,你来闻闻就知道了。”

谢云蒙疑惑的看了恽夜遥一眼,走到他面前,伸手接过酒桶凑近鼻尖,立刻一股海水的味道冲进鼻腔,可没有别的异常,他再次抬头看向恽夜遥。

演员先生也不做声,用眼神示意谢云蒙再闻闻,刑警先生只好再次把鼻尖凑近酒桶,这一回,还没有闻到什么,他就看到酒桶边缘伸出一片薄薄的触角。

“那是什么?”谢云蒙猛地抬起头来,用手指将里面的东西抠出来,居然是黄色的蜗牛。

恽夜遥说:“这是一种海蜗牛,能在浅海里找到,也容易被浪潮推到沙滩上来,你看这个海蜗牛的壳缺损了一大块,酒桶里应该还有几个海蜗牛,也许颜慕恒利用了这东西的壳,给我们指明方向,黄色在沙滩上可是很明显的。”

“走,去离开海滩的路上看看。”谢云蒙将酒桶带上,朝外走去,恽夜遥立刻快步跟上,两个人回到沙滩上,谢云蒙顺手将酒桶扔进海里,里面的海蜗牛还活着,扔进海里它们自己会逃生。

很快,刑警和演员就来到了沙滩另一头,一路寻找,果然从几个脚印下面抠出了黄色的碎壳,根据这些脚印指明的方向,他们一路寻找,又从一些街道角落里找到了碎壳,慢慢接近王莉莉和无面人租住的公寓附近。

此刻,公寓楼里面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我们还是要把时间线推移到凌晨五点以前,来看看王莉莉进入无面人的租住屋之后发生的事情。

第八百九十九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十六幕

而此刻,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则坐在管理员室里面,和中年油腻大叔攀谈着,这位大叔非常健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女人只能一边应和,一边期待男人快点回归。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一来她没有说明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二来这个男人所办的事,恰恰是和她息息相关的。

“大叔,楼上一共住了多少人啊。”女人问道。

“说实在话,我也不清楚,楼上有的住户白天黑夜都不回来,这是租的空房间,而且我是去年才来的管理员,有些住户都已经住了5、6年了,所以根本搞不清楚。”

“那你们怎么登记收费呀?”

“当然是要住户主动来找我们咯,要不然怎么办?他们要离开总要退房的吧,平时的话费用都是一年一交,所以不必花多大的力气。”管理员大叔轻描淡写的说。

女人感觉这栋公寓的烂账肯定很多,不过她没有说出口,又朝楼上望了一眼。

管理员大叔说:“你们确定要找的人就在楼上吗?会不会出门去了?”

“应该确定的吧。”女人说的有些临摹两可,所以管理员大叔也顺着她的视线朝楼上看去。

视线回到正在上楼的男人身上,他正在敲一扇房门,而这扇房门正是王莉莉所住的房间。这里我有必要把楼层上面的环境简单描述一下:

这里是五层,也就是公寓楼的最顶层,楼梯上来之后,再往上走半层就没有平台了。进入五层,正面是一堵白墙,白墙上有一个铁制的翻盖,很大,掀开之后,里面一看就是垃圾桶。

这是一种老旧式样的垃圾桶,八九十年代非常常见,几乎每一栋楼房里都有一个,从顶楼通到底楼,高楼层的住户每天把垃圾投入墙壁上的铁制翻盖里面,垃圾一直掉到一楼垃圾箱里面,会有环卫工来清理。

沿着白墙往里走,便是公寓走廊,进入走廊右手边是第一扇房门,没有人,第二扇房门也在右手边,其实就是无面人居住的房间,但男人却忽略过去了。

因为这扇房门被墙壁给挡住了,它缩在侧面,一个类似电梯空间的地方,从走廊走过的人很难注意到,而且当时男人的注意力正被左手边的第二扇房门吸引,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脚步声。

是王莉莉发出的声音,无面人把自己安排在隐蔽的地方,就是怕有人会跟踪到此,而且他的房间也可以看到小区正面,一举两得,现在,无面人猛的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立刻就警觉起来。

拿着一个劲的敲门,里面王莉莉根本不敢应声,于是他喊了一声:“里面有人吗?我是新来的管理员,来了解一下情况。”

“不用敲了,这里面的姑娘耳朵不太好,可能又忘了带助听器。”一个非常可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不禁回过头去看。

那是一个女孩,大概十四五岁左右,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长得很可爱,五官小巧精致,皮肤也很白,身上穿着一条印花的长袖连衣裙。

“请问,这里面住的人你认识吗?”男人很有礼貌,俯下身问女孩。

“不认识,是听对面的叔叔这样告诉我的。”

女孩伸出手指了指对面无面人的房间,男人随即看过去,眼中流露出疑惑。

他问:“对面的叔叔在房间里吗?”

“他刚刚走了,就在你敲门的时候,我们在楼梯口遇到的,他让我告诉你房间里阿姨的状况。”

“那么你自己住在几楼呢?”

“我吗?”女孩停顿了一下,说:“我是公寓管理员的外甥女,今天来玩的。”

男人不是很相信她的话,因为刚才进来的时候,管理员室里面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上楼的时候也是,连人影都没有看到,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男人不相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小妹妹,你刚才在哪里玩呢?”男人问道。

女孩好像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朝着男人甜甜的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想走,刚刚踏出步伐,她的小手就被男人给握住了。

“要不我送你下楼吧,半夜一个人很危险的,我想你舅舅也一定在找你。”

“不用了,我自己会下楼,你不是要找房间里的阿姨吗?要不再敲门试试?说不定我们说话的时间里,阿姨已经戴上了助听器呢?”

女孩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并没有显露出惊慌,小手暖暖的,捏在男人冰凉的手心里,也没有挣脱。

男人看了一眼王莉莉那间房间的房门,叹口气说,算了吧,我还是跟你一起下楼,以后再打电话给她吧。

说完,下楼梯口走去,女孩只能跟着他一起走,一路上一直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男人也耐心的听着。

等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之后,王莉莉快打开一点房门,朝门外看去,她脸上早已是冷汗盈盈,呼吸也变得急促,一只手放在心脏上,能感觉到里面快节奏的跳动着。

‘到底是谁?难道是警察吗?无面人去哪里了?’

就这个时候,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之间响了起来,王莉莉吓得赶紧朝茶几扑过去,刚才她完全没有想过要把手机的音乐键关掉,现在无比后悔,万一被下去的人听到了,回上来怎么办?

手指颤抖着,匆匆忙忙将手机的音量关掉,然后接起电话,王莉莉不敢讲话,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王莉莉,是我。”沙哑的声音让她瞬间放松下来,那是无面人的声音。

王莉莉回去将房门关好,坐在床沿上说:“刚才有人敲我的门,你看到是谁了吗?”

“没看到,我也在房间里,不过,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那个人已经被管理员的外甥女带下楼去了。”

“管理员的外甥女?”王莉莉感到莫名其妙。

“这些你不用管,如果再有人来找你的话,你就说自己的听力不好,又把助听器给丢了,所以刚才没有应门,房租我已经交了一年,所以你不用担心管理员来收房子。”

“那我们今天还回不回别墅了?”

“不回了,过几天吧,现在风声太紧,可能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谁?”

“不知道!你听我的指挥就行,什么时候走我会发短信给你。”

“那你要是突然之间离开了,我找不到你的人怎么办?”王莉莉明显急躁起来,无面人要是不守信用,自己一个人逃跑,把她留在这儿当诱饵,那她可就前功尽弃了。

无面人说:“放心吧,我会每天过来给你送吃的,如果我没出现的话,你自己也知道别墅的方位,不是吗?对于一个知道我老巢在哪里的人,我怎么可能跑得掉呢?”

“话是这样说,不过你最好还是要守信,要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把警察带到你的老巢去的。”

“OK,没问题,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蚱蜢,我不会丢弃你的。”说完,无面人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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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十七幕

通话结束之后,付岩收起卷宗,打了一通电话给恽夜遥的父亲恽峄城,但电话没有打通,他离开办公室,去查看莫海右那边送过来的验尸报告。

视线转移到恽峄城家里,本来决定一早就给警局打电话的恽峄城,却临时决定不打了,至于原因,和晚上恽夫人跟他谈起莫海右的事情不无关系。

其实,恽峄城很清楚莫海右的真实身份,他也不是莫不关心对方的情况,就像恽夫人猜测的那样,他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

至今,恽夜遥和莫海右对感情的专一,都像极了恽峄城,他年轻时就是这么一个痴心的人,只不过命运对待他比对待他的两个儿子要无情的多。

恽夫人此刻安静的躺在床上,也许是晚上谈话没有好好休息,她睡得很熟,床头柜上放着一台小巧的仪器,像是治疗仪,此刻打开着,正在自动清洗,发出轻微嗡嗡的声音。

手机就放在治疗仪的边上,恽峄城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之后,对着话筒轻声说:“喂,是刘医生吗?抱歉,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我想了解一下,最近我夫人的记忆情况有没有改善?”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恽峄城点了点头说:“那就拜托你了,过去的那一段记忆现在还不能让她想起来,还有那孩子,也是个医生,不过他的工作比较特殊,你认为他会靠自己治疗恢复记忆吗?”

这一次的回答明显让恽峄城松了一口气,他叹息着说:“我夫人的健康状况就交给你了,一定要让她其他方面都好起来,不管花多少钱都行。还有过去她脸部的手术目前还有一些后遗症,你也一定要帮我隐瞒过去。”

一分多钟之后,恽峄城挂断了手机,随手放在桌上之后,他看向恽夫人,伸手抚上那张与记忆中又几分相似的脸庞,眼眶渐渐湿润了……

——

时间往前回溯一点点,凌晨5:37,恽夜遥和谢云蒙正在海滩边寻找颜慕恒留下的线索。

从地下室和海滩边的痕迹来看,颜慕恒和小冰应该是跳入海里避开刑警目光的,恽夜遥算是有些小小的惊讶,他原本以为颜慕恒不会游泳。

“这家伙,躲在海水里,要一点动静都没有,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他到底还有多少隐藏技能是我们不知道的?”恽夜遥调侃似的问谢云蒙。

谢云蒙只是蹲在那里,微微摇了摇头,说:“没那么简单,警员会从沙滩上的脚印看出有人跳进了海里,除非这家伙在下水之前有办法把脚印去除掉。”

“确实如此,”恽夜遥应和,走到了谢云蒙身边,“如果他是迫不得已跳进海里躲避的,那么脚印肯定没办法去除;如果他是有别的打算,比如并没有刑警发现他的踪迹,而是故意跳进海里,希望我们从中得到某些线索的话,脚印也就可能是故意保留的了。”

谢云蒙站起身来,问:“可是从脚印和海水着两方面,我们能得出什么样的线索呢?”

那就要回里面去看看了,恽夜遥故弄玄虚,谢云蒙知道他总是这个样子,也不计较,而是跟着演员先生一起往酒坊后门走去。

回进刚刚出来的地方,两个人直接走进了楼梯边上酒窖的门,谢云蒙站在门口,等待着恽夜遥的解答。

恽夜遥拿起一个作为赠品的小酒桶,说:“海水没有别的意思,只可能是指代这些自酿酒,因为只有它们混合了海水的气息。然后是沙滩上没有被海水冲走的脚印,小蒙你认为那些脚印的图案像什么?”

“图案?什么也不像啊,等等……沙滩上的脚印没有花纹,我本来以为那些脚印只是被冲淡了。”

“不是这样的,小蒙,海水如果冲平了脚印上的花纹,那么脚印的轮廓也一起会被冲掉,就算冲淡,花纹也应该可以模糊看到,那些脚印只能说明,颜慕恒把说明东西垫在了脚底下。”

一边说着,恽夜遥一边在一个一个酒桶之间寻找着,并小心不去踩到地上的尸体痕迹,几分钟之后,他在一个酒桶前停下脚步,将它拿起来握在手心里,酒桶比他的拳头大不了多少,放在其他酒桶的后面,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

这个酒桶上没有商标,表面湿湿的,粘着一些砂砾,恽夜遥说:“我想小恒是要我们根据脚印来寻找这个酒桶,脚印没有花纹,就代表他把酒桶上的商标纸粘在脚底下。”

“一般这种商标会环绕酒桶外围一圈,拉直了,正好将整个脚底覆盖住。而酒桶上的砂砾,也是他希望我们检查这个酒桶的暗示。”说完,恽夜遥打开酒桶盖子。

立刻,一股酒香铺面而来,盖子没有封死,就证明酒桶之前被人打开过,恽夜遥把酒桶倒过来,里面没有酒,只掉出了一张小纸条,展开上面写着‘无面人’。

谢云蒙接过纸条,问:“无面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不过很可能是王莉莉的同伙,或者是指挥王莉莉的人。”

“那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找这两个人?”

恽夜遥把鼻子凑近酒桶边缘闻了闻,笑着说:“小恒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怎么说?”

“小蒙,你来闻闻就知道了。”

谢云蒙疑惑的看了恽夜遥一眼,走到他面前,伸手接过酒桶凑近鼻尖,立刻一股海水的味道冲进鼻腔,可没有别的异常,他再次抬头看向恽夜遥。

演员先生也不做声,用眼神示意谢云蒙再闻闻,刑警先生只好再次把鼻尖凑近酒桶,这一回,还没有闻到什么,他就看到酒桶边缘伸出一片薄薄的触角。

“那是什么?”谢云蒙猛地抬起头来,用手指将里面的东西抠出来,居然是黄色的蜗牛。

恽夜遥说:“这是一种海蜗牛,能在浅海里找到,也容易被浪潮推到沙滩上来,你看这个海蜗牛的壳缺损了一大块,酒桶里应该还有几个海蜗牛,也许颜慕恒利用了这东西的壳,给我们指明方向,黄色在沙滩上可是很明显的。”

“走,去离开海滩的路上看看。”谢云蒙将酒桶带上,朝外走去,恽夜遥立刻快步跟上,两个人回到沙滩上,谢云蒙顺手将酒桶扔进海里,里面的海蜗牛还活着,扔进海里它们自己会逃生。

很快,刑警和演员就来到了沙滩另一头,一路寻找,果然从几个脚印下面抠出了黄色的碎壳,根据这些脚印指明的方向,他们一路寻找,又从一些街道角落里找到了碎壳,慢慢接近王莉莉和无面人租住的公寓附近。

此刻,公寓楼里面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我们还是要把时间线推移到凌晨五点以前,来看看王莉莉进入无面人的租住屋之后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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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一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十八幕

时间往前回溯一点点,凌晨5:37,恽夜遥和谢云蒙正在海滩边寻找颜慕恒留下的线索。

从地下室和海滩边的痕迹来看,颜慕恒和小冰应该是跳入海里避开刑警目光的,恽夜遥算是有些小小的惊讶,他原本以为颜慕恒不会游泳。

“这家伙,躲在海水里,要一点动静都没有,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他到底还有多少隐藏技能是我们不知道的?”恽夜遥调侃似的问谢云蒙。

谢云蒙只是蹲在那里,微微摇了摇头,说:“没那么简单,警员会从沙滩上的脚印看出有人跳进了海里,除非这家伙在下水之前有办法把脚印去除掉。”

“确实如此,”恽夜遥应和,走到了谢云蒙身边,“如果他是迫不得已跳进海里躲避的,那么脚印肯定没办法去除;如果他是有别的打算,比如并没有刑警发现他的踪迹,而是故意跳进海里,希望我们从中得到某些线索的话,脚印也就可能是故意保留的了。”

谢云蒙站起身来,问:“可是从脚印和海水着两方面,我们能得出什么样的线索呢?”

那就要回里面去看看了,恽夜遥故弄玄虚,谢云蒙知道他总是这个样子,也不计较,而是跟着演员先生一起往酒坊后门走去。

回进刚刚出来的地方,两个人直接走进了楼梯边上酒窖的门,谢云蒙站在门口,等待着恽夜遥的解答。

恽夜遥拿起一个作为赠品的小酒桶,说:“海水没有别的意思,只可能是指代这些自酿酒,因为只有它们混合了海水的气息。然后是沙滩上没有被海水冲走的脚印,小蒙你认为那些脚印的图案像什么?”

“图案?什么也不像啊,等等……沙滩上的脚印没有花纹,我本来以为那些脚印只是被冲淡了。”

“不是这样的,小蒙,海水如果冲平了脚印上的花纹,那么脚印的轮廓也一起会被冲掉,就算冲淡,花纹也应该可以模糊看到,那些脚印只能说明,颜慕恒把说明东西垫在了脚底下。”

一边说着,恽夜遥一边在一个一个酒桶之间寻找着,并小心不去踩到地上的尸体痕迹,几分钟之后,他在一个酒桶前停下脚步,将它拿起来握在手心里,酒桶比他的拳头大不了多少,放在其他酒桶的后面,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

这个酒桶上没有商标,表面湿湿的,粘着一些砂砾,恽夜遥说:“我想小恒是要我们根据脚印来寻找这个酒桶,脚印没有花纹,就代表他把酒桶上的商标纸粘在脚底下。”

“一般这种商标会环绕酒桶外围一圈,拉直了,正好将整个脚底覆盖住。而酒桶上的砂砾,也是他希望我们检查这个酒桶的暗示。”说完,恽夜遥打开酒桶盖子。

立刻,一股酒香铺面而来,盖子没有封死,就证明酒桶之前被人打开过,恽夜遥把酒桶倒过来,里面没有酒,只掉出了一张小纸条,展开上面写着‘无面人’。

因为这扇房门被墙壁给挡住了,它缩在侧面,一个类似电梯空间的地方,从走廊走过的人很难注意到,而且当时男人的注意力正被左手边的第二扇房门吸引,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脚步声。

是王莉莉发出的声音,无面人把自己安排在隐蔽的地方,就是怕有人会跟踪到此,而且他的房间也可以看到小区正面,一举两得,现在,无面人猛的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立刻就警觉起来。

男人一个劲的敲门,里面王莉莉根本不敢应声,于是他喊了一声:“里面有人吗?我是新来的管理员,来了解一下情况。”

“不用敲了,这里面的姑娘耳朵不太好,可能又忘了带助听器。”一个非常可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不禁回过头去看。

那是一个女孩,大概十四五岁左右,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长得很可爱,五官小巧精致,皮肤也很白,身上穿着一条印花的长袖连衣裙。

“请问,这里面住的人你认识吗?”男人很有礼貌,俯下身问女孩。

“不认识,是听对面的叔叔这样告诉我的。”

女孩伸出手指了指对面无面人的房间,男人随即看过去,眼中流露出疑惑。

他问:“对面的叔叔在房间里吗?”

“他刚刚走了,就在你敲门的时候,我们在楼梯口遇到的,他让我告诉你房间里阿姨的状况。”

“那么你自己住在几楼呢?”

“我吗?”女孩停顿了一下,说:“我是公寓管理员的外甥女,今天来玩的。”

男人不是很相信她的话,因为刚才进来的时候,管理员室里面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上楼的时候也是,连人影都没有看到,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男人不相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小妹妹,你刚才在哪里玩呢?”男人问道。

女孩好像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朝着男人甜甜的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想走,刚刚踏出步伐,她的小手就被男人给握住了。

“要不我送你下楼吧,半夜一个人很危险的,我想你舅舅也一定在找你。”

“不用了,我自己会下楼,你不是要找房间里的阿姨吗?要不再敲门试试?说不定我们说话的时间里,阿姨已经戴上了助听器呢?”

“OK,没问题,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蚱蜢,我不会丢弃你的。”说完,无面人就挂断了电话。

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王莉莉根本无法安心,无面人虽然那么说,但他如果消失,将抛给王莉莉一大堆的麻烦,就算是避开警方,找到他的别墅里去,也很可能面临被杀掉的结局。

带警察去吗?那她想要的东西就永远也无法得到了,这对于此刻的王莉莉来说,无论如何都不能甘心,因为她为此付出了现有的一切,包括亲人。

想到这里,王莉莉脑海中浮现出熟悉的脸庞,一股若隐若现的味道沁入鼻尖,让她差点掉下眼泪,‘就这么抛弃了本该安逸的一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扪心自问,可是却没有答案,又或者说,问题的答案是此时此刻的她,没有办法回答的禁忌,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等待,现在就等于煎熬,可是不煎熬,又没有任何出路,王莉莉再次向房门走去,轻轻打开一条门缝,那门轴发出的吱嘎声都让她心惊肉跳。

第九百零二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十九幕

‘可是把她一个人放在下面,我也不放心,小遥让我带着她,一定会有用。’

‘你在原地等等。’

停下脚步,颜慕恒对小冰说:“我们在这里等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出来。”

“哦。”回答着,小冰躲到了颜慕恒后面,盯着公寓的出入口。

夜晚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屋檐下也变得潮湿阴冷。小冰不禁打了个寒颤,有心躲避着过路的人,她觉得这样子很难为情。

几分钟之后,莫海右的信息过来了,这是一条彩信,上面是一个女人的照片,颜慕恒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他不动声色把照片保存好,看了看法医先生后续发来的信息,心中已有定数。

“小冰,我们走吧。”

“真的上去呀!我们可没有逮捕证,遇到王莉莉要怎么办?”

“放心吧,你听我的就行。”

——

时间向前推移,无面人一直在看着窗外,他对调查案件的几个刑警很熟悉,此刻正看着对面便利店里的一男一女。

男的从进入便利店,无面人就盯上他了,很高大,一开始以为是谢云蒙,后来仔细辨认,无面人确定不是刑警先生,这也让他放松下来。

‘他们还没那么灵敏。’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无面人还是一直盯着颜慕恒和小冰看,很长一段时间,对面的人都毫无动静,他也像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后来安顿王莉莉离开了几分钟,回来之后,他发现颜慕恒还没有离开,于是向公寓楼下走去,他想借着买东西好好看一看便利店里男人的容貌。

从颜慕恒身边走过的,拎着大包小包的男人正是无面人,当然是改变了外表的。

近距离看,无面人看到了一张对他来说陌生的脸庞,这一回总算是安心了,他直接回到了楼上,把手提袋里的东西扔给王莉莉去整理,自己回到另一间房间里。

此刻颜慕恒带着小冰正在进入出租车,无面人只瞥了一眼,就躺倒在床上,他也需要休息一会儿。

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王莉莉根本无法安心,无面人虽然那么说,但他如果消失,将抛给王莉莉一大堆的麻烦,就算是避开警方,找到他的别墅里去,也很可能面临被杀掉的结局。

带警察去吗?那她想要的东西就永远也无法得到了,这对于此刻的王莉莉来说,无论如何都不能甘心,因为她为此付出了现有的一切,包括亲人。

想到这里,王莉莉脑海中浮现出熟悉的脸庞,一股若隐若现的味道沁入鼻尖,让她差点掉下眼泪,‘就这么抛弃了本该安逸的一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扪心自问,可是却没有答案,又或者说,问题的答案是此时此刻的她,没有办法回答的禁忌,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等待,现在就等于煎熬,可是不煎熬,又没有任何出路,王莉莉再次向房门走去,轻轻打开一条门缝,那门轴发出的吱嘎声都让她心惊肉跳。

黑暗的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王丽丽走到门外,伸手按亮了壁灯,重复看了一遍,走廊你确定没有人,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我得想想办法,至少弄清楚那家伙住在哪一间房间。’

这个时候,她的眼角无意中瞥到斜对面墙壁凹进去的部分,那里的一声破门一直开着,之前都没有人注意,“也许里面会有电梯或者楼梯,可以通到公寓楼的后面什么的。”王莉莉想着。

可是等到她靠近,看到的却是一扇同自己那间出租屋一样的房门,房门紧闭着,钥匙就插在门上。

鬼使神差的,王莉莉伸手拧动了钥匙……

至今,恽夜遥和莫海右对感情的专一,都像极了恽峄城,他年轻时就是这么一个痴心的人,只不过命运对待他比对待他的两个儿子要无情的多。

恽夫人此刻安静的躺在床上,也许是晚上谈话没有好好休息,她睡得很熟,床头柜上放着一台小巧的仪器,像是治疗仪,此刻打开着,正在自动清洗,发出轻微嗡嗡的声音。

手机就放在治疗仪的边上,恽峄城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之后,对着话筒轻声说:“喂,是刘医生吗?抱歉,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我想了解一下,最近我夫人的记忆情况有没有改善?”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恽峄城点了点头说:“那就拜托你了,过去的那一段记忆现在还不能让她想起来,还有那孩子,也是个医生,不过他的工作比较特殊,你认为他会靠自己治疗恢复记忆吗?”

这一次的回答明显让恽峄城松了一口气,他叹息着说:“我夫人的健康状况就交给你了,一定要让她其他方面都好起来,不管花多少钱都行。还有过去她脸部的手术目前还有一些后遗症,你也一定要帮我隐瞒过去。”

一分多钟之后,恽峄城挂断了手机,随手放在桌上之后,他看向恽夫人,伸手抚上那张与记忆中又几分相似的脸庞,眼眶渐渐湿润了……

——

时间往前回溯一点点,凌晨5:37,恽夜遥和谢云蒙正在海滩边寻找颜慕恒留下的线索。

从地下室和海滩边的痕迹来看,颜慕恒和小冰应该是跳入海里避开刑警目光的,恽夜遥算是有些小小的惊讶,他原本以为颜慕恒不会游泳。

“这家伙,躲在海水里,要一点动静都没有,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他到底还有多少隐藏技能是我们不知道的?”恽夜遥调侃似的问谢云蒙。

谢云蒙只是蹲在那里,微微摇了摇头,说:“没那么简单,警员会从沙滩上的脚印看出有人跳进了海里,除非这家伙在下水之前有办法把脚印去除掉。”

“确实如此,”恽夜遥应和,走到了谢云蒙身边,“如果他是迫不得已跳进海里躲避的,那么脚印肯定没办法去除;如果他是有别的打算,比如并没有刑警发现他的踪迹,而是故意跳进海里,希望我们从中得到某些线索的话,脚印也就可能是故意保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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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三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二十幕

“一般这种商标会环绕酒桶外围一圈,拉直了,正好将整个脚底覆盖住。{随}{梦} щ{suimеng][lā}而酒桶上的砂砾,也是他希望我们检查这个酒桶的暗示。”说完,恽夜遥打开酒桶盖子。

立刻,一股酒香铺面而来,盖子没有封死,就证明酒桶之前被人打开过,恽夜遥把酒桶倒过来,里面没有酒,只掉出了一张小纸条,展开上面写着‘无面人’。

谢云蒙接过纸条,问:“无面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不过很可能是王莉莉的同伙,或者是指挥王莉莉的人。”

“那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找这两个人?”

恽夜遥把鼻子凑近酒桶边缘闻了闻,笑着说:“小恒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怎么说?”

“小蒙,你来闻闻就知道了。”

谢云蒙疑惑的看了恽夜遥一眼,走到他面前,伸手接过酒桶凑近鼻尖,立刻一股海水的味道冲进鼻腔,可没有别的异常,他再次抬头看向恽夜遥。

演员先生也不做声,用眼神示意谢云蒙再闻闻,刑警先生只好再次把鼻尖凑近酒桶,这一回,还没有闻到什么,他就看到酒桶边缘伸出一片薄薄的触角。

“那是什么?”谢云蒙猛地抬起头来,用手指将里面的东西抠出来,居然是黄色的蜗牛。

恽夜遥说:“这是一种海蜗牛,能在浅海里找到,也容易被浪潮推到沙滩上来,你看这个海蜗牛的壳缺损了一大块,酒桶里应该还有几个海蜗牛,也许颜慕恒利用了这东西的壳,给我们指明方向,黄色在沙滩上可是很明显的。”

“走,去离开海滩的路上看看。”谢云蒙将酒桶带上,朝外走去,恽夜遥立刻快步跟上,两个人回到沙滩上,谢云蒙顺手将酒桶扔进海里,里面的海蜗牛还活着,扔进海里它们自己会逃生。

很快,刑警和演员就来到了沙滩另一头,一路寻找,果然从几个脚印下面抠出了黄色的碎壳,根据这些脚印指明的方向,他们一路寻找,又从一些街道角落里找到了碎壳,慢慢接近王莉莉和无面人租住的公寓附近。

此刻,公寓楼里面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我们还是要把时间线推移到凌晨五点以前,来看看王莉莉进入无面人的租住屋之后发生的事情。

“好。”

接下来,尚老板就把这两天来黄巍的异常举动,包括他私自去机场接恽夜遥,欺骗恽夫人以及无端消失踪迹的所有事情全都讲述了一遍。

付岩听完,问道:“之前黄巍有什么异常举动?”

“没有……”尚老板的语气显得不太肯定,他犹豫了一下说:“不知道那件事算不算。”

“哪件事?”

“就是喝酒。黄巍刚进入公司的时候,不太会应酬喝酒,但近几年,他似乎酒量见长,每年都有一两次,他喝醉了没法来上班,每次几乎都会持续两三天才恢复。”

“后来我问了他的朋友,说是黄巍迷上了海边醉香居的自酿酒,这个反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也无权过问,只是警告他不要因为喝酒误了公司的工作就行。”

“那些醉酒的日期固定吗?”

“不固定,反正每年都会有几次。”

“你能提供近三年黄巍请假的具体日期吗?”

“可以,公司都有记录,我让人查了之后打印送过来。”

“不必了,发到我邮箱里就可以。”然后付岩提供了一个私人邮箱给对方,接着他问:“尚老板,除此之外,黄巍还有其他异常举动吗?比如瞒着公司做一些投资等等。”

“没有,这倒是没有发现过,但我不明白黄巍为什么要欺骗恽夫人说他自己挪用了公司的资金,这可是要吃官司的,我完全想不明白这样做的目的。”尚老板声音听上去有些焦躁。

付岩说:“你先不要胡乱猜测,这件事警方会介入调查,你这边如果有什么新的信息,一定要及时提供给我们。”

“这是当然,哦,对了,我之前和恽编剧也通过电话,他说会把情况报告给谢警官,不知道现在他们通过电话没有。”

“我知道了,我会询问谢警官的,谢谢你的配合。”

通话结束之后,付岩收起卷宗,打了一通电话给恽夜遥的父亲恽峄城,但电话没有打通,他离开办公室,去查看莫海右那边送过来的验尸报告。

第九百零四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二十一幕

是王莉莉发出的声音,无面人把自己安排在隐蔽的地方,就是怕有人会跟踪到此,而且他的房间也可以看到小区正面,一举两得,现在,无面人猛的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立刻就警觉起来。

男人一个劲的敲门,里面王莉莉根本不敢应声,于是他喊了一声:“里面有人吗?我是新来的管理员,来了解一下情况。”

“不用敲了,这里面的姑娘耳朵不太好,可能又忘了带助听器。”一个非常可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不禁回过头去看。

那是一个女孩,大概十四五岁左右,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长得很可爱,五官小巧精致,皮肤也很白,身上穿着一条印花的长袖连衣裙。

“请问,这里面住的人你认识吗?”男人很有礼貌,俯下身问女孩。

“不认识,是听对面的叔叔这样告诉我的。”

女孩伸出手指了指对面无面人的房间,男人随即看过去,眼中流露出疑惑。

他问:“对面的叔叔在房间里吗?”

“他刚刚走了,就在你敲门的时候,我们在楼梯口遇到的,他让我告诉你房间里阿姨的状况。”

“那么你自己住在几楼呢?”

“我吗?”女孩停顿了一下,说:“我是公寓管理员的外甥女,今天来玩的。”

男人不是很相信她的话,因为刚才进来的时候,管理员室里面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上楼的时候也是,连人影都没有看到,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男人不相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小妹妹,你刚才在哪里玩呢?”男人问道。

女孩好像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朝着男人甜甜的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想走,刚刚踏出步伐,她的小手就被男人给握住了。

“要不我送你下楼吧,半夜一个人很危险的,我想你舅舅也一定在找你。”

“不用了,我自己会下楼,你不是要找房间里的阿姨吗?要不再敲门试试?说不定我们说话的时间里,阿姨已经戴上了助听器呢?”

女孩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并没有显露出惊慌,小手暖暖的,捏在男人冰凉的手心里,也没有挣脱。

男人看了一眼王莉莉那间房间的房门,叹口气说,算了吧,我还是跟你一起下楼,以后再打电话给她吧。

说完,向楼梯口走去,女孩只能跟着他一起走,一路上一直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男人也耐心的听着。

只有黄巍,至今为止平安无事,每一份材料中,他都只是作为当事人来为警方提供证词,完全对合伙人的犯罪事实一无所知,调查结果也没有对黄巍不利的证据。

‘真是太奇怪了,这个黄巍到底在做什么呢?’付岩放下手里的纸,陷入沉思。

付军把这些材料交给他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面可能涉及行业黑幕,如果调查出来,也许黄巍,尚源娱乐老板,甚至恽夜遥和恽峄城都脱不了干系,所以才让付军去秘密监视他们。

但回到办公室之后,仔细阅读卷宗,他又开始有了别的想法,首先,黄巍的这些合伙人大多是外地的,主营业务也与尚源娱乐关联不多。按照付岩的想法,尚源如果要洗钱,大可投资几部大成本影视剧,完全不用零零散散的去打这种擦边球。

其次,所有投资公司加起来的成本也不过千万,不及尚源一部电视剧的成本,但涉嫌的事情,其中任何一件只要与尚源挂钩,都可能导致它在娱乐圈的地位轰然倒塌,尚源的老板会那么傻吗?

还有,就是恽峄城,这个人除了在家写剧本和之外,根本就不做任何其他投资,他为尚源公司提供过很多剧本,也非常有名,这种人也不需要借助黄巍去做那些事,付岩想来想去,它们与黄巍合作的可能性都很低。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或者问题出在恽夜遥身上?看来调查要集中在黄巍和恽夜遥两个人身上才行。’付岩想,不过,恽夜遥那边有谢云蒙在,目前只能先从黄巍入手。

这样想着,付岩伸手拿起了电话听筒。

电话是打给尚源娱乐公司的,接听电话的也是尚老板本人。

“你好,这里是尚源娱乐,请问您是?”

“你好,我是市区公安局的刑侦队长付岩,我想找你们老板谈一下。”

“哦,我就是。”

“那太好了,你们这里有一个叫黄巍的经理人吗?你知道这几天他在哪里?”

“有,这几天我也正在为黄巍的事情烦恼呢?”

“是吗?具体说说看。”

“好。”

接下来,尚老板就把这两天来黄巍的异常举动,包括他私自去机场接恽夜遥,欺骗恽夫人以及无端消失踪迹的所有事情全都讲述了一遍。

付岩听完,问道:“之前黄巍有什么异常举动?”

“没有……”尚老板的语气显得不太肯定,他犹豫了一下说:“不知道那件事算不算。”

谢云蒙只是蹲在那里,微微摇了摇头,说:“没那么简单,警员会从沙滩上的脚印看出有人跳进了海里,除非这家伙在下水之前有办法把脚印去除掉。”

“确实如此,”恽夜遥应和,走到了谢云蒙身边,“如果他是迫不得已跳进海里躲避的,那么脚印肯定没办法去除;如果他是有别的打算,比如并没有刑警发现他的踪迹,而是故意跳进海里,希望我们从中得到某些线索的话,脚印也就可能是故意保留的了。”

谢云蒙站起身来,问:“可是从脚印和海水着两方面,我们能得出什么样的线索呢?”

那就要回里面去看看了,恽夜遥故弄玄虚,谢云蒙知道他总是这个样子,也不计较,而是跟着演员先生一起往酒坊后门走去。

回进刚刚出来的地方,两个人直接走进了楼梯边上酒窖的门,谢云蒙站在门口,等待着恽夜遥的解答。

恽夜遥拿起一个作为赠品的小酒桶,说:“海水没有别的意思,只可能是指代这些自酿酒,因为只有它们混合了海水的气息。然后是沙滩上没有被海水冲走的脚印,小蒙你认为那些脚印的图案像什么?”

“图案?什么也不像啊,等等……沙滩上的脚印没有花纹,我本来以为那些脚印只是被冲淡了。”

“不是这样的,小蒙,海水如果冲平了脚印上的花纹,那么脚印的轮廓也一起会被冲掉,就算冲淡,花纹也应该可以模糊看到,那些脚印只能说明,颜慕恒把说明东西垫在了脚底下。”

一边说着,恽夜遥一边在一个一个酒桶之间寻找着,并小心不去踩到地上的尸体痕迹,几分钟之后,他在一个酒桶前停下脚步,将它拿起来握在手心里,酒桶比他的拳头大不了多少,放在其他酒桶的后面,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

这个酒桶上没有商标,表面湿湿的,粘着一些砂砾,恽夜遥说:“我想小恒是要我们根据脚印来寻找这个酒桶,脚印没有花纹,就代表他把酒桶上的商标纸粘在脚底下。”

“一般这种商标会环绕酒桶外围一圈,拉直了,正好将整个脚底覆盖住。而酒桶上的砂砾,也是他希望我们检查这个酒桶的暗示。”说完,恽夜遥打开酒桶盖子。

立刻,一股酒香铺面而来,盖子没有封死,就证明酒桶之前被人打开过,恽夜遥把酒桶倒过来,里面没有酒,只掉出了一张小纸条,展开上面写着‘无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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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五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二十二幕

这说明凶手希望把矛头指向那辆被改造过的皮卡车,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是为了栽赃给王明朗,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内部找到头发和包装袋的皮卡车,就是王明朗一直在使用的车辆,车辆所属的公司也查出来了,但老板说王明朗和公司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的意思就是,王明朗并非公司的员工,可是并非员工怎么能使用公司的车辆呢?听上去很矛盾,但解释之后确实也很简单。

机场所需的那些免费小商品,其实是王明朗私人去批发来的,但是他没有办法以个人的名义,和机场这样的大型公共场合做生意。

所以经朋友介绍,王明朗名义上挂靠在公司里,并租借公司里的皮卡车运货,每个月除了给公司车辆的租金之外,还多少支付一些提成。

现在这种模式并不少见,但也不合乎规则,老板之所以急急忙忙说出来,是为了撇清和王明朗的关系,以免受到他的牵连。

经过核实之后,警方并没有深入追究老板,而是继续把矛头集中在王明朗身上。

但是单单剪掉被害者的头发,只能让警方注意到王明朗,并不能让警方把他当做案件的第一嫌疑人,这里面的可能性太多了,栽赃的成分警方当然也会考虑。

所以,再次修剪头发是必须要做的一步,莫海右至于观察尸体头顶上头发的切口,虽然修剪得非常难看,但是与找到的断发切口对比,应该是同一把剪刀修剪的。

要确定第二次剪尸体头发的人是不是王明朗?就要看他有没有时间和机会拿到凶手用过的剪刀,还要看凶手是否有可能把剪刀留在现场。

在遇到恽夜遥之后,王明朗不可能拿到凶杀现场的任何东西,因为他没有单独在那里待过,那么之前呢?王明朗有没有可能偷偷待在凶杀现场呢?

答案是不可能,根据警方的调查,咖啡厅当天一直有客人在店内。而且不管坐在哪一个角落,客人都可以清晰看到窗户外的情景,如果有一个人在那里走动,很容易被人发现。

所以王明朗根本就没有机会,到现场去寻找什么东西,更何况是修剪尸体的头发。

那么会不会在前一天夜晚,凶手杀人离开之后,王明朗再到现场去拿着剪刀,修剪了头发呢?

这一点也被否定了,因为根据皮卡车公司老板的陈述,王明朗前一天晚上送完货之后,和他商量,要留在公司的员工宿舍住宿,他说是出租屋被房东收回了,没有办法,只好在员工宿舍将就一段时间。

老板同意了王明朗的请求,警察也去宿舍里面查看过,几乎每一间都住满了人,而且没有单间,都是2到3人一起合住。

所以说,王明朗前一天晚上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

综上所述,莫海右认为第二次剪尸体头发的人也是凶手,但凶手为什么要连续两次做重复的事情呢?原因很简单,他不仅需要让警方意识到,被害人曾经在王明朗开的那辆皮卡车里面呆过,而且,王明朗还有意破坏过凶杀现场。

只有这第二点坐实,王明朗杀人的嫌疑才会大大提高,同时再加上王莉莉的推波助澜,机场凶杀案的矛头就会定格在王明朗身上,给真正的凶手接下来的行动争取时间。

莫海右不相信真正的凶手会就此罢手,他既然已经做下了这么大的案子,就证明一定有必须要完成的目的,要不然不会甘冒如此风险。

讲到这里,之前在机场的推断,有两点要拿出来说一说,第一,恽夜遥很肯定的说,撕掉皮卡车窗标识的人,不是凶手,而是第二个改动现场的人。

王明朗不可能是那第二个改动现场的人,那么就只能是王莉莉和王海成其中之一了,为什么要把王海成也加入呢?是因为王海成曾经当着恽夜遥的面,一口指认死者是给机场送货的工人。

他这样做就正好迎合了凶手的意思,有很明确的目的性,所以说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第二点,就是机场里的员工都不知道,皮卡车出自哪一个公司。照理说,那是王明朗不说,每天车辆进进出出,光看标识也可以猜出个七八分来,为什么都会说不知道呢?

他们一开始判断,车子并非是经常来机场送货的车辆,但现在警方的调查结果,推翻了他们的这个判断。留有尸体头发的那辆皮卡车,确实是王明朗一直在使用的车辆。

所以说,这里面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现在验尸房里总共躺着六具尸体,从验尸结果来判断,死亡时间最长的是王海成的母亲,接下来是机场的女尸,然后是别墅区那

现在验尸房里总共躺着六具尸体,从验尸结果来判断,死亡时间最长的是王海成的母亲,接下来是机场的女尸,然后是别墅区那具业余编剧的尸体,再下来是沉木严被毒死的尸体,最后才是海滩边酒坊里的两具尸体。

王海成目前还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躺在了冰冷的验尸房,必须要有一个人过去通知他,莫海右决定自己去充当这个角色,也许他能从王海成口中得到一些自己需要的线索。

——

海滩上的警察还在酒坊内外搜索着,他们很快打开了所有的门,把酒桶一个一个搬到上面来,腾出酒窖里的空间方便行动。

在提取指纹的时候,酒窖与地下室连接的门把手上,提取到了好几组重叠的指纹,比对证明至少有4个人出入过那里。

我们可以首先排除颜慕恒和谢云蒙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都接触过那里的门把手,还有一个指纹也可以确定身份,那就是小冰,她也接触过那里的门把手,所以,这4个人中,只剩下一个人的指纹还不确定身份。

从尸体躺过的地方提取到两组指纹,分别在头部和手部,这两组指纹应该是压在身体下面的,所以不可能是之前的调查者留下的。

然后是放酒的架子和酒桶,那上面的指纹就多了,估计大多数是酒坊工作人员拿酒时留下的,不一定会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因为没有必要,凶手不太可能去碰触架子或者酒桶,除非凶手就是酒坊的内部员工之一。

调查的脚步很快进入到地下室里面,那里的灰尘上布满了脚印,很多都已经踩乱了,分辨不出形状,只有最上面几个是清晰的,警员留在地下室里花了很长时间,才总算提取到六个人的脚印,但从现场状况来看,在地下室里走过的远远不止六个人。

地下室里的指纹都集中在那间有家具的房间里,桌上凳子上,都有人碰触过的痕迹,上面的灰尘也没有被擦拭过,所以这些指纹警方很容易就提取到了。

但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因为碰触这些家具的有可能只是之前进来的调查者,并不是凶手或者帮凶。

等到所有的调查工作都结束之后,警员同样封锁了酒坊所在的那片区域,才撤离现场。

海滩边再次恢复宁静,只剩下海浪在不断翻滚着,而那些隐没入海浪中的人,此刻却在另外一个地方,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断展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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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六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二十三幕

此刻,公寓楼里面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我们还是要把时间线推移到凌晨5点以前,来看看王莉莉进入无面人的租住屋之后发生的事情。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摆设同王莉莉自己房间的摆设相差无几,窗帘拉得很紧密。王莉莉仔细观察了一圈房屋,然后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还未大亮的天空显得朦朦胧胧,但外面的路面上已经很热闹了,都是些上早班的人,还有小摊小贩,王莉莉发现这里看出去的视野非常开阔,几乎可以看到小区中间整条马路,她微微皱起了眉头,视线落到窗台上,那里有几个很浅的手指印,还有一些烟灰。

‘看来有人一直站在这里观察室外。’

王莉莉确定这个人就是无面人,因为除了他,其他住客没有必要在晚上看着窗外不睡觉。由此,她也肯定这间就是无面人租住的房间。

放下窗帘,王莉莉开始在房间里翻找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总觉得无面人隐瞒了很多事情,有可能会在什么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现秘密。但同时,她也非常害怕,如果无面人回来了,看到她在搜查房间,那么她就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我只是简单看一下,希望他不要那么快回来。’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是王莉莉更害怕无面人抛下她不管,自己溜回镜面别墅去,左右矛盾的心情让女人的手微微颤抖,不小心扯落了桌上的一样东西,那是一块皱巴巴的皮料。

王莉莉一开始没有当回事,把皮料随手扔在床上,几分钟之后,当她再次看到皮料的时候,却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看到了这黄褐色的东西上面有一条裂缝,裂缝周围有些微肿胀,就像是人的眼帘一样。

再仔细看去,在裂缝中间居然有淡淡的像眼珠一样的东西,王莉莉死死捂住嘴巴,越看,她就越觉得皮料像是从人脸上剥下来的,恐惧向小虫一样蚕食着她的心脏,迫使她慢慢向房门口退去,想要尽快逃离这个房间。

“你在干什么?”

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王莉莉差点惊叫出声,她猛地回头看向房门口,门口站立着一个笑嘻嘻的少女,大概十四五岁左右,正用玩味的目光看着她。

“你不会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吧,怎么这样一幅表情?”少女继续提问,顺势要向房间内部走去,被王莉莉一把拦住了。

王莉莉问:“你是谁?”

“我是管理员的外甥女啊!”少女回答:“刚才住在这个房间里的男人和我一起下楼去了管理员室,现在正在里面喝茶呢?”

“他……他的脸没有什么异常吧?”王莉莉犹豫着问道,拦在房门口的身体一点都没有松懈。

少女好像并不在乎她的行为,继续说:“没有啊,他好帅的,我超级喜欢,所以想来问问你他的名字。”

“他长什么样?”

“哎?你自己的男朋友你不知道吗?”

看着少女惊愕的脸庞,王莉莉弄不清楚她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很惊讶,是谁告诉她自己是无面人的女友?而且无面人怎么会在不认识的人面前露出真面目呢?许多疑问在王莉莉脑海中徘徊,可她又说不出口,因为她对现在的状况已经糊涂了。

停顿片刻,王莉莉说:“能带我去管理员室看看吗?我想找他。”

“可以啊!跟我来吧。”少女再次露出甜甜的微笑,回头朝楼梯口走去,王莉莉提步跟上她。

但脚步刚刚迈出去,和无面人在电话里的对话就出现在了王莉莉脑海中:

‘刚才有人敲我的门,你看到是谁了吗?’

‘没看到,我也在房间里,不过,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那个人已经被管理员的外甥女带下楼去了。’

‘管理员的外甥女?’

‘这些你不用管,如果再有人来找你的话,你就说自己的听力不好,又把助听器给丢了,所以刚才没有应门,房租我已经交了一年,所以你不用担心管理员来收房子。’

‘那我们今天还回不回别墅了?’

‘不回了,过几天吧,现在风声太紧,可能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

王莉莉突然说了一句:“小姑娘,你带下楼的人真的是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住客吗?”

“是啊!”少女回过头来看着王莉莉,一脸天真无邪。

但是王莉莉却向后退了一步,继续说:“他刚刚和你在我房门外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在骗我!”

这句话让少女楞了一下,稍稍显露出一点尴尬,但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了,少女说:“我没有必要骗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和他在你房门前对话不假,但是,我亲眼看到他从这间房间里走出来,当然会以为他是住在这间房间的租客喽。”

“可你是管理员的亲戚,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房间里的租客呢?”王莉莉有些强词夺理的说。

少女回答她:“谁说管理员的亲戚就必须了解他工作的内容?我舅舅自己都不清楚这栋楼了住了多少人,我凭什么要知道?再说,我不过是难得来住几天而已,楼上住着什么人和我又没有关系。”

“那……那你上楼来干什么?”

“我不过是无聊上来逛逛而已,算了,下不下去随便你,我走了,又不是我提出要带你下去的!真麻烦!”

少女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转身作势要往楼下走,几大步走到楼梯口,见王莉莉没有跟上来,于是又回头说了一句:“你真的不去看看?”

王莉莉没有反应,只是看着少女的方向,后者也没有再停顿,噔噔噔就跑下楼去了。

等到脚步声消失,王莉莉呼出一口气,其实她不是没有好奇心,找不到无面人对她来说会很麻烦,但是她也害怕刑警会在楼下等着她,那个精明的演员先生,说不定此刻已经猜到他们的动向了,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对于恽夜遥的过去,王莉莉已经了解过很多了,从书和报纸上,这些足够她慎之又慎,那么多人被杀,她也在意料之外,现在警方所有的眼睛都盯在犯罪嫌疑人身上,尤其是她。

慢慢挪动脚步,关好无面人房间的门,王莉莉的手把在门框上犹豫了一会儿,重新打开门又走了进去,她要拿走那张‘人皮’,不管是不是无面人杀人的证据,也许之后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说不一定,把柄越多越好,无面人能不能信守承诺得全靠她自己。

走近那张大床边缘,王莉莉战战兢兢看向‘人皮’的方位,眼角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影子,就近在咫尺,王莉莉一下子愣住了,她很清醒的意识到无面人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没有惊叫,但心情更加恐惧和慌乱,她惨白着一张脸缓慢抬头,果然,头顶上方是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如同恶鬼。接着,视线又向下看去,床单被掀起了一大块,王莉莉这才意识到,刚才她因为被‘人皮’吓到,忘了检查床底下。

“谁让你进来的?”无面人质问,声音很轻,却让人不寒而栗。

王莉莉说:“我想要找你,因为找不到你会让我不安。”

“我说过让你不要来窥探我的秘密,这对你没有好处。”

“这不算是窥探,我也没有拿走你什么东西。”王莉莉辩驳。

可是无面人不依不饶,说:“你差点就拿走了,你不要跟我说回进房间不是为了这个东西。”无面人把‘人皮’举到王莉莉眼前晃了晃,她瞬间后退了几步,上面的那只‘眼睛’近看更加神似了。

背后的冷汗在不停滴落下来,王莉莉感觉再不离开这里,自己也会变成一张人皮,这让她抱紧了双肩,有些发抖。

也许是看到威胁起效了,无面人语气柔和了一些,说:“算了,幸好你什么都没有拿走,就这样吧,你现在回到自己房间里去,没有我的电话不要再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王莉莉如临大赦,快速向门口走去,当她走到房门外,两个人拉开足够的距离之后,才回头问:“那个是什么?”

“这个吗?”无面人又晃了晃手里的‘人皮’,反问:“我的面具,你信吗?”

“你要是走了,我要怎么办?”没心情回答,王莉莉又一个问题抛了过去,她现在只想确定自己最需要关心的问题。

无面人摇了摇头说:“该说的,我在电话里都已经讲清楚了,还有那个号码你最好不要再去打,那是我买的一个临时号码,已经作废了。……如果你真想知道为什么我不会走,那就告诉你吧,因为刑警已经在楼下了,我和你一样,一旦离开就会被跟踪。”

“他们不认识你。”

“也许我的伪装已经成为了搜捕我们的标志,可我又没有办法抛弃它,因为面具底下有一张更有标识性的丑陋的脸。”

“那么说刚才那个小姑娘确实是想欺骗我进入刑警的圈套?”

“幸好你没有下去,还算有点脑子,现在问完了吗?问完就回去吧。”

“好,我相信你这一次,希望这次我也算是有脑子。”王莉莉说完,观察了一下走廊里的动静,就大踏步回到自己房间,无面人听到对面房门响起关门声,才走过去看了一眼,确认走廊里没有人,他才关上自己的房门,同时顺手撕下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我们似曾相识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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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七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二十四幕

也许是看到威胁起效了,无面人语气柔和了一些,说:“算了,幸好你什么都没有拿走,就这样吧,你现在回到自己房间里去,没有我的电话不要再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王莉莉如临大赦,快速向门口走去,当她走到房门外,两个人拉开足够的距离之后,才回头问:“那个是什么?”

“这个吗?”无面人又晃了晃手里的‘人皮’,反问:“我的面具,你信吗?”

“你要是走了,我要怎么办?”没心情回答,王莉莉又一个问题抛了过去,她现在只想确定自己最需要关心的问题。

无面人摇了摇头说:“该说的,我在电话里都已经讲清楚了,还有那个号码你最好不要再去打,那是我买的一个临时号码,已经作废了。……如果你真想知道为什么我不会走,那就告诉你吧,因为刑警已经在楼下了,我和你一样,一旦离开就会被跟踪。”

“他们不认识你。”

“也许我的伪装已经成为了搜捕我们的标志,可我又没有办法抛弃它,因为面具底下有一张更有标识性的丑陋的脸。”

“那么说刚才那个小姑娘确实是想欺骗我进入刑警的圈套?”

“幸好你没有下去,还算有点脑子,现在问完了吗?问完就回去吧。”

“好,我相信你这一次,希望这次我也算是有脑子。”王莉莉说完,观察了一下走廊里的动静,就大踏步回到自己房间,无面人听到对面房门响起关门声,才走过去看了一眼,确认走廊里没有人,他才关上自己的房门,同时顺手撕下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我们似曾相识的脸……

——

楼下,少女回到了管理员室里面,一回去,她就灌下了一大口茶,一边用湿巾擦脸,一边对着屋子里一个英俊的男人说:“没戏,那女人精明得很呢!”

男人正是颜慕恒,而公寓管理员没有在房间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颜慕恒问:“难道是她看出你的身份了?我觉得不太可能啊!”

少女没好气的说:“我也觉得法医先生的招应该有用,可她就是不下来,我有什么办法呢?你要想逮住她,还得自己动动脑筋才行,要不,再给法医先生去条短信?”

此刻,少女脸上的淡妆已经擦干净了,我们仔细看,会发现她就是小冰。其实,他们回到公寓之后,颜慕恒与莫海右商量,法医就觉得他们不该贸然上去冒险,所以问起了小冰的长相。

小冰属于那种很显小的容貌,很美,人也很瘦小,穿上装嫩一点的衣服完全看不出二十岁出头的模样,而法医又是个易容高手,所以他嘱咐颜慕恒去对面超市买了化妆品和衣服。

无面人不是在颜慕恒和小冰坐上出租车之后,就认定他们不是刑警了吗?所以之后也没有再监视,这就给了颜慕恒行动的机会,买好东西之后,颜慕恒按照法医的指示,让小冰简单在脸上涂涂抹抹,没想到效果还不错,配上衣服,真的看上去像十几岁的少女。

这也得益于小冰自己会一些化妆技巧,年龄又不是相差太大的关系。然后小冰就装作管理员外甥女上了楼,当然,第一个上楼的男人确实是颜慕恒,他是去踩点的,以便确认哪个房间嫌疑比较大。

小冰则紧随其后,两个人在王莉莉房门外演了一出戏,王莉莉始终没有敢开门,演完戏,颜慕恒下楼,小冰就躲在楼梯拐角处监视。

颜慕恒下楼的目的是确保在小冰监视的过程中,没有人上楼打扰。王莉莉进入无面人房间的行动被小冰看得清清楚楚,她当然认识王莉莉,等到对方出来,小冰继续假扮管理员的外甥女去引诱王莉莉下楼。

这是莫海右的意思,恽夜遥最初是想要颜慕恒一直跟踪王莉莉和无面人,看看他们的老巢在哪里,但莫海右并不愿意,也许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更担心颜慕恒的安危,才希望颜慕恒可以逮住王莉莉,并以王莉莉为突破口,找到无面人的藏身之所。

这一步棋并不稳妥,因为无面人如果真的在一天里犯下了那么多凶杀案,他必然给自己留好了后路,把底线告知王莉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莫海右不可能想不明白。所以,他很明显是在利用颜慕恒对他言听计从这一点,终止他们的跟踪。

在小冰卸妆换衣服的短短时间里,颜慕恒已经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莫海右,法医先生还在工作中,不可能长时间等着他的短信,所以并没有回复,颜慕恒也不着急,把手机装进口袋耐心等待着。

这时管理员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手里还提着满满的两袋方便食品和一次性用品,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他喘了一口气说:“看看,对不对?”

颜慕恒和小冰大致翻看了一下,小冰说:“对了,谢谢管理员大叔,多少钱?”

“那个…哈哈,真不好意思开口。”管理员有些难为情。

小冰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没事,说吧!”

“总共560元,零头我就不算了。”

看了一眼管理员搓着手的模样,颜慕恒低头掏出钱包,没想到小冰突然说:“给,管理员大叔,数一数,是不是一千元钱,那个60就算了吧,好吗?”

“这个……好,好,谢谢你们了。”

“你不要……”颜慕恒刚想说你不要掏钱,被小冰‘怒瞪’了回去,“少废话,我是你女朋友,我的不就是你的,大老爷们斤斤计较干什么?!”

管理员是个很市侩的人,赶紧附和说:“小伙子,有这么好的女朋友,你享福喽!”

两个人一唱一和,颜慕恒只能收声,心想出去之后再跟小冰理论。

原来,管理员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行动,刚才两个人用赶了一夜路,没休息好的借口,让管理员帮忙去置办要用的东西,当然诱饵还是付双倍价钱,管理公寓本不是什么赚钱的行当,有翻倍差价可以赚,管理员当然愿意了。

但颜慕恒指定了超市,故意让管理员跑去远一点的地方,给行动争取时间。他料定事后王莉莉和无面人不敢来问管理员,所以很笃定。

但计划没有成功的后果是,引起了无面人的警觉,他猜想到可能刑警就在管理员室里面,所以比之前更加谨慎了。

也正因为如此,颜慕恒和王莉莉要赶紧离开,不能让无面人看到他们的模样,要不然,接下来的跟踪就会很麻烦。

第九百零八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二十五幕

“多么愚蠢的女人,明明自己也是棋子,明明吃够了苦头,却还要去加害另一个人,真是不值得同情的家伙。”

“你是谁是不值得同情的家伙?”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王莉莉知道是无面人回来了,她没有惊讶,也没有挪动身体。

等到对方打开门进来,她才反问:“你这种样子是怎么上街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进来之后,无面人把一个口袋放在桌子上,里面露出饮料瓶和方便面,王莉莉再次问:“你就让我吃这个?”

“现在只能吃这个,我们必须尽快回别墅去,到了那里才会安全。”无面人说。

“算了吧,说不定你的别墅早就被人监控了,手机不也能定位吗?警察要找你,可不会太难。”

“那也要他们知道有我的存在才行啊!快点填饱肚子,睡一会儿,我们凌晨出发。”

“算了吧,我不饿,而且肚子也不舒服,我需要找个厕所,然后我们立刻出发,半夜才是行动的最佳时间吧?”王莉莉走到无面人面前,不亢不卑的说,她表面看上去一点也不怕这个男人。

似乎是非常欣赏王莉莉的胆量,无面人脸上的塑胶面具皱了起来,似笑非笑的说:“好吧,我随便你,厕所就在楼道尽头往左拐的地方,我在这里等你。”

绕过无面人,王莉莉往门口走去,打开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不怕我逃走吗?”

“你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还有小冰,你说我用不用得着害怕?”

“……”

默不作声关上房门,王莉莉无法反驳,因为对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

莫海右开始检查第一具尸体,就是那具在机场发现的肥胖女人的尸体,这里我们正规的验尸过程就不赘述了,以免误导读者,我们只说莫海右分析的结果,和相应的理由。

说到机场的被害者尸体,就不得不说到皮卡车司机,这个皮卡车司机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就是王明朗,在机场颜慕恒分析的结果是,皮卡车司机帮助凶手二次清理了现场,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撇清他自己的嫌疑。

凶手把一切都栽赃给皮卡车司机,给警方制造幌子,而王明朗有可能在王莉莉的诱导下,莫名其妙成为了凶手的帮凶,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了,所以只能匆匆忙忙二次清理现场。

一个人会本能的保护自己,这一点很正常,但是他的清理却让原本的现场状况变得更加复杂,不仅没有撇清自己的嫌疑,反而直接让警方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付岩不是傻瓜,也不会胡乱指责嫌疑人,他既然认定可以从王明朗和王海成身上找到突破口,就是因为皮卡车现场和尸体状况所展示出来的,与王明朗相关的线索。

这样子的判断,实际上不能说他错了,恽夜遥和谢云蒙目前也只是停留在直觉和预测的阶段,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要改变付岩的初衷,就必须莫海右让尸体开口,得出有力的证据才行。

我们先从女尸的头发开始说起,她的头发被剪了两次,第一次是整整齐齐修剪掉的,从现场找到这断发来看,女尸本来留的是长发,凶手将她的头发故意撒落在最大的那辆皮卡车车厢里,但作为凶杀现场的皮卡车里面,却一根都没有找到。

目前我们看不出来,欺骗恽夫人和黄巍想要进入上流社会,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要的关联?恽夫人不过是一个老编剧的妻子,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知名作家的妻子,对他的晋升之路有什么好处呢?

疑问越来越多了,随着被杀者的增加,我们再次陷入让人捉摸不透的迷雾之中,恶魔总是张开他暗夜色的披风,盲目的遮住所有人的眼睛,自以为可以把这些人都变成他的奴隶。

但事实上,一次又一次,侦探和刑警将恶魔的披风撕开,让他暴露于阳光之下,每当黑暗最深沉的时候,充满光明的晨曦也就不会远了。

此刻的黄巍也抱持着这种想法,但是他面前的困难,与侦探和刑警所面临的黑暗是不同的,黄巍正在一步步陷入罪恶的泥沼之中,当泥沼之水没过头顶的时候,他所面临的,就将是永远的黑暗。

时间回到警局里面,莫海右暂时抛开验尸间里的工作,此刻正坐在王海成的面前,盯着这个50多岁的环卫工看。

王海成确实是一个面相很和善的人,他低眉顺目,神情甚至可以说有些木讷,莫海右在判断,从对方的气质和言语中,法医感受不到一丝锐利。

“王海成,我知道你母亲的事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我们并不能因此排除你的嫌疑,除非你老老实实说出一切真相,你明白吗?”

莫海右开口说道,告诉王海成母亲死亡的消息之后,他们两个在这间审讯室里已经沉默良久了,可是王海成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这让莫海右有些不解。

终于,审讯室里再次响起苍老的声音:“莫法医,我并不知道什么真相,只知道生活从来没有对我微笑过,所以我必须想一些其他的办法,来让生活过得舒适一点。也许正是这种想法,才让王明朗和王莉莉决定要利用我这个不起眼的老头。”

“每个人都想要生活过得舒适一点,我认为你所谓的其他办法,无非是瞒着单位赚一些外快而已,这只是小事,至于王明朗和王莉莉,我认为他们本身也是两个被利用的人。”

“这就像螳螂、蝉和黄雀,在这桩案子里,你是只顾着自己的蝉,王明朗和王莉莉是螳螂,而他们背后还躲着你们看不见的黄雀。”

“莫法医,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这样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并没有把我当成凶手,对吗?”王海成问道。

莫海右说:“可以这样说吧,所以,你可以随意跟我说你想说的事情,至于是否对案情有用,这个我会来判断。”

王海成抬起头来,眼前这个男人长相精致,和白天的感觉完全不同,白天,王海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被那种带着排斥的冰冷气息给吓到了,所以并没有仔细观察,但是现在,王海成却觉得这张脸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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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九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二十六幕

“至于行为上的异常,那就更匪夷所思了,顾先生好像一直在防着一个人,我不知道他在防着谁,在这件事上,我一直都很好奇,没有人来拜访,也没有电话骚扰,家里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就是顾先生不安分。从哪些地方可以表现出来吗?最简单的一件事就是开门。”

“以前他从不会关注这些事情,但这个月以来,他收回了我手里的钥匙,每次我上班,他都亲自开门,而且还会仔细观察我身后是不是有人,还会问我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有没有见到陌生人什么的。我下班时也是一样,他会亲自送我出门,观察好一阵子之后才锁上门。”

“以前这种行为他都没有过,哦,今天早上啊,门没有锁,我一开始也是很纳闷,心想顾先生是不是忘了,或者生病了,所以才直接上楼去查看的,想起来还真是凄惨,没想到顾先生会被人杀死,唉!”

“经过这次惊吓,我觉得自己可能以后都干不了家政工了,也许吧,应你们吉言,希望时间长了会好一点。你们可一定要逮住凶手,这家伙太残忍了,根本就不是人!”

“除了开门之外,他还害怕警察,不是那种正常的敬畏,而像是犯了罪一样的害怕。对了,最近我在小区门口常看到贴罚单的交警,有几次,我目送顾先生外出,他一看到交警就躲,要不就是离得远远的站在那里,等交警离开再出去。反正很奇怪就是了。”

“再有什么吗?就是他喝酒的量增大了许多,这一个月来每天都往家里带酒,而且喝完了就摔酒桶,抱怨,我也快要听不下去了。”

“警察先生,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要知道的话,我能隐瞒你们吗?顾先生喝了酒之后有些口齿不清,再加上他语速快,我一点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对,我刚才是说过他抱怨作品得不到重视的事情,但那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只言片语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我只是阐述我的想法。”

询问到这里,陆金燕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警员只好收起笔记本,关掉录音机,嘱咐她好好保重身体,暂时不要离开家等等,随后就离开了。

目送警员离开,陆金燕马上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部,好像害怕自己的表情被其他人看到一样,但实际上,警员出去之后,她的亲戚们并没有走进房间,反而各忙各的去了,只留下一个年迈的姑母留在客厅里。

不好开口指责颜慕恒,小冰其实对他还是有些怕怕的,走路时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颜慕恒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马路边上看着过往车辆,小冰以为他要穿马路,可没想到他居然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只见颜慕恒俯身跟司机攀谈着。

司机摇了摇手说:“不行,现在太晚了。”

“我出双倍车钱,怎么样?”颜慕恒继续挽留司机,好像真的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出租车司机稍微想了想,看了一眼颜慕恒高大的身躯,还是摇头,估计他是害怕颜慕恒半路袭击他,这么高大的男人,夜里可不好对付。

看出司机的心思,颜慕恒拿出身份证给他看,说:“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远,也不在郊区,而且我只是要送女朋友回家,没有别的想法。”

“是吗?你女朋友呢?”司机问。

颜慕恒随即招了招手,让小冰过去,中年司机眼前一亮,说:“真漂亮啊,怪不得你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

小冰问:“你和司机说了什么?”她因为离得远,没有听到具体内容。

“我说我要送你回家,上车吧。”

“嗯?”

“快上车。”颜慕恒又催促了一句,小冰只好顶着一张问号脸,跨进了他打开的车门。

等她坐定,颜慕恒指出了行驶的方向,出租车平稳的开了出去,目的地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不远,不消几分钟就可以到,而且也不是郊区。

在汽车上,颜慕恒一脸严肃,静静看着窗外,小冰也不好询问,但她乌黑的瞳孔一直都跟着颜慕恒的视线在移动,一刻也没有松懈。

一路无语,司机把他们送到了一片新建开发区的门口,颜慕恒付过车钱之后走下来,也没有等小冰,匆匆忙忙往开发区里面走去。

小冰只好一路小跑跟上,毕竟一个1米6几的女孩子和一个1米85以上的男人脚程是不能比的。

好不容易赶上颜慕恒,小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上公寓楼。”

简单一句话,却让小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颜慕恒继续解释:“刚才王莉莉和同伴根本没有从公寓楼上下来。”

“我知道啊,你是打算上楼去找他们吗?从这个完全不搭界的地方,要怎么上去?”

“这里就在刚才那个小区的后面,我很熟悉这座城市里的大街小巷,两个地方的位置相隔不远,中间弯弯曲曲的小巷出租车没法行进,但步行却可以,我们回去只要十分钟不到。”

男人不是很相信她的话,因为刚才进来的时候,管理员室里面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上楼的时候也是,连人影都没有看到,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男人不相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小妹妹,你刚才在哪里玩呢?”男人问道。

女孩好像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朝着男人甜甜的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想走,刚刚踏出步伐,她的小手就被男人给握住了。

“要不我送你下楼吧,半夜一个人很危险的,我想你舅舅也一定在找你。”

“不用了,我自己会下楼,你不是要找房间里的阿姨吗?要不再敲门试试?说不定我们说话的时间里,阿姨已经戴上了助听器呢?”

女孩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并没有显露出惊慌,小手暖暖的,捏在男人冰凉的手心里,也没有挣脱。

男人看了一眼王莉莉那间房间的房门,叹口气说,算了吧,我还是跟你一起下楼,以后再打电话给她吧。

说完,向楼梯口走去,女孩只能跟着他一起走,一路上一直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男人也耐心的听着。

等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之后,王莉莉才打开一点房门,朝门外看去,她脸上早已是冷汗盈盈,呼吸也变得急促,一只手放在心脏上,能感觉到里面快节奏的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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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二十七幕

莫海右确实没有看到颜慕恒最后发过来的信息,已经过去大半个晚上,六具尸体的验尸工作还没有进行到1/3,付岩那边又急着想要看到验尸报告,莫海右根本无暇顾及外围的状况。

首先是机场那具尸体,已经确定是位女性,年龄在45到50岁之间,脸部和身材特征明显,根据莫海右的描述,警方已经打印出了画像,正在调查尸体的身份。

这里面就出现了两个疑点:第一,就是我们一开始描述过的尸体脸部,好像被人撕去了一半脸皮,半张脸都是血呼呼的,但其实不然,是凶手在她脸上弄了很多小伤口,以至于鲜血将半个脸部全部都浸染了。

这样做的目的让人很迷惑,如果说他不想让人辨认出尸体是谁?大可以真的撕去脸皮,或者采用更激烈的方法完全毁掉尸体的脸部,现在这样做,不仅繁琐,而且对于毁坏容貌来说毫无意义。

如果他是想要在某种程度上模糊死亡时间,那只要直接毁掉尸体的双眼不就可以了吗?死亡时间最重要的部分之一,毁掉瞳孔,法医判断的精准度就会相应降低。

因此,根据现在的状况,莫海右认为凶手的目的既不是隐藏被害者的身份,也不是模糊死亡时间,但具体是什么?法医先生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做出很明确的判断。

第二个疑点就是画像上体现出来的五官特征,莫海右这几年一直在研究脸部容貌复原法,他跟着年语老师学习已经有很多年了,手法技艺都有所精进,可是这具尸体恢复出来的脸部特征,却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

不是因为恢复的结果不满意,也不是因为尸体是似曾相识的人,更多的是一种好奇,他发现电脑成像出来之后,女人的眼眶周围肌肤呈现不自然的病态,颜色比其它部分的皮肤浅了很多,上面还布满了许多红色的小点。

一开始,法医助手认为是凶手留在眼部周围的伤口特别多,所以才会导致皮肤变成这样,但莫海右觉得这些红点不是伤口,首先,它们的直径范围比脸部伤口的直径范围小得多,其次,这些红点看上去就像是浮在脸部表面,莫海右为此特地对尸体的眼眶进行了详细检查。

确定红点只是浮在皮肤表面的,像是伤口,但其实是皮肤的一种病态的表现,再进一步深入,他发现尸体眼眶周围那部分皮肤,被化妆品侵蚀得很严重,好像是她每天化妆的时候只化眼妆一样。

这样一来就非常奇怪了,没有哪个女人化妆会只化眼部,而且不用打底霜的话,直接上彩妆的情况会非常糟糕,但尸体看上去就是如此。

这就是令莫海右好奇的地方,凶手毁坏尸体脸部的行为找不到具体的目的,如果勉强来说的话,有可能是为了掩盖眼部皮肤显示出来的这些特征,掩盖这些有什么用呢?

莫海右不断揣测着凶手的想法,感觉都不是自己满意的答案,这令他多少有些焦躁,但法医的性格,并不会将这些显露在表面上,仍然沉稳地指挥着工作。

尸体头发产生的疑问已经讲过了,接下来便是肚子上划开的伤口,身体非常肥胖,内部几乎都是黄色的脂肪,要翻开层层叠叠的脂肪和皮下组织,才能够看到内脏。

腹部伤口几乎一气呵成,一刀就划透了脂肪层,鲜血喷涌而出,所以凶手用的力气非常大,而且看刀口的方向,有可能是凶手整个身体扑向被害者,利用身体的重量将刀扎入被害者腹部的。

因为刀是直直插入,插入点非常深,然后向一侧豁开,豁开的方向由深及浅,说明所施的力道渐渐变小,尸体的一只手被插入腹部,初步判断是因为凶手不想让腹部的伤口合拢。因为被害者实在是太胖了,刀一旦离开脂肪层,伤口就会立刻被肥肉挤到一起。

但用被害者自己的手撑开自己的伤口,这样做未免太过于残忍了,连莫海右都有些不忍,验完伤口的那一刻,再轻轻将伤口复原,并把被害者手上的血迹擦干净。

除了以上这些之外,伤口内侧基本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死者是失血过多而亡,这一点毋庸置疑。

然后是尸体的另一只手,凶手明显也将它塞入过腹部,再拿了出来,让它自然的垂在座位一侧,露出座位的指尖部分也很少,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凶手应该是想要在特定的时间让人发现尸体,但问题是,他是如何掌握这个时间的呢?根据调查,皮卡车从一大早就停在了机场后街,期间也有工作人员从上面搬运过东西,但是都没有发现尸体。

虽然工作人员并没有进入那辆装有尸体的皮卡车,车子的车窗是透明的,从这面很容易就能发现尸体。这难道说明了尸体是等所有工作人员离开之后再放入车子里面的?

不,并非如此,现场的座位皮套上留下的痕迹,很明显告诉莫海右,尸体在鲜血喷溅到上面之后,就没有被人再次挪动过。

鲜血已经开始变色,说明尸体被放置了很长时间,最起码超过了六七个小时,也就是说,皮卡车被放置在那里之前,尸体就已经在皮卡车上面了。

那就只能说明当时在搬运货物的工作人员,是王明朗和王莉莉,亦或者是凶手本人假扮的,这一点当然需要付岩去证实。

以上所有的细节,莫海右都在验尸报告中详细写明了,这是他发出的第一份验尸报告,应该已经到了付岩的手中,接下来就是第二具尸体和第三具尸体。

他们分别是死在王海成家中的王海成母亲和警员沉木严,这两具尸体所体现出来的疑点,在写前面部分的时候,我已经相对详细的叙述过了,莫海右所写的验尸报告,也围绕着那几个部分展开,等付岩向莫海右询问的时候,我们再来听法医先生的具体描述。

下面就要谈到海边了,恽夜遥家中的尸体是第一个发现的,我们却要留到最后。

在描述海边尸体的具体状况之前,我们先回到演员先生和刑警先生那里,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跟上颜慕恒。

——

离开海边之后,差不多每走五六分钟的路途,他们就可以找到一些黄色海蜗牛的壳,这些细小的碎片有的被混杂在垃圾堆中,有的被丢在某块砖瓦的下面,还有一些洒在了人家种植的盆栽里面。

所有的这些动作,颜慕恒都是偷偷做的,并没有被小冰发现。

计划是恽夜遥想出来的,可他却显得比任何人都轻松,一边走,他一边东张西望,几乎找碎片的工作都是谢云蒙在做。

“小遥,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担心颜慕恒的安危吗?”两个人快要接近公寓楼的时候,谢云蒙问道。

恽夜遥没有看他,依然在东张西望,一会儿才说:“我当然担心了,所以我也是很认真的。”

“那你说说看,你认真在哪里?”

“这个……等一下再告诉你,快走吧!”

说完,恽夜遥直接跑向了马路右手边的一片小区里面,谢云蒙想要叫住他,却看到演员先生回头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于是紧走几步跟了过去。

恽夜遥仿佛一开始就知道,颜慕恒会在小区路口的公寓里面,直接就走上了楼,公寓管理员在后面喊他:“这位先生,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上去找人。”

“找谁?”

“找一个拜托你去买那些塑料袋,还有里面东西的人。”恽夜遥伸手指了指管理员丢在角落里的超市塑料袋。

好半天,管理员才反应过来,说:“原来你是要找那对小情侣啊!”

“什么?哪对小情侣?”谢云蒙正好走到门口,对着管理员问:“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不知道!”管理员回答:“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知道,那男的长得非常高大英俊,嗯……身高就和你差不多。还有那女的,可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而且花钱还爽气,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末尾那一句,谢云蒙朝恽夜遥瞟了一眼,还用手蹭了一下鼻头,意思是:如果是真的,你的那位小左会不会哭鼻子呢?

恽夜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问管理员:“那他们除了让你去买东西之外,还做了其他的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他们只是在我这里歇歇脚,哎?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让我去买东西了?就这几个塑料袋能说明什么?”

对于管理员的问题,恽夜遥微笑着,回答说:“我是瞎猜的,因为他们说今天要出去玩,会路过这个地方,我想玩的太晚的话,也许会到你这里歇脚也说不定。而且那位女生平时就很会花钱,大概会让你去买东西吧。”

“说的一点没错哦!确实是这样,他们让我买了好多东西,等我回来之后就离开了。”

“你大概去了多长时间?”谢云蒙问。

管理员想了想,回答说:“这个我倒没注意,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吧,男的让我去前面四岔路口尽头的那家超市,说是这里的超市东西太少,好几个品牌都没有。”

第九百十一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二十八幕

离开一定距离之后,谢云蒙问:“小遥,你怎么会认为无面人会在这栋公寓里面呢?”

“因为小恒留下的痕迹啊!”

“那些黄色贝壳吗?”

“不是的,小蒙,无面人最明显的特征是什么?”

“是他那张脸。”

“对了,就像小恒给我们传回来的图片一样。”恽夜遥打开手机,调出颜慕恒发过来的模糊照片,虽然只能看到一点点脸的侧边,但依旧可以辨认出,无面人那张脸上没有五官,面具边缘好像与耳朵融合在一起,一点也看不出脑袋后面有绑带的样子。

不管看这张图片多少次,谢云蒙都觉得很奇怪,“他是怎么把那张脸皮贴在脸上的?连鼻子都看不到了。”刑警先生脱口问道。

恽夜遥摇了摇头,说:“这个目前我也不知道。但这就是他明显的特征,你看照片周围的景物,明显是在街边,还有几个路人的侧影,无面人带着这样一张面具,堂而皇之的走在路上。”

“却没有引起路人关注,而且他自己也好像很自然的样子,这正常吗?”

“一点也不正常。”

“所以他走的地方一定可以挡住他的脸部,有什么位置是既能堂而皇之的走在街上,又可以不被路人看到其脸部的呢?”

谢云蒙站在马路边,抬头环顾周围,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方位,于是他又回过头来盯着恽夜遥看。

恽夜遥也在看着刑警先生,片刻之后,谢云蒙开口说:“我想他并不一定需要实际的东西来遮挡,只要让王莉莉和他做相似的打扮,在路人眼中,就会认为他们是没有卸妆的群众演员或者cosplay装扮者。”

“可是王莉莉不和他做相似的打扮,也可以让路人认为他们是群众演员或者cosplay装扮者啊!而且,他们这样做也并不能规避路人的好奇心,毕竟在大街上遇到这种人的几率还是很小的。”

“小蒙,你看照片上,路人几乎都集中在无面人的左手边,相隔一定距离,说明他走在靠右手边的人行道上。从模糊的影像里,可以看出基本没有人看向无面人。还有王莉莉,照片里没有拍到她的影像,只露出了一点点衣服边角。”

“从距离上来看,王莉莉与无面人相隔有三四步远,说明他们两个人互相有所防备,并不是完全信任。从衣服边角的式样和颜色看,王莉莉应该没有改变装束。无面人身上的衣服也很正常,独独就是脸上蒙了一张面具,这个样子,路人会更加好奇,暴露他们的行踪。”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无面人是如何在大街上行走?却不让路人注意到自己脸部的。”

谢云蒙说:“这个我倒真想不出来,你有答案就赶快说出来吧!”

但是恽夜遥就问了一个偏题的问题:“颜慕恒把那些黄色海蜗牛的碎壳都散在哪里了?”

“路边的垃圾堆上面,废弃的砖瓦下面,还有一些被放在人家门口的盆栽里,基本上都是这些地方。”谢云蒙回答。

“那么这些地方有什么共同点呢?”

“共同点吗?”谢云蒙仰头思考着,垃圾堆、砖瓦和盆栽,这三样东西看上去没有什么共同的联系,如果硬要扯上关系的话,砖瓦和花盆一般都是土烧制的,而垃圾堆里也有泥土,难道恽夜遥指的就是泥土?

‘不太可能。’刑警先生想,这肯定不是恽夜遥所说的共同点。于是他说:“我实在看不出来,这三样东西之间有什么联系?”

恽夜遥提示他:“你不要把目光集中在东西本身上,想想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什么共同点?”

谢云蒙思考着,“盆栽一般会并排放在墙角光照充足的地方,也有的会挂在屋檐底下,或者阳台上面。砖瓦在市区街道很少见,只有一些老式结构的平房建筑会有,掉在地上的一般都是废弃的碎砖瓦。”

“至于垃圾堆,很少会有居民将垃圾堆在门口,尤其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两旁,大家都会注意环境卫生,我刚才找到黄色碎壳的那几个垃圾堆,都是环卫工人没来得及清理掉的。”

“这里我觉得很奇怪,颜慕恒为什么要叫黄色碎壳?少在那些垃圾堆上面呢?他不怕万一环卫工人清理掉了,我们找不到线索吗?”

恽夜遥接下去说:“盆栽里的黄色碎壳才是留给我们的线索,现在人人崇尚环保,一般居民多多少少都会在家里养几盆盆栽,所以这些东西很容易能在居民家门口找到。”

“至于砖瓦和垃圾堆上的黄色碎壳,是提醒我们注意他们的位置,这两样东西一般都会在很贴近墙壁的地方。事实上,颜慕恒在跟踪无面人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不被路人注意的秘诀。”

“是什么?”谢云蒙问。

“是行为,但这种行为要借用垃圾堆和砖瓦的位置。”恽夜遥的这句解释等于是没解释,谢云蒙依然感觉如坠云雾,他不明白什么样的行为要借用这种墙角处的位置,但同时,刑警先生也在努力思考。

半晌之后,两个人坐到了公寓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内,座位恰恰就是颜慕恒和小冰坐过的门口位置。谢云蒙还沉浸在思绪中。在他们身后,一个环卫工模样的人和店员正在聊天。

“我告诉你啊!今天可真是奇怪,我打扫人行道的时候,发现屋檐下面有好多垃圾堆”

半晌之后,两个人坐到了公寓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内,座位恰恰就是颜慕恒和小冰坐过的门口位置。谢云蒙还沉浸在思绪中,他分析着:“我可以想象得出来,无面人或许会装作脸部受伤的样子,畏畏缩缩躲在墙角向前走,但是这样的结果不是和假装群众演员一样吗?同样会引起大家的好奇心,有什么意义呢?”

“你说的很对,”恽夜遥一边说,一边又将手机屏幕打开了,还是调到颜慕恒发过来的那张照片,并把手机推到刑警先生面前,“小蒙,你再仔细看看这上面的无面人。”

谢云蒙拿起手机,图面上无面人正在向前走,他面朝着前方,身板挺直,没有畏畏缩缩的样子,阳光撒落在无面人脸上,白色面具反射出光芒,而他的头顶上方,可以看到屋檐的边缘,证明无面人确实是沿着屋檐下方走的。除此以外,谢云蒙实在找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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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十二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二十九幕

恽夜遥摇了摇头,反驳:“居民放在门口的垃圾一般都会套上垃圾袋,而且现在每个小区都有垃圾桶,他们没有必要为了少走几步路,把垃圾丢在门口,更不会连袋子也不套。”

“那你的意思是这些垃圾是无面人堆放在那里的?”

“有可能,”恽夜遥回答:“垃圾堆、砖瓦和盆栽,这三样东西从本身来看,都和土有关系。从位置上来看,盆栽一般会放在墙角光照充足的地方,也有的会挂在屋檐底下,或者阳台上面。砖瓦在装修房子的人家,或者建筑工地附近会有。它们都不会有人去清理,唯独垃圾堆很不正常。”

“我注意了那些垃圾堆的位置,都在居民家门口附近,有的贴近门框,绝不可能是居民自己堆在那里的。至于究竟和无面人的事情有什么关联,我还没有具体的答案。”

听到这里,谢云蒙在心里嘀咕:‘这个颜慕恒还真是麻烦,只发一张照片算怎么回事?直接把答案说出来不就行了!’

“小遥,我看就别想了,问问颜慕恒吧。”

恽夜遥没有回答,抬头看着谢云蒙的目光向身后快速移了一下,谢云蒙一脸茫然,但他没有转头,而是用眼角偷瞄过去,一个皮肤很白的人从他眼前一掠而过,消失在货架背后。

“下来了,他居然没跑。”恽夜遥用口型说。

“我知道,就你鬼点子多,垃圾堆的事情还讨论吗?”谢云蒙同样用口型回应。

恽夜遥轻轻摇摇头,看向窗外,谢云蒙则站起身来走向了最底部的货架,一个服务员正在那里清点早上要用的货物。

——

公寓楼上

等王莉莉回到房间里之后,无面人就反锁上房门,一直站在窗帘背后看着室外,他不认识颜慕恒,但却认识谢云蒙和恽夜遥,这两个人太有名了,无面人当然知道他们也在参与凶杀案的调查,现在看到他们坐在对面的便利店里,心里更加肯定自己和王莉莉已经被警方跟踪了。

跟踪最忌讳的就是被发现,并被反利用,恽夜遥和谢云蒙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还坐在正对着公寓的窗户前。

无面人放下窗帘,踱步回到床边,拿起那张‘人皮’看了一眼,随即塞进口袋里。这可不是什么面具,确实是一样很重要的证物,王莉莉猜测的没有错,若不是自己就躲在房间里,让王莉莉得到它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他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证物留在桌子上呢?无面人连朝向窗口,渐渐亮起来的晨曦照在他脸上,面具显得更加惨白了,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离不开这张面具。

在别墅区出没的交警、被欺骗遭遇杀人灭口的沉木严、失去母亲还被当成凶杀嫌疑犯的王海成、利用未遂的警员、正在帮他的王莉莉等等,一个又一个自愿或者非自愿的帮凶,都成为了他的傀儡,可是这一切的最终目的究竟能不能实现?无面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放弃计划,就像王莉莉一样,执着而又愚蠢,这两个贬义词又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同样执着愚蠢的女人,能救得了心上人吗?

问题在心中徘徊,无面人恨不得立刻回到镜面别墅去,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王莉莉把警察带过去了,也不一定能抓到他。

思绪渐渐飘散到三个月前,镜面别墅里的一次派对,还有派对的主办人,那个心高气傲的明星经理人黄巍,想起黄巍拿钱出来时的丑陋嘴脸,无面人就想要吐,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不习惯这种人。就像手心里沾染的鲜血一样,黄巍只会让无面人感到恶心。

‘还有一具尸体没被发现,他们什么时候会采取行动呢?’无面人想着,他指的是死在出租公寓里的那个人,利用别人常用的东西,抹上毒药,真是最最容易的杀人方法了。

重新站起身来,无面人拉好窗帘,然后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他有一个特殊的方法,可以戴着面具,却不引起路人的注意。

现在他要去试探一下,那对刑警和演员究竟有没有发现这个方法。一边走,无面人一边思考着万一被发现之后的退路。

表面上看上去,无面人似乎并不是太担心这个问题,他气定神闲的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了一眼王莉莉房间门的方向,很快消失在了楼梯下面。

——

无面人所说的没被发现的尸体,就是园景别墅区对面的出租小区里,之前我们提到过,他喝下了杯子里的毒药,死亡时间正是恽夜遥和谢云蒙前往别墅区调查的时间。

从那时到此刻的凌晨,中间相差了十几个小时,初夏天气房间里的温度并不低,视听早就应该开始腐烂了。

天还没有亮,一个年轻男人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所住的出租公寓和死者家相隔不远,就在同一个楼道里。楼道分为四户,住的都是租客。男人家在入口第一户,再往里是第二家,大门在同一面墙壁上。

第三家第四家的大门成直角而立,与前面两家之间隔开了一扇防盗门,防盗门是里面住户安装的,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三、四两家同为一个租客居住,所以才想要与外面两户区分开来。

这个租户很少在家,年轻男人出门以后,好奇的看了一眼防盗门,走过去。他不是想要去敲门,而是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原来门口多了一个置物篮,里面露出一截毛茸茸的耳朵。

这里的房东和租客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不要在家里养宠物,以免弄坏东西,本来大家都遵守得好好的,可是自从里面那户人家搬过来之后,隔三差五门口就会多点东西,不是废弃的鱼缸,就是一些小宠物的窝。

年轻男人早就想说了,但没看到宠物的影子,也不好拿鱼缸和小窝说事,今天这一看,让他得到了实锤,那个置物篮里面,是一只死去的小兔子,身体还是热乎的,证明死了没有多久,男人扎旗置物篮,就敲响了防盗门。

一两分钟之后,他大声喊着:“喂,里面有人吗?出来看看,兔子的尸体不要放在门口,万一房东过来,会误会我们的,到时说不清楚,谁来承担责任?”

可是不管他怎么喊,怎么敲,里面都没有人回应,无奈之下,年轻男人只好朝里知会了一句:“我打电话给你们家房东了,他来你自己解释吧。”

第九百十三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三十幕

时间回到凌晨,颜慕恒和小冰计划失败,离开了公寓,但并没有走远,颜慕恒看看天色,刚刚泛起鱼肚白,他对小冰说:“我们先找个可以看到公寓的地方歇一会儿,你也饿了吧?”

“终于肯请我吃饭了?那我们就去旁边那家饭店怎么样?”小冰笑眯眯的问。

颜慕恒把手里的购物袋拎起来,在她眼前晃了晃说:“这里那么多吃的,你觉得有必要再浪费钱吗?”

“哼!就知道你小气,那我们去哪儿?难道还去便利店?”小冰嘟起了嘴唇,看上去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女生。

“你其实很通情达理,为什么要把自己伪装得那么任性呢?”颜慕恒用手一指小冰的手,那只手里提着一壶热水,是刚才小冰离开公寓的时候问管理员要的。“你明明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冲泡方便食品,还那样说。”

“你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傻啊!”小冰回怼他,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斗嘴,不知不觉已经偏离了便利店的方向。

小冰问:“不去便利店吗?”

“我刚才观察了一下,无面人的那个房间窗口应该能够看到便利店的方向,我们上去并没有找到他,谁也不能保证无面人不在暗地里偷偷窥视我们,所以现在坐在便利店里面等于是告诉无面人,我们并没有离开,他就不会有所行动了。”

“可是再往小区里走也没有歇脚的地方了呀。”小冰东张西望,天色还早,街上只有几个早点摊正在做营业的准备工作,饭店都没有开张,连菜市场门口都是空空荡荡的。

两个人走到快要拐弯的地方,一个露天的儿童游乐园呈现在眼前,颜慕恒一指游乐园后面,说:“那里有一个小亭子,正好被大树遮住了,我们就坐在那里,既可以观察到公寓大门的情况,又很隐蔽,那栋公寓没有其他出入口,所以我们可以放心监视。”

“你好像很熟悉这里。”小冰说:“刚才给出租车司机指路也是,我觉得你比他还清楚该怎么走。”

“因为我曾经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无家可归,所以对城市里的各个角落比一般人要熟悉一些。”

“无家可归?那你也是经历过磨难的人喽?”

“不能那样说,我本来可以有个家,可是却自己放弃了它,后来……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用,我们快走吧,等一下上班的人要躲起来了。”

说完,颜慕恒率先向游乐园后面走去,小冰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提步跟上,从远方观望,他们前方一棵大树树冠缝隙里,露出亭子的一点点顶部。

——

便利店内部

谢云蒙暂时离开了,恽夜遥一边听着他和服务员闲聊,一边看着窗外思考。从第一起凶杀案发生之后到现在,有些地方他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比如说沉木严,这个警员真如他们分析的那样,是在警局遇到嫌疑人,然后被嫌疑人假扮的警察委托到机场通知他的吗?沉木严在机场说的那些话,恽夜遥记得清清楚楚,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破绽,但前后结合起来,恽夜遥觉得还是有很多疑点的。

可惜现在沉木严已经死了,无从对证,只有抓到无面人的罪证,才能进一步了解是怎么回事。还有小左,他在自己和谢云蒙离开机场之后,到底要求颜慕恒做什么?如果没有他的指派,颜慕恒一定不会乖乖留在机场,而不是像往常一样跟在小左身后。

谢云蒙有些话说得很对,颜慕恒不会因为小左的冷漠而离开,他对小左是死心塌地的。到底小左想要让颜慕恒做什么呢?恽夜遥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小左要打草惊蛇,仅仅是为了让颜慕恒回归?不,这个理由太勉强了。

如果只是让颜慕恒回归,他大可以用别的办法,因为自己和小蒙已经跟上了颜慕恒,而他知道颜慕恒一定会留下路标,指明方向。为什么不让颜慕恒留在原地等待,然后把一切交给自己和小蒙呢?

小左到底是关心颜慕恒,还是别有所图,恽夜遥想不清楚,有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直觉并不能完全相通,恽夜遥也无法猜透莫海右的心思。

——

警局验尸间

工作间隙的莫海右看着手机,颜慕恒给他发过来的信息很详细,他和小冰现在正在继续监视那间公寓,而无面人和王莉莉也没有离开,莫海右放下手机,望向验尸间的门口。

他刚才让工作了一整个晚上的助手们都去休息了,总算是给自己腾出了一点单独思考的时间,尸体安放在冰柜里,验尸间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莫海右已经习惯了。

说到担心,莫海右无法否认,自己表面上一直在拒绝颜慕恒,但实际上,他还是在意的,过去诡谲屋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内心,还有恽峄城年轻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黄色蝴蝶花的记忆又是什么?莫海右一直无法释怀,但他有没有去治疗失忆的勇气。

是的,他没有勇气,想起这件事,他的内心就像个畏畏缩缩的孩子。“如果被小右知道,一定会生气的吧?”莫海右想着,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敢叫一声小右,那个只停留在梦中的名字。

振作精神,莫海右把注意力集中到颜慕恒目前的状况上,如果能逮到王莉莉,顺利把她带回警局,确实可以洗脱颜慕恒的嫌疑,而且自己在付岩面前也好帮他说话,莫海右一开始确实有这个打算。

但计划失败了,不能怪颜慕恒,他已经很努力了,只是无面人太狡猾,现在,颜慕恒必须要继续监视,小右和谢云蒙应该也已经到达那里了,怎么办?让颜慕恒和小右联络吗?

不,莫海右不打算这样对颜慕恒说,他有另外的打算,无面人这件事上面,有一个地方被他们完全忽略了,那就是别墅凶杀案的现场,莫海右从装饰墙后面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端倪,令他有些不好的猜测,而且关于谢云蒙甩给他的锅,就是恽峄城是否涉嫌这件事,他也已经有了初步行动的打算。

现在,颜慕恒就是他的手脚,莫海右必须在警局里工作,猜测中的线索要颜慕恒去确认。但颜慕恒离开越久,付岩对他的怀疑就越深,莫海右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必须尽快安排。

转头看向门外,莫海右犹豫了一会儿,走进停尸间内侧阴影中,拨通了颜慕恒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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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十四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三十一幕

“如果光光是指引方向,那么盆栽和砖瓦上的黄色碎壳就足够了。小蒙,像一般低档次的出租公寓有什么共同特点呢?”

“还能有什么,就脏、乱、差喽。”

“对,小恒离开诡谲屋之后,有一段时间过得非常颓废,他自己也说过,基本上除了工作之外,就是窝在公寓里思念过去。当时他居无定所,应该对市里面大小公寓楼都非常了解。你看对面的公寓大门口,还有未清理干净的散乱垃圾,管理员也不管。”

“小恒一直在跟踪王莉莉,他一定是从王莉莉和无面人的言行中猜到,他们会在这里暂时歇脚,所以用垃圾堆来告知我们具体位置,但他害怕垃圾堆会被清理走,因此在花盆和砖瓦上也撒了同样的碎壳。”

谢云蒙问:“可是他从哪儿弄那么多垃圾?”

“那些垃圾堆里都是什么东西?”恽夜遥反问。

“哦,我明白了,刚才我还在奇怪,怎么那些垃圾堆里只有碎石块,灰土和塑料袋一类的东西,大概是这些东西随处可见,所以颜慕恒顺手拿来用了。”

“小蒙真聪明!”恽夜遥微笑,眼眸向月牙一样可爱。

谢云蒙却撇撇嘴,假装生气,凑近演员先生说:“你是夸我呢?还是讽刺我?!小心回去惩罚你!”

虽然这句话很轻很轻,可恽夜遥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谢云蒙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和耳根,满意的坐回了座位上,说:“颜慕恒放到最后一个垃圾堆到公寓门口不远处,所以你刚才东张西望,其实是在观望垃圾堆到哪里为止,对吧?”

“嗯,我想垃圾堆都放在居民门口,说明无面人和王莉莉要去的地方门口也一定会很脏,或者会有乱丢垃圾的现象,到这里之后,我看到前面很长一段路都没有再出现垃圾堆,而对面公寓门口有乱丢的一次性餐盒,还有小摊贩留下的垃圾,才确定无面人和王莉莉是进入了公寓。”

“可麻烦的是,小恒的行动很可能已经打草惊蛇,我们接下来有怎么做?”

谢云蒙想了想,看着窗外回答:“谁出的主意,谁就负责解决呗。如果真的是莫法医让颜慕恒这么做的,那么颜慕恒行动之后,一定会告知他,莫法医不可能不出主意的。”

“好吧,接下来我们要弄清楚无面人不引人注目的原因,这个小恒那边不知道有没有答案。”恽夜遥若有所思,不过他随即又说:“我估计也没有,要不然小恒就短信告诉我们了。”

“我也怎么想,”谢云蒙说:“不过,他一直盯着无面人,就算没有答案,应该也会有一些猜测,不妨你发信息问一下他。”

“现在还是不要了。”恽夜遥看着谢云蒙的目光突然向身后快速移动了一下,刑警维持着原来的表情,没有转过头去,只用眼角瞟了一眼,一个皮肤很白的人从他眼前掠过,消失在货架后面。

“下来了,看来是发现我们了。”恽夜遥用口型说。

“我知道,就你鬼点子多,事情还要讨论下去吗?”谢云蒙同样用口型回应。

恽夜遥轻轻摇摇头,看向窗外,谢云蒙则站起身来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服务员,对方正在那里清点早上要用的货物,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很亮了。

——

公寓楼上

等王莉莉回到房间里之后,无面人就反锁上房门,一直站在窗帘背后看着室外,他不认识颜慕恒,但却认识谢云蒙和恽夜遥,这两个人太有名了,无面人当然知道他们也在参与凶杀案的调查,现在看到他们坐在对面的便利店里,心里更加肯定自己和王莉莉已经被警方跟踪了。

跟踪最忌讳的就是被发现,并被反利用,恽夜遥和谢云蒙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还坐在正对着公寓的窗户前。

无面人放下窗帘,踱步回到床边,拿起那张‘人皮’看了一眼,随即塞进口袋里。这可不是什么面具,确实是一样很重要的证物,王莉莉猜测的没有错。无面人心想,若不是自己就躲在房间里,让王莉莉得到它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他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证物留在桌子上呢?无面人脸朝向窗口,渐渐亮起来的晨曦照在他脸上,面具显得更加惨白了,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离不开这张面具。

在别墅区出没的交警、被欺骗遭遇杀人灭口的沉木严、失去母亲还被当成凶杀嫌疑犯的王海成、利用未遂的警员、正在帮他的王莉莉等等,一个又一个自愿或者非自愿的帮凶,都成为了他的傀儡,可是这一切的最终目的究竟能不能实现?无面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放弃计划,就像王莉莉一样,执着而又愚蠢,这两个贬义词又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同样执着愚蠢的女人,能救得了心上人吗?

情绪渐渐变得不可控制,无面人恨不得立刻回到镜面别墅去,那里才是他唯一的港湾,就算王莉莉把警察带过去了,也不一定能抓到他。

灰色脑细胞中渐渐浮现出三个月前,镜面别墅里的一次派对,还有派对的主办人,那个心高气傲的明星经理人黄巍。想起黄巍拿钱出来时的丑陋嘴脸,无面人就想要吐,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不习惯这种人。就像手心里沾染的鲜血一样,黄巍只会让无面人感到恶心。

‘还有一具尸体没被发现,他们什么时候会采取行动呢?’无面人想着,他指的是死在出租公寓里的那个人,无面人非常擅长利用别人常用的东西,摸上毒药,他认为这是最最容易的杀人方法。

重新站起身来,无面人拉好窗帘,然后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他有一个特殊的方法,可以戴着面具,却不引起路人的注意。

现在他要去试探一下,那对刑警和演员究竟有没有发现这个方法。一边走,无面人一边思考着万一被发现之后的退路。

表面上看上去,无面人似乎并不是太担心这个问题,他气定神闲的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了一眼王莉莉房间门的方向,很快消失在了楼梯下面。

——

无面人所说的没被发现的尸体,就在园景别墅区对面的出租小区里。之前我们提到过,他喝下了杯子里的毒药,死亡时间正是恽夜遥和谢云蒙前往别墅区调查的时间。

从那时到此刻的凌晨,中间相差了十几个小时,初夏天气房间里的温度并不低,尸体早就应该开始腐烂了。

天还没有亮,一个年轻男人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所住的出租公寓和死者家相隔不远,就在同一个楼道里。楼道分为四户,住的都是租客。男人家在入口第一户,再往里是第二家,大门在同一面墙壁上。

第三家第四家的大门成直角而立,与前面两家之间隔开了一扇防盗门,防盗门是里面住户安装的,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三、四两家同为一个租客居住,所以才想要与外面两户区分开来。

这个租户很少在家,年轻男人出门以后,好奇的看了一眼防盗门,走过去。他不是想要去敲门,而是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原来门口多了一个置物篮,里面露出一截毛茸茸的耳朵。

这里的房东和租客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不要在家里养宠物,以免弄坏东西,本来大家都遵守得好好的,可是自从里面那户人家搬过来之后,隔三差五门口就会多点东西,不是废弃的鱼缸,就是一些小宠物的窝。

年轻男人早就想说了,但没看到宠物的影子,也不好拿鱼缸和小窝说事,今天这一看,让他得到了实锤,那个置物篮里面,是一只死去的小兔子,身体还是热乎的,证明死了没有多久,男人抓起置物篮,就敲响了防盗门。

一两分钟之后,他大声喊着:“喂,里面有人吗?出来看看,兔子的尸体不要放在门口,万一房东过来,会误会我们的,到时说不清楚,谁来承担责任?”

可是不敢他怎么喊,怎么敲,里面都没有人回应,无奈之下,年轻男人只好朝里知会了一句:“我打电话给你们家房东了,他来你自己解释吧。”

从行为上来看,年轻男人的脾气似乎急躁了一点,凌晨时分,没有起床也是正常的,他何必要闹到房东那里呢?可是现场没有人阻止他,电话也就这样拨通出去了,赶巧的是,房东立刻接了电话。

一番简单的叙述之后,那边答应今天过来看看,年轻男人看了一下手表,凌晨4:50,他把置物篮藏在了一堆杂物里面,以免对方出来之后销毁证据,自己伸了个懒腰,回屋子里去了。

他这一趟出来,好像并不是为了上班,回进去之后好久都没有再次出门。

与此同时,在发生凶杀案的别墅里面,也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警方设置的封锁线没有被破坏,早起的人也没有看到可疑者进入别墅,可是在别墅二楼装饰墙后面,却探出了一个畏畏缩缩的脑袋。这也是个年轻男人,他身材纤瘦,人很高,穿着一身运动装,脚上是布鞋,在布鞋的鞋头上,有些褐色的污垢。

年轻男人的脑袋很快就缩了回去,虚空中只传来轻微的沙沙声,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视线绕过装饰墙,一顶交警的帽子赫然出现在血泊之中。

第九百十五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三十二幕

虽然工作人员并没有进入那辆装有尸体的皮卡车,车子的车窗是透明的,从这面很容易就能发现尸体。这难道说明了尸体是等所有工作人员离开之后再放入车子里面的?

不,并非如此,现场的座位皮套上留下的痕迹,很明显告诉莫海右,尸体在鲜血喷溅到上面之后,就没有被人再次挪动过。

鲜血已经开始变色,说明尸体被放置了很长时间,最起码超过了六七个小时,也就是说,皮卡车被放置在那里之前,尸体就已经在皮卡车上面了。

那就只能说明当时在搬运货物的工作人员,是王明朗和王莉莉,亦或者是凶手本人假扮的,这一点当然需要付岩去证实。

以上所有的细节,莫海右都在验尸报告中详细写明了,这是他发出的第一份验尸报告,应该已经到了付岩的手中,接下来就是第二具尸体和第三具尸体。

他们分别是死在王海成家中的王海成母亲和警员沉木严,这两具尸体所体现出来的疑点,在写前面部分的时候,我已经相对详细的叙述过了,莫海右所写的验尸报告,也围绕着那几个部分展开,等付岩向莫海右询问的时候,我们再来听法医先生的具体描述。

下面就要谈到海边了,恽夜遥家中的尸体是第一个发现的,我们却要留到最后。

在描述海边尸体的具体状况之前,我们先回到演员先生和刑警先生那里,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跟上颜慕恒。

——

离开海边之后,差不多每走五六分钟的路途,他们就可以找到一些黄色海蜗牛的壳,这些细小的碎片有的被混杂在垃圾堆中,有的被丢在某块砖瓦的下面,还有一些撒在了人家种植的盆栽里面。

所有的这些动作,颜慕恒都是偷偷做的,并没有被小冰发现。

计划是恽夜遥想出来的,可他却显得比任何人都轻松,一边走,他一边东张西望,几乎找碎片的工作都是谢云蒙在做。

“小遥,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担心颜慕恒的安危吗?”两个人快要接近公寓楼的时候,谢云蒙问道。

恽夜遥没有看他,依然在东张西望,一会儿才说:“我当然担心了,所以我也是很认真的。”

“那你说说看,你认真在哪里?”

“这个……等一下再告诉你,快走吧!”

说完,恽夜遥直接跑向了马路右手边的一片小区里面,谢云蒙想要叫住他,却看到演员先生回头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于是紧走几步跟了过去。

恽夜遥仿佛一开始就知道,颜慕恒会在小区路口的公寓里面,直接走进了公寓大门,路过管理员室的时候,管理员探出头来叫住他:“这位先生,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上去找人。”

“找谁?”

“找一个拜托你去买那些塑料袋,还有里面东西的人。”恽夜遥伸手指了指管理员丢在角落里的超市塑料袋。

好半天,管理员才反应过来,说:“原来你是要找那对小情侣啊!”

“什么?哪对小情侣?”谢云蒙正好走到门口,对着管理员问:“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不知道!”管理员回答:“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知道,那男的长得非常高大英俊,嗯……身高就和你差不多。还有那女的,可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而且花钱还爽气,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末尾那一句,谢云蒙朝恽夜遥瞟了一眼,还用手蹭了一下鼻头,意思是:如果是真的,你的那位小左会不会哭鼻子呢?

恽夜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问管理员:“那他们除了让你去买东西之外,还做了其他的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他们只是在我这里歇歇脚,哎?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让我去买东西了?就这几个塑料袋能说明什么?”

对于管理员的问题,恽夜遥微笑着回答说:“我是瞎猜的,因为他们说今天要出去玩,会路过这个地方,我想玩得太晚的话,也许会到你这里歇脚也说不定。而且那位女生平时就很会花钱,大概会让你去买东西吧。”

“说的一点都没错哦!确实是这样,他们让我买了好多东西,等我回来之后就离开了。”

“你大概去了多长时间?”谢云蒙问。

管理员想了想,回答说:“这个我倒没注意,大概又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吧,男的让我去前面四岔路口尽头的那间超市,说是这里的超市东西太少,好几个品牌都没有。”

问到这里,恽夜遥大致清楚了颜慕恒的行动,颜慕恒在管理员离开的半小时之内,肯定已经试探过楼上的情况了,说明无面人和王莉莉就住在这栋公寓里,但演员先生没有联想到是莫海右给颜慕恒出的主意,更不会想到颜慕恒已经打草惊蛇。

恽夜遥朝着谢云蒙看了一眼,刑警自然知道爱人的意思,于是他向管理员道别之后,两个人一起步出了公寓。

走到管理员听不到的地方,谢云蒙问:“小遥,你怎么会知道无面人在这栋公寓里呢?”

“因为小恒留下的线索。”

“那些黄色贝壳吗?”

“不是的,小蒙,是他发给我们的照片。”恽夜遥打开手机,调出颜慕恒发过来的照片,照片上只能看到无面人一点点脸的侧边,但依然可以辨认出,无面人脸上是带着面具的,因为面具侧边与耳朵之间有一条细细的裂缝,而且面具表面看上去一点血色也没有。

谢云蒙把手机接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他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很奇怪,无面人就这样走在路上,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吗?越是吸引目光,就越是会给警方留下跟踪的线索,难道这一点他不明白?

在等待恽夜遥回答的间隙,两个人穿过马路,来到了对面的便利店,站在店门口,谢云蒙小声问:“真的要坐在这里讨论?”

“嗯,进去吧。”恽夜遥指了指最后一排货柜边上的座位说:“那边没人。”然后便走进了便利店。

谢云蒙回头朝公寓楼上瞟了一眼,那里除了一楼之外,往上都有朝向这里的窗户,其中有好几扇的窗帘都拉开着,但看不清楚里面有没有人。

第九百十六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三十三幕

“终于肯请我吃饭了?那我们就去旁边那家饭店怎么样?”小冰笑眯眯的问。

颜慕恒把手里的购物袋拎起来,在她眼前晃了晃说:“这里那么多吃的,你觉得有必要再浪费钱吗?”

“哼!就知道你小气,那我们去哪儿?难道还去便利店?”小冰嘟起了嘴唇,看上去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女生。

“你其实很通情达理,为什么要把自己伪装得那么任性呢?”颜慕恒用手一指小冰的手,那只手里提着一壶热水,是刚才小冰离开公寓的时候问管理员要的。“你明明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冲泡方便食品,还那样说。”

“你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傻啊!”小冰回怼他,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斗嘴,不知不觉已经偏离了便利店的方向。

小冰问:“不去便利店吗?”

“我刚才观察了一下,无面人的那个房间窗口应该能够看到便利店的方向,我们上去并没有找到他,谁也不能保证无面人不在暗地里偷偷窥视我们,所以现在坐在便利店里面等于是告诉无面人,我们并没有离开,他就不会有所行动了。”

“可是再往小区里走也没有歇脚的地方了呀。”小冰东张西望,天色还早,街上只有几个早点摊正在做营业的准备工作,饭店都没有开张,连菜市场门口都是空空荡荡的。

两个人走到快要拐弯的地方,一个露天的儿童游乐园呈现在眼前,颜慕恒一指游乐园后面,说:“那里有一个小亭子,正好被大树遮住了,我们就坐在那里,既可以观察到公寓大门的情况,又很隐蔽,那栋公寓没有其他出入口,所以我们可以放心监视。”

“你好像很熟悉这里。”小冰说:“刚才给出租车司机指路也是,我觉得你比他还清楚该怎么走。”

“因为我曾经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无家可归,所以对城市里的各个角落比一般人要熟悉一些。”

“无家可归?那你也是经历过磨难的人喽?”

“不能那样说,我本来可以有个家,可是却自己放弃了它,后来……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用,我们快走吧,等一下上班的人要躲起来了。”

说完,颜慕恒率先向游乐园后面走去,小冰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提步跟上,从远方观望,他们前方一棵大树树冠缝隙里,露出亭子的一点点顶部。

——

便利店内部

谢云蒙暂时离开了,恽夜遥一边听着他和服务员闲聊,一边看着窗外思考。从第一起凶杀案发生之后到现在,有些地方他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比如说沉木严,这个警员真如他们分析的那样,是在警局遇到嫌疑人,然后被嫌疑人假扮的警察委托到机场通知他的吗?沉木严在机场说的那些话,恽夜遥记得清清楚楚,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破绽,但前后结合起来,恽夜遥觉得还是有很多疑点的。

可惜现在沉木严已经死了,无从对证,只有抓到无面人的罪证,才能进一步了解是怎么回事。还有小左,他在自己和谢云蒙离开机场之后,到底要求颜慕恒做什么?如果没有他的指派,颜慕恒一定不会乖乖留在机场,而不是像往常一样跟在小左身后。

谢云蒙有些话说得很对,颜慕恒不会因为小左的冷漠而离开,他对小左是死心塌地的。到底小左想要让颜慕恒做什么呢?恽夜遥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小左要打草惊蛇,仅仅是为了让颜慕恒回归?不,这个理由太勉强了。

如果只是让颜慕恒回归,他大可以用别的办法,因为自己和小蒙已经跟上了颜慕恒,而他知道颜慕恒一定会留下路标,指明方向。为什么不让颜慕恒留在原地等待,然后把一切交给自己和小蒙呢?

小左到底是关心颜慕恒,还是别有所图,恽夜遥想不清楚,有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直觉并不能完全相通,恽夜遥也无法猜透莫海右的心思。

——

警局验尸间

工作间隙的莫海右看着手机,颜慕恒给他发过来的信息很详细,他和小冰现在正在继续监视那间公寓,而无面人和王莉莉也没有离开,莫海右放下手机,望向验尸间的门口。

他刚才让工作了一整个晚上的助手们都去休息了,总算是给自己腾出了一点单独思考的时间,尸体安放在冰柜里,验尸间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莫海右已经习惯了。

说到担心,莫海右无法否认,自己表面上一直在拒绝颜慕恒,但实际上,他还是在意的,过去诡谲屋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内心,还有恽峄城年轻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黄色蝴蝶花的记忆又是什么?莫海右一直无法释怀,但他有没有去治疗失忆的勇气。

是的,他没有勇气,想起这件事,他的内心就像个畏畏缩缩的孩子。“如果被小右知道,一定会生气的吧?”莫海右想着,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敢叫一声小右,那个只停留在梦中的名字。

振作精神,莫海右把注意力集中到颜慕恒目前的状况上,如果能逮到王莉莉,顺利把她带回警局,确实可以洗脱颜慕恒的嫌疑,而且自己在付岩面前也好帮他说话,莫海右一开始确实有这个打算。

但计划失败了,不能怪颜慕恒,他已经很努力了,只是无面人太狡猾,现在,颜慕恒必须要继续监视,小右和谢云蒙应该也已经到达那里了,怎么办?让颜慕恒和小右联络吗?

不,莫海右不打算这样对颜慕恒说,他有另外的打算,无面人这件事上面,有一个地方被他们完全忽略了,那就是别墅凶杀案的现场,莫海右从装饰墙后面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端倪,令他有些不好的猜测,而且关于谢云蒙甩给他的锅,就是恽峄城是否涉嫌这件事,他也已经有了初步行动的打算。

现在,颜慕恒就是他的手脚,莫海右必须在警局里工作,猜测中的线索要颜慕恒去确认。但颜慕恒离开越久,付岩对他的怀疑就越深,莫海右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必须尽快安排。

转头看向门外,莫海右犹豫了一会儿,走进停尸间内侧阴影中,拨通了颜慕恒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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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十七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三十四幕

警局验尸间

工作间隙的莫海右看着手机,颜慕恒给他发过来的信息很详细,他和小冰现在正在继续监视那间公寓,而无面人和王莉莉也没有离开,莫海右放下手机,望向验尸间的门口。

他刚才让工作了一整个晚上的助手们都去休息了,总算是给自己腾出了一点单独思考的时间,尸体安放在冰柜里,验尸间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莫海右已经习惯了。

说到担心,莫海右无法否认,自己表面上一直在拒绝颜慕恒,但实际上,他还是在意的,过去诡谲屋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内心,还有恽峄城年轻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黄色蝴蝶花的记忆又是什么?莫海右一直无法释怀,但他有没有去治疗失忆的勇气。

是的,他没有勇气,想起这件事,他的内心就像个畏畏缩缩的孩子。“如果被小右知道,一定会生气的吧?”莫海右想着,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敢叫一声小右,那个只停留在梦中的名字。

振作精神,莫海右把注意力集中到颜慕恒目前的状况上,如果能逮到王莉莉,顺利把她带回警局,确实可以洗脱颜慕恒的嫌疑,而且自己在付岩面前也好帮他说话,莫海右一开始确实有这个打算。

但计划失败了,不能怪颜慕恒,他已经很努力了,只是无面人太狡猾,现在,颜慕恒必须要继续监视,小右和谢云蒙应该也已经到达那里了,怎么办?让颜慕恒和小右联络吗?

不,莫海右不打算这样对颜慕恒说,他有另外的打算,无面人这件事上面,有一个地方被他们完全忽略了,那就是别墅凶杀案的现场,莫海右从装饰墙后面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端倪,令他有些不好的猜测,而且关于谢云蒙甩给他的锅,就是恽峄城是否涉嫌这件事,他也已经有了初步行动的打算。

现在,颜慕恒就是他的手脚,莫海右必须在警局里工作,猜测中的线索要颜慕恒去确认。但颜慕恒离开越久,付岩对他的怀疑就越深,莫海右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必须尽快安排。

他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证物留在桌子上呢?无面人脸朝向窗口,渐渐亮起来的晨曦照在他脸上,面具显得更加惨白了,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离不开这张面具。

在别墅区出没的交警、被欺骗遭遇杀人灭口的沉木严、失去母亲还被当成凶杀嫌疑犯的王海成、利用未遂的警员、正在帮他的王莉莉等等,一个又一个自愿或者非自愿的帮凶,都成为了他的傀儡,可是这一切的最终目的究竟能不能实现?无面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放弃计划,就像王莉莉一样,执着而又愚蠢,这两个贬义词又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同样执着愚蠢的女人,能救得了心上人吗?

情绪渐渐变得不可控制,无面人恨不得立刻回到镜面别墅去,那里才是他唯一的港湾,就算王莉莉把警察带过去了,也不一定能抓到他。

灰色脑细胞中渐渐浮现出三个月前,镜面别墅里的一次派对,还有派对的主办人,那个心高气傲的明星经理人黄巍。想起黄巍拿钱出来时的丑陋嘴脸,无面人就想要吐,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不习惯这种人。就像手心里沾染的鲜血一样,黄巍只会让无面人感到恶心。

‘还有一具尸体没被发现,他们什么时候会采取行动呢?’无面人想着,他指的是死在出租公寓里的那个人,无面人非常擅长利用别人常用的东西,摸上毒药,他认为这是最最容易的杀人方法。

重新站起身来,无面人拉好窗帘,然后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他有一个特殊的方法,可以戴着面具,却不引起路人的注意。

现在他要去试探一下,那对刑警和演员究竟有没有发现这个方法。一边走,无面人一边思考着万一被发现之后的退路。

表面上看上去,无面人似乎并不是太担心这个问题,他气定神闲的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了一眼王莉莉房间门的方向,很快消失在了楼梯下面。

——

“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看出来了,虽然让颜慕恒留在机场待命的是莫法医,但他从未真正放手过,就像他平时一副冷漠的样子,你看到过法医先生关键时刻撇清和颜慕恒的关系了吗?”

“是哦。”恽夜遥不得不承认谢云蒙的话是对的,在这件事情上,谢云蒙比他看得清楚得多,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酸楚。

避开这个话题,恽夜遥说:“我们回到照片上来吧,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会确定无面人和小恒进入了公寓,其实很简单,你仔细看照片上无面人脚边有什么?”

谢云蒙仔细端详着照片,上面拍到了无面人整个身体,而王莉莉只出现了一侧的衣角,基本上看不到人,其他的路人也离他们较远,两个人应该走在靠近墙角的地方。

至于脚下,有一盆露出一半的植物,还有一小堆疑似垃圾的东西,在一户人家门边,照片拍得很模糊,谢云蒙凑近一点看,原来是一堆水泥灰,大概是装修房子留下的。

刑警把这些东西一一报了一遍,最后说:“我看不出有什么暗示。”

恽夜遥问:“颜慕恒把那些黄色海蜗牛的壳撒在哪里了?”

“路边的垃圾堆上面,废弃的砖瓦下面,还有一些被放在了人家门口的盆栽里,基本上就是这些地方,没有其他的了。”谢云蒙回答。

“拍照片的时间,已经很晚了,那个时候环卫工早就下班,如果是他们清扫留下的垃圾堆,不可能不再上班时间清理掉。如果是居民自己放在门口的,一定会丢进垃圾桶,现在每个小区几乎都有很多垃圾桶,居民没有必要为了少走几步路,把垃圾丢在门口,更不会连袋子也不套。”

“那你的意思是垃圾有问题,那些垃圾是无面人弄上去的?”

恽夜遥立刻摇头否认,“不是的,小蒙,无面人没有理由去扔垃圾。垃圾堆、砖瓦和盆栽,这三样东西,从本身来看,相关的地方很少。从位置上来看,盆栽一盘会放在光照充足的地方,也有的会挂在屋檐底下,或者阳台上面。砖瓦在装修房子的人家,或者建筑工地附近会有。”

第九百十八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三十五幕

除了以上这些之外,伤口内侧基本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死者是失血过多而亡,这一点毋庸置疑。

然后是尸体的另一只手,凶手明显也将它塞入过腹部,再拿了出来,让它自然的垂在座位一侧,露出座位的指尖部分也很少,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凶手应该是想要在特定的时间让人发现尸体,但问题是,他是如何掌握这个时间的呢?根据调查,皮卡车从一大早就停在了机场后街,期间也有工作人员从上面搬运过东西,但是都没有发现尸体。

虽然工作人员并没有进入那辆装有尸体的皮卡车,车子的车窗是透明的,从这面很容易就能发现尸体。这难道说明了尸体是等所有工作人员离开之后再放入车子里面的?

不,并非如此,现场的座位皮套上留下的痕迹,很明显告诉莫海右,尸体在鲜血喷溅到上面之后,就没有被人再次挪动过。

鲜血已经开始变色,说明尸体被放置了很长时间,最起码超过了六七个小时,也就是说,皮卡车被放置在那里之前,尸体就已经在皮卡车上面了。

那就只能说明当时在搬运货物的工作人员,是王明朗和王莉莉,亦或者是凶手本人假扮的,这一点当然需要付岩去证实。

以上所有的细节,莫海右都在验尸报告中详细写明了,这是他发出的第一份验尸报告,应该已经到了付岩的手中,接下来就是第二具尸体和第三具尸体。

他们分别是死在王海成家中的王海成母亲和警员沉木严,这两具尸体所体现出来的疑点,在写前面部分的时候,我已经相对详细的叙述过了,莫海右所写的验尸报告,也围绕着那几个部分展开,等付岩向莫海右询问的时候,我们再来听法医先生的具体描述。

下面就要谈到海边了,恽夜遥家中的尸体是第一个发现的,我们却要留到最后。

在描述海边尸体的具体状况之前,我们先回到演员先生和刑警先生那里,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跟上颜慕恒。

——

离开海边之后,差不多每走五六分钟的路途,他们就可以找到一些黄色海蜗牛的壳,这些细小的碎片有的被混杂在垃圾堆中,有的被丢在某块砖瓦的下面,还有一些撒在了人家种植的盆栽里面。

所有的这些动作,颜慕恒都是偷偷做的,并没有被小冰发现。

计划是恽夜遥想出来的,可他却显得比任何人都轻松,一边走,他一边东张西望,几乎找碎片的工作都是谢云蒙在做。

“小遥,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担心颜慕恒的安危吗?”两个人快要接近公寓楼的时候,谢云蒙问道。

恽夜遥没有看他,依然在东张西望,一会儿才说:“我当然担心了,所以我也是很认真的。”

“那你说说看,你认真在哪里?”

“这个……等一下再告诉你,快走吧!”

说完,恽夜遥直接跑向了马路右手边的一片小区里面,谢云蒙想要叫住他,却看到演员先生回头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于是紧走几步跟了过去。

恽夜遥仿佛一开始就知道,颜慕恒会在小区路口的公寓里面,直接走进了公寓大门,路过管理员室的时候,管理员探出头来叫住他:“这位先生,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上去找人。”

“找谁?”

“找一个拜托你去买那些塑料袋,还有里面东西的人。”恽夜遥伸手指了指管理员丢在角落里的超市塑料袋。

好半天,管理员才反应过来,说:“原来你是要找那对小情侣啊!”

“什么?哪对小情侣?”谢云蒙正好走到门口,对着管理员问:“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不知道!”管理员回答:“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知道,那男的长得非常高大英俊,嗯……身高就和你差不多。还有那女的,可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而且花钱还爽气,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末尾那一句,谢云蒙朝恽夜遥瞟了一眼,还用手蹭了一下鼻头,意思是:如果是真的,你的那位小左会不会哭鼻子呢?

恽夜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问管理员:“那他们除了让你去买东西之外,还做了其他的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他们只是在我这里歇歇脚,哎?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让我去买东西了?就这几个塑料袋能说明什么?”

对于管理员的问题,恽夜遥微笑着回答说:“我是瞎猜的,因为他们说今天要出去玩,会路过这个地方,我想玩得太晚的话,也许会到你这里歇脚也说不定。而且那位女生平时就很会花钱,大概会让你去买东西吧。”

“说的一点都没错哦!确实是这样,他们让我买了好多东西,等我回来之后就离开了。”

“你大概去了多长时间?”谢云蒙问。

管理员想了想,回答说:“这个我倒没注意,大概又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吧,男的让我去前面四岔路口尽头的那间超市,说是这里的超市东西太少,好几个品牌都没有。”

问到这里,恽夜遥大致清楚了颜慕恒的行动,颜慕恒在管理员离开的半小时之内,肯定已经试探过楼上的情况了,说明无面人和王莉莉就住在这栋公寓里,但演员先生没有联想到是莫海右给颜慕恒出的主意,更不会想到颜慕恒已经打草惊蛇。

恽夜遥朝着谢云蒙看了一眼,刑警自然知道爱人的意思,于是他向管理员道别之后,两个人一起步出了公寓。

走到管理员听不到的地方,谢云蒙问:“小遥,你怎么会知道无面人在这栋公寓里呢?”

“因为小恒留下的线索。”

“那些黄色贝壳吗?”

“不是的,小蒙,是他发给我们的照片。”恽夜遥打开手机,调出颜慕恒发过来的照片,照片上只能看到无面人一点点脸的侧边,但依然可以辨认出,无面人脸上是带着面具的,因为面具侧边与耳朵之间有一条细细的裂缝,而且面具表面看上去一点血色也没有。

谢云蒙把手机接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他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很奇怪,无面人就这样走在路上,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吗?越是吸引目光,就越是会给警方留下跟踪的线索,难道这一点他不明白?

在等待恽夜遥回答的间隙,两个人穿过马路,来到了对面的便利店,站在店门口,谢云蒙小声问:“真的要坐在这里讨论?”

“嗯,进去吧。”恽夜遥指了指最后一排货柜边上的座位说:“那边没人。”然后便走进了便利店。

谢云蒙回头朝公寓楼上瞟了一眼,那里除了一楼之外,往上都有朝向这里的窗户,其中有好几扇的窗帘都拉开着,但看不清楚里面有没有人。

等到他们坐定,刑警先生开口问:“小遥,你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不渴,我们还是先来说正题吧。”恽夜遥摇摇头,把话题拉回了颜慕恒身上,“小恒现在是付警官通缉的对象,他没法和我们直接沟通,只能通过手机信息。我最担心的是付警官通过手机信号提前找到小恒的位置,这样就麻烦了,所以行动必须迅速。”

“如果小恒被关,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就会断裂,目前看来,付警官还不会吧重点集中在小恒身上。”恽夜遥看着谢云蒙把手机放在桌子中央,说道。

谢云蒙说:“小遥,付警官那里有莫法医和小谢盯着,有什么情况他们一定会通知我们的,我倒是担心无面人,虽然他没有看见过颜慕恒,但王莉莉见过,王莉莉会不会告诉无面人呢?”

恽夜遥微微皱着眉,说:“我也不确定,这就是让小恒行动的风险所在,也是小左担心的问题。我们只能赌一赌,王莉莉是否完全信任无面人,如果他们之间也不过是利用关系,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事了。王莉莉也不会全盘对无面人说出警方的信息,她不像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我让你脱离专案组行动,也是基于这个理由,我们必须跟上颜慕恒,在无面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与他取得联系,但有一件事我很奇怪。”

谢云蒙问:“什么事情?”

“就是小恒在公寓里行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他完全可以来一条短信,把无面人的状况简单告知一下。支开管理员,进入公寓,肯定是已经确定无面人在楼上了。冒险上楼,也一定有他的目的,小恒已经知道付警官在怀疑他,不该这样鲁莽啊?”

“我想他没有告知我们,却已经开始行动了,跟你那位小左脱不了干系,颜慕恒对莫法医可是言听计从的。”谢云蒙说道:“你也许从来没有注意过,但我可是一直在观察颜慕恒,他不管对错,都会全盘听莫法医的,这就是他的执着。”

“真的?我还是有点不相信,小左怎么会让颜慕恒去做打草惊蛇的事情呢?”

“也许不是打草惊蛇,而是想要逮住王莉莉,让颜慕恒光明正大的带着王莉莉回归,洗脱他的嫌疑。你自己也说过,小左在担心小恒。”谢云蒙点了一下恽夜遥的鼻尖,演员往后一缩,若有所思。

“你是说,小左刻意破坏我们的计划,是为了保小恒平安,他不愿意小恒冒险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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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十九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三十六幕

便利店内部

谢云蒙暂时离开了,恽夜遥一边听着他和服务员闲聊,一边看着窗外思考。*随*梦*小*说 .lā从第一起凶杀案发生之后到现在,有些地方他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比如说沉木严,这个警员真如他们分析的那样,是在警局遇到嫌疑人,然后被嫌疑人假扮的警察委托到机场通知他的吗?沉木严在机场说的那些话,恽夜遥记得清清楚楚,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破绽,但前后结合起来,恽夜遥觉得还是有很多疑点的。

可惜现在沉木严已经死了,无从对证,只有抓到无面人的罪证,才能进一步了解是怎么回事。还有小左,他在自己和谢云蒙离开机场之后,到底要求颜慕恒做什么?如果没有他的指派,颜慕恒一定不会乖乖留在机场,而不是像往常一样跟在小左身后。

谢云蒙有些话说得很对,颜慕恒不会因为小左的冷漠而离开,他对小左是死心塌地的。到底小左想要让颜慕恒做什么呢?恽夜遥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小左要打草惊蛇,仅仅是为了让颜慕恒回归?不,这个理由太勉强了。

如果只是让颜慕恒回归,他大可以用别的办法,因为自己和小蒙已经跟上了颜慕恒,而他知道颜慕恒一定会留下路标,指明方向。为什么不让颜慕恒留在原地等待,然后把一切交给自己和小蒙呢?

小左到底是关心颜慕恒,还是别有所图,恽夜遥想不清楚,有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直觉并不能完全相通,恽夜遥也无法猜透莫海右的心思。

——

警局验尸间

工作间隙的莫海右看着手机,颜慕恒给他发过来的信息很详细,他和小冰现在正在继续监视那间公寓,而无面人和王莉莉也没有离开,莫海右放下手机,望向验尸间的门口。

他刚才让工作了一整个晚上的助手们都去休息了,总算是给自己腾出了一点单独思考的时间,尸体安放在冰柜里,验尸间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莫海右已经习惯了。

说到担心,莫海右无法否认,自己表面上一直在拒绝颜慕恒,但实际上,他还是在意的,过去诡谲屋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内心,还有恽峄城年轻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黄色蝴蝶花的记忆又是什么?莫海右一直无法释怀,但他又没有去治疗失忆的勇气。

是的,他没有勇气,想起这件事,他的内心就像个畏畏缩缩的孩子。“如果被小右知道,一定会生气的吧?”莫海右想着,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敢叫一声小右,那个只停留在梦中的名字。

振作精神,莫海右把注意力集中到颜慕恒目前的状况上,如果能逮到王莉莉,顺利把她带回警局,确实可以洗脱颜慕恒的嫌疑,而且自己在付岩面前也好帮他说话,莫海右一开始确实有这个打算。

但计划失败了,不能怪颜慕恒,他已经很努力了,只是无面人太狡猾,现在,颜慕恒必须要继续监视,小右和谢云蒙应该也已经到达那里了,怎么办?让颜慕恒和小右联络吗?

不,莫海右不打算这样对颜慕恒说,他有另外的打算,无面人这件事上面,有一个地方被他们完全忽略了,那就是别墅凶杀案的现场,莫海右从装饰墙后面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端倪,令他有些不好的猜测,而且关于谢云蒙甩给他的锅,就是恽峄城是否涉嫌这件事,他也已经有了初步行动的打算。

现在,颜慕恒就是他的手脚,莫海右必须在警局里工作,猜测中的线索要颜慕恒去确认。但颜慕恒离开越久,付岩对他的怀疑就越深,莫海右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必须尽快安排。

转头看向门外,莫海右犹豫了一会儿,走进停尸间内侧阴影中,拨通了颜慕恒的电话。

——

付岩走到验尸间门口,他看到了法医忙碌的声音,在那层玻璃门隔开的停尸房里面,莫海右正在对着其中一个冰柜工作,他的手法很熟练,付岩从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法医,所以现在有些出神:这些人到底是怎样忽视掉尸体带来的不适,认真工作的呢?也许他们根本就已经麻木了。

等了很久,莫海右才回过头来,付岩不禁愣了一下,原来他以为看到的法医先生,却只是一个当地警局的助手而已,两个人的背影有两三分相似,而付岩对莫海右还并不熟悉。

“叩叩叩!”付岩抬手敲了敲玻璃门,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他问道:“莫法医呢?”

“……”里面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付岩没有听清楚,而后对方脱下口罩和手套,走过来打开了玻璃门,这回声音变得非常清晰:“付警官,莫法医在外面大厅里,他刚刚完成一部分工作,现在需要休息一下。”

“我知道了,第二份验尸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还要再等一等,莫法医在机场那具尸体和王海成母亲尸体身上都发现了很奇怪的线索,他需要详细检验之后,再送出验尸报告。”

“好吧,你们抓紧时间,大概验完所有尸体需要几天?”

“嗯…这个我也不能确定,你等一下问莫法医吧。”

付岩点点头,表示没有其他问题了,于是法医助手关上了玻璃门,回到冰柜前面。专案组负责人一边沉思,一边向验尸间外面的大厅走去,那间屋子在楼梯口右侧,付岩上来的时候没有顺便看一眼。

当他回到楼梯口的时候,却听见大厅里传来莫海右的说话声,好像是在打电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你现在就去那边看看,不过不要太过于明显,明白吗?”

“……”

“公园那里距离太远了,不方便监视,你还是要找近一点的地方,还有小谢,你最好要跟紧了。”

“……”

“那个人,我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些线索,应该与王莉莉有关,但是现在公司里的调查不能太明显,还是要找公园里的交警才对……”

完全对不上号的话语,让付岩皱起了眉头,莫海右提到王莉莉和小谢,那就一定是再说凶杀案的事情,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躲在大厅里打电话呢?有线索不能来找他商量吗?而且电话那一头的人似乎说话很多大声,付岩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模糊的语音,但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他定了定神,装作什么也没发现走进了大厅里,还没有看清楚情况,迎面就传来一声招呼:“啊,付警官,是来要验尸报告的吗?”

“嗯?”付岩不禁抬头看去,眼前居然是笑眯眯的小谢,他问:“小谢,你不是去外围调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调查结果怎样?”

“付警官你不要一口气问这么多没问题,我还没有完成调查呢,只是因为莫法医发现了一个线索,与我调查的地方有联系,所以才临时回来的。”

听到小谢的话,付岩转头看向莫海右,后者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付岩问:“莫法医,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莫海右站起来说:“是王海成母亲的尸体,她的皮肤上我们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草粉,而警员沉木严被毒死也是用了植物毒素,所以我希望正在那里调查的小谢帮我找一找现场附近有没有植物碎片,我想要确定毒死沉木严的毒素和王海成母亲身上发现的草粉,是不是来自于同一种植物。”

“可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付岩问道。

小谢摇了摇头说:“不行,莫法医打过电话,可我完全弄不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只好回来问了。”说着小谢歪了歪头,示意付岩看桌上的一堆打印纸。

“那是莫法医给我看的资料,他也不确定是其中的哪一种,我准备带着这些资料回去找,现场警员还在等着呢,我现在就出发,付警官,你这边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呃,还没有,你先去吧。”

付岩说完,小谢就整理好资料走出了大厅,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了莫海右和付岩两个人,他们对望了一眼,莫海右问:“付警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刚才无意中听到里你们的一部分对话,你提到了王莉莉,还有公园里的交警,这是什么意思?”付岩反问。

莫海右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说:“是别墅区凶杀现场,刚才和小谢交流的时候,他想起早上曾经有人举报,看到一个穿交警衣服的人,从凶杀别墅的院子里面跑出来,是个年轻人。还有,我刚才收到谢警官的信息,在大龙村居委会旁边的公园里也看到了相同的人,我让小谢顺便去调查一下。”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汇报给我?”付岩脸色变得阴沉,小谢没有把得到的线索直接汇报给他这个专案组负责人,而是告诉了莫海右,这让他很在意。

莫海右淡定地说:“这些小谢说已经告诉过你的兄长了,他以为付军警官会跟你说,所以就没有再提。”

“是这样吗?那我去打电话问问看。”说完,付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莫海右,走出了休息大厅,而莫海右始终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好像根本不在意付军的情绪。

一路向办公室走去,付岩感觉法医根本就在跟自己说谎,他偷偷听到的那几句话里的意思,和法医的解释完全不通,目前先要确定小谢有没有跳过自己和莫海右沟通,这个只要打一通电话给付军就明白了,法医相信兄长不会对自己说谎。

第九百二十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三十七幕

视线回到警局里面,付岩离开休息大厅之后,再次来到的王明朗关押的地方,这个男人与在机场的时候比已经改变了很多,他头发凌乱,胡子拉渣,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憔悴的模样。

几次审讯的结果都是一样,付岩几乎没有从王明朗口中得到新的信息,这个男人只会重复那几句不痛不痒的供词,让付岩感觉很烦躁,他站在关押室门外,看着里面的王明朗,思考着对策。

王莉莉的失踪给王明朗的打击很大,他似乎认为自己已经被抛弃了,所以一下子变得非常消极颓丧。

轻轻带上门,付岩没有去打扰发呆中的王明朗,而是对外面的一个警员耳语了几句,然后就快步离开了,警员则马上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拿着一部手机走进了王明朗的关押室里面。

王明朗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呆滞地看着警员递给他的手机,问:“给我这个干什么?”

“你认得这是谁的手机吗?”警员问。

“……是莉莉的,难道……你们找到她了?”王明朗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警员。

“还没有,但是我们已经找到她的行踪了,就在大龙村居委会旁边的公园里,你认识那个地方吗?”

“我不认识。”王明朗摇了摇头。

“你最好再仔细想想,我们发现王莉莉的时候,他正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目前还不知道男人的身份是谁?但王莉莉和他的行为举止非常亲密。应该是你们认识的人,希望你好好配合警方的工作,不要再隐瞒事实。”

说完,警员放下手机,离开了关押室,留下王明朗一个人在里面思考。

王明朗右手颤抖着拿起了手机,目光一直盯着上面红色的挂件看,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喃喃自语:“一个男人?难道是……”

就在话语出口的一刹那,王明朗猛地打开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与此同时,付岩和警员正在监听王莉莉的手机讯号,发现王明朗拨打电话,他们立刻就扶正了耳机。

付岩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把宝压在王明朗对王莉莉的感情上面,王明朗得到手机之后,他会不会和王莉莉取得联系呢?如果他知道王莉莉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并且举止亲密的话,也许,他的心理防线就会有所崩塌,这样付岩的调查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事实上,王明朗并非缄口不语,他已经提供了自己知道的事实,因为王明朗本身就是一个被王莉莉利用的傀儡,他所知道的当然不能给付岩带来关键线索。

而另一个嫌疑人王海成的情况则正好相反,他自从知道母亲不幸被杀,与莫海右沟通过之后,一直都积极主动的配合警方询问,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遍一遍合盘拖出,可他说的与王明朗如出一辙,所以付岩也并没有给予多少信任。

而莫海右和小谢表面上看似避开付岩,实则他们正在引导付岩向正确的方向发展,莫海右所说的大龙村居委会附近,正是颜慕恒发现王莉莉和无面人的那栋公寓,只要付岩对法医先生和恽夜遥还有质疑,就一定会去调查他们说起过的地方,这也是保护颜慕恒还有刑警演员的最佳方法。

如果直接将颜慕恒带回来的信息汇报给付岩,或者将恽夜遥和谢云蒙的行踪说出来,第一,一旦无面人罪名坐实,付岩免不了要将跟踪的人与无面人挂起钩来,尤其是颜慕恒。最简单的疑惑就是,为何他们可以轻易跟上无面人,而其他警员完全没有线索呢?

第二莫海右认为无面人牵涉到的凶杀案太多,按照付岩直截了当的调查方式,很多秘密有可能就会被隐藏,所以目前,还是只把调查方向告诉他为好。第三,付岩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在某些层面上,让他不知不觉自己找对嫌疑人,比他们正面引导要好得多。

还有最后一点,莫海右此刻不能说出口,他也只是模糊的怀疑而已,这一点必须付岩自己发现才行。

付岩的监听当然无功而返,因为王明朗拨出的电话,根本就只能听到忙音,无面人早就给他和王莉莉换了临时电话卡,王明朗不可能打得通。唯一能确定的是,王莉莉之前应该还有另一个同王明朗联系的电话号码。

放下耳机之后,付岩遣走了身边的警员,一个人靠在办公椅上,哥哥付岩那边已经确认过了,小谢确实有把查到的线索告知他,只是因为一晚上监视园景别墅区太累,付军没有及时把信息传回来而已。

至于目前能做的,除了继续想办法撬开王明朗和王海成的嘴之外,就只有期待外围调查有更深入的线索了。付岩想到了莫海右所说的大龙村居委会附近的公园,那个穿交警制服的年轻人究竟是谁?这一次,他决定自己去走一趟。

打定主意之后,付岩离开了办公室,临走还不忘再去看了一眼法医验尸间,确定没有新的报告出来,他立刻换上便服,前往大龙村小区。

——

园景别墅区

付军和同事穿着便服,正斜靠在小区门卫附近的一块广告牌前监视出入别墅区的人,他们斜对面就是恽峄城家,一晚上,没有任何可疑动静,刚刚接完弟弟电话的付军让警员先回去,自己再待一会儿。

等到剩下独自一人,付军便离开蹲守的地方,缓步朝恽峄城家的大花园方向走去,花园看上去面积很大,如果盖栋平房的话,足够普通的一家三口居住了,付军默默咋了咋舌,心里多少有些羡慕。

‘这些有钱人真是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点也不安分。’

从内心来讲,付军自然相信弟弟的判断,恽峄城说不定就和凶杀案有关系,黄巍做了很多年恽夜遥的经理人,现在失踪了,如果恽峄城和尚源娱乐公司做了什么不合法的勾当,让黄巍顶包然后杀人灭口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些与那六起离奇的杀人事件又有什么关系呢?付军还没有那么聪明能想明白,所以他并没有多思考,只是想靠近别墅探查一下。

令人意料不到的是,付军刚刚凑近别墅,一个黑色的人影就从对面窜了过来,一下撞在了付军身上,付军一个趔趄,对方差一点摔倒在地,双手撑了一下地面,才算稳住身体。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黑色衣裤,一个双肩背包被在他身上,付军不认识这个人,上下打量着满脸通红的小伙子,问:“你干嘛?这么急急忙忙的,吓我一跳。”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上班要迟到了,所以……”小伙子没来得及说完,就急忙离开了付军面前,一溜烟跑向别墅大门口,付军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恼怒,但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当付军再次转身准备向前走的时候,却看到恽峄城的夫人从别墅中走了出来,他赶紧侧身避开视线,从侧面看去,恽峄城夫人手里不知道拿了一样什么东西。

几分钟之后,恽夫人走过付军眼前,她自然没有注意付军,可付军却看得清清楚楚,恽夫人手中提着一个不透明的袋子,从袋子的形状看,里面好像装着一顶帽子,帽子一角露出袋口,付军仔细辨认,发现居然像是警帽。

这个时候,他想起刚刚弟弟在电话里说的,凶杀别墅里曾经有一个疑似‘交警’的人出入,而且还是在未发现死者之前。他立刻把眼前的帽子同出入别墅的‘交警’联系在了一起,偷偷跟在了恽夫人身后。

那么,恽夫人手中拿着的真是交警帽子吗?她又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呢?说来也蹊跷,恽夫人昨天夜间独自一人打理花园的时候,确实收拾出了一袋垃圾,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垃圾放到门外的回收桶中,而是藏在了三角梅花的枝叶下面。

第二天一早才拿出去准备扔掉,所以说,这袋垃圾中究竟装了什么?目前只有恽夫人一个人知道,至于付军的判断是否正确,自然也没有人能够肯定。

恽夫人今天穿着一身别致的套装,西装领中长裙的设计,配上浅浅的妆容,显得风韵犹存,她看上去似乎并不着急,拎着垃圾袋一路缓步走出别墅区,朝马路对面的车站走去。

车站不远处有一个大型的垃圾桶,恽夫人的目标就是那里,她为什么舍近求远?跑到那里去丢垃圾,在付岩看来也是一件极其可疑的事情,说明她手中的垃圾袋里面,确实有不可以被周围人察觉的东西存在。

付岩一路跟到车站,他假装等公交车坐在了车站的公用座位上,目光不停东张西望,事实上,他在等待恽夫人扔完垃圾离开,好立刻去把垃圾袋掏出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就在付岩等待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恽夫人回头刚刚走到马路边沿,一辆小汽车就疾驰而过,汽车的后视镜蹭到了恽夫人的身体,让她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一只高跟鞋也被踢到马路中央。

众人发出一片惊叫声,付军出于警察的本能反应,冲过去将人扶了起来,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没有,啊!我没事,谢谢你。”恽夫人慌里慌张的回应着,回头看下付军,可是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立刻变得惊惶失措,像被开水烫到一样挣脱开付军的手,匆匆向马路对面跑去,留下付军呆立在原地。

‘她为什么怕我?’

第九百二十一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三十八幕

几分钟之后,恽夫人走过付军眼前,她自然没有注意付军,可付军却看得清清楚楚,恽夫人手中提着一个不透明的袋子,从袋子的形状看,里面好像装着一顶帽子,帽子一角露出袋口,付军仔细辨认,发现居然像是警帽。

这个时候,他想起刚刚弟弟在电话里说的,凶杀别墅里曾经有一个疑似‘交警’的人出入,而且还是在未发现死者之前。他立刻把眼前的帽子同出入别墅的‘交警’联系在了一起,偷偷跟在了恽夫人身后。

那么,恽夫人手中拿着的真是交警帽子吗?她又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呢?说来也蹊跷,恽夫人昨天夜间独自一人打理花园的时候,确实收拾出了一袋垃圾,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垃圾放到门外的回收桶中,而是藏在了三角梅花的枝叶下面。

第二天一早才拿出去准备扔掉,所以说,这袋垃圾中究竟装了什么?目前只有恽夫人一个人知道,至于付军的判断是否正确,自然也没有人能够肯定。

恽夫人今天穿着一身别致的套装,西装领中长裙的设计,配上浅浅的妆容,显得风韵犹存,她看上去似乎并不着急,拎着垃圾袋一路缓步走出别墅区,朝马路对面的车站走去。

车站不远处有一个大型的垃圾桶,恽夫人的目标就是那里,她为什么舍近求远?跑到那里去丢垃圾,在付岩看来也是一件极其可疑的事情,说明她手中的垃圾袋里面,确实有不可以被周围人察觉的东西存在。

付岩一路跟到车站,他假装等公交车坐在了车站的公用座位上,目光不停东张西望,事实上,他在等待恽夫人扔完垃圾离开,好立刻去把垃圾袋掏出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就在付岩等待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恽夫人回头刚刚走到马路边沿,一辆小汽车就疾驰而过,汽车的后视镜蹭到了恽夫人的身体,让她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一只高跟鞋也被踢到马路中央。

众人发出一片惊叫声,付军出于警察的本能反应,冲过去将人扶了起来,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没有,啊!我没事,谢谢你。”恽夫人慌里慌张的回应着,回头看下付军,可是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立刻变得惊惶失措,像被开水烫到一样挣脱开付军的手,匆匆向马路对面跑去,留下付军呆立在原地。

‘她为什么怕我?’

问题在脑海中一闪即逝,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付军单手摸了摸下巴,那张与付岩长相相似的脸,确实容易让人误会,恽夜遥知道付岩是侦办凶杀案的主要负责人,那么恽夫人就一定也知道。

她既然如此害怕,可能是以为警察已经查到了她家附近,犯罪事实藏不住了吧?现在付军越来越确定,恽峄城家一定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他几乎已经把这家人当做嫌疑人来看待了。

双手插进口袋里,付军掏出手机,给弟弟拨通了电话,他在电话里简单描述了一番之后,付岩马上让他紧盯着恽夫人的和恽峄城的一举一动,无论他们到哪里,都要将具体情况汇报回警局。

接下来,付军这一条线算是固定下来了,他究竟能从恽夫人和恽峄城的行踪里面得到什么样的线索呢?那个垃圾袋里装的又是不是‘交警’的帽子呢?让我们跟着情节往下阅读。

——

小谢一路向凶杀现场回过去,他坐在警车里翻看着莫海右给他的那个资料,上面印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小谢根本连见都没有见过。

‘这些真的能毒死人吗?’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小谢有些不太相信的摇了摇头。

把植物的粉末磨碎涂在身上,还有无形无色,被毛孔吸收之后就能毒死一个活人,这不是在里才有的情节吗?小谢简直觉得莫海右在跟他开玩笑。

不过法医即然说了这是线索,那他再勉为其难也要去查找一下,谁让他有需要三人组帮忙的事情呢,想起了深埋在心底深处的隐痛,小谢就突然觉得自己好羡慕三人组。

他把手肘撑在警车窗框上,看着外面的风景,突然之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赶紧让身边的警员停车。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里是……”警员明显也认识小谢要去的地方,用手指着欲言又止,小谢朝他摆了摆手,说:“我只是去看看,这里是被害者呆过的地方,我单纯只是想要了解一下他平时有什么习惯而已,也许对破案会有利。”

“那好吧,你快点。”

脱下身上的外套和帽子,小谢走下警车,一路向人行道对面走去,只穿衬衫的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加瘦削了。

警员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从表情来看,警员似乎认为小谢到这个地方根本发现不了任何线索。

走进一扇大门,小谢朝后看了一眼,迅速拐过弯,没有朝既定的方向去,而是拐进了边上一栋大楼里,这栋大楼围墙和小谢要去的房子连在一起,所以从马路上看不清楚小谢究竟进入了哪一边。

来到服务台前面,小谢掏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人问道:“昨天午后,这个人有来过这里吗?听说他是来——”

“我认识他,就是隔壁的——”柜台里的人员回答的很爽气,“昨天他不是午后来的,而是中午之前,我们这里发生了——,所以才会请他过来。哦,对了,他还有一个同事,是个挺英俊的小伙子。”

“他的同事也经常来这里吗?”

“不是,那个小伙子是新来的,听说之前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是——要求把他调到这里来的。大概来了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吧,挺有礼貌,挺不错的一个人。”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

小谢道过谢之后,离开了大楼,他没有从原先的那扇门出去,而是直接走到最近的一个出口,回到警车旁边,警员问他:“你怎么从那里出来?”

“刚才顺便去看了一下,问了问昨天——有没有去过那里,不过服务员完全没有见到过他。”小谢回答说。

警员说:“我根本不觉得——昨天有回来过,应该是路上就被人袭击了,我们不是也打过他的电话吗?确实是打不通。”

“也是,那就是我想多了,快开车吧。”小谢催促了一句。

警车很快向前疾驰而去,而小谢依然用手肘撑在窗框上,思考着案情。

第九百二十二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三十九幕

在小谢前往进一步调查的同时,莫海右也在继续验尸,他现在手边的尸体就是王海成的母亲,这位老妇人死状凄惨,根据莫海右在现场查到的证据,她确实不是死于暴晒,恽夜遥说的很对,市此刻的天气根本就无法让一个人暴晒而亡。

但老妇人也不是死于长时间无法行动引起的突发疾病,因为她在这种情况发生之前,已经死亡了。

从绑缚在老妇人身体上的钓鱼线的样子,系扣的位置,还有老妇人手心里鱼线留下的痕迹来看,钓鱼线有可能是老妇人自己绑上去的。

因为是初夏,衣服穿得相对单薄,所以掀开衣服之后,留在身体上面的痕迹纵横交错,很多地方的痕迹都重叠在一起,可以判断,这些痕迹是用钓鱼线在身上反复绑缚比划,寻找合适位置造成的。

钓鱼线的系扣都在后腰部位,手可以够得到的地方,从老妇人手心里层层叠叠的勒痕来看,像是不断用力拉紧线头造成的。

但这些仅仅是但一方面的分析,首先,老妇人这样绑缚自己是很难真正绑住的,也就是说,她很可能只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想要做个样子,或者让别人以为她遭到了绑架。

其次,老妇人身上的勒痕有深有浅,很多较深的勒痕都覆盖在较浅勒痕的上面,说明在她绑缚好自己,被限制行动之后,有另外一个人对她进行了二次绑缚。

这个人力气很大,一点也没有收下留情,莫海右仔细查看那些较深的勒痕,老人干燥的皮肉被钓鱼线勒到绷紧,虽然出血的地方很少,但皮下有很明显的青紫。

根据勒痕的深度和皮肤状态,莫海右判断老妇人被人绑住差不多在36-48个小时之间,也就是一天半到两天的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两天。

以此来推断,王海成的嫌疑还是很大的,凶杀案发生前一天,收容所陆阿姨下午时分看到老妇人在躺椅上休息,根据陆阿姨的口供,当时她就应该被绑起来了,算一算时间,现在是凶杀案发生的第二天凌晨,与陆阿姨说的时间相差两天不到一点。

‘陆阿姨。’莫海右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这个名字似乎除了流浪狗收容所那边,他还从哪里听说过。

把与尸体不想关的思维暂时往后推移,莫海右拿起手术刀切开一点老妇人脖子上的皮肤,观察皮下组织和血管的状况,并不像是烟碱中毒。

他想起恽夜遥和谢云蒙对这具尸体的分析,他们认为凶手有可能在尸体皮肤上涂抹了迷迭香和烟碱的混合液,导致毒性渗入皮下,被害人慢性中毒而死。而且这两样东西还让尸体不至于腐烂。

在莫海右看来,这个答案并不靠谱,迷迭香和烟碱确实有一定的抗氧化作用,是会阻止尸体腐烂起到一点作用,但作用绝不会很明显。

这两样都是气味比较浓烈的东西,有时候染在身上或者衣服上,很久都不会散去。尤其是烟碱,很多吸烟的男人,常年身上都有一股焦油的问道。

如果凶手想要依靠皮肤的吸收毒死被害人,那么他就必须在被害人身上抹上厚厚的一层烟碱,从一般的香烟里面,根本就提取不出那么多烟碱。

还有,老人的新陈代谢本来就比年轻人要慢很多,即使抹上了足够的烟碱,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把人毒死。凶手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他只要把烟碱涂抹在尸体口腔里就行了,让毒药慢慢跟着口水一起流到胃里,这样做要方便得多。

那么恽夜遥从尸体身上闻到迷迭香和焦油的味道,这个要怎么解释呢?

首先是迷迭香,老妇人皮肤上确实检测出残留,但不多,那种东西随处可见,虽然王海成家院子里没种,而且他母亲是个不好交际的人。但并不能否定她从别的地方带回来迷迭香的可能性,比如邻居或者熟人那里。

然后是焦油的味道,恽夜遥和谢云蒙都没有仔细看老妇人的手,因为她摇动的那只手因为长时间运动,已经肿胀了,手指呈现怪异的状态,压在身体底下的那只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充血变形。

莫海右仔细检查了老妇人的手指,变形的原因不是单纯运动过量,或者压制,而是因为风湿性关节炎,这种疾病会让关节变形,手指歪斜肿大,非常痛苦。

再加上她常年劳作,本来手指甲里就有很多泥灰,所以被演员和刑警忽略过去也是正常的。

其实这个老妇人本身就有抽烟的嗜好,她的手指尖端皮肤和牙齿发黄发黑,都有淡淡的焦油味道,仅凭这一点,烟碱就不是致她死亡的原因。

既不是因为突发疾病而死,也不是因为烟碱中毒而死,那到底王海成母亲是怎样死亡的呢?这个原因只有从尸体内部寻找了,莫海右让法医助手准备解刨工具,他要检查老妇人的内脏,并切片进行化验。

——

这边小谢来到王海成家附近,按照莫海右的指示,他和警员开始在院子的泥土地里寻找什么东西,两边院子都要找,看他们仔细的样子,要寻找的东西估计非常细小,也许是植物的碎末。

在寻找的同时,小谢脑子里还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和他昨天傍晚无缘无故在海滩那里‘失踪’有关。在摆脱三人组调查的同时,小谢也想要好好理清一下思绪。

在莫海右到达别墅凶杀案现场之前,最早发现尸体的是家政阿姨,然后是他,在他检查的时候,颜慕恒过来了,这家伙没有多看现场一眼,之后就一直跟着莫海右东拉西扯。

从他们的对话中,小谢知道颜慕恒偷偷一个人进入过现场,是在莫海右到达之前,那么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的呢?只可能是家政阿姨发现尸体之前。

这件事颇为蹊跷,没有人报案,颜慕恒怎么知道这里有尸体,也许他根本不知道,而是出于什么目的,进入了凶杀现场。但这不是小谢此刻烦恼的重点,他不怀疑颜慕恒是否有罪,却在怀疑另外一个人,从现场的各种迹象来看,另一个人行凶的可能性非常高。

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人也有相当充分的动机,所以小谢才会一直很担心。去海边以及摆脱三人组帮忙,也是出于强烈的担忧。

‘我该如何找到他呢?这个家伙,真是会添乱!’小谢想着,环顾了一圈周围,没有警员看向他。

收回目光,小谢继续思考,家政阿姨的脸庞浮现在他脑海中,‘也许问一问那个阿姨,我会得到一些线索,等这里工作完成了,就找个理由单独过去。’

想法催促着行动,小谢加快了动作,用手拨开院子地面上松散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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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三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四十幕

径直走到沉木严的尸体旁边,莫海右到处寻找恽夜遥和谢云蒙的踪迹,可是却没有发现这两个人。

他问留守的警员:“恽先生和谢警官去了哪里?”

“不清楚,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去了其他的现场。”警员回答。

“去了其他的现场吗?”莫海右重复着,要说他们还没有看到的,就只有园景别墅区的现场了,看来恽夜遥还是不放心家里,等不及他过来。

等会儿这两个人一定会电话联系他,莫海右想着,开始仔细勘验沉木严的尸体。明显可以看出,现场被人动过,土堆是新扒开的。

“是你们把沉木严的尸体挖出来的吗?”莫海右问警员。

“不是,是谢警官挖出来的,但他没有挪动尸体,沉木严本来就这个样子躺着。”

“好,我知道了。”

让警员守在院墙缺口处,莫海右低头闻了闻沉木严发黑的口腔,有一股淡淡的烟碱味道,烟碱俗称尼古丁,容易得到,挥发性也很好,要说凶手利用足量的烟碱来致人死地,时间够长的话,莫海右现在闻不到味道也是有可能的。

但沉木严口腔里的状况又不像是烟碱中毒,他的嘴唇肿胀,整个口腔和嘴唇周围都已经发黑发紫,包括喉咙内的黏膜和皮肤。

烟碱(尼古丁)一般作用于人体的神经系统,还有心脏和呼吸系统,虽然入口会有灼烧感,也会刺激喉咙,但不会像沉木严的状况那么严重。

而且急性烟碱中毒会导致人的神经过度兴奋,控制不住呕吐、腹泻、出汗等等,莫海右仔细检查沉木严的全身,嘴边没有流涎,口腔里也没有臭味,身上沾满了泥土,但脖子处和手指之间干净的地方并没有出汗迹象。

在检查下半身,也没有拉稀的状况,而且沉木严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在死亡前十分的痛苦,应该是中毒导致的剧烈疼痛,但沉木严双手却没有按着腹部,说明并不是腹痛,而烟碱中毒最明显的一项特征就是腹痛。

所以莫海右当即排除了烟碱中毒的可能性,嘴巴里有烟味,也许是平时沉木严喜欢抽烟导致的。

尸体中毒迹象明显,却又没有呕吐腹痛,同样排除了三氧化二砷(砒霜)中毒的可能性,而且尸体喉咙内部也没有粘膜溃烂出血的现象,这也是排除信石(砒霜)粉中毒的一个因素。

那么应该是什么毒素呢?莫海右用钳子打开尸体嘴巴,发现已经十分僵硬了,而且尸体的脖子硬得像木头一样,还有神经挛缩的现象,肩膀也缩了起来,再看尸体的身体形状,已经蜷缩成弓形。

这样植物毒素中毒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其中马钱子碱中毒状态最为接近。马钱子碱可以从很多种植物中提取出来,中毒反应并不快,但十分恐怖,对受害人的皮肤刺激也很强烈。

也能够导致肌肉萎缩和身体痉挛,但莫海右没有闻到刺鼻气味。他点燃了一根火柴,小心翼翼放进沉木严口腔中,当接近咽喉的时候,火苗突然变大了,蔓延到尸体皮肤上,又一下子熄灭,这让莫海右心中对马钱子碱中毒的猜测又更进一步,因为这东西是易燃品,只要残留一点都会燃烧。

——

他喊来一个警员,说:“找些人,在院子里搜索一下,尤其是尸体周边,能找到的植物碎片都收集回去。”

警员离开之后,他继续检查尸体,接下来是死亡时间,一般在常温下,尸体僵硬到全身,需要12到16个小时。

普通尸体,尸僵是从咬合肌开始的,也就是下颚部分,延展到颈部,再到身体上面往下延伸,莫海右检查了沉木严腿部的关节,发现完全不能屈伸,这初步说明尸体已经死亡了12个小时以上。

此时虽然是初夏,但温度并不十分闷热,沉木严的尸体僵硬时间不会因此提前很多,还有,沉木严是个年轻力壮的警员,一般老人小孩还有体质羸弱的人,尸僵会出现的比较早,而身强体壮的人尸僵则会晚一些。

因此莫海右在本子上记下了沉木严的死亡时间范围:12到18个小时之间。

第七百零六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第二十七幕

预估死亡时间之后,莫海右翻开了尸体的眼皮,死亡后人眼睛所表达出来的信息,比任何其他部位更能准确判定死亡时间。

沉木严尸体的角膜已经半透明了,但还可以分辨出瞳孔,也就是说,还未达到完全浑浊的状态,证明尸体死亡确实超过了12个小时,但还未到24个小时。

莫海右再次确认时间,下午4:48,往前推算的话,沉木严应该是凌晨四点钟之前死亡的,这与恽夜遥在机场的推理出现了严重冲突。

死亡时间证明,去找恽夜遥的根本就不可能是眼前这个死者,而他容貌与恽夜遥和谢云蒙见到的沉木严确实非常相似,也没有易容,身上扔着的证件也确实是沉木严的。

莫海右在随身的警用笔记本里面记下了这个问题,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当他合上笔记本的时候,新的问题就出现了,那就是重新确认死者和沉木严是不是同一个人?谢云蒙只是根据表面确认,而他需要调取沉木严在警局的档案,以及指纹、血型进行对比。

接下来要弄清楚的是尸体被埋在泥土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里的泥土干燥、松散,除了大树底下之外,其他地方的土层都很薄。

莫海右把泥土捏在手心里反复查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尸体埋与不埋不会有任何变化,然后他拉起尸体的手,手指尖剪得十分干净,也没有泥土,所以说尸体是死亡后被埋在这里的。

‘那谢云蒙把他挖出来是几个意思呢?’莫海右在心里问自己,没有特殊目的,谢云蒙不会去破坏现场,这一点他很清楚,但关键不在泥土上面。

莫海右开始仔细观察尸体被土埋过的下半身,衣服上面破损非常严重,好像死前曾经与什么人撕扯打架过,尸体的裤腿边被翻了起来,而且明显裤腿边上没有磨损的痕迹。

法医伸手翻开布料边缘,里面有些碎纸屑和其他垃圾,这令他想起了外面胡同里倒扣着的垃圾车,转身回到胡同里,莫海右同谢云蒙一样翻开了垃圾车,下面有一些碎报纸和布料,莫海右一点一点翻开来检查,并从中挑选出一些带回尸体旁边。

他把与警服差不多的深色布料,和尸体裤腿下面找出来的碎布片一一对比。(尸体上身的警服被脱下来了,但下半身的裤子没有被脱下来。)

果然,一些碎布片吻合了,同时它们有些也能够与裤子上的破洞拼接,看来死者在死亡前曾经在垃圾车那里与什么人打斗过,谢云蒙想要告诉他的是这个吗?

不,莫海右否定了,因为就算谢云蒙不扒开泥土,他或者警员也会把尸体挖出来,同样可以看到这些证据。

那是为什么呢?莫海右继续观察,他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却发现在裤腿和泥土之间压了一个小小的东西,也是深色的,很难分辨,莫海右将那东西摸出来,却发现是谢云蒙留下的警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警徽留下?”

莫海右站起身来,灰色脑细胞全力思考着,他把警徽反过来,后面卡着一张小纸条,翻开纸条之后,一个‘恽’字印入眼帘。

法医被震惊到了,不过他很快将纸条和警徽藏了起来,表面看上去,他还是在验尸,但心思确实已经不在尸体上了,谢云蒙这样做的目的要避开谁?是警员吗?不可能,警员看到也不会多猜。

是外面的工作人员和陌生人吗?更不可能,这些人避之唯恐不及。那么久只有一个人选了,恽夜遥!也只有恽夜遥可能通过警徽和纸条,猜到谢云蒙想要表达的意思。

刑警一定发现了不可以让恽夜遥知道的事情,他想要暗示自己,想要自己去调查,而且这件事和恽峄城一定有关系!

‘这家伙,原来又是想要我去做恶人,不过他想一声不吭,可没那么容易。’

在心里打定主意,莫海右交代了几句警员之后,走向胡同外面,他要绕过绿化带,从王海成家大门进去,看看那边院子里的尸体。

母亲死亡,王海成到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很快就会有人去通知他了,这与莫海右没有关系。

——

男人从充满霉味和污垢的地方爬起来,他呼吸到的几乎都是灰尘,而且身体也很虚弱,免不了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捂住口鼻,男人环顾四周,他的视力还不错,房间也不大,可以清楚看到周围的物品。

‘这里是什么地方?’

手脚和身体都在疼痛,人也晕晕乎乎和,男人几乎站不起来。他抬起自己的手,那上面布满了血污,但却没有受伤。

‘这些血不是我的?’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恐惧就像小草一样疯长起来,这里看上去像一个地下室,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小门,门扉已经坏了。

男人摇晃着爬到小门口,他现在来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门外依然是浓重的霉味,他探头朝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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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四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四十一幕

凶手应该是想要在特定的时间让人发现尸体,但问题是,他是如何掌握这个时间的呢?根据调查,皮卡车从一大早就停在了机场后街,期间也有工作人员从上面搬运过东西,但是都没有发现尸体。

虽然工作人员并没有进入那辆装有尸体的皮卡车,车子的车窗是透明的,从这面很容易就能发现尸体。这难道说明了尸体是等所有工作人员离开之后再放入车子里面的?

不,并非如此,现场的座位皮套上留下的痕迹,很明显告诉莫海右,尸体在鲜血喷溅到上面之后,就没有被人再次挪动过。

鲜血已经开始变色,说明尸体被放置了很长时间,最起码超过了六七个小时,也就是说,皮卡车被放置在那里之前,尸体就已经在皮卡车上面了。

那就只能说明当时在搬运货物的工作人员,是王明朗和王莉莉,亦或者是凶手本人假扮的,这一点当然需要付岩去证实。

以上所有的细节,莫海右都在验尸报告中详细写明了,这是他发出的第一份验尸报告,应该已经到了付岩的手中,接下来就是第二具尸体和第三具尸体。

他们分别是死在王海成家中的王海成母亲和警员沉木严,这两具尸体所体现出来的疑点,在写前面部分的时候,我已经相对详细的叙述过了,莫海右所写的验尸报告,也围绕着那几个部分展开,等付岩向莫海右询问的时候,我们再来听法医先生的具体描述。

下面就要谈到海边了,恽夜遥家中的尸体是第一个发现的,我们却要留到最后。

在描述海边尸体的具体状况之前,我们先回到演员先生和刑警先生那里,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跟上颜慕恒。

——

离开海边之后,差不多每走五六分钟的路途,他们就可以找到一些黄色海蜗牛的壳,这些细小的碎片有的被混杂在垃圾堆中,有的被丢在某块砖瓦的下面,还有一些撒在了人家种植的盆栽里面。

所有的这些动作,颜慕恒都是偷偷做的,并没有被小冰发现。

计划是恽夜遥想出来的,可他却显得比任何人都轻松,一边走,他一边东张西望,几乎找碎片的工作都是谢云蒙在做。

“小遥,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担心颜慕恒的安危吗?”两个人快要接近公寓楼的时候,谢云蒙问道。

恽夜遥没有看他,依然在东张西望,一会儿才说:“我当然担心了,所以我也是很认真的。”

“那你说说看,你认真在哪里?”

“这个……等一下再告诉你,快走吧!”

说完,恽夜遥直接跑向了马路右手边的一片小区里面,谢云蒙想要叫住他,却看到演员先生回头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于是紧走几步跟了过去。

恽夜遥仿佛一开始就知道,颜慕恒会在小区路口的公寓里面,直接走进了公寓大门,路过管理员室的时候,管理员探出头来叫住他:“这位先生,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上去找人。”

“找谁?”

“找一个拜托你去买那些塑料袋,还有里面东西的人。”恽夜遥伸手指了指管理员丢在角落里的超市塑料袋。

好半天,管理员才反应过来,说:“原来你是要找那对小情侣啊!”

“什么?哪对小情侣?”谢云蒙正好走到门口,对着管理员问:“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不知道!”管理员回答:“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知道,那男的长得非常高大英俊,嗯……身高就和你差不多。还有那女的,可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而且花钱还爽气,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末尾那一句,谢云蒙朝恽夜遥瞟了一眼,还用手蹭了一下鼻头,意思是:如果是真的,你的那位小左会不会哭鼻子呢?

恽夜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问管理员:“那他们除了让你去买东西之外,还做了其他的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他们只是在我这里歇歇脚,哎?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让我去买东西了?就这几个塑料袋能说明什么?”

对于管理员的问题,恽夜遥微笑着回答说:“我是瞎猜的,因为他们说今天要出去玩,会路过这个地方,我想玩得太晚的话,也许会到你这里歇脚也说不定。而且那位女生平时就很会花钱,大概会让你去买东西吧。”

“说的一点都没错哦!确实是这样,他们让我买了好多东西,等我回来之后就离开了。”

“你大概去了多长时间?”谢云蒙问。

管理员想了想,回答说:“这个我倒没注意,大概又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吧,男的让我去前面四岔路口尽头的那间超市,说是这里的超市东西太少,好几个品牌都没有。”

问到这里,恽夜遥大致清楚了颜慕恒的行动,颜慕恒在管理员离开的半小时之内,肯定已经试探过楼上的情况了,说明无面人和王莉莉就住在这栋公寓里,但演员先生没有联想到是莫海右给颜慕恒出的主意,更不会想到颜慕恒已经打草惊蛇。

恽夜遥朝着谢云蒙看了一眼,刑警自然知道爱人的意思,于是他向管理员道别之后,两个人一起步出了公寓。

走到管理员听不到的地方,谢云蒙问:“小遥,你怎么会知道无面人在这栋公寓里呢?”

“因为小恒留下的线索。”

“那些黄色贝壳吗?”

“不是的,小蒙,是他发给我们的照片。”恽夜遥打开手机,调出颜慕恒发过来的照片,照片上只能看到无面人一点点脸的侧边,但依然可以辨认出,无面人脸上是带着面具的,因为面具侧边与耳朵之间有一条细细的裂缝,而且面具表面看上去一点血色也没有。

谢云蒙把手机接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他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很奇怪,无面人就这样走在路上,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吗?越是吸引目光,就越是会给警方留下跟踪的线索,难道这一点他不明白?

在等待恽夜遥回答的间隙,两个人穿过马路,来到了对面的便利店,站在店门口,谢云蒙小声问:“真的要坐在这里讨论?”

“嗯,进去吧。”恽夜遥指了指最后一排货柜边上的座位说:“那边没人。”然后便走进了便利店。

第九百二十五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四十二幕

让付岩按照正常流程去走,我们让视线回到海边,接近晚上十点半,莫海右正准备回警局,恽夜遥和谢云蒙已经离开,他站在右边酒坊的门前,脚下有两具尸体,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正在往警局打电话。

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就是谢云蒙在酒坊地下室里发现的男尸,另一个就是与恽夜遥攀谈过的王师傅,说来也蹊跷,王师傅明明已经回家了,却不声不响偷偷溜回酒坊,还喝了放过安定的那杯酒。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算了,可偏偏王师傅喝了酒立刻死亡,莫海右被叫去的时候,倒酒的男人,谢云蒙和颜慕恒都在尸体旁边,他们都被王师傅的死闹糊涂了。

尤其是倒酒的男人,差点没瘫了,因为他是案子的第一嫌疑人。

“我真的没杀人!”

挂断电话之后,男人再次向莫海右表示自己的清白。

——

莫海右说:“我知道,你不用辩解,如果倒酒的人就是凶手,案子就简单了,何况你还有谢警官作为证人,怕什么?”

法医先生说的有道理,男人不再作声了,比起面前的人,这个吓坏了的男人现场经验还是不足够的。

蹲下检验尸体,这是莫海右的习惯,在带回警局之前,他必须自己先有一个初步判断,也就是心里有数才行。

地下室里搬上来的男尸是被勒死的,一双大手的手印呈现在他脖子上,莫海右用尸体自己的手比对了一下,杀人凶手的手要大得多。

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不长,伤口皮肉呈现鲜红色,可以确定是死后被毁坏的脸部,凶手用某样钝器击打被害者眼睛和鼻子的部位。

导致眼球和眼窝损伤严重,鼻梁骨骨裂,脸颊上的肌肉被撕裂,说明凶手用了十足的力气,而且钝器并不是光滑的,上面一定有小的突起物,可以划开尸体皮肤。

“你们没有从地下室找到凶器吗?”莫海右问道。

男人立刻回答:“没有,谢警官说看到尸体的时候,身边上面东西都没有。”

“那地下室里有没有小木凳?或者其他可以搬得动的小家具?”

“没有。”

“趁警车还没有来,你把刚才的详细经过说给我听一遍,你知道的每一个细节都要说。”

“唉!好吧。”男人显得很沮丧,他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从焦急转换成了气恼,不是气恼莫海右的询问,而是气恼自己做事太笨了,一点也帮不上忙。

男人说:“之前谢警官和颜先生是怎么到海边的,我不清楚,在他们到来之前,我已经来了,至于原因,现在你也知道了,不用我多说。”

“颜慕恒是无意中发现我的,当时他选择进入右边酒坊,我以为他会很惊愕,马上询问我原因,或者给那边打电话。没想到那家伙比我想想中镇定多了,稍微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提出与我合作,让我掩护他带在右边酒坊里面。”

“还说最好不要让酒坊的工作人员发现他,因为他把王莉莉跟丢了,怀疑王莉莉的失踪是不是和酒坊里的工作人员有关系。”

“这里等一下颜慕恒会告诉我,你说说你去找小冰之后的行动,越具体越好,”

“这里等一下颜慕恒会告诉我,你说说你去找小冰之后的行动,越具体越好,还有这家伙喝下毒酒的过程。”莫海右说。

“他喝的不是毒酒,我只是放了安眠药!”男人忙不迭辩解。

“我知道,不用解释了,说重点!”莫海右皱起眉头打断了他。

——

在离开海滩的汽车上,恽夜遥和谢云蒙正在交谈。

恽夜遥问:“小蒙,我们把烂摊子都留给小左了,不要紧吧?”

“他的处事能力你还不清楚吗?有什么可担心的?”谢云蒙反问,一手搭在恽夜遥的肩膀上,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过去,两人就像是十分要好的小弟兄一样。

“我是怕小左生气。”

看着牵肠挂肚的爱人,谢云蒙安慰他:“不可能的,这样子正好给了他一个带那家伙回警局的理由,那家伙因此也不会受到太多苛责,也许还能继续参与工作。”

谢云蒙口中的那家伙,就是此刻在酒坊前面同莫海右讲话的男人。

恽夜遥点了点头,说:“到警局还有一段时间呢,小蒙,你说说看刚才行动的具体经过吧。”

“从哪里开始说起?”谢云蒙问。

“嗯,就从我和小冰交谈的那个时候说起,你还没具体告诉我是怎么发现尸体的呢。”

“好吧,那时酒坊里总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小冰,一个是王师傅,还有一个人你注意了吗?”

“不起眼,没怎么注意。”

“我可是注意了,他虽然带着大口罩,一声不吭,但后来进入右边酒坊之后,我就认出来了,他就是颜慕恒隐藏的那个家伙。”

“啊咧?是那个男人啊!那王师傅怎么没有提出异议呢?”恽夜遥问,不过他自己很快就有了解释,“我明白了,看来王师傅并不是每天固定上班的员工,所以与其他员工不是很熟悉,而且酒馆里的员工可能都是这种性质。”

“为什么不猜王师傅与凶杀案有关呢?”谢云蒙问。

“第一,酒坊里的钥匙是小冰保管的。第二,王师傅与我做生意的时候,很多地方都在听小冰的意见。第三,见到尸体的之后,他的那一声惨叫不像是装出来的。”

恽夜遥一口气说了三点,然后看向谢云蒙,谢云蒙继续问:“你们也听见惨叫了?”

“嗯,听见了,不过很轻微。”

“因为我捂住了他的嘴,他一开始还以为我是杀人凶手呢,拼命挣扎,直到我拿出证件才安分下来。”谢云蒙说:“你说的那三点证明,酒坊的主人是小冰,我们先不管王师傅究竟是不是临时工,他之后被杀,其中一定也有蹊跷。”

“这种栽赃的方式太愚蠢了,那家伙在酒杯里放安定的时候,我和颜慕恒都在,而且我确认过,他手里的确实是安定,酒也不是事先倒好的。”

“那酒杯呢?”恽夜遥问。

“酒杯是从桌上顺手拿的高脚杯,当时桌上有好几个洗干净的酒杯,他也不像是刻意挑选的样子。”谢云蒙说:“不过,酒杯确实可以算是一个疑点,就算我们相信他,也不能否认,他有事先在酒杯里涂毒的可能性,这一点对他不利。”

“对,小蒙,凶手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勉强嫁祸,现在要弄清楚的是,凶手是用什么方法在酒杯里下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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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六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四十三幕

但老妇人也不是死于长时间无法行动引起的突发疾病,因为她在这种情况发生之前,已经死亡了。

从绑缚在老妇人身体上的钓鱼线的样子,系扣的位置,还有老妇人手心里鱼线留下的痕迹来看,钓鱼线有可能是老妇人自己绑上去的。

因为是初夏,衣服穿得相对单薄,所以掀开衣服之后,留在身体上面的痕迹纵横交错,很多地方的痕迹都重叠在一起,可以判断,这些痕迹是用钓鱼线在身上反复绑缚比划,寻找合适位置造成的。

钓鱼线的系扣都在后腰部位,手可以够得到的地方,从老妇人手心里层层叠叠的勒痕来看,像是不断用力拉紧线头造成的。

但这些仅仅是但一方面的分析,首先,老妇人这样绑缚自己是很难真正绑住的,也就是说,她很可能只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想要做个样子,或者让别人以为她遭到了绑架。

其次,老妇人身上的勒痕有深有浅,很多较深的勒痕都覆盖在较浅勒痕的上面,说明在她绑缚好自己,被限制行动之后,有另外一个人对她进行了二次绑缚。

这个人力气很大,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莫海右仔细查看那些较深的勒痕,老人干燥的皮肉被钓鱼线勒到绷紧,虽然出血的地方很少,但皮下有很明显的青紫。

根据勒痕的深度和皮肤状态,莫海右判断老妇人被人绑住差不多在36-48个小时之间,也就是一天半到两天的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两天。

以此来推断,王海成的嫌疑还是很大的,凶杀案发生前一天,收容所陆阿姨下午时分看到老妇人在躺椅上休息,根据陆阿姨的口供,当时她就应该被绑起来了,算一算时间,现在是凶杀案发生的第二天凌晨,与陆阿姨说的时间相差两天不到一点。

‘陆阿姨。’莫海右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这个名字似乎除了流浪狗收容所那边,他还从哪里听说过。

把与尸体不相关的思维暂时往后推移,莫海右拿起手术刀切开一点老妇人脖子上的皮肤,观察皮下组织和血管的状况,并不像是烟碱中毒。

他想起恽夜遥和谢云蒙对这具尸体的分析,他们认为凶手有可能在尸体皮肤上涂抹了迷迭香和烟碱的混合液,导致毒性渗入皮下,被害人慢性中毒而死。而且这两样东西还让尸体不至于腐烂。

在莫海右看来,这个答案并不靠谱,迷迭香和烟碱确实有一定的抗氧化作用,是会阻止尸体腐烂起到一点作用,但作用绝不会很明显。

这两样都是气味比较浓烈的东西,有时候染在身上或者衣服上,很久都不会散去。尤其是烟碱,很多吸烟的男人,常年身上都有一股焦油的味道。

如果凶手想要依靠皮肤的吸收毒死被害人,那么他就必须在被害人身上抹上厚厚的一层烟碱,从一般的香烟里面,根本就提取不出那么多烟碱。

还有,老人的新陈代谢本来就比年轻人要慢很多,即使抹上了足够的烟碱,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把人毒死。凶手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他只要把烟碱涂抹在尸体口腔里就行了,让毒药慢慢跟着口水一起流到胃里,这样做要方便得多。

那么恽夜遥从尸体身上闻到迷迭香和焦油的味道,这个要怎么解释呢?

首先是迷迭香,老妇人皮肤上确实检测出残留,但不多,那种东西随处可见,虽然王海成家院子里没种,而且他母亲是个不好交际的人。但并不能否定她从别的地方带回来迷迭香的可能性,比如邻居或者熟人那里。

然后是焦油的味道,恽夜遥和谢云蒙都没有仔细看老妇人的手,她摇动的那只手因为长时间运动,已经肿胀了,手指呈现怪异的状态,压在身体底下的那只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充血变形。

莫海右仔细检查了老妇人的手指,变形的原因不是单纯运动过量,或者压制,而是因为风湿性关节炎,这种疾病会让关节变形,手指歪斜肿大,非常痛苦。

再加上她常年劳作,本来手指甲里就有很多泥灰,所以被演员和刑警忽略过去也是正常的。

其实这个老妇人本身就有抽烟的嗜好,她的手指尖端皮肤和牙齿发黄发黑,都有淡淡的焦油味道,仅凭这一点,烟碱就不是致她死亡的原因。

既不是因为突发疾病而死,也不是因为烟碱中毒而死,那到底王海成母亲是怎样死亡的呢?这个原因只有从尸体内部寻找了,莫海右让法医助手准备解刨工具,他要检查老妇人的内脏,并切片进行化验。

——

这边小谢来到王海成家附近,按照莫海右的指示,他和警员开始在院子的泥土地里寻找什么东西,两边院子都要找,看他们仔细的样子,要寻找的东西估计非常细小,也许是植物的碎末。

在寻找的同时,小谢脑子里还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和他昨天傍晚无缘无故在海滩那里失踪有关。在摆脱三人组调查的同时,小谢也想要好好理清一下思绪。

在莫海右到达别墅凶杀案现场之前,最早发现尸体的是家政阿姨,然后是他,在他检查的时候,颜慕恒过来了,这家伙没有多看现场一眼,之后就一直跟着莫海右东拉西扯。

从他们的对话中,小谢知道颜慕恒偷偷一个人进入过现场,是在莫海右到达之前,那么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的呢?只可能是家政阿姨发现尸体之前。

这件事颇为蹊跷,没有人报案,颜慕恒怎么知道这里有尸体,也许他根本不知道,而是出于什么目的,进入了凶杀现场,但这不是小谢此刻烦恼的重点,他不怀疑颜慕恒是否有罪,却在怀疑另外一个人,从现场的各种迹象来看,另一个人行凶的可能性非常高。

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人也有相当充分的动机,所以小谢才会一直很担心。去海边以及拜托三人组帮忙,也是出于强烈的担忧。

‘我该如何找到他呢?这个家伙,真是会添乱!’小谢想着,环顾了一圈周围,没有警员看向他。

收回目光,小谢继续思考,家政阿姨的脸庞浮现在他脑海中,‘也许问一问那个阿姨,我会得到一些线索,等这里工作完成了,就找个理由单独过去。’

想法催促着行动,小谢加快了动作,用手拨开院子地面上松散的泥土。

——

肮脏,充满了臭味的地方,中年女人独自一人坐着,她在等待一个人,一个从地狱里回来的恶魔。

“叩叩叩——叩叩叩——”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突然之间响起来的敲门声还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有些惶恐地站起来,走向门边,当指尖触摸到门把手的时候,那扇大门立刻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同时惊动了黑暗中一双双戒备的眼睛。

“别激动,安静一点。”中年女人对身后说,好像她有无数的同伴一样。

等到大门打开,外面果然出现了等待中的面孔,中年女人把门口的护栏搬开一点,让他进来。

走到院落中央,立刻周围又开始吵闹起来,中年女人只好再次呵斥:“安静一点!不要再吵了!”她的声音似乎有魔力一样,抑制住了烦人的吵闹声。

“你凶有什么用?不要管这些了,跟我到屋子里去说话。”来人倒是很淡定,率先走向边上的一间小屋子,那里门口就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的好像是捐款箱一类的东西,在黑夜中分辨不大清楚。

两个人就这样在屋子里窃窃私语,伴随着外面院子里此起彼伏的声音,倒也猜不透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很快,后半夜的天空泛起了微红,天就快要亮了,来人从中年女人的地方出来,匆匆离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没有人目送他离开的背影,中年女人依旧坐在屋子里沉思着。

——

在家里养伤的家政阿姨陆金燕,怎么也放心不下案子的事情,不是她好事,而是那栋别墅的主人还欠着她好几个月的工钱呢,她想知道这笔工钱之后该问谁去要?

思来想去,陆金燕还是决定要问一问刑警,于是她拿起手机,准备拨打小谢的电话,这时候,陆金燕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记下小谢的电话,家里只有警局调查人员留下的电话。

让她直接打电话去警局问工资的事情,那是万万也不敢的,陆金燕颓然放下了手机,对于一个穷苦的家政阿姨来说,那几个月工资可不是小数目。

‘唉!真讨厌,要是不发生这种事就好了。’

顺手拿起床头柜边上的画纸,陆金燕只看了一眼,就扔到了凳子底下去,那个东西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挪动着身体从床上下来,陆金燕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向房门外,外面的亲戚都走得差不多了,她需要自己去干点家务,毕竟又不是受重伤,也不需要那么多人照顾。

‘等会儿逐一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不要来了,烦死了!’陆金燕想着,消失在房门外面。

此刻的时间是凶杀案发生第一天晚上12点之后。

——

第九百二十七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四十四幕

到目前为止,在莫海右这里,已经有很多破绽摆在眼前了,不单单是验尸结果,有些人虽然不是凶手,但还是在隐瞒一些事情,隐瞒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法医先生必须搞清楚才行。

于是他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他不能像付岩一样经常跑去犯人那里询问,过多的参与审讯会让付岩不满,因为他是法医,在此次案件中,只有这一个角色。

莫海右按部就班遵循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有离开警局验尸房的意思,但他的心却有一半已经到了外文,此刻,更多的线索正在一步一步显露出来。

王海成母亲的内脏切片刚刚拿去化验,对于她的死因,莫海右也终于有了一些实质性的突破,先前说过,她并非死于疾病,也不是死于烟碱中毒。从内脏中,他发现了严重的内出血现象,范围很广,肝脏,肾脏,肠胃里面都有,还有多处血管破裂的现象。

这些从体表都是看不出来的,老妇人的表情痛苦,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内出血。

莫海右打开尸体腹腔,里面的淤血没有发黑,佐证了不是中毒死亡的判断,但也体现除了一个更让人无法接受的判断,那就是老人死前沉浸受到外部重力的击打。

所谓外部重力的击打,不仅仅限于被人殴打这一项,如果是被人殴打导致内出血死亡,体表一定会有淤青,但老妇人体表除了钓鱼线造成的伤痕之外,并没有其他伤痕和淤青。

不是人为殴打,就只可能是身体被超过内脏承受力范围之外的重力挤压,导致内脏和血管破裂出血。从这一点看来,自杀也是有可能的,但自杀的前提是老人可以自主行动,从之前对钓鱼线的判断来看,老人曾被人二次绑缚过,所以自杀也不成立。

那么重力来自于哪里呢?目前唯一有时间、有可能动手的还是王海成,但莫海右不准备就此再去询问王海成,而是自己做出了某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判断。

——

“小谢,能麻烦你去一趟流浪狗收容所吗?”莫海右在电话里说。

此时的小谢正在为那些植物碎末烦恼,反问道:“莫法医,你说的那些植物碎末根本在这里找不到,我已经翻遍了两边的院子。”

“那都是一些含有生物碱的植物,因为沉木严是生物碱中毒而死的,所以我才让你寻找这些东西,院子里确定没有相似的碎末吗?我曾经在沉木严尸体边上找到过一些碎末,但与他口腔中的并不是同一种植物。”

“但是院子里真的没有,我和警员一寸一寸找了,没有。”小谢回答得很肯定,他拿着手机走到死胡同前面流浪狗休息的地方,避开其他人。

莫海右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多说,小谢,你有没有去流浪狗聚居的院子里找过?”

“那里吗?不太可能,那里经常有人冲洗,除了杂草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且负责人就住在里面,和那些狗在一起,没有搜查证,我们不好随便进入的。”

“那就发信息给付警官,让他给你办搜查证,至于相关的理由,就说我这边发现了关于收容所负责人的一些嫌疑。但在此之前,你要先询问几件事。”

“什么事?”

“你先找收容所负责人再了解一下情况,仔细观察她的穿着和外表特征,把细节回馈给我。然后你打电话给顾午凶杀案目击证人的亲属,询问他们都是什么是时候离开证人家里的,是不是有谁留在那里过夜,还有证人的身体状况。”

“如果证人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有人陪,而且身体状况良好,你就辛苦一趟,再到证人家里去一次,询问证人从凶杀案发生两天之前到发现尸体之后的时间段里,都在做些什么?去了哪些地方?越详细约好。等这些都做完了,再联系付警官,向他报告。不出我所料的话,应该能有充分的理由拿到搜查证。”

“你是说…沉木严死亡的事件与园景别墅区凶杀案有关系?而且,流浪狗收容所的负责人也不清白?”小谢问。

“现在还不好说,你赶紧办完这些事情,付警官去了大龙村小区,之前我们提供的线索起到了作用,谢警官和小遥会在那里继续给他正确的引导,把他的视线从王海成和王明朗身上挪开,那两个人根本不是事件核心,只会拖延警方的调查脚步。”

“你这边的调查结果正好可以作为辅助,只要我们的猜测成立,王海成至少可以摆脱一点嫌疑。”

“可是我不明白,你的验尸结果也可以说明很多问题啊,你把验尸结果告诉付岩,不就可以起到作用了吗?”

小谢说的也有道理,沉木严死于生物碱中毒,王海成家院子里找不到生物碱相关的线索,而流浪狗收容所的负责人陆阿姨又与他们家熟识,发生凶杀案前后也在现场附近,莫海右完全可以把警方的视线引导到收容所里,他自己和付岩说不就行了?

莫海右说:“没有那么简单,验尸结果对王海成不利,光凭沉木严死于生物碱中毒这件事,不足以把案子联系到收容所负责人头上,因为王海成在收容所工作过,就算找到,他们也完全可以认为是他把含有生物碱的植物碎末洒在了收容所里面。”

“我们现在要弄明白的是,收容所负责人与案子到底有没有实质关系,只有弄清楚这一点,才能转移付岩的视线,王海成我和他谈过,他提供的一些线索也许能起到作用。王海成说他在机场凶杀案发生的隔天傍晚,与母亲吵架,他的母亲当时还没有被绑缚在椅子上。”

“而收容所负责人告诉谢警官,她在机场凶杀案发生的隔天下午,曾经听到过王海成与他母亲吵架,并且发现,当时王海成的母亲就已经躺在椅子上了,而王海成不在家。”

“这个我知道,”小谢说:“负责人很确定听到的声音来自于王海成,但她有没有看到两个人吵架,直觉上认为王海成的母亲很悠闲,也不像是刚刚吵完架的人,所以她非常奇怪,对此事也记忆深刻。”

“是的,而我从尸体状况上面判断,王海成母亲被绑在椅子上最起码有36 个小时以上,不会超过48个小时,从今天凌晨开始往前推,就是前天中午到傍晚的时间段。所以,我这边无从判断,王海成和收容所负责人到底是谁在说谎。”

“但你可以以这一点为基础,进行外围调查,只要能认定,流浪狗收容所负责人说了谎,那么付警官自然会揪住探查下去。”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相信王海成没有说谎呢?”小谢也同付岩一样,并不太了解莫海右他们的调查方式,虽然目前,他最为帮忙的一份子,不够有疑问还是不吐不快,毕竟自己的判断也很重要。

“不管是王海成,还是流浪狗收容所的负责人,他们说的话都需要证明真伪。我并不肯定王海成有没有说谎,只是想要找到每一件凶杀案的突破口,还有它们的关联之处,这也是付岩急需要做的事情。”

“确实如此,好吧,我立刻去办,还有什么事情吗?”小谢问道。

“暂时没有,辛苦了。”莫海右说完,率先挂断了电话。

小谢其实也想完工之后,去一趟陆金燕家里,问问她到别墅之后,有没有发现其他人潜入别墅的合计,因为小谢判断,颜慕恒第一次进入别墅,是在家政阿姨上班之前。

还有一个重要人物,也要仔细问一问家政阿姨陆金燕,就是顾午家里常住的年轻男人,这个人究竟是谁?小谢很在意,毕竟他是一开始就负责别墅凶杀案的人,当然对这桩案子最上心。

话说回来,莫海右要证明的是事情,与让小谢去陆金燕家里询问有什么关系?他也没有想通。

‘先查了再说吧,也许到时候就知道了。’小谢想着,顺拐走进了流浪狗收容所,立刻一片狗叫声此起彼伏。

时间还很早,小谢走进收容所的时候,天才刚刚大亮没有多久,他也懒得看手表,呼喊了几声负责人的名字,她才从一件小屋子里走出来。

整个一个晚上,警方都没有打扰到收容所里人员的休息,现在陆阿姨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里屋走出来,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你好,陆阿姨,我叫谢林,是里面调查凶杀案的刑警。”

“啊!谢警官,你好,有什么事情吗?”陆阿姨赶紧满脸堆笑,一边打招呼一边把小谢让到比较干净的地方。

经过一个晚上,收容所里面很臭,都是狗屎的味道,陆阿姨抱歉的说:“这里还没有收拾,你先在边上站一会儿吧。昨天晚上,我以为你们还回来这里询问,随意等到很晚,后半夜才睡下去的。”

她似乎是急于解释为什么会谁晚了的问题,小谢微微一下,说:“没关系,倒是我们,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的正常生活了。”

“没关系,没关系,应该的。”陆阿姨赶紧回应。

他们俩就站在一件像接待室一样的房屋门口交谈。

小谢询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边观察陆阿姨的衣着和屋子里的状况,从整体上来看,这位陆阿姨收拾得挺干净,衣服的袖口没有污渍,只是洗得有些褪色,裤子也像是熨烫过的样子。

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发尾有些卷曲,小谢想起陆金燕好像也烫过头发,至于两个人的长相,小谢无从判断是否相似,因为发型不同,而且他也没有仔细看过,只是此刻在莫海右的提醒下才观察的。

‘莫法医他们没有见到过陆金燕,是不是他在怀疑眼前人和陆金燕是同一个人?’小谢在心里想着,同时也在脑海中仔细回忆陆金燕的长相。‘我等一下去她家可要好好对比一下。怪不得呢,莫法医要我问她的行踪,当时我为什么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家政阿姨身上呢?’

第九百二十八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四十五幕

还有一个重要人物,也要仔细问一问家政阿姨陆金燕,就是顾午家里常住的年轻男人,这个人究竟是谁?小谢很在意,毕竟他是一开始就负责别墅凶杀案的人,当然对这桩案子最上心。

话说回来,莫海右要证明的是事情,与让小谢去陆金燕家里询问有什么关系?他也没有想通。

‘先查了再说吧,也许到时候就知道了。’小谢想着,顺拐走进了流浪狗收容所,立刻一片狗叫声此起彼伏。

时间还很早,小谢走进收容所的时候,天才刚刚大亮没有多久,他也懒得看手表,呼喊了几声负责人的名字,她才从一件小屋子里走出来。

整个一个晚上,警方都没有打扰到收容所里人员的休息,现在陆阿姨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里屋走出来,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你好,陆阿姨,我叫谢林,是里面调查凶杀案的刑警。”

“啊!谢警官,你好,有什么事情吗?”陆阿姨赶紧满脸堆笑,一边打招呼一边把小谢让到比较干净的地方。

经过一个晚上,收容所里面很臭,都是狗屎的味道,陆阿姨抱歉的说:“这里还没有收拾,你先在边上站一会儿吧。昨天晚上,我以为你们还回来这里询问,随意等到很晚,后半夜才睡下去的。”

她似乎是急于解释为什么会谁晚了的问题,小谢微微一下,说:“没关系,倒是我们,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的正常生活了。”

“没关系,没关系,应该的。”陆阿姨赶紧回应。

他们俩就站在一件像接待室一样的房屋门口交谈。

小谢询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边观察陆阿姨的衣着和屋子里的状况,从整体上来看,这位陆阿姨收拾得挺干净,衣服的袖口没有污渍,只是洗得有些褪色,裤子也像是熨烫过的样子。

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发尾有些卷曲,小谢想起陆金燕好像也烫过头发,至于两个人的长相,小谢无从判断是否相似,因为发型不同,而且他也没有仔细看过,只是此刻在莫海右的提醒下才观察的。

‘莫法医他们没有见到过陆金燕,是不是他在怀疑眼前人和陆金燕是同一个人?’小谢在心里想着,同时也在脑海中仔细回忆陆金燕的长相。‘我等一下去她家可要好好对比一下。怪不得呢,莫法医要我问她的行踪,当时我为什么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家政阿姨身上呢?’

越是这样想,小谢越是觉得眼前的陆阿姨很可疑,他用鼻子使劲嗅了嗅院子里的空气,有些厌恶的走了身后的屋子,说:“陆阿姨,我们进屋谈,不介意吧?”

“不要紧的,你大概是嫌那些小家伙的味道不好闻,来这里的人都这样,你要不坐在这个位置上吧,这里味道会好一些。”陆阿姨说着,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离窗户远一点的地方,示意小谢过去坐。

“谢谢。”

小谢没有反驳,走了过去,他仔细观察这间屋子,门口有张方桌,紧挨着墙壁,方桌上的抓痕不少,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塑料箱子。

小谢指着问:“那是干什么的?”

“是我们的募捐箱,收容所的经济状况不好,但是小狗们如果单纯买卖的话,很多人就不愿意收养,因为它们很多都是有疾病被人遗弃之后,我们再捡回来照顾的。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让来收养小狗的爱心人士留下一些募捐款,告诉他们钱会用帮助更多被遗弃的小狗,他们就会很乐意捐款。当然,我们也不会说谎,会物尽其用。”

“这一点我相信,照顾这么多狗狗也真的很不容易。”小谢说着,向募捐箱走近了几步。

他的目光接触到一张椅子,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小小的衬衫袖扣,白色的,像是哪位爱心人士遗落下来,却没有被陆阿姨发现的。

小谢假装不经意伸手碰触椅背,趁陆阿姨不注意把袖扣握进了手心里。他顺口问:“昨天有收养小狗的人过来吗?”

“没有。”陆阿姨回答很干脆。

小谢又问:“这里的工作人员会穿着衬衫一类的衣服过来工作吗?”

这两个问题没有什么关联,陆阿姨想了想说:“不会,他们都是一些来赚外快的,基本上不会穿比较好的衣服,基本上工作服的居多。”

“那么王海成在这里赚过外快吗?”

“王海成以前来工作过,不过是瞒着他母亲来的,老太太脾气实在不怎么好,我们也怕招惹,所以没过多久就把他辞退了。”

“具体时间呢?”

“他来工作是去年7月份到11月份的时候,我记得11月17号以后他就不来了。”

“那今年呢?”

“没有,王海成一次也没来过。”

“当时你们给他多少工资?”

“1500元,这里每个人的工资都一样,我也是怎么多。”

“明白了。”

对话到这里,陆阿姨问:“王海成又说到我们这里来工作的事情吗?”

“他说了,但和你说的有些出入,所以我才会问。你们这里今天有多少人来打工的,都是谁,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具体说一说?”

“就一男一女,凶杀案发生当天,另一个谢警官应该看到过,他们当时都在院子里工作。男的是在附近建筑工地打工的临时工,人不是很高大,留着络腮胡子,头发乱糟糟的,叫黄明,年纪也不小了。女的也常在外面吗打小工,居无定所,住在群租房里,离这个地方还是很远的。他们的其他信息我就不是很了解了。”

趁着陆阿姨讲述的时候,小谢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桌子上面,发现募捐箱边上有一块碎瓦片,样子像是某个陶瓷小缸上掉下来的。

他顺手拿起来凑近鼻尖,里面积满了灰尘,陆阿姨赶紧说:“这个是狗喝水用的水缸上面碎下来的,很脏。”

“哦,没关系,我就是看看。”小谢顺手放下瓦片,离开方桌附近。

他抽了抽鼻子,转移了话题,但目光却变得越来越认真了,似乎发现的线索也越来越多了。

——

另一边,付岩正在赶往大龙村社区,他其实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因为付岩小时候,就是和父母哥哥一起住在这里的,虽然没住几年就搬家了,但至今为止,他还记得当时房子的位置,和里面的家具摆设。

小时候的记忆在脑海中徘徊,付岩看向手机,上面收到一封邮件,是尚源娱乐公司的老板发过来的,分开之后里面只有几个年份和日期,连打招呼的话语都没有。

‘切,真简单。’付岩想着,把日期一一记在笔记本中。

这些就是黄巍在过去几年中请假的日期,确实如尚源老板说的那样,并不固定,每年都有一到两次,平均时间在两三天左右。

付岩记下日期之后,再把笔记本向前翻,查看从警局档案中记下来的日期,黄巍请假的时间与过去警方询问他取证的日期基本上吻合,也就是说,黄巍借酒醉不能上班为由,瞒着公司接受警方询问,他的那些私活尚源的老板有可能确实不知道。

‘真的是这样吗?’付岩感觉还是不能肯定,警方确实会保护证人,不会吧证人的信息公开,但是黄巍每年都请假,而且请假时间于案子发生的日期如此接近,尚源老板真的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付岩虽然认为尚源没有必要让黄巍去看那些小公司洗钱,但怀疑并不能因此免除,想法要得到证据才能够被认定为事实。

手机在手里把玩着,付岩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付军,他兄长目前正在负责对恽峄城家和尚源公司的监视调查,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新的线索。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把手机装进口袋里,看向窗外。有线索付军会主动打电话给他的,他如果贸然询问,有可能会破坏付军的行动。

想到凌晨付军汇报过来的情况,付岩觉得恽峄城夫妇确实非常可疑,可她想不明白,他们要弄交警的制服干什么呢?而且,恽夫人干嘛要把这么敏感的东西拿到外面丢掉?放在家里不是更安全吗?凶杀案目前与他们家并不挂钩,恽夜遥又是配合调查的人,警方不可能去搜查他们家。

也许是做贼心虚?付岩认为恽峄城夫妇不像那么沉不住气的人。

‘交警?交警?’

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付岩仔细回忆着凶杀案当天是否有人提起过交警,在他的记忆中应该是没有的。我们知道,在别墅区发生凶杀案之前,谢云蒙去恽峄城家,结果走错了方位,看到有一个穿交警制服的人从凶杀别墅的出来,然后消失在恽峄城家的院子里。

为此,谢云蒙非常担忧,还故意在沉木严尸体下面留下自己的警徽,隐晦地告知莫海右去调查这件事。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不让恽夜遥伤心,谢云蒙和莫海右都希望调查的结果与恽峄城夫妇根本无关。

后来,谢云蒙还询问过恽夫人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穿交警制服的人?当时恽夫人完全否认,也不像是在说谎,那么她在付军没钱扔掉的‘垃圾’,还有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无面人计划中牵涉的人员也越来越广,我们此刻当然无法揣度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只能跟着侦探和刑警的脚步,一步一步去深入探究。

十几分钟之后,警车到达了大龙村社区外面,就停在拐角处那栋公寓楼的边上,此时该在这里的人一个都还没有走,付岩也不可能想到他说要逮捕的真正嫌疑人,正在身边那栋破旧的公寓楼上面。

第九百二十九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四十六幕

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付岩仔细回忆着凶杀案当天是否有人提起过交警,在他的记忆中应该是没有的。我们知道,在别墅区发生凶杀案之前,谢云蒙去恽峄城家,结果走错了方位,看到有一个川交警制服的人从凶杀别墅里出来,然后消失在恽峄城家的院子里。

为此,谢云蒙非常担忧,还故意在沉木严尸体下面留下自己的警徽,隐晦地告知莫海右去调查这件事。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不让恽夜遥伤心,谢云蒙和莫海右都希望调查的结果与恽峄城夫妇根本无关。

后来,谢云蒙还询问过恽夫人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穿交警制服的人?当时恽夫人完全否认,也不像是在说谎,那么她在付军面前扔掉的‘垃圾’,还有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无面人计划中牵涉的人员也越来越广,我们此刻当然无法揣度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只能跟着侦探和刑警的脚步,一步一步去深入探究。

十几分钟之后,警车到达了大龙村社区外面,就停在拐角处那栋公寓楼的边上,此时该在这里的人一个都还没有走,付岩不可能想到他所要逮捕的真正嫌疑人,正在身边那栋破旧的公寓楼上面。

他目前最要紧的寻找王莉莉的踪迹,这里只莫海右口中说出来的,付岩很容易猜到谢云蒙和恽夜遥也一定调查到了这里,对于那两个人的能力,付岩并不抱着否定的态度。

‘他们确实很有一套。’粗矿的刑警撇了撇嘴,心里想着,‘不过,我也不会输给他们就是了。’

付岩给予自己的自信,当然是远远超过了对三人组能力的认可,警车慢慢行驶过小区入口,付岩的视线也被公寓楼门口脏乱差的环境所吸引,有几个小摊贩在那里营业,估计是城管离开之后又回来的,因为地上还扔着一些杂物,一些人正在收拾着。

他懒得管这些事情,刚想要移开视线,视线却突然接触到一个背影走进公寓楼里面,背影非常高大,身高最起码有1米8以上,而且样子很熟悉。

付岩立刻想到了谢云蒙,他没有停顿,让司机停车,打开车门朝着公寓楼方向急奔而去。

——

付岩看到疑似谢云蒙的人进入公寓,他也跟着一起走了进去,我们先撇下他这边不谈,来看看其他的两组人物。

恽夜遥和谢云蒙在便利店里,而颜慕恒和小冰则在住宅区里面的小公园里,也许是无所事事的时间太长了,又或许是看天色已经大亮,刑警和演员两个人走出便利店,居然也像着小区内部走进去。

这个时候,他们看到的景象就它同颜慕恒看到的景象大相径庭了,菜市场以及顾客盈门,街边的小摊小贩也做得热火朝天,还没有开始营业的饭店,大门前的招牌也已经都挂出来了,还有阿姨员工们在那边清洗龙虾和其他待会一定要用的食材。

两个人的行动,其实早就被公寓楼上的无面人看到了,这也难怪,因为他们的作文实在是太显眼了,想不被发现都难。坐在便利店的窗口,和服务员交谈,大摇大摆路过公寓大门对面。

但越是这样,就越使让无面人猜不透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他在楼上一直都看着,现在刑警和演员渐渐走远,而且方向是朝着小区内部的,这不是故意给他离开的机会吗?

所以无面人只是看着,没有挪动脚步,这两个人的精明,他是知道的,既然他们如此轻松,就让自己发现了,那就证明后续一定有陷阱在等着自己,只能按兵不动,以便静观其变。

无面人不是傻瓜,他即然计划了这么大的案子,就一定要事事处处都小心,我们无法猜测,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而做如此冒险的事情。

目光随着刑警和演员渐渐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他才闭上眼睛,轻揉着眉心中央,露出一副烦恼的样子。

此刻的无面人没有戴面具,他把房门锁得紧紧的,脸上的白色面具和那张恐怖人皮一起扔在床上,这个人有着一副刚毅的下巴,下巴上青色的胡渣非常明显,揉搓眉心的手指也很粗糙,身高虽然比谢云蒙要矮些,但身材的魁梧程度明显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一会儿之后,他垂下双手插进口袋里,在窗口前来回踱着步。那种样子,和某一个我们先前就认识的人非常相似,但从脸部来看,又可以确认,绝对不是那个人。

算了,无面人的容貌,我们先不去研究,来看看情景和演员接下去的行为吧。

两个人走到接近小公园的地方,那里有很开阔的一片草坪,只是被树木给挡住了,看不太清楚,在里面活动的人。

恽夜遥提议两个人进去看看,谢云蒙也未知可否,刚找到草坪边缘的时候,左手边有一张长椅,长椅上坐着一对老夫妇,而在老夫妇的正对面,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高高的亭子,亭子里非常简单,除了供人休憩的桌椅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是的,什么也没有,没有人坐着,没有人路过,没有人靠在边缘聊天,空空荡荡的。这里只有这一个亭子,那么颜慕恒和小冰究竟去哪里了呢?

谢云蒙走在前面,恽夜遥紧跟其后,他东张西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时同刑警说着什么?

没有人注意他们,老夫妇也只是瞟了一眼,看样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没过多久,两个人就消失在了村子后面的树丛里面,那里有一条石子小道,环绕小公园半圈,与通往住宅区内部的道路相连。

可以听到他们在里面走动的脚步声,以及树干之间晃动的人影,几分钟之后,从靠近路边的住宅前面,又有几个人走上了小道,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人影。

很快这些生意就交叠在一起,然后又分开,各自离开。

当无面人再次从公寓前面看到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的时候,他们正在朝着自己所在的公寓就过来,因为走在靠近人行道内侧的地方,所以,无面人看不清两个人的面目,只看到了走在外侧的恽夜遥半个身体。

这是因为公寓楼下突出的屋檐,一楼整个一排外面都是商店,每一家商店都有突出的屋檐。

‘真麻烦!’他靠在窗口抱怨了一句,掏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卷。

这时,另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辆普通的小汽车,但是从车上下来的人,却是负责凶杀案调查的付岩。

而付岩明显脚步匆匆朝着公寓楼这边过来,还一路小跑,这一回,无面人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他们怎么会都过来?为什么付岩会知道这个地方?

太奇怪了,无面人感觉有些措手不及,他扔掉只吸了一口的香烟,用脚踩灭,迅速收拾起床上的东西,离开了房间。

他是要去通知王莉莉吗?还是要躲到某个刑警找不到的地方去呢?接下来的行动又会如何展开?付岩上楼又能找到一些什么呢?

许许多多的疑问集中到了这栋公寓里面,而此刻最懵懂的一个人,就是住在无面人斜对面的王莉莉了。

她答应会相信无面人,事实上,他就算不相信,也不可能有别的作为,因为接下来,她还是只能依靠与无面人的合作,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王莉莉坐在自己房间里,她这间房间的窗户朝向公寓后面,看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索性拉紧窗帘,一个人等待着。

到底要等什么?王莉莉心里没有底,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无面人究竟什么时候会有所行动?

“不要紧的,你大概是嫌那些小家伙的味道不好闻,来这里的人都这样,你要不坐在这个位置上吧,这里味道会好一些。”陆阿姨说着,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离窗户远一点的地方,示意小谢过去坐。

“谢谢。”

小谢没有反驳,走了过去,他仔细观察这间屋子,门口有张方桌,紧挨着墙壁,方桌上的抓痕不少,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塑料箱子。

小谢指着问:“那是干什么的?”

“是我们的募捐箱,收容所的经济状况不好,但是小狗们如果单纯买卖的话,很多人就不愿意收养,因为它们很多都是有疾病被人遗弃之后,我们再捡回来照顾的。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让来收养小狗的爱心人士留下一些募捐款,告诉他们钱会用帮助更多被遗弃的小狗,他们就会很乐意捐款。当然,我们也不会说谎,会物尽其用。”

“这一点我相信,照顾这么多狗狗也真的很不容易。”小谢说着,向募捐箱走近了几步。

他的目光接触到一张椅子,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小小的衬衫袖扣,白色的,像是哪位爱心人士遗落下来,却没有被陆阿姨发现的。

小谢假装不经意伸手碰触椅背,趁陆阿姨不注意把袖扣握进了手心里。他顺口问:“昨天有收养小狗的人过来吗?”

“没有。”陆阿姨回答很干脆。

小谢又问:“这里的工作人员会穿着衬衫一类的衣服过来工作吗?”

第九百三十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四十七幕

以此来推断,王海成的嫌疑还是很大的,凶杀案发生前一天,收容所陆阿姨下午时分看到老妇人在躺椅上休息,根据陆阿姨的口供,当时她就应该被绑起来了,算一算时间,现在是凶杀案发生的第二天凌晨,与陆阿姨说的时间相差两天不到一点。

‘陆阿姨。’莫海右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这个名字似乎除了流浪狗收容所那边,他还从哪里听说过。

把与尸体不相关的思维暂时往后推移,莫海右拿起手术刀切开一点老妇人脖子上的皮肤,观察皮下组织和血管的状况,并不像是烟碱中毒。

他想起恽夜遥和谢云蒙对这具尸体的分析,他们认为凶手有可能在尸体皮肤上涂抹了迷迭香和烟碱的混合液,导致毒性渗入皮下,被害人慢性中毒而死。而且这两样东西还让尸体不至于腐烂。

在莫海右看来,这个答案并不靠谱,迷迭香和烟碱确实有一定的抗氧化作用,是会阻止尸体腐烂起到一点作用,但作用绝不会很明显。

这两样都是气味比较浓烈的东西,有时候染在身上或者衣服上,很久都不会散去。尤其是烟碱,很多吸烟的男人,常年身上都有一股焦油的味道。

如果凶手想要依靠皮肤的吸收毒死被害人,那么他就必须在被害人身上抹上厚厚的一层烟碱,从一般的香烟里面,根本就提取不出那么多烟碱。

还有,老人的新陈代谢本来就比年轻人要慢很多,即使抹上了足够的烟碱,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把人毒死。凶手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他只要把烟碱涂抹在尸体口腔里就行了,让毒药慢慢跟着口水一起流到胃里,这样做要方便得多。

那么恽夜遥从尸体身上闻到迷迭香和焦油的味道,这个要怎么解释呢?

首先是迷迭香,老妇人皮肤上确实检测出残留,但不多,那种东西随处可见,虽然王海成家院子里没种,而且他母亲是个不好交际的人。但并不能否定她从别的地方带回来迷迭香的可能性,比如邻居或者熟人那里。

然后是焦油的味道,恽夜遥和谢云蒙都没有仔细看老妇人的手,她摇动的那只手因为长时间运动,已经肿胀了,手指呈现怪异的状态,压在身体底下的那只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充血变形。

莫海右仔细检查了老妇人的手指,变形的原因不是单纯运动过量,或者压制,而是因为风湿性关节炎,这种疾病会让关节变形,手指歪斜肿大,非常痛苦。

再加上她常年劳作,本来手指甲里就有很多泥灰,所以被演员和刑警忽略过去也是正常的。

其实这个老妇人本身就有抽烟的嗜好,她的手指尖端皮肤和牙齿发黄发黑,都有淡淡的焦油味道,仅凭这一点,烟碱就不是致她死亡的原因。

既不是因为突发疾病而死,也不是因为烟碱中毒而死,那到底王海成母亲是怎样死亡的呢?这个原因只有从尸体内部寻找了,莫海右让法医助手准备解刨工具,他要检查老妇人的内脏,并切片进行化验。

——

这边小谢来到王海成家附近,按照莫海右的指示,他和警员开始在院子的泥土地里寻找什么东西,两边院子都要找,看他们仔细的样子,要寻找的东西估计非常细小,也许是植物的碎末。

在寻找的同时,小谢脑子里还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和他昨天傍晚无缘无故在海滩那里失踪有关。在摆脱三人组调查的同时,小谢也想要好好理清一下思绪。

在莫海右到达别墅凶杀案现场之前,最早发现尸体的是家政阿姨,然后是他,在他检查的时候,颜慕恒过来了,这家伙没有多看现场一眼,之后就一直跟着莫海右东拉西扯。

从他们的对话中,小谢知道颜慕恒偷偷一个人进入过现场,是在莫海右到达之前,那么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的呢?只可能是家政阿姨发现尸体之前。

这件事颇为蹊跷,没有人报案,颜慕恒怎么知道这里有尸体,也许他根本不知道,而是出于什么目的,进入了凶杀现场,但这不是小谢此刻烦恼的重点,他不怀疑颜慕恒是否有罪,却在怀疑另外一个人,从现场的各种迹象来看,另一个人行凶的可能性非常高。

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人也有相当充分的动机,所以小谢才会一直很担心。去海边以及拜托三人组帮忙,也是出于强烈的担忧。

‘我该如何找到他呢?这个家伙,真是会添乱!’小谢想着,环顾了一圈周围,没有警员看向他。

收回目光,小谢继续思考,家政阿姨的脸庞浮现在他脑海中,‘也许问一问那个阿姨,我会得到一些线索,等这里工作完成了,就找个理由单独过去。’

想法催促着行动,小谢加快了动作,用手拨开院子地面上松散的泥土。

——

肮脏,充满了臭味的地方,中年女人独自一人坐着,她在等待一个人,一个从地狱里回来的恶魔。

“叩叩叩——叩叩叩——”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突然之间响起来的敲门声还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有些惶恐地站起来,走向门边,当指尖触摸到门把手的时候,那扇大门立刻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同时惊动了黑暗中一双双戒备的眼睛。

“别激动,安静一点。”中年女人对身后说,好像她有无数的同伴一样。

等到大门打开,外面果然出现了等待中的面孔,中年女人把门口的护栏搬开一点,让他进来。

走到院落中央,立刻周围又开始吵闹起来,中年女人只好再次呵斥:“安静一点!不要再吵了!”她的声音似乎有魔力一样,抑制住了烦人的吵闹声。

“你凶有什么用?不要管这些了,跟我到屋子里去说话。”来人倒是很淡定,率先走向边上的一间小屋子,那里门口就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的好像是捐款箱一类的东西,在黑夜中分辨不大清楚。

两个人就这样在屋子里窃窃私语,伴随着外面院子里此起彼伏的声音,倒也猜不透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很快,后半夜的天空泛起了微红,天就快要亮了,来人从中年女人的地方出来,匆匆离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没有人目送他离开的背影,中年女人依旧坐在屋子里沉思着。

——

在家里养伤的家政阿姨陆金燕,怎么也放心不下案子的事情,不是她好事,而是那栋别墅的主人还欠着她好几个月的工钱呢,她想知道这笔工钱之后该问谁去要?

思来想去,陆金燕还是决定要问一问刑警,于是她拿起手机,准备拨打小谢的电话,这时候,陆金燕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记下小谢的电话,家里只有警局调查人员留下的电话。

让她直接打电话去警局问工资的事情,那是万万也不敢的,陆金燕颓然放下了手机,对于一个穷苦的家政阿姨来说,那几个月工资可不是小数目。

‘唉!真讨厌,要是不发生这种事就好了。’

顺手拿起床头柜边上的画纸,陆金燕只看了一眼,就扔到了凳子底下去,那个东西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挪动着身体从床上下来,陆金燕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向房门外,外面的亲戚都走得差不多了,她需要自己去干点家务,毕竟又不是受重伤,也不需要那么多人照顾。

‘等会儿逐一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不要来了,烦死了!’陆金燕想着,消失在房门外面。

此刻的时间是凶杀案发生第一天晚上12点之后。

——

到目前为止,在莫海右这里,已经有很多破绽摆在眼前了,不单单是验尸结果,有些人虽然不是凶手,但还是在隐瞒一些事情,隐瞒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法医先生必须搞清楚才行。

于是他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他不能像付岩一样经常跑去犯人那里询问,过多的参与审讯会让付岩不满,因为他是法医,在此次案件中,只有这一个角色。

莫海右按部就班遵循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有离开警局验尸房的意思,但他的心却有一半已经到了外文,此刻,更多的线索正在一步一步显露出来。

王海成母亲的内脏切片刚刚拿去化验,对于她的死因,莫海右也终于有了一些实质性的突破,先前说过,她并非死于疾病,也不是死于烟碱中毒。从内脏中,他发现了严重的内出血现象,范围很广,肝脏,肾脏,肠胃里面都有,还有多处血管破裂的现象。

这些从体表都是看不出来的,老妇人的表情痛苦,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内出血。

莫海右打开尸体腹腔,里面的淤血没有发黑,佐证了不是中毒死亡的判断,但也体现除了一个更让人无法接受的判断,那就是老人死前沉浸受到外部重力的击打。

所谓外部重力的击打,不仅仅限于被人殴打这一项,如果是被人殴打导致内出血死亡,体表一定会有淤青,但老妇人体表除了钓鱼线造成的伤痕之外,并没有其他伤痕和淤青。

不是人为殴打,就只可能是身体被超过内脏承受力范围之外的重力挤压,导致内脏和血管破裂出血。从这一点看来,自杀也是有可能的,但自杀的前提是老人可以自主行动,从之前对钓鱼线的判断来看,老人曾被人二次绑缚过,所以自杀也不成立。

那么重力来自于哪里呢?目前唯一有时间、有可能动手的还是王海成,但莫海右不准备就此再去询问王海成,而是自己做出了某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判断。

第九百三十一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四十八幕

“小谢,能麻烦你去一趟流浪狗收容所吗?”莫海右在电话里说。

此时的小谢正在为那些植物碎末烦恼,反问道:“莫法医,你说的那些植物碎末根本在这里找不到,我已经翻遍了两边的院子。”

“那都是一些含有生物碱的植物,因为沉木严是生物碱中毒而死的,所以我才让你寻找这些东西,院子里确定没有相似的碎末吗?我曾经在沉木严尸体边上找到过一些碎末,但与他口腔中的并不是同一种植物。”

“但是院子里真的没有,我和警员一寸一寸找了,没有。”小谢回答得很肯定,他拿着手机走到死胡同前面流浪狗休息的地方,避开其他人。

莫海右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多说,小谢,你有没有去流浪狗聚居的院子里找过?”

“那里吗?不太可能,那里经常有人冲洗,除了杂草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且负责人就住在里面,和那些狗在一起,没有搜查证,我们不好随便进入的。”

“那就发信息给付警官,让他给你办搜查证,至于相关的理由,就说我这边发现了关于收容所负责人的一些嫌疑。但在此之前,你要先询问几件事。”

“什么事?”

“你先找收容所负责人再了解一下情况,仔细观察她的穿着和外表特征,把细节回馈给我。然后你打电话给顾午凶杀案目击证人的亲属,询问他们都是什么是时候离开证人家里的,是不是有谁留在那里过夜,还有证人的身体状况。”

“如果证人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有人陪,而且身体状况良好,你就辛苦一趟,再到证人家里去一次,询问证人从凶杀案发生两天之前到发现尸体之后的时间段里,都在做些什么?去了哪些地方?越详细约好。等这些都做完了,再联系付警官,向他报告。不出我所料的话,应该能有充分的理由拿到搜查证。”

“你是说…沉木严死亡的事件与园景别墅区凶杀案有关系?而且,流浪狗收容所的负责人也不清白?”小谢问。

“现在还不好说,你赶紧办完这些事情,付警官去了大龙村小区,之前我们提供的线索起到了作用,谢警官和小遥会在那里继续给他正确的引导,把他的视线从王海成和王明朗身上挪开,那两个人根本不是事件核心,只会拖延警方的调查脚步。”

“你这边的调查结果正好可以作为辅助,只要我们的猜测成立,王海成至少可以摆脱一点嫌疑。”

“可是我不明白,你的验尸结果也可以说明很多问题啊,你把验尸结果告诉付岩,不就可以起到作用了吗?”

小谢说的也有道理,沉木严死于生物碱中毒,王海成家院子里找不到生物碱相关的线索,而流浪狗收容所的负责人陆阿姨又与他们家熟识,发生凶杀案前后也在现场附近,莫海右完全可以把警方的视线引导到收容所里,他自己和付岩说不就行了?

莫海右说:“没有那么简单,验尸结果对王海成不利,光凭沉木严死于生物碱中毒这件事,不足以把案子联系到收容所负责人头上,因为王海成在收容所工作过,就算找到,他们也完全可以认为是他把含有生物碱的植物碎末洒在了收容所里面。”

“我们现在要弄明白的是,收容所负责人与案子到底有没有实质关系,只有弄清楚这一点,才能转移付岩的视线,王海成我和他谈过,他提供的一些线索也许能起到作用。王海成说他在机场凶杀案发生的隔天傍晚,与母亲吵架,他的母亲当时还没有被绑缚在椅子上。”

“而收容所负责人告诉谢警官,她在机场凶杀案发生的隔天下午,曾经听到过王海成与他母亲吵架,并且发现,当时王海成的母亲就已经躺在椅子上了,而王海成不在家。”

“这个我知道,”小谢说:“负责人很确定听到的声音来自于王海成,但她有没有看到两个人吵架,直觉上认为王海成的母亲很悠闲,也不像是刚刚吵完架的人,所以她非常奇怪,对此事也记忆深刻。”

“是的,而我从尸体状况上面判断,王海成母亲被绑在椅子上最起码有36 个小时以上,不会超过48个小时,从今天凌晨开始往前推,就是前天中午到傍晚的时间段。所以,我这边无从判断,王海成和收容所负责人到底是谁在说谎。”

“但你可以以这一点为基础,进行外围调查,只要能认定,流浪狗收容所负责人说了谎,那么付警官自然会揪住探查下去。”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相信王海成没有说谎呢?”小谢也同付岩一样,并不太了解莫海右他们的调查方式,虽然目前,他最为帮忙的一份子,不够有疑问还是不吐不快,毕竟自己的判断也很重要。

“不管是王海成,还是流浪狗收容所的负责人,他们说的话都需要证明真伪。我并不肯定王海成有没有说谎,只是想要找到每一件凶杀案的突破口,还有它们的关联之处,这也是付岩急需要做的事情。”

“确实如此,好吧,我立刻去办,还有什么事情吗?”小谢问道。

“暂时没有,辛苦了。”莫海右说完,率先挂断了电话。

小谢其实也想完工之后,去一趟陆金燕家里,问问她到别墅之后,有没有发现其他人潜入别墅的合计,因为小谢判断,颜慕恒第一次进入别墅,是在家政阿姨上班之前。

还有一个重要人物,也要仔细问一问家政阿姨陆金燕,就是顾午家里常住的年轻男人,这个人究竟是谁?小谢很在意,毕竟他是一开始就负责别墅凶杀案的人,当然对这桩案子最上心。

话说回来,莫海右要证明的是事情,与让小谢去陆金燕家里询问有什么关系?他也没有想通。

‘先查了再说吧,也许到时候就知道了。’小谢想着,顺拐走进了流浪狗收容所,立刻一片狗叫声此起彼伏。

时间还很早,小谢走进收容所的时候,天才刚刚大亮没有多久,他也懒得看手表,呼喊了几声负责人的名字,她才从一件小屋子里走出来。

整个一个晚上,警方都没有打扰到收容所里人员的休息,现在陆阿姨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里屋走出来,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你好,陆阿姨,我叫谢林,是里面调查凶杀案的刑警。”

“啊!谢警官,你好,有什么事情吗?”陆阿姨赶紧满脸堆笑,一边打招呼一边把小谢让到比较干净的地方。

经过一个晚上,收容所里面很臭,都是狗屎的味道,陆阿姨抱歉的说:“这里还没有收拾,你先在边上站一会儿吧。昨天晚上,我以为你们还回来这里询问,随意等到很晚,后半夜才睡下去的。”

她似乎是急于解释为什么会谁晚了的问题,小谢微微一下,说:“没关系,倒是我们,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的正常生活了。”

“没关系,没关系,应该的。”陆阿姨赶紧回应。

他们俩就站在一件像接待室一样的房屋门口交谈。

小谢询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边观察陆阿姨的衣着和屋子里的状况,从整体上来看,这位陆阿姨收拾得挺干净,衣服的袖口没有污渍,只是洗得有些褪色,裤子也像是熨烫过的样子。

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发尾有些卷曲,小谢想起陆金燕好像也烫过头发,至于两个人的长相,小谢无从判断是否相似,因为发型不同,而且他也没有仔细看过,只是此刻在莫海右的提醒下才观察的。

‘莫法医他们没有见到过陆金燕,是不是他在怀疑眼前人和陆金燕是同一个人?’小谢在心里想着,同时也在脑海中仔细回忆陆金燕的长相。‘我等一下去她家可要好好对比一下。怪不得呢,莫法医要我问她的行踪,当时我为什么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家政阿姨身上呢?’

越是这样想,小谢越是觉得眼前的陆阿姨很可疑,他用鼻子使劲嗅了嗅院子里的空气,有些厌恶的走了身后的屋子,说:“陆阿姨,我们进屋谈,不介意吧?”

“不要紧的,你大概是嫌那些小家伙的味道不好闻,来这里的人都这样,你要不坐在这个位置上吧,这里味道会好一些。”陆阿姨说着,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离窗户远一点的地方,示意小谢过去坐。

“谢谢。”

小谢没有反驳,走了过去,他仔细观察这间屋子,门口有张方桌,紧挨着墙壁,方桌上的抓痕不少,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塑料箱子。

小谢指着问:“那是干什么的?”

“是我们的募捐箱,收容所的经济状况不好,但是小狗们如果单纯买卖的话,很多人就不愿意收养,因为它们很多都是有疾病被人遗弃之后,我们再捡回来照顾的。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让来收养小狗的爱心人士留下一些募捐款,告诉他们钱会用帮助更多被遗弃的小狗,他们就会很乐意捐款。当然,我们也不会说谎,会物尽其用。”

“这一点我相信,照顾这么多狗狗也真的很不容易。”小谢说着,向募捐箱走近了几步。

他的目光接触到一张椅子,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小小的衬衫袖扣,白色的,像是哪位爱心人士遗落下来,却没有被陆阿姨发现的。

小谢假装不经意伸手碰触椅背,趁陆阿姨不注意把袖扣握进了手心里。他顺口问:“昨天有收养小狗的人过来吗?”

“没有。”陆阿姨回答很干脆。

小谢又问:“这里的工作人员会穿着衬衫一类的衣服过来工作吗?”

这两个问题没有什么关联,陆阿姨想了想说:“不会,他们都是一些来赚外快的,基本上不会穿比较好的衣服,基本上工作服的居多。”

“那么王海成在这里赚过外快吗?”

“王海成以前来工作过,不过是瞒着他母亲来的,老太太脾气实在不怎么好,我们也怕招惹,所以没过多久就把他辞退了。”

“具体时间呢?”

“他来工作是去年7月份到11月份的时候,我记得11月17号以后他就不来了。”

“那今年呢?”

“没有,王海成一次也没来过。”

“当时你们给他多少工资?”

“1500元,这里每个人的工资都一样,我也是怎么多。”

“明白了。”

对话到这里,陆阿姨问:“王海成又说到我们这里来工作的事情吗?”

“他说了,但和你说的有些出入,所以我才会问。你们这里今天有多少人来打工的,都是谁,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具体说一说?”

“就一男一女,凶杀案发生当天,另一个谢警官应该看到过,他们当时都在院子里工作。男的是在附近建筑工地打工的临时工,人不是很高大,留着络腮胡子,头发乱糟糟的,叫黄明,年纪也不小了。女的也常在外面吗打小工,居无定所,住在群租房里,离这个地方还是很远的。他们的其他信息我就不是很了解了。”

趁着陆阿姨讲述的时候,小谢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桌子上面,发现募捐箱边上有一块碎瓦片,样子像是某个陶瓷小缸上掉下来的。

他顺手拿起来凑近鼻尖,里面积满了灰尘,陆阿姨赶紧说:“这个是狗喝水用的水缸上面碎下来的,很脏。”

“哦,没关系,我就是看看。”小谢顺手放下瓦片,离开方桌附近。

他抽了抽鼻子,转移了话题,但目光却变得越来越认真了,似乎发现的线索也越来越多了。

——

另一边,付岩正在赶往大龙村社区,他其实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因为付岩小时候,就是和父母哥哥一起住在这里的,虽然没住几年就搬家了,但至今为止,他还记得当时房子的位置,和里面的家具摆设。

小时候的记忆在脑海中徘徊,付岩看向手机,上面收到一封邮件,是尚源娱乐公司的老板发过来的,分开之后里面只有几个年份和日期,连打招呼的话语都没有。

‘切,真简单。’付岩想着,把日期一一记在笔记本中。

这些就是黄巍在过去几年中请假的日期,确实如尚源老板说的那样,并不固定,每年都有一到两次,平均时间在两三天左右。

付岩记下日期之后,再把笔记本向前翻,查看从警局档案中记下来的日期,黄巍请假的时间与过去警方询问他取证的日期基本上吻合,也就是说,黄巍借酒醉不能上班为由,瞒着公司接受警方询问,他的那些私活尚源的老板有可能确实不知道。

‘真的是这样吗?’付岩感觉还是不能肯定,警方确实会保护证人,不会把证人的信息公开,但是黄巍每年都请假,而且请假时间与案子发生的日期如此接近,尚源老板真的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付岩虽然认为尚源没有必要让黄巍去开那些小公司洗钱,但华裔并不能因此免除,想法要得到证据才能够被认定为事实。

手机在手里把玩着,付岩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付军,他兄长目前正在负责对恽峄城家和尚源公司的监视调查,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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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二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四十九幕

‘真的是这样吗?’付岩感觉还是不能肯定,警方确实会保护证人,不会把证人的信息公开,但是黄巍每年都请假,而且请假时间与案子发生的日期如此接近,尚源老板真的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付岩虽然认为尚源没有必要让黄巍去开那些小公司洗钱,但华裔并不能因此免除,想法要得到证据才能够被认定为事实。

手机在手里把玩着,付岩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付军,他兄长目前正在负责对恽峄城家和尚源公司的监视调查,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新的线索。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把手机装进口袋里,看向窗外。有线索付军会主动打电话给他的,他如果贸然询问,有可能会破坏付军的行动。

想到凌晨付军汇报过来的情况,付岩觉得恽峄城夫妇确实非常刻意,可他想不明白,他们要弄交警的制服干什么呢?而且,恽夫人干嘛要把这么敏感的东西拿到外面丢掉?放在家里不是更安全吗?凶杀案目前与他们家并不挂钩,恽夜遥又是配合调查的人,警方不可能去搜查他们家。

也许是做贼心虚?付岩认为恽峄城夫妇不像那么沉不住气的人。

‘交警?交警?’

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付岩仔细回忆着凶杀案当天是否有人提起过交警,在他的记忆中应该是没有的。我们知道,在别墅区发生凶杀案之前,谢云蒙去恽峄城家,结果走错了方位,看到有一个川交警制服的人从凶杀别墅里出来,然后消失在恽峄城家的院子里。

为此,谢云蒙非常担忧,还故意在沉木严尸体下面留下自己的警徽,隐晦地告知莫海右去调查这件事。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不让恽夜遥伤心,谢云蒙和莫海右都希望调查的结果与恽峄城夫妇根本无关。

后来,谢云蒙还询问过恽夫人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穿交警制服的人?当时恽夫人完全否认,也不像是在说谎,那么她在付军面前扔掉的‘垃圾’,还有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无面人计划中牵涉的人员也越来越广,我们此刻当然无法揣度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只能跟着侦探和刑警的脚步,一步一步去深入探究。

十几分钟之后,警车到达了大龙村社区外面,就停在拐角处那栋公寓楼的边上,此时该在这里的人一个都还没有走,付岩不可能想到他所要逮捕的真正嫌疑人,正在身边那栋破旧的公寓楼上面。

他目前最要紧的寻找王莉莉的踪迹,这里只莫海右口中说出来的,付岩很容易猜到谢云蒙和恽夜遥也一定调查到了这里,对于那两个人的能力,付岩并不抱着否定的态度。

‘他们确实很有一套。’粗矿的刑警撇了撇嘴,心里想着,‘不过,我也不会输给他们就是了。’

付岩给予自己的自信,当然是远远超过了对三人组能力的认可,警车慢慢行驶过小区入口,付岩的视线也被公寓楼门口脏乱差的环境所吸引,有几个小摊贩在那里营业,估计是城管离开之后又回来的,因为地上还扔着一些杂物,一些人正在收拾着。

他懒得管这些事情,刚想要移开视线,视线却突然接触到一个背影走进公寓楼里面,背影非常高大,身高最起码有1米8以上,而且样子很熟悉。

付岩立刻想到了谢云蒙,他没有停顿,让司机停车,打开车门朝着公寓楼方向急奔而去。

——

付岩看到疑似谢云蒙的人进入公寓,他也跟着一起走了进去,我们先撇下他这边不谈,来看看其他的两组人物。

恽夜遥和谢云蒙在便利店里,而颜慕恒和小冰则在住宅区里面的小公园里,也许是无所事事的时间太长了,又或许是看天色已经大亮,刑警和演员两个人走出便利店,居然也像着小区内部走进去。

这个时候,他们看到的景象就它同颜慕恒看到的景象大相径庭了,菜市场以及顾客盈门,街边的小摊小贩也做得热火朝天,还没有开始营业的饭店,大门前的招牌也已经都挂出来了,还有阿姨员工们在那边清洗龙虾和其他待会一定要用的食材。

两个人的行动,其实早就被公寓楼上的无面人看到了,这也难怪,因为他们的作文实在是太显眼了,想不被发现都难。坐在便利店的窗口,和服务员交谈,大摇大摆路过公寓大门对面。

但越是这样,就越使让无面人猜不透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他在楼上一直都看着,现在刑警和演员渐渐走远,而且方向是朝着小区内部的,这不是故意给他离开的机会吗?

所以无面人只是看着,没有挪动脚步,这两个人的精明,他是知道的,既然他们如此轻松,就让自己发现了,那就证明后续一定有陷阱在等着自己,只能按兵不动,以便静观其变。

无面人不是傻瓜,他即然计划了这么大的案子,就一定要事事处处都小心,我们无法猜测,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而做如此冒险的事情。

目光随着刑警和演员渐渐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他才闭上眼睛,轻揉着眉心中央,露出一副烦恼的样子。

此刻的无面人没有戴面具,他把房门锁得紧紧的,脸上的白色面具和那张恐怖人皮一起扔在床上,这个人有着一副刚毅的下巴,下巴上青色的胡渣非常明显,揉搓眉心的手指也很粗糙,身高虽然比谢云蒙要矮些,但身材的魁梧程度明显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一会儿之后,他垂下双手插进口袋里,在窗口前来回踱着步。那种样子,和某一个我们先前就认识的人非常相似,但从脸部来看,又可以确认,绝对不是那个人。

算了,无面人的容貌,我们先不去研究,来看看情景和演员接下去的行为吧。

两个人走到接近小公园的地方,那里有很开阔的一片草坪,只是被树木给挡住了,看不太清楚,在里面活动的人。

恽夜遥提议两个人进去看看,谢云蒙也未知可否,刚找到草坪边缘的时候,左手边有一张长椅,长椅上坐着一对老夫妇,而在老夫妇的正对面,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高高的亭子,亭子里非常简单,除了供人休憩的桌椅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是的,什么也没有,没有人坐着,没有人路过,没有人靠在边缘聊天,空空荡荡的。这里只有这一个亭子,那么颜慕恒和小冰究竟去哪里了呢?

谢云蒙走在前面,恽夜遥紧跟其后,他东张西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时同刑警说着什么?

没有人注意他们,老夫妇也只是瞟了一眼,看样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没过多久,两个人就消失在了村子后面的树丛里面,那里有一条石子小道,环绕小公园半圈,与通往住宅区内部的道路相连。

可以听到他们在里面走动的脚步声,以及树干之间晃动的人影,几分钟之后,从靠近路边的住宅前面,又有几个人走上了小道,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人影。

很快这些生意就交叠在一起,然后又分开,各自离开。

当无面人再次从公寓前面看到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的时候,他们正在朝着自己所在的公寓就过来,因为走在靠近人行道内侧的地方,所以,无面人看不清两个人的面目,只看到了走在外侧的恽夜遥半个身体。

这是因为公寓楼下突出的屋檐,一楼整个一排外面都是商店,每一家商店都有突出的屋檐。

‘真麻烦!’他靠在窗口抱怨了一句,掏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卷。

这时,另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辆普通的小汽车,但是从车上下来的人,却是负责凶杀案调查的付岩。

而付岩明显脚步匆匆朝着公寓楼这边过来,还一路小跑,这一回,无面人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他们怎么会都过来?为什么付岩会知道这个地方?

太奇怪了,无面人感觉有些措手不及,他扔掉只吸了一口的香烟,用脚踩灭,迅速收拾起床上的东西,离开了房间。

他是要去通知王莉莉吗?还是要躲到某个刑警找不到的地方去呢?接下来的行动又会如何展开?付岩上楼又能找到一些什么呢?

许许多多的疑问集中到了这栋公寓里面,而此刻最懵懂的一个人,就是住在无面人斜对面的王莉莉了。

她答应会相信无面人,事实上,他就算不相信,也不可能有别的作为,因为接下来,她还是只能依靠与无面人的合作,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王莉莉坐在自己房间里,她这间房间的窗户朝向公寓后面,看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索性拉紧窗帘,一个人等待着。

到底要等什么?王莉莉心里没有底,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无面人究竟什么时候会有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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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三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五十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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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恽夫人手中拿着的真是交警帽子吗?她又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呢?说来也蹊跷,恽夫人昨天夜间独自一人打理花园的时候,确实收拾出了一袋垃圾,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垃圾放到门外的回收桶中,而是藏在了三角梅花的枝叶下面。

第二天一早才拿出去准备扔掉,所以说,这袋垃圾中究竟装了什么?目前只有恽夫人一个人知道,至于付军的判断是否正确,自然也没有人能够肯定。

恽夫人今天穿着一身别致的套装,西装领中长裙的设计,配上浅浅的妆容,显得风韵犹存,她看上去似乎并不着急,拎着垃圾袋一路缓步走出别墅区,朝马路对面的车站走去。

车站不远处有一个大型的垃圾桶,恽夫人的目标就是那里,她为什么舍近求远?跑到那里去丢垃圾,在付岩看来也是一件极其可疑的事情,说明她手中的垃圾袋里面,确实有不可以被周围人察觉的东西存在。

付岩一路跟到车站,他假装等公交车坐在了车站的公用座位上,目光不停东张西望,事实上,他在等待恽夫人扔完垃圾离开,好立刻去把垃圾袋掏出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就在付岩等待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恽夫人回头刚刚走到马路边沿,一辆小汽车就疾驰而过,汽车的后视镜蹭到了恽夫人的身体,让她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一只高跟鞋也被踢到马路中央。

众人发出一片惊叫声,付军出于警察的本能反应,冲过去将人扶了起来,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没有,啊!我没事,谢谢你。”恽夫人慌里慌张的回应着,回头看下付军,可是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立刻变得惊惶失措,像被开水烫到一样挣脱开付军的手,匆匆向马路对面跑去,留下付军呆立在原地。

‘她为什么怕我?’

问题在脑海中一闪即逝,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付军单手摸了摸下巴,那张与付岩长相相似的脸,确实容易让人误会,恽夜遥知道付岩是侦办凶杀案的主要负责人,那么恽夫人就一定也知道。

她既然如此害怕,可能是以为警察已经查到了她家附近,犯罪事实藏不住了吧?现在付军越来越确定,恽峄城家一定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他几乎已经把这家人当做嫌疑人来看待了。

双手插进口袋里,付军掏出手机,给弟弟拨通了电话,他在电话里简单描述了一番之后,付岩马上让他紧盯着恽夫人的和恽峄城的一举一动,无论他们到哪里,都要将具体情况汇报回警局。

接下来,付军这一条线算是固定下来了,他究竟能从恽夫人和恽峄城的行踪里面得到什么样的线索呢?那个垃圾袋里装的又是不是‘交警’的帽子呢?让我们跟着情节往下阅读。

——

小谢一路向凶杀现场回过去,他坐在警车里翻看着莫海右给他的那个资料,上面印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小谢根本连见都没有见过。

‘这些真的能毒死人吗?’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小谢有些不太相信的摇了摇头。

把植物的粉末磨碎涂在身上,还有无形无色,被毛孔吸收之后就能毒死一个活人,这不是在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吗?小谢简直觉得莫海右在跟他开玩笑。

不过法医既然说了这是线索,那他再勉为其难也要去查找一下,谁让他有需要三人组帮忙的事情呢?想起了深埋在心底深处的隐痛,小谢就突然觉得自己好羡慕三人组。

他把手肘撑在警车窗框上,看着外面的风景,突然之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赶紧让身边的警员停车。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里是……”警员明显也认识小谢要去的地方,用手指着欲言又止,小谢朝他摆了摆手,说:“我只是去看看,这里是被害者待过的地方,我单纯只是想要了解一下他平时有什么习惯而已,也许对破案会有利。”

“那好吧,你快点。”

脱下身上的外套和帽子,小谢走下警车,一路向人行道对面走去,只穿衬衫的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加瘦削了。

警员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从表情来看,警员似乎认为小谢倒这个地方根本发现不了任何线索。

走进一扇大门,小谢朝后看了一眼,迅速拐过弯,没有朝既定的方向去,而是拐进了边上一栋大楼里。这栋大楼围墙和小谢要去的房子连在一起,所以从马路上看不清楚小谢究竟进入了哪一边。

来到服务台前面,小谢掏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人问道:“昨天午后,这个人有来过这里吗?听说他是来——”

“我认识他,就是隔壁的——”柜台里的人员回答的很爽起,“昨天他不是午后来的,而是中午之前,我们这里发生了——,所以才会请他过来。哦,对了,他还有一个同事,是个挺英俊的小伙子。”

“他的同事也经常来这里吗?”

“不是,那个小伙子是新来的,听说之前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是——要求把他调到这里来的。大概来了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吧,挺有礼貌,挺不错的一个人。”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

小谢道过谢之后,离开了大楼,他没有从原先的那扇门出去,而是直接走到最近的一个出口,回到警车旁边,警员问他:“你怎么从那里出来?”

“刚才顺便去看了一下,问了问昨天——有没有去过那里,不过服务员完全没有见到过他。”小谢回答说。

警员说:“我根本不觉得——昨天有回来过,应该是路上就被人袭击了,我们不是也打过他的电话吗?确实是打不通。”

“也是,那就是我想多了,快开车吧。”小谢催促了一句。

警车很快向前疾驰而去,而小谢依然有手肘撑在窗框上,思考着案情。

第九百三十三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五十一幕

付岩看到疑似谢云蒙的人进入公寓,他也跟着一起走了进去,我们先撇下他这边不谈,来看看其他的两组人物。

恽夜遥和谢云蒙在便利店里,而颜慕恒和小冰则在住宅区里面的小公园里,也许是无所事事的时间太长了,又或许是看天色已经大亮,刑警和演员两个人走出便利店,居然也向着小区内部走进去。

这个时候,他们看到的景象,同颜慕恒凌晨看到的大相径庭。菜市场已经顾客盈门,街边的小摊小贩也做得热火朝天,还没有开始营业的只有饭店了。但大门前的招牌已经挂出来了,还有好几个阿姨在那边清洗龙虾和其他等会儿要用到的食材。

两个人的行动,其实早就被公寓楼上的无面人看到了,这也难怪,因为他们的座位实在是太显眼了,想不被发现都难。坐在便利店的窗口,和服务员交谈,大摇大摆路过公寓大门对面。

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无面人猜不透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他在楼上一直看着,直到刑警和演员渐渐走远,才收回目光,定神凝思起来。这两个人的精明,他是知道的,既然他们如此轻松就让自己发现了,那就证明后续一定有陷阱在等着自己。

‘看来我只能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了。’闭上眼睛,无面人轻揉着眉心中央,微微露出烦恼的样子。

此刻的他没有戴上面具,把房门锁得死死的,那张掩人耳目的白色面具和恐怖人皮一起被扔在床上。在早晨阳光的照耀下,窗前的人有着一副刚毅的下巴,青色胡渣在皮肤上若隐若现,揉搓眉心的手指也很粗糙。

好一会儿之后,他垂下双手插进口袋里,在窗口前来回踱着步,那种样子,和某一个我们先前就认识的人非常相似。但从脸部来看,又有些差别。算了,无面人的容貌,我们先不去研究,来看看刑警和演员接下去的行为吧。

他们走到接近小公园的地方,那里有很开阔的一片草坪,周围种满了树木,从远处看不太清楚中间有什么,只能看到隐约几个在里面散步的人。

恽夜遥提议两个人走过去看看,谢云蒙也未置可否。刚走到草坪边缘的时候,左手边就看到一张长椅,长椅上坐着一对老夫妇。在老夫妇的正对面,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高高的亭子,亭子里非常简单,除了供人休憩的桌椅之外,什么也没用。

是的,什么也没有,没有人坐着,没有人路过,没有人靠在边缘聊天,空空荡荡的。

这个小公园颜慕恒和小冰凌晨时分已经过来了,还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但现在完全看不到他们两个的影子,也看不到任何遗落下来都物品。

谢云蒙走在前面,恽夜遥紧跟其后,演员东张西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还在不时同刑警说着什么?

没有人注意他们,老夫妇也只是瞟了一眼,看样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会儿之后,两个人就消失在亭子后面的树丛里面,那里有一条石子小路,环绕小公园半圈,与通往住宅区内部的通道相连。

可以听到他们在里面走动的脚步声,看到树干之间晃动的人影,几分钟之后,从靠近路边的住宅里面,又有几个人走上了小道。很快这些人就交叠在一起,然后又分开,各自离去。

当无面人再次从公寓前面看到谢云蒙和恽夜遥的时候,他们正在朝着公寓方向而来,因为走在靠近人行道内侧的地方,所以无面人看不清看个人的面目,只看到了走在外侧的恽夜遥半个身体。

这是因为公寓楼下突出的屋檐,一楼整个一排外面都是商店,每一家商店都有突出的屋檐。

‘真麻烦!’他靠在窗口抱怨了一句,掏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这时,另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辆普通的小汽车,但是从车上下来的人,却是负责凶杀案调查的付岩。

付岩的脚步明显朝着公寓楼方向过来,还一路小跑,这一回,无面人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他们怎么会都过来?为什么付岩会知道这个地方?

太奇怪了,无面人感觉有些措手不及,他扔掉只吸了一口的香烟,用脚踩灭,迅速收拾起床上的东西,离开了房间。

他是要去通知王莉莉吗?还是要躲到某个刑警找不到的地方去呢?接下来的行动又会如何展开?付岩上楼又能找到一些什么呢?

许许多多的疑问集中到了这栋公寓里面,而此刻最懵懂的一个人,就是住在无面人斜对面的王莉莉了。

她答应会相信无面人,事实上,她就算不相信,也不可能有别的作为,因为接下来,她还是只能依靠与无面人的合作,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王莉莉坐在自己房间里,她这间房间的窗户朝向公寓后面,看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索性拉紧窗帘,一个人等待着。

到底要等什么?王莉莉心里没有底,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无面人究竟什么时候会有所行动?

这个问题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维空间,让她心绪不宁,等待也变成了可怕的煎熬。时间过得很慢,王莉莉不自觉注意着门外的动静,虚空中只要有一点动静传来,都会让她异常紧张。

渐渐地,公寓楼梯上响起沉重的脚步声,王莉莉猛地坐直身体,浑身僵硬,好像被恶鬼缠住一样。

真正的恐怖是不知道未来将会面临什么,王莉莉此刻就处在这种状态中,在付岩面前无所畏惧的她,此刻却被门外的脚步声吓得冷汗直流,不敢动弹。

突然之间,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猛烈的撞击声,打断了走上楼道脚步声。仿佛是死神将上楼的人抓走了一样,王莉莉感到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她定定看着眼前的门扉,想象着下一秒,就有人猛然撞开门进来要她的命,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撞击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发出声音,楼道里一片寂静。

当擂鼓一般的心脏稍稍安定一点之后,王莉莉低头想要放松一点,却没想到看见了手机正在发光,无面人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内容很简单:“你到了吗?”

“?”

王莉莉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因为紧张泛红的脸颊上泛起了狐疑的神色,继续打开手机,想要看看有没有别的短信,但结果令她失望,除了那几个字以外,什么都没有。

“你到了吗?……”王莉莉重复着短信内容,模糊思维中好像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她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

——

另一面,在楼道里,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在低语,他们身形很相似,个头也差不多,但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不是双胞胎,因为脸上的特征差异明显。

站在楼道口的男人很紧张,有些手忙搅乱。在他面前,也就是站在楼梯上面的男人却一脸怒容,说话的时候,太阳穴上的青筋隐隐暴起,脸色也是铁青的。

“你私自行动,为什么不跟我打个招呼?”

“对不起了,因为他打电话过来,所以我想在你知道之前,先过来看看。我也是想要做出点成绩嘛!”

“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万一发生危险我可帮不了你。”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就这么点用处了,你安排吧,接下来要怎么做?”站在楼梯口的男人换上了一脸愁苦,他看上去像一个从来得不到好处的人。

而另一个,却比刚才更加生气了,他用手指着面前的人说:“不要总是这样,办不成事情就让别人安排!现在立刻给我回到原来的地方去,执行我刚才给你下达的任务,这里交给我!”

“……好吧。”

带着无奈和心酸的一声应答,楼梯口的那人灰溜溜绕过面前人朝楼下走去,在离开拐角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他看的人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等了一会儿,身后再没有动静了,站在楼梯上的人才挪动脚步,这一回他刻意放轻了声音,蹑手蹑脚朝楼下走去。

这两个人站立的位置,在公寓五楼,第一个人下楼走到了三楼,然后消失在某一扇门的背后。第二个人直接走到了一楼,消失在门外停着的一辆小轿车里面。

——

黑暗的角落里,男人拿着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你到了吗?他不是在问对方到了没有,而是希望对方能根据这条信息想起一些什么来,然后配合他的行动。

计划再一次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动,今天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似乎多了一点,好不容易打发走那个危险的人,但男人依然无法放松下来,情况变得有些棘手了。

至于是怎么个棘手法,男人不能明确告诉手机另一头的人,只能引导她去做一些事情。能否引导成功,或者对方做的事能否让他满意,现在的他没有办法控制,只能看运气。

“该死的,他怎么会来?差一点就前功尽弃了,那三人组真是一点也不能掉以轻心。”

嘴里嘟囔着别人听不到的话语,男人显得很烦恼,发完信息之后,他抬起头来看向窗外,心里在思考是否要继续利用公寓隐藏。

目光集中到远处的某一个地方,手中拿起像纸片一样的东西,男人将它放进口袋里,提步走出了隐藏的空间,他刚刚想到了一个主意,可以让他暂时利用一下。

——

小谢从流浪狗收容所里出来之后,很快就打电话给了莫海右,对他说:“莫法医,我刚去了流浪狗收容所,现在向你反馈一下,第一,我暂时不清楚那个姓陆的负责人是否与陆金燕是同一个人,但是她们的头发都烫过,而且发卷式样差不多,只是一个扎起来,一个肩膀上,身高胖瘦也差不多。”

“陆金燕的亲属说,昨晚她的姨母留在了她家里,不过一打清早就被子女接走了,大概六点多钟的模样。第二,陆金燕的衣服像是早上刚刚换上去的,模样一点脏污。收容所里早上也没有打扫过卫生,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很臭。”

“你去的时候,负责人刚睡醒吗?”莫海右问。

“我喊了好几声她才出来,还一直揉眼睛,但我觉得不像刚睡醒的样子,精神很不错,应该是在装样子给我看。还有第三,收容所院子里没有什么异常,倒是屋子里,我发现有其他人坐过的痕迹,还有一个男士衬衫上的袖扣,她大概没有发现,被我藏起来了。”

“我问她是不是晚上有人来收养小狗,她否认了。”

“还有吗?”

“对了,桌子上有个大箱子,塑料的,阿姨说是募捐箱,可我看着不像,募捐箱上面都有一道开口,方便人投钱,而且箱子里也应该有硬币遗留下来,人们募捐不会只投纸币的。可箱子上既没有开口,箱子里也没有硬币,只有盖子松松的盖在那里。”

“那负责人是怎么说的?”

“她说不好意思让收养小狗的人出钱,所以想出了募捐的注意,给收容所增加一些收入。”

“有没有其他的破绽?”

“嗯……有,我看到院子大门口对方着一些纸箱,里面是鸡锁骨和牛肉边角料,狗碗里没吃完的也是这些东西,综合起来的价格并不低,我想光靠捐款,小狗们是吃不起这些的,只有两种解释,要么就是有长期捐赠这些食物的爱心公司,要么就是收容所有其他经济来源。但我看不出这个其他经济来源来自于哪里。”

“还有,我问了王海成的事情,他说王海成去年7月份到11月份,在流浪狗收容所里打过工,今年根本就没有去过。昨天上班的有一男一女,男的叫黄明,在附近建筑工地打工,人不是很高大,留着络腮胡子。”

“女的她没说叫什么名字,只说是居无定所,目前住的地方离收容所很远,连外貌特征都没有描述。最后一点就是募捐箱边上的碎瓦片,本来没什么不妥,但是我拿起来的时候,负责人马上显得非常紧张,立刻就找借口想让我放下来。”

“其他就没什么了,我猜测你的意思是,想证明收容所负责人和陆金燕是不是同一个人?但要伪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是开放性场所,我找到的这些线索,也没法证明更多的东西。”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吧,你先去陆金燕家,回来之后,我们再进一步商讨,如果付警官那边有任务给你,你就先执行那边的,我这里可以缓一缓。”

“知道了,挂了。”

两个人的对话表明,莫海右确实有怀疑陆金燕和收容所陆阿姨是同一个人,但正如小谢说的那样,这个猜测确实有些离谱,证据也不足。但同时,他们也不能完全否定,所以小谢还是要去陆金燕那里跑一趟。

目前付岩还没有新的任务布置下来,所以小谢安排了一下,让留下来的警员收拾现场,监视收容所负责人的动向,自己坐车前往陆金燕家再次调查。

第九百三十三章神秘的镜面别墅和无面人第五十二幕

“大概是不放心你带我来见家长,故意申请出差的吧?我听说w市最近调来了几个学法医的新手,要借调人员过来培训,没想到他来就遇上了凶杀案,还真不是一般的晦气。”

谢云蒙说话酸溜溜的,脚步也加快了,恽夜遥知道刑警不待见莫海右跟在他身边,不过还是说:“小蒙,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左不会主动为了我们的事情来的,而且这一次他身边还跟了颜慕恒当他的助手。”

“是颜慕恒啊!那小子还没放弃吗?”谢云蒙问。

“没有,他追小左追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我不也一直没放弃才有今天的吗?”恽夜遥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墙壁前面。

谢云蒙让恽夜遥趴在他背上抓紧了,自己抓住墙壁上的缺口,朝上爬去,背着一个人,影响还是挺大的,谢云蒙的速度明显不能和刚才比了,而且恽夜遥也不是娇小的女孩子。

爬上屋顶之后,谢云蒙把恽夜遥放下去,说:“跳。”

“不行,太高了。”

“软脚虾,快跳,没事的,下面是泥土地。”谢云蒙做势要放手,吓得恽夜遥拼命抱住他的胳膊,刑警先生也是对自己这个胆量和智慧成反比的爱人头大。

好不容易把人送下去之后,谢云蒙自己直接跳了下去,其实墙头并不算太高,刑警先生落地之后,拉起坐在地上哼哼的恽夜遥,帮他拍掉身上的泥土说:“等案子结束,非带你去好好练练胆子不可,你连小小都不如。”

“小小是谁呀!能把你打的满地找牙的人,我怎么可能跟她比?而且你们受过专业训练,我又没训练过!”恽夜遥很不甘心的反驳,但谢云蒙却没有再理他,兀自走向老妇人尸体的方向。

今天的谢云蒙确实很愤怒,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被如此残忍对待,而且凶手连杀四人,如果真的是一个凶手干的,那这个人无论有什么难言之痛,都应该要受到法律的严惩。

在谢云蒙走向尸体的时候,恽夜遥才定下心来仔细观察这个院子,院子并非全部由泥土地构成,有些地方铺着方砖,整体环境比另一边的院子要整齐得多,一看就是常年有人收拾的样子。

按照方向,长青路是东西向的,白塔路是南北向的,与前往府门大街的主干道平行,两条路成直角相连,长青小区就在直角的中间部分。

眼前的院子在长青小区后方,现在恽夜遥站立在它的南墙前面,放眼看去,左手(东面)有两间平房,与那种居委会的传达室,或者公园里的单间小茶室差不多。这里边上的绿化带过去曾经是公园,拆迁之后只保留了一部分,所以平房应该是房主买下的公园房子。

‘看来房主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房子没经过改造,里面看上去也没刻意装修,只是粉刷过墙壁。’恽夜遥在心里判断着,继续把视线移向别处。

院子中间有一条长长的方砖地面,将院子东西向连接起来,方砖上的破损已经很多了,不可能是房主人一个人踩出来的,应该也是公园留下的,周围大部分都是泥土地,恽夜遥用脚踩了踩,泥土地松软,周边靠近墙角的地方有幼苗冒出,说明房主人在这里种植蔬菜瓜果等东西。

向前走出几步,恽夜遥看向院子右边(西墙),那里就是一个单间,再靠近一点朝里看,里面是厨房,搭着灶台,灶台边上还有电饭锅,微波炉一类的东西,都十分陈旧,有些像是二手货。没有正规的抽油烟机,只有一根粗管子通到室外。

厨房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像是一个久经风霜的老人使用的东西,再看看躺椅上的尸体,恽夜遥的心抽紧了。他跟在谢云蒙后面,眼眸扫向躺椅周围。

那里的土地上脚印十分凌乱,东北向靠近卧房的墙角处,种植的幼苗也很多,说明这家人经常在这一块区域活动。恽夜遥蹲下身体,仔细看地上的脚印,很多都不大,而且跨度小,印痕像是布鞋造成的,可以判断是死者的脚印。

“凶手留下这些可以很完美掩盖自己的脚印,也许他行动的时候就穿着老婆婆的鞋子,还很注意步伐跨度,我想这个凶手一定是老婆婆的家里人,或者熟识的人,否则的话,他不可能避开外面收容所工作人员的视线。”恽夜遥开口分析,他仔细认真观察着地上的脚印。

谢云蒙说:“确实如此,昨天下午,工作人员听到过有人在院子里吵闹,但她通过窗户却看到院子里风平浪静,老婆婆一个人在躺椅上休息,我猜测,那个时候,老婆婆已经被杀了,是凶手故意弄出的争吵声,让工作人员看到院子里的情景。”

“工作人员很明确告诉我,他听出院子里说话的人是老婆婆的儿子王海成,他是一个环卫工,今年有50多岁了。”

“王海成?确定不会听错吗?”恽夜遥问。

“看样子不会错,因为王海成住在这里,每天附近的人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而且工作人员还提供了好几个信息,第一,王海成是机场附近那一段路的环卫工人。第二,他虽然做的是风吹日晒的工作,但给人的感觉温文尔雅,细声细语,像一个企业或者公司里的负责人。”

“还有,工作人员说看到院子里有一套王海成的工作服,整齐叠放在那里,猜测王海成当天上班忘了带工作服。”谢云蒙说:“我的分析是凶手想要嫁祸给王海成,首先,对自己朝夕相处的母亲下如此毒手,我不相信一个人会残忍到这种地步。其次一旦警方发现尸体,再听到工作人员的证词,就会把王海成列为第一嫌疑人,可是一个每天上班的工人,会粗心到把工作服忘记吗?”

“小蒙,”恽夜遥说:“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王海成已经被逮捕了,现在就在付警官手中,我已经对付警官说过王海成他们不是凶手,不过付警官似乎不相信我的判断。”

“具体怎么回事?”谢云蒙问。

“机场抓到的三个嫌疑人,其中扮演机场负责人的就是王海成,他承认自己的工作是环卫工,而非机场负责人,但工作地点不是机场附近,是在这里的街区。他说每天放工之后都会在流浪狗收容所里帮忙,一个月赚取1500元,几天前,在他的工作时间里,有一对年轻夫妇来收养小狗。”

恽夜遥所说的年轻夫妇就是王明朗和王莉莉,不过供词来自于王海成,目前流浪狗收容所的工作人员还没有提到这件事。让恽夜遥向谢云蒙讲述机场审问的细节,我们回头看看莫海右和颜慕恒那边怎么样了。

——

等恽夜遥走后,莫海右问颜慕恒:“你见到王明朗了吗?我短信里的那些问题有没有问他?”

“还没有,我来之后一直有警员在身边,没有机会单独问他,而且王明朗现在是凶杀嫌疑人,付警官看得很严。”颜慕恒老实回答。

具体莫海右想要问的问题是什么?目前只有他和颜慕恒两个人知道,刚才与恽夜遥对话的时候,莫海右并没有说出来,证明这些问题多少与恽夜遥也有关系。

颜慕恒问:“小左,为什么要瞒着小遥?”

“因为我发现了对小遥不利的线索。”

“什么?不可能牵涉到他的,我也在凶杀现场看过,并没有任何有关小遥的东西啊?”颜慕恒完全不明白莫海右在说些什么。

而莫海右显然不想现在解释,他说:“以后我再告诉你,我跟你说的问题不要告诉小遥,免得他担心,你先放一放,就当我的临时助手吧。”

“是,小左,我会做好的!”颜慕恒像是新兵起誓一样,对着莫海右站直身体,认真的说。

莫海右看着她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耳边仿佛又回想起‘幽暗森林中的爱情’这句话。微微告诫自己要专心,法医转身回到凶杀现场里面,不再与颜慕恒说话,也没有告诉他下一步要怎么做。

但颜慕恒并不在意,他坚定的守在原地等待着,和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那冰原中铸就的心意,没有一丝一毫减退。

这里的尸体状况非常复杂,很多地方莫海右都需要回警局去做进一步检验,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之后,莫海右就让警车将尸体运回了w市总局,自己也准备回去继续工作,在临走前,他回到了颜慕恒身边。

没有想象中的对话,也没有目光交流,只是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说了一句:“我需要第一重人格的颜慕恒来帮忙,不是那个只关心爱情,处事冷漠,需要暗语才能出现的人。”

听到这句话,颜慕恒的身体震了一下,随即他闭上眼睛说:“我明白了。”

自从诡谲屋事件结束之后,颜慕恒其实已经不会再被第二重人格控制,不是他的人格分裂被治愈了,而是他的双重性格融合在了一起,记忆也因为当初的事件恢复了不少。

这次莫海右说要第一重人格的颜慕恒去办事,他自然知道怎么做,可莫海右没有说明要做的具体行动,这让颜慕恒感到有些头大,他看着法医的背影,眼中带着迷惑。

很快,皮卡车现场就被警方鉴识人员封锁了,颜慕恒也不得不回到机场大厅去等候命令,他是一个辅警,又是一个临时工,付岩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把一些无关紧要的跑腿工作分配给他去做。

颜慕恒显得很安静,老老实实的,仿若当年在冰雪山崖之上帮谢云蒙保护着西西,善良又认真的穷小子。

付岩现在第一要务就是审讯三个嫌疑人,他一定要从三人口中挖出有用的线索,目前虽然有一些相关线索,但总局和小谢所在的分局,还没有决定是否要联合办案,所以他还是只负责机场凶杀案,而小谢负责园景别墅凶杀案。

补:第十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上部)第516-518章(修改版)

第五百十六章调查询问四:三个阿姨下

谢云蒙问:“你们从今天早上开始,到凶杀案发生之前,一直都在忙厨房里的工作吗?”

“今天早上啊……”陶阿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露出不确定的神色,她说:“她们两个我不知道,但是我从一早上开始就被老诺告知今天不用去厨房工作了,然后让我们留在这边编制伞面,一直到中午吃饭为止。”

“我们两个也是这样。”另外两个阿姨立刻接上回答。

从这一问一答中,又体现出了老诺似乎在安排什么计划的样子。疑点开始一点一点集中到老诺身上,这个莫名其妙用头撞栏杆。又跳进湖水里幸存下来的老年男人,究竟是不是岛上凶杀案的主谋呢?或者他只是一个帮凶,所做的事情都是别人规划好的。

谢云蒙当天天还没亮就起床了,他稍微回忆了一下,早上确实在旅店里没有看到这三个阿姨,只看到了两个小姑娘。那是在九点钟以前的事情。九点钟之后,谢云蒙和恽夜遥就离开旅店,到码头上去了。

谢云蒙问恽夜遥:“小遥,你吃完早饭下去洗漱的时候,厨房里确定是一个人都没有吗?”

“一个人都没有,当时我厨房、卫生间和后面的仓库都去看了。要不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发现仓库里的异常。”

“当时厨房里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陶阿姨弱弱的问了一句,谢云蒙回答说:“没有,你不要去胡思乱想,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了。”

“哦!”中年妇女应声之后,似乎是觉得维持一个动作有些不舒服了,轻轻把拳头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恽夜遥立刻问她:“阿姨,你手里拿着什么?”

陶阿姨被他吓了一跳,手随即停在半空中。谢云蒙立刻站起身来走过去,视线落到中年女人藏在身体一侧的拳头上,确实像握着什么东西,谢云蒙朝着陶阿姨伸出手来问:“能给我看看手里是什么东西吗?”

“这个……唉!算了,如果你非要看的话……”陶阿姨摊开手掌,里面有一个细小的,圆管状的,中间塞着海绵的东西,谢云蒙没有认出来是什么?却把恽夜遥闹了个大红脸,他认识的一个女演员曾经做过这东西的广告,所以演员先生立刻就明白了。

迅速站起身,一把将谢云蒙拉回座位上,恽夜遥尴尬地说:“小蒙,别问人家的隐私!”

“可是……为什么?”谢云蒙还在一脸懵,陶阿姨的声音就从对面传了过来:“谢谢你!恽先生,我因为身上不太方便,所以一直都坐立不安。现在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能让我出去一趟吗?”

“可是,这边只有旅馆里一个……”

“没关系的,码头那边可以解决,有个临时的。”陶阿姨说道。

恽夜遥记得自己和刑警两个人到码头上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过什么临时厕所。所以他对这话半信半疑,但既然中年女人说可以在那边解决,应该不会是在说谎吧。

谢云蒙插上来说:“小遥,要不我陪阿姨一起过去,有什么困难我也可以搭把手。”他的意思是要监视陶阿姨,不能让她趁机做些别的什么事情。

“你…你还真是一块木头!”恽夜遥有一种想扶额的感觉,不过他也不愿意在刑警面前把事情说清楚,因为这会让阿姨难堪。

所以他自作主张说:“我陪阿姨过去吧。”

陶阿姨接上话头,她倒是挺大方的,说:“我知道你们是怕我溜走,反正都一把年纪的老太婆了,没有关系的,恽先生,你陪我去也好。”

“阿姨,放心吧,我等一下就站在码头过道上等你。”恽夜遥说,陶阿姨朝这个小伙子笑了笑,感觉他还挺会体谅人的。

谢云蒙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犹豫了一下,想着反正阿姨不能把小遥怎么样,就同意了恽夜遥的提议,只是再三嘱咐,两个人要快去快回,不要拖拉时间。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刑警和另外两个阿姨,谢云蒙打起精神来继续询问,阿姨们除了详细叙述自己在干什么之外,提供不出更多实质的线索,他们来到这个岛上的时间比陶阿姨要晚得多,对过去的事情根本一点都不了解。

听了一段时间之后,谢云蒙感觉没什么可以再问的了,于是就让两个阿姨回到楼下去,不过他暂时没有让其他人上来,而是跟着阿姨一起下楼,想看一看楼下的状况,他们在楼上也待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楼下的人究竟在干什么?说些什么?谢云蒙很想知道。

几个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谢云蒙无意之中回头看了一眼,板房的过道很长,从东向西总共有十几扇房门。乍一看上去,谢云蒙甚至有些惊讶,他现在才察觉到,板房二楼居然一直线排了那么多房间,本来以为在这些房间背后还有一排呢,前面的最多五六间不得了了。

但进入之后才知道,房间后面直接背靠着大湖,呈南北向的长方形排列,所有人都居住在同一排。房间之间的墙壁上连一点拼接缝隙都看不出来,只能从房门来判断房间的数量。

每一扇房门都紧闭着,谢云蒙伸手摸了一下墙壁,感觉非常潮湿,木头里面应该吸了不少水分,他问阿姨:“这栋房子的木墙壁这样潮湿,难道不会腐烂吗?”

“板房的材料过一段时间,老诺就会重新定做,还会定期维修,所有发现潮湿腐烂的木板,我们都会用船运到外面去回收,所以这里的房子一直很坚固。”

就是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楼下传来大门开关的声音,谢云蒙以为是恽夜遥和陶阿姨回来了,立刻向楼下走去,两个阿姨紧跟着他一路下楼。

三个人来到楼下,谢云蒙身体还没有站稳,就看到一个湿漉漉的男人朝他扑过来,刑警微微侧身,本想避开这个男人,但是看到男人的容貌之后,他马上改变了主意,用双手一下子接住了向他倾倒过来的高大身躯。

第五百十七章隐瞒凶杀案

15年前的人工岛

发生凶杀案的事情还没有曝光,目前知道尸体存在的人只有小晨、小豆、悦悦和康宏,小豆本以为,下楼一定会看到回到旅店里的老李,但是他看了半天,楼下就连老李的身影都没有。

照理说,老李应该之前就回到旅店里面了,中午的时候,老李在板房前面遇到康宏,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他就到码头上去了,因为隐约看到康桔好像在码头上,似乎是不放心才过去看看的。

可他没有找到康桔,只是把货物又清点了一遍,然后回到板房前面,在康宏工作的仓库那里,意外遇到了康桔。当时康宏也正在询问女儿到底到哪里去了?之后老李就带着康桔回旅店方向,这些行动除了康宏之外,小豆、小晨和悦悦都不知道。

下午外面的人也没有再看到他们出去过,所以照正常来说,老李和康桔下午应该一直呆在旅店里,可是小豆和小晨,还有阿姨们在旅店里折腾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确实有些奇怪。

小豆并不关心老李怎么样了,他只是一直在担心厨房里的那具尸体会不会是康桔,看小晨和言诺谷对话,无暇注意到他,小豆再次朝着厨房、卫生间和几个能藏人的地方看了几眼,什么迹象都没有发现,那里似乎早已恢复了常态。

言诺谷眼角瞥到小豆东张西望的样子,问他:“你在找什么?”

小豆假装漫不经心的回答说:“我在找这间旅店的管理者,他下午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哎!老李不是应该在旅店里面吗?”经他这么一提醒,言诺谷也关注起了老李,说:“他下午老是喜欢站在柜台里,写写算算他那些帐簿,怎么今天人影都没有了呢?”

言诺谷的话一下子挑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大家纷纷自觉开始寻找旅店的管理者,小豆这个时候又适时提醒了一句:“好像小桔也很久没有看到了。”

他的这句话刚一出口,楼上就传来了小晨的声音:“小桔在码头那边帮忙整理货物,大概要到傍晚才能干完。”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刚才不是还在找她吗?”小豆立刻反问。

小晨传出来的声音显得很不耐烦:“具体得问康伯伯,我现在没有空。”

“呃!好吧。”小豆只好作罢,把目光转向康宏,他想听听康宏是怎么说的。

话题一下子改变了,康宏有些始料不及,他知道小晨说小桔去了码头那边,这句话是在说谎,因为他刚才一直在仓库里,根本没有看到小桔从老李回旅馆之后再出来过。

‘这小子干嘛要撒谎?真是的!’康宏暗自想着,不过他很清楚小晨会这样说,就证明康桔一定是小晨藏起来的,所以不用担心康桔的安全。

旁边的小豆想法也和他差不多,小晨的话多少让年轻人安心了一些,这说明尸体很有可能不是康桔,小豆到现在依然确定,小晨对康桔是真心的,只因为在码头走道上,他看到过那种迷茫而又深情的眼神。

康宏对所有人说:“不要再找了,既然小晨说小桔在码头上,那他就一定是去确认过了,你们都各司其职,有工作的就去做,没有工作的回自己房间去休息吧,晚上还要忙活到很晚呢。”

康宏的意思是想看所有人走,他不希望这些人留在旅店里,虽然说人工岛就这么几处地方,但现在的情况特殊,旅店里人多了不好。

其实大厅里也没有几个人,除了两个阿姨之外,还有三四个工人站在那里,那些人似乎老李不在的时候,都很听康宏的话。也许是康宏年龄大,在人工岛上待的年份比较长的关系吧。

这三四个工人都是岛上专职的潜水员,今天正好是需要清理湖底垃圾的时候,而且老李不见了之后,码头上的那些运货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航,大家都在等着管事的人下达命令呢。

他们把这些事同康宏简单说了一遍,康宏说:“要不就晚一天,明天再出行,老李不会无缘无故离开,他可能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很快就会回来的,再说客户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催那些产品,放在船里一个晚上没什么大碍。”

“那湖底的垃圾呢?我们今天还要下去清理吗?”工人们问。

“湖底的垃圾一向是跟船一起往外运,既然船不出航,今天你们就不用下去了,明天一早再下去吧,上一次距离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没关系的,到时候老李回来我会跟他说,你们要不先去做自己的事情。”

康宏这么一说,几个工人也就放心了,反正这些事从来都是岛上的老人们决定,工人打过招呼之后,纷纷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这里既没有电视,也没有什么有趣的娱乐活动,他们下午空闲下来的时候,就只能用打牌和抽烟来消磨时光。

接下来就轮到两个阿姨,言诺谷这个时候已经到厨房里进去了,他大概是想自己亲手去整理厨房,小豆拉着悦悦不动声色跟着他一起朝厨房里走去。

悦悦有些想要退缩,小豆紧了紧自己的手说:“没事的,我没去帮忙。”说完,他还朝着言诺谷的背影瞟了一眼。

言诺谷看上去非常轻松,他竟然没有发现厨房里的异常状况,那也就是说,厨房在很短的时间里被人清理过了,尸体肯定已经藏了起来。

悦悦不是个笨姑娘,所以就由着小豆拉自己进入了厨房,果然除了水缸上多了个盖子之外,厨房地板上的水渍都已经被人拖过了,只有仓库里那些腐烂的鱼头和箱子木板还留在那里。

言诺谷叉着腰说:“真是麻烦死了!那些阿姨也不把活做完再走,现在可好,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我们来一起帮忙,就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小豆在门口说:“不过,你刚才把我扔在厨房里帮忙收拾,自己溜走的行为可不太地道哦。我是客人,告诉老李的话,他会不会扣你工资呢?”

“工资倒是不会扣,但是会把我骂一顿,说我懒得出奇。”言诺谷回答,他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小豆放开悦悦的手,让她搬了把小木凳,坐在厨房的一角,等到悦悦坐定之后,小豆才继续问:“那你愿不愿意挨骂呢?”

“你这个人说话真有趣!谁会愿意挨骂?难道你愿意吗?”言诺谷回头看向小豆,眼神里带着询问,他不明白小豆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

第五百十八章自承杀人

“我当然也不愿意,那我们谈个交换条件吧,我帮你收拾厨房,而且不把你溜走的事情告诉李伯伯,你把你所知道的大湖北岸的事情统统都告诉我,尤其是关于诺诺,还有小贵的。”

“你认识诺诺?”言诺谷明显愣了一下,他知道诺诺这个名字,所以眼神里带上了不可思议。

小豆点了点头,继续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就把我的身世告诉你,这也算在交换条件里面怎么样?”

“嗯……你为什么认定我一定会知道大湖北岸的事情呢?难道就是因为我早上跟你讲的那些不靠谱的故事吗?”言诺谷反问。

小豆说:“那些不是不靠谱的故事,因为里面你提到的人物我都有听说过,所以我可以肯定,你知道过去的事情,不管是你自己经历过,还是听别人说的,我只想要你把知道的事都告诉我。”

“……”

听到这里,言诺谷沉默了,他似乎在犹豫,年轻的厨师慢慢走到厨房门口,朝着大厅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斜靠在门框上说:“那好吧,不过我告诉你的事情,你可不要让康宏和老李知道,他们两个可忌讳着呢。”

“他们是不是都是几十年前的渔民?”小豆追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能保证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其他的要去问他们自己。”

“好吧,那我现在就开始收拾,你等我一下。”小的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悦悦想要站起来和他一起干活,却被小豆阻止了,小豆让她坐在厨房门口,不要离开,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又不愿意说明白,悦悦只好再次坐下,看着他们两个人走来走去。

言诺谷跟着小豆进入了仓库,他说:“我也来一起帮忙,待会儿把这里收拾干净之后,我们去后门的小空间。”说完,还不忘朝悦悦说了一句:“如果有人进来的话,你就提醒我们一声,漂亮的小姑娘。”

“嗯,好的。”

厨房里两个人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而此刻留在旅店大厅里的康宏和两个阿姨却是另外一种气氛。

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康宏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没有去询问从仓库后门离开的那个阿姨,而是让她到楼上去帮小晨的忙。等到大厅里只剩下康宏和第一个离开厨房的阿姨,他才开口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刚才走得那么匆忙。”

“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只是突然想到外面还有事没处理完,所以才走掉的。平时干活的时候走来走去不打招呼,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阿姨鼓起勇气来反驳,但她的瞳孔明显告诉康宏,她在害怕,而且是非常的害怕。

康宏步步紧逼,问她:“你有没有对其他人说起过厨房里的状况?”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说!老康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到底做了什么?”阿姨战战兢兢向后退去,连质问的声音都显得软弱无力。

康宏这个时候却放松了脸部神经,他闭上眼睛,慢慢向阿姨靠近两步,将嘴巴凑近她的耳边说:“我让老李泡在水缸里了,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吧?”

“什么?唔……”突然之间,阿姨被康宏猛的一拉,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带出了旅店,朝着最近的一间仓库走去。

不过中年女人的拼命挣扎,康宏的手像铁钳一样拽着她,还不忘警告她:“如果你想喊的话,尽管可以喊,但是大家不会相信你,因为老李很快就会出现在大家眼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拉着我,我自己会走,而且你带我去仓库干什么?”阿姨的声音很响,估计注意力集中一点的话,旅店内外的人都可以听得到,不过此刻没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这边。

进入仓库之后,康宏和阿姨的行为立刻被装满了鱼的箱子给挡住了,我们只能听到人体撞击木箱的声音,以及两个人持续‘辩论’的话语,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仓库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没有争吵,没有撞击,只有正常走动的脚步声,好像他们两个人已经达成了某种一致,准备在仓库里做什么事情一样。

时间已经过了下午4:00,奇怪诡异的事情在延续,老李真的是被康宏杀掉了吗?

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四点钟,奇怪诡异的事情在延续,老李真的是被康宏杀掉了吗?那他为什么又要说老李很快就会出现呢?被康宏带进仓库里的阿姨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否已经被杀人灭口?我们都无从得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15年前的人工岛,没有刑警,也没有侦探,只有一个追寻着过去的病弱男人,和一个懵懵懂懂的年轻女孩儿,他们又能为案件带来怎样的转机呢?

2011年

黑暗中的人昏了过去,他躺在那里,光线一点一点撒到他的身上,将他大半个身体都照亮的时候,另一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跳下来的人轻轻抱起昏迷的人,将他用一根绳子绑在身上,然后双手攀上头顶缺口的边缘,用力爬上去。他们脚下有几个箱子可以作为支架,支撑他们慢慢爬出缺口,来到厨房的地板上。

厨房里此刻空无一人,刑警和演员正在板房那边对岛上的人进行询问。而这座旅馆里,大门窗户通通都被锁起来了,要不是通过密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入旅馆。钥匙也被板房那边的人带走了。

看他们的身形像是两个年轻的男人,其中一个稍稍喘息之后将另一个昏迷的人搬到仓库的后门外。那是唯一一扇没有锁住的门,因为它根本连锁头都没有,随时都可以打开。

不过这扇门后面可没有通往人工岛其他地方的通道,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湖。

等到藏进这唯一让人安心的小空间里之后,男人才抱起刚刚拉上来的昏迷者坐了下来。恐怖的尸体就在他们侧面,透过小门的缝隙,男人还可以看到那双想要对抗死神的眼睛,透露出来的不甘与愤怒。

死者的面部表情扭曲,没有闭上的眼睛,还有嘴唇都肿胀了起来,瞳孔中一片惨白,黑眼珠几乎被头盖骨挡住了2/3,在张开的嘴巴里,鲜血混合着湖水流淌出来,尸体的头部以下除了一段碎裂的脖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补:第十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上部)第519-521章(修改版)

第五百十九章被塞进箱子里的男人

身体部分不是失踪了,而是被人扔进了支架的底部,就在刚刚这个男人出来的地方。但是刑警和演员还不知道,他们只看到了厨房后面可怕的头颅,并没有确定身体部分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头颅已经在湖水里浸泡了很长时间,早晨的时候,某个男人躲在厨房里,为了不让刑警发现头颅,匆匆忙忙将它带到了湖底,现在这个男人又需要刑警和演员发现它了,所以把它打捞上来,重新扔进了厨房后面。

这一切,都是此刻身处后门外面的男人做的,昏迷的人一直在帮男人办事,但并非内心愿意,只因为他是被爱束缚的‘毕方鸟’。

为了过去的错误,他们现在必须犯更多的错误来弥补。男人抓紧这段短暂的休息时间,默默等待着,倾听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多事情他们没有办法预估未来,只能祈求幸运一些,不要遇到什么阻碍。

厨房里挂钟的声音此刻显得特别响亮,男人从来没有注意到挂钟的声音居然会如此刺耳,令他不得不在意时间,十几分钟过去了,躺在他怀里的人渐渐苏醒过来,这个人是因为劳累和紧张,所以才晕倒的。睁开的瞳孔映照出了熟悉的脸庞。

苏醒的人立刻撑起身体,对着眼前的男人问:“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难道还要再死亡一次吗?”

“不用,让严厨师来给我们当挡箭牌,他不是失踪了吗?刑警一定会怀疑他的”靠坐着的男人说。

不过这话立刻引来的反驳声:“你想得太简单了,过去的人可以很容易搪塞,现在不一样,现在来的是真正的刑警,你以为这种小伎俩能搪塞的过去吗?”

“可你心里其实认同我的想法,小桔”男人突然喊出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已经在我们眼前出现了很多次。15年前的小桔、刑警询问中的小桔、现在失踪的小桔,以及这个刚刚从湖底爬上来的小桔,到底谁是谁?事件似乎随着这个名字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小桔还是在摇着头否定男人的说法,他的口中也呼喊出了另外一个名字——小晨。

整整经历的15年的两个人,看上去还是那样年轻,他们似乎被复仇女神定格了一样,一直活在这座岛上,一直活在诺诺的阴影之中。

——

谢云蒙跟着两个阿姨一起走到楼下,大厅里的人一个都没有少,但是开门进来的人却不是他想象中的恽夜遥和陶阿姨,而是另外一个,他们差点以为已经失踪的人—康晨。

康晨浑身都是水,好像刚刚从湖里捞上来一样。四方的脸膛紧绷着,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皮肿胀不堪,人已经累得快要瘫下来了。

他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连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上还有好几道带血的划痕。

康晨的嘴里骂骂咧咧地,对着谢云蒙直接扑过来,谢云蒙看他一副快要摔倒的样子,没有选择躲避,而是用双手接住了他高大的身躯,然后顺势退到边上一把椅子里。

刑警用双手撑在椅背上,问康晨:“你先别骂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呼~,”康城喘了一口气说:“该死的,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把我打晕了,还放在装鱼的箱子里,我差点没闷死在那里!”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呢?”

“怎么出来的?当然是砸开箱子出来的喽!你看我的手和脚不就明白了?”康晨把手脚处的伤痕展示给谢云蒙看。

谢云蒙伸手撩开手舞足蹈的男人,让他安静一些,然后继续问:“说说看你在被绑架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刑警阴沉的脸就靠近康宏面前,撑在椅背上的双手手臂肌肉突起,整个人覆盖在自称被绑架者的头顶之上,康晨不免的有些畏缩了。

他咽了口唾沫说:“我上午吵完架之后就……”

“你在哪里吵的架?和谁吵的架?”

“我,我在板房这边吵的架。”

“在板房的哪间房间里?”

“我自己房间里。”

“是不是东面第一间?”

“是的。”

康宏突然推开刑警站起身来,怒吼着:“你看我这副样子像是说谎吗?如果你怀疑的话,那就直接跟我去现场看一看,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干什么?”

谢云蒙也跟着他一起站直身体,刑警收回双手,插在口袋里对他说:“这些不是无关紧要的问题,我也并非怀疑你说谎,请你如实回答我。”

“我……”康晨站在那里喘息着,直盯着谢云蒙看,仿佛要把他脸上看出一个窟窿来,谢云蒙也由着他,等待他自愿开口。

边上的两个阿姨想要过来劝劝康晨,但她们又不敢贸然开口,只能磨蹭到老诺躺着的床边,轻声询问他应该要怎么办?

老诺比了一根手指在嘴唇上,示意阿姨不要管,让康晨自己对刑警先生说,这个岛上平时的一切事物都是归他管的,所以阿姨很听老诺的话,坐在那里不吱声了。

康晨像一头落魄的狮子一样,僵直地站立了一会之后,又突然倒在刚才的椅子上,沉重的身躯把椅子压的吱嘎作响。

他用双手抹了一把脸上满是腥味的水渍,带下了不少鱼鳞和碎末,连他自己都恶心得皱了皱眉头。

手肘撑在膝盖上之后,康晨才算是稍微平静了一些,他重新开口说:“谢警官,你问吧!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

“那就先回答我刚才的最后一个问题。”谢云蒙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冷淡地看着康晨所有的动作,似乎耐心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最后一个问题,我不是回答过了吗?我的房间就在板房东面第一间。”康晨说。

“那么小桔的房间呢?我想知道小桔的全名叫什么?他的房间是从东向西数第几间?最好是连外貌特征一起详细告诉我,还有,你和小桔到底是什么关系?”

康晨张了张嘴巴,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突然之间问了一句:“小桔不在这里吗?”

谢云蒙说:“你先不要管发生了什么?小桔在哪里?先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其他的事情,等一下我会告诉你。”

第五百二十章丢失的伞上

“那么小桔的房间呢?我想知道小桔的全名叫什么?他的房间是从东向西数第几间?最好是连外貌特征一起详细告诉我,还有,你和小桔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云蒙问出的这些问题,不单单是说给康晨听的,也是说给在场的其他人听的,这些人之中,到底有多少人了解真实的小桔和小晨,刑警决不能听他们个人的片面之词来判断。

现在有很多人还没有询问,也就是说,他们所能提供的线索刑警还不知道,但不能着急,或者用高压的方式来询问,这样反而会让人不敢说实话。

谢云蒙在等待着康晨的回答,但他的眼眸却在偷偷观察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尤其是他们第一个询问过的‘康桔’小姐。

这个女人此刻正在甩着自己衣服上的丝带,她在人工岛上算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了,因为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人要么穿着工作服,要么就是简单的衬衫长裤。

只有她一身破破烂烂的连衣裙,蓝色和白色的丝带垂落在一边,系得歪歪扭扭。

此刻丝带的一头被她随意抓握在左手中,一圈一圈的甩动,女人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康晨,看上去专心致志的在听康晨怎样回答?

康晨开口说:“小桔一直和我住在一起,她的全名叫康桔,外貌特征的话,我只能说他和那边那位康桔差不多高,比她漂亮,但有一条腿不太方便。”

“不是你想象中的瘸子,小桔只是过去那条腿的神经不太好,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康晨还不忘补充了一句。

谢云蒙回头看了看离他很远的,穿着连衣裙的康桔,问她:“这我应该不是你的男朋友吧?”

“不是,我的男朋友要比他英俊多了。”康桔随口回答。

然后谢云蒙又转向老诺,问:“你来说说看,康晨和康桔的事情!”

老诺慢慢撑起身体,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慢悠悠的说:“刑警先生,很抱歉,我早上没有对你说实话,在这座岛上有两对小桔和小晨。其中一对是你现在看到的康晨,他的伴侣还没有在你们面前出现过。另外一对就是那个常来岛上的客人贾晨和在你眼前的康桔。”

“我们平时对他们的称呼都不区分,目的就是为了让到岛上来的客人搞不清楚他们谁是谁。”

“康晨虽然说这一次到岛上来的时间并不长,但其实他小时候曾经在这座人工岛上待过,一直待到15岁才离开,康晨和康桔的感情也是从那个时候就培养起来的。”

“后来,过去的康桔为了追随康晨,也离开了这座岛,到城市里去生活了,你们早上听到的,其实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争吵,而是在这边的小桔和贾晨在争吵。”

“不对,老诺,你这样说可就冤枉我们了。”小桔突然之间插嘴说:“我们没有在康晨的房间里吵架,也没有像你说的吵得那么激烈,只是稍微拌了几句嘴而已。”

看小桔说的理直气壮,老诺抬起头来大声对他吼:“小桔,你不知道早上你们是为什么吵架吗?现在不是平常,死人了你懂不懂?你面对的也不是我们,是刑警,不该瞒的事就不要再瞒了!”

“我……”小桔一时语塞,手上晃动丝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时边上的康宏插嘴说:“对呀!小桔,不该隐瞒的事就不要隐瞒,你又不是谁的挡箭牌?把你捡到的那东西拿出来给刑警看看!”

康宏这句话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谢云蒙问:“是什么东西?”

“是一把15年前没有做完的伞,里面有过去留下的证据,小陶偷偷把伞交给了你的同伴,可我看见你的同伴又把伞扔掉了,是小桔捡回去的,应该就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康宏说,他故意揭发的态度非常明显。

谢云蒙立刻对小桔说:“请你去拿来我看看!”然后他又冲着几个阿姨的方向问:“你们刚才为什么没有提起这件事?”

“我们刚才根本就没有看到小陶给恽先生什么东西呀?”阿姨们连连摇头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这时候谢云蒙才想起来,恽夜遥和陶阿姨还在码头那边,他吼了一句:“大家呆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到门外去看看。”话音刚落,人就冲到了板房外面,朝码头上看去。

因为直接站在板房门口,只能看到一小部分码头,所以谢云蒙紧走几步,冲到了大门对面的栏杆处,把着栏杆向下观望。

——

板房里面,似乎每个人的谎言都开始摇摇欲坠,谢云蒙就快要得到答案的一部分,可实际上,真相也在渐渐隐没入混乱之中,避开刑警的目光。

我们把时间往前推移,恽夜遥带着陶阿姨往码头方向走,此刻,陶阿姨的脸色看上去比刚才好多了,手里的东西也重新放回了口袋里面,不像在房子里那样着急。

恽夜遥看到陶阿姨放慢脚步,才隐约猜到他是故意要引自己出来,恽夜遥不想先开口,而是等着身边人开口说第一句话。

快要走到码头上的时候,陶阿姨终于开口说:“恽先生,你有没有看我给你的那把伞?”

“很抱歉,我把它弄丢了。”

听到恽夜遥的回答,陶阿姨停住了脚步,她慢慢靠近湖边的栏杆,像抚摸自己孩子一样抚摸着崭新的栏杆,沉默了。

恽夜遥许久都没有听到她再次说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陶阿姨,你怎么了?”

“……你怎么能把它弄丢呢?”中年女人轻声质问,最近又自言自语的说:“这一次,看来又要重蹈过去的覆辙了,她把那把伞交给我,而我却把它弄丢了。”

“不对,是我弄丢的。”

“不是你,是我错付了人!”陶阿姨回过头来看向恽夜遥,眼神中带着绝望,恽夜遥突然之间感到一阵难过,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了什么无法弥补的错误。

忍不住再次开口,恽夜遥走到中年女人面前,盯着她的瞳孔问:“那把伞里到底藏着什么?是杀人的证据吗?还是关于过去的秘密!请你告诉我。”

第五百二十一章言诺谷对过去的叙述上

15年前的人工岛

康桔的下落虽然还不知道,但是她已经不算是失踪人员中的一员了,小豆和言诺谷收拾完厨房之后,两个人就挤进了后门外面狭小的空间里,因为实在是太小了,所以他们只能面对面站立着,背靠在栏杆上交谈。

悦悦依然坐在厨房门口,替他们望着风,随时告知外面有没有人进来。

只要悦悦那边发出一点异常的响动,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就会立刻终止。

言诺谷率先开口,他给自己点着了一支烟,又将手心里的另一支烟递给小豆,然后说:“在开口之前,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什么请求?你尽管说!”小豆回答,他觉得言诺谷放在这个时候说的请求,应该非常重要。

果然,言诺谷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是:“我爱小桔,但小桔爱的人却是小晨。”

“这一点我看得出来,小桔和小晨与过去有什么关系吗?”

“与过去有关系的人是我的父亲,在这座岛上,只有我一个人姓言,但姓康的人却有好多个,你知道吗?是姓言的人毁了大湖北岸的渔村,然后又是姓康的人建立起的这座人工岛,而那个唯一姓李的人,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窃贼。”

“你是指李伯伯?”小豆皱起了眉头,言诺谷说的话让他一下子有些消化不了。

言诺谷继续说:“你要对号入座,或者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我只是在应你的要求将我知道的事情而已,所以请你不要打断我。”

说完,言诺谷朝天空吐了一大口烟,继续下去:“30多年前,15岁的少年诺诺和他的父亲依靠这片大湖赖以生存,他们的家就在北岸最大的一个渔村里,渔村里的村长姓言。”

“但是这位言村长管理了一段时间村子之后,就搬到市镇附近去居住了,因为他的儿子到城里打工攒下了一笔钱,帮他在槐树林里建了1栋2层小楼,让他去安享晚年,其实那个时候言村长不过才50出头而已,年富力壮,完全可以在管理十年村子。”

“言村长走后,大家也没有关心村长空缺的这件事,老诺和老言,很抱歉,我接下来就用老诺来称呼诺诺的父亲,用老言来称呼村长吧。”

“老诺和老言两个人是村里说话最有权威的人,所以老言走后,村里人有什么事都习惯去问老诺,直到有一天,老诺做出了一件愚蠢的事情,才让村里人措手不及,跑去找了老言。”

“可是这个时候的老言,已经和离开村子是判若两人了。”

小豆询问他:“为什么说判若两人呢?难道老言生病了吗?”

“不是的,老言和过去一样壮实,我是指他的心,他的心已经不再向着村子了。村民们要求他帮忙想办法救老诺夫子,因为老诺在一个风浪交加的天气里,出航去捕鱼了,这是村里的年轻一辈都不会去做的蠢事,老诺这个资深的渔民,谁也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个老村民直接闯进了老言的家里,将他带回村子,这个时候老诺已经出航很久了,湖面上根本看不到人影,就算是老言去了,也没有任何用处,那天的风浪好像故意和他们作对一样,越来越猛烈,老言和渔民们只好站在岸边干着急。”

小豆问:“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这些渔民的水性都很好,他们不能选一艘牢固一点的船,试着出去救援吗?毕竟是大湖,不是大海,还是有些区别的吧?”

“这就是你们这些门外汉的意见了,”言诺谷调侃他:“湖面有时候吞噬起人来,也是很厉害的,谁也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那么诺诺呢,诺诺到哪里去了?他没有在湖岸边等待父亲吗?”

“没有,诺诺也出航去了,而且就在他父亲离开不久之后,是诺诺第一个发现父亲的异常,通知了村里人,但村民们束手无策,所以诺诺就急了,他偷了老言留在港湾里的旧船,一个人去追他的父亲。当时村民们都以为诺诺已经被风浪给吞噬了,因为一个完全没有出航经验的小孩子,不可能与那么恶劣的天气对抗。”

提起诺诺,言诺谷似乎特别伤感,他把手里的烟蒂掐灭,转头看向大湖湖面,迷茫的眼神中似乎有晶莹闪烁。

此刻的湖面,如同池塘一样平静,一点波纹都没有,言诺谷继续说:“老言本来应该是最担心老诺父子的人,可是,渔民们想了各种各样救老诺父子的方法,都被他否定了,一直等到天黑,风浪已经非常平静的时候,老言才急急忙忙组织人员出去救援,可是这个时候,湖面上哪里还会有出航者的身影,他们在湖面上打捞寻找,到第2天清晨,依然一无所获。”

“你的意思是……老言故意否定渔民们的救援方案,拖延时间,他根本就不想让老诺父子活着回来。”小豆若有所思的说。

言诺谷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在心里和过去那个养育他的人所说的话一一对照起来,很多地方都可以重叠,就证明言诺谷却是对过去有所了解。

诺诺和小贵是过去那个人对他提到的次数最多的两个人,小豆相信既然那个人一直在提诺诺,诺诺就有可能还活着,也包括小贵,但是对于小贵的信息,言诺谷却只字未提。

对话讲到这里,言诺谷不愿再提起当天湖面上发生的事情,而是话锋一转,提到了一个在诺诺出事前几年出生的小女孩,这个女孩姓叶,但具体名字言诺谷已经忘记了。

小豆脑海中立刻把她同叶阿姨联系到了一起,不过他没有开口问,而是默默的听着言诺谷继续讲下去。

小叶出生的时候,诺诺也刚刚才过十岁,自己还是个小不点一样的孩子,却居然做了一件令大人们都瞠目结舌的事情,那就是他居然用一片树叶,替早产儿小叶划开了她尚未睁开的眼皮。

一个小孩能有这样的胆量,小豆可是头一遭听说,这样一来他对诺诺这个人更加感兴趣了,也更想知道诺诺还活着的话,究竟在不在这座岛上?

补:第十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上部)第522-524章(修改版)

第五百二十二章像桥一样的模型

50年前的人工岛

那场事故来的太过于突然,小叶根本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趴在门缝里面看着继父匆匆忙忙朝楼下奔去。当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村里的人来喊继父回去,说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小叶很害怕,因为他知道诺诺回到了村子里,她在害怕着某些事情,有些事情会对诺诺不利。可是她没有办法说出口,因为诺诺的性格太过于直爽,会让很多人都存活不下去的。

继父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富有,他已经欠了很多债务,而且还在继续下去,只为了实现他想要做的那件事。

那件事是什么?小叶搞不清楚,总之她不记得发现时的具体状况了,只看到过一个模型,一个像一座桥一样的模型。就在她继父的办公桌上,也可以说,就在他母亲活着的时候,留下的那间房间里。

母亲已经过世有一年多了,小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母亲过世。她曾经无数次询问过继父,因为继父总是不肯跟她说实话,所以小叶才会如此憎恨他,憎恨那个满嘴谎言的男人。

现在,看到他匆匆忙忙的身影离开房子,小叶偷偷从房间里面溜出来,整个家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还能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就好像小叶心里的石头,滚得越来越远一样。

一个人摸索着来到大厅,进入了母亲留下的那间房间,母亲是个极爱干净的人。

小叶还记得诺诺曾经跟她说过,母亲在生她的时候,还不忘要洗干净手,才肯站起来回屋子里去,虽然那个时候肚子已经疼的受不了了。

当时,是诺诺的父亲将她母亲扶回屋子里去的。从此以后,诺诺的父亲和她的母亲之间,就像是渔民们经常食用的莲藕一样,断了还连着丝,总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存在。

小叶喜欢诺诺,当然也会喜欢他的父亲,小叶有时候会想,如果诺诺的父亲娶了自己母亲,那自己的生活会是一副什么样子呢?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诺诺就会成为她的丈夫,一个不折不扣的守护者。

每每想到这里,小叶的心情总是会开朗起来,她脸上的笑容也会变得很甜,不知不觉之中,小叶越来越喜欢诺诺了,可是同时,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诺诺,这也是事实。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小叶进入房间就开始寻找那曾经见到过的,像桥一样的模型,可是她找遍了整张书桌的里里外外,都没有找到,甚至连一点拆卸下来的材料都没有,

小叶觉得非常奇怪,昨天还看见好好的在那里,今天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也许是继父感觉到有人窥视,所以藏起来了。

可是那么大一个模型,继父能藏到哪里去呢?模型是被放在水缸里的,小叶记得水缸的底部总是浮着一层乌黑色的东西,这层东西让边上的鱼虾都死掉了。

但是唯独靠近模型边缘一圈的地方,不受到那层乌黑色的影响,也许,是那里有充足的食物吧。可是其他地方,小叶也看到过继父投喂食物,为什么鱼虾就是活不下来呢?

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这个问题,找到过很多答案,都被她一一否定了。

纤弱的少女在房间里到处翻找,抽屉里、衣柜里、书本底下,甚至家具的缝隙中,不管适不适合模型存放,他都努力去翻了一遍。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少女有些气馁了,赤着脚慢慢向房门口走去。

“你来这里干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私自闯进我的办公室里?”继父的声音突然凭空传了过来,把小叶吓了一跳!

小叶已经习惯于不同继父讲话了,所以拎起裙摆,就匆匆忙忙朝门外奔去,她以为继父一定站在大厅里,恼怒的看着她。

可是冲进大厅之后,外面居然空无一人,小叶本能的停下脚步,回头朝身后房门里面望去,房门里也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他在哪里?’小叶开始惊慌失措,双眼瞪得大大的,不停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目标,只能让惊恐越来越多的在心里发酵。

那吓人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小叶的害怕而停止,一两分钟之后,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在这里干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私自闯进我的办公室里?”

“我……那是我母亲的房间,我为什么不能进去?你总是占用着我母亲的房间,是不是想要隐瞒房间里的证据?我母亲是不是你杀掉的?就因为她反对你那个荒唐的计划,你就要让她闭嘴,真是坏到家了!”

最后六个字,小叶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里面充满了她的憎恨。然后小叶不再寻找声音的来源,而是直接朝自己的房间跑了进去,当房门砰的一声关上的时候,小叶也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瘫坐在地板上。

‘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家里?不是刚刚才走没多久吗?’心里想着,小叶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继父能那么快就回来,以前每一次继父应村里人的要求,到村子里帮忙解决一些困难,都会很晚才回家。

‘看来这一次村子里有事是假的,他一定是在试探我,可能他已经发现我偷偷去母亲房间的事情了,根本就没有离开家,一直都在门外偷窥呢!’

想到这里,小叶对继父的憎恨又增加了几分,但是对诺诺的担心减轻了。小叶由此确定,刚刚火急火燎来报信的村里人,所说的话都是假的,所以,诺诺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喜忧参半的心情让她的大脑渐渐平静下来,当恐惧悄悄远离的时候,小叶也开始变得迷迷糊糊,不一会儿,她就躺在地板上进入了梦乡。

经常会紧张的神经,其实能让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随时随地毫无预兆的睡着。

沉睡让小叶没有发现,楼下的空间里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直到天亮,某个回归的男人,将房间角落里隐藏着的录音机关掉,然后看着那扇被打开,却因为恐惧没有关上的房门若有所思。

第五百二十三章言诺谷的交易上

男人确实试探了,但却不是亲自回来试探的,而是将自己的话语录下来,每一次他晚上出门的时候,录下来的话都会反复播放,以吓跑进入她房间里的人。

这一次,终于让他逮到了狐狸尾巴,看来小姑娘同她的母亲一样不安分,想要窥视他的秘密。

‘不过……’男人把玩着手边的录音机开关键,想着:‘不过我不会对她怎么样,我会带她到毕方岛的领地去,永远和她生活在一起!’

仿佛陷入最深的沉思一般,男人的视线久久定格在同一个地方,连乌黑色的瞳孔都不曾有移动过半分,眼前墙壁上映照出一张脸庞,这张脸庞上有着珍珠一样的瞳孔,只可惜,拥有这种瞳孔的人不止一次拒绝了他的心意,这一次他要让她再也无法拒绝。

2011年

旅店厨房后门外,两个拥抱在一起的年轻人还在那里等待着,他们已经无话可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只能由着刑警去调查。外面的那些人,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不过,现在担心任何事都是无用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名字叫小晨的人心里想着接下来的行动,他的身体感受到一股一股的凉意,抱在怀里的人,也开始微微颤抖了。

随着夜晚的深入,湖面上的风越来越剧烈,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一晚一样,开始肆虐起来。

小晨抬头看一看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看不到一丝亮光。他觉得两个人不可以在这里待下去了,刑警那边也快要回到旅馆里来勘察现场,无论他们有没有找来后援,也总要勘察现场的,等待只会让人心惶惶。

小晨本来以为,刑警没有一开始就勘查现场,而是将这里锁起来,把众人转移到板房那边去,是因为已经通知到了外围的警察,正在等着专业人员和法医过来。可是过了这么久,湖面上依然没有看到任何船只,明天又不是大风大浪的日子,所以警察不应该晚了这么久还没有到达现场。

这只能说明,也许岛上的这个刑警根本就没有联络到外围的警察,这样小晨的心里多少放松了一点。

他推了推同伴,轻声说:“我们进去吧,这里的风浪就快要来了,总是等待也不是办法。要做的总还是要做,你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之后我们就到北岸去生活,我有办法可以在那里立足。”

“真的吗?”询问的语气中,带着的是无法相信。不过,小晨现在也没有更多办法左右她的思绪,所以只能由着她去了。怀疑会带来一些不安定的因素,但是小晨相信,小桔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15年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两个人进入了厨房内部,小晨用手遮住小桔的眼睛,不让她看到恐怖的头颅。可是小桔却拨开了他的手,直接走到头颅前面,蹲下身体,仿佛是祈祷一样说了一声:“对不起!”

这一声忏悔,瞬间弥漫在小晨和小桔的心里,就连小晨也不由自主跟着小桔一起吐露了这三个字,只不过他是在无声的忏悔,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已。

忏悔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在他们回到楼上某一间房间,准备用小晨自己的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多年的罪恶感还是没有减轻半分。

随着门扉缓缓的打开,里面的情景逐渐呈现在两个人面前。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迹,看上去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小晨拉着小桔走进去,毫不忌讳大踏步踩在这些血迹上面。血迹早已经干涸,留下的脚印很淡,小桔似乎也对踩踏血迹并没有什么意见。

她还在嘴里喃喃的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多少留下一些证据,我的心也不用那么痛……”

“你的心本来就不用那么痛,一切都是我的错,也许,15年前的你才是最好的。”

小晨的话语中透露出,现在在旅馆里的小桔,确实曾经在15年前的人工岛上出现过,那就说明,这个小桔无论外表看上去有多么年轻,最起码也要接近40岁了。

——

15年前的人工岛

言诺谷的故事在继续,并没有人突然过来打扰他们,悦悦坐在厨房门口也非常安静,小豆时常会打开厨房后门朝里面看一眼,确认悦悦还在不在。

天色逐渐阴暗下来,该是要做晚饭的时候了,言诺谷打断自己的话头说:“剩下的以后再找机会告诉你吧,我现在要去给大家做晚饭,你要没事就带着悦悦先到其他地方去逛逛。”

一切还像一开始到来一样,正常进行着,言诺谷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小豆一直在观察着他,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在最后离开厨房的时候,小豆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去水缸里打过水?”

“还没有怎么了?”言诺谷反问。

“没什么,那我劝你最好去水缸里用一下水,我感觉那里的水好像有些浑浊了。”

“哦,反正一会儿煮饭洗手都要用到水,不急。”

说完,言诺谷看着小豆悦悦离开了厨房,直到外面的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他才对着水缸的方向说了一句:“你出来吧!”

话音没有立刻得到响应,但是从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我们可以看到,水缸底部微微打开这一条缝隙,那不是刚刚小豆推开的,而是言诺谷在进入厨房之后推开的。

这条缝隙地底下,伸出一双白皙细嫩的手,言诺谷看到这双手伸出来,立刻走过去将厨房门关上,然后帮助下面的人一起推水缸,并且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小豆和诺诺两个人对言诺谷的行为毫无察觉,小豆还在回忆着他说过的那些话,而悦悦是最搞不清楚状况的那个人,但她信任小豆,所以一直默不作声跟在身边。

小豆因为沉思的关系,没有握住悦悦的手,悦悦有些担心他,所以主动用手指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小豆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将那只手抓紧在手心里。

他安慰悦悦说:“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五百二十四章丢失的雨伞下

2011年

恽夜遥再问的时候,陶阿姨就什么都不肯说了,大概是因为她把想说的秘密都藏在了那把伞里面,所以现在已经无话可说。

恽夜遥猜测,陶阿姨也许是不敢说,所以才变相为他提供证据的,可惜当时,他没有反应过来。

演员有些后悔,他对陶阿姨说:“阿姨,没关系的,现在小蒙在这座岛上,我们只要跟在他的身边,没有人敢对我们怎么样!”

“你是指你那个高大英俊的刑警吧?他真的搞清楚状况了吗?而且,你怎么知道有谁会对我们怎么样?”

陶阿姨的问题有些尖锐,恽夜遥不免一时没有回答上来,他狐疑的观察着中年女人侧过去的脸庞,可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这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了远远的招呼声:“小遥,你还好吗?问题解决了就赶快回来吧!”

是谢云蒙,恽夜遥赶紧回答:“问题已经都解决了,我们这就回去!”

两个人一问一答之间,陶阿姨已经迈开脚步向回走了,往回的时候,顺势要把手心里的东西往湖水里扔进去。

恽夜遥这回紧跟在她后面,没有忽略任何一点细节,他赶紧一把抓住陶阿姨握着拳头的手,对她说:“不要扔掉任何东西,至少在扔掉之前让我看一眼。”

陶阿姨回头对恽夜遥笑了笑,这形容中似乎带着宽慰,她说:“你终于变聪明了,可爱的小演员。”

说完,她的手心打开,一样东西落在了恽夜遥张开的手掌中,那不是之前看到过的东西,而是一小块像水藻一样的东西,恽夜遥接触它的时候,手心里立刻被染成了红色。

“这是什么?”恽夜遥问。

“是一种贪吃的藻类,可以当做燃料使用,而且还可以当作人类的精神恍惚剂,它的味道很特别,千万不要去闻。”

等这句话的话音落下的时候,陶阿姨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把心中的郁结也一起叹了出来,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感到有些微的轻松。

不知道演员先生有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反正恽夜遥将手同陶阿姨一样紧紧握成拳,塞进口袋里之后说:“你放心吧!”

这四个字如同一只萤火虫,飞进陶阿姨的心里,两个人回到板房还有一段时间,陶阿姨问:“你想不想听听,重明灯伞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当然想听。”恽夜遥立刻回答:“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说完了再回去,小蒙那边没关系。”

“是吗?你就不怕你的那位知己单枪匹马,被岛上的人制服吗?”

“不怕,因为他们不了解我的小蒙。”恽夜遥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看到过有谁能制服谢云蒙。

陶阿姨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她觉得这个年轻人太过于自信了,岛上那么多强壮的工人,如果都是凶手帮凶的话,谢云蒙一个人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这话她没有说出口,现在她只想把自己想说的话快点说完。

“重明灯伞分为两种,一种是我们制作的绢帛伞,各种各样的颜色,还会画些精致的图案,伞骨和伞的支架其实都是空心的,里面装着老诺特制的香料。”

“你不要误会,这种香料是无毒无害的,只是为了增加人们对伞的喜爱度而已,说实在话,跟厕所里放的熏香差不多。”

“我们每天的工作只是制作伞骨,填装香料,然后帮着岛上干一些杂活,我们这些人之所以到岛上来,其实都是在外面已经无家可归了,所以才到这里来享受一份安逸,至少有一碗饭吃。”

“我是十年前来到这里的,所做的工作一直都没有变过,可是,我没有告诉他们的是,我在来之前是一名菌类检验师。”

“那你的工作应该很吃香,为什么放弃不做了呢?”恽夜遥问。

“小伙子,为了抓紧时间,我们不要提出问题好吗?”陶阿姨说:“也算是为了你那位知己的安全着想。”

“哦!”恽夜遥乖乖的闭上了嘴,继续聆听。

陶阿姨用手扶着栏杆,慢慢向前移动,一边继续说:“因为他们不知道我过去的工作,所以总是让我跟船出航。渐渐的,我发现货船船头上的那些伞很奇怪,那些伞总是被染成火红色,而且这颜色在水里一点都不掉。”

“这些巨大的伞就是第二种重明灯伞,一开始我只是对颜色有疑惑,其他的并没有去多想,没有专业工具,我也无法测出任何答案。”

“而且我也不想让他们太过于了解我,所以一直沉默不语,不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后来,有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船头上的大伞更换次数太频繁,每一次运货出航,到达目的地城市之后,老诺都会带来工人维修船只,并且维修的过程不让我们看到。”

“我经常会在返航的时候发现,船头上的伞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有一次,我所乘坐的一艘船发生了翻覆,当我们全都落入水中的时候,我从水底清楚的看到,大伞的下半部分没有了。”

“凭空消失了,我赶紧探出水面,默默爬上船,那艘船其他地方没有任何损坏,我想正是因为缺失了伞面的一部分,所以才会翻覆是。”

“我原本以为,伞面的下半部就是船体,可是它只是与船体连接在一起,必要的时候很快就能拆卸下来。”

“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做上去的?我并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参与过制作过程,这个制作过程,你要去问躺在旅馆第四间房间里的病人,据说,她曾经是这里唯一会画伞的人,直到她身体不好之后,才将画画的方法交给了现在的小桔,是那个你们没有见到过的小桔,在板房里的只是个傻丫头,干的活同我们差不多。”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陶阿姨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恽夜遥等待了几秒钟之后,问道:“那这些藻类是怎么回事呢?”

“这些就是我的猜测,我曾经拜托自己在岛外的一个朋友,到大湖底收集了这些东西,并让她带回去检验,她得出的结果是:这种藻类非常危险,它不仅会抢夺湖中其他生物的食物,而且它的繁殖速度特别快,很容易导致食物链断裂,其他生物死亡。”

补:第十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上部)第525-527章(修改版)

第五百二十五章分析判断一

陶阿姨继续说:“这种藻类是什么时候在大湖底下生存的?已经没有办法考究了,因为它铺满了整个大湖底部,没有办法再清除干净,还有,它会产生强烈的致幻效果。”

“本来,这只能算是一种生存的办法,让别的鱼类产生幻觉之后,方便它夺取食物,可是如果被人利用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这种致幻效果能不能成瘾?就像毒品那样,我也不得而知,只知道这岛上的人就用藻类磨成的粉来给大伞染色。”

夜晚逐渐深沉,湖面上的晚风也一点一点变大,甚至卷起了些许风浪。在陶阿姨说话的时候,恽夜遥一直用身体替她遮挡着,两只手撑开在陶阿姨身体两侧,这不仅仅是为了替中年女人遮挡,也是为了保护她,恽夜遥不能确定,她是否会突然之间做出出乎自己意料的举动,就像是老诺一样。

下午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情景,两个人双双落水,到现在还让不会游泳的恽夜遥心悸,所以他不得不多做一些防范措施。

陶阿姨也由着他去,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板房前面,谢云蒙正靠在敞开的门框上等着他们,谢云蒙问:“你们怎么这么慢呢?”

“听陶阿姨讲了一些事情。”恽夜遥简单回答之后,反问:“你这边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状况?对案件当事人的询问还顺利吗?”

“来,我让你见见一个人,还有,陶阿姨,你也赶紧一起进来吧!”谢云蒙说着,率先走进板房,给他们让开进入的空间。

恽夜遥一走进去,马上看到了还缩在椅子上的康晨,康晨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恽夜遥转过头来问:“小蒙,他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说他被人打晕之后,装进了木箱子里,一下午都呆在那里,是他自己拼命砸开箱子跳出来的。”

“小遥,现场就在隔壁的那个大仓库里,我刚才从窗户确认过,里面确实一片混乱,有一个大木箱子被砸坏了,很多鱼虾都散乱在地上,不过这并不能证明康晨就一定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恽夜遥问:“小桔有消息吗?”

“我在这里!”恽夜遥话音刚落,康桔就迫不及待回答他。

恽夜遥看着女人急吼吼的样子,说:“我不是指你。”

恽夜遥一直都很清楚,他们所听说过的康桔,和看到的康桔并不是同一个人,也许,是某些人想要混淆视听,恽夜遥对此非常警惕。

他的目光从康桔身边扫过,看到女人甩这衣带的左手,问她:“你不是用右手干活的吗?为什么要用左手甩丝带呢?”

“这是我的一种习惯,平时左手空出来没什么事干,我就会做一些小动作,比如说甩丝带一类的。”康桔回答的倒挺大方。

但他没有明白恽夜遥真正的用意,恽夜遥只是想要确认她不是一个左撇子而已。

小桔回答完问题之后,恽夜遥继续对谢云蒙说:“小蒙,我们应该先调查一下这里的雨伞,我觉得重明灯伞里面好像隐藏着什么秘密?”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说说理由。”谢云蒙问道。

“刚才我们不是在码头上看过那些即将要运出去的重明灯伞吗?我察觉到船头上的大伞和制作完成的小重明灯伞上的颜色,好像用的材料不太一样。尤其是船头上的大伞,那火红色给我的印象非常怪异,而且味道也不太对劲。”

“小蒙你还记得吗?我在大学里学过一段时间的生物专业,对水藻细菌一类的东西比较熟悉。”

恽夜遥说话的时候盯着谢云蒙的眼睛看,刑警先生张开嘴想要说什么?被他那好像有所含义的眼神给制止了回去。

转头看了一下周围人的脸色,谢云蒙接着恽夜遥的谎言继续往下说:“那我们就先去看看楼上的那些雨伞吧。”

“不,在看楼上的雨伞之前,小蒙你最好先带人去把码头上那些装在船上的大伞拆几把下来,那些大伞才更有意思。”

“船头上的伞和船体连接在一起的,没有办法拆卸下来。”老诺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边上传过来。

恽夜遥走近他身边说:“我们会有办法拆的,实在不行的话,小蒙可以直接毁掉几艘船,把船头带回来,我想为了调查杀人事件,这些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听到这里,老诺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阴沉,他默默抬头,目光对上恽夜遥的瞳孔,又再次低下头不做声了,好像身体很不舒服似的,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才终于止住。

不用得到回答,恽夜遥对谢云蒙说:“小蒙,要不大家一起到码头上去吧,以防剩下的人留在这里不安全。”

谢云蒙正想回答,这时身边两个人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陶阿姨走过康晨身边,她很奇怪没有回到老诺那里去,而是站到了刑警的侧面,刚刚抓握过水藻的那只手,此刻正垂在身体一次,手掌放松,手心里那一抹红色很明显。

康晨的眼角无意之中看到了那抹红色,他的目光稍稍向上抬起一点,然后又几不可见的落下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当陶阿姨走到离他最近的地方,康晨突然举起手来想去抓挠脸部,手背不小心碰到了陶阿姨的手指,两个人同时停顿了一下,就像条件反射一样,陶阿姨也随即抬起了自己的手。

谢云蒙就站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本来以他视线的位置,看不到陶阿姨的手心,现在这样一来,倒是清清楚楚看见了。

谢云蒙立刻问:“陶阿姨,你受伤了吗?”

“啊!这个,是刚才蹭到的颜色,这颜色很难洗掉,我一直留在手心里。”

中年女人把手心展示给大家看,终于,这个动作换来了虚空中一声沉重的叹息,叹息者没有开口说话,但从他的声音中可以听得出来,他好像心里有什么话要说。

谢云蒙看向他问:“老诺,有什么话你尽管可以说出来,现在关于这座岛上的秘密,已经不能够再隐瞒了。”

老诺只是从床上撑起身体,他理了理自己那花白蓬松的头发,站起身来,好像决定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朝着谢云蒙走过来,半途中,他还拉上了康桔的手。

康桔先是一楞,然后就跟上了老诺的脚步,她的一只手还在不停的甩着丝带,好像那个丝带不能够离开她的手太久一样。

这些细微的动作都被恽夜遥一一记住了,他观察着每一个人,从他们的小动作和表情变化中分析判断,也正是从此刻开始,恽夜遥的潜力一点一点从身体内部激发出来,让他开始朝着自己向往的目标前进。

——

关于案件的初步分析

故事说到这里,就又要开始参与案件分析的章节了,首先,我们要从50年前开始说起。

从之前的章节可以大致猜测,50年前的诺诺父子也许并不是被风浪吞没的,而是被潜在湖底的某个人所杀。

诺诺父亲出航,可能就是因为他发现湖底水草影响了鱼虾的生长,想要利用风浪去做些什么。

诺诺的父亲是当年渔村里最好的水手,潜水自然也不在话下,而且,湖面上风浪的掩护,让他的行动更不容易被人发现,这也许就是他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出航的原因。

更有甚者,他之所以选择湖面不平静的时候出行,也许是发现了某些人正在监视他,想要避开监视,达到目的才这么做的。

这种事情他当然不可能告诉诺诺,他以为,村子里的渔民可以拦得住诺诺,却没有想到,诺诺居然会偷船出航,而且还和他一起失踪在大湖上。

也许诺诺父亲发现的监视者就是潜藏在湖底的那个人,也正是他扮成恶鬼将诺诺父子拖进了湖底。

诺诺的父亲当时已经40多岁了,如果活到现在的话,要将近100岁了,所以他出现在人工岛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诺诺呢?诺诺当时15岁,不论是15年前的小豆和悦悦遇到的李伯伯,还是15年后,恽夜遥和谢云蒙遇到的老诺,都与他的年龄相仿,也都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这里还有一个人有可能是诺诺,那就是康宏。

我们来理清一下时间,所谓的50年前,就是从恽夜遥他们上岛开始,向前推算50年左右,那也就是说,小豆他们上岛的时间,向前推算的话,诺诺父子活着的时候就应该是30多年前。

以此延伸,小豆遇到的康宏和老李,年龄大概在50岁左右,诺诺出海的时候是15岁,到他们那个时候,不正是接近50岁的年龄吗?

刑警演员遇到的康宏和老诺,都已经是65岁以上的老人了,以诺诺当时的年龄推算,也正合适。

康宏和老诺究竟谁是当年的诺诺?随着事件的发展,总会调查清楚的。还有一点比这更加重要,就是如果诺诺真的还活着,那么多年来,他隐藏身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人工岛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建立的,他让没有能力或者不愿意去城市里打工的渔民们有了一隅的栖身之所,就像是上天眷顾一样。

但是大家不要忘了,建立这样一座人工岛是需要大量资金的,当时的渔民们全都一穷二白,就算是已经退休的村长老言,也不过是依靠儿子的收入过活而已,他们真的能够凑齐那么大一笔资金吗?

虽然之前给出了一些理由,但是现在看来,其中不乏牵强的部分。陶阿姨发现的秘密,会不会就是50年前,住在槐树林中的小女孩的继父在研究的东西?那红色的藻类和死亡的鱼虾,还有那像大桥一样的模型,都把我们的思维牵引向同一个答案。

假设,红色藻类的致幻作用真的可以让人成瘾,像毒品一样刺激人的神经,那么会不会这么多年来,这座人工岛上的渔民一直在利用这些藻类牟取暴利呢?

也许早在人工岛建立之初,这样的赚钱方式就已经开始了,而建立人工岛,以及贩卖重明灯伞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金钱真正的来源。

不得不说,这样的猜测成为事实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但还是要回的最初的问题上面,既然人工岛有这么重要的秘密,为何老诺要主动邀请谢云蒙上岛呢?让刑警上了岛,为何他又要遮遮掩掩,拼命防着刑警呢?他究竟在做什么?

最初的疑问也是最重要的疑问,它就像一扇大门,一个突破口,当你找到合适的钥匙将它打开的时候,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顺其自然,逐渐给出合理的答案。

第五百二十六章分析判断二

是说完了诺诺和人工岛,我们来看小叶,小叶出生在渔村里,和诺诺的感情很好,这一点毋庸置疑,之前已经说的很明确了。

在诺诺15岁的时候,小叶刚好四五岁的模样,这与叶阿姨的年龄也差不多,但与陶阿姨和其他人的年龄肯定是不符的。

所以说,最有可能是小叶的人,除了15年前的叶阿姨之外,就只可能是15年后,从未有露过面的病人了。

诺诺出事之后,小叶的母亲改嫁给了一个离开村子的人,当时渔村还很繁盛,唯一离开的人就是前任村长老言,所以说,小叶母亲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嫁给了老言,并住进他位于一小片槐树林中的两层楼房。

这一点在情节中也有过证明,小叶随着继父生活之后,喜欢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窗外的老槐树,证明她所住的地方确实生长着槐树。

假设,老诺和小叶的母亲确实已经产生了感情,但老诺因为某些方面的原因,暂时不能接受这份感情,后来,老言趁虚而入,夺走了应该属于老诺的幸福。这样子一来,他们两个人之间就会积累仇恨,但是这种仇恨到底积累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除了以前见过他们的人之外,其他人就很难得知真情了,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小叶母亲的事情,小叶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这里面的蹊跷很深,小叶因为母亲的死憎恨继父,一心向往着诺诺可以把她带回渔村,重新和诺诺父子生活在一起,由此也可以说明,小叶也许知道母亲的死因,只不过因为害怕继父无法说出口而已。

以上所有的说法,目前都还只是猜测,我们没有任何证据,但我们以此也许可以找到调查的突破口,先来做出一个初步的合理的推断。

小叶的继父如果真的是老言,那么他当年离开渔村的原因,也许不仅仅是儿子在城里赚了钱那么简单了。

首先,如果他横刀夺爱的事情成立,他就会想借此避开老诺父子,去和小叶母亲两个人过清静的日子。其次,如果是他第1个发现了湖底的红色藻类有致幻作用,想要利用这些东西赚钱呢?

故意插足老诺和小叶母亲之间的感情,利用产生的矛盾离开渔村,偷偷一个人研究提取毒品的方法,甚至有可能他偷偷把自己养殖的那些红色藻类,投入湖底让它们繁殖开来,断绝渔民们的生路,借此把大部分渔民赶到城里去打工。

然后是用非法赚来的钱,蛊惑剩下的渔民建立了人工岛,人工岛周围的鱼虾能够存活,也许也是他制造的一个幌子,为了让渔民们跟他乖乖上岛,成为他的帮手。

那些重明灯伞,是转移视线的好方法,渔民们自以为他们找到了比捕鱼更赚钱的行当,但其实,全都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利用了。

而当年的诺诺父亲,正是因为发现了湖底的红色藻类,对鱼虾的影响,还有老言隐藏着的秘密,所以才会不顾危险出航去寻找证据。

如果我们可以证明,当年槐树林中研究红色藻类的人就是老言,还有他与小叶母亲的婚姻关系,那么是当年所有的一切就和老言摆脱不了干系了。

当然,以上只是真相的一种可能性,目前我们的猜测也只能到此为止,其他的可能性要等刑警和演员来探究。

接下来我们要来分析一下,人工岛上有哪些人可能与老言有关系?首当其冲就是15年前后的两个厨师,一个是给小豆讲故事的言诺谷,从他讲述的那些事情中,可以肯定他就是过去渔村中某个人的后代。

另一个是演员和刑警遇到的,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厨师,也姓言,从年龄上来分析,他和过去的言诺谷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时隔15年,年轻厨师变成长满络腮胡子的,40多岁的中年人,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还有一点,在谢云蒙看到凶杀案之前,吓懵的老诺曾经要去扯言厨师的胡子,结果真的被他扯下了几根,这可以证明,言厨师脸上的确实是真胡须。

真胡须又代表什么呢?旅店里的两具尸体不可能是中年厨师,原因很简单,因为岛上没有其他任何人蓄有胡须,如果他在午饭之前消失的那段时间里被杀,代替者就一定要准备假胡须,那么,老诺激动之下的拉扯,就会把胡子整个扯下来,而不是拔断几根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与凶杀案有关,他在午饭之前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只能是在帮凶手杀人,而并非被凶手灭口。

所以说,这个言厨师,应该比此刻受伤的老诺更值得关注,老诺受伤跳湖,他不是集合大家的力量,而是自己一个人冒着危险跳下湖去救人,这本身就疑点重重。

还有过去的言诺谷,他主动告诉小豆自己所知道的秘密,其目的看来也并非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单纯,他如果真的是过去老言的子孙,如果老言真的是建立人工岛的人,那他为什么会窝在厨房里当厨师,而把人工岛的控制权拱手让给老诺呢?

案件初步分析到这里,我们只能看刑警和演员如何来调查了。他们此刻已经步入了调查的正轨,老诺似乎也准备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第五百二十七章厨房里的冲突

15年前的人工岛

厨房里的水缸一点一点被推开,藏在水缸下面的人终于露出了面貌,她的头发已经全都湿了,身体还在不住的颤抖,好像刚刚从湖水里被捞上来一样。

下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力气自己爬上来,言诺谷用力拉住她的双手,将她向上提起,我们才可以看清楚,这个人就是已经失踪很久的康桔。康桔还穿着她早上穿的衣服,一只脚根本就使不上力气,只能由着言诺谷的拖拽,一点一点向上移动。

言诺谷一边关注着厨房外面的动静,一边将康桔整个人拉起来抱进怀里,康桔条件反射的挣扎了几下,但言诺谷力气很大,他凑在康桔耳边说:“不要挣扎,现在小晨看不到,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话,我已经把过去的事情大致告诉那个名叫小豆的人了。”

“我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要求,也不想得到任何东西,只想在还来得及的时候,能够这样拥抱你一下,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就像水缸里的那具一样,既然某个人可以代替另一个人,那么,你也就可以代替某个人,不是吗?”

听到言诺谷这样说,康桔停止了挣扎,她把双手放在言诺谷宽厚的肩膀上,两个人依靠在一起,康桔很小声的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知道未来我也……”

“嘘…不要说出口,那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只要生活得幸福就行了,至于那个叫小豆的家伙,让他去承担莫须有的身份不好吗?”

“小诺,我们不能。”

“我们可以,因为你叫我小诺,我们两个心里都有过去的诺诺不是吗?虽然我们没有见过诺诺。但是,叶阿姨已经跟我们说的够多的了,跟见过也没有什么两样。这座人工岛必须平静下来,必须有更适合他的管理者来操控一切,而你和小晨,就是最适合的那两个人。”

言诺谷说完,两个人的交谈就戛然而止了,他们维持着拥抱的动作,一直到言诺谷主动松开,康桔才后退了两步,她的后脚跟碰到刚刚上来的缺口边缘,手还拉在青年厨师的手中,胸前的衣服看上去空空荡荡的,也许是衣服不合身的缘故吧。

分开之后,康桔的脸色还是很红,她衣服上的水渍已经把言诺谷胸前的衣服也染湿了,此刻,两个人看上去就像两个刚刚吵过架的情侣一样。

憋了好半天,康桔才总算是再次开口了,她的声音轻得像蚊子一样,好像是怕外面的小晨听到。

“我不可以照你说的去做,因为你有你的权利,我不能再剥夺它们!”

“可是我想要你生活的幸福,这也是我的权利。”

“我的幸福小晨会给,你只要照顾好自己的幸福就行了。”

“他真的会给吗?他是给你幸福,还是限制你的自由?就像刚才,你不过是拉了一下女孩的手,他就已经暴跳如雷了,你难道相信这样的他会给你幸福吗?”

“那你的做法不就是为了让我和他在一起吗?”康桔反问的声音开始加大,她的情绪也被言诺谷带动了起来,渐渐开始失控。

此时此刻,在门外还有一个即将失控的人,他像一个幽灵一样潜伏在厨房门口,倾听着里面两个人的对话。

言诺谷说:“那是因为你爱他,所以我才要帮助你,并不是因为他,如果你爱的是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康桔完全无法接受言诺谷这样的话,她爱着小晨,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什么,都不需要别人来替他们做主。

康桔想要甩手离开厨房,可是刚迈开脚步,就又停了下来,因为她现在从厨房出去,如果被小晨看到的话,没有任何解释的理由,从内心里来讲,她也很害怕小晨的脾气。

看到她停下来,言诺谷轻轻走上前去,揽住了她的肩膀,厨师的语气变得温柔,他想要尽力说服康桔答应自己保护她的计划,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想要保护康桔这一个人,为此,就算是放弃人工岛上的管理权,他也心甘情愿。

那个让他厌烦的管理权,早已经被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别人给夺了去,言诺谷知道,他们家毁了过去的渔村,现在的人工岛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就在言诺谷即将再次开口的时候,眼前毫无预兆的事情发生了,这件事让15年前的人工岛又增添了新的尸体,

——

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活生生的人倒在自己眼前,女人用双手死死捂住嘴巴,她不可思议的看向面前动手的人,突然之间,一股力量好像从她的胸中迸发出来了。

女人再也顾及不上一切,大声冲男人怒吼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是为了我们着想而已。”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们着想,可你不是下不了手吗?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必须替你下手。”

“难道就一定要牺牲别人吗?难道我们就不能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吗?人工岛上的权利就这么重要?”

接二连三的质问,向男人扑面而来,男人感觉头脑一阵又一阵的眩晕,这个女人是他的致命弱点,无论如何,再让她这样吼下去的话,一定会很快就有人发现这里的凶杀现场。

男人不顾一切抱住女人,将她往后面隐藏的地方拉,双手不自觉勒上女人的颈项,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用力,只是女人挣扎得越厉害,他手上的力道就越大。

当大湖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男人才感觉不对劲,赶紧松开束缚着女人的手臂,可是没想到,他们所处的空间实在是太狭窄了,栏杆又不够高,在两个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女人的身体向一边侧过去。

栏杆击打在她的腰部,女人上半身立刻就翻到了危险的边缘,男人赶紧用手去拉,他不能够让女人死去,如果女人死去的话,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可是,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们了,从他们背后扑过来一个满头满脸都是血迹的人,这个人刚才还是那么温和,现在却充满了愤怒。

他扑向女人,肩膀撞开想要去拉她的男人,同女人一起翻进了波涛滚滚的大湖之中,瞬间被湖水吞没。

补:第十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上部)第528-529章(修改版)

第五百二十八章言诺谷的交易下

心如死灰是什么滋味,站在湖面上的男人终于体会到了,差一点,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像疯子一样跟着跳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人工岛的影子在他心里凸显出来了,过去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乎的东西,就像有生命一样,渐渐占据了他的心灵,让那无边的绝望退后。

双手紧紧握着刚刚两个人掉下去的栏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在努力吞咽着悲伤,不让喉咙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手腕持续用力,不知道是要把栏杆拧断,还是要让疼痛来抑制心中的痛苦。

这种痛苦,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这么多年来,他想要维护的到底是什么?男人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所在的空间,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知道目标在什么地方,只是浑浑噩噩的,直到撞上另外一个人为止。

沉闷的撞击声,让其中一个人清醒过来,而另一个瞬间看到了满地的鲜血。

当刚刚清醒过来的男人,意识到事情变得有多么糟糕的时候,瞳孔中已经映照出了另一个人在地上擦拭的身影。

“为什么要帮我?”男人问道。

“因为你不是故意的,不然你不会这样一副表情,刚才谁死了?”趴在地上清理痕迹的人问他。

男人看了他好一会儿,也没有回答,浑身都散发出一股绝望的气息,趴在地上的人意识到不对,这才回过头来,只一眼,他聪明的脑袋瓜里就意识到了死者是谁。

“你,你把他杀了?难道说……刚才在水缸底下的不是死者的头颅?”

问话没有得到回应,趴在地上的人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但他不放弃,一遍又一遍的继续问题,直到男人开口答话。

“她死了,我也死了,这里的主宰者也死了!”

“这里的主宰者不是刚刚就死了吗?”

“哈哈!反正大家都死了,让警察来,就算是毁了这座人工岛,我也已经不在乎了。”

“毁了人工岛,我要怎样知道过去的秘密?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到这里的,所以你不能这样做,不能通知刑警来。”

趴在地上的人加快清理痕迹的速度,并把染血的抹布全部扔到了箱子之间的缝隙中,反正只要不被人看到就行,等一下再来清理也来得及。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他一把将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男人拉到大门口,指着他的鼻子说:“现在开始,你必须听我的,把那个人的衣服拿给我,然后若无其事的到外面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一定要这样吗?人都已经死了,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男人还是一动不动反驳着。

“有,只要你把她的衣服拿给我,你就有活下去的意义,不信你就试一试。”用双手将男人推出门外,刚刚清理痕迹的人斩钉截铁的说。

半信半疑之间,男人终于迈开脚步向外面走去,他来到大厅里,还是恍恍惚惚的分不清方向,转身向楼上走了几步之后,意识到不对的他又回来下来。

然后向大门外走去,刚走到大门外,他右拐弯进入了装鱼的仓库,再次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他把手撑在仓库门框上,眩晕依旧占据着他的头脑。

男人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双手指甲抠进手心里,疼痛刺激着神经,这种方法对他依旧管用,慢慢的,大脑变得清明了一些,人也终于缓过神来。

重新确定一下方向,男人朝着他和死者居住的地方走去,瞳孔里映照出那扇自己经常出入的房门,感觉它离自己好远好远,平时很快就能走到的地方,此刻却走了好久,都没有接近目标。

——

终于,还在原地等待的人,得到了一个用布包着的小包裹,里面就是他想要的衣服,还有一顶帽子。

抱着包裹,他把帽子拿出来,还给站在面前的男人说:“不需要这个。”

“你会需要的,因为你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真的吗?还是你个人的想法?”抱着包裹的人问道。

男人迷茫的摇着头,转身离开,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想要继续询问下去,那顶帽子还松垮垮的夹在他的指尖,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但晃晃悠悠的始终也没有掉下来。

要挽救一个绝望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有一个方法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那就是让所爱的人在他眼前重现。

抱着包裹的人回到屋子里面,他早就在等待的时候,将自己脸上手上的污垢全都洗干净了,然后他换上衣服,用右手轻轻敲击了一下自己的腿,紧接着朝外面走了出去……

——

15年前的人工岛,旅店大厅里面

悦悦一个人在房间里等待着小豆,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人影,凶杀案的事情,让少女异常恐惧,而小豆现在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实在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悦悦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走向楼下大厅,她的双手在裤子边缘揉捏着,一双瞳孔游移,显示出心中的不安。

楼下厨房方向正好也有一个人走出来,那个人皮肤细腻,一条腿一瘸一拐的,是一个女人。

悦悦立刻认出了他是谁,立马跑过去问:“小桔,你刚才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

“我在码头上,刚刚才回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康桔微笑着问道,她的脸还同悦悦初次见到时一样漂亮,不过,总感觉气质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了。

悦悦低下头,不让康桔看到自己的表情,因为她不喜欢说谎,尤其是在心理恐惧的前提之下,还未开口,脸就已经红到了耳朵根。

出乎意料的,康桔一只手勾上了悦悦的肩膀,同时,女孩子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温暖,慢慢抬起头来。

康桔说:“说不出口就不要说了,等一下我问旅店里的其他人就行,你现在要不要去楼上睡一会儿?晚饭才刚刚开始做,今天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吃饭。”

“不用了,让我做点事帮帮忙吧,不然我心里也不安分。”悦悦请求说,此刻如果不让她做点事情的话,她就会越来越坐立不安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老诺和康桔

2011年

老诺拉着康桔走到谢云蒙面前说:“我们先不要去码头,能不能到楼上房间里去,我们三个谈一谈,演员先生一起去也行!”

“可以,不过你必须对我说实话,也包括过去的事情,还有那些伞。”

听到这句话,老诺沉默了,他在做出抉择,是让刑警了解人工岛上的秘密,以协助破获凶杀案。还是继续隐瞒,让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糟糕。

最后他抛弃了过去,选择了现在,毕竟眼前的困难才是最重要,所以老诺开口说:“刑警先生,我们上楼吧。”说完,他率先走上了楼梯。

谢云蒙紧跟其后,而恽夜遥则盯着一边默默跟随的小桔。楼下在座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四个人的脚步移动,没有一个人吭声,大家的目光中明显都显露出了担忧,其中最多的就是为这个岛的未来担忧,为他们之后的生计担忧。

四个人回到了楼上,恽夜遥停下脚步拉了一下谢云蒙的衣袖说:“你和老诺他们先进去,我去其他房间搜索一遍,最好是能找到做伞的工具和材料,我是说做那些大伞使用的工具。李伯伯,你不会介意吧?”

恽夜遥顺势询问了一句,看向老诺,不过他并不是真心询问,而是出于礼貌,这种事情,老诺此刻如何能够反对?于是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随意怎么样都可以。

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就在刚才那间询问房间的隔壁,也就是板房2楼从东向西数第2间房间的门口,此刻,这间房间的门窗全都紧闭着,老诺一只手撑在窗框上,重新抬起脚步的时候,他的指关节看似无意的敲了几下窗框。

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恽夜遥的注意,房间里他刚刚进去看过一遍,里面有人走过的潮湿脚印,非常可疑,所以他再次停下脚步,倾听老诺的敲击声,发现自己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恽夜遥的记忆力很好,就算是不经意间听到和看到的事情,他都能完整复述出来。

几秒钟之后,他叫住了老诺,然后推开那间房间的门,默不作声进入了房间,谢云蒙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也不阻止他,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老诺本来想要说什么,可是望了望刑警的脸色,他把话收了回去。

时间过得很慢,他们几个人只有谢云蒙正对着房门,其他两个人都不敢往房门里面看,有一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直到恽夜遥从房间里带出来一个人,谢云蒙才开口问:“说说吧,小遥,怎么回事?”

眼前是一个清秀的男人,瘦削,挺拔,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人微微喘息着,脸色不是很好。

恽夜遥回答说:“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中年厨师要自己跳下去救老诺?而不是通知比她水性更好的人去救援,现在我明白了,这位中年厨师原本就是被大家藏起来的,他一直都在这里,在我们搜索过的这间房间里。”

“不对,小遥,”谢云蒙反驳说:“刚才你进这间房间调查的时候,他还没有跟着厨师跳进大湖里,所以房间里留下的潮湿脚印不可能是他的。而且你进入房间没有通知任何人,他怎么知道你搜索过哪间房间呢?”

“小蒙,这很简单,因为板房内部并不是空无一人,而是大家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最好的证明就是那时候晾衣服的三个阿姨,三个人一起晾衣服的动静应该很大,我进入房间并没有开灯,有很长一段时间靠在窗口沉思和适应环境。”

“这段时间里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直到我走出房门,才听到了阿姨说话和晾衣服的声音,这证明阿姨们是故意出来引起我注意的,他们早就发现了我进入房间,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方便来提醒我,所以才去晾衣服的由头在房门口等我。”

“希望能借此告知,其实我的行动岛上的人知道。进一步推理就说明这个岛上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老诺想要回避我们却又想要利用我们的行为,去引申出一点其他的东西。”

“这也就是他看中你刑警的身份,把我们引到岛上,却又处处提防我们的原因。早晨小晨和小桔吵架的房间也是这一间,他们两个吵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劝架?除了老诺之外,其他人连人影都没有看到。”

“小蒙,你不会真的以为老诺的那些解释能够站得住脚吧?我相信你当时根本就没有在意他的那些理由,现在回想起来,我认为正是他的命令,让其他人都不敢出来劝架,这座岛上的秘密,不可能瞒得住常年在这里工作的工人,就像陶阿姨那样,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猜测。”

“只不过为了将来的生计,谁也不想说出口而已。”话语间,恽夜遥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他离开言厨师身边,靠近依旧站在窗口前面的老诺。

“吵架不过是想引起我们的好奇心,你看出我对此非常好奇,所以想借由我为桥梁,来引起小蒙的注意。而我也如你所愿的进入这间房间来搜索,发现了房间里潮湿的脚印。”

“可是脚印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吧,在这座岛上,就算不跳进湖水里,能接触到水的地方也多的是。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在房间里走动,包括康桔自己。”老诺反驳,可他又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

“对,就是包括康桔自己!”恽夜遥的声音非常清亮,他说:“真正的康桔一直都没有出现在我们眼前,你却有意无意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他的房间,想要干什么?我搜索房间之后,你立刻就表现出异常,引导大家发现了旅店里的尸体。”

“接下来呢?你撞了栏杆跳进湖水里,言厨师跟着你一起跳下去,你活着回来了,言厨师却没有上来,然后我们自然而然就会想起,这间房间里有潮湿的脚印,以及康桔从没有出现过的事实……”

“你是想说我误导你们的思维,把杀人罪名栽赃给康桔吗?”老诺突然打断恽夜遥的话,他声音压抑在喉咙口,脸上的皱纹也都垮下来了,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边上的小桔吓得不敢吭声。

谢云蒙立刻跨前一步,靠近恽夜遥身后,看到刑警先生的咄咄目光,老诺闭上了嘴巴,放在窗框上的手也抽搐了一下,然后下意识握紧拳头。

恽夜遥说:“李伯伯,我现在所说的是你的计划,并非针对杀人事件,我猜测,发生杀人事件对你来说也是一个意外,作为人工岛的管理者,你有可能利用我们做任何事,但却绝对不可能利用我们去调查杀人事件,因为这会导致你失去这个赖以生存的港湾。”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引导我们关注康桔是不争的事实,以此结合康晨被绑架的事情,我也有了一点自己的猜测,不过,在你把事实真相说出来之前,我不准备先说出我的猜测。”

恽夜遥重新靠近从房间里出来的男人,问他:“现在可以说说你是谁了吗?”这个男人的表现要比老诺镇定得多,他一直都用带着玩味的眼神看演员先生,似乎并不在乎接下来他们要揭穿的答案。

谢云蒙忍不住接了一句:“请你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把你的身份以及所作所为老老实实告诉我们!”

“刑警先生,我也请你不要用审问犯人的语言来跟我说话,因为你们还不确定我是否犯了罪,对吧?”

他的语气中明显有瞧不上年轻刑警的意味在里面,谢云蒙猛的转过身体,神色变得有些恼怒,恽夜遥赶紧拍了拍他,挡在同伴的面前说:

“你一直都在人工岛上活动,你和我们打过照面,只是我们都没有发觉而已,原因就是你那满脸的络腮胡子。”

“你是说,他就是那个中年厨师?”谢云蒙有些震惊的问道。

“对,小蒙,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老诺跳湖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把他引出来。但不是想要让我们认为他杀了言厨师,而是想要在我们听到他说出所谓的事实真相之后,把怀疑的目标指向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我相信,杀人事件绝对不是中午才发生的,一定是今天一早就已经发生了。旅店楼上第四第五间房间,从早上就没有打开过,中年厨师为什么会那么晚才到厨房去做饭?大概是因为他在帮助老诺清理现场。”

“我这样说不是认为老诺是杀人凶手,而是认为杀人凶手一定留了些什么在凶杀现场,那是老诺害怕的,必须要清理掉的东西,但他又没有办法离开很长时间不出现在人工岛上,因为他这个管理者时时刻刻都有人会找。”

“所以只能让他信任的人来清理现场,厨师因为偷懒晚一点去做饭,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大家自然不会深究。”

“对于老诺来说,人工岛上的杀人事件,如果不尽快解决,就会让整个岛上的生意面临无法挽回的困境,他绝对不能够让这种事情发生,也绝对不能够让小蒙你发现他们的秘密,所以只能尽快帮助我们破案。”

“而最快破案的捷径是什么呢?就是给我们一个杀人凶手,一个找不到的却又真实存在过的杀人凶手,这样一来,康桔扮演的言厨师就成为了最合适的人选。但他又不能把康桔直接推到我们面前,只能拐弯抹角的让我们自己发现。”

“刚才敲窗框的动作就是最好的证明,故意在我们的面前,假装敲击出和楼上病人相同的频率,引起我们的注意,进而发现躲在房间里的康桔。还有那个从木箱中逃出来的康晨,他的被绑架也是假的吧?我想如果一切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很快我们就会从仓库里找到言厨师留下的‘证据’,证明他是绑架康晨的人。”

谢云蒙说:“小遥,我承认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老诺也有可能是在提醒房间里的人逃走,这个岛上所有人的水性都很好,康桔和老诺如果真的希望我们把怀疑矛头指向言厨师,也可以在房间里留下一点证据,然后跳进湖水之中,让我们以为言厨师潜入了这间房间,然后又逃走了。”

“可是这样老诺不就把自己也牵扯进去了吗?”恽夜遥摇着头说:“小蒙,他如果真的牵扯在凶杀案中,早就联合岛上的那些工人,把我们制服扔进湖水里去了,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现在的情况等于是孤立无援。”

“我刚才说过了,他想利用你刑警的身份挖出岛上的某些事情,就说明在这座人工岛上,还存在着他害怕的东西,也就是他不能控制的东西,这才是他引你上岛的真正目的。而凶杀事件是个意外,所以他必须尽快解决,然后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认为正确的地方。”

“而且我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找康桔和康晨,如果再不让他们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两个人就会顺理成章成为凶杀事件的嫌疑人,老诺绝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想,”恽夜遥把视线转向老诺说:“他们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对吗?”

恽夜遥作出推断的同时,老诺一直默不作声,他站在新来的人旁边,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谢云蒙仔细观察着新来的男人,在脑海中将他的容貌和满是络腮胡子的言厨师相比较,确实有某些相似之处,但也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就是皮肤,言厨师虽然被络腮胡子覆盖了半张脸,但仍然可以看出,皮肤很黑,且并不细腻。而眼前的这个男人,长相清秀,皮肤比一般男人要白一些。

身高体型倒是和言厨师差不多,因为少了络腮胡子的关系,年龄看上去年轻了许多,根本就不像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

他的脚步绕过老诺和小桔,目光不断上下打量着男人,好一会儿之后,刑警先生终于临摹两可的说:“这个人确实有点像言厨师,小遥,要不我们先进房间听听老诺想要跟我们说的话吧,至于搜索制伞的工具,这个不着急,等完了我们一起去找。”

一直默不作声的女性小桔,这个时候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目光有意无意瞥了老诺一眼之后,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老诺狠狠拧了一把,发出了一声痛呼。

谢云蒙眼疾手快,伸手一拦,就把两个人分开了,女人被他拉到自己身后,再顺手把新来的男人也拉向一边,让两个人都和老诺离开一定距离之后,他走过去推开了作为询问室的那间房间的门,歪歪头示意老诺进去。

看到情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老诺终于垮下肩膀叹息了一声,按照谢云蒙的指示迈开了脚步。小桔也跟着开始移动,她手里的丝带被团起来,紧紧握在手心中,扯破的裙子也从肩膀上滑下了一点点,随即就被她自己拉了上去。

这时新来的男人开口了:“我承认,我确实就是言厨师,去救老诺也只是一个假象,康晨,老诺和小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你们不要为难老诺,他为了帮我,已经受伤了。”

“你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他要如此帮你呢?”恽夜遥紧接着说道:“不要再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你和康晨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在帮他。”

“你们根本就……”男人刚想继续说,就被老诺的咳嗽声打断了,人工岛的管理者站在门框前,说道:“事实真相就是刚才小演员猜的那样,既然他已经看破了,就不要再去做辩解这样愚蠢的事情。”说完,大踏步跨进了房间。

谢云蒙说:“我们不想要找老诺的麻烦,只不过这是在调查凶杀案,不是在跟你们玩过家家的游戏,无论我们的猜测是否正确,我们都会找出证据来证明它,也绝对不会凭一句两句话来判断事实真相的。”

随即,几个人陆续向房间内部走去,恽夜遥走在最后一个,老诺的态度让他产生了新的疑惑,为什么老诺会这么容易就承认刚才的猜测是事实呢?康桔欲言又止的话又是什么?难道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还有问题?

灰色脑细胞在不断思索着,恽夜遥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开始崩塌了,看来真相离他们还很远,恽夜遥也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补:第十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上部)第530章(修改版)

第五百三十章康桔的身份(疑惑篇)

康桔的意外出现让事件得到了第一次转折,还有他和老诺的真实身份,一边走进房间,谢云蒙一边打量着康桔,单看脸的话,确实会让人觉得他很像女人。皮肤细腻雪白,一双瞳孔就像是珍珠一样,虽然头发和衣服又脏又湿,但是丝毫不会掩盖住这两样特征。

再看身材,给人的印象只有瘦削、单薄,还有,康桔的脸色也让谢云蒙很在意,雪白皮肤两侧泛起不自然的红晕,谢云蒙随口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我吗?还可以,平时会有一些小病小痛,但不影响工作。”康桔随口回答,他正在走向房间侧边的那一堆箱子,准备坐下接受刑警的询问。

谢云蒙持续大量康桔的目光让恽夜遥有些诧异,他自己也仔细看了看,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于是问:“小蒙,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他的脸色。”谢云蒙回答,目光依然停留在康桔脸上。

恽夜遥拉住他,问:“脸色有什么问题吗?你认为他的体质很差,对不对?”

“是的,”谢云蒙回答恽夜遥之后,又对着康桔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经常抽烟,而且烟瘾很大?”

“我吗?我确实每天会抽烟,但是和这里的男人们差不多啊!”康桔回答这话的时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把头撇过去避开刑警的视线。

老诺率先坐下,他没说什么,只是在等待询问开始,康桔抽烟的事情与案子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没有必要插嘴。倒是边上的女性康桔,表现出了一脸担忧的神色。

两个人坐定之后,被询问者之中就只有康桔还站在房子中央了,看得出来,康桔有些紧张,瘦弱的身体紧绷着。对于谢云蒙突然之间的发问,他显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最好等待刑警自己来解答。

谢云蒙说:“康先生,我这样称呼你没错吧?”

“没错。”

“你的脸色说明,你已经有尼古丁中毒的迹象,虽然我不是法医,但我抓获过很多老烟枪,其中就有尼古丁中毒病入膏肓者。你的脸色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我认为烟草大概也已经影响到了你的身体健康,所以,你最好等案件结束之后,好好去检查一下。”

“哈,刑警先生在查案的时候,还能分心关注别人的身体健康,真是谢谢你了,我会采纳你的意见。”康桔随口答道,紧走几步坐到了其他两个人的身边。现在他们三个的位置是,老诺在中间,小桔和康桔分别在他的左右,而康桔是最靠近窗户的那一个。

对于康桔不太像感谢的话语,谢云蒙不置可否,他对着恽夜遥说:“小遥,我们先谈一下。”

“那我们去门口吧。”恽夜遥立刻回答。

谢云蒙却说:“不用了,就在这里,他们听到也没有关系,我问你,你对言厨师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刑警的这个问题让恽夜遥楞了一下,不过他马上明白了刑警的用意,回答说:“言厨师看上去体质很棒,不胖不瘦,皮肤偏黑,而且脸色红润。”

“对,但仔细看,并不是太健康的红润。你再看看眼前的康桔,皮肤白,没有多少血色,身体偏瘦,虽然体型与轮廓多少有些相似,但还是无法与言厨师混为一谈。我不明白,小遥你为什么会认为他是言厨师?”谢云蒙问道。

恽夜遥对上康桔的目光,走近几步,他在重新确定自己刚才的判断有没有错误。康桔被他看得很不自然,低下头避开视线。恽夜遥不说话,又走到靠近窗户的地方仔细观察,十几秒之后,他突然伸手在康桔脸颊上用力抹了一把。

手指从太阳穴处经过颧骨,一直刮擦到下巴的地方,指甲在皮肤上带出一条白痕,康桔吃痛的缩了一下,立刻用手去捂被恽夜遥刮到的地方。

那你没有破皮,却留下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少了点什么?瞬间,康桔明白恽夜遥在干什么了,他眼中掠过一丝惊恐,幸亏没有立刻抬头,要不然的话,真的会被刑警和演员发现他不正常的表情。

恽夜遥走回到谢云蒙身边,把手掌摊开在刑警眼前很近的地方,说:“我刚才就觉得很奇怪,他从湖里爬上来的时候,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可为什么脸上没有水?如果在我们找到他之前,他在房间里已经待了一段时间,那就完全有时间换掉湿衣服,而不是只擦了脸。”

“如果他是一爬出湖面,就被我们逮住了,那么他怎么可能有时间擦脸呢?隔壁房间里,我没有看到任何地方有擦脸用的毛巾,连块桌布都没有,他要用什么擦呢?”

谢云蒙看着恽夜遥的手,上面有一抹比肤色浅很多的痕迹,谢云蒙问:“这个是化妆品的痕迹吗?”

“是的,这也就是我认为他是言厨师的其中一个原因,肤色!言厨师在这个岛上,算是皮肤比较黑的了,留着络腮胡子的目的是想让自己看上去更粗旷一些。身材应该也经过了一定的伪装,只要多穿几件衣服,或者穿上外形看上去比较显胖的衣服就行了。”

“但我的手指上并没有红色的痕迹,就证明康桔没有使用腮红。脸上的红晕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小蒙你的判断没有错,他确实身体不好,而且要比你想象中严重很多,因为连遮瑕粉底都没有遮住他异常的脸色。”

“这也就是络腮胡子的另一个作用,掩盖身体状况,只要稍加化妆,再加上浓密的胡须,旁人就会自然而然以为这个人身体很棒。她褪去厨师身份之后,躲在隔壁的窗户底下,趁我们不注意爬进去,抓紧时间剃掉胡须,恢复原来的样貌。”

“可是恢复康桔面貌只要用湖水洗掉脸上的伪装就可以了,他为什么还要擦干脸进行化妆呢?”谢云蒙问。

恽夜遥说:“这个原因我目前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他化妆的唯一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掩盖自己身体不好的状况。也许……”之后的话语,淹没在了恽夜遥的喉咙里面,他仔细盯着康桔看,欲言又止。

几秒钟之后,恽夜遥才继续开口:“我想,这么多年以来,康桔一直在隐藏,而非只有现在,配合的人除了老诺之外,这边这位女士应该也很重要。”

“也许还有旅店楼上第五间房间里的所谓住客贾晨,我很怀疑,贾晨这个人真的存在吗?按照之前的说法,他只是个来买伞的住客,凶杀案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假设贾晨存在,又没有参与凶杀案,那么他究竟在哪里呢?是躲起来了还是已经死了?”

“假设贾晨不存在,那房间里的人就很可疑了,这个人需要定期扮演客户到岛上来住,并且故意让自己看上去不好接触,就证明至少他需要这一种身份来占用第五间房间,并且不想让岛上的人多接触他。”

“为了演好角色,他还需要很好的游泳技术,以便在有突发状况的情形之下随时逃跑。岛上一定有过去他认识的人,这样说来的话,我还可以进一步推演……你”恽夜遥突然指着康桔说:“你在伪装成言厨师之前,也许还有其他的身份!”

“当然老诺也有可能是第五间房间里的‘贾晨’,还有楼下那个遭到袭击的康晨,他也有嫌疑。但不管怎么样,康桔你是这些人之中空闲时间最多,出现在大家面前最少的人,所以你一个人扮演多重角色的可能性最大。”

“但我现在更想弄清楚一件事,假设你确实是贾晨,那么和你相爱的人,到底是这里的小桔,还是楼下的那个傻大个?”恽夜遥俯下身体,把脸凑近康桔。

康桔明显呼吸一滞,好一会儿才说:“感情问题不涉及到凶杀案之内,我没有必要回答你!”

“可我认为感情问题恰恰是弄清楚你每一种身份的关键点,康晨和小桔为什么都会冒着被怀疑成杀人凶手的风险,不遗余力地来帮你呢?老诺为什么一定要掩盖你的身份呢?”

恽夜遥一边提问,一边站直身体,手指在每一个人面前掠过,然后看似无意地停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说:“我想,这些问题的答案也许某些人很想让我们知道。”

康桔完全没有注意他的动作,只是兀自带着不解和惊愕看着恽夜遥的脸。

恽夜遥没有多过于停留,走回了谢云蒙身边,继续说:“小蒙,老诺说过,康桔过去跟着康晨去过城里,而且两个人感情发展还不错,但他暗示我们因为得不到家人的认可,所以他们回到了岛上,并且长期定居下来。老诺,我说的对吗?”

“对,我确实做过这样的暗示。”老诺回答的很干脆。

谢云蒙终于也弄明白了某些事,他问:“小遥,难道你是说……康桔和康晨他们……”

“对,但我并不确定这是假象还是真实的,因为中间夹了个小桔,一开始我以为,小桔的存在是为了掩盖他们之间的事情。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小桔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挡箭牌,康桔和康晨之间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存在。”

“你可真是太敏锐了,本来我们还想利用你来左右刑警先生的思维,但是现在想来,应该是不可能的了。”康桔低下头,从潮湿的衣服口袋里拉出一块同样潮湿的手帕,然后慢慢的将整个脸部都擦干净。

等到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刑警和演员可以清晰地看到,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皮肤偏黑,五官英气,瞳孔大而明亮,但脸色却带着不自然的大片红晕的脸庞。

在脸的下半部分,还能看到一些青色的刮胡痕迹,康桔用调侃的语气对演员说:“你知道为什么隔壁房间里没有留下我的胡渣吗?”

“因为你是在湖水里的时候就刮掉了胡子。”恽夜遥正色回答,却引来了康桔轻微的嘲笑。

“真聪明……”

“严肃点,我们没跟你开玩笑!”谢云蒙立刻低吼警告康桔。

恽夜遥这个时候说了一句:“小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困扰着我。我希望对康桔的猜测能够到此为止,但是……”

“但是什么?”谢云蒙马上问道。

“我说不清楚,小蒙,只是觉得要破解现在的凶杀案,我们必须更多地了解这座岛的过去,也许……凶手不是存在于现在,而是来自于过去。”

恽夜遥的话让房间里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老诺始终紧抿着嘴唇,康桔转头看向了窗外,而小桔低着头,双手死死抓握住自己衣服的丝带。

康桔说:“不管怎么样,恽先生,你所说的话只是猜测,而且我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康桔,言厨师也是我扮演的,你不能因此无限制延伸,让我们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演员先生没有接话,他跟在刑警身后,眼眸看着自己最值得信赖的同伴,显出了些许的不知所措。谢云蒙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猜到了什么?但现在的这种情况,刑警先生也只好紧紧握了握他的手,让他安心。

刑警先生说:“证据总会有的,杀人凶手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你们等着吧,我和小遥一定会破解所有的谜题,将凶手绳之以法。”

“你和我?”恽夜遥目光中有惊讶。

“是的,你和我,在外围警察到来之前,我们一起破案。”谢云蒙转过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恽夜遥,后者突然之间感到如释重负,微笑一下子爬上了脸庞。

然后,恽夜遥突然之间转向小桔,像变了一个人,脸上带上了一点痞气,似笑非笑,脚步向年轻女人靠近过去,吓得她直往后挪,甚至从箱子上站了起来。

“小遥,你……”

谢云蒙正想说小遥你想干什么?就看到恽夜遥伸手抓上女人的胳膊,只一刹那的时间,演员就发出一声惨叫,退回到了谢云蒙身边,并且指着小桔喊:“她身上有刀。”

“什么?!!”谢云蒙冲上去就一把将小桔的胳膊扭到了背后,这个时候,另一个人也迅速行动起来了,他突然一把抱住小桔,对刑警先生怒吼:“放开她!!”

这个人的瞳孔中蒙上了迷雾,眼神焦虑急躁,带着深深的恐慌,完全与刚才的样子不同。

当抱住小桔的人伸手想要去掰刑警先生的手的时候,谢云蒙却出乎他意料放开了,正色问恽夜遥:“小遥,她的裙子没有口袋,也没法藏刀,你什么意思?”

“康桔是爱着小桔的,小蒙,这一点我没有猜错,你看康桔的表情就明白了。”

谢云蒙随即看向抱着小桔的人,他正是康桔,此刻康桔带着满脸的愤怒,正在安抚受到惊吓的小桔,而小桔也很自然用手勾上他的脖子,整张脸都贴上了对方的肩窝。

“爱着又怎么样?这也和凶杀案有关吗?”康桔反问,情绪十分激动,谢云蒙回到恽夜遥身边站定,也带着一点愠怒,低声对演员先生说:“你居然忽悠我,我会记住的。”

“对不起,可是不这样做,试探不出他的心意。他不会自己承认,而且明说让你去袭击女人,你也不会同意。”

“下次不可以,知道吗?”

“好了啦,对不起……”

“两位,商量完了吗?下来该轮到我说了吧,既然你们想要了解过去,那我就来说说过去吧。”老诺突然开口,打断了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的互动,他们同时看向老诺的方向,就连康桔也不自觉看向了老诺,脸上愤怒之色褪去一些。

老诺正想要再次开口,却被康桔打断了,他恢复了镇定的语气,索性将小桔抱在怀里坐下,说道:“你们就不怕我们顺水推舟,编出一大套说辞继续欺骗你们?而且,我想刑警先生是个不愿意听废话的人吧?”

恽夜遥摇摇头说:“你们是否说谎,小蒙会根据证据来判断的,而我只是单纯想要听你们说一说而已。说说吧,两位小桔,还有这座岛上的管理员老伯,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诺等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之后,才慢悠悠开口:“我是对过去最了解的人,也是一手将小桔和小晨带大的人。虽然现在一切都同过去不一样了,但还是要请求你们,不要怀疑这两个孩子,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要找回失去的东西而已。”

他的那句‘一切都同过去不一样了’让恽夜遥感到疑惑的同时,心中的猜测也更进了一步,演员不动声色继续听下去。

“这件事要从50年前说起,那时候,我还是一个20不到的小伙子,就住在大湖北岸的渔村里。当时的村长姓言,就是言厨师的爷爷,所以言厨师确实存在过,他的本名叫言诺谷,已经死去差不多15年了。”

“50年前的渔村还非常繁荣,这条大湖里的鱼虾供养了他们很多年。当时,渔村里有两个最权威的人,一个就是村长老言,另一个叫康诺,大家都叫他老诺,老诺有一个15岁的儿子,小名诺诺。”

案件叙述到这里,恽夜遥这边终于开始了解过去的事情了,小豆和悦悦还没有出现在老诺的讲述中,但根据恽夜遥的分析,我们可以猜测,现在的康桔和小桔,很有可能是过去的小豆和悦悦。

补:第十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上部)第531章(修改版)

第五百三十一章突如其来的死亡

目前谢云蒙和恽夜遥面临的状况其实非常糟糕,手机没电,天色逐渐阴沉,没有办法在夜晚带着所有人出航,在岛上要面临随时随地被那些强壮的渔民反制的危险,就算谢云蒙的武力值再强,也无法控制有可能到来的风险。

恽夜遥虽然表面上对刑警非常放心,但其实一直都悬着心,而谢云蒙也是如此,现在老诺愿意好好谈,可以认为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假设老诺确实没有涉及凶杀案,那他的这种态度是正常的,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成为犯罪嫌疑人。但是假设老诺确实是凶杀案的主谋,那就危险了,他冷静的态度有可能埋藏着更大的陷阱。

之所以说对双方都是一件好事,那是因为刑警和演员需要时间,而老诺的镇定与不反抗,可以让他们争取时间来追踪案件的线索。

楼上的叙述在继续,老诺正在逐渐展开50年前诺诺的故事,那么楼下呢?那些人是否会安心等待刑警下来呢?

答案是否定的,此刻,几个潜水工人正在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康晨。

“我说你,刚才到底去哪里了?”

说话的人是彭宣,一个和康晨一样高大强壮的工人,他早就想要提出质疑了,但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一直忍耐到了现在才发言。

康晨没有理彭宣,兀自在那里恢复体力,头垂得低低的,双手撑在膝盖上,潮湿的头发从他额头和脸颊上挂下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息轻颤。

彭宣可不管这些,他现在非常怀疑康晨刚才离开的时候,就是去杀人了,这个康晨,和人工岛的渊源不浅,和同样姓康的老头康宏关系也不好。

而彭宣他们几个工人,却和经常一起干活的康宏很合拍。

“你刚才到底去哪里了?”彭宣又问了一遍,得来的还是沉默,他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把推开椅子,走到康晨面前,想要去揪他的衣领,没想到却被陶阿姨拦住了。

“彭宣,不要问了,让他休息一会儿。”

“可是现在岛上发生了凶杀案,不问清楚怎么能行呢?康晨从吃午饭之前就没了人影,他说他被人关在装鱼的箱子里,谁信呢!”彭宣对陶阿姨说,口气中满是不依不饶。

陶阿姨叹了口气,刚要反驳,边上另一个工人水源插了上来。

“陶阿姨,你不要包庇康晨,我支持小宣的话,午饭之前,所有工人都在板房里,只有老诺在仓库里,你说说看,老诺如果看到有人绑架康晨,刚才会不告诉刑警吗?他可是最信任康晨的了。”

水源的话有几分道理,陶阿姨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她只是想做个和事老,并不想把矛头引到自己身上。

犹豫了几秒钟,陶阿姨对坐着的康晨说:“小晨,你还是解释一下吧,刚才去了哪里,要不然真的很难让大家相信。”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实真相刑警会调查清楚!”康晨用倔强的语气说着,抬头瞥了一眼彭宣,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这一眼可把彭宣给惹恼了,他推了一把陶阿姨,中年妇女向后踉跄了几步,随即康晨就被彭宣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康晨也不是好欺负的人,他虽然精疲力竭,但并不示弱,挥起还在滴水的拳头,一拳就砸在了彭宣的侧脸上面。

这一下,可算是点燃了导火索,两个人立刻扭打起来,任何人劝都没有用,直到楼梯上传来一声怒吼为止。

那是谢云蒙的怒吼,他听到楼下的吵闹声,意识到不好,关照恽夜遥继续询问老诺他们,自己冲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谢云蒙并没有忘记把房间里的窗户插销锁死,并把房门开着,警告老诺和康桔,让他们不要妄想轻举妄动,对恽夜遥不利。

此时,刑警先生看着地上两个打作一团的男人,火气腾的窜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有心情打架?

“都给我住手!要不然我以妨碍警方办案的罪名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听到要被抓,彭宣立马住了手,他从康晨身上下来,刚想要离开,胸口就又重重挨了一拳,人一下子扑倒下去。

“康晨,你干什么?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谢云蒙噔噔噔下楼,矛头直指康晨。对方却还是一脸不屑的表情,斜眼看着他,好像一点也不害怕刑警的威慑力一样,谢云蒙差点就自己亲自动手揍他了。

康晨拍拍双手从地上站起来,拉了拉那件满是脏污的衣服,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对刑警先生说:“老诺的审问过程完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还没有,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打架?”谢云蒙定了定神,勉强遏制住脾气问道。

“你问他。”康晨指向地上的彭宣。

刚才挨了康晨一拳之后,彭宣一直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三个阿姨看不下去,都跑过去想要扶他,陶阿姨就蹲在他的头部前面。

谢云蒙转头看向彭宣,问阿姨们:“他不要紧吧?”

只是没有一个阿姨回答他,三个人都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木雕一样,谢云蒙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走过去俯下身,抓住彭宣后背的衣服,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一股红色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像喷泉一样涌出来,彭宣头垂在胸口,衣服前面已经一大片都潮湿了,几个阿姨好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瞬间响彻整个大厅的尖叫声爆发开来,差一点震聋了谢云蒙的耳朵。

周围的人纷纷凑过来看,就连康晨也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之后,谢云蒙拖着手里的人,两步跨到康晨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就问:“你到底干了什么?!!”

这句问话可不再是询问康晨有没有说谎那么简单了,而是在问他更加尖锐的问题,因为谢云蒙手中的彭宣胸口赫然插着一柄尖刀,人已经断了气。

“我……我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我真的……”

眼前的情况,康晨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他结结巴巴的想要辩解,却听上去更像是一个杀人凶手的狡辩。

此刻,其他人都已经躲得远远的,用充满警惕的目光看着他,康晨想要向同伴求助,眼光所到之处,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帮他。

谢云蒙也已经红了眼睛,抓住康晨衣领的手一挥,就将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扔到了地上。当肩膀狠狠的撞击在地面上,疼痛刺激到神经的时候,康晨才算是清醒了一点。

他辩驳说:“谢警官,我没有杀人,请你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刚才他还是好好的,”谢云蒙指着手里的死人吼:“被你打了一拳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不是你杀的还能有谁?!”

“如果我真的是犯罪嫌疑人,难道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大家看着我杀人吗?那不是自掘坟墓吗?刑警先生,你动动脑筋,哪个犯罪嫌疑人会做这样的事情?”

水源这时候也插了一句嘴:“谢警官,康晨身上应该不可能藏着刀,你看,他的衣服都被扯破了,而且……没有口袋。”虽然他的语气不是很肯定,但却成功的起到了作用。

谢云蒙稍稍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康晨身上的衣服,水源说的没有错,康晨和小桔一样,身上没有藏刀的地方。而且,如果他藏着刀的话,刚才一进来扑到自己身上,自己就应该发觉了。

转头看向其他人,谢云蒙猜测着是否有人把刀传递给他,或者趁着两个人打架的时候,偷袭彭宣。

“你们刚才有谁和死者接触过?”

“……没有。”“没有。”

几个人的回答如出一辙,谢云蒙又问:“那么刚才劝架的人都有谁?”

水源和陶阿姨两个人举起的手,跟着他们一起举手的有另外两个阿姨,康宏和剩下的那一个潜水工人没有动静。

谢云蒙稍微思考了一下,放开彭宣的身体,对陶阿姨说:“阿姨,你来说说看吧,刚才的情况。”

“小蒙,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陶阿姨回答,楼上就传来了恽夜遥清亮的嗓音。

谢云蒙回答说:“彭宣死了,死之前康晨和他打了一架,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你注意好楼上的那几个人,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这时,老诺和小桔(女性康桔)也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看到现场状况之后,老诺第一个冲下楼,一把抱起地上的尸体,好像不相信人死了一样,拼命摇晃着彭宣。

小桔紧随其后,冲到康晨身边,想要把人扶起来,结果却被康晨一挥手甩开了,康晨不耐烦的吼了一声:“你顾好你自己!!”吼完,就爬起来,走到了谢云蒙面前。

他伸手拉起老诺,拦到自己后面,然后翻过地上彭宣的尸体,指着尸体说:“谢警官,请你看清楚,刀伤是在胸口的,而我刚才用拳头打了他的腹部,大家应该都可以证明,根本不是同一个位置。”

“那也不能排除你的杀人嫌疑,因为你和他的距离最近,而且,你真的可以保证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的动作吗?总之,现在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不要再做出过激的举动了。”

“哼!!”康晨闷哼一声,双手插进口袋了,勉强闭上了嘴巴。

谢云蒙对还处在震惊余韵中的老诺说:“现在,你和小桔回楼上去等着,还有康桔呢,没有和你们一起下来吗?”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楼上房间里就传来了落水的声音,谢云蒙意识到不好,立刻转身朝楼上冲去,路过恽夜遥身边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带着演员先生一起上楼。

恽夜遥被他连拖带拽,脚步踉跄地跟着一起跑,两个人回到房门口,哪里还有康桔的身影,眼前一片空荡荡的,窗户也打开了。

谢云蒙气得直接一拳砸在了门框上,木头的门框立刻从中间断裂,导致边上的窗框也猛地震动了一下。

后面跟上来的人被这一拳止住了脚步,老诺倒抽一口凉气,停在了楼梯口,不知所措。

谢云蒙想要回头怒吼,但他想了想,却出乎意料抬脚往房间里走去,恽夜遥此时也安静下来,他扯了扯刑警的衣角,一边眼角确定外面那些人与自己的距离,一边低声朝刑警先生说:“小蒙,让我留下来,我可以拖住他们。”

“不行!”

“小蒙,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只能信任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不行!太危险了!”

谢云蒙回头,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而恽夜遥却微笑着走近了他,附在他耳边用更低的声音说了些什么,刑警先生瞬间改变表情,眯起眼眸说:“真的能行?”

“相信我吧,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

外面的人焦急等待着房间里的两个人做出下一步决定,老诺头上不停在冒出冷汗,身后的小桔又握紧了裙子丝带,仿佛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大概五分钟之后,恽夜遥走出了房间,对大家说:“小蒙现在要留在房间里单独思考,你们都跟我到大厅里去吧。李伯伯,这里能准备晚饭吗?”

“不行,只有旅店那边有厨房。”老诺回答。

恽夜遥又问:“那么有代替晚饭的食物吗?比如饼干一类的速食品。”

“嗯……”

老诺看了看其他人,三个阿姨表示她们房间里有一些零食饼干,可以拿出来让大家暂时垫垫肚子,但不顶饱。

“没关系,我想大家不会介意的,阿姨你们回房去拿出来吧。还有,陶阿姨你去厨房那边带些饮用水过来,顺便看看有没有中午剩余的食物,热一下带过来。”

“让…让我去?”陶阿姨有些惊诧。

恽夜遥走向楼梯口,拍了拍陶阿姨的手背说:“我相信你。”

瞬间,中年妇女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她回答:“好,我明白了。”

然后匆匆分开众人,向楼下走去,恽夜遥又喊了一句:“不要靠近厨房后面的仓库,以免破坏现场。”

“好的。”

走出板房,陶阿姨稍作停顿,她摊开手心,里面躺着自己给恽夜遥的东西,恽夜遥让她去厨房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中年妇女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向旅馆跑去。

——

谢云蒙等待着外面人全部回到一楼,才开始行动,刚才恽夜遥说的话,他还不能完全确信,但没有其他办法,他只能赌一赌。

‘小遥,千万不可以有事,等我回来。’

心里想着,谢云蒙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口,强压住心中的担忧,提步向窗户走去,现在房门已经被他反锁住了,没有人可以进入这间房间。

刑警先生脱下鞋子,轻手轻脚爬上窗框,他没有直接跳进湖水里,而是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在房子的背面,有一条狭窄的边缘突出。

‘运气还不错。’刑警先生暗想,人翻出窗框,稳稳站立在边缘上面,踩踏几下之后,确认还算牢固,谢云蒙向板房西面移动过去。

不消两分钟,他就来到了西面第一间房间的窗外,伸手推开窗户,依样画葫芦翻进了房间,没被任何人发现。

房间里面有很多半成品重明灯伞,一排排挂在西面墙壁内侧。谢云蒙走向重明灯伞,开始翻开来看。

恽夜遥让他先到这里来看一下,但时间紧迫,没有来得及说明原因,只说这里有可能是那个女性康桔居住的房间。

以前所有的伞面都差不多,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去动过了,下面颜色灰蒙蒙的一片,还有蜘蛛和小虫在其间爬行,很多伞面都被蛀出了小洞。

谢云蒙把这些伞面一点一点分开来,突然,他发现其中一把伞虽然很脏,但是上面一个蛀洞也没有。刑警将那把伞取下来,抹去上面的灰尘,仔细观察。

伞的底色是火红色,上面画了一个人,这个人的身体很像火烈鸟,单脚站立在伞骨上,脚掌也同鸟类一样。

画面上的人有一双清澈明亮,好像珍珠一样的眼睛,目光朝向一侧,长长的头发梳在脑后,被风向前吹起,身上还有飞舞的丝带,白色和蓝色两种,画面非常漂亮。

谢云蒙顺手拉过窗帘,把伞面擦拭干净,发现颜色要比其他伞上的颜色陈旧很多,而且闻上去味道也不一样,他立刻想起了恽夜遥说过的话,大船上的那些装饰伞所用的颜料不正常。于是,谢云蒙把手里的这把伞藏了起来,然后,从窗户翻出去,继续沿着边缘向东面移动。

东面尽头就是旅馆,他没有时间在房间里多待,必须尽快完成行动,回到恽夜遥身边。彭宣的意外死亡,打断了他们慢慢询问的节奏,事情变得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

就在低头确认的时候,谢云蒙隐约看到了湖面上有细长的东西飘过来,他仔细辨认着,发现那东西很熟悉,似乎自己不久前才看到过。没有犹豫,刑警放开手,跃进了湖面。

一碰触到湖水,谢云蒙立刻又闻到了同样的味道,但是很淡,不仔细的话基本闻不出来,味道是从湖底传上来的,谢云蒙不会潜水,所以也没有办法到湖底去确认。他全力向刚刚看到的东西游过去,周围的水面随着他的动作,泛起了浪花。

补:第十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上部)第532章(修改版)

第五百三十二章分头调查第一幕:潜入旅店的刑警

2011年,板房大门口

恽夜遥指挥着所有人绕开尸体,将桌椅搭到了中午吃饭的地方,然后像方桌会议一样,让剩下的工人和阿姨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自己则坐到了西面第一个位置,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他移动。

两个回房的阿姨拿出了所有的零食,并没有太多的品种,基本上都是曲奇饼干和粗粮饼干,其中还夹杂着几包薯片。

目前没人有胃口吃东西,所以也没有人去关注这些零食。陶阿姨已经进入了旅店,康宏有些担心地问:“你让她一个人去旅店,那些尸体会吓坏她的。”

“不用担心,厨房的尸体已经被我们处理过了,房间里的事情她也不会去看,陶阿姨很聪明,不会有事的。”恽夜遥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并不关心他们这些人的死活,康宏不禁脸色更加阴沉。

但他没有开口反驳,只是等待着恽夜遥继续往下说。

恽夜遥却转向了老诺,说:“李伯伯,请你继续讲完过去的故事。”

老诺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他漠然摇摇头,神情恍惚,看着双手手心里的鲜血,仿佛没有听到恽夜遥说的话。

恽夜遥又喊了一声:“李伯伯。”

“我……还会有人死吗?”老诺突然抬头问恽夜遥,眼中充满期盼。

恽夜遥肯定的说:“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就可以阻止凶手再次袭击大家。”

这话伴随着湖面上越来越大的风浪,回响在老诺耳边,他的视线渐渐移动到能看见湖水的方向,开始回忆过去……

——

15年前的人工岛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康桔拥抱着悦悦的肩膀,把她送回自己房间里。虽然小姑娘提出要在店里找一些活干,但是康桔认为小姑娘的脸色不好,最好还是回去休息一下。

这一幕,正好被从旅店外面回来的小晨看到了,虽然只看到背影,但不知道为什么,小晨并没有像白天那样做出激烈的反应,而是默默转身进入了西面的柜台里,打开抽屉,好像在翻找着什么。

他也许是故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为抽屉里一片狼藉,纸张、笔、还有一些小东西放的乱七八糟的。他翻了半天,也没有从中找出什么需要的东西来。

康桔送悦悦回到房间里之后,出来也没有同他打招呼,直接就走到了柜台前,康桔双手趴在柜台上,一条不能弯曲的腿稍稍放松力气,把身体的重量压在另一条腿上,对柜台里的少年说:“你看看我,行吗?”

这明明是一句问话,却被康桔说得好像陈述句一样,她这话听上去好像两个人之间的芥蒂还没有解除,也听不出来,究竟是她在生小晨的气,还是小晨在生她的气。

小晨双手继续在抽屉里翻找着,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康桔说话的声音,或者他认为康桔是在同别人说话,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终于停下动作,但还是没有抬头。康桔的脸此刻凑得他很近,几乎要贴到他脸上去了,呼吸喷吐在小晨额头眉宇间,让15岁的少年往后缩了缩。

终于,小晨开口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这样一句沉闷的话,如果是在深爱着对方的情侣耳朵里听来,一定是非常伤心的。

康桔的表现也确实如此,她的眼睛里似乎含着泪水,对小晨说:“你真的不愿意看我一眼?就一眼也行,我们今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要生活在一起呢!”

“我们真的可以生活在一起吗?”小晨突然问了一句让人气馁的话,康桔表面上没有怎么样,但可以看到,她藏在胳肢窝底下的那两只手在微微颤抖,小晨这话确实对她造成了打击。

看着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少年,康桔不相信仅仅半天的时间,一次吵架,就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对他们的感情产生质疑。

如果说悦悦是个男人,或者换成是小豆和康桔产生了互动,那么小晨这个样子还情有可原,但现在,不要说康桔,情况连我们都有些捉摸不透。

康桔说:“现在我只要求你看我一眼,如果你觉得有异样,或者心里不开心,那我就立刻消失在你的面前,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晨只能抬起头来,他本来想匆匆瞥一眼,就立刻重新低下头,可是没想到,这一眼让他被康桔的样子吸引住了。

恍惚间,小晨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情景,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康桔正在给他剥橘子,那一瓣瓣桔红色的果肉放在他面前,还有少女的微笑,让小晨觉得对方也如同果肉一样甜美可口。

康桔带来的橘子总是很甜,甜到有一种吃蜜糖的感觉,小晨喜欢她给自己剥橘子的样子,所以就算蛀牙很疼,也不会说不要,甚至有一次,蛀牙疼到脸都肿起来了,小晨还是想让康桔给自己剥橘子,结果被康宏狠狠训斥了一顿,连带不知情的康桔也遭了殃。

回想起那漂亮的脸蛋,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小晨不知不觉开始仔细端详眼前的面庞,是的,同样漂亮,同样甜美,一点都没有变,就连那双剥橘子的手,手指也一样纤细。

他脱口而出:“你怎么会?你的皮肤……”

“怎么会是这副样子对吗?皮肤为什么会这么白?”康桔替他问出问题,然后试着再靠近一点,对他说:“因为你不相信我,所以我才要证明给你看呀!这同时也证明了,我和这里确实有关系,对吗?”

“……好吧,我相信你的话,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等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一句承诺许下一生,可应该高兴起来的康桔却仍然维持着刚才的模样,也许她的心里已经喜悦到开始哭泣了,但是表面上,她还应该是有一个大人的样子,不是吗?

小晨的直接表现,解除了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他几步跨出柜台,一把抓住康桔趴在台面上的手,将她拥进怀里,喊了一声:“小桔。”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倾注了小晨所有的心意,也让康桔听出了悲伤,少年像是在安慰自己,又似乎是在强迫自己接受一些什么事情。

当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康桔脸上已经微微泛出红晕,小晨对她说:“去你自己的房间,好好收拾一下,你也该学习怎么画那些伞面了。”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就在板房从东往西数最后一间。”

“我知道,我想再确认一遍,你真的愿意一生和我在一起?”康桔好像不放心似的,问小晨。

小晨冲她点了点头,露出坚定的目光,她才信步朝着旅店大门外走去,小晨一直呆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才收回目光。

此刻,在楼上的悦悦趴在房门门缝后面看着这一切,悦悦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小姑娘只是凝神注视着这两个人,仿佛在窥探他们的秘密一样。

这个时候,小晨无意之间朝楼上看了一眼,悦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打开的门缝,心脏好像有人敲打一样,猛地漏跳了一拍,幸好小晨并没有朝楼上走过去,而且很快收回视线,走向厨房过道。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捆麻绳,麻绳并不是很粗,但看上去足够牢固,应该是崭新的。

悦悦心里并不确定小晨有没有看到自己,等他走进厨房过道的时候,小姑娘才小心翼翼关上了房门,就一个简单拧动锁头的动作,都把悦悦吓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旅店里面似乎安静下来了,但是小豆又到哪里去了呢?这一会儿的功夫,悦悦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也许他还在厨房里帮忙打扫吧!

如果小豆就在厨房里,那么,算上刚刚进去的小晨,还有一个正在准备晚餐的言诺谷,厨房里总共三个人,我们不确定是否这三个人都在,因为我们的视线并没有跟着小晨进入厨房,而是要继续回到现在的2011年。

——

谢云蒙早就捞起了自己看到的东西,靠近旅店,不过他犯了一个错误,就是没有看准方向,当他沿着墙壁爬到窗户边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客房的位置,客房每一扇窗户都被他们从里面反锁住了。

没有别的办法,谢云蒙只好从原路返回,继续判断方向之后前进,在大湖里游泳,可比在游泳馆里游泳,要累得多,就算刑警先生这样的体格,也开始有些喘息了,毕竟绕过大半个人工岛,并不是一点点距离。

来到自认为正确的方位,看了看上面之后,谢云蒙开始向上爬去,那里应该是厨房的后门,现在唯有厨房后门有可能让他进入了,要不然的话,都得直接绕过旅店正面,用钥匙打开正门进去,但这样做,板房那边就可以立刻看到他。

‘试试吧,看看能不能进去。’谢云蒙想,他双手用力,沿着墙壁边缘的凸出物向上攀爬,这座人工岛唯一的好处是,四周都有突出可以踩脚的地方,也算是给谢云蒙帮了一点忙。

刑警很快爬上小门外的平台,两只手紧紧抓住栏杆边缘,然后向后翻,像体操运动员一样,一个后空翻,稳稳站在了平台内部。这个动作看似非常简单,但非常考验双手的力量,因为身体翻上来的时候,所有的重量,还有地心引力,全都压在两条手臂上,稍稍有一点吃不住劲的人,就会立刻松手,掉进湖水里,刚才的一切行动就全都成了无用功,甚至还会让自己受伤。

谢云蒙甩了甩酸痛的双手,用手在肩膀的肌肉上揉了几下,松了松骨头,这才向后门走去,他的手指还没有碰到厨房后门的门把手,就看到门扉上面并没有锁头,刑警先生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里的门刚才被他们忽略了,那么长的时间,如果板房那边有漏网之鱼的话,会不会这个漏网之鱼已经处理过凶杀现场了呢?就像是刚才的康桔!

想到这里,谢云蒙一把拉开后门就走了进去,地面上的头颅还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看着谢云蒙,在如此潮湿闷热的环境之下,头颅早已开始腐烂,眼皮、嘴唇、耳朵都肿了起来,惨白的皮肤看上去就如同蜡模制作出来的一样,甚至可以看得到里面像蜘蛛网一样的血管,还有神经。

腐烂的地方不断流出脓水,谢云蒙仔细分辨了一下头颅所在的位置,没有任何改变,于是他走进了厨房。刑警现在只穿着袜子,脚尖轻点在厨房地面上,尽可能不在凶杀现场留下太多的痕迹。

厨房里的这个现场也算是非常诡异了,早晨九点多钟,恽夜遥看到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幅场景,只是少了黑色的马尾毛而已,那些马尾毛都被整整齐齐排列在箱子里,据说是用来编织船头伞面用的。

谢云蒙靠近堆放着的箱子,伸手在马尾毛中间掏挖着,他想要确定,这里有没有藏着东西?一箱一箱检查下来,最底下的一个箱子里,谢云蒙有了收获,他拿出来的是一个挂坠,挂坠上面的银质项链已经完全发黑了,下面是一个圆柱形的时钟。

时钟上的时间已经被灰尘蒙得看不清楚了,翻过来,谢云蒙看到底下刻着一行小字:1997年1月15日,康先生定制。小小的时钟上,还印刻着一个女孩的脸庞,因为实在是太细小了,所以谢云蒙认不出来到底是谁?不过,仔细看女孩的眉眼,刑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将小挂钟塞进口袋里,然后又检查了一遍墙角,没有其他任何线索,于是就把箱子原封不动堆好,然后蹲下检查到个被砸烂的头颅,死者后脑勺上一大片骨头都碎裂了,血浆已经把头发完全粘贴在头皮上,这个人的头发很短,看情况,应该是一个男人。

谢云蒙用手把头颅翻过来,正面更加不忍直视,仔细看去,还是有一些男性特征的,比如说,脸部皮肤下面隐藏着胡渣,虽然皮肤已经腐烂,但是胡渣不可能一起烂掉,还连接在皮肉上面。

死者的皮肤上除了死后造成的斑点之外,还有一些小小的褐色斑点,就像是老人斑一样,这些斑点都在头发和脸颊连接的地方,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能忽略过去,谢云蒙一一仔细记住这些特征,在心里分析判断。

这有可能是一个老年男人,胖瘦现在看脸颊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只能从颧骨的部分大致猜测,这个人生前可能不胖。

感觉自己能够记住的特征都记住了,谢云蒙站起身来,他不是法医,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对于医学和细菌学方面的知识,谢云蒙从来就没有去学过,不过这件事发生之后,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应该向警局里的法医多请教请教,再遇上单独破案的时候,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15年前的人工岛

小晨和康桔已经和好,康桔向板房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很慢,正在思考,不仅仅是因为房间里的状况,和小晨的态度,还有别的事情,其中也包括悦悦。

康桔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非常好,悦悦如果能够留在人工岛的话,那就太好了,但是,康桔又有什么理由把她留下来呢?

思考的时候,她眯起眼睛看向湖面,眼帘暂时遮住了那双如同珍珠一样的瞳孔,再加上湖面上吹拂过来的雾气,她的整张脸都开始模糊起来。

康桔感觉脸上有些痒痒的,她很小心用指甲划过发痒的地方,却不敢使劲挠,好像生怕脸上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一样,轻轻刮了几下之后,她继续往前走。

要穿过整个人工岛,也不是一步两步的事情,所以康桔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反正她和小晨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其他的就没有那么严重了,厨房里那具无头尸体一直放在水缸里,也不是办法,可他到底是谁杀死的呢?头颅又去了哪里呢?康桔想来想去都得不到答案。

尸体的身形很像她的父亲康宏,但脖子上的皮肤又不像,康宏脖子上的皮肤很皱,很黑,尸体不是这样,虽然已经浸泡到肿胀了起来,但再怎么肿胀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康桔就像是一个侦探一样思考着,她并没有给自己什么明确的定位,只是顺着思路往下想,能想出来多少就算多少。

脚步跨进板房大门的一刻,康桔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晃动的手腕上有一个小小的圆柱形的东西,从袖子里掉出来,康桔看到之后,立刻又把它塞了回去,朝着周围看了看,像是什么不能被人看到的东西一样。

——

2011年

晚上的风浪还是挺大的,恽夜遥有些被吹得睁不开眼睛,他不喜欢这里的味道,也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来到人工岛的第一天还好,第二天开始他就有些后悔了,要不是发生杀人事件,他也许会要求这里的人今天就将他们送往北岸去了。

老诺说:“我刚才说到诺诺,诺诺是一个非常爱渔村的孩子,可是他的父亲老诺却不一样。”

“过去的老诺和您是什么关系?”恽夜遥问道。

“没有任何关系,是一个村子里的邻居而已,只不过我名字里和他一样有一个诺字。”老诺回答说:“老言一直尽心尽力管理着渔村,无论哪门哪户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的,他都会帮忙解决,诺诺父亲也是一样。”

“他们两个人,就是渔村里的两根顶梁柱,没有他们,渔村也不会那么繁荣,所以大家都对他们非常信任,老言因为儿子去了城里,搬离村子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投票选举下一任村长,而是自动在心里把留下来的诺诺父亲当成了村长。”

“在诺诺父亲刚刚接手渔村没几天,村子里就像是福星降临一样,出生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我们叫他小叶,小叶出生之后的那几年,村民们的生活更好了,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所以大家都把小叶当掌上明珠一样疼爱。”

“还有一件事,就是诺诺和小叶的关系,小叶出生的时候,诺诺就在她的身边,当时是早产,小叶的眼皮还是黏连在一起的,村的医生无论如何都不敢帮她划开眼皮,怕伤到里面的眼珠,就诺诺一个人不怕,他父亲怎么阻止他都不行。”

“当时只有十岁左右的诺诺居然用一片树叶,帮小叶划开了眼皮,而且婴儿一点伤都没有受,因此也可以说,小叶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她的母亲,而是诺诺。”

“这也造就了在后来的日子里,小叶和诺诺的感情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亲,她总是像影子一样环绕在诺诺身边,不离不弃,大多数时候,我们在村子里闲逛,都能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后来诺诺到外地去读书了,小叶为此还哭了好几天呢。”

“那么诺诺回来了吗?”恽夜遥问。

“当然回来了,诺诺这孩子就不是一块读书的料,他只想要延续父亲的生活方式,结果,他的父亲拗不过他,只能让他回来,小叶因此非常高兴。”

“可是好景不长,小叶的母亲是个寡妇,而诺诺父亲自从老婆死后,一直都没有再续弦,村里人本想撮合他们两个,结果小叶母亲都同意了,诺诺的父亲居然坚决拒绝,这件事就这样被搞砸了,所有人都弄不明白,诺诺父亲为什么要拒绝多么好的一门亲事?何况两个孩子也都愿意。”

“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件好事,小叶母亲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因此伤透了心,没过多久就嫁到村外去了,至于她嫁的是哪一户人家?诺诺出事之前,我们一直不知道!没有一个人在村子里提起过,也许诺诺的父亲知道,但他对此三缄其口,从不愿意多说一句。”

“自从小叶走后,渔村里就冷清了很多,诺诺父亲也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了,他只是每天指挥大家出去捕鱼,然后躲在屋子里亲自教诺诺读书,直到诺诺15岁为止。”

老诺说到这里,恽夜遥开口问:“你为什么始终没有提到小叶的父亲?”

“因为小叶的母亲是个寡妇啊!”

“在生小叶的时候,她就是寡妇了吗?”

“是的。”老诺明白恽夜遥想要问什么,回答得很从容。

“那么小叶的父亲是谁?这和老诺不愿意娶她母亲有没有关系?”

补:第十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上部)第533-534章(修改版)

(《恽夜遥推理》原来的533章分为533和534两章,原来的534章更改为535章,字数一定会补全,谢谢大家)

第五百三十三章50年前倔强的小姑娘和15年前迷茫的少女

“恽先生,你这样问就有些过分了,不要说过去的这些事情和凶杀案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也不至于深入探究人家的隐私吧?”老诺问,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恽夜遥回答说:“抱歉,我先声明,我没有探究隐私的喜好,其次,现在谁也不能确定,过去发生的事情和凶杀案没有关系,往往有些最简单的问题,却是造成恶性事件的源头。我所提出的问题,如果你知道答案,就请你如实回答我,如果你不知道答案,就请你否定,我们自己会斟酌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此刻演员先生的脸色凝重,瞳孔中透出犀利,他纤长的身躯坐在老诺面前,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说:“小叶的父亲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最有可能的是老诺和老言其中一个,因为我知道,那两个老头从很早以前开始,就非常关心小叶的母亲。”

“至于是否是这个问题导致了老诺不愿意迎娶小叶的母亲,就不好妄加断言了。”

“那么小叶母亲离开村子之后,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吗?她还有亲人在渔村里吗?”

“没有了,她本来就是孤身一人,也许是因为感情创伤,所以才不愿意回来吧。”

恽夜遥点点头,把手放在桌面上,继续问:“那么小叶走后,诺诺是什么反应?他之后有没有去找过小叶。”

“诺诺这个孩子啊!真的是很任性。”

老诺不由得叹气,恽夜遥目光一直注视着他,脑海中不自觉把他的名字,和他口中过去的老诺重叠在一起,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呢?从时间概念上来讲不可能,50年前,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是少年。

那么,现在的老诺,会不会是过去的诺诺呢?

老诺继续说:“一开始,诺诺变得很消沉,对他的父亲也非常冷淡,而且时常跑到村外去,一去就是大半天不回来。我们都以为诺诺应该是去找小叶了,但是老诺说,诺诺根本不知道小叶去了哪里?他只是借题发挥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既然老诺都这样说了,我们自然也不好多问什么?我当时和诺诺差不多大,对此一直非常好奇,所以有一次,我跟着诺诺到了村外,发现他跑进了一处槐树林,进去很久都没有出来。”

“你没有跟进去看看吗?”恽夜遥问。

“跟进去了,可惜没有跟上,诺诺在树林里绕来绕去,很快我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为了不至于迷路,我只能退到树林外面等他。”

“那片槐树林也在大湖北岸吗?”

“是的,靠近湖边的地方。”

“与村子距离多远?”

“穿过整个村落,再走2、3里地就到了。”

“我知道了,李伯伯,那么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

“什么也没发生,那天我一直没有等到诺诺出来,后来实在等不及,就一个人先走了,至于诺诺是什么时候回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除此之外,你还做过什么吗?”

“没有了,渔村里的日常非常忙碌,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每天要做家务,帮母亲修补渔网,天气好的时候,还要跟着父亲一起出航学习捕鱼。诺诺闹脾气的那段时间,老诺一个人真的非常辛苦。”

“所以我才会说他太任性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稍微好一点,开始帮着老诺干活。”

“李伯伯,你说诺诺后来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他和父亲也离开了村子吗?”

恽夜遥不时提出问题,老诺显得有些无奈,说:“你的好奇心还真是旺盛,接下来我就要说到重点了,这件事发生在诺诺15岁的时候,他父亲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就因为这件事,不仅害了他们父子俩,也让整个渔村渐渐走向衰落。”

——

50年前

刚刚回到家里的男人朝楼上走去,他要去试探一下,那个窥视他秘密的女孩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还没有等他走到楼梯上方,就看到女孩站在房门口怒瞪着他,仿佛平时的害怕与彷徨,都一瞬间消失了一样。

“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大声责问,甚至在她嘴里都没有对男人的一个称呼。

男人叹了口气说:“村子里有些事叫我过去,刚刚才忙完,你要有什么意见的话,明天再说好吗?”

可是女孩不依不饶,她大声问着同样的问题:“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心里很清楚女孩问的是什么?可他不能顺着她的意思去说。

继续与女孩兜圈子,男人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对她说:“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回渔村去办点事,你有什么明天再说!”

“不要!!你就是一个骗子,你根本就没回什么渔村,一直在这里监视着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女孩得歇斯底里,似乎让男人在一点点失去耐心,男人慢慢向她靠近,脸色阴沉下来问:“你从哪里知道我在监视你?还是你刚才在我离开的时候做了什么?”

接收到带着威胁的问话,女孩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毕竟还小,无法与男人的心计相比,抛出去的皮球,就这样被轻松抛了回来,还弄得她自己无言以对。

女孩想要甩开复杂的问题,逃回房间里去,她一向都是这么做的,问题简单的时候,她可以解决,可以发怒。可当问题复杂化的时候,她就只会逃跑,仿佛逃跑是她防身用的盔甲一样。

这一次,女孩的逃跑没有成功,男人大踏步走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问她:“你说说清楚,到底为什么那样说?”

“你不是要等到明天吗?”女孩尖叫着,挣扎着,力量上的悬殊,让她只能跟着男人朝楼下走去,脚步在楼梯上拖移,骨头摩擦得生疼,可她还是不愿意自己好好走,那股倔强的心性就像是很多年前的重明少年一样。

深夜,位于槐树林里的两层小楼内部发出激烈争吵声,那是一个年长的男人和一个小女孩在正常,好像是父女,里面还传出摔砸东西的声音,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停止。幸好周边没有邻居,要不然的话,邻居们可都要吓坏了,甚至会有人报警。

——

2011年

刚刚将同伴送进某个房间的男人,慢慢沿着湖面游回去,他在思考着,自己应不应该再回到旅馆内部?还是和大家会合?游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突然下定了决心,朝着某一间仓库里面爬了进去,他有一个好方法,既可以让自己出现在众人面前,又不至于引起怀疑。

进一步来说,就算是怀疑,刑警也找不出任何证据来指证他。

进入仓库之后,男人迅速将里面的一只大箱子拆开来,并把箱子里的鱼虾全部都倒在地上。

这些鱼虾有的还是活的,在地上蹦跳着,有的已经死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男人生怕声音被隔壁听到,所以倒的时候幅度非常小,几乎是将箱子边缘紧靠在地面上,让水和鱼虾一起慢慢流到地板上去。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男人拿过碎裂的木片,在自己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上划了几道血痕,算是作为被人绑架的证据。然后匆匆向隔壁走去,走到隔壁大门口,男人酝酿了一下感情,朝着大门方向扑了过去——

这个男人的身份,我想大家已经都猜到了,他就是最后一个进入询问现场的康晨,根据康晨的行动来看,康桔就是他送进房间里去的,因为康桔体质并不好,要一个人游过大半个人工岛,再爬上房间窗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康晨帮忙的话,会好很多。

——

15年前的人工岛

悦悦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她的情绪越来越不安,刚才康桔搂着她的肩膀上楼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味,这种气味她是不会弄错的,所以,悦悦现在正在等待着某个人过来解释。

这种解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不过,只要那个人过去是真心喜欢她的,就一定会过来。

悦悦没有锁门,也没有把大窗户关上,因为她心里的那个人也会游泳。

不知道过了多久,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时机那么漫长,悦悦不停地看着手表,她有一块陈旧的,母亲留给她的小手表,表盘已经看不太清楚了,要凑得很近,才能看到里面的指针。

悦悦看着指针一格一格的走动,心中的焦急几乎让她坐立不安,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阴暗,终于,悦悦看到了一双手,把上了窗框边缘。

这个人上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全部黏贴在脸上,原本明亮的眼睛被挡得严严实实,但悦悦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小豆,你怎么会从这里过来?”悦悦强忍住心中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问出了一个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题。

她希望小豆主动向她坦诚,而不是自己去追问,有些事情,追问出来的就没有意思了。

她也相信,小豆一定会对她实话实说,就算是看在她之前,尽心竭力照顾小豆的情分上,也不可能随便说谎来搪塞她。

站到房间里面,小豆对悦悦说:“如果我要常年留在这座人工岛上,你愿意陪我吗?”

“为什么要常年留在这里?回到城市里去生活不好吗?而且,你说要留下来的地方是大湖北岸。”悦悦反驳说。

“现在我不要去大湖北岸了,我要留在这里,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难道说李伯伯已经同意让你留下来了?”悦悦有些好奇,她试着靠近小豆,当看清楚小豆身上穿着的衣服时,悦悦一下子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脱口而出:“你,你真的是刚才的……”

“嘘!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只有你和小晨知道。”小豆回答:“这也是我留在这里唯一的方法,因为李伯伯已经死了,就是水缸里的那具尸体。”

悦悦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她问小豆:“是你和小晨杀了他吗?你们难道想要一起留在这座人工岛上?”

“我说我没有,你会相信我吗?”小豆问她。

“我不知道!真正的康桔姐姐呢?她去哪里了?”

“悦悦,看来你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状况,我不能跟你多说,现在,我要走了,请你好好考虑我的请求,一定留下来好吗?”

“不要走,你还没有把话说清楚。”悦悦迈开脚步,向小豆跑过去,她开始后悔听小豆的话,来这里旅行了,一切都比她想象中要来的复杂得多,现在,小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她心里已经模糊不清了。

小豆朝着悦悦露出微笑,他的身体向后仰去,随着水花溅起,重新又回到了湖水里面,悦悦都来不及冲上去拉他一把,只能看着自己所爱的人被水面吞没。

小姑娘朝着湖水里大声呼喊:“你一定要回来,知道吗?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也许此刻在小姑娘的心里,她是愿意为爱人放弃一切的,但现在谁也不知道,这是暂时的激情,还是一生可以坚守的承诺。她的一条手臂始终伸展在窗外,仿佛想要随时将小豆拉上来一样。

第五百三十四章50年前人工岛的由来和小叶母亲的一封信

故事说到这里,15年前的凶杀案人物已经出现得差不多了,我们在这里整理一下,首先是小豆,他肯定是过去某个渔民的孩子,但绝不可能是诺诺本人,除了那双眼睛相似之外,其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而且年龄也不对。

如果说小豆是诺诺的孩子,这一点成立的话,就可以证明诺诺失踪之后并没有死亡,而是到城里结婚生子,不管他是用什么方法到城里去的,小豆回来的目的就很明显了——查清过去的真相。

如果小豆是其他渔民的孩子,以上所说的推断也成立,有可能是一个对过去事件有所了解的人,特意嘱咐后代有机会要回来调查清楚。

唯一与岛上没有任何关系的就是悦悦,她会不会为了爱情而留下来?我们目前不得而知,不过看15年后的情况,悦悦留下来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小豆说李伯伯就是厨房里的那具尸体,但他真的确定吗?还是在欺骗悦悦?欺骗悦悦的目的又是什么?也许,小豆是不想悦悦知道太多的真相,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又或许,小豆只是想要保护什么人而已。

再有一个,康桔和言诺谷又是怎么回事呢?后来出现的康桔明显与之前不一样了,小豆说他有了留在人工岛上的理由,是不是就是指他代替了康桔的身份呢?

也许这就是小晨不愿意直面康桔的原因。那么康桔去哪里了呢?她如果出事的话,就只可能是在厨房里起冲突的那个时候。

这一点可以引申出几种想法:第一,康桔死了,小豆代替了她的身份,这样一来,15年后恽夜遥和谢云蒙看到的康桔是个男人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而15年后的那个女性康桔有可能就是悦悦。

第二康桔没死,被藏起来了,或者干脆以女性康桔的身份出现,那么就有可能悦悦没有留下来,而小豆是否活着就不能保证了?也许不是小豆扮演了康桔,而是康桔扮演了小豆呢?

在房间窗口的时候,最后一次出现的小豆似乎游泳技术很好,而且不愿意让悦悦靠近他。大家还记得之前老李接他们到岛上的时候,小豆是完全不会游泳的。

如果康桔真的代替了小豆,然后又要求悦悦留下来,那么事情就很难说了,悦悦是否在这15年里也被杀死灭口了呢?一切都无法武断地确定,现在只能说,根据调查的进度,真相会一点一点揭开的。

厨房里的厨师言诺谷在对小豆说了过去之后,表面上,我们就没有再提到他了,他之后又去哪里了呢?

小豆离开厨房之后,言诺谷应该还在厨房里,我们假设,当时推开水缸,拉出神秘人的就是他,而水缸底下出来的人是康桔。

如果真的是这样,言诺谷就肯定看到了水缸里的无头尸体,只是隐忍不发,他在保护谁?最有可能的就是康桔。那么康桔为什么要躲在水缸底下呢?是什么时候进去的?这两个问题非常关键。

也许就能带出杀人者是谁?这里又有两种假设:第一,杀人者是康桔,她跟着老李回到旅店里面,就借机在厨房里杀了他,然后把头颅砍下来,带进水缸下面的暗道,以此来判断,康桔是有作案时间的。

第二康桔不是杀人者,她目击到了凶手的作为,故意把头颅砍下来带走,自己则一直躲在水缸下面不敢出来,直到言诺谷无意之中发现了她。而小晨之所以说康桔到码头上去了,或许也是为了保护她。

言诺谷喜欢康桔,这个是肯定的事情,从康桔的态度来看,她并不抱有同一种感情,所以康桔拒绝了言诺谷的好意也情有可原。

但厨房里发生的情况明显不是求爱那么简单,言诺谷似乎希望帮助康桔解决什么难题,而康桔明确表示拒绝了,他们在拉扯之间,又被门外另一个人看到了。

当时小晨还在旅馆里,除了楼上的悦悦和叶阿姨之外,只有他有可能回到厨房,但也不排除是小豆回到了厨房里。

从感情线上来看,门外的人看到言诺谷碰触康桔,就冲了进去,小晨的可能性最大,最后事情的发展就有些诡异了,不能简单定性为谁杀了谁!也许,死亡只是无意之中的错误,但这种错误发生后,冲动者除了尽力掩盖之外,别无它法。

接下来,我们再来看看其他人的行动,小晨闯祸之后,老李就去找了康宏,康宏完全否认自己知道小晨的行动,可是我们却很清楚,小晨是康宏怂恿到旅店里去闹事的。

因为康宏不说,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悦悦到过康桔房间里的事情。也许康宏就是想要小晨给老李制造一点麻烦,从这点来看,他的目的的确是达到了,可是,小晨的行为也很奇怪,他为什么一听说康桔拉着女人的手会这么恼怒呢?

这就重新回到了男女的问题上,15年前的康桔究竟是男是女?如果是男人,他为什么要常年扮演一个女人?在人工岛这种封闭的地方,只要不在别人面前互动,根本没有必要大费周折去扮演什么女人。大家天天忙忙碌碌,也不会去多管别人的闲事。

如果康桔确实是女人,那么小晨发怒的原因就不会单单是拉手那么简单了,也许有什么别的事情激怒了他,只是他无法说出口而已。

还有老李,他救下小豆,并把小豆吸引到人工岛上,甚至连悦悦也一起带上了人工岛。这样做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老李确实出于好意,想要帮助他们。第二,老李从一开始就认出了小豆是过去渔民的孩子。

小豆身上明显带有过去人的特征,比如那双珍珠一样明亮的瞳孔,老李如果熟悉当初的诺诺,就一定会有所猜测。

但关键是,老李为什么要让小豆困在人工岛上?而不是送他回大湖南岸,一到岛上的时候,老李就告诉小豆,没有船只可以送他回去,理由是岛上的客人很多。但实际上,岛上根本没有几个住客。

然后,当天晚上,叶阿姨拿着毕方伞给小豆看,老李警告她以后不允许再拿出来,小豆想要买下毕方伞,也被老李婉言拒绝了。

从这里我们可以窥知,小豆有可能知道伞的秘密,所以才会开口想要买。而老李在忌惮着小豆的身份,也很生气叶阿姨随随便便暴露秘密的做法。

小豆见到毕方伞以后,老李就把伞藏起来了,之后一直没有出现过,至于藏在哪里?情节中是有一个提示的,那就需要大家自己去找一找了,很简单,现在从哪里找到?过去就是藏在哪里。

第二天老李除了小晨闹事的时候出现过,其他时间几乎没有见到他,他去找康宏理论的时候,发现康桔好像在码头上,当时,凶杀案还没有发生,康桔确实在旅店外面。

但码头上没有康桔的身影,老李回转的时候在仓库附近看到了她,并将她带回旅馆,之后老李就不知去向了,以此类推,如果尸体真的是老李,康桔还是杀死老李的最大嫌疑人。

下来我们的话题要回到诺诺身上,叶阿姨把毕方伞呈现在小豆眼前,只要小豆的父亲了解过湖底的秘密,那他就一定可以看的出来,伞上隐藏着的破绽。

假设当年诺诺的父亲不是淹死在湖水里,而是被某个人杀掉的,那么小豆此行的目的就要加上报仇,根据年龄来推算,岛上杀掉诺诺父亲最大的嫌疑人有两个,一个是老李,还有一个就是康宏。

而老李和康宏其中之一,又必然死于15年前,也就是说,坐在恽夜遥面前的老诺有可能不是当年的老李,而是夺取了岛上控制权的康宏。

可是这样一来又矛盾了,恽夜遥询问的时候,不是还坐着一个名叫康宏的老头吗?这个人又是谁呢?难道是15年前他们从渔民中挑选出来的代替者?这一切靠猜测,是没有办法得到真相的,只能希望演员和刑警的调查能带来什么实质性证据了。

——

2011年

恽夜遥一边等待着谢云蒙回归,一边继续询问康宏和老诺。还有那个一直坐在旁边,话语很少的小桔。

自从康桔和老诺被拆穿之后,她就没有再说过什么,刚才自认的男朋友贾晨,也没有再听她提起过。

裙子依然松松垮垮的挂在小桔肩头,女人放松身体,靠在康宏的肩膀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恽夜遥也由着她去,话题始终围绕在老诺诉说的过去上面,听着听着,小桔眼角泛起了泪光,她为了遮掩稍稍侧过身去,这个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恽夜遥的目光。

恽夜遥立刻意识到,小桔开始动真感情了,这是一个好的突破口,但现在不能问,因为老诺还没有把话讲完,所以演员先生装作完全没有发现,目光还是停留在老诺身上。

50年前的故事在继续,恽夜遥即将知道诺诺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诺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声音洪亮,听上去中气很足,他说:“50年前,诺诺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早晨出航去了,那天早晨,湖面上的风浪像是要吃人一样,诺诺发现父亲离开之后,立刻向村里人求救,村里人也束手无策,后来,大家想起了老言,立刻就派人到村外去找。”

“可是与此同时,另一件事接踵而至,诺诺自己一个人偷了一艘废弃的渔船出航去了,等老言跟着村里人来到大湖边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整整一天一夜,大家只能在大湖边等着。”

“真的一点出航的办法都没有吗?”恽夜遥问道。

“毫无办法,村子里就数老言和老诺对大湖最熟悉了,村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被老诺一一否决,谁也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所以大家只能等待。”

“那么,那艘废弃渔船的主人是谁呢?”

“就是老言,过去他离开村子的时候,没有卖掉渔船,而是留在码头上,供大家随时使用,可所有的渔民都有自己的渔船,所以也就很多年没有人去动过。”

“诺诺出航之后,最后悔的人就是老言了,他一直都很自责。第二天,待到风平浪静,老言马上就组织大家出航去了,但整个大湖表面如何还能找到一丝人影?大家打捞了半天,也没有捞上来一点东西。”

“你等等,当时你在场吗?”恽夜遥打断老诺的话问道。

“在的。”

“凭你的经验,你认为当天晚上有没有出航的机会?我这么问吧,你认为当时那些渔民提出的救援建议,有没有可行的方案?”

“这个……因为当时我还很年轻,出航的经验也不足,以现在的经验来判断的话……应该说还是有可行的方案吧!或许老言是为大家的安全考虑,所以才完全否定的。”

“哦,我明白了,那么你继续说下去吧。”恽夜遥说道。

“我们都认定诺诺和父亲已经死了,只有老言不相信,他一个人驾船驶往大湖深处去找人,又是一天一夜,老言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他没有回渔村,而是回到了自己家里,我们甚至连他什么时候靠岸都没有看到。”

“就在大家为了诺诺的事情伤心的时候,另一件怪事出现了,就是大湖里的鱼虾,这些鱼虾好像一下子都存活不下去了,纷纷死亡,甚至还连带污染了湖面,渔民们的生活自此一天不如一天,最后,大湖几乎变成了一片死湖,凡是有力气的人都到城里谋生去了。”

“后来老言怎么样了?”

“没有人再见到老言,渔民们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曾经去他家找过他,结果人去楼空,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你们是怎么到人工岛来生活的呢?”

“是在渔村废弃之后,有一小部分渔民不想放弃村子,于是就到大湖上去寻找还有鱼虾的地方,本来不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居然真的在大湖上,被他们找到了一处鱼虾活跃的地方,但那里太远了,住在村子里的话,每天来回的时间都不够用。”

“最后,大家商量卖掉了所有人的房子和土地,准备在大湖上修建一座人工岛,剩下的人全都住到岛上去,希望人工岛可以守住最后剩下的鱼类资源。”

“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毕方岛,当时还没有这么大,因为渔民们的资金有限,大家除了保留船只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留下。一开始,人工岛真的是穷得叮当响,大家只能拼命捕鱼,然后售卖换钱,甚至渔民们为此还背起了债务。”

“几年之后,有一个人突然提出要做伞,而且他把伞命名为重明灯伞,希望伞像明灯一样照亮我们前行的方向,更希望传说中的守护神鸟可以眷顾毕方岛。”

“你们既然希望传说中的重明鸟可以守护人工岛,那为什么不给人工岛起名重明岛,却要叫做毕方岛呢?”恽夜遥问。

老诺说:“那是因为毕方鸟与重明鸟的区别,它们两个同样都是守护神鸟,但是一个非常正直,称为五德之鸟,而另一个在帮助部落夺得胜利之后,却爱上了敌方的首领。”

“我们之所以使用毕方鸟的名字来给岛命名,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纪念一段错误的爱情。”老诺说到这里,叹息一声,他好像对此充满了无限的惋惜。

恽夜遥问:“你具体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与小晨和小桔有关吗?”

“不是,是小叶的母亲和诺诺的父亲,这也是毕方岛建成之后,我们才知道的秘密。诺诺失踪一年以后,我们无意之中从海上捞起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尸体,尸体已经完全腐烂,经过警方调查,我们才知道,她就是小叶的母亲。”

“小叶母亲身上藏着一封信,当时信上面的字已经非常模糊了,经过专业人员的辨认,才好不容易认出一部分字体来,原来渔村之所以没落,和老言有着直接的关系。”

“因为内容不完整,所以我们了解到的也并不多,大致是说老言一直在研究一样什么东西?他把废弃物投入大湖里,造成了大湖的污染,小叶母亲发现这件事之后,两个人因此多次争吵。”

“具体是什么污染湖水的东西?警方一直都没有查出来,信上还写了关于小叶母亲和诺诺父亲的爱情,诺诺父亲并非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不喜欢小叶母亲,而是在媒人上门说媒的前一天,老言率先找到了他,恳求他将小叶母亲让给自己。”

“老言的说法是,小叶母亲已经和他有了夫妻之实,对此,诺诺父亲非常伤心,他相信了老言的话,所以才会第二天拒绝婚事。之后的缄口不语,也是为了保全小叶母亲的名声。”

“信件应该是小叶母亲投湖之前写下来的,村里人都确认,字迹就是小叶母亲的,警方去了老言家里调查,根本没有找到所谓污染湖水的东西,只找到一些瓶瓶罐罐,里面是老言培养水生植物的标本。”

“其中有水藻吗?红色和黑色的那种。”恽夜遥问。

老诺摇头说:“我不清楚,没人去刻意打听这些事情,后来,渔村里几个潜水好的小伙子,跟着警方的潜水员到湖底去调查,当时只看到黑色的泥沙,也是什么证据都没有发现。”

“不过大家还是怀疑,小叶母亲的死有蹊跷,保不齐就是老言杀人灭口,销毁证据。但怀疑归怀疑,立案是要有真凭实据的,光凭一份模糊不清的信,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警方搜索了老言家和大湖沿岸,找不到任何关于他杀的痕迹,而且那封信看上去非常像是遗书,最后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把老言当作失踪人口去调查寻找。”

“那么小叶呢?她到哪里去了?她应该清楚自己母亲的死亡原因吧?”

“小叶在老言家二楼的房间里被找到,当时小姑娘非常淡定,只是说自己的继父出去办点事,很快就会回来,而且她明确告诉警方,她母亲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是生是死她完全不知道!”

“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小叶母亲确实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应该在老言失踪之前就已经死亡,而且这件事,小叶没有必要说谎,所以在录了相关的口供之后,警方就将她送达人工岛上,由我们照顾。”

“小姑娘很听话,也很配合调查,那件事平息之后,我们就开始制作重明灯伞,小叶有着独特的画画天赋,只有十几岁的她,主动接下了绘画伞面的工作,也算是为我们解决了一个难题。”

“那个时候毕方岛的管理者是谁?”恽夜遥问。

“管理者是我的父亲,我父亲确实在外经营过旅馆生意,是他把村里剩下的渔民联合起来,共同出资建造的毕方岛。”

“那么说,你一开始并没有对我们说实话,”恽夜遥询问:“你说毕方岛是你们买下来的,想要刻意隐瞒过去渔村里发生的事情,但我认为这些事对现在的毕方岛并不会构成多大影响,为什么要隐瞒呢?”

“换句话说,也许你并不是对外来客隐瞒,而是知道小蒙的身份之后,才选择隐瞒的。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就应该告诉我,过去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你害怕刑警?”

恽夜遥所问的问题一针见血,等于是在问老诺,过去有没有发生刑事案件?老诺怎么可能听不出弦外之音?他停顿了几秒钟,才缓缓接口说:“一般我们并不会对外来客提起过去的事情,这个是事实,但刻意隐瞒刑警先生,我也不能否认,确实有这个心思,原因不在于50年前的那场事故,而在与15年前。”

老诺讲述到这里,15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血腥的案件?我们即将听到他口中的版本,不管他说的是否是事实,我们说关心的,必然是从他口中恽夜遥到底能听出多少破绽?得到多少线索?

补:第十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上部)第535章(修改版)

第五百三十五章分头调查第二幕:厨房里的水缸

老诺的故事盖在继续,谢云蒙独自一人的调查也在抓紧时间进行,我们还要继续停留在2011年的毕方岛上,来看看刑警进入凶杀现场后续发生的事情。

厨房里腐烂的头颅没有办法辨认其身份,谢云蒙必须要找到身体才行,他在厨房里徘徊着,每一处地方都不放过,不是寻找表面上藏人的地方,而是在寻找地下通道的入口。

他听老诺说过,厨房和卫生间里面有通道可以通往湖底的废弃物储存箱,犯罪嫌疑人如果真的想要隐藏尸体,就绝不可能藏在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也许早就扔到了湖底。

放眼看去,灶台在这个厨房的正中间,刑警先生站在后面小仓库的门口,面对着厨房大门,左手边是灶台,右手边就是大水缸,谢云蒙一手撑在水缸边缘,水缸上的木头盖子被他顶开了一条缝隙。

第一次看到厨房仓库里头颅的时候,谢云蒙并没有在意水缸,现在,他的注意力渐渐集中在了大水缸上面,从盖子缝隙中看到,里面隐隐约约有黑色的东西,照理说,用来洗菜煮饭的水应该很清澈才对,所以这黑色的阴影吸引了谢云蒙的注意力。

手慢慢掀开水缸的盖子,一点一点的,谢云蒙逐渐看到里面的景象,他的眼眸也越睁越大,好像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正在眼前展现……

很快,水缸盖子就被扔在了地上,谢云蒙也同时看清楚里面的情景了,不是他想象中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换一个角度来看,确实也可以用阴森恐怖来形容。

水缸底部有一大片黑色的阴影,正因为水面清澈透底,所以才能看的很清晰,阴影所展现出来的,正是谢云蒙在寻找的地下通道,也就是说,这口水缸的底是透明的!

谢云蒙试着把手伸下去,可是整条手臂没到肩膀的位置,手指尖还是没有碰触到水底,他只能凑近水面仔细观察,在波纹变小的水面上,隐约可以判断出水缸底部也在跟着一起晃动,这真的很奇怪。

如果想要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搬开水缸,要么砸了水缸。选择第二种方案的话,会瞬间导致厨房和仓库的地面被冲刷一遍,这样就会破坏凶杀现场,所以,谢云蒙选择了第一种方案。

水缸本身非常沉重,再加上里面装满了水,最起码有两三百公斤那么重,直接搬起来是不可能的。谢云蒙双手用力将水缸往边上推,因为厨房地面潮湿,水缸本身又材质光滑,说以推动起来倒也并不是太费力。当然,这个‘不太费力’是针对谢云蒙来说的,换成别人的话,就很难说了。

很快,水缸下面的空间就暴露出来了,但这个时候,谢云蒙也发现自己不该推动水缸,因为他推动的只是底座上的部分,等于是推动了一个椭圆形,两头空缺的缸体。

水缸的底座牢牢镶嵌在地板上,就像是地下通道的盖子一样。可是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水缸底座与缸体一旦异位,所有的水一刹那之间漏出来,谢云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将厨房和仓库地面上的东西冲地七零八落,自己却无力阻止,他咬牙咒骂了一句:“该死的!”

刑警叉腰站在原地,心里责怪自己做事太鲁莽了,刚刚参加工作的他毕竟经验不足,恽夜遥也是,遇到这样的大案子,烦躁抱怨和出错,肯定是难以避免的,事情既然已经造成,他也只能全力弥补了。

厨房内的地面还不要紧,就是后面的仓库,地上血迹和脚印被冲去了大半,头颅因为水流冲刷换了一个位置,侧过来看着谢云蒙,那双眼珠翻进头盖骨里的瞳孔,像是在嘲笑刑警先生的无能一样,在那里似笑非笑看着谢云蒙。

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谢云蒙蹲下身体用手去掰水缸底座,手指碰触到的是冰冰凉凉的触感,原来所谓的底座根本就是一大块加厚玻璃,怪不得刚才推水缸那么顺利呢。但是谢云蒙同时也发现,失去了水面的掩护,玻璃下面好像在不停冒出白烟。

他俯下身凑近玻璃,眼前看到几条细小的裂缝,玻璃是拼接的,上面的水应该可以从拼缝中漏下去。摸了摸四周,没有可以把玻璃撬起来的地方,于是谢云蒙直起身体,顺手拿过案板上的切菜板,猛地砸了下去。

——

‘哗啦——’

旅店方向传来的好像玻璃碎裂的声音,所有人一下子都转头去看,老诺有些惴惴不安的问:“是不是小陶出什么事情了?”

“不会有事的,旅店里应该没有其他人了。”恽夜遥显得很安心。

可是,这一次边上的康宏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说:“我去厨房帮小陶的忙!”

“康伯伯,请你坐下,现在是在调查案件,你们谁也不能离开。”恽夜遥也站了起来。

康宏才不会听恽夜遥的呢,他从刚才就感觉着个演员先生一点也不关注他们的死活,可能只想要尽快逮住凶手,离开人工岛,也许,演员让小陶去厨房实际上是想要让她去当引出凶手的诱饵。

狠狠踢开椅子,康宏朝着旅店方向跑去,恽夜遥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想要阻止康宏的行为,他也不明白旅店里为什么会突然发出砸玻璃的声音。但他知道,现在谢云蒙应该已经到了旅店内部,陶阿姨即使有什么危险,谢云蒙也会帮助她的,康宏去了只会坏事。

老年工人猛地把恽夜遥的手甩开,大声问道:“你拉着我干什么?”

“康伯伯,请你稍安勿躁,我相信此刻的旅店里除了陶阿姨,不会再有其他人。”恽夜遥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然后话锋一转,阴沉下脸色说:“难道你知道凶手还在那边,想要过去帮助凶手吗?”

他这样说是迫不得已,但康宏却认为恽夜遥已经把他当犯罪嫌疑人了,老头瞬间涨红了脸,辩解道:“你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去帮助凶手?!我只是想要看看小陶是否安全,旅店里已经死了两个人,你可以保证一定是安全的吗?”

“我可以保证,因为凶手就在我们这些人之中!”恽夜遥斩钉截铁地说。

刹那,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恽夜遥的话无疑像是一枚重磅炸弹,在他们之间轰然炸响,就连激动的康宏也一时停在了原地,看着恽夜遥无言以对。

凶手就在他们之中?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同伴,居然会毫无预兆的杀人,到底为了什么?呆愣了一会儿之后,康宏不自觉看向老诺,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还有无声的询问。

恽夜遥一点也没有看漏,这个康宏一定知道些什么,他试探着问:“康伯伯,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请你告诉我,没关系的。”

“我是……啊不,我没有要说的,算了,我不想被你当成嫌疑人,旅店那边我不去了。”说完,康宏坐回了原位,不再吭声。

恽夜遥等待了一会儿,才慢慢坐下,他是害怕康宏再有什么突发行动。谢云蒙不在,他可没有力量控制岛上那些充满了蛮力的渔民。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36-537(上)(修改版)

第五百三十六章分头调查第三幕:突然出现的厨师和湖面上逃跑的人

砸碎玻璃的声音同样惊动了旅店里的陶阿姨,她进入旅店的时候,谢云蒙还没有到,一个人在厨房收拾完饭菜,把东西端到大厅柜台上面,陶阿姨就在那里等待着。

恽夜遥给她的是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让她在旅店里等谢云蒙。在码头附近的对话,赢得了恽夜遥的信任,至少此刻的陶阿姨是这样认为的,赢得信任就代表着她的行动可以比其他人自由得多。

中年妇女思考着,倾听着,可是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她渐渐开始有些担忧,右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一把小钥匙就拿在了手心里。

陶阿姨环顾四周,还是空无一人,于是她壮着胆子向旅店楼上走去,第四间房间里的尸体,到底是谁?陶阿姨只看过一眼,她一直很怀疑当时老诺的判断。

是的,老诺曾经把判断对她讲过,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讲的,刑警和演员还不知道。老诺认为那具尸体是康晨,后来康晨出现了,他被绑架的事情也许是老诺自己设下的局,那么老诺当时的判断就是在说谎喽?

‘老诺为什么要对我说谎?’陶阿姨一边走,一边想着。

刚走到楼梯中央,厨房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把陶阿姨吓了一大跳。

“谁呀!”

问话没有人回答,陶阿姨转身向厨房走去。

“是刑警先生吗?”

在走廊口,陶阿姨又喊了一声,这一回她听到了谢云蒙的声音,“是我,陶阿姨,你守在大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等一下我再跟你解释。”

“好的,谢警官,你小心一点,我就在这里不会走开的。”

没有再次回应,陶阿姨只听到厨房里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和跳跃的声音,她很熟悉这声音,立刻猜到了谢云蒙在干什么。

‘他应该是找到了通往地下的通道,下去了吧,是厨房那边还是卫生间那边?’

跟随着想法,陶阿姨看了看卫生间方向的屏风,好像没有动过,而且声音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所以她判断谢云蒙是进入了厨房的地下通道。

‘那里可进不去湖底,嗯…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一下呢?……算了,等他出来再说吧。’

就这样,中年妇女手把着东面柜台边缘,留在那里等待谢云蒙,她不时查看厨房方向,同时又时刻警惕着有人从大门进来,样子非常紧张,手里的小钥匙被她重新放回了口袋里。

——

我们把视线再回到谢云蒙那边,他打开水缸底座之后,看清楚了下面白烟的源头,是一大堆干冰,被堆放在了地下通道踏脚的地方,由于上面漏下去的水,正在不停融化并释放出二氧化碳。

谢云蒙赶紧捂住鼻子,然后把头探进地下通道入口处,想看看里面的情况。黑暗空间里,除了一口大箱子之外,就只剩下那些干冰了。谢云蒙弄不清楚,他们把干冰放在这个地方,让其融化,到底有什么用处?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大箱子开着,看不到里面的物品。为了弄清楚事实,刑警只能捂着鼻子跳下去。

没移动几步,他就看到箱子里居然蜷缩着一个人,这个人昏迷不醒,不知道在这里已经待了多久了。支架顶部向下的悬梯口已经被封闭了,如果干冰再融化一会儿,二氧化碳就会要了他的命。

谢云蒙顾不得许多,一口气抱起箱子里的人,将他送上了厨房地面,刑警本身身高有1米85以上,双手伸直可以够得到出入口外围,他先将人托上去,然后自己再爬出来。

等到双脚进入厨房地面,谢云蒙立刻找了很多抹布和纸箱子,将出口堵住,不让干冰的雾气再飘上来。这时他才有功夫仔细看救上来的人。

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细小的眼睛,眼泡有些肿,向极了两个打开一条缝的豆荚,脸型瘦削,颧骨突出,人也很瘦,头发乱糟糟的,像个流浪汉。

谢云蒙摸了一下他的鼻息,还有气,立刻开始做简单的救援工作,不多一会儿,来人就缓缓醒了过来,刑警转而开始检查他的全身,看有没有伤口,在他动作的时候,男人开口了。

“……你是谁?”

“我是个刑警,这里发生了凶杀案,你被人关在地下通道里,差点二氧化碳中毒死了。”

“呃啊!那么…是你救了我喽?”

“是,你先别动,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好。”

男人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也顾不上厨房地面潮湿,顺势就躺了下去,等到谢云蒙给他全部检查完毕,才在对方的搀扶下站起来,坐到了旁边的小矮凳上面。

谢云蒙蹲在他边上问:“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昏迷前的事情吗?”

“我……你让我想想。”停顿一会儿,男人继续说:“我叫言诺谷,是这里的厨师,我记得昏迷前和小桔吵了一架,然后被小康晨冲进来砸到头部,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康晨?”谢云蒙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词语,问道。

“?”

言诺谷不明白他问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看着谢云蒙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谢云蒙立刻重新问了一遍。

“康晨到底几岁了?”

“15岁。”

“嗯?15岁?你是不是记错了?”

这一回言诺谷是真的糊涂了,他明明没有记错的,脑子里清清楚楚记得那个15岁的少年冲进了厨房里,将他和康桔拉开,然后用菜板砸在了他的头上,还有鲜血散发出的铁锈味。

视线转向地面,言诺谷看到了掉在地上的菜板和一地的玻璃渣,就是没有鲜血,再摸摸自己的脑袋,手掌心也没有沾染到鲜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谢云蒙一直看着男人的动作,他也不明所以,这个叫言诺谷的人突然冒出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在刑警糊涂的时候,言诺谷再次开口了:

“厨房里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不是这样子的啊?小豆呢?小豆在我被袭击之前,离开厨房没有多久,你可以去问问他。”

“小豆是谁?”

“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言诺谷突然反问。

“我叫谢云蒙,是个刑警。”谢云蒙怕言诺谷记不得他刚才的话,把自己的身份又重复了一遍,但言诺谷的眼神更加迷茫了。

他说:“难道这里的凶杀案已经报警了,可老诺说要隐瞒下来的?谁报的警?”

“你……这样吧,你先整理一下思绪,再详细说给我听。”谢云蒙想要继续问言诺谷,但转念一想,觉得还是让他自己整理思绪为好。

言诺谷确实也在拼命让自己想明白某些事,他不断甩着脑袋,双手也不安分地在头发里乱抓。

许久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一个节点,或者是他终于理顺了思路,停下动作对谢云蒙说:“刑警先生,要不我就重头开始跟你说吧,你自己来判断状况,行吗?”

“好。”谢云蒙立刻搬了一把椅子坐到言诺谷旁边,集中精神倾听。

——

言诺谷的意外出现,似乎把话题引到了15年前的案发现场,也让谢云蒙有机会了解小豆和悦悦的故事。

他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15年之后呢?如果他真的是小晨当年在厨房里袭击的那个人,那他就一定知道真正的康桔有没有死,也可以揭穿现在这位康桔的真实身份了。

说到康桔,我们就要把视线转向湖水里面了,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人浮出水面,他就像过去的幽灵一样,一头乌发散乱在湖面上,挥动双手向湖中心一艘小船游去。

此刻这个人和小船都在人工岛的北面,也就是板房和仓库的背后,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没有人知道,只能肯定一点,谢云蒙游向旅店的时候,人和船还不在这里。

很快戴着氧气面罩的人就爬上了小船,他脱下面罩和身上的湿衣服,露出黝黑瘦削的上半身,然后穿上一件救生衣,划动船桨向着离开人工岛的方向划去。

很明显,这个人想要逃跑,如果此刻没有人阻止他的话,一切就都晚了。

风在小船周围刮起浪花,呼呼地吹拂着逃跑者的头发,潮湿让空气变得寒冷,逃跑者裹紧救生衣,拼命加快动作。

小船离人工岛越来越远,就在我们认为他快要消失的时候,突然,小船剧烈晃动起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抓着小船在往下拉,船上的人发出惊呼声,传到了人工岛上恽夜遥的耳朵里。

“是什么声音?有人在湖面上!”

恽夜遥立刻站起来,跑向板房与仓库之间看得到湖面的地方,还不忘关照其他人继续坐在那里,不要乱跑。

可是,湖面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人,只有一层层浪花,和无尽的虚空。恽夜遥犹豫着走回自己的座位,问边上的老诺:“你们刚才到底为什么帮助康桔逃跑?”

“我已经说过了,我和小桔没有帮助康桔逃跑,是他趁着我们出来的时间,自己逃跑的。”老诺显得有些着急。

康桔跳下湖面的时候,确实没有人在房间里,恽夜遥不能武断的认定就是老诺和小桔掩护了康桔,而且,那时正好彭宣被杀,时间点都凑在一起了。

感觉到事件的麻烦程度,恽夜遥不自觉叹了口气,他虽然给谢云蒙出了主意,但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毕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演员还没有成功的经验。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演员说:“不管怎么样,康桔现在如果出现人工岛上,肯定会被我们发现,所以他只能一直躲在湖底,晚上风浪越来越大了,康桔的行为很危险。”

“他会不会绕到码头那边去划船?”老诺分析着,其他人都不太敢说话,生怕自己说错了,当然,里面要排除到那个一脸严肃的老头康宏。

老诺的话,让康宏和小桔的目光看向人工岛西南面,那里是码头的区域,但因为高低差别,在他们的位置很难看到船停泊的地方。

恽夜遥问:“如果他想要去划船的话,应该会有马达声的吧?”

“不一定。”老诺回应他:“这些船也可以人工划动,一开始我见到你们的时候,不是用手划船的吗?”

“对啊,那也就是说他划船逃跑我们听不到声音喽?”

“也不尽然如此,解开锁船的锁链,还有用浆划船都会有一定的声音,至少我们这些老船工可以听得到。”

恽夜遥不再说话了,那些人可以判断出来的事情,他不一定可以,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换一句话说,即使有人听到康桔在划船,不告诉他,他也拿那个人毫无办法。

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重,恽夜遥不自觉开始期待谢云蒙的回归,但他已经答应刑警先生,会好好关照这里的,所以他不能临阵退缩。演员定了定神,灰色脑细胞中努力思考着下一步要怎么做。

他现在不能因为任何原因离开眼前的这些人,一来,是要保证其中的无辜者不至于再发生什么突发状况。二来,也是要看住某些有可能是凶手或者帮凶的人,让他们不能破坏谢云蒙的行动,给刑警先生使诈。

所以先不管康桔,假设康桔真的逃跑了,事后警方到达人工岛,进行大规模调查的时候,一定会立刻对康桔进行通缉,他只要活着,被捉拿归案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即使事件调查出来康桔不是杀人者,警方也会派人寻找他的踪迹,搞清楚他非要逃跑的原因。

但恽夜遥担心的是,康桔没有逃跑,而是被某个人指使去干什么事情,那就麻烦了,不仅康桔会不会死亡他无法猜测。而且这件事会不会造成小蒙的困扰,更不是他可以预知的。

‘希望他不是一个被摆布的棋子,真的是想要逃走吧。’恽夜遥想着,眼神没有离开老诺的脸庞。

人工岛的管理者好像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不再就康桔的问题发表意见,而是问恽夜遥:“过去的事情还要再讲下去吗?”

“当然要,你继续吧。”恽夜遥回答。

——

恽夜遥没有看见的是,湖面上确实有一个人和一艘船被什么人拖进了湖底,挣扎的时间很短,说明把他们拖下水的人水性很好,而且力气很大。

当老诺开始讲述50年前接下来的故事,厨房里的言诺谷也开始了他的讲述,他直接就说起了那个病弱的青年,和青年身边的19岁小姑娘。

第五百三十七章厨房里的讲述(上)

“就在两天前的夜晚,老诺从湖面上带回了一个差点溺死的少年,这个少年就是小豆,当时我们都在外面工作,所以没有太注意旅店里的情况,后来,老诺接连出航了好几次,我很奇怪,他到底去干什么,老诺的解释是他去找少年的同伴。”

“你等等,”谢云蒙见缝插针问道:“老诺多少岁了?”

“具体我不记得,反正五十多岁吧,也许只是五十岁出头一点点。”言诺谷的回答含糊不清,不过以此可以判断,他说的老诺要么就不是现在的老诺,要么就是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说的是过去的事情。

谢云蒙的判断倾向于言诺谷失去了记忆,确实,言诺谷的样子看上去挺像是一个失忆者。

言诺谷接着说:“后来,听说那个小姑娘被老诺找到了,就在出航第三次的时候。她叫悦悦,是个很有活力的小姑娘,一上岛就叫嚷着要帮着大家干活。”

“为什么是听说?”

“因为他们上岛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前天晚上很奇怪,所有人聚在舞台前面等到半夜,都没有看到表演的人过来,最后,大家只能在后台铺上地铺,将就了一夜,昨天凌晨才拆了舞台,恢复成房子的模样。”

“小豆和悦悦也没有出来帮忙,我也没看到,我是第一批去睡觉的人,老诺跟着其他人折腾到后半夜才睡觉。我在昨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才见到小豆,当时我正想要去厨房炒菜,在旅店楼上第一间房间门口看到了小豆,他在同叶阿姨讲话。”

“叶阿姨是谁?”

“是我们岛上唯一的画工,专门负责画重明灯伞。”

“重明灯伞不是康桔画的吗?”

“不是,康桔只是在跟叶阿姨学画,其实大部分时间还是和普通工人一起工作,做些组装伞骨的事情。”

“叶阿姨也住在板房那边?”

“不,他住在这里楼上第四间房间?”

言诺谷的话让谢云蒙立刻想起了楼上第四间房间里的病人,老诺到现在还没有真正介绍过这个病人,只是提到过一次。现在看来,第四间房间里的病人也许藏着什么秘密也说不一定。

“还有,这里有两个厨师吧?”谢云蒙问。

言诺谷露出了很惊讶的神情,回答说:“没有啊!这里就我一个厨师……哦…我明白了,应该是在干掉我之后,他们又找了一个人代替我,为了保护康晨,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找个中年人呢?”

言诺谷不明白的问题,谢云蒙大致可以想明白,因为这个代替他的人经过了许多年,自然就变成一个中年人了。

忽略掉言诺谷的问题,谢云蒙继续问:“接下来怎么样了?”

“啊?哦,接下来我就和小豆打了招呼,开始讲我那些记忆中的故事,我平时不善言谈,只是喜欢同陌生人将过去的事情,小豆似乎对我说的事情很感兴趣,讲完之后还追着我问下次什么时候再跟他继续说。”

“当时我赶着要去厨房,就没有回应他。在进厨房之前,我还看到了悦悦,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比我们岛上的女人漂亮多了,除了康桔之外。”

“康桔是个女人吗?”

“是啊,一直都是,只是她的身份老诺和康宏都不愿意我们多说。”

“跟我详细说说康宏和康桔吧。”

“好,不过我只能说我知道的部分,而且不一定正确,因为我知道的都是听老诺和康宏说的,他们有没有对我说谎就判断不出来了。”

“没关系,说吧。”

“康桔是康宏的女儿,对了,康宏和老诺年龄差不多。”为了防止谢云蒙再多问一个关于年龄的问题,言诺谷顺口补充了一句。他继续说:“他们两个人从建岛开始就在这里了,康宏应该也是过去的渔民,老诺并不待见这父女两个,要不是康桔有画画的天赋,估计老诺早就找理由把他们赶出去了。”

“康宏总是做最累最脏的工作,从没有怨言,用他的话来说,是为了不至于失去养家糊口的工作,所以才忍气吞声留在岛上。康桔有一条瘸腿,不是不能走路,是膝盖好像受过伤,不能弯曲,走路的时候像拖着条拐杖一样。”

“康宏只会捕鱼,而康桔又是个瘸子,他们到城里大概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吧,所以我想,关于留在岛上的理由,康宏说的应该是实话。”

“也许吧,接着说。”

“嗯,我来说说康桔吧,她很漂亮,但身材不怎么好,我不是指肥胖,而是说她向个男人一样……反正你明白就好,还有她的嗓音很沙哑,再加上在人工岛经常干粗活,所以有些人会认为她是个长得比较秀气的男人。”

“她也从来不辩解,康晨和她的感情很好,小康晨总是信誓旦旦的对大家说,总有一天他要带着康桔到城里去,和康桔结婚,反正15岁康晨比任何人都爱康桔就是了。”

“昨天中午,还发生了一件事情,也是有关于康晨和康桔的。”言诺谷回忆着说:“我进入厨房不久之后,康晨不知道为什么,气冲冲进入了旅店,直接上楼找悦悦的麻烦,甚至还想要打小姑娘,叶阿姨当时和悦悦在一起。”

“她想要拦着,但却被康晨打倒在地,右手两根手指骨折,当时我们大家都吓得不敢说话,因为叶阿姨的手可是我们人工岛的宝贝,没有她,重明灯伞根本卖不出去。”

“叶阿姨受伤之后,康晨才清醒一点,回到了楼下,可他还是不依不饶盯着悦悦,要小姑娘向他道歉,后来康桔也去劝架,康晨根本不听她的,把她给气跑了。”

谢云蒙问:“康晨找悦悦麻烦的原因是什么?”

“好像是悦悦和康桔拉手了,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他就为两个女人拉手生这么大气?”

“嗯,是的。”

“真的没有别的原因?”

“昨天我也没太注意听,因为不想要趟浑水,所以跟着其他阿姨回厨房了,这种事一般都是老诺最后解决的,我们过分参与的话,容易引火烧身,毕竟谁也不想丢了饭碗。”

“这座人工岛上的人全部都听老诺一个人的话吗?”

“是啊,这里的财产也都是他一个人在管理,我们不过是打工的而已。所以后半段到底发生里的什么,我没有具体了解。只听说老诺让康晨留下来照顾叶阿姨,暂时不能离开人工岛。”

“康晨要离开吗?”

“是的,他的哥嫂希望他到城里去帮忙,而且康晨已经15岁了,就算不上学,也应该去好好学一门其他的手艺,要不然以后就真的要和我们一样,只能靠人工岛存活了。”

“但是老诺让康晨留下来也没有多大用处,难道让他照顾受伤的女人吗?岛上不是还有其他阿姨可以帮忙吗?”谢云蒙问。

言诺谷回答说:“你别小看了15岁的康晨,他虽然没有正规上过学,却从小就跟老诺学着给岛上的人治疗外伤,是个很棒的业余外科医生。你要知道捕鱼这个行当很容易受伤的。”

‘怪不得呢。’谢云蒙想起了他在办案的时候,听康晨哥哥嫂子说过,他们家小弟对治疗外伤很有一套,比社区里的医生还管用。‘看来过去的康晨和现在的康晨应该是同一个人,他的身份不会有错了。’

谢云蒙思考的时候,言诺谷也在继续往下说:“虽然康晨和老诺吵了一架,还连累了叶阿姨,但昨天午饭之前,我们这里还算是平静的,但午饭之后就不一样了,那才是真正恐怖的开始。”

“我不知道老诺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但我却在大家吃饭的时候发现了厨房水缸里的尸体,就是旁边这口水缸。当时我没有声张,把水缸盖了起来,主要是怕引浑乱,还有一个原因,我这个人比较胆小,不想成为尸体的目击者,被大家问东问西,最好饭后阿姨收拾厨房的时候,让她们去发现。”

“午饭过后,康晨到旅店里帮叶阿姨疗伤,小豆让悦悦跟去帮忙,自己则跟我一起去厨房里收拾,其实那个时候我心里一直是惴惴不安的,因为已经有阿姨进入厨房了,我不清楚她们有没有发现水缸里的尸体。”

“所以小豆进入厨房之后,我稍微观察了一下情况,就开溜了,小豆还以为我偷懒,把责任甩给他呢,其实我是去找老诺,想要聊一聊尸体的问题。”

“就在那段时间里,旅店里再次发生了很严重的问题。”言诺谷说到这里,弯下腰去,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他手捂着头部,仿佛那里很痛,其实在谢云蒙看来,他的头上根本没有什么伤口。

为了进一步确认,谢云蒙掰开言诺谷的手,在头发里面,头皮上有一道淡淡的伤口,谢云蒙问:“这是当时受的伤吗?”

“嗯?”言诺谷不明所以,用另一只手又摸了摸头顶,说:“伤口怎么没有了?”

“因为你记忆中的事情不是在昨天,而是在十年前。”

谢云蒙语出惊人,言诺谷刹那向木雕一样愣在原地,他张开的嘴巴怎么也合不拢,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谢云蒙继续说:“现在的康晨已经二十五岁了,而且你说事情与现在也对不上号,所以我只能认为,你失去了中间十年的记忆,而且一直被当年的凶手关在人工岛上,知道现在出事,他们想要杀人灭口,才无意中被我救出来。”

言诺谷保持着震惊的状态听谢云蒙说话,一动不动,谢云蒙站起身来,拉开水缸底堵塞的东西,看了看下面的干冰,烟雾还是很多,所以他暂时不能下去探查。

刑警回头对言诺谷说:“你先跟我出去吧,外面大厅里有一个阿姨,让他暂时照顾你,我还要在厨房里仔细检查一遍,你们两个在外面不要乱跑,有什么情况就大声叫我,来吧。”

说完,谢云蒙扶起言诺谷朝着厨房外面走去。

“至于过去凶杀案的情况,你等一下到了板房那边,再跟我说,我还有一个助手在那里等着,你最好刚才告诉我的事情也跟他复述一遍。”

“我……我明白了。”言诺谷的声音听上去很沮丧,谢云蒙的话估计他一时半会儿根本消化不了。

但是谢云蒙话语中有一点错误了,也许他和言诺谷都没有发现,那就是言诺谷说的事情实际上发生在15年前,而不是10年前,所以关于康晨身份的问题,我们还不能下定论。

——

女人默默等待着,终于看到了她熟悉的人走出那个封闭的空间,心里松了一口气。之所以同意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助这个人。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才刚刚开始,过去的恩怨,那被背叛的耻辱,女人绝对不会忘记,他们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报仇,将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和杀人凶手一起埋葬。

可是,现在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说女人一点也不担忧,那也是不可能的,会不会除了他们之外,这座岛上还有其他隐藏的人物呢?还是说很多年过去了,有些人的想法也改变了呢?

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女人无法掩饰心中的疑惑,索性她就把这种疑惑全部表露在脸上,反正面前的人也希望她能有这样的反应。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37(下)-538(修改版)

第五百三十七章下

“他是谁?”陶阿姨不明所以的问道,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言诺谷这个人。

谢云蒙说:“你先别管他是谁,照顾一下他,我还得回厨房里去。”

“可是太久不出去,外面人会不会怀疑我啊!”

“没事的,小遥会应付一切,你放心吧。”

“哦。”

陶阿姨应答一声,战战兢兢的伸手搀扶起言诺谷,还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言诺谷此时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惊吓,蜷缩着,像个小老头一样。

谢云蒙回进厨房里去的时候问了一句:“你还记得自己多大年纪了吗?”

言诺谷停顿了一分多钟,才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我应该是二十多岁吧。”同时边上的陶阿姨因为他的话露出一脸不可思议。

——

15年前的人工岛

与小豆半夜的会面,让悦悦很难过,她坐在窗前很久很久都没有挪动身体,就好像50年前那个槐树林中的小姑娘一样,盯着外面的景物看。只不过小姑娘看到的是一棵老槐树,而悦悦看到的是满眼翻涌的浪花。

心中不知道该如何决定,身边也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悦悦在不断胡思乱想中,渐渐沉睡过去,窗户依然打开着,湖面上的风吹乱女孩的头发,也吹乱了她的梦境。

房间外面此刻悄无声息,一道黑影从外面潜进来,他小心关好旅店大门,然后用什么东西擦了擦手,扔进垃圾桶里,向二楼走去,停在了从东向西数第五间客房门口。

在客房里,一个湿淋淋的年轻男人爬进了窗户,少年康晨此刻正依靠在房门背后等着他,从康晨的表情我们可以猜到,他已经从刚才烦恼的情绪中摆脱出来了。

康晨问:“小桔,她同意了吗?”

“还不知道,但我相信她会留下来,因为她爱着小豆。”

“你可不能这样自信,悦悦知道这里发生了杀人案,如果她报警的话,人工岛就维持不下去了。而且,老诺也会崩溃。”

刚刚站稳脚步的男人听到小晨的话,停顿了一下,朝门口走去,嘴里反问:“你不是最讨厌老诺吗?为什么现在又要为他着想?”

“因为现在不一样了,我刚刚见过老诺。”

说着,康晨顺手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瘦削黝黑的老头,他穿着老诺的衣服,个头也与老诺差不多。

“小桔,从今以后,你不要再乱跑了,跟着我就行,现在我们去厨房里把烂摊子收拾干净。”

“你……”男人仔细观察着门口的老头,片刻之后才回答说:“好吧,我听你的,小晨要按照原计划离开人工岛吗?”

“明天就离开。”

“可是悦悦以后怎么办,还有小豆的事情你们怎么解释,那个目击到尸体的阿姨呢?”

“我们会安排好的,你先跟我去厨房吧,小叶那里暂时不要有人去打扰,我等一下自己去给她疗伤。”

话语就到这里为止了,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男人跟着老诺下楼走进了厨房,而康晨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关上了房门,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一切都要等第二天早上才能知道具体情况了,今天的舞台也没法搭建,估计老诺找了个理由让工人们休息去了,反正旅店里不该存在的人一个也不在。

大部分看到尸体的人,都在等着天亮起来,只有一个人不希望天亮,这个人此刻正抱着自己不明生死的同伴,朝人工岛西南面游去。

第五百三十八章从大湖离开的落难者和案件询问

15年前发生凶杀案之后的夜晚

在大湖里游泳的人已经精疲力竭了,但他不能放开同伴,更不能泄气,头上的伤口很痛,心更痛。他本想要无条件付出的,为了心中所爱,他愿意失去生命,保护别人的平安。

可惜,那个人并不领情,甚至要杀了他!他气量再大,也不可能是圣人,总会有底线被突破的那一刻,而对于正在游泳的男人来说,摔下大湖的那一刻,便是底线突破的那一刻,他不想再做一个好人了,一刻也不想。

虽然无法揣测怀中人醒来之后的想法,但现在他不会失去希望,等到救活怀中人,他一定会全力以赴挑起一份和自己相同的仇恨,最好的结果是,两个人能共同进退。就算不行,他也不会再让出到手的人了。

‘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了,船就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虚空中传来马达轰鸣的声音,人工岛西面码头上,一艘渔船毫无预警就离开了港湾,朝着大湖南面飞驰而去,板房里的工人好像都睡熟了,一个也没有出来观望。

——

旅店厨房里,正在忙绿的老诺和年轻男人隐约听到外面的声音,老诺直起腰看思考了一会儿,并没有想要出去看,而是问年轻男人:“你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年轻男人反问。

老诺也没有回答,又说了一句:“今后可能会很辛苦,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没问题的,快干活吧。”

“还有烟少抽一点。”

“嗯。”

“明天你负责做早饭吧,顺便给小姑娘送点粥过去,看看她的情况。”

“嗯。”

“小姑娘房间里的窗户关上了吗?”

“没有。”

“还不快去看看!”

“我这就去。”

对话完毕,年轻男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厨房外面,老诺则继续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地方,他弯腰驼背的样子看上去似乎老了好几岁。

——

男人轻手轻脚潜入悦悦的房间,小姑娘居然趴在窗台上睡着了,他走过去抱起小姑娘的身体,将人放到床上,然后慢慢关上窗户,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

那扇木制百叶窗太大了,男人心里在猜测,到底是谁想出要装这样的大窗户呢?太不方便了。

不过,他没有心情就这个问题多想,关好窗户之后,又给悦悦床头放了一件连衣裙,然后附身亲吻一下小姑娘的额头,离开了房间。

那件连衣裙上有白色和蓝色的丝带,应该很漂亮,也许明天,悦悦穿上之后,就会忘了所有的烦恼,安心和小豆生活在这里了。

——

2011年,人工岛西面

板房大门前,老诺在继续讲着50年前的故事,诺诺的结局已经大致呈现在恽夜遥面前。但是从那些故事里,恽夜遥无论如何都找不出与现在凶杀案相关的线索。

等老诺停下喘息的时候,恽夜遥问其他人:“你们之中还有知道50年前情况的人吗?”

“过去的渔民除了我之外,都已经不在了,他们是后来才上岛的,是我和父亲招募来的工人,你只要对一下年龄就知道了,除了我和康宏,没有一个人超过50岁。”

“可是这座岛建成之后,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吧,后来呢,大家生活得怎么样?有没有再次发生变故?你们收到小叶母亲的信之后,有没有联络警方对大湖底进行搜索?具体鱼虾死亡的原因探究出来了吗?”

恽夜遥一口气问出问题,老诺只是摇头,他说自己并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因为当时还年轻,大部分事情都是父亲处理的,后来等他掌管了人工岛,所有事情都平息了。

至于湖底的异常,警察在处理完小叶母亲的自杀案件之后,没有对湖底深入探究,当时大家都很害怕这件事会波及到刚刚建成的人工岛,因此都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也没有去询问。

凶杀案的调查到这里似乎遇到了瓶颈,恽夜遥只能期待谢云蒙能从旅店那里得到更多线索。

他说:“那么接下来,请你们挨个说说自己从昨晚到现在都做了些什么。两位阿姨、李伯伯和小桔可以跳过,因为刚才在板房里已经询问过了。”

在其他人回答恽夜遥之前,我们有必要来说一说他们的位置排列。

刚才说到,恽夜遥坐在大桌子最西面,他右手边(桌子南面,背对码头方向)依次是老诺、小桔、水源、宇翔和言彤。左手边(桌子北面,背对着板房大门)依次坐着康宏、两个阿姨、还有剩下的工人。

整张大桌坐得满满当当,恽夜遥左手边,就在康宏的前面还空着一个位置,应该是留给谢云蒙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宇翔和言彤以及后面的工人几乎没有发过言,大家都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在听取调查者的意见,

恽夜遥说:“就从康伯伯开始,请吧。”

“我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一直在仓库里忙着,很多工人都看到我了,不信你可以问后面的人。”康宏的语气依然很粗暴,他一指后面那些工人,没好气的说。

“你不会从昨晚到现在都在仓库里吧?康伯伯,我只是想知道大家的行踪,并没有把你们当做犯罪嫌疑人,所以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老头我记性不好了!”

康宏露出一副随便你怎样的表情,对面的老诺看不下去了,说:“康老头,你要耍倔脾气也不要挑这个时候,不想引人怀疑,就好好回答问题!”

老诺的话似乎对康宏有些用处,只见倔老头撇了撇嘴,朝恽夜遥瞟了一眼,开口说:“好吧,摊上这种事也真是倒霉!我昨晚搭好舞台之后就缩到旅店前面的仓库里去打盹了。”

“一直到表演完才被小桔叫出来,小桔,给我证明一下。”

“哦,是的,康伯伯说的没错。”

恽夜遥问小桔:“你确定康伯伯一直在仓库里睡觉?”

“嗯……”小桔想了想回答说:“应该是的,康伯伯去睡觉之前,关照我表演结束后要叫醒他,而且表演开始之后,我一直坐在舞台的边缘,心不在焉看着旅馆方向,没有看到有谁从仓库里出来。”

“我知道了,康伯伯,请你继续说下去吧。”

“哼!”

康宏轻哼了一声,大概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老诺听到他鼻孔出气,对他白了一眼,这老头的性子,这么多年来一直让人讨厌,老诺从来就不待见他,甚至打算找机会把他赶出人工岛。

康宏说:“忙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已经半夜1点多钟了,我当然是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觉,起床是第二天早晨5:10,当时已经有很多人起来了,一直到午休,都没有独处过,所以这段时间你们也不必要怀疑,大家都可以互相作证的。”

“那么午饭之后呢?”恽夜遥问。

康宏突然提高了嗓门说:“午饭之后不就是被你们逮到这里来接受调查了吗?还用得着问吗?真是的!”

恽夜遥也是很无奈,看上去这老头根本不愿多说一句话,所以他面向水源说:“接下来是你。”

水源的态度要比康宏好的多了,他马上接口说:“我昨晚和康伯伯的情况差不多,只是我没有去睡觉,一直坐在那里等着表演结束。不过,午夜时分,舞台还没有拆卸下来之前,我倒是看到了一点奇怪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们刚刚送走聋哑歌舞团的演员,我想去后台拿点吃的,结果发现已经有人进去了,这个人我没有看清楚,因为后台的东西照理来说,我们是不可以去拿的,那些都是给歌舞团的演员准备的,被老诺看到他会生气。”

说到这里,水源用手挠挠后脑勺,朝老诺看了一眼,才继续下去,“所以我没有走进后台,只是在幕布挡住的地方观察,我感觉进入后台的人似乎身体很不舒服,一直在那边咳嗽,嗯,我确定他是个男人,因为咳嗽的声音很低沉。”

“他用手撑在箱子上面,一手捂着腹部,背对着我。我等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看那个男人一直不走,于是就放弃了,偷偷溜到箱子那边,想去翻翻看有没有阿姨们留下的零食。”

“当时有人注意到你吗?”恽夜遥问。

“不清楚,当时大家都聚在舞台前面,肯定有人无意之中看到我的吧,不过会不会记得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的箱子的位置是在哪里?”

“就在观众座椅的后面啊,每次把板房改成舞台的时候,我们都会把小东西集中起来,装几口大箱子,堆在观众席的后面,这样是为了与演员们的东西区分开来,省得到时候他们拿错。”

“不过我没有从箱子里拿到任何吃的东西,因为康晨躺在上面睡着了,他身体底下还垫着一件披风。”

“后来呢?”

“后来我就又回到了舞台附近,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我跟着大家一起忙完所有的活,然后去睡觉,第二天早上的情况也是一样,小晨和小桔吵架的时候,我也在板房里睡觉,一直到中午才出来。”

“大家都知道,我是个比较爱看书的人,平时常会拜托出航的人从外面帮我买书回来,不干活的时候,也很少走出房间,所以昨天午饭之前,我基本上没有离开过板房附近。”

“你的房间是在哪一间?”

水源用手指了一下板房楼上西面的某一间房间,说:“就是那间,在小桔房间的隔壁,我时常可以听到小桔在里面画画的声音,他也很少出门呢。”

“你指的应该是男的康桔吧?”

“是啊,这边这位小桔小姐可是活跃的很呢,她才不会长时间待在房间里闷不吭声。”水源随即又指了指他旁边的女性康桔,道出两个人的区别。

接下来,被询问的人是宇翔,他就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本身就不是岛上常聘的工人,断断续续来这里,遇到这种事已经很倒霉了,现在还要接受盘问,宇翔的脸色一直都很差。

恽夜遥并着急,询问的速度也很慢,从这些人口中,得到的答案大致都差不多,也不会给凶杀案带来多少线索,就算刚才水源说的在后台的人,也有可能是同他一样的工人,进去想找些吃的,根本不能算是一条有用的线索。

不过下一个人,倒是说出了一些他意想不到的话语,这个人就是言彤,她就坐在宇翔的后面。

言彤说:“恽先生,我能挑重点说吗?那些重复的事情反正大家都差不多,就不用再复述了吧?”

“可以。”恽夜遥不置可否,示意言彤说下去。

“昨天晚上,我也看到了舞台后面,不过我看到的和水源看到的有些不同。我没看到什么咳嗽的人,而是看到了一男一女正在交谈,他们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也没有看到正面,但是从身形轮廓来看,应该是两个年轻人。”

“因为女人用不着干重体力活,所以我当时闲的无聊,就靠在舞台边缘打瞌睡,那对年轻男女在后台谈了很久,大概多长时间我估摸不出来,只记得迷迷糊糊被惊醒的时候,看到他们从后台另一头跳了出去,而且并没有绕到前面来,可能是沿着仓库后面离开了。”

恽夜遥记得仓库和板房后面应该紧挨着湖面,并没有通道,于是他问了一句:“仓库后面有走道吗?”

言彤说:“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没有,不过后面有一条狭长的边缘,只要小心一点,一个人在上面走动,完全没问题。我们这里的工人在搭建板房的时候,偶尔也会利用到那里。”

老诺在边上接口说:“小彤说的没错,那条边缘确实可以走人。”

听着两个人的话语,恽夜遥想:‘看来小蒙没有游泳到旅店去,肯定利用了那里走过去的,这样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想归想,问题还是要继续提出来,恽夜遥问:“你看到的人既然是从后面离开的,舞台又还没有重新搭建成板房,那他们应该就是去了旅馆方向,当时旅馆大厅里有人吗?”

“除了你那位刑警先生,剩下的就是我和小陶。”回答的人是老诺。

“小蒙?小蒙呆在旅馆大厅里干什么?”恽夜遥问。他记得谢云蒙送他回房之后,应该是到外面去帮忙的,怎么会留在旅馆里呢?

老诺解释说:“我晚上一般留在旅馆里算账,不会出去工作,小陶会帮我的忙,刑警先生从你们房间里出来之后,说要去帮忙,我们觉得不好意思,就拉着他说了一会儿话,后来等刑警先生出去的时候,工人们的活已经干完了。”

“这段时间里,我没有发现有任何人进入旅店,大门和窗户也都是锁住的,所以我想,小彤看到的那两个人应该不是朝旅店方向过来的。”

“那就只能是躲进仓库里了。”恽夜遥说。

确实,如果是别的时间,那两个人还有可能躲进板房的某一间房间里,但偏偏是在表演刚刚结束的半夜时分,除了旅店之外,他们就只可能躲进某一间仓库里了。

但老诺依然持反对态度,他说:“仓库的窗户和大门都是敞开式的,里面又堆满了鱼虾,两个人半夜到那里去干什么?也不能睡觉啊!”

“也许他们潜入了仓库,然后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溜出来混进人群了呢?”言彤提出自己的观点,听上去倒是有几分可能性。

于是恽夜遥问其他人:“那时候有没有谁看到有人从仓库里出来?”

没有人朝他点头,大家都纷纷表示自己没看到,甚至连躲在仓库里睡觉的康宏,什么时候进去的?什么时候出来的?也只有小桔一个人知道。

“言小姐,你会不会看错了?那两个人其实还在后台,等你走后,他们才走出来的?”恽夜遥只能继续问言彤。

言彤努力思考着当时的情景,觉得自己确实是没有看错,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用肯定的语气回答恽夜遥,而是说:“我不能确定,当时后台太黑了,也许他们藏进了某个角落也说不一定。”

接下来,言彤就自然而然讲到了第二天早晨发生的事情,在午饭之前的时间里,她同样也遇到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39章(修改版)

第五百三十九章

言彤继续说;“第二天早晨,就是在小晨和小桔吵架之后,我起床推开窗户想要透透气,结果却发现好像有人在湖里游泳。”

“那个时候其实时间已经不早了,大概是十点多钟的时候,我在老诺发生异常之前,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板房,最重要的原因是早上没什么工作可做。”

“你看清楚在湖里游泳的是谁了吗?”恽夜遥问。

“没有。”言彤摇了摇头,说:“他距离我很远,只有一个头颅露出在湖面上,我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在我们人工岛上,偶尔确实会有水性好的人到湖里去游泳,这并不是奇怪的事情,但奇怪的是他的行为。”

“没有工作的时候,我们游泳是绝不会潜水的,因为水底深处有很多水草,万一被缠住脚,很难挣脱的。但我看到的人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好像刚刚跳入水中,水花还没有平息,他就一个猛子扎入了湖底。我在窗边站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他再次浮上来。”

“他大概的位置在哪个地方?”

“嗯…我想想看……在靠近岛的最东面,应该离厨房下面的那个空心支架很近。”

言彤说完,老诺带着质疑开口:“我昨天一天都没有安排人到湖底去工作,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不可能看错的。”言彤立刻回应。

老诺还想要再辩论几句,恽夜遥打断他的话头说:“老诺,言彤,我们现在就假设,昨天早上十点多钟确实有一个人潜入了湖底,那么你们大致推测一下,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其他人也可以一起推测。”

恽夜遥的问话弄得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停顿了好一会儿,还是老诺开了口。

“恽先生,早上在旅店里的人你也都看到了,就那么几个,根本不可能去游泳,我和康老头都在仓库里,康晨和小桔十点多钟的时候还在吵架。如果要说有人下湖的话,那就只有板房里其他睡觉的工人了。”

老诺此话一出,坐在后面的工人们纷纷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下湖,声音杂乱纷扰,恽夜遥赶紧安慰大家:“你们不要惊慌,我并没有说过下湖的人就是凶手,只不过是想弄清楚他的目的而已,所以不管想到什么?你们都可以对我说出来,没关系的。”

他的话让一些人安静下来,浑身湿透的康晨看了一眼言彤,脸色有些难看。吵架其实是假的,当时他并不在板房里面,而是被老诺指派从仓库后面去了旅店。

会不会言彤看到的人是他呢?可他并没有潜水啊!言彤这样说又是什么意思呢?不明白女人的意图,也不能询问,康晨只能在心里揣度,目光时不时在言彤身上打转。

恽夜遥注意到康晨的异常,没有打草惊蛇,继续问老诺:“我们现在先不管身份,老诺,你推测一下,言彤看到的人潜下湖会做些什么?”

“这个……还真不好说。”老诺的样子显得有些犹豫,他一边思考着,一边说:“一般下水都是把废弃物扔到湖底垃圾箱里去,也有的是下去维修保养的,阿姨的话,只是在空心支架内部打扫卫生而已,并不会下到最底层。”

“湖底一般没什么事的话,不会有人下去,理由小彤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越是资深的渔民,做事就越是小心谨慎,不会随便胡来的。如果潜水者与凶杀案有关,那么他到湖底去也没什么用啊?”

“会不会是去扔尸体的头颅呢?”恽夜遥提出了一个可怕的问题,他说:“客房第四间房间里的那具尸体不是没有头颅吗?”

老诺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努力平复情绪,回答恽夜遥:“怎么可能?要把头颅扔到湖底下去干什么呢?再说就算要扔,也不可能扔在那个地方。那里底下的淤泥很深,头颅陷下去以后,就很难再被风浪冲走。”

“警方也会很容易找到,再说扔个头颅也不用潜水啊,直接绑个重物从客房窗户扔出去,也一样会沉到湖底。反正我觉得,这个人肯定不是去扔尸体头颅的。”老诺给自己的话作了一个总结。

恽夜遥继续问:“其他人呢?你们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没有人开口,大家都只是摇头,恽夜遥只好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问言彤:“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没有了。”言彤很干脆的回答他。

——

旅店大厅里面

陶阿姨面对着身形佝偻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张了张嘴又放弃了,向后倒退几步,倚靠在角落里观察谢云蒙带出来的人。

言诺谷也有些难以启齿,自己消失的记忆居然有十年,在这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生活过来的?当年的小晨和小桔又在哪里?想到小桔,言诺谷抬头看向了身边唯一的同伴。

中年妇女的肩膀宽阔,身材肥胖,双手粗糙,言诺谷想象不出她年轻时候的模样,只能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陶,陶瓷的陶,你叫我小陶就可以了。”陶阿姨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回答言诺谷。

“哦,我叫言诺谷,以前是这里的厨师。”

“不会吧?”陶阿姨显得很惊讶,她问:“言诺谷?我们的厨师可不长你这样,他就在外面呢,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接收到女人话语里传递过来的信息,言诺谷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要说自己是个活了十年的幽灵吗?

言诺谷不断环顾着周围,想着自己这十年来到底住在哪里?下一个问题应该要问些什么?

好半天,他才犹豫着问:“小陶,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常住,但是从来不出现在大家眼前的人?”

“……就只有上面那位喽。”陶阿姨向上看了一眼,目光所指的方向就是旅店第四间房间的大门,言诺谷跟着她的目光向上看去,耳边听着中年女人继续说:

“那里面住着一个病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反正一直由老诺和康晨在负责照顾,别人从不允许进入,你说的人会不会就是她?”

“你看到过她吗?”

“我不是说了吗?老诺从来不允许别人进入,我怎么可能看到过她的样子?”

“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个老妇人,据说50年前就住在这里了,和老诺是旧相识。”

“哦……”

言诺谷再次沉默下来,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低头擦了擦眼睛,才继续问:“她姓什么?”

“不知道。”

“那么这家旅店现在的厨师叫什么名字?”

“和你一样,叫言诺谷,所以我刚才就觉得非常震惊,言诺谷在这里服务了十几年了,我们和他也都是相识了很多年,厨师怎么可能会变成了你呢?”

“这个问题,我也搞不明白,不过,刑警先生应该会帮我调查清楚的!”言诺谷看向陶阿姨,说话的语气很肯定。

中年妇女低下头去,我们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但她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好像轻松了不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大多数时候是言诺谷在提出问题,而陶阿姨慢条斯理的回答着。

旅店厨房里

谢云蒙仔仔细细把厨房每一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其他的证据,他才打开地下通道的入口,跳了进去。干冰此刻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但烟雾囤积在里面,还是不能久留。

刑警先生稍微检查了一下,然后看准位置,几脚踹开里面拦住通道的隔板,朝下看去。

下面是深不见底的空心通道,垂直向下,一条绳梯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谢云蒙没有犹豫,沿着绳梯向下爬去。

来旅店之前,小遥跟他说了陶阿姨在码头上讲的事情,所以他认为这个中年妇女是可信的,何况现在其他人都被恽夜遥困的板房那边,他的行动不会受到阻碍,所以刑警先生根本就没有设防。

随着厨房里挂钟的滴答声,十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谢云蒙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应该已经到了湖底深处。

就在一片寂静之中,厨房门口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好像有人用手按住了电灯开关,刹那间,小小的空间里就变得一片漆黑。

紧接着,轻微的脚步声在厨房里响起,有一个人潜了进来,他目标明确的向摆放大水缸的位置走去,然后摩擦声代替了脚步声,一个沉重的东西被人移动了位置。

等到摩擦声停止,来人将一样什么东西扣在了地板上,用力按压,直到完全压紧,他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厨房,整个过程都处在一片漆黑之中,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现在,刑警先生还不知道自己头顶上发生了状况,如果他不能从地下出来,那么人工岛上的演员先生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不要说破案,就连性命也会堪忧。

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了,而我们却无能为力,只能期盼刑警先生能够突破困局,尽快回到演员先生身边,揭穿凶手的真面目。

——

视线回到15年前,夜晚,一切都显得平静祥和,悦悦睡得很熟,没有人去打扰她,她的一只手就搁在那件连衣裙上面,手心里握着蓝色和白色的飘带。

飘带垂下来的一头显得非常奇怪,并不像丝绸那样顺滑,而是微微向上翘起,翘起的上面还有一段不自然的弯曲,好像正在拱起背的毛毛虫一样。

没有人在意飘带的形状,视线从熟睡的少女身边离开,下楼,来到旅店东面柜台前面,有一个人正蜷缩在里面哭泣,他尽可能压抑着声音,肩膀剧烈颤抖,脸部深深的埋在双臂和膝盖之间,潮湿的头发垂落在手背上,看上去可怜极了。

这是一个男人,瘦削的身材看上去和小桔很像,但他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沙哑。没有人去安慰他,整个旅店周围,除了他这里听不到任何声音。

许久之后,哭泣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因为泪水,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印记,红白交错,还有一些深色的阴影,眼圈周围特别浓重。

环顾一圈周围之后,男人最后抹了一把眼泪,他站起来,朝着厨房里喊:“有人吗,李伯伯,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应他,男人随即向厨房里面走进去,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害怕的神色,有的只是焦急。等到快要接近厨房门口的时候,李伯伯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

“我在呢。”

就这么简单一句,瞬间让男人放松下来,他带着抱怨的口气问:“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说我在卫生间里能干什么?上个厕所都没得安分!喂!你刚才哭什么哭?”李伯伯问话的语气很犀利,带着不耐烦。

男人挠着脑袋,正想回话,对方却又接上了,“你那张脸最好少哭,这里可不会经常到城里去买那些女人用的小玩意,用完了我就只能给你白面粉了。”

他的话虽然是气话,但却并不夸张,男人只能说:“知道了,李伯伯,我会注意的。”

“对了,小晨呢?”老诺问道,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冲水的声音,然后是窸窸窣窣将什么东西盖上的声音,很轻,接着老诺就出现在男人面前。

“小晨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真不让人省心,你赶快回去睡觉吧,知道自己的房间在板房第几间吗?”

“从东向西数最后一间。”

“记性还不错,去吧,不过出门的时候不要拐进看到的第一间仓库,那里可没什么好东西,知道吗?”

“我知道了。”

对话结束之后,男人磨磨蹭蹭的向旅店外面走去,老诺在后面催了他几句,自己就回到了厨房里,里面大概还有什么工作没有完成吧。

‘哼,没什么好东西吗?这老头大概是想挑起我的好奇心吧!既然你说不要看,那我就不去看喽,谁知道你们干了什么坏事?我才不背锅呢!’

走到旅店门口,刚才的男人突然之间换了一副表情,变得阴沉、精明,如同一个正在盘算对策的谋划者。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管像护手霜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个圆形的小盒子,打开盒子,他把盒盖内侧对准自己的脸部,在脸上涂涂抹抹一阵子之后,重新把东西塞进口袋,才再次迈开脚步。

此时,借着月光,我们可以看到男人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黑眼圈也没有了,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反射着光泽,反正比刚才顺眼多了。

在路过老诺所说的第一间仓库的时候,他的眼梢不自觉朝里瞥了一眼,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男人没有久留,很快就走远了。

等到他消失在板房里面,老诺才慢悠悠走到旅店门口,对着仓库方向喊:“可以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康晨就出现在了仓库门口,他对老诺说:“那小子好像知道仓库里有异常,你告诉他的?”

“是我告诉他的,但我只是让他不要进入这里,没有说里面发生了什么?”

“干嘛这样警告?”康晨不太明白老诺的意思。

老诺走到他身边说:“晚饭前那小子一直在注意几个阿姨的行动,保不齐他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所以我故意警告他,如果他好奇心重,跑进仓库里去看,就可以证明他什么也不知道!”

“因为仓库早就被你收拾干净了,如果他知道些什么?就不会去仓库,谁都怕背黑锅不是吗?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大概十有八九已经猜到一些什么了,你可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康晨低头把玩着手指,漫不经心的回答老诺,弯起的嘴角就像是在冷笑一样。

过了几秒钟,康晨问:“你那边都弄好了吗?”

“都弄好了,你就睡觉吧,楼上的小姑娘我会看着她。”

“你最好悠着点,以后的事情可多着呢。”

康晨提醒了一句老诺,转身朝板房那边走去,他走的很快,也没有回头,老诺目送他离开之后,回到了旅店里面,随后旅店大门也被锁上了。

板房里面

门扉被推开了,一个黑影闪进了房间里面,早已等在那里的人立刻站起来,朝黑影迎了过去。

两个人没有说话,而是点起了一盏老式的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他们开始组装满桌子的零件,进来的黑影不断指导纠正着房间里的人做错的地方。

两个人就这样待了很久很久,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黑影才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藏进窗户底下的一个箱子里,然后将一些成品挂到窗户上面。

走之前他说:“组装的方法大致就这么些,我走以后,你先把它练熟,然后去找叶阿姨,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叶阿姨会教你怎么画画。”

等他离开之后,房间里的人并没有休息,而是继续举着油灯观察那些挂起来的成品,对比自己和黑影所做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不同?还不时朝房门口观望,似乎在倾听门外的声音。

旅店客房里

看似平静,却又暗潮汹涌的一晚,总算是过去了,悦悦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抬起手来想揉一揉眼睛,却突然之间发出一声痛呼,好像有什么东西刮痛了她的手。

目光看向右手,一条丝带紧紧勒在她的手掌上面,绕了好几圈,悦悦赶紧把丝带解开,嘴里抱怨着:“这东西怎么那么有韧性?勒得我好疼!”

“谁让你晚上睡相不好,把它缠在手上了?”门口响起了沙哑的声音,悦悦看到小桔向她走过来,立刻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两个人此刻的样子,就像是在城里的时候,悦悦打开小豆家的门,朝他走过去一样,此刻,小桔手里拎着装食物的小篮子,还有一个小布袋,那是悦悦的东西。

“是鱼!没有放过料酒的清蒸鱼!”

悦悦从床上一跃而起,帮着小桔从篮子里把盘子拿出来,还可爱的舔了舔手指,小桔看着她的样子问:“昨天晚上的事不难过了?”

“难过!可我不想放弃小豆,所以……”

“所以你希望改变他?还是希望陪着他?”

“唔……”悦悦往嘴里塞了一口鱼肚子上的肉,有些含糊的说:“我也不知道!先生活一段时间再说。”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这里也不能打电话通知他们。”

说到这里,悦悦突然抬头直视小桔的眼睛,仿佛时间定格了一般,好一会儿,她才问:“你会负责照顾我吗?”

“会!”

“那带我回家吧,这几天,跟我回家好好解释清楚,爸爸妈妈会理解的。”

“可要是他们不理解呢?”

“我不知道!”

还是同样的四个字,还是同样含糊的语气,但小桔脸上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默默看着悦悦把整条鱼一扫而光,然后说:“以后我每天都做鱼给你吃。”

“别忘了带一份给小豆。”

“好。”

小桔拉上悦悦的手,给她换上连衣裙,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出房门,老诺正好从楼下走上来,他笑容可掬的打招呼:“小桔,该干活了。”

楼上的两个人并排站在房门口,谁也搞不清楚老诺到底是在同哪一个打招呼,总之,听到他的话之后,两个人同时应了一声,朝旅店外面跑去……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40章(修改版)

第五百四十章

2011年,板房前面

小桔站起身来,对恽夜遥说:“恽先生,我想去方便一下。”说着,用手指了指码头方向,那里有一个简易厕所。

恽夜遥朝她点点头,说:“可以,你快去快回。”

正当小桔要离开的时候,陶阿姨提着一个大篮子从旅店里面走了出来,恽夜遥一眼就看到了她,赶紧离开桌子迎了上去,他是想在中年女人到板房这里之前,先问问她谢云蒙的情况。

就在与小桔擦肩而过的当口,恽夜遥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一把抓住年轻女人的手腕,将那只手上缠绕着的丝带拉到自己手中。

“你干什么?”小桔慌忙问道,但看到恽夜遥的眼神之后,就吓得不敢吭声了。

恽夜遥不是不会狠厉,而是他的性格不愿意如此,但他生气的时候除外,小桔手里的丝带上有血,而且还不止一处,都在那条蓝色丝带与裙摆相连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血从哪儿来的?”恽夜遥问她,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小桔瞬间吃痛,皱了皱眉头。

紧接着,恽夜遥的手就被康宏从后面拉住了,康宏阴沉着脸,说话的语气十分粗鲁。

“小子,放开她,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那好,我就听听看你怎么说。”恽夜遥也没有犹豫,马上松开了小桔的手,但他没有松开裙子上的丝带。

丝带与裙摆的连接处并不是十分牢固,早已出现了裂痕,但恽夜遥也不能用力扯,所以他回过头来问其他人:“你们谁有剪刀?”

这时陶阿姨已经走到了大桌子前面,她听到恽夜遥的问话,立刻回答:“我有,就在篮子里。”然后她从篮子里拿出了一把缝纫用的剪刀,递给恽夜遥。

小桔想要伸手去拿,没想到中年女人反应还挺快,手一缩,警惕的看着小桔。

恽夜遥也不多啰嗦,接过剪刀就直接将小桔裙子上的丝带连根剪了下来,然后说:“陶阿姨,请你陪小桔一起去码头,方便完之后立刻回来。”

“好,小桔,我们走吧。”陶阿姨回答的很快,不假思索就拉起了小桔的手朝码头上走去。小桔像个机器人一样任其摆布,目光还停留在康宏身上。

等到两个人走远,恽夜遥把矛头对准了康宏,让他解释一下丝带和血的问题。奇怪的是,对于一个如此敏感的话题,坐在边上的老诺和康晨都没有什么反应,康晨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恽夜遥一边观察康晨的反应,一边听康宏回答。

“丝带上的血可能是今天早上杀鱼,或者整理厨房的时候弄上去的,这座岛上脏活累活人人都得干,女人也不例外,这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康宏轻描淡写的说。

“不,它能说明很严重的问题。”恽夜遥坐下,双手交握撑在下巴上,眯起眼眸问康宏:“你要听听我的分析吗?”

——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与此同时,人工岛的另一个地方,中年女人正在对着年轻小姑娘说话,而年轻女人的脸上全都是震惊,双手捂住嘴巴,人也在一步一步向后倒退。

“我不想听!”好半天,她才勉强说出这几个字。

中年女人露出了充满仇恨的表情,步步紧逼向前,直到对方退无可退,后背贴上湖边的栏杆。

那些崭新的栏杆现在闪着寒光,肌肤接触到感觉冰冷冰冷的,如同年轻女人此刻的心情一样,她现在满心后悔,但又无法求救。

中年女人说:“15年前,就是你们剥夺了我的幸福,你和他去城里生活的好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从没有和任何人去过城里,15年前的事情也与我无关,你究竟是谁?!”

“我是一个被你们抛进湖里的幽灵,一个早就该死去的人,只为了仇恨才活到现在,如今,我要让你们尝尝我当年的滋味。”

说完,中年女人猛的一推,将年轻女人推到了栏杆外面,当对方即将掉进湖里的时候,她说出了一个名字,一个十几年未使用过的,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名字。

风在耳边呼啸,浪花里传来凄厉的尖叫声,中年女人闭上眼睛缓解了一下情绪,突然,她也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一样,猛地朝大湖里翻落下去,并发出更大的尖叫声。

当她落水的一刻,也成功吸引了板房前所有人的注意力,恽夜遥是反应最快的一个,他将丝带随手放在桌面上,人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向码头,老诺和康宏紧跟在他身后,其他人也乱作一团。

在一片混乱中,有一只手伸向了丝带,迅速将它们藏进某个人的口袋里,紧接着,藏起丝带的人跟上大家朝码头跑去。

恽夜遥扑到发出尖叫的位置,朝湖水里大声喊道:“陶阿姨、小桔,你们听得到吗?”

“……快,快救我们上去……快!”陶阿姨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她手里隐隐约约还拉着一个人,恽夜遥赶紧回头对老诺说:“快让工人下去救。”

不过,已经不用老诺安排了,他们身边的康宏毫不犹豫翻过栏杆,跳进了大湖,水花高高溅起,老诺对着其他过来的工人喊:“你们,再下去几个,康老头年纪大了,拉不动两个人。救了人之后就往港湾那边绕,我和恽先生立刻过去接应,女人们也跟上。”

一口气说完,马上又是几个身影跳进了湖水里,恽夜遥也来不及看清楚是谁,就跟着老诺跑向船停泊的港湾。

——

谢云蒙此刻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一个人在黑暗深处探索着,手里没有可以照明的工具,也不知道脚下会不会有陷阱,他只能沿着墙壁一点一点前进。

绳梯下面的空气很沉闷,刑警猜测应该是到了湖底,但他不知道出入口在哪里,整个空间的墙壁上连类似门框的东西都没有,摸上去全部都滑溜溜的,好像有什么粘腻的东西长在上面一样。

刑警先生调整了一下呼吸,朝上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他有点担心恽夜遥在上面的状况,但现在也不好立刻上去,只能努力加快进度。

终于,手指碰触到了一处裂开的地方,谢云蒙用力一推,发出摩擦的声音。

‘原来是从外面被堵住了,看来得使点力气才行!’

使力气刑警先生可从来不怕,他用手确认了一下大概的位置,然后用肩膀顶住墙壁,双手在下面一起用力推,一点一点的加大力量。

慢慢的,摩擦声变成了断裂声,外面大概是横亘着一根门闩,被水已经泡得膨胀了,在谢云蒙的施力下,很快就出现了裂缝,一点一点向外以不自然的弯曲突起、断裂。

几分钟之后,湖水灌进了谢云蒙所在的空间,但没有想象中的大量涌进来,谢云蒙顶开的那扇门也没有完全打开,而是只开了一条缝,除了门闩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将他卡住了。

‘这个是什么?’谢云蒙从外面拉进来一样东西,像是什么帽子上的绑带,很宽很厚,刑警先生仔细摸索,觉得应该是氧气面罩,所以他更用力打开门,把东西往里面拉。

也不知道碰触到了什么地方,刚刚还一片漆黑的空间里,突然之间就变亮了,一股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谢云蒙眼前的事物,他瞬间感到心脏一阵抽紧。

也不去管灯光的来源,谢云蒙用足力气把戴着氧气面罩的东西拉了进来,那就是丢失的人头,氧气面罩遮住了人头的整个脸,花白的头发湿漉漉,粘贴在后脑勺上,很长很乱,有好多都纠结在一起了。

头顶处还有几块不自然的斑秃,一看就是一个老人的头,再往下看,脖子下面的断口同样露出一节颈椎骨,皮肤已经泡得发白膨胀,伤口处的血也全都被冲掉了,只留下一些带着血丝的神经和血管挂在那里。

“太恶心了!得赶紧把他拉进来。”一边抱怨着,谢云蒙一边不顾涌进来的湖水把衣服冲得湿漉漉,硬是把人头给扯了进来,门框因此断裂了好几处,估计除了换门之外是没法修复了。

然后他带着人头迅速爬上绳梯,在湖水淹上来之前回到了水缸底下。

刑警把人头丢进刚才言诺谷待着的箱子里,盖上箱盖,这时候他才发现,顶上的洞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又盖上了,而且好像卡的很死。

只慌了一两秒钟,谢云蒙就开始用力往上顶盖子,可是人在下面,浑身又是潮湿的,根本没有办法施力,刑警先生这回是真的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下面的湖水肯定能够将整个空心支架淹没,而上面还有未消散完的二氧化碳,如果不及时打开盖子,他的结局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毒死。

他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所以谢云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寻找盖子的缺陷,那个盖子的边缘与洞口严丝合缝,像个实心木塞一样,上面的人应该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塞下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出去。

“看来这个岛上的人真的动手了,小遥你一定要平安等我出去!”想到恽夜遥,谢云蒙浑身的力气好像都回来了,他重新打开箱子胡乱翻找,希望能找到一些趁手的工具。

但是箱子里空空如也,除了那个人头之外什么都没有,最后刑警先生猛的盖上箱盖,搭上锁扣,把整个实木箱子从地上抡起来,朝上面的盖子砸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盖子被刑警先生一点一点硬生生往上砸出去,最后木箱子咔嚓一声,一个角上的两根框架同时断裂,木板也碎了一个大口子,人头从里面滚落出来。

谢云蒙不管不顾,把箱子换了一面,双手抓住缺口的部分,继续往上猛砸!

终于,上面的盖子坚持不住松脱了,谢云蒙忙不迭放下箱子,拎起人头,一推盖子翻到了厨房地面上。

厨房里还是原来的样子,谢云蒙没有心情去观察,一口气冲到旅店大厅里,大厅里只剩下了蜷缩在地上的言诺谷,陶阿姨不知去向。

“人呢?刚才的那个阿姨去哪里了?”

面对刑警先生像吃人一样的表情,言诺谷吓得语无伦次,“你…我……”

“什么你我,快说!”

“她说离开太久了,外面的人会怀疑,所以就端着食物出去了呀,还说很快就会回来。”

“该死,我不是让她不要离开吗?你跟上我,我们一起去外头找她。”

说完,刑警先生转头就向外面快速跑出去,他手里拎着的东西晃过言诺谷眼前,把准备站起来的男人吓得差点又瘫软下去。

“这,这个……你干了什么?!”

“少废话,快跟上!”

“哦,好……”

——

“小遥!小遥!你在哪里?快回答我!小遥!!”

谢云蒙一声又一声的急吼没有得到回应,他整个人看上去很焦虑的,恽夜遥要是出什么事,照他的脾气,肯定会拆了这座人工岛,管它有多少强壮的渔民呢,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等跑到板房前面,言诺谷就剩下趴在地上喘息的份了,不过还好,谢云蒙终于看到码头上隐约有人影,朝这边跑过来,而且还不止一个。

他朝着那边大喊:“小遥,你在吗?!”

“小蒙,是小蒙!我在的,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跟你解释!”

得到恽夜遥的回应,谢云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等他回头想要查看言诺谷情况的时候,才意识到那个人头不能立刻带给所有的人看,于是匆忙对言诺谷说:“我手里这件东西,在我没有提起之前,你千万不可以告诉其他人,明白吗?”

“我,我知道了,警察先生,你能不能帮忙把我扶到椅子上坐下?我的腿好痛!”

“你别动,等我一分钟,我马上来。”

谢云蒙跑进板房里面,迅速将人头放进了刚才康桔出来的那间房间里,然后将大门和窗户全都锁死,这才回到外面扶起言诺谷,随便给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等做完这一切,恽夜遥和其他人也回到了人工岛上,恽夜遥问:“小蒙,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人又是谁?”

“你先不要提问,小遥,让大家全部坐好,我有事情要说。”

“好,大家赶快归位吧,小蒙,你坐中间,还有那个位置上原来的人,你换一下,坐到前面来吧。”恽夜遥指的那个位置,就是言诺谷此刻坐着的位置。

等到所有人都就位了,谢云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我刚才其实是回到了旅馆里面,想要去仔细勘察一遍现场,结果你们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众人纷纷摇头,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发现了另一起凶杀案,如果我没有回到旅馆里,这起凶杀案就成功了。我不管凶手是谁,这样在一个刑警的眼皮底下连续杀人,对我个人来说就是无法容忍的挑衅,而从法律层面来讲,就是十恶不赦。”

“所以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会放过那个凶手!在我讲话的时候,如果你们之中有谁想到什么线索,可以立刻告诉我,不用顾忌什么,大家都听到了吗?”

环顾一圈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认真的点头,刑警先生转向刚刚从湖里被打捞上来的中年女人问:“在说起这件杀人事件之前,我需要先问陶阿姨一个问题,你离开旅店之后做了什么?”

陶阿姨好像并没有大碍,只是晚风吹拂在身上,冻得有些发抖,她战战兢兢的说:“我本来想先把食物给大家送过来,结果……看到恽先生和小桔好像起了一些冲突。”

说到这里,中年妇女停顿了一下,因为康晨从板房里面拿出了两件一模一样的披风,分别披在她和小桔的身上,然后把吓坏了的小姑娘安置在老诺身边。

等康晨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陶阿姨才继续说:“恽先生在小桔衣裙的丝带上看到了血迹,觉得很可疑,所以拦住小姑娘想问问清楚。但他把小姑娘吓坏了,后来这件事还是老康圆的场。”

等到这里,谢云蒙又转向康宏问:“康伯伯,你是怎么解释的?”

有刑警先生在场,康宏的暴躁态度收敛了不少,他回答说:“我们这里经常会杀鱼什么的,小桔又总喜欢穿那件连衣裙,沾染上鱼血也是正常的。”

“后来,”恽夜遥自然而然的接上了老头的话说:“小桔就和陶阿姨一起去码头了,然后就发生了落水事件。我们刚刚把人救上来,小蒙你就过来了。”

“就这么多吗?还有没有别的奇怪的事情?”谢云蒙问。

“没有了。”

恽夜遥回答得很干脆,康宏忍不住瞄了他一眼,老头心里还在想着刚刚恽夜遥说过的话,这个年轻演员关于血的分析到底是什么?他很想立刻听一听。

不过,在现在的场合,康宏认为自己还是不要那么着急为妙,所以他冷着一张脸坐在边上不吭声。

同样不吭声的还有把一只手搭在小桔椅背上的老诺,他另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卷起的袖口湿漉漉的。

谢云蒙问:“有没有人看清楚是谁把小桔和陶阿姨推下水去的?”

这个问题让缩成一团的小桔猛的颤抖了一下,她抬起身体,眼神中充满了惶恐,似乎想要伸手指认在场的某一个人。但奇怪的是,她的手还没有伸出来,人就突然重新靠坐在了椅子上。

老诺赶紧在边上安慰她:“小桔,没关系的,有刑警先生在,你大胆说出来是谁把你推下去的就行!”

可是回答老诺的并不是小桔,而是另一边同样瑟缩在披风里面的陶阿姨,中年妇女似乎面有难色,但思考片刻还是直接了当的说:“当时小桔想要方便,恽先生不放心才让我跟着她一起过去。结果走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掉进了湖水里。”

“当时小桔在你前面还是后面?”谢云蒙问。

“后面。”

“你…你撒谎!离开码头的时候,我就走在你的前面……我们一直都没有改变位置!”

小桔就像是遭到雷击一样,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披风被她的动作甩到了椅背上。因为气愤,小桔的整个人都瑟瑟发抖,眼睛里几乎要喷出怒火来。

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小桔刚才是想质疑陶阿姨的,可能是因为一起生活多年的情分,她最终没有开口。所以现在,陶阿姨话语中隐含着的指责,让她异常愤怒。

陶阿姨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她辩解说:“小桔,我并没有说就是你推的我,我只是说当时你走在我的后面。人在做天在看,小桔你可不能糊弄我一个老阿姨。我们刚上码头,两个人的走位就改变了。”

“而且,我本来就只是一个在人工岛上讨生活的老阿姨,跟过去一点渊源都没有,这你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来害你呢?”

“你…你怎么能说谎?”小桔的愤怒更甚了,她想要推开椅子朝陶阿姨走过去,但被站起来的老诺拦住了。

老诺轻抚着小姑娘的肩膀,说:“小桔,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他的话语和动作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小桔依然十分激动。

她正想要推开老诺,喉咙里突然之间发出了一声类似呕吐的声音,然后猛地俯下身体,双手也捂住了嘴巴。

一大股青绿色的东西伴随着胃液涌到了地上和桌面上,还有小桔自己的裙摆上面。紧接着,丝丝缕缕的血迹从小桔指缝间滑落下来,她的人也跟着瘫软了下去。

“小桔,你怎么了?小陶!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跟我说清楚!!”老诺一把抱住倒下去的小桔身体,冲着陶阿姨喊道,小桔的反应让他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康宏和康晨也同时坐不住了,康晨这个时候像受到刺激一般,冲向陶阿姨,手还没有碰触到中年女人,他就被谢云蒙从后面拉了一把,整个人像陀螺一样转了半个圈,跌坐在了地上。

“你们都给我冷静点。”谢云蒙怒吼:“其他的事情等一会儿再说,先查看小桔的状况。小遥,你照顾好陶阿姨。老诺,你想办法让小桔多吐一点东西出来,其他两个阿姨去帮老诺的忙。康晨和康宏你们两个给我安静坐着,再有过激的举动,小心我把你们都扣起来!”

谢云蒙话音刚落,众人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的轴承一样,开始忙碌起来。两个阿姨匆匆忙忙跑到老诺的身边,其中一个把手扣进了小桔的嘴巴里,迫使她继续呕吐。

另一个也没有闲着,帮忙老诺扶稳小桔的身体之后,就照着老诺的要求,冲回板房里去拿清水和毛巾了。

康宏呆愣的站在原地,刚刚一时激动站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担心小桔,还是担心陶阿姨。现在所有人动起来之后,他倒是变得有些尴尬了,所以只能缓缓坐下,静观其变。

康晨则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恽夜遥一直在观察这个男人,他的愤怒看上去非常做作,根本不像是担心一个人的样子。

从刚才到现在,康晨和小桔两个人的态度都很奇怪。根据恽夜遥的判断,小桔和康桔是有真感情的。但是康桔跳入湖中那么久,小桔却一直都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康晨也是,他对康桔跳湖以及小桔受到伤害,同样也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的担忧。所以突然冲向陶阿姨的行为,反而让人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恽夜遥偷偷在谢云蒙耳边低语了几句,刑警先生随即点点头,做了一个让他安心的手势,然后说:“老诺,你和两个阿姨把小桔带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吧,记得小心照顾,康晨你也一起去。”

“什么?我…我吗?”康晨完全无法理解刑警为什么会这样安排,但谢云蒙朝他挥了挥手,说:“你不是很会看病吗?你跟着去帮小桔检查身体。”

“……好吧。”

康晨犹豫着站起身来,他先摸了摸小桔的鼻息,感觉呼吸有些急促,但人应该没有大碍。于是拨开两个阿姨,自己打横抱起小桔,跟着老诺一起朝板房楼上走去。

这时陶阿姨才慌慌张张的开口:“刑警先生,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要害小桔,我可以保证的!”

恽夜遥安慰她说:“小桔目前看来没有生命危险,你先坐下,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们会根据证据来判断,不会因为一句两句话武断下定论的。你把当时落水的情形仔仔细细给我们说一遍,不用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我和小桔走上码头之后,因为她的脚步慢,所以我走到了她的前头。其实这根本就是小事一桩,谁也不会在意。而且当时你们这边肯定有人注视着我们行走的方向,你说我干嘛要刻意去撒这种谎呢?”

中年妇女露出一脸的愁苦,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十个手指抓握在一起,出口的声音也不是很连贯。

“我当时是靠近栏杆边缘走的,因为晚上风逐渐变大了,再加上心里多少有些恐慌,所以我的手一直扶着栏杆。大概到码头过道的中央,我想停下来歇一会儿,人还没站稳,就被一股推力从栏杆上推了下去,我甚至都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掉进湖水里之后,我只想着赶快游到港湾那边去爬上岸,却没想到一分钟不到,小桔居然也掉下来了,还差一点砸到我。她掉下来的样子非常怪异,一点都没有挣扎,像个死人一样直接就往下沉。”

“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自己还有点力气,要赶紧先把小桔救上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淹死吧!所以我就扑腾过去使劲拉着她,不让湖水淹过她的脑袋。幸好这个时候其他人都赶过来了,我们才得救,要不然的话,我还真的没有办法把小桔拖上岸。”

“后来呢?”恽夜遥问。

“是老康第一个跳下湖水来救我们的,我把小桔交给了老康,自己是跟着其他人上的岸。恽先生,我没说错吧?”话语结尾,陶阿姨还不忘问了一句恽夜遥。

恽夜遥接口说:“确实是这样。”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41章上(修改版)

第五百四十一章板房前面的调查(上)

“那么小桔呕吐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呢?她会不会在水里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下水之前,你有没有看见她吃什么东西?”恽夜遥问。

陶阿姨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下水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小桔的动作。嗯…下水之后么……慌里慌张的,我只顾着把她拼命往上拉,也没有精力去注意别的。”

“也许……”陶阿姨欲言又止。

恽夜遥马上接口:“你不用有顾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也许……她在把我推下去之后,吃了毒药想自杀?”

中年妇女的这个论断并不是信口开河,当时在码头上只有小桔和她两个人,无论谁把谁推下水,另一个一定脱不了干系,所以跟着跳下去不失为一个摆脱嫌疑的好办法。

但要说到自杀的话,恽夜遥觉得有些过了。根据小桔之前的状况,她不像是绝望到要自杀的人。再说要是真的在跳湖之前吃了毒药,不可能到现在才发作。

这个时候,老诺从板房里面跑了出来,恽夜遥一看到他的神色,就知道小桔应该没有大碍。

老诺说:“你们放心吧,小桔吐出来的是一大堆水草,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这些硬邦邦的东西塞进了胃里,这小姑娘真是的…反正现在除了胃有点痛之外,其他的还好。”

“海草?”谢云蒙和陶阿姨同时发出了惊诧的声音。

谢云蒙站起来问:“可她刚才嘴里明明吐血了呀?那些血是哪来的?”

“水草里常夹杂着一些节肢动物的碎壳,这些东西有一半被她吞下去了,有一半残留在口腔里,呕吐的时候划碎了口腔粘膜,所以才会出血。”

听到这话,谢云蒙才总算是安下了一点心,看来,小桔的事情是有惊无险,也不会是有人刻意谋害她了。

但刑警这边的疑惑消下去了,陶阿姨那边却完全没有办法释怀,她说:“不对呀,老诺,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怎么会搞错?你要不相信自己去看看呀!”老诺顺口回答。

陶阿姨继续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你看小桔吐到地上的那些东西,虽然颜色看上去像水草,但样子跟个浆糊差不多,说明它们已经在小桔的胃里被消化过一段时间了。”

“整根的水草吃下去立刻就会被吐出来,而且硬邦邦的也吞不下去。切碎的水草我们不是没有吃过,但那东西也不容易消化,这十年来基本上我们都不去碰了。小桔是什么时候吃下去的呢?”

“再说吃下被切碎的水草,也不可能像她吐的那个样子啊!除非她本来就想要呕吐。中午饭的时候,桌上的菜刑警也都看到了,根本就没有切碎的水草。午饭之后,一切都乱糟糟的,小桔也不可能偷偷躲起来吃这种东西。”

“刚才在大湖里,他就像个死人一样直挺挺的,连水都不扑腾,难道是水草自己飘进她嘴里去的?反正我是觉得说不通,小桔的情况还是要等大家都确定之后才能定论。”

陶阿姨的一番话像连珠炮似向老诺砸过去,老头差点被他说的有些晕菜,缓了一会缓才开口反驳:“小陶,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里地上不过是小桔吐出来的胃液而已,后来到了房间里,她又吐出了一大堆水草,而且都是整根的,我和小晨两个人都检查过了,她确实没有生命危险。”

“我只不过是出来报告而已,具体她是怎么把水草吞下去的?老头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在这里叽叽喳喳的,还不如让刑警先生帮着分析分析呢!”

然后,老诺转向谢云蒙说:“谢警官,你要不相信的话可以跟我到房间里去看。”

这时好像印证老诺说的话一样,板房二楼上传来了小桔的声音,虽然听上去很微弱,但的的确确是小姑娘本人,她趴在二楼上朝下招手,表示自己没事了。

跟着刑警演员抬头朝上看了一眼,陶阿姨闭上了嘴巴,不过脸上的疑惑神色依旧没有缓和下来。

老诺问:“谢警官,那我现在怎么办?把小桔带下来还是重新回上去?”

“你们就留在上面吧,记住全都待在小桔的房间里不要乱跑,把房门开着,方便我随时随地叫你们。”谢云蒙说。

老诺点了点头,转身就回到了板房里面。他不清楚刑警和演员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跟着一步一骤去做总不会错的。

等老诺走后,谢云蒙让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说:“小桔怎么吞下的水草,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弄清楚,所以她和陶阿姨的事情先告一段落。现在我要跟大家讲一讲,我遇到这位言诺谷先生的前后经过。”

“言诺谷?他不是跳河了吗?”康宏首先发声,凶巴巴的目光看向言诺谷,看的后者有些畏缩。

其实说起畏缩,也不一定是康宏造成的,言诺谷自从出来之后,就一直弯腰驼背的蹲在椅子上,把脸和手埋在膝盖中间,好像不愿意太多的人看到他的模样。

与过去没有瓜葛的工人们自然是不可能认识他,只不过听到他的名字有些惊讶。康宏好像也不认识他,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来,陶阿姨则连头都没有转,她在旅店里已经看到过言诺谷了。

谢云蒙不想再给他们发表意见的时间,他正想要紧接着说下去,却看到恽夜遥左看右看好像在寻找什么。

“小遥,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刚刚放在桌面上的丝带,就是我从小桔裙子上剪下来的那几根丝带。”

“你放在哪儿了?”

“刚刚救人之前顺手放在桌面上的,可是现在完全不见踪迹,好像是被人拿走了。”

谢云蒙立刻朝在场的几个人看过去,渔民们的衣服都比较简单,卷起来的丝带如果放在口袋里的话,应该会鼓鼓囊囊的。但几个渔民的口袋都瘪瘪的,说明没有人把丝带藏在身上。

恽夜遥自顾自的说:“丝带这东西除非他们扔到湖里,要不然还是可以找到的。我只是觉得他们把丝带藏起来很愚蠢。小蒙,你想,丝带上的血迹如果真的像康伯伯说的那样,是鱼血,那么藏起来就没有必要了。”

“所以,丝带被藏起来只证明了一件事,就是那些血根本就不是鱼血,而是某个人身上的血。这个人也许是凶手,也许是被害者。”

谢云蒙说:“我觉得凶手的可能性比较大,他是害怕我们把丝带带进警局去检验。”

“康伯伯,你刚才的解释应该也是在猜测吧?你确定小桔衣服上的血迹是怎么沾染上去的吗?”恽夜遥的问话很婉转,语气也同样如此,他想从康宏嘴里问出一点什么来,但却不想再惹怒他。

康宏说:“我只是就事论事,说明血迹有可能的来源。你刚才不是否定了我的说法吗?那你现在自己来解释一下吧!”老头将问题抛了回去,看着恽夜遥等待回答。

恽夜遥说:“小桔一直在甩动丝带,并不是因为她的习惯,而是因为丝带中间藏着钓鱼线。她是凶杀案发生之后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而且捡走了陶阿姨托我带进旅店的那把伞。”

“行动上面相对其他人来说,疑点要多一些。我和小蒙自然会特别注意她,小桔应该也有这样的自觉,所以她才会借着甩丝带,不让我们看清楚丝带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这样子好像说不通吧?”康宏反驳:“小桔如果真的把钓鱼线藏在了丝带里面,那她完全可以把丝带全部绑在腰间,弄成腰带的样子不也不招人怀疑吗?”

“康伯伯,你大概没有注意看过小桔身上的那件连衣裙,那条裙子本身就是收腰的,腰部有一条比较宽的装饰腰带,那些白色和蓝色的丝带全部都订在腰带以下,如果缠绕在腰部的话,看上去会很违和。”

“再说钓鱼线的质地比较硬,丝带本身的质地很柔软,勉强缠绕肯定会导致连接的一部分向外鼓出,就更容易被我们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小桔虽说甩丝带是自己的习惯,但她在甩动的时候,明显很紧张,手的位置也不自然。而且一般人甩动丝带会抓在比较靠近顶端的部位,这样就会不太费力。可小桔一直都抓握在丝带的底部,甩动起来长长的一大圈,我都替她感觉累得慌。”

“就算是她刻意隐瞒了你们,丝带里藏着钓鱼线,可是这和血迹有什么关系呢?你难道想说小桔用丝带勒死了某个人吗?”康宏问。

恽夜遥说:“有没有勒死人我现在不好判断,我只能说出我的推理。丝带上的血绝不可能是来自鱼血,这一点我相信康伯伯你一早也看出来了。”

“血的颜色稀薄,范围也不小,好像是沾上血迹的同时被水晕染开来的。上面没有鱼鳞和其他的杂质,就证明不是在杀鱼的时候粘上去的。血的味道中也闻不到多少鱼腥味,倒是有一股淡淡的湖水味道。”

“还有血的位置,如果是干活的时候沾染上去的,那就应该在丝带顶端容易接触地面的地方。就算有血喷溅到身上,也应该是点点滴滴,颜色很深的血迹,而不应该是被稀释过的。”

“可是血迹全部集中在丝带中央的部位,和连衣裙连接的地方也有不少。我仔细观察过小桔身上的那件连衣裙,胸口、裙摆、袖口这些容易沾染上血迹的地方,全都很干净。所以我认为,丝带上的血绝对不可能是鱼血,更有可能是人血。”

“我们现在不来说小桔,单说丝带有可能的用处。假设穿着连衣裙的人,用力按压住另外一个人的头部,并且把丝带绕在对方的勃颈处,试图把对方勒毙。那么被杀者口中流出来的血,正好可以沾染到丝带的中央部位,这与我们看到的丝带上的血迹是吻合的。”

“当然,我这样说都只是假设,并没有实际的证据佐证,事实还需要进一步勘察。我也相信善良的小桔,不会做出我们想象中的那种事情。如果她真的做了,就不会只掩盖丝带里的钓鱼线,却完全忽略了上面的血迹。”

谢云蒙说:“小遥,把你完整的想法说出来。”刑警先生觉得恽夜遥的话还没有说完。

“小桔也许正在不知不觉的被人利用,她可能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些异常,但杀人凶手却把疑似杀人的证据偷偷加注在了她的身上。”恽夜遥说:“还有一个更不好的猜测,我觉得有必要等小桔恢复之后,我和她单独谈一谈。”

听完恽夜遥的话,康宏陷入了沉思。这个岛上会有谁想要利用小桔呢?他的视线不自觉瞟向板房楼上,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只能暂时先闭上嘴巴,等着谢云蒙和恽夜遥继续说下去。

刑警和演员等待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开口,谢云蒙才说:“说起丝带的问题,我倒是有一样东西要让大家看看,那是我在大湖里捡到的东西。”

说完,他手里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根同小桔身上一模一样的丝带。是蓝色的,上面同样有很淡的血迹,一头明显被剪断了。恽夜遥用手碰触了一下,可以感觉到里面有些硬邦邦的钓鱼线。

“我留在楼上思考案情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窗外湖面上漂浮着这个东西。所以就跳进湖里把它捞了上来。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临时决定游回旅馆去看一看凶杀现场。”

“本来还想着询问之后,逐一和大家的衣服比对,看来现在不用了,这条丝带应该就是小桔连衣裙上的,我认为在我们发现凶杀案之前,小桔偷偷在湖里面做过什么?她身上的衣服湿透就是一个佐证。”

“现在,我们应该把话题转回到言诺谷先生身上了,幸运的是,我的临时决定让言诺谷免除了一场杀身之祸。我回旅店的目的是想找一找厨房里那个头颅的身体,以及房间里那具无头尸体的头颅。”

“这两样东西如果能够找到的话,我们也许可以判断出两个死者的身份。陶阿姨当时已经端着食物来到了旅馆大厅,我让她留在大厅里面帮我把风,所以出来的时间才迟了一点。”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41章下(修改版)

“具体的细节我就不赘述了,直接切入正题,我来到厨房里之后,移开水缸,发现水缸底居然是一层透明玻璃,并且卡死在下面的洞口上。透明玻璃并不是完全密封的,下面有好几条裂缝,还可以看到里面不断在飘散着白色烟雾。”

“为了弄清楚到底什么东西在冒烟,所以我用厨房里的菜板砸碎了玻璃。你们刚才大概也都听到了我砸玻璃的声音,对吧?”

众人机械性的点了点头,谢云蒙继续说:“砸开之后,我才发现下面居然是一大块干冰,而且正在一点一点融化。整个地下空间里都充满了二氧化碳。本来我想等烟雾散尽再下去,或者想办法把干冰弄出来扔到水里去。”

“但我发现下面还有一口大箱子,为了以防万一,我跳下去确认箱子里的东西,结果真的被我发现有人躺在里面,这个人就是在坐的言诺谷先生。”

“他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只是有轻微二氧化碳中毒的迹象,我估算着,言诺谷应该是我们发现凶杀案离开旅店之后,才被人塞进去的。凶手不可能料到,他会这么快就被救出来。”

“但我有一点很奇怪,言诺谷跟我讲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以前。也就是说,他缺失了从现在往前推算整整十年的记忆,凶手有什么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非要把他杀掉呢?”

“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还是觉得他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以防万一呢?而且在这十年里,言诺谷应该是一直被人关在人工岛上,到底是谁把他关起来的?既然他知道的事情可以威胁到凶手,那么凶手为什么不在过去将他杀死,而要等到现在呢?”

“这些问题全都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不过把它们综合起来,我却得出了一个我认为非常正确的推断,那就是言诺谷先生,你在对我说谎!”

谢云蒙的眼神咄咄逼人,言诺谷显得更加畏惧了,他战战兢兢的开口:“谢警官,我没有说谎,我在厨房里跟你讲的事情都是事实。”

“有谁能证明呢?”

“……楼…楼上的那个老头……”

在言诺谷回答问题的时候,坐在餐桌边上的某个人开始惊慌失措起来,恽夜遥却假装没有看到,努力把视线定格在言诺谷身上。

他在思考着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以及之前老诺对他们说过的话,有一瞬间,恽夜遥似乎已经找到了正确答案,可是,更多的疑问随着答案一起涌入脑海,让他无法筛选。

片刻之后,恽夜遥碰触了一下谢云蒙的胳膊,说:“言诺谷先生就是言诺谷先生,他没有说谎,他就是言诺谷。”

“怎么说?”谢云蒙很奇怪恽夜遥为什么突然插了这么一句嘴。

演员先生脸上满是不确定的神色,但语气却又截然相反,显得非常肯定。

他突然站起来,对言诺谷说:“言诺谷先生,把你对小蒙讲的故事说给我听,要完整详细的。还有,小蒙,现在停止一切询问,让所有剩下的潜水工人全部去寻找康桔,一定要找到为止!”

“康桔如果跳进了大湖里,早就该游走了,这家伙虽然身体不怎么样?水性可不差!”康宏接上了一句。

恽夜遥仿佛魔怔了一样,反复说着:“他不会逃走,他没有理由逃走!有可能在湖底…也有可能在支架的底部!小蒙,你从支架底下还有没有发现什么?现在马上让人去搜索湖底,也许……但愿我的猜测错了!我怎么那么愚蠢?!怎么就那么愚蠢呢?!!”

“小遥,你不要激动!慢慢说,你到底猜到了什么?”谢云蒙想要安抚他,却被恽夜遥伸出手制止了。

恽夜遥说:“小桔和康桔、老诺和康晨、还有……无辜死亡的彭宣,还有坐在这里的某些人。拼图……应该快要找齐了!还缺一块,一定在剩下的人之中!”

“小蒙,照我刚才说的,把这些人分开来,我需要他们每一组人的故事。”

“分开哪些人?”谢云蒙还是不明白恽夜遥的意思。

恽夜遥也不和他多辩解,直接开始动手,在所有人惊诧目光的注视下,把拼接起来的大桌子拆分开,一点一点挪到靠墙的地方。然后开始移动椅子。

他让所有的人都站起来,把椅子两两成对放到东南西北各个角上,每一对椅子之间都隔开了一段距离,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然后他对谢云蒙说:“小蒙,你带上剩下的潜水工人去找人,水源、言彤、陶阿姨、康伯伯、言诺谷,你们几个坐在这里等着。”

“怎么做?”康宏问道。

“水源和言彤坐在一起,康伯伯你一个人坐,言诺谷暂时先和陶阿姨坐在一起,陶阿姨可以照顾他。”

——

深夜,人工岛上的调查似乎迎来了新的曙光,恽夜遥到底想到了什么样的推理?我们暂且不得而知,视线转移到板房楼上,在楼下人看不到的房间角落里,老诺和康晨正在爆发一场小小的争吵。

争吵的主题是什么?没有人听得清楚,两个人就像是在小声讨论问题一样,只是从老诺不自然的脸色可以看出,这个老头此刻很生气。

小桔像木头人一样坐在不远处,两个阿姨不知去向,根本没有人看到她们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

好一会儿之后,老诺突然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他的眼睛发直,瞳孔放大,伸手指着康晨的鼻子,拼命想要说点什么,但声带却像是失去了功能一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憋了好久,老诺才总算问出一句:“你…是从什么时候改变想法的?”

“想法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老诺,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必须像之前一样站在同一条阵线上面。刑警为什么让我们一起来照顾小桔?你难道猜不出来吗?他们可没有小豆那么好糊弄。”

“小豆……”老诺喃喃自语。

这个名字一下把他的思维拉回到过去,15年前人工岛上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老诺不由得又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后背靠上冰冷的墙壁,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康晨问:“告诉我吧,小豆去哪里了?你和他到底有没有达成什么协议?过去的康桔回来了……”

“小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胡说八道!康桔不可能回来,你死了那条心吧,就算要我的老命,也不可能把那东西交给你!”

老诺爆发出怒吼,顺手拉上小桔朝门外走去,可他还没有走到楼下人看得到的地方,人却猛地向后栽倒在地上,一缕黑色的鲜血从老诺嘴角滑落下来。

康晨漠然站在他的背后,将一样东西丢在地上之后,人也跟着瘫软下去……

——

时间回到二十几分钟之前,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上,某个人和小船一起逐渐向下沉去,他想要挣脱束缚,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移动半分。

水面下的压力越来越大,伴随着窒息的感觉,男人的思维开始模糊起来,脸也憋得通红。

‘谁来救救我……小桔…悦悦……谁来救救我……’

无声的呐喊,除了他自己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听到。正当男人以为他的性命即将终结的时候,一小片红色水藻漂浮到了他面前,就在离嘴唇不远的地方。

膨胀的灰色脑细胞立刻做出本能反应,男人居然把嘴张大,一口吞掉了水藻,然后他停止一切动作和思维,静静等待着死神降临。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仿佛不再流动,幽深黑暗的水面底下,泛起一阵小小的泡沫,接着,水面上的漩涡越来越大,直到一个人头探出水底。

他的头发湿漉漉遮盖在眼前,只露出半个头颅,就像是黑夜中的水鬼一样。与此同时,好几个人也跳进了大湖里。

浮上来的人深吸几口气,重新潜入湖底,不一会儿,水面上就恢复了平静。

——

谢云蒙对恽夜遥所说的话半信半疑,他无法立刻确定要不要照着小遥的话去做,但康宏和几个岛上的人倒是十分听话,很快就各就各位坐好了。

康老头不再像刚才那样与刑警对着干,他看着恽夜遥的眼神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过,当视线转向言诺谷时,康宏又露出了捉摸不透的眼神,仿佛言诺谷是一道让他困惑的谜题。

恽夜遥对剩下的工人们说:“拜托你们了,到这座岛的周边去找一找康桔,如果可能的话,尽量不要漏掉任何一个地方,辛苦了。”

其中一个工人说:“虽然今晚的风浪不大,但晚上下湖依旧很危险,我们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找一找,至于湖底,晚上真的潜不了那么深。”

工人们纷纷附和他的话,表示晚上找人真的很难,恽夜遥说:“这样吧,你们集中到旅店周边去看一看,尤其是空心支架的外围,尽力而为就行。”

“那我们现在就下去吗?”工人们问。

恽夜遥点了点头,随即他们就去准备潜水用的工具了。谢云蒙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吭声,直到工人们离开之后,他才开口。

“小遥,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我也许可以拼凑出答案来了,幸亏你找到了言诺谷,要不然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想通的。”

“到底是什么?你能现在告诉我吗?”

“小蒙,”恽夜遥突然抓住谢云蒙的肩膀问:“空心支架里面你找到了什么?”

“一个老人的腐烂头颅,被我放在康桔离开的那件房间里了。”谢云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告诉恽夜遥。

“头颅和尸体吻合吗?”恽夜遥迫不及待地问。

谢云蒙说:“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确认。”

“现在就去,小蒙,现在就去,然后把结果告诉我,如果我所料不错,这里不会再有危险了。”

“可是楼上……你不担心吗?”

“没问题的,只要老诺还有一点良知,或者他不是陶阿姨说的那样,就没问题。”

“万一是呢?”

“那就是我的运气太差了,小蒙,你知道我一向好运的,放心吧。”

深深呼出一口气,谢云蒙看了看恽夜遥,终于下定决心朝着板房楼上走去,四周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行动的方向。

——

“老诺!!”拿着干净毛毯和衣服的两个阿姨一进入房门,就看到房间里三个人全都东倒西歪的趴在那里,吓得她们差一点扔掉手里的东西。

呼喊老诺名字的那个阿姨赶紧冲进去想扶起地上的人,另一个阿姨则匆匆忙忙去查看小桔的状况。

幸好,小桔没有什么异常,康晨也只是昏了过去而已,但老诺的状况却不容乐观,鲜血从他的鼻孔、嘴角、以及额头上流淌下来,沿着脸颊和头发根部一直流淌到衣领上面。

老诺人还是清醒的,但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死死抓住床架,另一只手颤巍巍指着窗口,昏迷的康晨就靠在窗框下面。

抱起老诺的阿姨以为他同小桔一样中毒了,想要用手去抠他的嘴巴,却被老诺一阵乱踢乱蹬给避开了,没有办法,阿姨只能把他扶到床上,确定身上没有伤口之后,让他平躺下来。

此时小桔已经被扶到了椅子上,两个阿姨处事还算冷静,手脚也挺利索的,简单处理房间里的状况之后,其中一个人便去向刑警报告了。

她刚刚跑出房门,就看见年轻的刑警先生走进了板房东面第二间房间,好奇心驱使,阿姨没有立刻喊住谢云蒙,而是偷偷靠近,准备窥探一下刑警想要干什么?

阿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谢云蒙那边,猝不及防身后传来恽夜遥的问话:“你在干什么?”

“啊!不是,我没有干什么!”阿姨赶紧站直身体回头,她因为惊吓,整张脸都红扑扑的,心脏也扑通扑通直跳。

恽夜遥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她的目的,自顾自往下问:“老诺和小桔还好吧?我想过去看看他们。”

“恽先生,不好了!!”

“嗯?”

阿姨这才反应过来,一五一十把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同恽夜遥讲了一遍,然后带着恽夜遥冲进了老诺所在的房间里面。

此时老诺已经没了声响,留守的阿姨正在不断推搡和呼唤他,恽夜遥弄明白状况之后,很快冷静下来,指挥两个阿姨带着康晨先到楼下去,自己关起房门来和老诺、小桔待在一起。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42章下(修改版)

(之前的540章因情节有误,稍作了一些改动,望大家见谅)

第五百四十二章真相第一幕

窗外的天空几乎看不到一丝月光,恽夜遥擦干净老诺脸上的血迹,静静坐在床沿上等待,小桔就坐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昏迷,整个人微微摇晃着。

恽夜遥已经听过了老诺口中的故事,他现在希望小桔能够开口,说说她所知道的故事版本。因此老诺是否能够立刻醒过来,就显得不那么要紧了。

“为什么要吃那些东西?那个……只可能是你自己吃下去的,其他人没有机会。还有陶阿姨的事情,你……”

恽夜遥的话说的吞吞吐吐,他并不能完全确定事实,所以希望小姑娘能主动一些。

小桔慢慢停下摇晃的动作,她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呕吐给她带来的不适感还没有消退,大脑渐渐在恢复思考能力,这令小桔有些恐惧,因为过去的记忆也随着思考一起侵入了脑海中。

恽夜遥想听什么?他能够猜到些什么?小桔弄不太清楚,照理说来,恽夜遥之前对康桔说的那一番推理,应该已经是极限了,对过去完全不清楚的他,不可能猜到更多。

定了定神,小桔决定向恽夜遥坦白水草的问题。

“水草确实是我自己吃下去的,就在陶阿姨不注意的时候,我希望能假装身体不适,躲进房间里面休息,我真的很害怕再被问起杀人事件。”

“骗人!”恽夜遥的语气并不犀利,甚至还带着些微并不做作的稚气,如同他把自己和小桔都当成了小孩一样。用这种口气说出来的话,不会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小桔说:“水草确实是我自己吃下去的,你刚才不也那样说了吗?”

“我是说你吃水草的理由在骗人!”

“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他离开你?还是害怕过去的真相和你想象中不一样?”

恽夜遥说到这里,低头看着小桔苍白的脸庞,在阴暗的空间里,女人脸上少了几分沧桑,多了一点柔美。

满含水渍的眼眸眨动几下之后,小桔开口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我和过去什么关系也没有,你还是去看看小晨的情况吧。”

“你不担心康桔吗?”恽夜遥换了个话题,他可以感受到小桔的悲伤,也可以感受到自己此刻彷徨的心绪,很多事当事人不开口,他永远也没有办法确定。

也许是旁敲侧击的问法起到了作用,小桔沉默下来,不再提到依旧昏迷中的小晨。

恽夜遥说:“康桔不可能离开这座岛。”

“为什么?”

小桔突然之间抬头看向恽夜遥,眼中不只有惊诧,甚至带上了一丝恐惧,这证明恽夜遥猜对了她的心思。

“你以为康桔听你的话离开了,所以你才会那么安心,可是,如果他没有离开,如果他还没有放弃过去的想法,你要怎么办?退一步来说,即使他的心真的因为你而动摇了,或者他已经不需要再寻求什么真相……这座岛上的人却不愿意再放过他了,你又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桔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回避问题。

恽夜遥站起身来,拍了拍小桔的肩头,只是说:“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无论是你和康桔的爱情,还是这座人工岛上的过去,请你好好想一想。”说完就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小桔一人独自坐在黑暗之中。

看着演员先生离开的背影,小桔轻轻说了一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演员先生在小桔房间里停留仅仅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楼下的人还在等着他,事件一次又一次的变化,让无辜者觉得迷茫和不安。而那些心中藏着诡异的人,却渐渐开始惶恐了。

因为演员先生的安排,已经若隐若现的触及到了事件的核心,他们弄不清楚,演员先生到底是猜到了正确的答案,还是碰巧为之。

这一点,此刻的恽夜遥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确实正在接近事实,可就另一方面来说,这个事实仅仅是他自己认定的而已,要如何才能让那些人开口呢?

紧锁双眉,恽夜遥站在走向一楼的阶梯上,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桔的房门,‘为爱而生的毕方鸟’这几个字在他心中回荡,所谓的‘毕方’究竟指的是谁?

是老诺话语中的小叶母亲和诺诺父亲吗?还是此刻的小桔和失踪的康桔,亦或者是过去的康桔和康晨呢?

这几组人重叠在一起,让恽夜遥迫不及待想要理清混乱的线头,他甩了甩头,继续向一楼走去。

谢云蒙此刻也从房间里出来,跟在恽夜遥身后,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他问:“小遥,我们真的不需要再继续询问下去吗?让言诺谷留在一楼,我总觉得会给那些人动手的机会。老师曾经说过,真正的犯罪嫌疑人,往往不像我们表面看到的那般强悍,某些受害者,也往往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强得多。”

“你是说……言诺谷会有危险?还是说他会给别人造成危险?”

“两者都有,我也不清楚,总之我不放心这个人,他莫名其妙出现在厨房里就很可疑。你为什么要让陶阿姨照顾他?”

“因为陶阿姨始终都没有害怕过他。”恽夜遥说着,推开了病房的大门,他只推开一条缝,从缝隙中,两个人可以清晰看到陶阿姨与言诺谷坐着的位置。

短短的一瞬间,谢云蒙似乎感觉到两个人特别亲密,他看向恽夜遥,眼中带着询问。

恽夜遥却在反问:“是谁第一个以揭发者的姿态站出来的?”

“……”

“是谁真正把我们引到了红色水藻的话题上面?”

“……”

“是谁提到了老诺始终不愿意提起的过去?”

“小遥,你是想说……”

“我是想说他们在揭发老诺,掩盖他们自己的真相。”

“而老诺故意把我引到人工岛上,是因为他发现了破绽,想反过来揭发他们,掩盖自己身上的真相,这同时也迫使他们提前动手,对吗?小遥。”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很适合当你的助手?”恽夜遥突然问了一句轻松的话,谢云蒙猝不及防,只能朝他尴尬的笑了一下,不过他的意思,刑警先生算是弄明白了。

恽夜遥的矛头直接指向了陶阿姨和言诺谷,谢云蒙一把推开门走了出去,让刑警先生去用他的方法询问,恽夜遥退回到屋子里面,角落里有一个影子正在等着他,这个人像言诺谷一样蜷缩在那里。所不同的是,他浑身湿透,仿如刚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水鬼。

——

50年前

槐树林里的二层小楼里面,深夜

父女二人的争吵在继续,甚至发展到了动手,一心一意思念诺诺的女孩拼命捶打着继父,希望可以把男人赶出她的‘地盘’,可男人却像一座山一样岿然不动。

最后,女孩打累了,也喊累了,瘫坐在房门口,仅仅只能靠眼神来继续她的愤怒。

等到女孩安静下来,男人才对他说:“真相很快就会让你知道,后天,等我再次回来的时候,我们就搬家,那里已经准备妥当了。”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等诺诺,他一定会来接我,拆穿你的阴谋!”女孩的话语中带着牙齿的摩擦声,恶狠狠抛向男人。

火气在男人心中流窜,可他又能拿十几岁的继女怎么办呢?只能强压住怒火,向后退去,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男人此刻不能再浪费时间,因为天已经快要亮了。

女孩的愤怒一点也没有消退,可她同样也拿继父无能为力,因为继父掌握着她生活的命脉。

继父离开之后,女孩的眼泪不争气地再次挂落下来。她慢慢站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窗外老槐树依然矗立在那里,只不过不同的是,老槐树已经没有一片树叶了,光秃秃的树叶让人看上去异常悲伤。

“诺诺,你还会来找小叶吗?”

没有人回答女孩的问题,唯有窗外呼呼的风声,仿若在嘲笑女孩执着的心意一般。

——

老言走到湖岸边,风浪早已经不再,晨曦照亮了平静下来的湖面,点点晶莹,非常美丽。

“老诺,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诺诺的出航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同样对着虚空问话,老言的心里五味杂陈,为了红色水藻能够带来的财富,他和诺诺早已经疯狂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老言想着,应该是从诺诺去上学之后。

他不清楚城里的学校到底有多好,因为他自己从来没有去城里上过学,但老诺花了大把的金钱供养儿子倒是真的。

老言扪心自问,当年他培养儿子的时候也没花那么多钱啊!所以他也不明白老诺的钱都花在哪里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关键问题是要赶紧找到老诺和诺诺,不管是生是死,老言都要找到。

不让渔民们出航,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无辜死去,大湖上可能有比风浪更可怕的危险存在。

老言咽了一口唾沫,伸手开始解开船上的绳索,他的行动不太自然,表情也有些扭曲,一些瓶瓶罐罐从他背包里掉出来,马上又被捡回去。

大湖上的航行同以前一样枯燥无味,老言虽然很多年没有出航了,但他并不怀念这项工作,也不喜欢在湖面上的生活。

要不是为了小叶和渔民们,他才不会回来。

没有打开马达,老言双手用力划着船桨,两条胳膊上肌肉凸起,看他的身形,不比渔村里的年轻小伙子差,一点也不像一个儿子已经20多岁的人。

小船在水面上渐行渐远,它的后路被漂浮过来的水草掩盖了,那些水草颜色暗沉,已经都连根拔起,绞缠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湖面上的垃圾一样。

没有多久,老言的半个身体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没有渔民看到他的行动,因为所有的渔民都已经回家了,自从昨天凌晨最后一次出航之后,大家全都一致认定,诺诺和他的父亲已经葬身大湖,再没有回转的可能。

渐渐的,老言深入到湖中心,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笼罩在他前面,既不是海市蜃楼,也不属于渔村,形状就像老言放在办公桌上的那个大桥模型。

第一次看到还没有完全竣工的实物,老言愣在当场,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湖面上,正在慢慢浮起一个黑色的头颅,他的长发披散在水面上,遮住了眼睛,好像水底漂浮上来的‘幽灵’一般。

头颅直盯着老言的方向,无声无息的游动过来,直到藏在水底下的手臂攀上船沿,老言才发现异常,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

“你怎么会在这里?诺诺呢?他有没有在你身边?”船上的人焦急的问着,双手用力将老诺拉进船舱里面。

老诺浑身湿漉漉的,上衣已经不知去向,身上还有很多血口子,船上的人发现他腰上缠着一根蓝色的带子,一头已经松下来了,好奇的想要用手去扯,却被老诺一巴掌打开了。

看着对方警惕的眼神,老诺解释说:“刚才我好不容易找到诺诺,想要用这个东西绑住他,把他拉上岸,我和诺诺两个人的船都翻了,唉!可惜,浪头实在太大,我没能把他救上来。”说着,老诺向对方展示带子上被撕裂的地方。

救他上来的人没有犹豫,立刻抓起船桨,想要再次划船去找诺诺,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船桨被大把的水草给缠绕住了,赶紧蹲下身去解决。

老诺默默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刚才还颓废的他,此刻双眼放光,两只手也在微微颤抖。腰带被他一点一点解下来,紧紧抓握在双手之间,老诺等身体靠近对方,毫无预警之下,他将腰带缠绕在对方的脖子上,用尽力气拉扯。

被勒住的人双脚乱蹬,双手条件反射死死抓住脖子上的丝带,眼珠向上翻起,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声。

“老诺……你,你想…干什么?”

没有回答,只有风中的哭泣传入耳中,老诺闭上了眼睛,他在哭,这个操劳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泪雨滂沱。

他冒着生命危险出航,躲藏在湖底,就是为了把船上的人引到这里来,杀了对方。这样悲伤残忍的事情,在诺诺出生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停不下来了,所有人都会以为老诺已经死去,本来,他不想让诺诺知道这一切,可惜事与愿违,倔强的少年尾随而来,揭穿了他所有的一切秘密……

——

一天一夜之前

深夜的湖面就连卷起的浪头都是乌黑色的,诺诺双手死死抓着唯一的船桨,另一根船桨已经不知道被风浪冲到哪里去了,小船在水面上像陀螺一样旋转,唯一的一根船桨完全不足以控制方向。

船尾的马达不停轰鸣,此刻已经成为诺诺无法阻止的障碍,由于它的推动,小船根本不可能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父亲你在哪里?如果再找不到你的话,我真的会死在这湖面之上”诺诺朝着远方的地平线呼喊着,可惜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他的呼喊声,风声裹挟着大湖的怒吼,将诺诺击打得头晕目眩。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觉得整个身体都已经失去知觉,不再属于他的时候,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他的船狠狠撞在一根突出海面的柱子上,小船瞬间翻覆,诺诺也被甩到了水里,本来这应该是雪上加霜的事情,却没想到边上居然有向上的阶梯。

诺诺摸到可以用手支撑的地方,露出水面,抬头向上看去,上面一大块平坦的甲板让他欣喜若狂,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这也许是一艘什么人驾驶的大船。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爬上阶梯之后,上面居然是一座人工岛,还有大大小小的房子,虽然大部分都只是骨架,人工岛甲板也有很多残缺不全的地方,但基本的构造都已经完成了。

诺诺惊讶的看着这一切,记忆慢慢清晰起来,他感觉眼前人工岛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思考之下,小叶这个名字猛的跳了出来。

“对啊!就是在小叶家里,言伯伯桌上看到的,难道这里是言伯伯偷偷建造的?”

在猜测的同时,诺诺也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父亲老诺正站在人工岛的中央,和另一个他熟悉的人在说话。

诺诺悄悄走过去,人工岛上的风声很大,他听不清楚两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同样是因为这风浪,所以老诺也没有听到诺诺的脚步声。

等到双方相距只有几步远的时候,诺诺藏进了一间没有建好的仓库里面,木板挡住了他的身躯。

“老李,这件事无论如何要拜托你,再做一些成品,把那些水藻中提取出来的东西卖出去,现在人工岛的建设还缺很大一部分资金,如果可以的话,再帮我拿一些贷款。”

“以你的名义肯定不合适,老诺,再说将来你一个人也背不起这些债务来。”

“那要怎么办呢?”

“这件事……可以从小贵那里入手。”

“你是说老言的儿子言贵?”

“还有你的儿子康诺诺,人工岛以后只能靠他们两个,那些渔民们可以出力筹资,具体的事情我去办,剩下的人想要留一条活路,一定会听我们的。”

“可是你呢?做完这件事之后你要到哪里去?”

“这个以后再说吧,老诺,你冒险出航,老言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觉得那老家伙可没有他儿子那么好说话,可能已经发现了水藻的事情,诺诺经常偷偷去他那里,你没有问一问吗?”

“那孩子一心一意想着小叶,这件事就已经够我发愁的了,怎么可能再去问他别的?”老诺手一甩,把嘴上的烟屁股扔到了地上,接着说:“诺诺是个嫉恶如仇的孩子,不能让他知道真相,知道钱是怎么来的,这个人工岛只能先由我们俩来管理,如果将来实在没办法的话,就交给小贵。”

“那小子心地是不错,可为什么那么想挣钱呢?”

“我怎么知道?以后再慢慢说吧!只是可怜了渔村里的那些渔民,我们俩真的是造了一个大孽!”

老李明显不同意老诺的说法,他反驳:“这怎么能算是造孽呢?让他们有机会到城里去打工,不比在渔村里耗着好呀!”

“可那不是他们自愿的,而且湖里的这些鱼虾……我们真的要把红色水藻铺开来养殖吗?”

“你还没到糊涂的年纪呢,捕了一辈子鱼,居然可怜起鱼虾来了!到时候按照原计划,不管大湖里变成什么样,在人工岛周边的鱼虾足够你们捕捞的,不会绝种。”

“但愿如此吧,希望剩下跟随我们的人能多一点。”

老诺说完,老李就朝着人工岛东面最大的一间屋子里走去,诺诺的船撞在西面码头边沿,他不可能看得到。

就在老李刚刚走远,老诺就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你出来吧!”他早就发现了身后有人,但出于某种担心,他没有声张。

诺诺是个聪明的孩子,此刻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父亲做了什么事,虽然具体细节还无法组合出来,但一向兢兢业业为渔村着想的父亲,居然为了挣钱不择手段,诺诺的心像撕裂一样疼痛。

当老诺回过头来看到自己儿子时,他也吃了一惊,“诺诺?你…你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我是担心你,偷了言伯伯的船!”

“我就知道,那艘船留着早晚会出事!”

“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一直以为言伯伯在偷偷研究那些水藻,想要祸害渔村,小叶妹妹也一直这样以为着,可为什么到头来却是你?小贵是不是你们的帮手?你们为什么要祸害他?”

“诺诺,你轻点,老李会听到你说话的!”

“我不怕!你告诉我是不是老李欺骗了你?我去找他算账,我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

“诺诺!这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渔村里面,这样一点前途都没有!”

“用大家的牺牲来换我的前途吗?爸爸,你清醒清醒吧!我们不能够做这样无耻的事情!”

“你以为我想吗?可是我已经停不下来了,无论多少罪孽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你就安心享受我给你的东西就行!”

诺诺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他完全听不进父亲的辩解,在两个人争执的时候,刚刚老李进去的那栋房子上面隐约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默默看着两父子争执,一声不吭,同时也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最终,依靠水藻提炼出来的致幻剂,所得到的财富究竟该归谁?现在还没有一个定数,让他们去争执吧,黑影微笑着,轻手轻脚离开了屋顶。

诺诺想要回到渔村去报信,老诺一定会阻止他,黑影深信这一点,至于紧随而来的老言,很快就会成为湖底的亡魂,根本就不足为虑,所有的一切都是老诺做的,与他根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

死亡发生得太快了,小船上的两个人都来不及反应,小船就像一片落叶一样翻倒在湖面上。

被勒住脖子的人已经奄奄一息,而另一个,那个双手紧紧绞缠着丝带的男人,却于他之前先行一步。

小船翻覆的时候,仅剩的那一根船桨狠狠击打在杀人者的头上,顿时脑浆崩裂,鲜血染红了整片的湖面。

两个人就这样双双沉入湖底,逐渐腐烂,成为了鱼虾和水藻的食物……

——

视线回到2011年,板房大厅里面

恽夜遥蹲在喘息的人前面,用手撩开他额前湿漉漉的头发,露出那张脸色很差,眼睛却很明亮的脸庞,问:“康桔,你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没料到有人会要杀我!”

“杀你的人是谁?”

“是……”

“说出来吧,要不然你和小桔都要背上杀人的罪名。”

“你是在威胁我吗?”

“你现在的情况,我还需要威胁吗?”恽夜遥站起身来反问:“老诺死了,康晨昏迷不醒,在我们询问你的时候,你又突然跳窗逃跑,现在所有的人都把矛头指向了小桔,你如果不开口说实话,小桔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

“怎么?还不想说吗?”

“你骗我,不可能有人会想去杀老诺,你们一定是把他藏起来了。”

“不要那么早下定论,跟我去楼上看看,或者出去听听众人的意见,怎么样?”

“……我不去,小桔在哪里?”

“我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这样她相对安全一些,她为了给你拖延时间,不惜找机会把陶阿姨推下大湖,还吞下水草假装中毒呕吐,你难道一点都不想证明她的清白?”

恽夜遥的话让康桔动容,但他依然在犹豫,在质疑,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让我先去见见小桔。”

“你必须先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要不然谁也帮不了你们。”

“我只是想见见她,不想再逃跑了!”

恽夜遥露出无奈的神色,说:“对不起,康桔,我办不到!”

“你又不是刑警,你有什么权利……”康桔怼人的话说到一半,突然之间停顿下来,然后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双肩,颓然放弃了抵抗。

“好吧,我告诉你一切,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小桔的安全。”

“这个完全没问题。”

接下来,恽夜遥听到了一个完整的,关于小豆和悦悦的故事。

“15年前,我是城市里一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虽然有一间自己的老屋,但却生活窘迫,到处混吃混喝,就连一份正式工作都没有。所有的经济来源仅有父亲留给我的一份遗产。”

“可笑的是,我连自己父亲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他经常提起小贵和诺诺这两个名字。我已经不记得悦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入了我的生活?反正自己很享受她的照顾就是。”

“你的本名叫什么?”恽夜遥问。

“小豆,在我周围的人都这么叫。”

“姓呢?”

“康,那是父亲临终时告诉我的,至于全名怎么念,他始终都没有说。”

“我父亲和我唯一相像的地方就是这双眼睛,大而且明亮,悦悦也经常夸赞我的眼睛漂亮。”

“悦悦和楼上的小桔是同一个人吗?”

“对,不过15年前的悦悦要更加娇小可爱,更像一个城里姑娘,她的父母都是医院里的护工,因此她也十分勤劳能干……真怀念那时候的生活啊!可惜我再也回不去了。”

“你是怎么到人工岛上来的?”

“恽先生,请你不要这么着急好吗?回忆是需要时间的,反正已经决定说出真相了,你就不能让我慢慢道来吗?”

“可以,你说吧。”恽夜遥搬了把椅子坐下,耐心聆听。

康桔继续说:“我是个很贫穷很懒惰的人,不喜欢出远门,但我有一个心心念念一直想去的地方,那就是大湖北岸父亲的故乡,某些原因让我想要了解父亲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想这个原因,就让我等到案件了结之后再说出来吧。”

“为了能够到故乡去看一看,我拼命的攒钱,甚至让悦悦承担了我全部的生活费。这样说起来,遇到悦悦真的可以算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她从不和我计较,无论是生活还是金钱上面。”

“有一天,我告诉悦悦说,我在银行转了155块6毛8分钱,我们可以租一艘船去大湖北岸了,15年前,物价还没有那么高,我信心满满的以为这次一定可以成行。”

“悦悦一开始是持反对意见的,但她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答应和我一同前往。我们俩在确定行程一个星期之后,就出发了。那天也像你们来岛上的头天一样,天空阴沉沉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下雨。”

“我们租了一辆车,傍晚的时候到达了大湖南岸,本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可事与愿违,大湖南岸根本没有租船的人,我和悦悦找了半天,只找到一艘小破船。”

“悦悦想要劝我回去,可是箭在弦上,我不想放弃,所以努力说服悦悦帮我回到镇子里面去买修补船的材料,悦悦说,如果身上剩下的钱够,就把船修好了,去大湖北岸。如果身上剩下的钱不够,就一定要我跟她一起回去。”

“我满口答应之后,悦悦才动身前往镇子里,而我留在湖边等着。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这个大男人不自己去买?因为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是这个病恹恹的样子了,根本走不了长路。”

“在悦悦离开的时间里,我试着自己找材料修补破船,幸运的是,被我找到了木板和绳子,自己鼓捣一番之后,居然真的把船开出去了。我本来只想试一试的,没想到船被湖上的风一吹,居然吹到了湖中央,而我又没有准备船桨,用手根本就划不回去。”

“事情就这样令人焦灼的往前发展,悦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镇子里回来,而我离岸边越来越远,随时随地都可能沉入湖底。老诺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划着一艘覆盖着雨伞的大船,救起了我,也救了在岸边惊慌失措的悦悦。”

(小豆和悦悦的故事之前我们已经讲了很多,接下来的叙述,我会跳过一些大家已知的部分,让康桔挑重点说。)

“……在人工岛上安顿下来之后,我们见到了胖胖的叶阿姨,她是岛上唯一的画工,也是第一个让我意识到人工岛很可能与过去相关的人。”

“第一天晚上,叶阿姨主动给我们看了一把伞,那把伞上画着毕方鸟,但我关注的却不是画的有多好,而是毕方鸟身上红色的羽毛所散发出来的味道,那味道我曾经闻到过无数次,有点腥腥的,但却和鱼虾的味道不一样,就在我父亲的木柜子里面。”

“我也闻到过,”恽夜遥说:“陶阿姨给我的红色水藻、大湖的湖水里面、还有那把被小桔拿走的伞面上。”

康桔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找到那把伞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继续往下说吧!”

“呼…好吧,我马上提出要买下那把伞,其实只是说说而已,我根本就没有钱。只是想试探一下老诺的反应,结果他很紧张的就把伞收回去了,这更加让我确定人工岛一定与过去的渔村有关。”

“你以前从来不知道人工岛的事情吗?你父亲没有说过吗?”

“没有。”

“那么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无关紧要的细节我就不赘述了,咱们来说说重点吧,第一天晚上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事情,第二天早上悦悦一起床就摔了一跤,本来没什么大碍,岛上的人帮忙草草处理一下就行了。”

“但是却因为这一跤,打断了我与叶阿姨的沟通,她一开始就知道我来自于哪里,拿出毕方伞也是为了试探我。第二天凌晨时分,我在房门底下捡到一封信,便去了叶阿姨的房间。”

“这件事老诺他们都不知道,是偷偷进行的,叶阿姨也没有声张,从她的口中,我了解到父亲名叫康诺诺,早在30年前就已经死了,而她与康诺诺从小就相识,留在人工岛上就是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悦悦就出事了,安顿好悦悦之后,那天早上再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一直到中午,我才了解到两件事,第一,旅店里的厨师言诺谷也是了解过去的人。第二,悦悦结识了一个名叫康桔的人。”

“这个康桔真的是很奇怪,明明是个男人却要伪装成女人,还与当时只有15岁的康晨谈恋爱。”

“你确定当时康城是15岁?”

“当时岛上的人都这么说,康晨本人比一般15岁的少年还要长得高大一些,如果有错的话,那也只会大于15岁,绝不会再小了。”

“那么康桔呢?你能确定他是个男人吗?”

“嗯,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当时我是非常确定的,因为我在岛上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发现他的身板就跟男人差不多,除去脸有一点秀气,其他的真的感觉不出是一个女人。”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康晨因为悦悦和康桔拉了一下手而大发雷霆,甚至把叶阿姨都打伤了,还气跑了康桔,最后不得不放弃原本离开人工岛的计划,留下来照顾伤者。”

“康晨的医术很好吗?”

“至少表面看上去很在行,我亲眼看到他疗伤,手法十分熟练,是老诺从小教他的。”

“老诺姓什么?”

“我想想,他姓李。”

“现在的康晨和老诺还是过去的那两个人吗?”

“康晨确实是过去的人,老诺我不确定,虽然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一直告诉我现在的老诺就是过去的老诺,但我始终保持着疑惑。”

“假设他们骗了你,你认为老诺的真实身份有可能是谁呢?”

“也许是过去的康宏吧,因为只有他与老诺的年龄相符,外貌特征也差不多。”

“可岛上有一个康宏啊!”

“所以这就是我弄不清楚的地方了。康宏和老诺一直都在岛上,可我却始终怀疑他们的身份有猫腻。算了,这些不确定的事情,就你们自己去调查吧,我来说说15年前的凶杀案。”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43章下(修改版)

第五百四十三章真相第二幕

在聆听小豆继续往下讲之前,我们来看看谢云蒙那边的进展状况。

此时,刑警先生正把一个可怕的东西扔在康宏面前,吓得康老头差点没摔到地上,那东西就是他从水底下找到的头颅。

白发苍苍的头颅眼睛直盯着康宏,那看不到眼黑的瞳孔中,似乎有无数怨恨蕴藏在里面。

“你,你这是干什么?!”康宏拼命向后倒退,一边质问谢云蒙。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看看认不认得这个人。”谢云蒙轻描淡写的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放松,朝前跨了几步,他的动作压迫着康宏的神经。

“我不认识,烂成这样谁认得出来?赶快拿走,让其他人辨认去!!”

“你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人,你不认识还有谁认识她呢?这个头明显来自于一个女人,而且年纪已经很大了,你看她的头发,全都是花白的。”

“脸虽然烂掉了看不清楚,但骨相和头发不会变吧?康宏,你最好老实交代,她到底是谁?是不是旅店楼上第四间房间里的病人?”

“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旅店楼上第四间房间老诺从来就不让我们进去,我怎么可能会认得她?”

“是吗?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了吗?这个人姓叶,对不对?而且她是以前岛上唯一的画工,也是康桔的老师。”

当谢云蒙说出死者身份的时候,可以看到康宏身体猛的一颤,脸色瞬间像死人一样灰白,同他一样震惊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被救起来不久的言诺谷。

言诺谷情绪十分激动,跌跌撞撞扑向地上的人头,嘴里还喊着:“是叶阿姨,我认出来了,叶阿姨昨天还活着,她怎么会被人砍下头颅呢?”

可人还没有扑到地上,后背的衣服就被谢云蒙一把拉住了,刑警先生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了起来,顺便放回原来的椅子上,对陶阿姨说:“照顾好他!”

“是,是的,谢警官。”陶阿姨慌里慌张的回答。

然后,谢云蒙继续回到吓傻了的康宏面前,对他说:“10年前,在坐的大部分工人都还没有招聘到这所岛上来,知道过去的人应该只有你、老诺、康桔和康晨。”

“康桔失踪,老诺死亡,康晨昏迷不醒,小桔也遭到了暗算,那么剩下的事情,我不问你还能问谁呢?”

康宏此刻已经完全忽略了刑警的咄咄逼人,只在于他话语中的内容,“老诺……老诺死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是你们让他和康晨上去照顾小桔的,那么短的时间,谁会去杀了他?”

“人工岛已经被我搜遍了,包括厨房和卫生间下面的地下通道,就连湖底下,工人们也都下去过两次,不可能再有什么暗鬼。这两个人,我倒认为很可能是找机会自相残杀。”

“你简直胡说八道!这里有什么能让他们自相残杀的理由?一座破败的人工岛!难道他们要抢这些鱼虾吗?”康宏对谢云蒙的话完全表示出了不可思议的态度,人也由向后退的动作,变成了上半身前倾,双手握拳。

其他人则躲得远远的,全都缩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吭声,反正目标不是自己,少说话比多说话总要好,陶阿姨由于紧张,紧紧握着言诺谷的手,倒是言诺谷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他也就放弃了。

谢云蒙把一块红色水藻扔到了康宏的面前,说:“这东西身体里可以提炼出致幻剂,陶阿姨在码头上曾经对小遥说过,你们利用他制作的染料,卖到城市里去牟取暴利,我认为有可能还涉及非法制售毒品药品的罪名!”

“我们……我不知道!这种事情完全都是老诺在做主,我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康宏极力否认,但他的眼睛却不自觉看向了陶阿姨,瞳孔中的愤怒显而易见,谢云蒙始终在仔细观察着他,也没有漏掉陶阿姨的一举一动。

还没有等康宏继续往下说,陶阿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谢警官,我没有……”

“陶阿姨,你不用担心,你在码头上说的那些话,告诉他们也无妨,你所提供的证据很有用,就算不涉及杀人案,我想人工岛上这两个老头,在监狱里蹲的年限也不会短!”

可陶阿姨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放心,她继续辩解说:“我真的没有说谢警官你说的那些话,我只是跟恽先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而已。”

“那么你的猜测是什么呢?能在这里复述一遍吗?”谢云蒙转头问她。

中年女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她是很想说明自己的原话是什么,但看着康宏越来越质疑和愤怒的眼神,她瞬间意识到,说出来只会越描越黑。

“……谢警官,我,我只是不想要你……过度夸大渲染我的话,让人误会。”最后,中年女人只说了这么一句。

本以为谢云蒙会跟着继续问下去,但结果刑警先生又放过了她,问康宏:“你现在可以说说这颗头颅究竟是谁了吗?”

“确实是旅店楼上第四间房间里的病人,但我……不清楚她究竟姓什么!”康宏从牙缝中挤出了话语,然后对谢云蒙说:“谢警官,我想我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能跟我到板房里面去单独谈一谈吗?”

“不行!板房里面暂时不能进去,你和我就到边上去谈吧。”

谢云蒙指了指板房侧边和仓库之间的夹缝,他和恽夜遥曾经躲在那里偷听吵架,那是个很偏僻的位置,既可以让其他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又可以监视在场所有人的动向。

康宏点点头,同意了谢云蒙的建议,跟着他向板房侧边走去,路过几个工人身边时,谢云蒙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意思是让他们可以放松一些,人工岛上的事情应该与他们无关。

还有一点,把康桔救上来,偷偷藏在板房大厅角落里,也是这几个工人帮的忙,目前看来,也许只有这座岛上服务年限比较短的人才更可信,当然这话不能说是绝对。

恽夜遥正在板房里面询问康桔,谢云蒙这个时候可不能打断他们,工人们识趣的挪了挪位置,离谢云蒙所去的方向远一些,眼睛不由自主跟着刑警先生一起移动。

等到拐过房子侧边,康宏斜靠在墙板上,露出了一幅与以往不同的姿态,说道:“谢警官,你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谢云蒙自然是表示愿意听,于是他继续说:

“我不是15年前的那个康宏,我来自于50年前,来这座岛上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弄清楚父亲是怎么死的。”

“说下去。”

“呵呵,现在有兴趣了吗?不过,我很怀疑,谢警官,你是否会全盘相信我说的话?”

“不会全盘相信,但我会根据得到的线索和证据综合起来分析,判断出最正确的答案。”

“你倒是挺老实。”康宏‘表扬’了谢云蒙一句。

刑警先生明显不喜欢他的态度,说:“你最好还是严肃点,快点把话说完。”

“我的父亲原本是大湖北岸渔村的村长,姓言,我是他的小儿子,叫言贵,我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是我母亲领养来的孩子,叫言彤……”

——

事件到现在为止,我们终于看到了关于小贵的信息,小贵居然还活着,而且就在谢云蒙的面前,那么从他的嘴巴里,到底能得到什么样的信息呢?

50年前的真相已经开始浮出水面,15年前的杀人真相又是什么呢?小豆和小贵真的可以给演员和刑警提供正确答案吗?

还有楼上的老诺和康晨,他们的状况又如何呢?

板房二楼上面

康宏一个人躺在房间里,周围寂静的可怕,没有一丝光亮,似乎他已经被其他所有人给遗忘了。

原本充满活力的年轻男人一动不动,在他的床边地板上,躺着彭宣已经冰凉的尸体,大片的血还残留在尸体胸口上面。

窗外的风吹拂进来,吹动了两个人的衣襟,还有盖在彭宣脚上的床单。

一个人影轻轻打开房门,走进房间里,这个人身形不高,还有些微驼背,手里提着一盏油灯。

他是先是走到康晨床边,给他检查了一下,也许是发现年轻人没什么大碍,所以转而蹲下身体去检查彭宣尸体了。

这个人把油灯放在一边,摸索着解开尸体的上衣纽扣,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像酒精棉球一样的东西,开始给尸体擦拭伤口周边,一边擦还一边不住的唉声叹气。

他背对着窗口,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里的动作上,脸埋得低低的,肩膀由于擦拭的动作在不停耸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慢慢的,漆黑的窗口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隐约有什么在微微晃动,连带窗帘也一起漂浮起来了。

伴随着窗帘运动的方向,看不太清楚的轮廓向坐在地上的人背后靠近,他手上缠绕着一样东西,雪白的颜色在夜晚很明显。

正当这东西即将要接近目标的时候,影子脚边突然传来了‘咔嚓’一声。紧接着,影子猛地朝地面上坍塌下去,刚刚还低头擦拭的人,此刻行动像闪电一样,扑向影子死死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尖叫传到外面人的耳朵里。

一番挣扎与缠斗之后,趴在上面的人倾身凑着影子耳边说:“你太贪婪了,我必须借用刑警的手除掉你,抱歉!”

“唔唔!”

“嘘……”

——

小豆的叙述:

“接下来,我就开始说说15年前发生的那桩凶杀案,那是在我到达人工岛第二天,悦悦和康晨吵架之后,我和言厨师一起进入厨房,想要帮他的忙。”

“当时厨房里有三个阿姨正在忙碌,里面又脏又湿,尤其是后面的小仓库,堆满了腐烂的鱼头。不知道为什么,言厨师进入厨房不久之后就溜走了,把活都推给了我和阿姨们干。”

“一开始还好好的,就在我接近厨房里那口大水缸的时候,其中一个阿姨与我擦肩而过,然后匆匆忙忙离开了,我感觉她的样子很紧张。”

“那个阿姨长什么样子?”恽夜遥问。

“我没有仔细看,当时的注意力全在水缸里面,因为我发现水缸里漂浮着一具无头尸体,那样子真的是恐怖极了,脖子处的切口不像是被刀切断的,而像是被什么人用蛮力给拧断的,颈椎还露出了一大截。”

“他的身体蜷缩着,膝盖抱在胸前,都被掰断了。双手中握着一把厨房里的尖刀,刀尖从他的脖子下面扎入,颈椎上面刺出来。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当时尸体的模样,真的是太恐怖了。”

“一般人见到尸体都会吓得不该再看第二眼,你怎么能看得如此仔细?”恽夜遥问。

康桔苦笑了一下说:“恽先生,因为我想确认尸体的身份,我真的很担心他就是康桔!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出于何种感情会有这样的担心,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但就是非常强烈的不希望他死亡。”

“再说我也不是立刻就去确认尸体的,一开始我和普通人一下吓得屁滚尿流,瘫坐在厨房地面上,另外一个阿姨也被尸体吓得不轻。”

“不是有三个阿姨吗?”

“是,我差点忘了,当时一个阿姨从正门走了,我不清楚她是否看到尸体,她走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另外两个阿姨都在厨房里,但我发现尸体之后,厨房里就剩下一个阿姨了,失踪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就是从后门跳湖走了。”

“缓过劲来之后,我去查看尸体,接着发现水缸下面好像压着黑色毛发,不像是马尾毛,更像人类的头发。我正想用力推水缸,这个时候康晨和老诺从外面冲了进来。”

“康桔,你稍微等一等,你说的事情确定发生在15年前,对吗?”

“是啊!”

“那时候康晨和老诺的关系亲近吗?”

“嗯,怎么说呢?还是比较亲近的,要不然老诺不会把自己的医术教给康晨。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康晨心里也许更喜欢康宏,我听过去的人说,他和康桔都是康宏从小带大的。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你不能太过于相信。”

“我知道,你继续。”

“就在我准备推开水缸的时候,老诺和康晨进来了,老诺二话不说就冲上来拉开我,把我甩到厨房门口,这老头真的力气很大,康晨也是。”

“你们起冲突了吗?”

“没有,因为我马上就从地上爬起来‘逃’走了。”

“什么?你逃走了?那不是告诉他们你是凶手吗?”恽夜遥有些好奇,康桔接下来会说什么。

康桔说:“承担杀人罪名我一点也不怕,他们又不是刑警,我害怕的是悦悦出事。就像你判断的那样,我深爱着悦悦,为了她平安可以放弃一切。”

“那么刚才你也是真的想走喽?”

“是。”

“不是,你想吸引那些杀人者,保住康晨的性命!”

“你……”康桔一下子语塞,讲不出话来。

恽夜遥继续说:“我猜对了,你和康晨也是有感情的,不是爱情,是亲情,因为他过去帮了你。而且,为了帮你,他放弃了和老诺的同盟。”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小蒙说过,言诺谷失去了十年的记忆,在没有听到你的故事之前,我们不会怀疑什么,但是,你确定事情发生在十五年前,那就等于告诉我,现在岛上的康晨不是过去的康晨。”

“小蒙曾经在市里面见过康晨,确认过他的身份信息,他确实是二十五岁,而过去的康晨离开人工岛是在十五岁之后,也是很多人确认的事实。两下比较,康晨的年龄就对不上了。我想这一点不管言诺谷有没有自觉,他都只能选择撒谎。”

“言诺谷是哪里冒出来的呢?”康桔自言自语问道。

恽夜遥看着他,反问:“你不知道他一直在岛上吗?”

“不可能!恽先生,言诺谷绝不可能一直在人工岛上面!他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是康晨亲手杀掉的。”

“具体说说。”

“厨房里发生事情的时候,悦悦正在旅店楼上帮助康晨照顾叶阿姨,我听到了她的尖叫声,所以不得不冲出去看看情况。康晨离开叶阿姨房间不到五分钟,悦悦就发现叶阿姨中毒了,期间悦悦自己给她换了一次纱布。”

“纱布是康晨留下的,我很清楚悦悦绝对清白,凶手就在康晨和老诺两个人之中,理由是他们发现尸体之后,居然隐瞒了岛上其他工人,把消息封锁起来。而且他们几乎是紧跟着我冲进了叶阿姨的房间。”

“叶阿姨死了吗?”

“这倒没有,不过中毒的事情也给她留下了后遗症,以至于这些年来一直卧病在床,她就是第四间房间里的病人,老诺和康晨虽然细心照顾她,但我始终怀疑,当年的毒就是他们下的,为了让叶阿姨失去行动能力,控制在他们手心里。”

“发现人没死之后,我和他们在楼上互相指责,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保护悦悦,转移他们的矛头,老诺和康晨也没有咄咄逼人,我们居然很快达成了一致。当时我的想法是:只要他们想办法让我留下下来,并告诉我过去的真相,尸体的事我可以帮着隐瞒。”

“但事情往往不会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楼上的事情刚刚处理完,言诺谷他们就回来了,老诺不得不出去应付,我和悦悦也被康晨赶出了房间。三个阿姨只回来了两个,看上去很自然,也不像发现尸体的样子。我不知道老诺有没有和她们通气。”

“后来,我跟言诺谷再次回到厨房里,言诺谷给我简单讲了过去的事情,就和老诺说的差不多。悦悦一直跟在我身边,她还不知道厨房里有尸体。听完言诺谷的故事之后,我假装离开厨房,其实根本就没有走远,因为我一直很在意水缸下面的头发。”

“我和悦悦就藏在了旅店东面柜台下,明明活已经干完,言诺谷却还在厨房里待了好久,我隐约听到对话声,但听不真切。大概十来分钟之后,我看到康晨走进了厨房过道。”

“于是我让悦悦若无其事先回客房,自己偷偷跟在康晨后面,那小子真的是诡异得很,他先是趴在厨房门口窥视,然后突然就冲进去了,厨房里发出很大的打击声。我当时就猜测言诺谷可能会出事。”

“但我不敢贸然跟进去,厨房里还传出来康桔的声音,好像是在劝架。等声音平息下来之后,我才走进厨房,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到如今,我还在后悔当时没有立刻冲进去。”

“康晨打死了言诺谷,还把他和康桔一起推进了大湖里,厨房后门外栏杆上有很多血迹,地上也是,我怀疑康桔也受了重伤,但康晨一直不肯跟我说明当时的状况。”

“康晨看到你是什么反应?”

“一种近乎于绝望的状态,我觉得,如果没有人工岛的牵绊,他有可能会随康桔一起离开,所以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为了自己,也为了帮助康晨重新振作起来,我跟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来扮演今后的康桔,他配合我调查过去的事情,一开始他不相信我能做到,同时言诺谷的事情我们也没法跟老诺交代。恽先生,你能猜出后来他为什么愿意相信我了吗?”

“当年的康桔……除了肤色之外,我想五官和你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似,而且你们俩的身形应该也差不多。”恽夜遥一边思考,一边回答:“你们要伪装没有人工岛管理者的帮助是不行的。”

“老诺并没有帮我们。”

“我明白,可人工岛的管理者很快就易主了,对吗?”

“呵……算是吧。”康桔的回答显得凌磨两可。

“你会一点化妆的技法,也有些演技,至少伪装一个相似的人不会太难,可我认为康晨绝对不会把你当做替身,他不过是以此来警告自己不可以忘记爱情的初衷而已。”

“你错了,当年康晨是真的接受了我,他像保护康桔一样保护我,而且为了我不惜一切代价。”

“他不惜一切代价的人始终只有康桔,不是你,你有这种感受,只能说明你在这些年里,对自己的身份已经出现了错位,是你变了,康晨一直都没有变。”

“你的猜测好像会过头呢!”

康桔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他回避了恽夜遥的目光,好像很冷一样单手抚上肩膀。

他问恽夜遥:“这样说的理由是什么?”

“康桔是个女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肯定!”

“你说什么?!那么康晨他……”

恽夜遥对着康桔…不,现在应该叫他小豆了,我似乎已经顺嘴,改不过来了呢!抱歉,接下来,就让我们叫他小豆吧。

恽夜遥拉下小豆悬停在半空中的那只手,微笑着说:“小豆,康晨试探过我和小蒙的感情,因为他看出来我爱着小蒙,却看不出小蒙到底爱不爱我。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的行为向我表明了,他和我们不是同一类人。”

“他太过于直白,而真正和我一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直白的。我从他身上可以看出过去康晨的样子,你可以理解吧?”

“可以。”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隐隐觉得康桔应该是个女人,发现你的时候,其实我心里非常吃惊,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判断,但现在,我确信了。康晨深爱着康桔,你爱着悦悦,你们俩的感情完全不可能互相替代。”

“唉!随便吧,我也不想就此多说什么。”小豆回答:“恽先生,总之,就是这样,我保护了康晨,老诺保护了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努力扮演言厨师和康桔两个角色,但过去的真相依旧离我很远,我还偷偷去过大湖北岸,真的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

恽夜遥问:“十五年前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了,之后我就和悦悦谈了两次,她同意一起留下来。嗯……对了,有一个阿姨好像也被杀了,但我不清楚是谁动的手,只知道老诺把阿姨引到仓库里去,然后就失踪了。”

“你没有去确认吗?”

“恽先生,我们当年是同盟关系,我太过于深入探究的话,你说有好处吗?”

“是哦,没有任何好处,”恽夜遥意味深长的说:“于今天的你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无所谓了……”

“好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不要再做任何过激的举动,悦悦我们会保护好,你放心就是。”

恽夜遥站起身来,把小豆一个人留在阴暗的空间里,大踏步走出了板房,而小豆则重新把整个身体蜷缩起来,脸深深埋进膝盖之间。

走出板房,恽夜遥大致看了一下状况,走向谢云蒙和康宏的方向。

“小蒙,我来询问康伯伯,楼上的康晨应该醒了。”

两个人没有多废话,自然而然交换了位置,刚要讲述自己过去的康宏看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就回复了常态,调侃道:“小演员,你不怕我把你扔下去?你可比刑警先生好对付多了!”

“你要是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早就把当年杀父仇人扔下湖去离开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来对付我?”

听到恽夜遥反问,康宏老头没趣的撇过头去,看着湖面,谢云蒙临走警告他:“康伯伯,你最好不要随便威胁人,尤其是小遥!”

“我知道他很重要,谢警官,尤其是对你,哼…放心吧。”

两个人的对话让恽夜遥微微有些脸红,不过他随即调整好状态,对谢云蒙说:“楼上小心。”

“没问题。”

——

板房二楼从东向西数第二件房间里,两个黑影还在僵持,直到门口有人打开电灯,趴在上面的人才稍稍放松力气,小心翼翼站起身来,而他下面的人根本就没法再站起来。

地板上温热的鲜血还在不停流淌出来,受伤者抽搐着,谩骂着,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谢云蒙走进房间里,完全无视愤怒和谩骂,问站起来的人:“老诺,他的伤有事吗?”

“不要紧,骨裂,修养三个月就能好,只是表皮伤口有点深,我等一下给他上点药。”老诺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朝谢云蒙报告,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刑警的助手来对待了。

“你自己呢?有没有因为他受伤?”

“还行,因为是老头我钻了他的空子,所以没有受伤,那小子力气根本不能和小晨比。”

地上的受伤者确实是康晨,他的一只脚被地板卡住,白色丝带缠绕在双手手腕上,头被按在地上蹭破了一点皮,唯一能动的一只脚耷拉在彭宣的尸体边上。

“你们想干什么?”康晨怒吼,声音沙哑。

谢云蒙依旧不离他,对老诺说:“李伯伯,麻烦你现在就把伤药和纱布拿过来,帮他处理一下。”

“呃…现在吗?我看还是等你问完再说吧,我怕他缓过来袭击你。”

“没事,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伤口放着不管容易感染。”

“好吧……我就去。”说完,老诺犹豫着离开了房间。

等他走后,谢云蒙凑近康晨问:“老实告诉我,你是谁?这也许是你最后的机会。”

“?!!”

震惊只持续了几秒钟,康晨也不是个笨蛋,谢云蒙为什么要等老诺出去之后再说这句话呢?说明他们也不见得多么信任老诺。

所以康晨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回答:“谢警官,我确实不是康晨,我叫康晷,是康晨同父异母的弟弟。”

“为什么来岛上?什么时候来的?”

“十年前,我想要得到财富,因为哥哥曾经跟我提起过致幻剂的事情。”

“他不要的东西,你却很想要,对吗?”

“……没错。”康晨咬了咬牙,点头承认。

“那就帮我个忙吧,那也是帮你自己!”

“你想要我帮你拆穿杀人凶手吗?我可以的,就是老诺,那老家伙想要独吞这片水域。”

“他是不是杀人犯我比你清楚,你倒是有一桩杀人未遂。”

谢云蒙的话一下子又让康晷陷入了恐慌,刑警先生接着说:“老诺马上会回来,记得照我说的去做。”然后他在康晷耳边嘀咕了几句。

老诺推开房门,环顾里一圈周围,医药箱就好端端放在柜子上面,但现在的他,没有勇气走过去拿起来。

‘我该怎么办?不能让刑警发现我不会治病的事实,康晨那小子真的是给我留了一大堆麻烦。’

心里想着,老诺跨进房间里,顺手带上门扉,他只有很短的时间可以思考,如何搪塞谢云蒙,根本就没有主意。

‘一个比一个会坏事,言诺谷居然回来了,老天爷还真是不帮忙!无论如何,过去的事情瞒不住,只能想办法抱住这个身份,该怎么办呢?’

越是想不出来,心里的仿徨就越是深刻,老诺慢吞吞拿上医药箱向回走去。当再次走出房门的时候,他猛然想到了小桔一直在隔壁。

‘如果小桔愿意帮我这个老头子的话……’

想法与行动几乎同步,老诺转向了小桔的房门口。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44章上(修改版)

第五百四十四章真相第三幕(上)

“叩叩叩…叩叩叩……小桔,你在吗?”

谢云蒙听到敲门声,立刻探头朝外问了一句:“老诺,你在干嘛?”

“我…我想问问小桔的情况,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已经好久了。”

“不用,你先回来,小桔很安全。”

“哦,好吧。”老诺一步三回头地向谢云蒙走去,手里的医药箱被他放在背后。

进入房间,刚想要打开医药箱,康晷就问:“你的夹板呢?没有夹板怎么固定骨头。”

他本想来个先发制人,表现给谢云蒙看看,没想到老诺比他还会演戏,老头瞪了他一眼说:“少废话!你只是骨裂,根本用不到夹板吧?”

‘谁说不用夹板的,我看你根本不懂怎么医治。’康晷沉声反驳。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老诺你赶紧弄完,弄完之后我还要问康晨一些事情。”谢云蒙打断两个人的话,催促老诺。

瞬间,房间里变得像死一样寂静,康晷与老诺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底都充满了质疑,谁也无法确定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谢云蒙紧紧盯着他,观察着两个人的变化。

好一会儿之后,老诺伸手想要去撕开康晷与血黏连在一起的裤腿,康晷一把打开他的手,说:“我自己来!”年轻男人手上的束缚已经被谢云蒙解开了。

他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撕开布料,虽然伤口还没有结痂,但触碰到依然痛得龇牙咧嘴,等到裤腿全部撕开之后,谢云蒙仔细看了看,那里皮肉翻开,伤口确实非常深。

他问老诺:“要不要先给他清理一下?上点消炎药?”

“啊!是的,我正准备给他清理伤口呢!”老诺的语气有些紧张,伸出的手也感觉不太自然。

他在身上摸索着,可始终没有打开医药箱。

“怎么了?”谢云蒙又问。

“那个…药箱的钥匙好像不在身上……”

“呸!这医药箱还用钥匙吗?”

康晷粗鲁的用另一只脚踹了一下医药箱,连带撞到了彭宣的头部。彭宣的头不自然向上扬起,死气沉沉的脸把两个人吓了一跳,康晷赶紧缩起自己那只完好的脚。

医药箱仿佛在印证老诺说的话一样,没有被踹开,谢云蒙走过去鼓捣了一阵,只听到啪的一声,像是锁扣弹开一样的声音传来,箱子被刑警先生从顶部掰开,递给老诺。

没有办法,老诺只好从中拿出纱布和白色的药粉,还有一小瓶酒精棉球。

“这个用过了吧?”谢云蒙看到纱布和棉球上好像有血迹,提醒他。

老诺身体猛的一僵,视线看向手里的东西,果然,除了药粉之外,其他上面都有血迹。

这一回,老诺终于压制不住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谢云蒙眯起眼睛看着他,问:“药箱里还有干净的纱布吗?”

“没,没有了,要不我去旅店那边再找找看,那边柜台里应该有。”

“不用了,你留在这里等着,我把康晨带到旅店去,让他自己处理伤口吧。”

“我?单独和死人在一起吗?”

老诺明显不想接受这个建议,但谢云蒙似乎很坚持,说:“就一会儿,我很快回来。彭宣是和你一起工作了很多年的熟人,而且大家都在楼下,不用那么害怕。”

“可是……”

还没有等老诺继续争论下去,谢云蒙就走到窗前,把窗户和窗帘仔仔细细关好,搭上锁扣之后,一手扶起地上康晷的身体,一手拎着医药箱走出了房门,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老头一个人在房间里。

‘可恶!’老诺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可他现在毫无办法,只能留下等待。

刚刚走出房间,谢云蒙就对着康晷说:“你去自己住的那间房间里呆着,不要给我搞什么花样,等我的消息。”

“可我的伤…我不会自己疗伤,哥哥的那一套本事没教我。”

谢云蒙没有答话,只是把医药箱往他手里一塞,把人扶到位之后,就自顾自离开了,让康晷一个人去想办法,简单处理腿上的伤口。

然后,刑警先生放慢脚步,潜入老诺隔壁的那间房间里面……

——

板房楼下

言贵叙述的过去

“恽先生,这就是我的真实身份,绝对没有骗你们,过去,我的父亲老言为了救诺诺的父亲,而一去不返,小叶又始终不肯说出真相,我不得已,才决定放弃城里的工作,来这座岛上一探究竟。”

“50年前你几岁?”

“和诺诺差不多年纪。”

“你们两个认识吗?”

“何止认识,我们两个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父亲离开渔村的前几年,我还和诺诺一天到晚在泥地里打滚呢!”

“那么过去的康宏、康晨和康桔,这三个人与诺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过去的康宏老头,就是诺诺,全名叫康诺诺。康晨是他收养的孩子,其实康晨过去根本就没有什么哥嫂,这个只是康宏想要让他离开人工岛的借口,至于管理者老诺,是个不折不扣的强盗,他们两个老头一直都互相不待见。”

“康桔呢?”

“康桔是诺诺的亲生女儿,据说她还有一个弟弟,一出生就被送到城里去了,原因是诺诺想要保留家里唯一的血脉,不让儿子留在人工岛上淌浑水。”

“这个人是小豆吗?”

“不清楚,但我感觉有这个可能性,因为小豆的那双眼睛和康桔有几分相似,而且简直和年轻时的诺诺一模一样。”

“小豆说他也是为了寻求父亲的过去,才来到这座岛上的,和你的目的差不多。你是什么时候上岛的?”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要从我父亲出事开始说起,你有时间听吗?”言贵用目光瞟了一眼坐在板房正面的那些人,问恽夜遥。

“你尽量长话短说就行,天快亮了,天一亮我和小蒙就会想办法去寻求援助。”

“好吧,50年前,我大哥在城里找到了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结婚之后就商量着要把我们一起接到城里去住,当时小妹还没有被领养,在我大哥夫妇身边的只有我母亲一人。”

“我的母亲其实并没有死,而是很年轻的时候就被父亲送到了城里,陪伴我大哥读书,之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父亲居然坚决和母亲离婚了。但在渔村里,离婚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所以我和我父亲都没有说。”

“至于离婚的原因,一直到父亲消失,他都没有告诉我们兄妹三个,但小叶似乎知道些什么,这些年我也反复想办法问过小叶,她始终没有对我吐露真话。”

“我父亲并没有同意大哥的安排,而是要求他把我接到城里,然后在渔村附近的槐树林里面建一栋两层小楼,供父亲单独居住,大哥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父亲的要求他都会一一照办。”

“当年我读书的所有费用,也都是大哥供给的,父亲根本就没有操过心。除了母亲的事情之外,过去只有一件事让我对父亲有所怨恨,那就是他不声不响带着小叶的母亲,一起住进了大哥建造的房子里面。”

“父亲可能始终以为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但其实我是知道的,临走时,小叶母亲和诺诺父亲本来已经订好婚约,却突然之间取消,我料定这一定是父亲从中做的梗,因为我可以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小叶的母亲。”

“之后的许多年,一直到15年前,我便再没有见过父亲了。”

“言伯伯,你的意思是说,你15年前才回到岛上?”恽夜遥问。

“是啊。”

“言诺谷和你们有关系吗?”

“没有,我其实并不认识言诺谷这个人,而且我15年前回到岛上之后,他就已经死了,连一面都没有见过。”

“可小豆说他知道50年前的事情,15年前言诺谷已经二十几岁了,这样的话,那他就一定有某一个亲人是过去渔村里的渔民。”

恽夜遥的话让言贵稍稍皱起了眉头,过去村里除了他们一家姓言,再没有别家了,这个言诺谷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定了定神,言贵继续说:“先不管他了,我把接下去的事情抓紧讲完。整整30年,父亲既没有来探望过我们,也不允许我们去探望他,我和大哥都不太放心,常常托人打听他的近况,幸运的是,反馈回来的消息都说父亲一直过得很好,不用我们担心。”

“后来,大哥在城里出了一点事情,我接替了他的工作,嫂子也抱着孩子回老家去了,我就想着要回家乡告知父亲大哥的事,顺便和他好好谈一谈,争取能把他带到城里去。”

“可回来一切都物是人非,诺诺和老诺被风浪卷走了,我父亲也因为救他们,而失踪在大湖之上,渔民们建立了人工岛,小叶则已经成为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

“当初那件事,警方没有通知你们家属吗?”

“据说警方没有从父亲家里找到任何关于我们的信息,建立人工岛的渔民们也将我们的信息隐瞒了下来。”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是诺诺,也就是过去的康宏,还有小叶,15年前,人工岛的管理权已经不在他们两个手里,诺诺说是当时的管理者老李造成了这一切,也是诺诺偷偷把我带到人工岛上,让我住下来的。”

“你知道当初诺诺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吗?”

“不清楚,不过这件事你可以问他自己。”

“什么?诺诺还活着?!”

恽夜遥确实非常震惊,他分析了那么多,根本没有料到诺诺居然还活着,他问:“你的意思是…现在的老诺就是当年的诺诺?可当年岛上不是还有一个……”

“当年的老诺,早已死在了厨房的水缸里,是诺诺动的手,但具体的原因你还是得问他。”

言贵最后的这句话,恽夜遥并没有听进去,他在反复思考老诺究竟是不是诺诺?但得到的结果让他无法赞同言贵的话。

“等等,言伯伯,老诺不可能是诺诺。”

“小子,你怎么想的?如果不相信老头子我说的,直接去问老诺也可以。”

“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而是无法置信诺诺居然活到了现在。”

“你什么意思?”言贵也被恽夜遥的话弄糊涂了。

恽夜遥问:“这15年来,你是不是一直在帮助老诺掩盖过去的杀人案?”

“是,因为他说他自己是诺诺,而且他和我一样想要弄清楚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康晨在这期间有没有改变过?”

“他?改变什么?”

“我直接一点吧,我们现在可以确定,当年的凶杀案发生之后,康晨没有被人代替,但是之后呢?15年的时间里,你有没有觉得他有所改变?”

“康晨和我的交流很少,我们几乎都不怎么说话,这个我真的没有办法判断,不过,凶杀案发生几天之后,康晨就回城里去住了一段时间,然后他就一直断断续续,一会儿住在城里,一会儿住在人工岛上。”

“大概10年以前,康晨开始常驻在城里,直到最近才回来。”

“言伯伯你一直深信不疑老诺的话吗?”

“一直都深信不疑,因为他知道我们小时候,单独在一起时的一些细节。”

“小叶当初不是总喜欢黏着诺诺吗?也许这些细节大人不知道,小叶知道呢?会不会是她告诉老诺的?”

“绝对不可能,小叶深爱着诺诺,她不会做背叛诺诺的事情。”

“可如果恰恰是诺诺的父亲毁了当年的渔村呢?”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么多年来,诺诺一直在骗我?”

“我是说,你和诺诺都被人骗了!”

“!!”

言贵突然之间直起身体,抬腿就向着板房正面走去,恽夜遥一把拉住他问:“你想去干什么?”

“老诺那家伙的死是不是你们故意安排的?想套出我的真话来?你不要给我绕弯子,说实话!”

言贵的激动不是装出来的,恽夜遥也相信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演员先生把老人拉回角落里,说:“言伯伯,你先不要急,小蒙正在上面询问老诺和康晨,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们认为他们两个一个都不是真的,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为了过去的秘密,为了你的父亲还有诺诺父子死亡的真相!”

言贵说:“要我配合你们当然没问题,但是……如果连诺诺也死了,那就没有任何人再知道过去的事情了。”

“有,言诺谷和康桔。”

“你是说康桔活着?”

“现在你先不要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去做,那些工人们应该很信任你吧?我是指后来上岛的那些工人。”

“是的。”

“他们肯定不是凶手,你想办法和他们抱成团,替我们守好言诺谷和陶阿姨,我和小蒙要让楼上三个人说出实话。”

“你们是不是在猜测小陶是……”

“不确定,还有,小豆在板房大厅里,一个人呆着,他的故事已经告诉我了,麻烦你们也保护一下他,不要让他再次离开这里,或者被什么人暗算。”

“小子,你就这么相信老头子我?”

恽夜遥没有答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言贵立刻朝着工人们所坐的方向走去。

而恽夜遥则再次进入板房里面。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44章下(修改版)

老诺双手抱着膝盖坐在窗沿底下,维持同一个动作已经很久了,说句实话,刑警走后,他感觉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只是无法心安,害怕事情再出现变故。

自己的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偏的?老诺一点也想不明白,本以为,带着刑警来到岛上,高调宣扬一下,藏在暗处的恶鬼就不敢动手,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揪出他们的狐狸尾巴。

可是,凶杀案来的太过于突然,他没有办法,只能拼命周旋,直到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把所有的罪过都推给康晷,那个冒充自己兄长来到岛上的贪婪男人。

在这件事上面,老诺也有后悔的地方,他如果再细心一点,早一点看出康晨的心已经不在人工岛上,事情就不会这么糟糕了。

从窗帘缝隙中吹进来的风,让几缕细碎的花白头发飘落到眼前,老诺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有些长了,他用手胡乱捋了一下,正想继续沉思,却莫名其妙想起了小叶病榻上那张憔悴的脸庞。

“小叶……”

老诺的目光变得柔和,过去的记忆也在一点一滴掠过脑海,他同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小叶的,一个肥胖的没什么姿色的女人,也许只是诺诺爱着她,所以才想去争夺的吧!

老诺感觉自己这一辈子一直都在和诺诺争夺,无论是人工岛的控制权,还是小叶的爱情,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两个字。

可最后呢?那些财富,那些他的父亲和诺诺父亲一起积攒下来的财富去了哪里呢?讽刺的是,他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看到。

诺诺说,所有的钱都因为建造人工岛花完了,这话他是相信的,毕竟那么庞大的工程,是该要花很多钱才行。

后来,一切就全都依靠他了,父亲建完人工岛没有多久就病入膏肓,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他只能自己慢慢摸索重明灯伞的制作方法,一点一点开拓经营渠道,将致幻剂以颜料的方式流入市场。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诺诺那个古板的老头就只会死干活,一点用处都没有。老诺想,如果不是有他在,诺诺和人工岛早就不行了,凭什么自己不能是人工岛光明正大的管理者呢?

康晨和康桔,还有那个该死的言诺谷不待见他,他早就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待见就杀掉诺诺,自己来做这个化名的康宏,然后再实现身份转换,做回老诺。他相信,为了维护从小将他们养大的人,康晨和康桔会全力以赴帮助自己。

但意外总是接连不断的发生,康桔和言诺谷莫名其妙死了,康晨因此差点崩溃,他不得不留下小叶一条命,让她留住康晨的命。

还算幸运,15年前那个新来的小豆,竟然能够那么完美的扮演康桔,还死心塌地留在人工岛上,连他那个单纯的小女朋友都留下了,这两个人是为过去而来,但最终却成了他的棋子,不得不说,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

‘怎么还不来?那个刑警不会忽悠我吧?’

老诺有些烦躁的抬起身体,朝门口望了望,大门紧闭着,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只能选择继续等待。

渐渐的,思维变得模糊,睡意开始侵蚀大脑,老诺的头也埋得越来越低了。

就在她发出轻微鼾声的时候,晨曦拨开窗帘洒入屋内,黑暗中的轮廓又开始跃动起来,先是一张惨白如死人一样的脸,然后是歪歪扭扭的爬行姿势,紧接着,沾满鲜血的手,一把抓住了老诺的头发……

——

“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头变了调的惊声尖叫传入谢云蒙耳中,他条件反射跳起来就要冲出门外,万一嫌疑人被吓疯了,或者吓死了,他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主意虽然是恽夜遥出的,可行动得靠他,掌握不好分寸就惨了。

年轻刑警刚刚跨出一步,脚又缩了回来,不行,恽夜遥关照过他要仔细倾听,让死人充分发挥到作用才行。

想起刚刚在板房大厅里,勇气可嘉的年轻人,谢云蒙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心里虽然非常担心,但他也不想让别人的劳动成果白费,何况那小子可是狠狠给了自己一刀呢!

“唉!希望不要出大事才好。”在心里祈祷着,刑警拼命压抑住自己,继续聆听,脑海中却不自觉想到刚刚恽夜遥做的事情。

彭宣死亡之前,恽夜遥就已经比较精确的判断出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连谢云蒙都感到乍舌,小演员武断的认为应该在嫌疑人中找个帮手的时候,刑警立刻就反对了。

可反对无效,谁让他自己当着面说恽夜遥是助手呢?这个刑警助手,刚刚当上不到一分钟,就让他破例袭击了女人。不到一个小时,就给不明好坏的嫌疑人之一传达了帮忙的信息。

那个人居然还照做了,下手够狠的,谢云蒙做梦也没想到,他这辈子还会用这种方式来破案,如果被老师柳桥蒲知道,估计会被脑瓜崩子磕死,老师可不是好脾气的人。

此刻的谢云蒙把耳朵紧贴在墙板上,就连老诺颤抖的呼吸声都没有听漏,心里是越来越焦急。

视线转回到老诺所在的房间里,老头现在已经顾不上形象,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双手向后扒在窗框上,退无可退。

他想要跳湖,可是又害怕转身推窗户的时候,后面的死人冲上来抓住他。只能把身体一点一点的向边上移动,双眼死死盯着地上死人的脸庞。

“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你?我真的搞不清楚!!你要申冤,去找刑警啊!”

“我真的没有杀人!是无辜的!”

不停的朝着死人辩解,老诺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只想要面前的死人放过他,可惜,对方却一点退却的意思都没有,还在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向他蹭过来。

那双手,就像骨折一样拖在地板上,抬起的上半身还在往下滴血,眼珠差不多全都翻进头盖骨里面去了,唯一完好的嘴唇里露出一口发黑的牙齿。

终于,死人开口了,声音阴沉而又可怖。

“你在15年前杀了人,所以那些怨魂要回来索命,你就是罪魁祸首!”

(隔壁的谢云蒙听到这句话,差点没从墙板上滑下去,尴尬的嘴角颤抖了两下!这情节,都快赶上恐怖片的套路了!)

“你,你怎么知道15年前的事?”

(‘人确实会被吓傻!’谢云蒙瞬间觉得这句话非常正确。)

“我要杀了你!为自己报仇!!”

“救…救命……”

(老诺的声音微弱下去,刑警先生猛的紧张起来,浑身紧绷。)

“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真xx不经吓!”刑警先生溜出一句粗话,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要杀了你!不要什么真相!!”

(死人的声音越来越可怕,谢云蒙仿佛看到两个人已经纠缠在一起了,‘快点吧,别卖关子了!希望老头的心脏坚强一点!’)

接着又是一番考验耐心的‘交流’,时间其实仅仅过去了几分钟,但两间房间里的人都已经浑身冷汗,老诺是被吓的,谢云蒙是急的。

终于,老诺控制不住了,他大声喊叫着:“你给我滚开!不要找我报复!去找诺诺,去找康宏!我不是罪魁祸首!!15年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那你是谁?”

“我…我…我姓李,和所有人都没有关系!是他们请我来管理人工岛的!是他们犯的罪!!不是我!!”

“到此为止吧,彭宣,你赶紧到楼下去,旅店里的伤药应该已经有人拿过来了,和你一起劳动的工人们都是清白的,让他们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谢云蒙的声音突然从隔壁传来,老诺瞬间像木头人一样呆坐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所有的一切动作都静止了。

彭宣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在地上翻了一个身,脸朝上用原本的声音吼了一句:“好疼!!”他捂在胸口的手,确实还有鲜血渗出来。

谢云蒙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隔壁,把人从地板上扶起来,问:“你还好吧?能走吗?”

“走倒是没问题,就是失血过多,头晕,胸口疼!哎!刑警先生,我帮了这么大个忙,案子结束后警局能不能给出点医药费啊?!”

“我帮你申请,要不然,我自己给你出医药费!”

“这还差不多……”

彭宣呲牙咧嘴爬起来向门外走去,手还没有接触到大门,恽夜遥就从外面进来了,演员先生一看情况,就知道成了,马上一把扶住彭宣,说:“走,我帮你疗伤。”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短短的一刹那,彭宣感觉到心脏被什么东西叩击了一下,眼前的脸蛋介于英俊与美丽之间,精致得恰到好处,柔软发丝蹭在脖子处痒痒的,还有他从没有闻过的淡淡香味,所以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要是女孩肯定很漂亮!”

“嗯?”恽夜遥愣神。

谢云蒙一下就黑了脸,一记眼刀甩向彭宣后背,额头上青筋也爆了起来,“小子,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谢警官,我先走了。”

接收到背后阴森森的气息,彭宣像突然之间来了力气,拉着恽夜遥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谢云蒙在后面喊:“小遥,记得帮他把脸上的伪装弄干净,省得吓坏其他人。”

“我知道了啦!哎!彭宣你慢点,小心扯到伤口。”

——

房间里短暂的喧闹结束了,而凶手的身份,似乎已经在刑警和演员嘴边呼之欲出,他们就还差最后一步,那个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呢?

谢云蒙盯着老诺看,他在等待老人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终于开始松弛下来,老诺先是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就像自行车轮胎上漏了气的气门芯一样。紧接着,咯咯声变成了低沉的笑声,越来越大,老诺好像疯了一样,兀自笑着,眼神浑浊。

末了,他才说出一句:“你们可真有办法!”

“李伯伯,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想听一句实话而已。”

“是啊!逼到绝境之后,才能看清结果。我也想这么做来着,可惜,天不遂人愿!”

“这么多年来,重明灯伞还没有让你赚够钱吗?李伯伯。”

老诺听到这句话,突然之间怒目圆睁,头顶几乎要冒出火来,他怒吼道:“你懂什么?!那老家伙把钱都藏起来了!要不是我,这座人工岛根本就维持不到今天!!诺诺就是个废物!”

“你冷静一点,把每件事好好说清楚。”谢云蒙放缓语气,慢慢坐到地板上,询问道。

老诺的心理防线已经全盘崩溃,现在他们不用着急,真相只是时间问题。

看着年轻刑警明亮的瞳孔,如同许多年以前清澈,充满生机的大湖一般,老诺终于再没有力气抵抗了。他的身体瘫软下了,软绵绵靠在墙角边上,开口说:

“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的父亲在老诺和老言面前,就一直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跟班,他们决定的事情,父亲从来没有资格反对,就连那一次,跑到老言家里去求救也是一样。”

“哪一次跑到老言家去求救?”

“诺诺和老诺出事的那一次,是我父亲偷偷解开了老言那艘船的绳子,并把位置告诉诺诺的,他希望老诺失去唯一的依靠,然后我就可以成为将来财富的继承者。”

“很早以前,大湖里的鱼虾就开始有死亡现象了,可是死的并不多,所以渔民们也没有当一回事,都认为是水质变差的原因,只有诺诺的父亲很上心。”

“他好几次潜入湖中探查究竟,红色的水藻也是他第一次带到我们面前,老言把水藻养在鱼缸里,和一些小鱼小虾养在一起,然后投喂足够的食物,可是每一次,过不了几天,小鱼小虾就会饿死。”

“而且,与水藻待在一起的鱼类,常常会精神恍惚,要不就在鱼缸底一动不动,要不就胡乱游窜,反正就是不去碰吃的东西。”

“老言认为,必须铲除干净湖底所有的红色水藻,诺诺父亲当时非常赞成他的想法,而我父亲,虽然有异议,却不敢提出来。父亲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我,他的想法也对我毫无保留,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宣泄口。”

补:第十一卷(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下部)第545章(修改版)

第五百四十五章真相第三幕

“后来,父亲渐渐发现老诺并没有按照老言的意思去做,还在偷偷繁殖那些水藻。父亲想方设法抓住了老诺的把柄,并与之合作,水藻里提炼出来的致幻剂可以挣大钱,这让父亲非常开心,他早就厌倦了捕鱼的枯燥生活。”

“一心想要让水藻赶紧在大湖里繁殖开来,可是老诺不同意,那老家伙想要摸索出一套办法,进行人工繁殖,而不是直接在大湖里让水藻肆意生长。可这也太慢了,父亲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于是他就把老诺养殖的水藻偷出来,让我每天晚上悄悄去撒在大湖里,老诺和老言从大湖里挖掉多少,我们就送回去多少。但事情总有穿帮的一天,老诺渐渐发现不对劲了,他开始潜入湖底去探查。”

“就在这个时候,他和老言又因为小叶母亲的事情闹掰了,老言带着小叶的母亲住到了村外。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确实不清楚,知道的只有小叶母亲那封信里的内容。”

“小叶也跟着一起离开了,自此以后,诺诺就像丢了魂似的,一天到晚往槐树林里跑,老诺一个人更忙碌了,开始放手很多事情让父亲去做,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掌握命运的主导权一点一点转移到父亲的手里。”

“老诺是个倔强的老头,他一心一意想着要把诺诺送进城里,去读最好的学校,做真正的城里人,可我心里最清楚了,诺诺骨子里就是个渔民,他根本适应不了城里的生活。”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想到要建造人工岛的?”谢云蒙问。

“说起来这件事还真有点意料不到,人工岛的雏形是老言设计的,也许是因为他也发现了大湖底的水藻已经没有办法清除干净,所以想为将来的渔民们建造一个栖身之所吧。”

“当他把设计图纸拿给老诺和我父亲看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惊讶。当时,老诺已经掌握了致幻剂的提炼技术,并用它换取了大把金钱,正需要一个可以隐藏的地方,所以老言拿来的设计图纸等于就是雪中送炭。”

“为了人工岛的建设,老言和老诺商量了很久,也没有得出一个统一的方案,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商量的。只记得自此以后,老诺和我父亲就经常半夜出航,还偷偷从外面雇佣工人。”

“一开始,他们搪塞其他人说是要学着老言在附近盖房子,让工人们住在我们家后院,时间长了,工人们就都不见了,但我父亲和老诺出航的次数也变多了。”

“这些事当然一直瞒着老言。有一天半夜,我发现父亲回来之后还没有睡觉,而是运回来了很多口大箱子,还准备送到什么地方去,我出于好奇,跟上了父亲。”

“那些箱子统统被送到了槐树林里,父亲把他们一个一个偷偷堆在老言家两层小楼前面,然后就走了,我搞不明白这是干什么?所以一直留在原地观察。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看到老言从屋子里出来了。”

“那老家伙似乎也同我一样好奇,开始一个一个翻看箱子里的东西,因为离的比较远,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后来,老诺居然也来了,跟我一样躲在树干的后面,偷看老言。”

“我等了很久,才看到老诺朝着老言跑过去,两个老头子一见面,就激烈争吵起来,把屋子里的人也吵醒了,老诺似乎不敢见到屋子里的人,匆匆逃跑。而老言回去不久之后,我就听到了他和一个女人的争吵声。”

“这件事之后,大家安分了一段时间,直到老诺出事为止,我当时留在渔村里等待,最后我父亲平安回来了,据说老言没找到人也回了自己家,但我没有看到他,老诺和诺诺自此销声匿迹。”

“直到我们正式搬到人工岛上,我才发现诺诺居然没有死。他化名康宏,一直生活在人工岛上,只有我和父亲认得出他。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虽然父亲和我实际掌控了人工岛的管理权,但父亲口中所说的财富,我却始终没有看到。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寻找财富的去向,质疑诺诺,可惜我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谢云蒙问:“你口中的老诺是诺诺的父亲,他在人工岛正式建好之前就死了,对吧?”

“我父亲是这样说的。”

“那么你父亲死后,岛上的管理员老诺就一直是你,对吗?”

“是。”

“你为什么要起一个和诺诺父亲一样的名字?”

“我说过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诺字,所以大家有的叫我李伯伯,有的叫我老诺,我并不介意名字怎么叫法。”

“15年前的凶杀案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杀掉诺诺?”

“为了我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重明灯伞,不至于落入他人手中,你知道小叶吧?她一直爱着诺诺,那个又胖又丑的女人,根本就是只为诺诺一个人画伞,对我所说的话都是欺骗。”

“重明灯伞是我一手振兴起来的,人工岛上剩下的渔民,能够平安的活下去,生活富足,也是因为他们帮了我的关系。可是偏偏康宏不安分要调查我,要把我的事捅给警察。”

“你一直都认为他在调查你非法制售致幻剂的事情吗?”谢云蒙问了一句让老诺有些迷茫的话。

老人抬起头来回答说:“除了这个没有其他原因了。”

“你难道不觉得老诺的死有蹊跷?”

“这不关我的事!”

“你还真是冷血,说说你15年前的杀人过程吧。”

接下来,老诺把15年前那三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他总共杀了三个人,厨房水缸里的那具尸体确实是诺诺,也就是当时的康宏,为了防止康晨和康桔认出康宏,他才把尸体摆弄成那副样子,并且把头颅埋在了水底红色水藻的下面。

同小豆一起清理厨房的三个阿姨,除了留下的那个,其余两个确实都看到了水缸里的尸体,老诺当时因为杀人来不及逃跑,就潜伏在后门外小阳台的下面。

消失在后门处的阿姨,是被他偷偷拉入水中淹死的,当时因为大家都惊慌失措,所以忽略了落水的声音。而第一个离开厨房的阿姨,则是在骗过众人之后,带进仓库里杀掉的。

帮他清理现场的人就是康晨,至于康晨为什么要背叛康宏,其中一个原因当然是为了钱,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康桔。

康晨确实一心一意爱着康桔,他想要到城里去,也是为了挣钱治好康桔的腿。康桔的腿完全是为了帮助康晨调查,才会受伤导致神经功能损坏,可康宏却不让她到城里去治疗。

老诺假扮康宏,然后又以康宏的身份重新做回自己,这件事没有康晨帮助是办不到的。旅店里的找茬争吵,叶阿姨受伤,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目的是困住对诺诺最熟悉的两个人的手脚。

本以为,事成之后,老诺拿出一大笔钱,将康晨和什么都不知道的康桔送进城里面去,两个年轻人一走,叶阿姨这边,老诺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只要让她把画伞的技巧传承下来,就可以送她去地下和康宏见面了。

可惜,康晨竟然失手杀死了康桔和言诺谷,老诺迫不得已只能留下小豆和悦悦,也因此保住了小叶的一条命,因为小豆的画画天赋远远不及康桔。

这些人安排妥当之后,人工岛上过去的渔民就只剩下老诺一个了,所以现在的工人以及阿姨,正如恽夜遥和谢云蒙一开始了解的那样,全都是后来才招聘过来的。

谢云蒙最后问:“言诺谷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是小叶抱到岛上来的,也是她和康宏一手领大的孩子,应该是一个孤儿,这个人同康晨一样爱着康桔,可康宏却宁愿把女儿嫁给15岁的康晨,都不愿意嫁给他,这里面的原因我一直没有弄清楚过。”

老诺的过去到此为止,算是全部讲完了,15年前的凶杀案也得到了真相,谢云蒙将老诺带到楼下,让言貴和工人们看守着,自己回到康晷所在的房间里,恽夜遥则前往询问悦悦。

这两个人的口述,大同小异之处太多,尤其是康晷,他根本对过去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就不占用篇幅了,直接跳过进入恽夜遥的推理篇。

现在,天已经大亮,人工岛上剩下的所有人全都围坐在板房前面,形成一个圆圈,恽夜遥和谢云蒙则并排坐在圆圈的中心。

他们面朝旅店方向,也就是人工岛正东面,坐在他们面前的是陶阿姨和言诺谷,往左手边,隔开一定距离依次是李伯伯(老诺)、小豆(康桔)和悦悦、彭宣和言彤。右手边依次是言貴(康宏)、康晷和水源。其他岛上的工人和阿姨们,全都围坐在人工岛西面。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刑警和演员一直在窃窃私语,交流听到的口供,以及两个人各自的分析判断。似乎是不想打扰这最后的时刻,海面上的风逐渐平息下来,腥膻味也变淡了,但阳光依然被薄薄的云层遮掩着。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恽夜遥终于说:“小蒙,我看这样就差不多了,你来说明真相吧。”

“……小遥,其实……”谢云蒙难得有些吞吐,恽夜遥好奇的看着他,刑警先生继续说:“这里面涉及了太多的感情问题,弯弯绕绕的,我也没耐心讲,还是你来说吧。”

“可到时候你不是还得给警局写报告吗?自己讲思路清晰一点。”

“我又不是小学生,写报告不用那么复杂,把杀人过程以及动机原因写清楚就行了,你是演员,你来说要比我声情并茂的多。”

“嗤…又不是让我演戏,还深情并茂呢!好吧,我说就我说,不过有说错的地方,你可要纠正哦。”

“那是当然的,快说吧,别浪费时间。”

没办法,恽夜遥只能清了清嗓子,开始酝酿第一句话该怎么出口。

“各位…接下来我和小蒙就要正式说明凶杀案的真相了,无论凶手是谁,都请你们能够冷静对待,不要再做出过激行为。还有,为了节约时间,在我们叙述的过程中,请一定保持安静。”

“这座岛上的凶杀案,追根溯源,是过去渔村里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怨恨造成的,我在这里就不说明年份了,只给大家讲一个完整的故事,故事内容的一部分来自于某些人的口述,而另一部分来自于我和小蒙的判断。”

“很久以前,大湖北岸有一座非常繁荣的渔村,渔村里有两个管理者,分别叫做老言和老诺。老诺是个鳏夫,膝下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名叫诺诺,女儿名字叫小叶。”

“小叶不是……”

人工岛现今的管理者刚刚开口,就被谢云蒙制止住了,“李伯伯,请不要插嘴。”

恽夜遥继续说:“小叶是个私生女,她的母亲是村里一个美丽的寡妇,和老诺情投意合,但两人始终都没有把恋情公开。不公开的原因,我们之后会讲到的。”

“判断诺诺和小叶是兄妹的根据有三点:第一,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感情。第二,他们有着一双相同的眼眸,像珍珠一样明亮。第三,就是老诺为了拆散两个孩子,不惜放弃与小叶母亲的婚姻,将她拱手送到别人的怀抱中。”

“这是故事中的第一段爱情,看似无关紧要,但事实上却左右了之后的很多事情。接下来我们要说到整个事情发生的起点,也就是红色水藻的事。”

“我想对于红色水藻,以及用它来做什么,这里在座的人大部分都并不陌生,你们每天会从红色水藻中提取出颜料,然后把它涂抹在船头的大伞上面,但我想要讲的是它真正的用途,也就是陶阿姨告诉我的用途。”

“最先发现红色水藻的是老诺和老言,还有在座这位李伯伯的父亲,他是唯一一个生活在过去,并且和老诺老言都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红色水藻危害到了大湖里鱼虾的生存,它们不仅会大量掠夺食物,还会释放出一种具有幻觉效果的信息素,让鱼虾失去捕食的本能,繁殖速度也非常迅速,常常潜藏在湖底黑色的淤泥之中。”

“老言是个正直的老头,他没有任何私心,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帮助渔村,所以他决定趁着水藻还稀少的时候,想办法清理掉。他研究水藻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为此,还放弃了和儿子一起在城里生活的机会。”

“老诺心地善良,可他却没有老言那么正直,他存着一份私心,那就是偷偷贩卖水藻中提炼出来的致幻剂,赚到钱之后让儿子去城里读最好的学校,不再干粗活累活。可老诺并没有想到要影响渔民们的生活,他想要另辟蹊径,找其他地方养殖那些水藻。”

“李伯伯的父亲,我们这里就称他为老李,却与他们截然相反,他把老诺和老言挖起来的水藻悄悄重新投入湖水之中,导致鱼虾越来越稀少,还利用老诺的私心,与之达成协议,共同培育水藻。”

“这其中的细节,我就不详细叙述了,大家也可以想象得出来,我只说重点的部分。老言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但是却没有把怀疑的矛头引身的老诺和老李身上,他一边调查犯罪者的证据,一边继续研究解决方案。”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家人,他还偷偷与妻子离婚,并对于村里的人谎称妻子已经死了,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也爱上了小叶的母亲。”

“最终老言发现,那些水藻多食腐肉,只要投喂足够的食物,他们就不会影响周边鱼虾的生存,然后再慢慢想办法抑制。但说来容易做起来难,要在整个大湖中投入足够量的死鱼死虾,或者腐肉,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他想出了建立人工岛,只保住人工岛区域周边的鱼虾产量,将其它地方隔离开来,这也就是这么多年以来,李伯伯没有让大家放弃捕鱼的行业,并把杀鱼造成的废弃物全部投入湖水里的原因。”

“但是老言的计划却遭到了小叶母亲的极力反对,因为小叶母亲以为,是老言在培养水藻祸害湖里的鱼虾。对待爱与不爱的人,女人的心总是有极大偏向的。本来小叶母亲在和老言的相处中,就一直是痛苦的一方,所以一旦发生事情,她的矛头也会自然而然指向自己不爱的人。”

“更何况,她还亲眼看到了证据,那些半夜送到他们家门口的木箱子。我想老李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在计划着陷害老言,把罪名推给他。木箱子是半夜老李偷偷送到老言家门口的,而且不止一次,里面装的应该就是从水藻中提炼出来的致幻剂。”

“为此,小叶母亲和老言爆发了多次争吵,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老言不仅帮不上渔村,还会让自己身败名裂,他害怕了,所以不得不将小叶母亲囚禁起来。”

“对小叶谎称她的母亲已经死了,但没有看到尸体,小叶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还因此极度憎恨老言。这里我们就要说到第二段爱情了,那就是诺诺和小叶的爱情。”

“如果老诺可以及时止住错误,告知小叶或者诺诺,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悲剧也许就不会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可是老诺被钱和利益蒙住了双眼,他一门心思和老李两个人研究如何发家致富,完全忽略了两个孩子。”

“诺诺每一次偷偷去槐树林里找小叶,小叶都会告诉他自己发现的秘密,渐渐的,诺诺也就认定老言是坏人,而他的父亲才是帮助渔村的英雄。在这些事中,李伯伯一直都只是一个小帮手,他同他的父亲老李一样贪婪,但却根本没有搞清楚真正的关键。”

“得到老言设计的人工岛图纸,老诺和老李就开始瞒着其他人积极筹建,他们先是把工人养在家里,等人工岛筹建到一半之后,再把工人们转移到岛上面去,他们支付高额的工钱,多到足够让外来的工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住到‘工地’去,这些钱都是他们贩卖致幻剂赚来的。”

“似乎一切对于老诺和老李来说都十分顺利。”

“恽先生,”说到这里,言貴插嘴说:“我相信诺诺的父亲不会坏到要去陷害老言。”

恽夜遥朝他笑了笑说:“你说的很对,这得怪我没有说清楚,在某一次老李将木箱子送到老言家门口的时候,老诺跟踪了他,并且为了箱子的事情和老言发生争吵,我相信这样做对老诺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在陷害事件中,老诺是无辜的。”

“事情的转折就在老诺冒着生命危险出航的那一天,他没有带上诺诺,一个人偷偷离开,因为老李在即将竣工的人工岛上等着他,那天老诺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已经无从猜测,但我同样相信,他不会一开始就想好要杀死老言。”

“老诺没有想到的是,老李欺骗了他,还故意利用老言留在渔村里的船,诱使诺诺去追老诺。他自己则在与老诺见面之后,匆匆赶回渔村前去通知老言。”

“那天的风浪确实很大,这也证明了老李是航船的好手,技术肯定不会比老诺和老言差。我想在此之前他早已经告诉老诺,老言在怀疑他,有可能一直在跟踪他。”

“老诺因此非常担忧,那么老言是否有这样的怀疑呢?我想是有的,证据就是,他到达湖岸边之后,千方百计阻止渔民们出航去救老诺,自己则抢在渔民们面前,一个人一艘小船前往救援。他也许想先探查清楚情况再说。”

“可惜,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探查了,老诺在湖中心等着他,两个人缠斗在一起,最终双双沉入湖底,成为无法瞑目的鬼魂!其实,我并不想做出这样的推理,因为这样让人觉得实在是太悲伤了,但没有办法,事实除此之外,我们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至于诺诺,我想应该是留在了人工岛上,他有没有目睹老诺和老言互相残杀的经过?我们不得而知,但自此之后的诺诺,便成为了只为爱与恨而生的毕方鸟。”

“人工岛上从来没有存在过五德之鸟,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私心,包括那最最正义的老言,他对爱情的自私,毁掉了诺诺,也毁掉了小叶。”

恽夜遥对言贵说:“说到这里,言伯伯你不应该补充些什么吗?你说你完全不认识言诺谷,是真的吗?你来到岛上的时候,言诺谷已经20多岁了,他是小叶抱上岛的,也是小叶一手带大,又对康桔死心塌地,为什么诺诺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呢?”

“我……真的不认识……”

“可你有猜测,对吗?你的猜测让你很惶恐,也让当年的叶阿姨以及现在的陶阿姨对你避之唯恐不及!我知道这很难启齿,但现在我不需要你说出猜测,只需要你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什么是或者不是?”

恽夜遥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言字,这个言代表什么?他希望言贵自己来判断。

演员先生把纸条拿到言贵面前,只让他一个人看,老人的脸色平静,淡漠的好像与己无关一样,片刻之后,言贵开口说:“你猜的很对,言诺谷是我的儿子,我在父亲死后没有多久,曾经回来过一次,就在那栋槐树林里的小楼中,我侮辱了小叶。”

恽夜遥没有回答,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嘴角扯出一丝似有若无的苦笑,眼中悲伤流转,他在替言贵叹息,替小叶伤怀。

谢云蒙说:“那时你和小叶都还不满20岁,小叶甚至还只能算是个孩子,言贵,你这是犯法,知道吗?”

“小蒙,能不能请你忘记言贵此刻所说的话,他有难言之隐,你明白的!”

看着恽夜遥的眼神,谢云蒙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而那张纸条,被恽夜遥随手扔进了大湖中,然后背对言贵,找回了谢云蒙身边。

“谢谢。”意料之中的一声感谢传入耳中,恽夜遥同刚才的言贵一样,波澜不惊。

“言归正传,老李如愿得到了人工岛的管理权,几年之后,这管理权就落到了李伯伯的手中,而原本的诺诺,化名为康宏,也留在了人工岛上,但却是个仅仅只能混一口饭吃的工人。”

“为什么呢?是因为诺诺不会制作重明灯伞,甚至连捕鱼技巧都非常平庸,他没有办法为剩下的渔民们带来更多财富吗?不,诺诺有一笔钱,老诺将自己挣到的钱全部交给了诺诺,这些钱足够他在城里享受生活。”

“也足够提供人工岛很多年的开支。所以下来我就要说到你了,小豆,你撒谎的技巧可比李伯伯差多了。”恽夜遥转向小豆说:“当年你无父无母,一个人住在城里,是什么支持你长大的?是靠好心人的救济吗?你在城里所住的地方虽然简陋,但却是独门独户,还有院子。”

“虽然当时的物价便宜,但这样一栋房子也不是一个孤儿随随便便能够买得起的吧?还有,155块6毛8分,顶多是个把月的生活费,放在身上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偷,你有什么必要存进银行呢?你每个月给悦悦的生活费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可能一直在捡垃圾卖钱。”悦悦(小桔)赶紧辩解。

恽夜遥微笑着问单纯的女人:“他平时经常出门吗?”

“没有。”

“那你每天会去他那里吗?”

“会啊,因为一日三餐都是我给小豆送的,而且他特别喜欢吃鱼,几乎顿顿都让我做。”

“那么你看到过他捡垃圾的样子吗?”

“我只是在猜测,不过小豆一直都身体不好,给的生活费也经常不够,他真的很穷。”

“那你天天给他做鱼,不是亏大了吗?”

“我…我自己有一些零花钱,再说生活费缺的也不是很多。”悦悦辩解。

恽夜遥说:“小豆,你还是自己实话实说吧,欺骗一个对你这么好的小姑娘,你能忍心吗?”

“呼…悦悦,我不是故意的。”小豆终于开口,他望着女朋友惊讶的目光说:“我养父过世的时候确实留给了我一笔钱,而且数目不小,足够我衣食无忧。”

“我之所以一直不肯说出来,也是因为养父的嘱咐。他在世的时候让我绝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有钱,即使最亲近的人也不行。而我为了调查自己真正的身世,也不能把这笔钱存在的事贸然说出来。”

悦悦说:“我可以理解小豆的心情,恽先生。”

谢云蒙说:“小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当初你父亲给你的那些钱,其中有涉及到非法收入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的,谢警官你不用担心。”小豆不等谢云蒙说完,立刻开口回应。

恽夜遥说:“总之,诺诺手里的这笔钱老李不知道,坐在这里的李伯伯也不知道,他们都以为当初挣来的钱全都投入在了人工岛的建设上,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诺诺和小叶以为终于摆脱了大人的束缚,两个同父异母的人先后生下一女一男,女儿被留在了岛上,取名叫康桔,儿子托付给了过去渔村里相识的朋友,住在了城市里,就是在坐的小豆。”

“言诺谷比他们年岁都要大一些,他的出生,诺诺肯定不会开心,但同时,诺诺对小叶的爱却是真心实意的,为了那份爱,他帮着小叶抚养言诺谷长大成人。却没想到,言诺谷居然爱上了同母异父的康桔。”

“幸好,康桔深爱着15岁的康晨,也算是解除了诺诺的一块心病,这里我说的对吗?康桔阿姨,言诺谷厨师。”

恽夜遥终于把矛头指向了最后两个人,就是他们从厨房里救出来的言诺谷,和一直在帮助他们的陶阿姨!

没有人料到,恽夜遥居然会对着他们呼喊出过去的名字,尤其是老诺和言贵,表情几乎可以用震撼来形容。

陶阿姨早已经泪流满面,而言诺谷紧靠在她身边,一脸的生无可恋,似乎被人抽干了气息一样,他知道,他已经完了。

恽夜遥说:“我理解你们当年的心情,也替你们感到悲伤,但是,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都不能用罪恶来报复罪恶,这只会让你们万劫不复!”

“言伯伯,请告诉我们,你们15年前的死亡真相。”

“我……”

言诺谷刚想要开口,陶阿姨便抹了一把眼泪,接过话头:“还是我来说吧,事到如今,承认也无所谓!”

“不行!”言诺谷突然从陶阿姨肩头直起身体,颤巍巍对恽夜遥乞求道:“我告诉你实情,但能不能……能不能单独谈?”

“你在害怕什么?”恽夜遥问。

“……”

“到现在你还想用谎言来搪塞谎言吗?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言伯伯,在这座岛上的谎言已经够多了,你该坦诚面对你面前的人!”

“我不能……我会失去……”

“那我问你一句,当年你知不知道你的母亲是谁?知不知道康桔的母亲是谁?”

“……”

“知道的,对吧?康阿姨,这样你还要包庇他吗?”恽夜遥转向康桔(陶阿姨)说。

康桔此刻似乎傻了一样,反复呢喃着:“他知道,他还跟我……为什么每个人都是骗子?为什么?”

“康晨不是骗子,他从没有想过要骗你,也从没有做过背叛你的事情,他甚至为了爱你,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财富。”

“可他杀了我的父亲!”

“我相信当初在和老诺的计划中,康晨并不同意杀人,他对你父亲的怨恨是真的,参与事后清理现场也是真的。你也可以说我没有资格判定什么,但你得承认,他的爱从没有变过。”

“他变了,他为了人工岛上的利益,不惜把我和言诺谷一起推入湖底,如果不是言诺谷拼死救我,今天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康桔开始激动起来,人也微微发抖。

恽夜遥又转向言诺谷说:“我并不想否定你的付出,但你的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说出实话吧,让你所爱的人知道真相,也为了另一个等待了他一辈子的人,好吗?毕方鸟用死来成全爱情,就像当初的你一样!”

“呵呵……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吗?”言诺谷慢慢站起身来,毫无目标的向前跨进了几步,然后如同木雕一般站立在原地,声音虽然很轻,但透露着浓浓的绝望,他的手不停抽搐,指尖胡乱抓握着裤腿边缘。

“好…既然他还没有放弃,那我就说给你们听听。当年,我发现了死亡的人是康宏,也猜到杀人凶手是谁?就像你说的,老诺没有康晨的帮助,不可能做到那些事。”

“为了小桔可以幸福,我打算自己来承担这个罪名,给康晨自由。我唯一所要求的,就是在死之前,紧紧拥抱一下心爱的人,告诉她自己的付出,可她不要!你们知道吗?小桔就算是一个拥抱,一句感谢,都吝啬于为我付出!”

“更过分的是,明明听到我是在想办法帮他,康晨却还是冲进厨房里袭击了我,当那块菜板狠狠砸落的时候,就已经带走了我所有的善良之心,我的绝望没有人能够理解,我不明白到底自己为了什么付出?”

“一个没有父亲,被自己母亲遮遮掩掩,背负着上一代人的罪恶,连爱情都得不到的男人,要什么善良之心?有用吗?!”

言诺谷歇斯底里的喊叫着,令所有人动容,大家纷纷别过头去,不看他那副凄惨的模样。

“呵呵,所以等我醒过来,发现康晨和小桔还在厨房小仓库里之后,我就立刻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带走小桔,让康晨后悔一辈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要把我的仇恨灌输给小桔,带着她一起回来复仇!”

“事情真的很顺利,我和康晨扭打在一起,小桔拼了命想要拉开我们,却不想失足翻出了栏杆外,我趁机扑到小桔身上,装作被康晨推下去的样子,和她一起掉进大湖中。”

“带着昏迷的小桔,我拼命游向码头,心里只想着‘只要不死,只要不死就行!’小桔,”言诺谷回头看着康桔问:“你恨我吗?”

两个人互相注视着,仿佛连眼泪都已经凝固,不知道过了多久,康桔缓缓开口说:“不恨!我也不恨小晨,只恨我自己!”

“言伯伯,把言厨师扶到你那边去坐吧,麻烦两个阿姨坐过来照顾康阿姨,谢谢。”

“好,没问题。”

恽夜遥的话立刻得到了回应,等他们调整好位置,恽夜遥才继续说:“康晨的冲动毁了自己的爱情,也挑起了言诺谷的仇恨,但这一切的最终受害者,却是康桔。”

“自此以后,康晨除了帮助小豆调查身世之外,应该没有再参与人工岛上的其他事情,我说的对吗?小豆。”

“是的。”

“但调查进展并不顺利,所以他也就留在城里,不愿意再到人工岛来了,但红色水藻的事情,无意之中被坐在这边的这位康晷知道了,康晷可不像他哥哥,对金钱看得那么淡。所以,立刻就联络到了李伯伯,两个人一拍即合,从此康晷代替自己的哥哥,成为人工岛上的康晨。”

“康晷的主要工作,应该是帮助李伯伯在外面开拓市场,直到李伯伯发现人工岛上好像有人想对他不利,这才招回了康晷,回来帮忙。”

“至于他把我和小蒙引到岛上的目的,之前我也已经说过了,下面就来说说现在凶杀案的过程吧。人工岛上发生的凶杀案,到目前为止,可以说只进行了一半,根本就没有实施完成。”

“第一桩杀人事件,被害人想要忏悔过去,成全爱情。第二桩杀人事件,被害人想要保护孩子,却死的不值。第三桩杀人事件,是凶手设的局,以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第四桩杀人事件,是我和小蒙的陷阱,抱歉,彭宣,当时突然让你做那样的事,真的很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的,能帮刑警破案,我其实很骄傲呢!哈哈!”彭宣赶紧摆手。

恽夜遥说:“我们就一桩一桩来分析吧,最早的一起凶杀案发生在岛外,也就是康晨被杀事件!”

“什么?我哥哥死了?!不可能,我上岛之前哥哥还是好好的!!”康晷喊叫着,他再怎么贪婪,对供养自己的哥哥还是有感情的。

恽夜遥说:“康晨确实是死了,他在岛外被杀,头颅被凶手带到了岛上,藏在湖底,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被扔到厨房后面,这个凶手对人工岛周边非常熟悉,能够利用湖水自由行动,并不被你们发现。”

“而且他已经15年没有到岛上了,却依然熟知岛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所以,他一定是言诺谷,而康桔,早就扮作陶阿姨的模样应聘到岛上,作为内应。”

“言诺谷是怎么杀死康晨的,这里我不好胡乱推断,只能交由警方去调查。他带着头颅来到人工岛之后,就一直潜伏在厨房或者卫生间的地下支架里面,厨房里除了厨师,就只有几个阿姨会进去打扫卫生,陶阿姨很方便就能掩护言诺谷。”

“昨天早上,言诺谷把头颅扔进厨房后面,本想要造成恐慌,却没想到发现的人是我,他大概已经知道小蒙的身份,也猜到李伯伯带我们上岛的目的。所以情急之中,打翻箱子里的马尾毛和鱼头,将头颅掩盖起来。”

“小蒙和我后来都没有仔细观察,躲过一劫之后,言诺谷就拿走了头颅。如果说李伯伯不想让我们知道重明灯伞的秘密,那么言诺谷就更不想我们过早的参与凶杀调查,最好是等他计划完成的差不多了,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李伯伯。”

“之后他便小心谨慎,趁着只有李伯伯一个人能看到的机会,把头颅扔进了厨房小仓库里面。”

“旅馆楼上第五间房间确实是小豆平时用来换装掩盖身份的房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贾晨,扔完头颅之后,言诺谷就和康桔两个人进入第五间房间,在里面洒满鲜血。但我要重点说的是鲜血上的那几个脚印。”

“脚印像是故意印上去的,花纹清晰,而且是一个女人的脚,这些脚印对杀人者一点好处都没有,还容易暴露他们的身份,我和小蒙怎么也想不通凶手留下脚印的目的,康阿姨,我认为它们是你的脚印,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忏悔!向妈妈忏悔!死了那么多人,我总觉得不留下些什么,自己就会被地狱吞噬,我很害怕!”

“言诺谷为什么没有阻止你?”

“我想他的心情和我一样,因为他亲手杀了……”接下来的话,康桔说不出口,只能无声哽咽。

“唉!”恽夜遥叹息一声,抓住谢云蒙挂在肩头的手,这些事情,怪不得小蒙不愿意自己说出口,实在是让人很难过。边上的刑警先生向他投去抱歉的目光。

“你们把血喷在第五间房间里,就是变相的嫁祸给小豆,误导老诺的怀疑方向,因为你们认为,当年的叶阿姨,小豆和悦悦,都帮助了康晨,而且小豆居然假扮康桔,这更加不可原谅。”

“让康晨的头颅充分腐烂,甚至辨识不出男女,也是为了让人工岛过去的人,没法一下子认出他的身份,偏离怀疑方向,因为小豆是不可能去杀死康晨的。”

“然后,你们从第五间房间的窗户跳入湖中,言诺谷翻进第四间房间的窗户里面,康桔则朝别的方向离开,你们只有那个时间可以动手。午饭之后,旅店里的凶杀案就曝光了,而早晨10:00之前,李伯伯按照惯例要去病人房间照顾。杀掉叶阿姨之后,言诺谷砍下了她的头和一只手,并把康晨的手放在了她的手腕边上。”

“做完伪装,他把门反锁等待着,康晷进入旅店,听到楼上传来与平时不同的敲击声,应该就是言诺谷敲的,他想以此来引诱李伯伯再次进入病人房间查看。”

“然后,言诺谷带着头颅潜入湖底,扔在了空心支架的门外,之所以卡在门框上,也是为了便于我们发现。人工岛上的工人们都知道,旅店楼上第四间房间只有李伯伯可以进入,他连病人是谁都不愿意告诉其他人,所以,嫌疑者也只可能是他。”

“不出所料,李伯伯被吓得惊慌失措,紧急和康晷,还有小豆商量对策,也正因为如此,昨天下午才出现了连续发生的欲盖弥彰的事情,康桔发现,我和小蒙把矛头直指李伯伯和小豆,一直在围绕着他们调查。”

“她适时抛出红色水藻,以加深我的怀疑,然后偷偷通知言诺谷可以出现了,言诺谷被杀未遂的现场,完全都是他一个人布置的,弄的好像他被人常年关在密道里,不见天日一样。”

“可惜的是,言诺谷演技还是差了点,小蒙一回到板房这边就拆穿了他,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见机行事。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的栽赃计划越来越渺茫,直到现在,迫不得已说出真相为止。”

“码头上的跳湖时间,我认为真相应该是康桔把悦悦推下了大湖,她自己再去跟着跳下去,假装救人,当然目标还是嫁祸小豆和李伯伯。”

“至于是谁想要把小蒙堵死在地下通道里面,康桔和言诺谷肯定不可能,当时只有他们两个在旅店里面,做这件事就等于是自掘坟墓,那么其他人呢?也不可能,谁也不可能在那个节骨眼上进入旅店,那么究竟是谁呢?”恽夜遥环顾众人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之后,悦悦才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该不会是……谢警官自己堵的吧?”

“怎么可能?”谢云蒙反驳,悦悦立刻闭上了嘴巴。

恽夜遥说:“小蒙,一定有一个人进入了厨房,这个人不想杀你,只是想为自己拖延一点时间,他既不在旅店里面,也不在板房前面,而且……他也不想逃跑,只是想趁你出来之前,回到人工岛上。”

“你是说康桔,哦不,小豆吗?”

“是的,悦悦希望小豆远远的离开,无论有什么错,她都愿意为小豆承担,而小豆怎能不明白悦悦的心意?可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没有杀人,所以先是跳湖,然后假装被人拉入湖底,从厨房后门进入,把小蒙封死在地下通道,不让他那么快出来。”

“可他干嘛要那么大费周章呢?”言贵问:“自己直接喊一声救命,让岛上的人去救不就行了吗?”

“如果自己喊救命的话,那不是太幼稚了吗?再说,他也没那么好的演技假装濒死状态,唯一让我们相信的办法就是,假戏真做。小豆身体本来就不好,在湖里游来游去,爬进厨房,这一系列动作已经足够让他筋疲力尽。”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认出来厨房里的头颅是康晨,想要让我相信,人工岛上确实有秘密潜藏的人,引导我们的调查方案,揪出真正的凶手。”

“其实,言诺谷到来之前,我也怀疑人工岛上有暗鬼,所以当时救起小豆,我并没有立刻想到小豆是在演戏。还有一个问题,悦悦,你裙子上的丝带里为什么要藏着钓鱼线?那些血又是从哪儿来的?”

“今天的这条裙子……不是我原来穿的,是李伯伯从叶阿姨房间里拿出来给我的……就在早上的时候,至于裙带上的血……”悦悦吞吞吐吐的说着,突然面向小豆,“小豆,很抱歉!”

“怎么了?”小豆不明所以。

悦悦说:“我确实怀疑是你杀了人,因为你一直都不肯跟我说实话,我觉得你有可能调查到了些什么?想要报复,再加上刑警一直都紧盯着你,还分析了那么多,所以……”

“所以你就把血涂在了自己的丝带上,还故弄玄虚地甩丝带,让刑警觉得你的丝带有问题?因为那两个死人都是断了脖子的!”

“是……”悦悦脸胀得通红,不敢看小豆。

谢云蒙不禁感叹一句:“真是个死心塌地的姑娘,小豆你刑满释放之后可要好好珍惜她。”

“小豆……小豆也要坐牢吗?”悦悦一下子跳起来,问。

“他包庇掩盖凶杀案,已经触犯了刑事法律,不过我会尽量向上级说明情况,希望法院可以对他从轻量刑,还有,小豆,我看你回城之后,最好是去自首。”

小豆默默点了点头,恽夜遥说:“大家,真正守在人工岛上,为爱而生的毕方鸟,只有叶阿姨一个,直到最后,她还在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付出一切,言诺谷我不相信你在杀死母亲的时候一点感触都没有。”

“我……”言诺谷像是要辩解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双手掩盖住面目弯下了腰,泪水不断从他的指缝中滑落下来。

人工岛甲板上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谁也没有继续开口,恽夜遥直直盯着言诺谷,等待着。

终于,相隔15年重新‘复活’的人再次开口了:“我没有杀死妈妈,她是自杀的,我本来……本来想用丝带勒死她,可我下不了手……妈妈说,让我放过小豆……她愿意用生命来向我赎罪……”

到此为止,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谢云蒙说:“现在,无关的人抓紧时间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由我和言伯伯带队,大家一起离开人工岛,去最近的警局报案。”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再描述了,一切顺理成章,言诺谷、李伯伯、康桔、小豆等人被送到警局,分别做了笔录,暂时看押起来,悦悦虽然也涉嫌包庇,但由于并不清楚凶手是谁?15年前也没有参与杀人事件,所以没有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诺诺留给小豆的钱,一直都存在银行中,其中2/3被充公,剩下的1/3给了悦悦,让她代为保管,等待小豆出狱。

悦悦由于多年没有回家,父母均已年迈,此次警方将其送回家之后,她便安心在家陪伴父母,弥补过去的缺失。

重明灯下的毕方之岛到此结束,希望大家喜欢我的故事,我会再接再厉,继续努力的。

接下来,先补完第十四,十五卷《无面人》,以便能接上最新的vip内容,第十二,十三卷再等一等,希望大家谅解,谢谢。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04~705章

(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680~703章)开头部分为正常章节,这里就不补了,请大家到vip区阅读,我们从第704章开始补,谢谢。

第七百零四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五幕

平房里面同恽夜遥刚才判断的一样,非常简陋,除了简单的必需品,什么都没有。谢云蒙靠在门边说:“小遥,这个凶手很有趣,他想尽办法把矛头指向王海成,却又处处留下破绽,那边床上的工作服,叠放整齐,看似干净没有破损,但你拉开来看看。”

恽夜遥走近屋子里唯一一张单人床,上面铺着灰色的床单,同色被褥没有叠起来,而是平整的铺在床单上面,看样子这是这家人的习惯,床上放着一套叠好的衣服,一看就是环卫工人专用的工作服,胸口有一点破损,应该是拿掉工作号牌的时候弄上去的。恽夜遥将衣服拿起来,立刻刚才还四四方方的衣服,像破布一样,挂在了恽夜遥的双手之间。

“这衣服完全报销了,肩膀和胸口以下被剪刀剪得乱七八糟,能剪成这样子,应该是把很锋利的剪刀,我猜测是这家里的东西。”

“确实如此,我刚才翻过了抽屉和柜子,里面就有适合的剪刀,切口十分吻合,不过我们不用指望凶手会留下指纹。”谢云蒙说:“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凶手把矛头指向了王海成,但他剪坏衣服,刻意拿掉工作牌,又让我觉得他是在给我们留下破绽,让我们对王海成是否是真凶产生质疑。”

“这种似是而非的做法,也许是为了掩盖他的目的,让我们在王海成身上兜圈子,但他用如此残忍的手法杀死王海成的母亲,又是为什么呢?如果这件事被王海成知道,我想但凡他对母亲有一点感情,也一定会把心里的实话同我们和盘托出。”

恽夜遥说:“这就证明了王海成根本不了解凶手,他就算说了实话,也无法提供关于真凶的任何信息,而且真凶希望逼他说实话,希望他把自己留下的矛头再抛出去。”

“抛给谁?”

“王明朗和王莉莉,而王明朗和王莉莉又与机场的凶杀案存在着摆脱不掉的关系,这个时候凶手又安排王海成参与到机场事件中,让他成为两个嫌疑人的帮凶。这同时又把本该属于其他两人的矛头抛给了王海成,也就是说他让三个嫌疑人互相利用,主动破坏凶杀现场,不明原因的想要带走尸体,把一切都搞得混乱不堪,目的是希望警方陷入调查的泥沼中无法脱身。”

“可目前这仅仅只是猜测而已,他们企图在现场带走尸体,付岩把嫌疑集中到他们身上也无可厚非,如果想要警方抛开现有的线索,全力调查所谓藏在幕后的凶手,我们就必须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才行。”

谢云蒙说的话很有道理,恽夜遥陷入了沉思中,这件事确实必须有更具体的证据,现在看来所有嫌疑人说的话,都只能给他们自己造成不利,不管凶手用的是什么方法,总之从嫌疑人身上是找不到突破口的,这件事必须从死人身上入手,恽夜遥想起了沉木严的尸体。

“小蒙,也许沉木严的尸体能告诉我们一些什么,但是让尸体说话,必须依靠小左,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留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我想去别墅区的凶杀现场看一看,那里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因为和你有关,沉木严来报信的时候我就开始不安了。”谢云蒙说。

恽夜遥接上刑警的话头,说:“故意说出我父亲的名字,又明确知道我会出现在机场,还利用了与我们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这个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说他是我和父亲身边的熟人,我暂时想不出有这样的人。说他与我们没有关系,只是想利用我们的名声,或者居住地点来制造骗局,我又觉得解释不通。还有妈妈,她刚才给我来电话了,电话里说起了一件与凶杀案毫不相干的事情,但我总觉得这件事发生的那么巧合。”

恽夜遥想要继续往下说,谢云蒙打断了他,“等一下路上再说给我听吧,我们现在从院子正门出去,直接去园景别墅区。”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没有被外面流浪狗收容所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们所坐的出租汽车出发不到五分钟,付军带着警员就过来了,他里里外外都没有找到刑警和演员,询问收容所的工作人员也是一无所知,倒是不免有些焦躁。

但现在不是担心大活人的时候,谢云蒙的电话等一下可以找警员联系,付军立刻开始安排现场工作,在法医没有到来之前,他们自然是不敢移动尸体的。

莫海右没有让付军等待多长的时间,恽夜遥离开凶杀现场没有多久,就打了电话给他,除了简单描述现场情况,还将自己和谢云蒙的行动方位告知了法医。

——

自从发现写有‘恽’字的纸条之后,小谢就没有安心过,他里里外外搜索着,好像还希望找到一些与‘恽’字有关的线索,但结果令他非常失望。

‘恽到底指的是不是恽峄城或者恽夜遥呢?’心里想着,小谢站在凶杀现场中央,双手叉腰,目光还在不停向周围环视,片刻之后,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接近下午4点钟。

小谢拿出手机,拨通了总局的电话:“喂!赵局,这里有个小小的线索,我必须去确认一下。”

“什么线索?”对方立刻询问。

“我发现死者的鲜血中混有海水,但不多,几乎不影响鲜血的味道和颜色,还有酒味掩盖,我是因为就住在沿海边,所以察觉到了这件事,我想先一个人去走一趟看看,也许这是凶手留下的破绽,现在不适合公布出来。”

“可以,那你自己小心,有发现立刻打电话汇报,还有,目击证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觉得目击证人还不能摆脱嫌疑,可以让她回家,但必须有警员24小时监控,而且暂时不能让她离开本市,局长您看妥当吗?”

“就这样吧,你是第一次侦办凶杀案,好好干,争取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

“是,局长。”

离开别墅的时候,小谢没有对任何人说明他要去哪里,也没有开警车,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就出发了,海边离园景别墅区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打的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天黑之前小谢就可以到达海边。

但他去海边要怎样收集证据呢?仅凭与鲜血混合的味道吗?也许酒桶可以成为一条线索,那些打碎的洋酒桶似乎也在暗示一些什么?比如说为什么房主人会把洋酒桶放在二楼客厅里呢?一般这种东西都会放在阁楼或地下室里吧。

客厅虽然有一面装饰墙挡着,平时走动,接待客人也许可以将就一下,但长时间住在家里的其他人难道不会抱怨吗?根据小谢的调查,凶杀别墅里住的可不止房主人一个,还有一个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小女仆,以及一个经常来小住的侄子。

负责外围调查工作的警员正在查找另外两个居住者的下落,家政阿姨居然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一点本身就不太正常,也是小谢怀疑家政阿姨的原因,她也许在包庇什么事情,又或许想要利用目击者的身份逃脱罪责。

反正现在无论任何一丝一毫的线索小谢都不能放过,他如果这次可以顺利破案,那以后负责侦破重案大案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小谢前往的海边就是恽夜遥以前经常一个人思念恽海左和亲生母亲的地方,那里沙滩连着海洋,海洋连着碧天,每当傍晚来临,海风四起的时候,一切就像在梦境中一样。

小谢就住在这片海滨的边上,早晨起床第一眼就可以看到海洋,一出门就可以听到海风的声音,可是他却不像恽夜遥那么喜欢海洋,总是想着要搬到南方城市去居住,体会一下那里四季如春的感觉。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当汽车停靠在海边时,莫名其妙的烦躁就开始占据小谢的心,他总是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片海。

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小谢走下了出租车,来之前他已经换好便服,一身休闲服让他看上去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此刻的沙滩上还有一些零散游客,三三两两的来回走动,小谢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然后沿着沙滩与海洋的交界线一路前行,他也不知道要朝哪个方向走,只是胡乱顺着心意漫步,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前来调查案件的刑警。

‘要是能忘记那一切就好了,他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做那么残忍的事情?’

小谢心里想的他究竟是谁?我们无法得知,也许小谢来到海边,就是为了见他。又或许见到所谓的他之后,小谢会如想象般质问一句‘你为何要做如此残忍的事情?’

让年轻的刑警去展开单独行动,他做了什么?我们暂时还是保密吧,希望小谢不要走向错误的方向。

视线回到机场,付岩已经接到了付军的汇报,莫海右到达第三起凶杀案现场,谢云蒙和恽夜遥则去了园景别墅区,而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老夫妇,则是恽峄城和恽夫人。

恽峄城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的问:“我儿子恽夜遥目前在参与凶杀案调查吗?”

“不算是参与调查,”付岩斟酌一番语句说:“他一开始只是作为目击证人,后来谢警官和莫法医到达之后,向他询问了一些事情,他们两个就带着您儿子一起行动了,这些并非我的意思。”

恽夫人听到莫法医三个字,马上看向恽峄城,果然,她的丈夫脸色非常难看,恽夫人赶紧抢先询问:“付警官,你知道莫法医现在在哪里吗?”

“他去了谢警官发现的长青路凶杀案现场,这个时间差不多刚到那里,莫法医今天的工作量很大,三起凶杀案都是他验尸的。”

付岩的回答让恽夫人一下子心疼起来,自从第一眼看到那个同恽夜遥长得一模一样的冷漠孩子,恽夫人就已经认可他了,而且心里不知不觉越来越关心。

“那孩子今天应该都没好好吃饭吧?总是这样不规律可不好……”

“陌生人的事情不必要你那么操心,你管好小遥就行了。”恽峄城突然打断老婆,语气冷淡的说:“付警官,我想知道小遥现在和谁在一起?是莫法医,还是谢警官?”

“哦,是谢警官,他们已经往你们家所在的别墅区去了。恽先生很担心夫人的安危,而且谢警官和他还要去一趟别墅凶案现场。”

“走,我们回家找他,付警官,很抱歉,小遥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让他安心在家,随时配合你们的调查。”恽峄城打过招呼之后,就拉着妻子快步离开了机场。

付岩目送老夫妇离开,摇了摇头,露出终于摆脱麻烦的神情。

走到机场大门口,恽夫人开口说:“峄城,你多少也理解一下孩子们好不好,那个莫法医确实和小遥长得很像,就算不是过去的小左,你也不该这样对待人家,再说他这些年来帮了小遥不少忙。”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帮他们瞒着那些事情,小遥和谢云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说的莫海右,他对小遥好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恽峄城突然回头冲着妻子低吼道:“我不想在大庭广众谈论这些事情,也不会接受他们的。”

说完,转身就钻进了汽车,恽夫人只好跟着他一起坐上车,他们两个人相处,恽夫人总是迁就着丈夫,就算有时很生气,但事后也会主动亲近恽峄城,也许这些年,不断写剧本的恽峄城就像一个被恽夫人宠坏了的老孩子,已经习惯了无条件的迁就。

——

恽峄城带着夫人算是离开了,付岩也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他第一个采取的行动就是再次审问王明朗和王海成,但这次付岩把王莉莉单独分开了,因为他认为王莉莉的强势会影响王明朗的判断,所以两个人必须分开。

而王海成胆小怕事,没几下就会招供,也许会带动王明朗一起说实话,付岩根本没把案子看得有多么复杂,而且他还有些过于自信。

王明朗和王海成很快就被带到了机场临时提供的小房间里,付岩单独坐在那里等着他们。

见到人进来,他示意警员到门外守着,自己则指了指面前的两把椅子说:“坐吧。”

王海成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率先坐下,而王明朗则不停朝门外张望着,似乎在等王莉莉出现。

“王莉莉和你们分开审问,你不用等了。”付岩提醒他。

王明朗一下子脱口而出:“为什么?”,等到话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问,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目光都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好。

付岩也不和他计较,又说了一遍:“坐吧。”

等到王明朗坐好,付岩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我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你们都必须如实回答,配合警方的工作,也对你们自己有好处,明白吗?”

王明朗没有任何反应,而王海成则重重点了点头,于是付岩的目光就集中到了王明朗那里,他准备先从这个咖啡厅服务员身上入手。

“王明朗,你和王莉莉企图袭击目击证人,带走尸体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你们没有办法否认,而且王莉莉看到尸体一点都没有恐惧,说明两点,要么她天生胆大,要么就是她已经看到过尸体,而且心里有更恐惧的事情在控制着她。”

“我不信有人第一次看到尸体会像平时一样淡定,至少惊讶应该有,所以我选择第二种答案,王莉莉已经看到过尸体,而且她知道死者的身份,也知道是谁杀了死者。她企图带走尸体的行为,就是为了包庇凶手。”

“那么王莉莉要包庇的凶手是谁呢?王明朗,最有可能的就是你。掩护王莉莉开车的人是谁?是你,假扮服务员企图欺骗恽先生母子的人是谁?是你,而且机场还有人看到你躲在角落里翻看一部黑色手机,这部手机经确认就是恽先生叫你去咖啡厅拿的。”

“我没有看到任何内容!”

王明朗急吼吼地辩驳,可是付岩根本不相信他的话,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第七百零五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六幕

“我没有看到任何内容!”

“那就是说你确实看了,对不对?”付岩马上追问,一下子把王明朗想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他脸色憋得通红,心里后悔回答太快了,但已经无济于事。

付岩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你偷看了恽先生的手机,而且我肯定,你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至少你看到了谢警官给他发的短信。”

“我没想看,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的短信突然之间跳到了锁屏上面,不想看也不成啊!”王明朗急吼吼的辩驳,他也算是聪明,知道无法反驳,索性直接承认了。

边上的王海成偷偷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了,一脸的畏惧。

但付岩明显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步步紧逼:“短信内容是什么?”

“是……是……”越是着急,王明朗就越是想不起来,因为当时看到谢云蒙的短信之后,他自己也吓懵了,所以没顾着记住。

短信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三个字‘我到了。’王明朗之所以会害怕到忘了内容,是有特殊原因的,这个原因让他知道小蒙就是谢云蒙,而且知道谢云蒙与恽夜遥的关系,说到这里,对于王明朗的背后关系,我们自然会产生一些联想。

现在继续回到付岩对王明朗的审讯中来,王明朗的抗压能力太差了,付岩对此嗤之以鼻,他用一种藐视的眼神看着对方,说:“只是让你回忆短信内容,你干嘛这么恐惧?是不是因为你从短信上面看出来,警方已经到达现场,所以惊慌失措了?”

付岩的话让王明朗心里咯噔一下,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偷看了一下手机,警方就会联系到那么多,为了壮胆,王明朗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双手撑在方桌上吼道:“我怎么会害怕警方到达现场?是我打电话报的警!”

“王明朗,你不要再强辩了,这件事的重点不在你偷看了恽先生的手机,也不在是否是你报的警,而在于你发现警方到达现场的速度出乎了你们的意料,所以你们才会急吼吼的想要攻击恽先生,带走尸体。”

“根据医生确认,警卫被袭击是在你给恽先生拿手机之后没多久,你让王海成扮演假的机场负责人,自己则袭击了想打电话通知真正负责人的机场警卫……”

“我没有袭击警卫!!我只是拿着手机直接去了恽先生那里,我什么都没有做。”王明朗开始声嘶力竭,他的样子让付岩更加确定他一定参与了凶杀,就算不是主犯,也绝对是从犯。

付岩加重了语气,说:“王明朗,你袭击了警卫之后,就想要下手打晕恽先生,然后和王莉莉一起开车逃跑吧?我想你们杀了人之后,没有机会带走尸体,只能藏在皮卡车里面,但偏偏被恽先生母子发现了,你和王莉莉一边寻找机会脱身,一边假装配合恽先生报警。”

“你本以为警方接到110通知之后,到达现场至少也要十几分钟的时间,你和王莉莉有充足的时间带走尸体,毕竟还有一个王海成在帮助你们,让他引开恽先生不难。”

“可是你没有想到谢警官突然到达了机场,恽先生和谢警官以前一起破过案,而且知道的人很多,你从小蒙这个名字上认出他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你只是猜测,但这种猜测让你吓破了胆,决定立刻行动。”

付岩的一席话似乎坐实了王明朗和王莉莉就是杀人凶手的事实,这让王明朗怎么可能安静听下去?

“付警官,你不能血口喷人,我和莉莉确实没有杀人,如果我们杀人的话,早就跑了,干嘛要做带走尸体这种事情?何况尸体已经被发现,我们带走又有什么意义?”

他怒视着付岩,由于太过激动,无意中撞到王海成坐着的椅子把手,王海成立刻惊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躲到了一边。他那扫过王明朗的惊恐目光,仿若在告诉付岩,王明朗就是凶手。

付岩说:“王明朗,虽然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带走尸体,但证据很快就会找到的,你再狡辩也没有用。”

“还有这个,”付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撕掉一半的小纸条,凑近王明朗眼前说:“这是我们从昏迷警卫握紧的拳头里掏出来的,上面写着:迫不得已,抓住恽夜遥,可以拖延警方的脚步。”

奇怪的是,纸条上的字虽然被血迹模糊了,但内容却很完整,也就是说,被撕掉的那部分只让部分字体变得残缺,没有影响整体内容的完整性。

这一点被付岩忽略过去了,他甩着手里的纸条说:“这上面的字迹我们已经与你留在咖啡厅里的字迹比对过了,完全吻合,你赖不掉的。这张纸条一定是你在袭击警卫时,不小心掉出来,被他拿到,而你发现之后,又想要抢回来,无奈警卫拳头握得太紧,你的时间又紧迫,只能在没有拿回证据的情况下,匆匆逃走。”

“我,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写过!”王明朗向后退去,脚跟再次踢到椅子,随着木头与地板的撞击声,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付岩则步步紧逼,休息室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似乎两个人都忽略了一边的王海成,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大力敲响了。

“付警官,王莉莉想要自杀,你赶紧过去看看。”门外传来警员的大声汇报,付岩立刻冲了出去,嫌疑人在机场自杀,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明朗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当场,等他意识到王莉莉有危险的时候,休息室里只剩下王海成一个了。

没有理会王海成,王明朗大踏步向门外冲去,此刻的他只希望女朋友可以平安无事。但付岩怎么可能让他和王海成落单?警员早已经守在门口了,无论王明朗怎样敲门询问,或者怒吼,警员都只回答他五个字:“已经没事了。”

简单的回答明显不能安抚王明朗的情绪,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小小的休息室里来回踱步,甚至用手拉扯头上的头发,王海成则一直蜷缩在角落里,把头埋得低低的。

但房间里的状况还是远远不能与外面的状况比,王莉莉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安安静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王明朗被带走五分钟之后,她就开始不对劲了,对看守她的警员恶语相向,不停挣扎找茬,然后趁着警员回过头去的时候,还想要把手里的东西往嘴巴里塞。

警员及时将东西抢下来,才发现那是一个包裹着药粉的胶囊。胶囊被没收之后,她就开始发疯一样的攻击警员,想要挣脱钳制,几个警员怕她受伤,只能尽量围住她,将她与危险物品隔离开来。

付岩赶到以后,一把就将披头散发的王莉莉摁到地上,将她的手反扣到背后,付岩力气很大,而且行动迅速,王莉莉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现场总算平安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警员说话的声音。

奇怪的是,被付岩按倒之后,王莉莉并没有再反抗,而是像精疲力竭一样趴着闭上了眼睛,又恢复到之前一动不动的状态中。

付岩问:“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我们也不知道,你带走王明朗和王海成五分钟之后,她就开始发疯了,先是想要服毒,然后看见人又踢又打,不要命的样子。”

警员的话让付岩感觉到王莉莉对王明朗的爱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她是怕王明朗被套出话来,身陷囹圄,才这么做的。

低头看王莉莉一副无力的样子,付岩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耐着性子说:“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你们现在唯一减轻罪孽的方法,就是主动说出实话,明白吗?”

“……我没什么可以说的。”王莉莉撇过头去,一脸漠然。

付岩看她倔强的样子,知道暂时不可能从这个女人口中掏出什么来了,突破口还是要在王明朗身上找,所以他吩咐警员先把王莉莉送回警局,然后自己准备回刚才的休息室里去。

——

狭小的空间里,王海成偷偷瞄着几近崩溃的王明朗,心里在猜想一些东西。

虽然说他很害怕,但也不至于害怕到脑子一片空白,刚才的样子有一点点是装出来的。现在付岩出去了,王明朗的注意力又不在他身上,正是可以仔细思考的时候。

王海成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在他的行动里面,有些东西改变了,这才是真正令人恐惧的事情,最关键的是,王海成不知道到底什么东西改变了。

他努力想着,自己昨天从家里出来之前,母亲说要午休,正好两个人有些不开心,王海成也没有在意,然后呢?匆匆拿了工作服,却发现工作服上居然有一个大口子。

王海成以为是母亲故意做的,因为以前他那糊里糊涂,却又异常倔强的母亲确实做过这种事情,所以母子免不了吵了几句,从来都敢作敢当的母亲,居然否认衣服的事情,王海成更加生气,扔下衣服就走了。

他和王明朗的交易是事实,王明朗答应给他3000元钱,只要他在机场呆一小会儿,可是等王海成赶到机场,王明朗却让他躲起来等着。

接着发生了什么,王海成一点都不知道,直到王明朗来找他,让他换上机场负责人的衣服。

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那凄惨模样确实让王海成吓了一跳,但恽夜遥不知道的是,王海成曾经做过给死人化妆的工作,所以他才会那么淡定,还有一件事,王海成在找东西,他带在身上的工作牌不见了。

怕被王明朗和王莉莉扔在凶杀现场嫁祸给他,所以王海成想要先检查一遍尸体,他不能动手,只能用眼睛扫视,因此恽夜遥才会认为他的反应不正常。

看起来,这一切表面上顺理成章,王海成只要证明确实是王明朗和王莉莉在利用他,想要让他去顶罪就行了,王海成也在询问的时候实事求是说了,那些话只有工作地点是假的。

为什么说出长青路,就是因为他想要警方到那里去调查,当时他和王明朗王莉莉交易的时候,万一有工作人员无意之中看到,那么不就可以证明他说的是实话了吗?

可惜恽夜遥没有相信他,而眼前的付岩,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这让王海成焦虑不已。

错误的判断会带来错误的结果,看来这一次,恽夜遥和付岩一样,判断都没有走向正确的方向。

——

付岩回到休息室里,准备再次审问,这一次,他的矛头会集中在王明朗身上,还是指向王海成呢?这个就要看我们的付警官下一步想知道什么了?

另一边,小谢去了海边,他似乎目标非常明确,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前走,很快身边就看不到游客了,晚饭之前,基本没有人会留在海边闲逛。

晚潮渐渐吞噬着平静的海岸线,在小谢脚边进退,原本干燥的沙滩被打湿了,连同小谢的脚底和裤腿,他加快脚步向前小跑,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两次,可小谢完全没有意思要接听。

在他的前方,一个人也看不到,碧蓝的天空也开始暗淡下来,小谢的心情就像那晚潮一样波澜涌动,却又无法惊涛骇浪般起伏。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那是一首温柔的歌曲,可惜小谢现在没有心情欣赏,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远远的向大海扔去,接着突然之间大步在海滩上奔跑起来,仿佛要去追逐远方的地平线一样。

一个比一个深的脚印被大海吞没,渐渐的小谢的身影也被吞没了,只能看到白色泡沫一样的浪花此起彼伏,海滩上再无任何人的轮廓。

——

时间下午4点多钟,小谢去海滩已经一个小时左右了,现场警员大部分都回到了警局,在等他开专案组会议。

局长连打小谢四通电话都没有打通,正在发火,小谢的失联让他们原本安排好的计划要重新改动,两个警员已经出发前往海滩确认情况,办公室里气氛紧张,局长自己临时当起了专案组组长。

不去管他们会议开的怎么样,我们的重点在谢云蒙和恽夜遥那边,莫海右此刻正马不停蹄赶往王海成家,准备勘验那里的两具尸体。

颜慕恒依然留在机场,做着无关紧要的‘杂役’,不过王莉莉的事情都被他一点一滴看在眼里,付岩认为王莉莉是因为对王明朗感情深,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与警方对抗,颜慕恒可不这么认为。

王莉莉在提到王明朗的时候,眼神是淡漠的,一个人有没有爱情,瞳孔中的光芒可以最准确表达出来,这一点还是恽夜遥教会颜慕恒的。

当初,在诡谲屋中,恽夜遥利用他的感情帮助谢云蒙破案,虽然这里面也有他自愿的成分在,但是事后颜慕恒才体会到,他看谢云蒙的目光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光芒,而看自己的瞳孔却是暗淡的。

就算演技再好,也有区别,现在,王莉莉也一样,没有光芒,只有像暗夜一样的淡漠。

颜慕恒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停按着手机键盘,把自己听到和看到的告知莫海右,这是莫海右交给他的任务,旁观审讯过程,将重点告知他,而且莫海右不希望付岩看出颜慕恒在做什么,这也是他临走时对颜慕恒说那句话的真正意义。

付岩这个人莫海右一眼就看穿了,正义有余而智计不足,他可能审讯一般的犯人,会很得心应手,但对于凶手推到他面前的替死鬼,他却不一定可以看出来,就像王海成和王明朗。

他们与案子脱不了干系,但绝不可能是凶手,现在莫海右要弄清楚的是,王海成和王明朗是一起在计划欺骗,还是心中藏着不同的担忧。

若是一起欺骗,那就说明凶手只设置了一层假象,只要弄清楚三个人背后的秘密,凶手也就呼之欲出了;但如果心中藏着不同的担忧,那么假象就不可能是一层,莫海右要搞清楚到底王明朗和王海成谁是第一层假象?谁是第二层假象?这很重要。

颜慕恒当然理解他的意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法医怎么排斥他,当想要他做什么的时候,颜慕恒总是能第一时间明白法医的意思。

另一边,莫海右坐在出租车里面,手机不断震动着,他也把手机放在膝盖上,每一封短信都像在印证他的猜测一样,莫海右渐渐嘴角露出了微笑。

“是女朋友发来的信息吧?”边上热心健谈的司机开口搭讪。

莫海右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两个字:“不是。”便不再做声了,司机见搭不上话,只能专心开车。

时间是下午4:20,莫海右看了一下表,对司机说:“麻烦稍微快点,我赶时间。”

“好,我尽量走小道吧,马上下班高峰要来了,大路容易堵车。”司机说完,打了一把方向盘,朝着一条小道上拐进去。莫海右则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看着窗外。

等莫海右到达流浪狗收容所,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应警方要求都回家了,只留下住在收容所里的陆阿姨,一个人陪着那些小狗,她把大门紧闭,反正胡同铁门的钥匙已经交给警方,该问的也都问了,不会有人再打扰她。

径直走到沉木严的尸体旁边,莫海右到处寻找恽夜遥和谢云蒙的踪迹,可是却没有发现这两个人。

他问留守的警员:“恽先生和谢警官去了哪里?”

“不清楚,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去了其他的现场。”警员回答。

“去了其他的现场吗?”莫海右重复着,要说他们还没有看到的,就只有园景别墅区的现场了,看来恽夜遥还是不放心家里,等不及他过来。

等会儿这两个人一定会电话联系他,莫海右想着,开始仔细勘查沉木严的尸体。明显可以看出,现场被人动过,土堆是新扒开的。

“是你们把沉木严的尸体挖出来的吗?”莫海右问警员。

“不是,是谢警官挖出来的,但他没有挪动尸体,沉木严本来就这个样子躺着。”

“好,我知道了。”

让警员守在院墙缺口处,莫海右低头闻了闻沉木严发黑的口腔,有一股淡淡的烟碱味道,烟碱俗称尼古丁,容易得到,挥发性也很好,要说凶手利用足量的烟碱来致人死地,时间够长的话,莫海右现在闻不到味道也是有可能的。

但沉木严口腔里的状况又不像是烟碱中毒,他的嘴唇肿胀,整个口腔和嘴唇周围都已经发黑发紫,包括喉咙内的黏膜和皮肤。

烟碱(尼古丁)一般作用于人体的神经系统,还有心脏和呼吸系统。虽然入口会有灼烧感,也会刺激喉咙,但不会像沉木严的状况那么严重。

而且急性烟碱中毒会导致人的神经过度兴奋,控制不住呕吐、腹泻、出汗等等。莫海右仔细检查沉木严的全身,嘴边没有流涎,口腔里也没有臭味,身上沾满了泥土,但脖子处和手指之间干净的地方并没有出汗迹象。

再检查下半身,也没有拉稀的状况,而且沉木严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在死亡前十分的痛苦,应该是中毒导致的剧烈疼痛,但沉木严双手却没有按着腹部,说明并不是腹痛,而烟碱中毒最明显的一项特征就是腹痛。

所以莫海右当即排除了烟碱中毒的可能性,嘴巴里有烟味,也许是平时沉木严喜欢抽烟导致的。

尸体中毒迹象明显,却又没有呕吐腹痛,同样排除了三氧化二砷(砒霜)中毒的可能性,而且尸体喉咙内部也没有粘膜溃烂出血的现象,这也是排除信石(砒霜)粉中毒的一个因素。

那么应该是什么毒素呢?莫海右用钳子打开尸体嘴巴,发现已经十分僵硬了,而且尸体的脖子硬的像木头一样,还有神经挛缩的现象,肩膀也缩了起来,再看尸体的身体形状,已经蜷缩成弓形。

这样植物毒素中毒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其中马钱子碱中毒状态最为接近。马钱子碱可以从很多种植物中提取出来,中毒反应并不快,但十分恐怖,对受害人的皮肤刺激也很强烈。

也能够导致肌肉萎缩和身体痉挛,但莫海右没有闻到刺鼻气味。她点燃了一根火柴,小心翼翼放进沉木严口腔中,当接近咽喉的时候,火苗突然变大了,蔓延到尸体皮肤上,又一下子熄灭,这让莫海右心中对马钱子碱中毒的猜测又更进一步,因为这东西是易燃品,只要残留一点都会燃烧。

——

他喊来一个警员,说:“找些人,在院子里搜索一下,尤其是尸体周边,能找到的植物碎片都收集回去。”

警员离开之后,他继续检查尸体,接下来是死亡时间,一般在常温下,尸体僵硬到全身,需要12到16个小时。

普通尸体,尸僵是从咬合肌开始的,也就是下颚部分,延展到颈部,再到身体上面往下延伸。莫海右检查了沉木严腿部的关节,发现完全不能屈伸,这初步说明尸体已经死亡了12个小时以上。

此时虽然是初夏,但温度并不十分闷热,沉木严的尸体僵硬时间不会因此提前很多,还有,沉木严是个年轻力壮的警员,一般老人小孩还有体质羸弱的人,尸僵会出现的比较早,而身体强壮的人尸僵则会晚一些。

因此莫海右在本子上记下了沉木严的死亡时间范围:12到18个小时之间。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06~707章

第七百零六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第二十七幕

预估死亡时间之后,莫海右翻开了尸体的眼皮,死亡后人眼睛所表达出来的信息,比任何其他部位更能准确判断死亡时间。

沉木严尸体的角膜已经半透明了,但还可以分辨出瞳孔,也就是说,还未达到完全浑浊的状态,证明尸体死亡确实超过了12个小时,但还未到24个小时。

莫海右再次确认时间,下午4:48,往前推算的话,沉木严应该是凌晨四点钟之前死亡的,这与恽夜遥在机场的推理出现了严重冲突。

死亡时间证明,去找恽夜遥的根本就不可能是眼前这个死者,而他容貌与恽夜遥和谢云蒙见到的沉木严确实非常相似,也没有易容,身上扔着的证件也确实是沉木严的。

莫海右在随身的警用笔记本里面记下了这个问题,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当他合上笔记本的时候,新的问题就出现了,那就是重新确认死者和沉木严是不是同一个人?谢云蒙只是根据表面确认,而他需要调取沉木严在警局的档案,以及指纹、血型进行对比。

接下来要弄清楚的是,尸体被埋在泥土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里的泥土干燥、松散,除了大树底下之外,其他地方的土层都很薄。

莫海右把泥土捏在手心里反复查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尸体埋与不埋不会有任何变化。然后他拉起尸体的手,手指甲剪得十分干净,也没用泥土,所以说尸体是死亡后被埋在这里的。

‘那谢云蒙把他挖出来是几个意思呢?’莫海右在心里问自己,没有特殊目的,谢云蒙不会去破坏现场,这一点他很清楚,但关键不在泥土上面。

莫海右开始仔细观察尸体被土埋过的下半身,衣服上面破损非常严重,好像死前曾经与什么人撕扯打架过,尸体的裤腿边被翻了起来,而且明显裤腿边上没有磨损的痕迹。

法医伸手翻开布料边缘,里面有些碎纸屑和其他垃圾,这令他想起了外面胡同里倒扣着的垃圾车,转身回到胡同里,莫海右同谢云蒙一样翻开了垃圾车,下面有一些碎报纸和布料,莫海右一点一点翻开来检查,并从中挑选出一些带回尸体旁边。

他把与警服差不多的深色布料,和尸体裤腿下面找出来的碎布片一一对比。(尸体上身的警服被脱下来了,但下半身的裤子没有被脱下来。)

果然,一些碎布片吻合了,同时它们有些也能够与裤子上的破洞拼接,看来死者在死亡前,曾经在垃圾车那边与什么人打斗过,谢云蒙想要告诉他的是这个吗?

不,莫海右否定了,因为就算谢云蒙不扒开泥土,他或者警员也会把尸体挖出来,同样可以看到这些证据。

那是为什么呢?莫海右继续观察,他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却发现在裤腿和泥土之间压了一个小小的东西,也是深色的,很难分辨,莫海右将那东西摸出来,发现是谢云蒙留下的警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警徽留下?”

莫海右站起身来,灰色脑细胞全力思考着,他把警徽反过来,后面卡着一张小纸条,翻开纸条之后,一个‘恽’字映入眼帘。

法医被震惊到了,不过他很快将纸条和警徽藏了起来,表面看上去,他还是在验尸,但心思却已经不在尸体上了。谢云蒙这样做的目的是要避开谁?是警员吗?不可能,警员看到也不会多猜。

是外面的工作人员和陌生人吗?更不可能,这些人避之唯恐不及。那么就只有一个人选了,恽夜遥!也只有恽夜遥可能通过警徽和纸条,猜到谢云蒙想要表达的意思。

刑警一定发现了不可以让恽夜遥知道的事情。他想要暗示自己,想要自己去调查,而且这件事和恽峄城一定有关系!

‘这家伙,原来又是想要我去做恶人,不过他想一声不吭,可没那么容易。’

在心里打定主意,莫海右交代了几句警员之后,走向胡同外面,他要绕过绿化带,从王海成家大门出去,看看那边院子里的尸体。

母亲死亡,王海成到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很快就会有人去通知他了,这和莫海右没有关系。

——

男人从充满霉味和污垢的地方爬起来,他呼吸到的几乎都是灰尘,而且身体也很虚弱,免不了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捂住口鼻,男人环顾四周,他的视力还不错,房间也不大,可以清楚看到周围的物品。

‘这里是什么地方?’

手脚和身体都在疼痛,人也晕晕乎乎的,男人几乎站不起来,他抬起自己的手,那上面布满了血污,但却没有受伤。

‘这些血不是我的?’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恐惧就像小草一样疯长起来,这里看上去像一个地下室,没有窗口,只有一扇小门,门扉已经坏了。

男人摇晃着爬到小门口,他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门外依然是浓重的霉味,他探头朝左右看了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呼……’稍微放松一点之后,男人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勉强朝门外走去,他的身体上虽然没有伤口,内部却处处都疼痛,还有青紫,应该是在他昏迷的时候,有人殴打了他。

‘该死的,被我查出来是谁,一定不会放过他!’

咬牙切齿之间,突然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男人眼前一晃而过。

‘那是什么?’男生瞬间停下脚步,看着影子晃过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他再向前移动几步,揉了揉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

‘是我眼花了吗?’

继续向前走,男人更加注意观察周围了,还不时往后看,就在他不知道第n次往后看的时候,眼角又掠过了刚才的白色身影,这一回更加清晰,白色身影从走廊底快速飘出来,一下子窜进了角落阴影处。

男人看到的除了白色衣袍之外,还有一张白色的,没有任何五官的脸庞!

‘没有脸!他没有脸!!’男人吓得差点瘫软在地上,他快速向走廊另一边跑去,想要远离‘幽灵’。

可惜面前并没有路让他走,男人的额头砰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灰尘和墙泥撒满了他的头发。

‘不会吧!’

透着绝望的心情,男人只能缩进角落里,虽然他是一个警察,但他依然不敢走近‘幽灵’出没的地方去看一看。

有时候,绝处逢生这样的成语并不是杜撰,只是人们不敢试一试而已……

——

坐在出租车里面的谢云蒙兀自思考着,他手肘撑在车窗边缘,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有些事恽夜遥根本还不了解,当天早上他确实找错了房子,而且遇到了一个从凶杀现场出来的警察,谢云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警察穿的衣服像是交警,于是跟在后面想要探个究竟。

结果他看到警察进入一栋带着花草院子的别墅,就位于小区大门边上,他临走时问了小区门卫,那里是哪个门,门卫告诉他是东门。到此为止,谢云蒙并没有做任何不好的猜想。

可是在机场听到恽夜遥的说法,再听到别墅区发生凶杀案,他心里就没法平静了,到底早上的警察是做什么的呢?他从凶杀现场出来,回去的地方却是恽峄城家,这不得不令人有所想象。

谢云蒙不敢告诉恽夜遥,怕他胡思乱想,自己则给莫海右留下了警徽,警徽代表警察,而后面的字代表与恽家有关,莫海右一定会全力以赴调查的,谢云蒙希望最终的结果与恽峄城无关,这样他心里的石头也可以放下了。

说到把责任推给莫海右,让他去做恶人,刑警先生的思想中也确实有这样的考虑存在,不是他特别怕事,而是万一自己去瞒着恽夜遥调查,最后被他看出来,那他们的感情就危险了,恽夜遥有多聪明谢云蒙是知道的。

如果是莫海右的话,那就好说多了,他不也是恽家的人吗?虽然是双方都不承认的,但总比自己出面要强。

心里对法医先生说了无数个‘对不起’,谢云蒙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拨弄恽夜遥的手指尖。

“你怎么了?”恽夜遥问,他很了解刑警先生,这些小动作代表刑警很不安心。

谢云蒙马上收回手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案子的事情。”

“小蒙,案子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情况?”

“嗯…目前来说没有了,到了别墅区再看吧,我估计今晚我们都不用睡觉了。”谢云蒙看着窗外的天色,回答恽夜遥。

也许是累了,刑警故作镇定的样子,没有引起演员怀疑,他仰头靠在椅背上,说:“希望父亲和母亲都平安。”

“你不要胡思乱想,伯父伯母与案子完全没有关系,不会有事的。”

“但我总也不安心,心里慌的不得了,真讨厌。”

“那等案子结束我带你去远游吧,正好我也许久没有休假了。”

“嗯……”

没有太多的对话,刑警和演员沉默下来,出租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这让恽夜遥很不舒服。

几分钟之后,他突然说:“还记得梁泳心的习惯吗?”

“什么?”

“就是罗雀屋里的梁泳心,他很讨厌汽油味,我觉得我现在和他越来越接近了。”

“小遥,你和他不一样,再瞎想我可真生气了。”

“好了啦,我开玩笑的,总行了吧!”

恽夜遥没好气的说完,把双手抱在胸前,兀自闭目养神。

园景别墅区就在不远处了,那个家自从和谢云蒙在一起之后,恽夜遥就没有真正回去过,现在,他再一次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父亲恽峄城,就连近在眼前的家也害怕看见。

“小左,你要能回家该有多好,我盼了那么多年,可你和父亲为什么都那么倔强呢?”心里想着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恽夜遥只剩下叹息。

——

出租车路过了一小片住宅区,这里边上有一家大超市,从恽夜遥他们的角度看过去,住宅区的一半都被超市挡住了。

谢云蒙顺口问:“小遥,这是什么小区?”

“叫园景苑,是很老的小区,我记得小时候,超市和别墅区还没有建造之前,园景苑就存在了,现在应该是租住着很多打工者。”

“哦。”

“两位,到目的地了。”司机这个时候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他把车停在路边,回头看着谢云蒙。

刑警伸手付过车钱之后,拉着恽夜遥走下了出租车。

“小遥,先去你家还是凶杀现场?”

“先去现场吧。”恽夜遥没有思考,直接回答爱人,到了家门口,他心中的恐惧一下子扩大开来,让他没法选择回家这个答案。

两个人前脚走进别墅区,后面园景苑里面就闪出了一个男人,望着恽夜遥和谢云蒙离开的方向。

‘呼……幸好没被他们发现,怎么这么倒霉呢?出来就碰上他们。’

男人心里抱怨了一句,一闪身就跑进了超市里面,快的像兔子一样,不过他留下的身影还是让我们觉得很眼熟,仿佛不久之前还在哪里见过。

刑警和演员进入园景别墅区的东门,因为东门就在大路边上,进入之后,左前方是一家便利店,右前方是社区大厅,还有一个快递站点,恽夜遥家是左手第一栋,一眼就可以看到种满了花草的院子。

出示门卡之后,两个人径直朝前走去,谢云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遥,真的不回去吗?确认一下伯母在不在也好啊!”

提起继母,恽夜遥停住了,对呀,他光顾着害怕父亲的态度,把继母的事情差点忘了。

“小蒙,那我就先回去看看吧,你要不躲一下?”

这句话出口之后,恽夜遥才感觉到不对,立刻看着谢云蒙的目光带上了抱歉。

“对不起!小蒙。”

“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谢云蒙刮了一下恽夜遥的鼻尖,笑着对他说,对于两个人的感情,恽夜遥确实一直都很努力,谢云蒙也看在眼里。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门卫不会注意,但却被回来不久的恽峄城全都看在眼里,他回家之后并没有上楼,而是站在院子里想心事,不光是恽夜遥和谢云蒙,还有莫海右。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莫海右,第一次是从照片里,那个严肃认真的人真的是他失去的血脉吗?没有见到本人之前,恽峄城的心是很坚定的,但今天偷偷看了一眼法医,他瞬间感受到了过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真的是吗?那个人早就死在黄色蝴蝶花的陷阱里面了,真的还会回来吗?’

恽峄城闭上眼睛,这就像是老天爷给他开的一个玩笑,无比残忍的玩笑。

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情,恽峄城再次看向院子外面,他的视力同儿子一样好,从没有因为年龄减退过,天空中的云层渐渐变得浓厚,仿若恽峄城的内心波澜。

片刻之后,两个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是恽夜遥和谢云蒙,他们似乎没有意思要回到家里来,而是匆匆向正前方走去。

正当恽峄城疑惑的时候,他们又停了下来,不知道说了什么,谢云蒙很亲昵的在恽夜遥鼻子上刮了一下,恽峄城的火气也因此上来了,他本来就心绪不定。

大踏步跑出院子,恽峄城站在恽夜遥可以看见的地方怒视着他,这让刚刚还沉浸在幸福中的恽夜遥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演员先生还是鼓足勇气走到父亲面前,当然刑警一直跟着他。

“爸爸。”

“不要叫我爸爸,你还知道回来吗?”

“对不起,伯父,我们能好好……”

谢云蒙想说“能好好谈一谈吗?”可瞬间被恽峄城打断。

“闭嘴!小遥,跟我回去。”

说完,恽峄城拉起恽夜遥就往家里走,根本不理谢云蒙,刑警紧追上几步拦下了编剧说:“伯父,我们现在来不仅仅是过来见您,还有凶杀案现场要去勘察,所以请您让小遥跟我在一起。”

“凶杀案现场?!”恽峄城一点面子都不给谢云蒙,吼道:“你是刑警,勘查现场是你的责任,与我儿子有什么关系?现在请你立刻远离我们家!”

“爸爸,你不要对小蒙这个态度,他救了我很多次了,而且是我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是我非要入侵他的生活!小蒙没有错。”

恽夜遥挣脱父亲的手,对着他吼道,大门口的值守门卫纷纷朝他们看过来,以为他们随时会打起来。

“什么叫做你入侵了他的生活?!他救你也是因为他让你卷入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案子里!”

恽峄城的毫不退让,让恽夜遥火气直往上窜,谢云蒙在背后拍了拍他说:“小遥,和伯父进去再谈吧,门卫都在看着呢。”

“让他们看好了,我和你又不是见不得人!我说的都是事实,爸爸,当年如果不是你放弃,母亲和小左会那么轻易从我生活里消失吗?现在,我找到了幸福,找到了小左,你却又要拼命拆散我们!为什么?!”

“回去!让他离开!!”

恽峄城明显不想回答恽夜遥的问题,再次去拉他,想要强行带他离开,可是老人的力气毕竟比不上年轻人,恽夜遥挣扎之间无意中推了恽峄城一把,令他朝后踉跄了好几步。

刹那间,他们一个眼中闪出惊愕,另一个则是更加高涨的怒火,恽峄城回头就走,根本不给恽夜遥解释的机会,谢云蒙想要拦住愤怒的老人,也晚了一步。

“那你们就永远不要回家!!”

“爸爸!!”

“老公!”

恽夫人的声音成功阻止了恽夜遥父子的脚步,她是听到吵架声匆匆下楼来看的,没想到正好拦住恽峄城。

看着自己疼了半辈子的继子,眼中满是伤痛,恽夫人忍不住责备恽峄城说:“你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小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非要吵架吗?!”

“好,好,连你也来指责我,那你们就都给我离开,一个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恽峄城绕过妻子,气哼哼消失在别墅院子里,恽夫人也顾不得他,一把拉过恽夜遥,然后招手让谢云蒙也一起过去,对他们俩说:“不要跟那个老头子计较,越老越糊涂了,你们有什么事赶紧去办吧,老头子交给我就行了,不用担心。”

“妈妈,辛苦你了。”恽夜遥平复一点情绪,对继母说。

边上的谢云蒙也说了句:“谢谢,伯母。”

“好了,快走吧,没事了我会打电话的。”

恽夫人说完目送两个人离开,正想要回楼上去劝慰恽峄城,后面却突然之间又传来了谢云蒙的招呼声。

“伯母。”

不知什么时候,谢云蒙回转过来,身边却没有恽夜遥,恽夫人好奇的问:“小遥呢?”

“小遥在那边拐弯处等我,我说想要回来跟你道个歉。”

“啊,不用的。”恽夫人以为他真的是来道歉,赶紧回答。

谢云蒙说:“伯母,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9点之前,是不是有一个警察进入了你们家?他应该穿着交警的制服。”

“警察吗?没有啊,早上我一直在家里打扫卫生,没有任何人到访。”

“哦,我知道了,那么伯父早上在家吗?”

“老公啊,他也在家,是9点之后出门的。”恽夫人回答完,才意识到谢云蒙似乎话里有话,她反问:“谢警官,你不会是怀疑我们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吧?”

“不是,伯母您不要误会,今早九点之前我来过这里,本来想和伯父好好谈一谈小遥的事情,可走错了,没有找到你们家,后来我看见一栋房子里跑出来一个交警模样的人,很好奇就跟上了他,发现他在这一带消失了,但我不确定是进入了哪栋房子,所以才回来问一声。”

“原来是这样,我等一下到隔壁去帮你问一问。”

“不用麻烦,伯母,我先走了,谢谢您。”

再次目送远去的背影,恽夫人轻叹一声,向别墅里面回进去,恽峄城那里还是个定时炸弹,她也没有信心能让老公冷静下来,只能先打发走两个孩子再说。

第七百零七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二十八幕

“小蒙,妈妈说的什么?”恽夜遥看到谢云蒙过来,迫不及待的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谢云蒙回答说:“伯母让我们不用担心,专心破案。”

“可是,我看到你好像问了妈妈什么事情?”

谢云蒙愣了一下,随即反问:“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妈妈思考的时候,右手会不自觉放在脸颊上,所以我以为你一定是问了她什么事情。”恽夜遥老老实实回答。

谢云蒙不禁在心里吐槽:‘你啊,就是喜欢事事处处都多想一点,真的服了你了。’但是他表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而是拉起恽夜遥的手说:“是我想向你母亲道歉,我们的事情她帮了不少,可我却从来没有好好和你父亲谈过。”

“哦,原来是这样。”恽夜遥松了一口气。

谢云蒙问:“那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呢?”

“没什么,小蒙,我们赶紧去凶杀现场吧。”恽夜遥岔开话题,两个人朝着凶杀现场走去。

恽夫人如何去跟恽峄城沟通,我们这里不做详细描述,那是他们老夫妻之间的问题,我们直接进入别墅凶杀现场看一看。

警方早已经从那里撤离,只留下封锁线和一个警员看守,谢云蒙和恽夜遥到达之后并没有出示自己的证件,因为谢云蒙习惯把警徽夹在证件上,一旦拿出来,恽夜遥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警徽不见了。

刚才恽夜遥提到母亲习惯的事情,谢云蒙就多了一个心眼。

警员跟局里打电话确认了谢云蒙的身份之后,就放行了,并没有耽搁多长时间,上二楼楼梯之前,恽夜遥好奇的问:“你怎么不直接给他看证件?”

“没那个必要,大家都是熟人。”谢云蒙轻描淡写地回答,松开恽夜遥的手,自顾自朝楼上走去。

恽夜遥赶紧将疑问抛到脑后,跟了上去。

一踏进二楼,酒味和血腥味就扑鼻而来,谢云蒙直接朝着装饰墙后面走去,恽夜遥却停下了脚步,因为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很淡,就混合在其他味道之中。

仔细嗅着周围的气味,恽夜遥越来越肯定味道的来源是什么了?因为过去,他经常可以闻到。

“小蒙,是海水的味道。”

“什么?”谢云蒙回头问,他不明白恽夜遥怎么会突然提到海水?

恽夜遥说:“小蒙,鲜血和酒的味道中,混合了海水的味道,很淡,不熟悉的人根本闻不出来,你也知道我过去经常喜欢到海边沉思,所以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海水的味道。”

“你是说凶手把海水和酒混在一起了?”

“有这个可能性,但现在我还无法分辨海水是浑在酒里的,还是凶手杀人之后混在鲜血里的,如果是混在酒里的,那这些酒桶就有可能是醉香居售卖的东西。”

“醉香居?”

“对,那是在我们这边很有名的一家酒坊,除了自己生产白酒之外,还会售卖一些外国的小桶洋酒,质量和信誉都很好。我父亲过去也是那里的常客。”

“他们家有两个特点,第一就是所有的连锁店都开在海边,第二就是售卖的所有酒品都带着海水的味道。”

“那么说这家主人有可能也是那里的常客喽?”谢云蒙问。

恽夜遥回答说:“非常有这个可能性,这家主人的名字你问过警局吗?”

“问过了,叫顾午,很奇怪的一个名字,顾问的顾,中午的午。”

“嗯,我现在就打电话到酒坊去问问,他们以前有留过售后电话给我。”

说完,恽夜遥打开手机,开始翻找很久没有打过的号码簿。

——

黑暗的地下室里面,男人一直在瑟瑟发抖,他原本是到海边来解决疑问的,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在这个地方,心里完全没有印象。

‘我得想办法出去,不能死在幽灵手里!’刚才看到的白色幽灵早已离开,但它给男人带来的恐惧却没有那么容易消失,身后是条死路,这更增添的男人的心理负担。

男人背靠着墙壁,一步一步朝着幽灵消失的方向走去,又短又窄的走廊,此刻在他印象中似乎永远也走不完,头上冷汗不停滴落下来,再加上空气闷热,男人几乎撑不下去了。

‘要怎么办?我要用什么办法出去?’男人不停思考着,但一点头绪也没有。

想起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男人就感到一阵阵迷茫,本来都是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改变了呢?她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自己呀!有什么必要等到现在让事情变得一团糟呢?还是她从来就没有信任过自己?

也许在他们两个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信任,男人想到自己也没有把真实的工作信息,还有家庭状况告诉过她,心里不免有一丝内疚,毕竟她是男人真心爱着的人,不是什么过眼云烟。

好不容易来到走廊另一头,黑暗角落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纠结在一起的灰尘,男人拍了拍胸口,手继续沿着墙壁摸索过去。

墙角还有一点点距离,男人的手突然摸了个空,把他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回头看去,那里原来是一扇小门。

‘刚才幽灵出来的小门,看把我吓得。’男人暗自菲薄着,突然之间想到幽灵两个字,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说相信这些东西,而是亲眼见到,就怎么也抑制不住恐惧了。

男人一点一点挪到小门边缘,探头朝里看去,里面一片黑暗,隐约间好像有阶梯一类的东西通往上面。

‘呼……试试吧,能上去就好了。’男人给自己打气,慢慢转身进入小门里面,一股霉味瞬间又冲入鼻腔。

‘这里到底多少日子没有人打扫了?’男人捂着鼻子,小心翼翼把身体靠近后面墙壁,他必须保证身后没有人袭击他。

手往墙上一抹,就一大片好像灰尘的东西掉落下来,男人手上瞬间沾满了污垢。

他现在只想尽快从这里逃出去,不知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踏上阶梯,男人就准备向上跑去,没想到跑了仅仅两三步,木头阶梯就松散开来,男人差一点摔倒在地,幸好没有爬得太高。

‘该死的,怎么坏了?’

咒骂并不能带来任何好的结果,男人只能另想办法出去,但是目前,周围一片黑暗,就是有通路,也没办法找到。

就在火急火燎之间,男人闻到一股带着海水味道的酒香,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猛的停下脚步。

‘是酒……难道我在……’

男人脑海中刚刚出现自救的办法,头顶上就传来女人的说话声:“小冰,这些酒桶麻烦你搬到地下室去,今天店里的人手不够,辛苦了。”

“好,没问题。”

对话的两个女人听上去声线差不多,随即男人头顶便传来开锁声。

‘有人要下来了,我正好问问她怎么回事?’男人想要留在原地等待,可他脑海中却仿若有另一个声音在催促他:“不要停留,快躲起来,快点。”

这个声音实际上来自男人自己,因为他模糊的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无法实实在在做出推断。

这个地下室里的状况,总觉得和女人对话中的意思有些不匹配,男人不想拿生命冒险,所以偷偷退回走廊里,准备先看看情况再说。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不停过去,可小门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下来,正在男人疑惑不解之间,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双素白的手,在手指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一丝细线,正在靠近男人的咽喉……

不久之后,地下室里传来一声闷哼,随即一个人重重倒在地上,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

顾午家里

谢云蒙正在仔细观察尸体被搬走后的现场,恽夜遥的注意力却不在装饰墙后面,而是在花瓶上面,他也发现了,那是一个电话机,但不清楚警方为什么没有把这个特殊的电话机当做证物带走。

正在疑惑间,谢云蒙喊他:“小遥,你过来看看这个。”

“哦。”回答一声,恽夜遥放下花瓶,朝装饰墙后面走去。

谢云蒙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上面都是血迹,可奇怪的是,纸条中间写着字的部分,却没有被血迹浸染。

谢云蒙说:“这个写着‘恽’字,你认为会是谁留下的?”

恽夜遥拿到手里看了一眼,确实上面写着一个‘恽’字,但是他随即就笑了,蹲下身体对爱人说:“不是凶手留下的,也不可能与我们家有任何关系,也许是某个想要包庇凶手的人留下的吧。”

“说说看。”

“小蒙,你是在哪个方位发现纸条的?”恽夜遥问。

谢云蒙指了指脚下说:“是在这里。”他所指的地方明显地上不是很潮湿,而且中间一小块是干的。

恽夜遥随即说:“小蒙,你也看得出来是有人故意不想让纸条中间的字模糊,所以才把纸条扔在这个地方,还有纸条上有很多折痕,说明在被扔进血泊中之前,它被人揉捏过,这些折痕有的已经破裂了,说明纸条被人反复揉捏展开过。”

“如果是凶手的话行凶完毕,只要顺手扔下就可以,没必要去反复揉捏折叠,我想这应该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他不清楚放这张纸条到底能不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但不放他又不能安心,反复揉搓纸条,就代表他下不定决心。”

谢云蒙接口说:“那么写上‘恽’字就代表他想嫁祸给你或者伯父,因此可以证明与你们家毫无关系,对不对?”

“是的,我们家与这栋别墅同为七幢,而且之前沉木严的事情,这名嫌疑人确实有嫁祸的打算,纸条只能说明一点,也许嫁祸者并非是凶手,但他这种拙劣的伎俩,根本就很容易被警方发现。”

“确实如此,那纸条就不用作为证据了。只是我奇怪的是,这张纸条为什么没有被刚才勘察现场的警察发现呢?”谢云蒙一边说一边将纸条拿回来,放回了原位。

恽夜遥一直盯着他放纸条的手,突然问了一句:“小蒙,太奇怪了。”

“!”谢云蒙不禁低头看向恽夜遥的脸,此刻这张精致的脸上一脸严肃,刑警先生不明白恽夜遥又发现了什么?皱起眉头看着他。

恽夜遥说:“我认为确实有人想要与我们家挂起钩来,但他的行为太奇怪了,首先是沉木严,居然死在王海成的家里,嫌疑人让沉木严来告诉我家里出事了,顶多起到转移视线的作用,但那个时候,警方已经发现了顾午家的凶杀案,他再转移视线有什么用呢?”

“而且警方肯定能发现我不是死者的亲属,也不会来打扰我,难道他是想要让我主动出现在警方眼前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我看不懂这个嫌疑人到底想要什么结果?但我越来越相信,这个嫁祸的嫌疑人不可能是凶手,他只是想要包庇某些事情。”

“而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警方没有发现这张纸条?”谢云蒙说:“警方离开之后,这里一直是封锁的,没有人可以进入凶杀现场,所以纸条必定是警方在的时候放下的。我相信这么明显的证据,如果是警察到来之前就在了,绝不可能不被发现。”

听到谢云蒙的话,恽夜遥眼睛亮了一下,问:“小蒙你也意识到了?”

“是的,可我还是不能相信,这里面一定有原因,我们必须找到关键性的证据才行。”

两个人说到最后时,就像在打暗语,究竟他们意识到了什么事情?谢云蒙的脸色变得阴暗,他又在想什么呢?

也许凶杀现场奇怪的地方,正与此刻躺在某间地下室里的男人有关,可惜这个男人恐怕再也无法开口了。

黑影一直都站在原地看着刚刚被勒死的人,他听着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声,久久不能平复。

不是不害怕,而是已经无法害怕了,太多的东西困扰着他,害怕与这些比起来,简直不足挂齿。

黑影看了看双手,男人留下的血迹告诉他,这已经是他杀的第二个人,第一个为什么要死?有什么理由死亡?黑影不知道,只知道那个人发现了他的秘密,想要阻止他,不得已之下只能杀人。

嫁祸计划确实想得很周密,但真正做起来,要比想象复杂得多,黑影都不知道这许多日子,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他想要回到原来的生活,可惜眼前的一切太诱人,他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就拼命做下去吧,说不定生活在某一个角落,会对我露出笑脸呢。’黑影宽慰着自己,不断压抑恐惧,摇摇晃晃朝地下室外面走去。

这里是一个隐蔽的所在,确实与酒坊相通,但男人刚才走的方位错了,明明已经给他指明了正确方向,却还是出不去,黑影觉得自己就不该冒险。

‘冒险是不是说明我还有一点良心呢?’黑影歪着脑袋想着,他已经浪费很长时间了,所以必须离开。

快要接近出口的时候,黑影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男人那张脸确实很英俊,可是再也不会出现在黑影生活中了。

片刻之后,地下室里面再次寂静无声,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08~709章

第七百零八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第二十九幕

王海成家里

莫海右绕道进入王海成母亲现居的院子里,一看到尸体,他就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知道多久,莫海右没有看到如此凄惨的尸体了。

尸体身上几乎没有血迹,伤口也并不多,死亡时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痛苦,口角有唾液流出,身体僵硬,却没有腐烂很严重。

身上带着淡淡的臭味,还夹杂着汗味,脸上也有流汗的痕迹,双眼眯成一条缝,翻开眼皮,瞳孔放大,向上翻起头盖骨里。

眼白浑浊,莫海右用白手套替死者擦去一些眼角的污垢,视线继续向下,死者脸上布满了皱纹,脖子上的肌肉松弛,法医耐心看着每一寸肌肤,检查伤口,但结果是脸部、脖子、肩膀、上臂还有腿部均无伤口,只有小臂,双手和脚背上有一些钓鱼线勒出来的划痕。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从上往下仔细观察整具尸体,钓鱼线几乎绑住了老人全身,而且看上去勒得很紧,莫海右轻轻翻动尸体,立刻,直接接触皮肤的钓鱼线,就划破了尸体的表皮,在她脖颈处留下一道痕迹。

“我来之前有人翻动过尸体吗?”莫海右问身后的警员。

“没有,谢警官和恽先生过来检查过,但他们没有动尸体。”

“好,我知道了。”

莫海右放下尸体,双手伸到她与靠背椅的夹层中摸索着,钓鱼线的结应该被压在身体下面了,莫海右需要确认位置。

结如果在脖子后方,或者腰后的话,就证明被害人自己也可以做到在身上绑钓鱼线,不过,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即使绑在这两个地方,也是很困难的。

从法医内心来讲,他不愿意相信,这个老人真的是被自己儿子绑成这样扔在这边的,倒更愿意相信老人因为什么特殊原因自己绑住了自己,但这需要证据来证明。

首先,就是刚才说到的钓鱼线系扣,是不是能够自己系上。其次,就是从老人之后的身体检查报告体现出来的综合结果来分析。

单从现场来看,莫海右不是没有判断,第一,如果说老人是长时间不动,饥饿、脱水导致的死亡,莫海右认为不是,老人的口腔黏膜和皮肤表面并不干燥,也没有静脉萎缩的现象,口腔外还有口水。

第二老人的死亡时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长,根据室外的温度和湿度,还有尸体本身腐败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36个小时。

一般尸体在常温下,死亡24个小时之后就会开始腐败变色,先从下腹部开始,莫海右检查了老人的腹部,确实有腐败现象产生,但不严重,尸斑也很明显。

他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36小时之内。第三,死者被钓鱼线勒出来的伤口,明显是死后造成的,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老人在死亡之前并没有大力挣扎呢?

在恽夜遥发给他的短信中,恽夜遥认为死者有挣扎过,但因为绑缚,再加上年龄大了,挣扎的幅度很小。但莫海右看来,这些挣扎痕迹都不如伤口的流血程度来得有说服力。

鞋子掉了,可以是绑缚之前自主踢掉的,衣服稍显凌乱,这个也可以伪装,其他方面就没什么了。

莫海右看着老人痛苦的神情,分析着,他已经站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身后的警员忍不住问:“莫法医,怎么样了?”

没有回答,警员只好收回话头,但他发现莫海右的视线一直定格在尸体脸上,于是也好奇探头去看尸体的脸。

从那扭曲的表情中,莫海右在揣度死者死亡前的心情,那种痛苦给他的感觉不是来自于疼痛,而是一种无法摆脱束缚的焦虑和憎恨。

是因为无法摆脱钓鱼线的束缚吗?不,法医伸手拂过老人的手指,那里很放松,没有弯曲痉挛,说明老人的焦虑并非来自于身体表面。

“应该是一种长久以来积累的束缚吧?是谁让您如此憎恨呢?”莫海右自言自语说道,身后的警员一脸懵。

指尖沿着老人的手部曲线向上延伸,掠过袖口,一个小东西就这样掉了出来。

莫海右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小张剪下来的照片,圆圆的,好像是从挂坠里抠出来的一样。

上面是一个年轻姑娘,体态很美,但脸部模糊不清,照片背面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笔画都没有对齐,一看就是不识字的人写的。

“这上面是什么字?”警员问。

“也许是一个冰,我也不能确定。”莫海右将照片装进证物袋,放进了口袋里。

然后他问警员:“车子来了吗?”

“马上就到。”

他们指的是运尸体的警车,要做详细检查,必须把尸体运回停尸房才行,这里莫海右没有更多工具,也没有助手。

这边让他们等待,我们的初步总结一下,目前总共出现在表面上的是四具尸体,机场的死者还没有确定身份,别墅里的死者确认是房主人顾午。

长青小区后面死胡同两边,一具尸体是沉木严,初步判断是马钱子碱中毒而死。另一具尸体是王海成的母亲,死亡原因待定。

接下来我们的视线又要转向园景别墅区附近某个出租屋里面了。

之前对话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离开很久了,另一个则一直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如同尸体。

窗外的天空渐渐阴沉,房间里的日光灯却一点暗淡的意思都没有,在一片寂静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木头撞击地板的声音。

趴在桌上的人明显颤抖了一下,随即又安静下来,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可是不久之后,同样的声音和动作又发生了一次。

接着就越来越频繁,直到趴着的人抬起头来。

“该死,终于解脱了。”

他甩着手臂,右腿也好像很难受的向前伸展出去,也许他所说的解脱是指手脚麻木终于缓解的意思吧。

好一会儿,坐着的人才站起来,他第一时间就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了,窗帘外面正对着超市,那里是不是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男人不能确定。

‘那家伙可真是狡猾,居然想要把警方也混进去,弄一笔糊涂账出来,不过,他有把柄握在我手里,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的。’

想着,房间里的人走回桌边,顺手从冰箱上拿起一个猫咪形状的装饰品,拿到眼前才能看清楚,这是一个杯子。

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水,他顺手把猫咪杯子放在桌上,正想要转身去做别的事情,却突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人不得不扶着桌沿,蹲下了身体。

‘不好,水里有毒!!’当房间里的人惊觉到中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鲜血从他嘴里大量涌出来,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快速将他吞噬。

在重重倒地的一刹那,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害他的凶手会知道那个猫咪装饰品是杯子?

超市一隅

在顶层停车场里面,男人拿着望远镜观察对面小区的某一扇窗户,他已经在这里守候好几个小时了,上来取车的人不多,也没有几个人关注他的行为。

天快黑了,男人有些焦急,拿望远镜的手微微渗出薄汗。

终于,他发出一声欣喜的喊叫,很轻,拿着望远镜的手也放下了。

“太好了,他终于动了,接下来,就看那东西起不起作用了。”

将望远镜匆匆放回包里,男人用手扶着耳朵边缘,那里有一条细线,从头发间隙中垂下来,原来这个男人还戴着耳机。

片刻之后,男人再次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匆匆朝超市电梯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电梯里面。

莫海右终于坐上警车,准备回警局了,四具尸体现在已经全部送往停尸房,法医助手也在那里等待着莫海右回归,接下来就是好几个日夜的紧张工作。

这种生活状态莫海右已经习惯了,坐在警车里,隐隐感到胃部有些不适,莫海右打开黑色皮包,正想要拿胃药,颜慕恒的电话就像有感应一样打了过来。

“喂,什么事情?”

“小左,你现在在哪里?”

“警车上。”

“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王莉莉逃跑了,刚才付岩把警员找去开了个小会,应该是为了王明朗交代的事情,我也假装跟着一起去,其实躲在角落里观察着王莉莉。”

“然后呢?”

“她居然自己打开的手铐,偷偷从机场后门溜了出去,我一直盯着她呢。”

“你不会告诉我,你和王莉莉两个人一起离开机场了吧?”莫海右突然提高了音量,大声对着听筒那一头说。

颜慕恒的声音显得很低沉,“抱歉,小左,我总觉得王莉莉这个女人幕后似乎隐藏了很多东西,就像刚才,她因为王明朗单独审讯的事情,拼命反抗警员,可我从她眼里看不出来她对王明朗的爱意。”

“但是你不能够私自跟踪犯人,这样很危险!”

“你是在担心我吗?小左。”

“这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你身为辅警,犯人逃跑,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专案组负责人,怎么可以私自行动呢?现在,告诉我你的方位,我马上给付岩打电话!”

“抱歉啊!小左,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好像在一个地下室里面。”

“你……算了,地下室有什么特征?”

“一片黑暗,我什么都看不到,王莉莉进入这里之后就消失了,不过这里有一股海水的味道,咸咸的,还混合着酒味。”

“海水的味道吗……”莫海右正想要继续说下去,颜慕恒突然就挂断了电话,他赶紧对着电话里急吼:“颜慕恒?颜慕恒?!”可是耳边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一股焦躁从莫海右心里升腾起来,让他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前面开车的警员也听到了他们的通话,问:“莫法医,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吗?要不要立刻过去?”

“不,你等等,先在路边停车。”莫海右指着马路边说。

警员马上转动方向盘,车子很快就平稳停在了人行道边上。

莫海右走下车,拨通了恽夜遥的手机,此刻恽夜遥还在别墅里的凶杀现场。

“喂?是小左吗?出什么事了?”莫海右会突然之间打电话来,让恽夜遥感到疑惑,他不是应该赶着回去验尸的吗?

“小遥,我没法跟你多说,只想问一件事,有海水混合着酒味的地方是哪里?”

“这个……醉香居,海边酒坊,位置我定位发给你。”

恽夜遥能够感应到莫海右的焦急,所以他没有废话,把心里猜测的话,用最简单的语句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莫海右那边就挂断了电话,恽夜遥拿着手机停顿了很久才对谢云蒙说:“他看来很担心。”

“是莫法医吗?出什么事情了?”谢云蒙问。

恽夜遥机械般的转头看着刑警先生,又补充了一句:“是小左,恐怕那个人会有事。”

“哪个人?你说说清楚!”

“颜慕恒,我担心颜慕恒又私自行动了,你赶紧打个电话去机场,问问有没有出事。”

恽夜遥的敏锐不是作假的,莫海右简单的一句话,他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谢云蒙掏出手机,立刻拨通了付岩的电话。

连续两个未接电话之后,付岩的声音终于传进了谢云蒙耳朵里,响得如同炸雷。

“喂,什么事?”

“我是谢云蒙,机场有没有发生异常状况?”

“王莉莉跑了!该死,还有那个莫法医带来的辅警也不见了,我现在怀疑他有放走王莉莉的嫌疑,已经通知局里抓捕这两个人了。”

“会不会是颜慕恒发现王莉莉逃跑,偷偷跟踪她呢?”

“怎么可能!颜慕恒又不是笨蛋,他不知道危险,不会打电话通知我们一声吗?这个人是新来的,我们根本不了解,而且王莉莉的手铐一直都和椅子铐在一起,她自己要怎么打开?”

“可是……”谢云蒙想了想,还是替颜慕恒辩驳说:“颜慕恒身上也不会有手铐的钥匙啊。”

“哼,我正想说这个事情呢,手铐的钥匙不见了,王莉莉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机会偷,倒是颜慕恒,偷走钥匙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我一定会申请对他的拘捕令。”付岩说完,狠狠挂断了电话。

谢云蒙对恽夜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回麻烦了,这个颜慕恒也真是找死,为什么要一个人去跟踪犯人呢?”

“小蒙,我想颜慕恒一定是发现了付岩没有发现的东西,自从诡谲屋事件结束之后,我一直很担心他双重人格的问题。”

“如果是代表小于的颜慕恒,那他此去就会危险得多,如果是代表第二重人格的颜慕恒,那我倒是安心很多,因为那家伙精明的很,不过,小左也许要受到影响。”

“怎么说?”

“小蒙,你没发现吗?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自从颜慕恒回归之后,小左就不一样了,他表面上拒绝颜慕恒,实际上一直在受他的影响,尤其是小时候的经历,总是似有若无的折磨着小左,很多次,我劝他去好好检查一下,他都不愿意。”

“小左如果再次变成……”恽夜遥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他的话让谢云蒙也很担心,所以刑警先生立刻说:“这样吧,你告诉我地址,我去醉香居一趟,只要找到颜慕恒,我马上将他带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这里的现场反正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恽夜遥说。

“走吧。”

两个人匆匆离开别墅,叫上一辆出租车就往海边而去,在路上,恽夜遥给莫海右发了一条短信:“小左,安心,我们知道颜慕恒在哪里了,小蒙已经前往。”

看着手机屏幕,莫海右突然有一种脑海中的思维被掏空的感觉,他对开车的警员说:“走吧,我们回警局。”

“好。”

一路上,莫海右根本没有办法凝神思考,时不时想到颜慕恒的事情,颜慕恒说王莉莉对王明朗没有感情,那是什么意思?他想要表达什么?电话说到一半又为什么会挂断?

恽夜遥说他已经知道了颜慕恒在哪里,这个小左相信,因为小右不会欺骗小左的,而且谢云蒙去了也是个安全保证,但莫海右不知道为什么?总也不能安下心来。

“莫法医,莫法医?”

恍惚之间,警车已经到达了警局门口,警员连叫几声莫海右都没有反应,只能伸手推了推他。

“哦,到了吗?”

“是啊,莫法医你的样子看上去很奇怪,是因为刚才的电话吗?”

“可以这么说,局长在警局里吧?我想先去汇报一下。”

“应该在,办公室进去右手拐弯第三间就是了。”

“谢谢!我这就去。”

说完,莫海右下车朝警局里走去,汽车里的警员一直目送他进入大门,才把车开向停车场。

莫海右见到局长的时候,他正在为小谢的事情焦头烂额,小谢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电话打了不知道多少通,都没有回应。

看到法医来了,局长赶紧调整精神状态,准备听他汇报工作,没想到莫海右的第一句话就是:“局长,我想把验尸时间往后推一推,到海边去一趟。”

“什么?又是海边?你们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局长脱口而出。

莫海右皱起了眉头问:“局长,有人去过海边了吗?”

“是啊,负责别墅区凶杀案的小谢,回来之前说要去海边一趟,可去了之后就联系不上了,到现在还打不通他的电话。”

“是小谢?”莫海右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在别墅里面验尸所猜测到的东西,一下子又浮上心头,小谢的失踪不可能是什么好兆头,所以他立刻说:“局长,请您批准我现在就去海边。”

“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或者嫌疑人的动向?”

“现在还不能肯定,我必须确认了才能知道,而且这件事和小谢脱不了干系。”

“难道你是说小谢和凶杀案有关?”局长一下子震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莫海右赶紧解释说:“不是的,局长您不要误会,我说的脱不了干系是指小谢被人利用了,或者他真的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但由于情况特殊,所以不得不一个人去确定。”

“那你的意思是指,现在你要去确定的就是小谢没有传递回来的消息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局长不明白莫海右的意思,但是对于这个著名法医,他还是有充分信任的。

莫海右说:“可以这么说,但还有很多地方,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那好,我派几个警员跟你一起去。”

“局长,这件事不宜太多的警员参与,我想一个人去,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这样怎么能行呢?小谢已经失踪了,就证明海边存在着某些危险,你如果再一个人去的话,谁能保证你的安全?”

“没关系的,”莫海右低头露出了微笑,说:“那里已经有一个能保证我安全的人了,他可是我朋友的搭档,武力值很强的!”

“你是说s市来的谢警官?”

“是的。”

“那好,你立刻出发吧,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回来,也可以直接打我的办公室电话。”

“明白,局长。”

莫海右转身走出办公室,他要去的地方就是恽夜遥所说的醉香居,本来要找的人只有颜慕恒,现在又多了一个刑警,莫海右觉得三人组有必要会和交流一下线索了。

第七百零九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第三十幕

事件发展到现在,有一个人似乎被我们遗漏了,那就是发现顾午尸体的家政阿姨陆金燕,这位家政阿姨本应该是小谢安排回到警局进一步了解情况的,不过在局长想起她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局长找来几个带她回来的警员,这才了解到,是小谢半途中打了电话,让他们先放陆金燕回家,事后再调查,原因是目击了现场,陆金燕的情绪很不稳,精神状况也不佳,所以只能先让她回去休息。

局长立刻打电话联系上了陆金燕的家属,核实情况之后,他对站在面前的警员说:“你们去一趟陆金燕家里,看看她的精神状况,如果可以接受询问,那就问一问凶杀案发生前几天顾午的行动轨迹,以及他们家里来过什么人?越具体越好。”

“是。”

警员过去之后,局长一个人陷入了沉思,小谢失踪到底是因为被人设计陷害,还是他的自主行动呢?小谢到警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局长自认为非常了解他的为人,所以他愿意相信第一种猜测,小谢是中了凶手的圈套。

可从某些方面来讲,局长还是有些心神不宁,这是他第一次将重大案件交给小谢去办理,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局长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待谢云蒙和莫海右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

警局里的工作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几乎所有的警员都接到任务,大部分人已经外出进行各种调查,一小部分留守警局,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局长办公桌上的几部电话机更是不停地响着,事态容不得他停下来多作思考,只能等傍晚开会再与大家进一步讨论这件事了。

此时,谢云蒙和恽夜遥已经到了海边,这里是恽夜遥最熟悉的地方,以前每天傍晚都要来看海,自从和谢云蒙交往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小蒙,这里真美,你知道吗?过去我每天都坐在沙滩上,等着母亲和小左回来,我相信他们一定在大海的另一边看着我。”

“小遥,我知道你很爱小左,但你必须弄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爱?你可能因为太过于思念他,所以不愿意失去他,可是小左有小左的幸福,不能因为你的思念和依赖,就让他永远活在我和你的阴影之下,你明白吗?”

谢云蒙难得说出这样的话,但听在恽夜遥耳朵里却非常沉重,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交流,恽夜遥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小蒙,我爱你,确实与对小左的爱不同,但是……我没有办法和小左谈,更不想伤他的心,这两年你也看到了,我总是在回避忽略小左的某些暗示,是希望给颜慕恒机会,可惜……”

接下去的话,恽夜遥没有说,但谢云蒙心知肚明,放不开手的人不单单是恽夜遥,莫海右对这段感情的执着更让他害怕,刑警先生抿了抿嘴,握紧爱人的手,沿着沙滩向前走去。

——

其实到了这里,杀人事件中又出现了一个巧合,那就是目击别墅凶杀案的家政阿姨,和长青小区后面流浪狗收容所里面的负责阿姨都姓陆。

现在我们有多少人的姓氏相同了?总结一下吧,机场三个嫌疑人,分别叫王明朗、王海成和王莉莉。和沉木严同一派出所的警员,还有机场凶杀案的负责人,都姓付,而且是两兄弟。家政阿姨与流浪狗收容所的阿姨,同样姓陆。

这种种的巧合根本不可能会发生在同一桩事件中,但这次为何又会如此呢?也许在事件的后续发展中,会找到合适的答案,也许不会,此刻谁又会知道呢?

——

海滩上总共有两家醉香居酒坊,其中一家是营业部,另一家其实是手工酿酒作坊。因为门面都建造得差不多,所以对此地不熟悉的人一般会误认为两家门面都可以买到酒。

这两家醉香居酒坊都在海滩尽头的地方,恽夜遥熟门熟路,指着左边的一家说:“这里是手工作坊和地下室,而右边是营业部,我想我们应该先到左边去看一看。”

“为什么?”谢云蒙问。

“因为要藏人的话,地下室不是更可靠吗?”

恽夜遥说完,率先朝着左边的酒坊走去,谢云蒙紧跟其后。

掀开帘子,里面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四四方方的,有两三个穿着围裙的工人在工作,一股酒香扑鼻而来,还夹杂着海水的味道。

恽夜遥把头探进去打了一声招呼:“你们好!请问这里的酿酒师傅在吗?”

“酿酒师傅啊…”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回答他说:“早上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是吗?那就麻烦了。”恽夜遥露出一脸愁苦的表情。

年轻男人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和他说好要过来买几桶酒,是他亲手酿的,因为外面进来的酒不合家父的口味,他说今天会在这里等我,可怎么出去了呢?”

一边说着,恽夜遥一边和谢云蒙一起走进酒坊,他稍微扫视了几眼,就发现酒坊里面都过去一模一样,并没有进行过改造,所以不动声色走到靠近地下室入口的地方,停下脚步,继续和年轻男人交流。

此刻,其他几个正在工作的年轻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们,其中还有一个眼睛很漂亮的女孩子,因为这些人都戴着大口罩,所以看不清全貌。

和恽夜遥攀谈的年轻男人长得很高,瘦瘦的,脸上颧骨突出,不过说话的样子看上去很温和,声音也慢条斯理的,一条长围裙几乎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只露出像竹竿一样的小腿。

他说:“抱歉,我们师傅并没有说起过这件事,可能是忘记了,不过你想要的酒,储藏室里面我好像记得有三桶或者四桶,具体不太清楚,我现在下去给你看看。”

“嗯…我能跟你一起下去吗?因为我想要那种有仙鹤商标的。”恽夜遥马上说。

瘦高男人皱了皱眉头,回答:“现在我们的酒桶都不用仙鹤商标了,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难道我们师傅答应过你售卖这种酒吗?”

“是啊,他亲口答应的,而且说有存货。”

“那就奇怪了,你自己跟我下来看吧,如果没有的话就没办法了。”瘦高男人犹豫着说。

这时他身边的女人插嘴:“王哥,你可以打个电话给师傅确认一下啊!”

“小冰,师傅早上就把电话放在店里了,他啊,可能是年纪大了,忘性也越来越大。”

“哦,那就没办法,可是让客人到储藏室里去总觉得不太好,还是让他们在这里等着,王哥,你下去看看不就行了吗?再说了,师傅不也常说储藏室只能我们工作人员进去吗?”小冰说道。

恽夜遥转向她,笑眯眯的说:“我们不会在下面逗留很久,就是想确认一下酒桶的商标而已,省得王师傅再搬上搬下了。”

“其实现在酿的酒和过去的相差无几,只是商标改掉而已,我想师傅应该是跟你们说错了,你们只要带一桶现在酿的酒回去,就知道口味是一样的了,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再来订,我们可以免费给客户提供一小桶酒的。”

“这样啊!”恽夜遥回头看向谢云蒙,接着说:“那就没有办法了,麻烦王师傅帮我们拿一桶免费的酒过来,我先尝尝口味,如果合适我就在这里下订单。”

“好。”高瘦男人马上应答一声,放下手里的工具,朝地下室走去。而谢云蒙好像觉得里面太闷了,一个人走出了酒坊,在外面沙滩上闲逛着。

小冰朝他看了一眼,问恽夜遥:“先生你贵姓啊?”

“我姓恽。”

“恽先生,你这位朋友长得可真帅,估计女朋友也很漂亮吧?”

“他没有女朋友。”

“是吗?那我……可以和他聊聊吗?”小冰的脸有些微红,似乎是看上谢云蒙了。

恽夜遥苦笑了一下,说:“你如果想聊的话,可以自己去找他,他这个人很好说话。”

“……还是算了吧,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小冰摇了摇头,继续做起了手里的工作,她的手法很熟练,一看就是常年在酿酒工房里工作的人。

恽夜遥摆弄着桌上拿到的商标纸片,继续说:“小冰,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呀!”

“其实我比我朋友应该更帅气吧?你为什么不想要和我多聊聊呢?”

“能说这种话的男人一般都很花心,我可不喜欢花心的人,我喜欢比较成熟稳重的。”

“哈哈,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现在对面营业部的生意还好吗?”

“嗯,还不错。”小冰回答说:“不过几乎只剩下老客户和回头客了,新的客户很少,你要知道现在市面上的酒类品种很多,手工酿酒这一行业已经没有过去那么流行了。”

“是啊,不过我父亲还是喜欢你们家酿的酒,已经习惯了,估计他这辈子都戒不掉了。”

“那敢情好,老客户来买酒,我们现在的优惠力度很大,还可以办卡哦。”小冰赶紧推销,但恽夜遥只是笑而不答。

这时,地下室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叫声,很轻微,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朝着地下室的方向看去。

“王哥,你怎么了?”小冰朝着地下室里面喊道。

片刻之后,王师傅的声音传了上来:“没事,只是打碎了一个酒坛子,我清理一下就来,你让恽先生等一会儿。”

“恽…先生?”小冰目光中露出了疑惑,不过她很快掩饰过去,朝着恽夜遥抱歉的笑了笑,恽夜遥也回报以同样的微笑,表示自己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师傅似乎还没有上来的意思,小冰的神色渐渐焦躁起来,她不断朝着地下室里面看去,嘴里嘀咕着:“怎么还没有上来?”之类的话。

倒是恽夜遥很淡定,和另一个工作人员也搭上了话,有说有笑的。

“恽先生,要不我下去看看吧。”小冰打断他们的谈话说。

恽夜遥朝她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也很久没有来你们这里坐坐了,让王师傅慢慢弄就行,你安心工作吧。”

听到恽夜遥这么说,小冰只好把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不过她脸上的担忧,却没有消退,手里的工作也明显比刚才慢了很多。

恽夜遥一边攀谈,一边偷偷看着她的眼睛,演员先生似乎有些不好的猜测,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把那张商标纸片反复揉搓着。

过了一会儿,他慢悠悠踱步到窗口,把双手撑在窗框上,感叹道:“已经很久没有来海边,真怀念海水的味道。”

“你原来住在海边吗?”小冰问。

“不是的,只是我自己很喜欢到海边来沉思,我的家人都没有这个爱好。”

“我也喜欢坐在海边沉思,特别是劳累了一天之后,被海风一吹,就好像浑身都变轻松了。”

“是吗?那你真的和我很像,我也有这种感觉。”恽夜遥回头,笑得很美,让人沉醉,小冰和另一个同事都看呆了。

十几秒之后,他们才回过神来,小冰说:“我现在承认,你真的比你的同伴要好看,但是说句实话,他比你更有男子气概。”

“那是自然,因为他可是一个专门抓坏蛋的人哦。”恽夜遥说完,再次看向窗外,此时离王师傅下去拿酒已经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了。

在沙滩上闲逛的谢云蒙似乎也逛累了,出现在恽夜遥和小冰的视野里,朝着酒坊这边走过来。

“小蒙,海滩漂亮吗?”恽夜遥问。

“很美,就跟你说的一样。”谢云蒙回应道,脸上却没有笑容。

就在刑警先生即将踏进酒坊大门的时候,地下室也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王师傅就走了上来。

这一次他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小冰问:“免费的小桶酒拿上来了吗?”

“拿来了。”

王师傅伸出右手,在他的手掌心中有一小桶酒,真的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恽夜遥接过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演员先生很自然的把酒桶拿到手里,正准备打开盖子尝一口,却突然被走过来的刑警先生抢了去。

“我先尝尝,你以后少喝酒。”谢云蒙瞥了他一眼,打开盖子就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很香,谢云蒙品味了好一会儿,点头问恽夜遥:“确实是好酒,你要下订单吗?”

恽夜遥一脸无奈的说:“当然要下订单喽,要不,酒你喝了,订单的钱由你来付?”

“我来付就我来付,难道我还买不起这几桶酒了?”谢云蒙一把抢过小冰放在桌上的纸笔,就在上面潦草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拿出银行卡给小冰。

恽夜遥在边上笑得一脸得意,好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不过,等两个人走出酒坊之后,神色就都变得严肃了,尤其是谢云蒙。

走出一段距离,刑警先生说:“地下室里有尸体,是个男人,面目已经被人破坏了,那个姓王的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他差点被吓瘫,样子也不像是作假的,我让他不要告诉店里的其他人,并且把地下室锁了起来,钥匙现在在我这里。”

“有没有从尸体身上拿到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恽夜遥问。

“有,是这个。”谢云蒙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恽夜遥仔细一看,居然是个警徽。

“什么?难道尸体也是个警察?”

恽夜遥的惊愕在刑警预料之中,他说:“还不能下定论,尸体身上没有其他相关的证据,警徽也可能是其他人从别的地方拿到之后塞进他口袋里的,现在要确定的是,这件事是不是酒坊里的人做的?是哪个人做的?”

“嗯,我也觉得那三个人不像是同谋,其中叫小冰的那个女人很可疑,你离开之后她就一直很紧张。”

“我得再次回来调查,”谢云蒙说:“就今天晚上,我想你先回去,我留在附近等待时机,有情况就发信息告诉你。”

“小蒙,你要小心了,如果真的是连杀两个警察的话,那就证明这个凶手已经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如果有机会,他肯定会毫不手软的暗算你。”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对付一两个凶手我还是有信心的。”谢云蒙说完,朝前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同时,恽夜遥也看到了,他立刻向来人跑了过去,因为从远处向他们走过来的人正是莫海右,此刻天色已经很暗了。

——

恽峄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在他的膝盖上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男孩和一个女人,女人的身姿婀娜,两个男孩趴在女人怀里,正面对面的玩着什么游戏,看上去很开心。

这个女人,和恽夜遥的继母确实有几分相似,但眉眼之间似乎又有很大的不同,两个孩子都是侧面,看上去不管发型还是脸庞都一模一样,就连穿的衣服都相差无几。

恽峄城戴着老花镜,仔细看着照片,他用手指轻轻抚去上面的灰尘,眼中满溢悲伤。

“小左,是爸爸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你还活着,真的没想到,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不能够认你,这样会害了小右和你们的母亲,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泪水就沾湿了老人的眼眶,一滴一滴落在照片上,恽峄城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敢如此哭泣。

房间外面传来敲门声,还有一个恽峄城听了一辈子的女人声音,“峄城,你还好吗?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努力让声音变得生硬,恽峄城说:“我累了,今天不想谈,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擦干眼泪,把照片藏在抽屉底部,走过去拉开了窗帘,反背着手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去打开房门。

恽夫人还在房门前等待着,她一脸担忧,注视着自己的丈夫。

“老公。”

“我真的没事,你不要那么担心。”

恽峄城想要避开恽夫人的目光,到书房去,可是却被恽夫人拉住了。

“老公,我们好好谈一谈小遥的事情,两个孩子的事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说过了,我今天累了,我们以后再找机会谈吧。”

“峄城!你不能总是这样回避!”恽夫人提高了一点音量,对丈夫说。

恽峄城猛地甩开了她的手,大踏步向书房走去,把书房门关上的时候,恽峄城随即闭上了双眼,泪水又顺势滑落了下来。

恽夫人呆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丈夫这个样子,她可以看得出来有难言的苦衷,但是丈夫不肯说,也没有办法开口问,恽夫人只好继续等待机会。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10~711章

第七百一十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第三十一幕

颜慕恒跟着王莉莉来到了海边,可是他却跟丢了,因为一踏入白色沙滩,王莉莉就钻进了夕阳照射下的海水之中,颜慕恒不是很会游泳,没有办法继续跟下去,只能沿着海滩一直向前走,希望能看看王莉莉在什么地方浮出海面。

他急躁的注视着海面,那翻滚的泡沫以及起起伏伏的晚潮,让他不确定王莉莉在哪个方位,只能伸长脖子不停的四下张望。

王莉莉没有找到,他却找到了两家并排着的店面,这两家店面都挂着醉香居酒坊的牌子,与沙滩前面那些卖游泳用具和吃饭的店家不同,看上去招牌和店面都很陈旧了,应该是开了很多年的老店。

‘要不我进去看看?’颜慕恒思考,左边那家酒坊里面传出来说话的声音,而右边那家酒坊却很安静,但两边都亮着灯。

最后,颜慕恒选择了走进右边那家酒坊,这个时候,恽夜遥和谢云蒙还没有到海滩。

颜慕恒掀开门口的帘子,当他看到站在里面的人,双方都愣了一下,随即被那个人一把拉了进去,酒坊的门也在瞬间砰的一声关上了。

——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啰嗦,你又为什么会来这儿?”

“我说……”

“喂喂,不要像之前那么称呼我,小心被隔壁听到!”

“呼……好吧,这里难道是你开的酒坊?”

“不是,不过既然你找到这里来了,我想拜托你帮我个忙,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认为你是个聪明人,不当正式工有些屈才了。”

“废话少说,我能相信你吗?”

“这就看你怎么想了,不过我希望你相信我。”

“那我问你,你待在这里干什么?”

“想让那边认为我失踪了。”

“这样啊,我估计你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真的好吗?就像你说的,一个正式工这样做真的好吗?”

“没办法,因为我有想保护的人,为了这个人就算丢了工作,我也愿意。”

“这可真不像一个负责任的正式工所的话,你们的法制观念应该比一般人更强吧!”

“确实,所以跟你说这些我真的很惭愧。”

“我可不管你惭愧不惭愧,我也有重要的人,我必须把一切查到的消息都告诉他,所以我不一定能够做到你拜托我做的事。不过我可以听你说说看。”

“那就先谢谢你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先不要把我的行踪说出去,你放心,我不会糊涂到你想象中的地步,有些事的原则还是有的,如果发现实质的证据,我会把我知道的全盘告诉警方。”

“嗯……虽然我不能一口答应你,不过我想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刚才说你要保护的人,应该就在左边那间酒坊吧?”

“那我暂时就当没有看到你,不过你得想办法把我藏进这两间酒坊的其中一间,我正在跟踪一个人,不过跟丢了,所以我必须藏在这里继续观察她的动向。”

“藏的话……这里没有地方,应该也只有左边那里的地下室了,不过要进入地下室,一定会被酿酒的工作人员看到。”

“我想想看,我看这里还是可以藏人的嘛,那些木板后面有空间吗?”

“怎么可能会有,不信我把木板搬开你看看。”

一会儿之后。

“真的没有,要不我藏在酒柜后面,或者那个布帘里面。”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随便你,不过里面可没有窗户,你要观察酒坊外面的动静也没办法。”

“既然我们两个合作了,那就互相照应吧,我也相信你应该不会抛弃你的正义感,去做没有底线的事情,这样,你这里有多的工作服吗?”

“有,酒柜下面就有。”

“那就没问题了,我也穿上一套工作服,戴上个大口罩,隔壁要是没有人来,我就站在窗口看不到的地方观察外面的动静,隔壁要是有人来的话,我就藏到那边布帘里去,如果有人想进来,你就帮我挡一下。”

“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我可不保证我能挡得住,因为那边布帘后面是堆放酒桶的地方,工作人员过来一般不是送酒桶,就是来清点货物的,尤其是晚上。”

“没关系,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你就说我是来买酒的。”

“随你,那你赶快把工作服穿上吧。”

两个男人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为什么要互相包庇?也只有两个人自己知道了。

右边的酒坊很快又安静下来,在沙滩的远处,刑警和演员正并排走向酒坊,他们没有选择右边的房子进入,也算是之前两个男人的一点小小幸运。

——

死亡不能带来任何的幸运,就像现在刚刚杀死第五个人的凶手,又迎来了两个有可能会拆穿他的人。

“可恶!麻烦事真是一件又一件!”凶手咒骂着,他不明白想得那么好的计划,怎么会到头来却一次又一次出现状况?

虽然这些状况暂时还不能够给他带来致命的打击,但如果不小心应对的话,可怕的事情就有可能发生,凶手绝不能让自己半途而废,在他心中,没有任何诱惑比得上金钱的诱惑,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得到钱。

这个凶手狡猾大胆,但却太过于自信了,想的也有点复杂。

视线回到机场,付岩已经打发走了王明朗,正与战战兢兢的王海成面对面坐着,王海成一直在强调自己是被利用的,关于杀人一概不知,可是付岩看上去并不相信他。

等到矮个子男人发表完他的长篇辩解,付岩开口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们了,但我和哥哥曾经在长青小区租住过一段时间,当时正好是那里面临拆迁的时候,你母亲是唯一的钉子户,所以我们记得很清楚。”

“那太好了!这样付警官你就可以相信我没有对你们说谎了吧?”王海成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双眼睛闪着光亮。

付岩让他坐下,双手交叉在一起,平静的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只能证明你住在那里,可是你为什么要谎报自己的工作地点?根据长青小区附近的人证实,你负责清扫的区域是靠近机场这一带,并非你自己家门口那条路。”

“我……我只是想让你们去那里调查,以便证实王明朗和王莉莉确实去找过我。”王海成结结巴巴的解释,但他的解释太过于牵强附会了。

付岩冷不丁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王海成直往后缩。

“不用你多此一举,我们也一定会查到你住的地方,这一点不用想也能知道,至于王明朗和王莉莉是否去找过你,和你对我们说谎更加没有关系,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谎报自己的工作地点?”

“我不知道,我被你们抓起来之后脑子一片混乱,只想着你们快点调查到证据还我的清白,其他的根本就没有多想!”王海成努力辩驳着,他希望付岩能够相信他的话,哪怕是一句也好。

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付岩对他说的话根本不屑一顾。

“根据你所说,王明朗和王莉莉应该是主谋,而你只是被他们欺骗的帮凶,完全不明白实际情况。可是我们看到的却与你说的并不一样,在发现尸体之后,你的表现甚至比王明朗更加淡定,这是为什么?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的心理素质非常强大,这种话没有人会相信。”

“王海成,我现在不是在问谁是主谋?谁是帮凶?也没有给你扣什么帽子,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实真相,所以,我请你如实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至于到底是谁杀了人,我们会进行详细的调查,用证据来证明的,你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一点好处都没有,只会让你自己的嫌疑更重,你明白吗?”

听完付岩的话,王海成咽了一口唾沫,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绞尽脑汁想着怎样回答问题,才能够让付岩对他多一点信任。

确实,有的时候实话会听上去有些不靠谱,而谎言却会听上去很真实,尤其是在一个人慌乱不堪,不明白怎样让别人相信自己的时候,这种现象就会像阴影一样缠绕着他,令他更加焦躁。

王海成越是绞尽脑汁去想,脑子里就越是一片空白,所以他的回答也迟迟出不了口,将付岩的耐心消磨殆尽。

虎背熊腰的刑警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凑近王海成,说:“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想很久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要说实话,在想方设法的搪塞我?”

“付警官,我真的没有,我说的都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你可以去调查,真的,我没有骗你!”王海成脸颊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就连那平时温和的声音都显得刺耳起来。

付岩转身走到房间中央,对他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多纠缠,既然你不想在这里回答问题,那就到警局的审讯室里去回答吧,我们会拿出证据让你开口的。”

“我没有不想回答问题!我是真的说了实话,可你不相信!”

“因为你的实话根本就没法让人相信!!”付岩回过头冲着王海成吼道:“种种现象都表明,你应该比王明朗他们更加熟悉现场,你在这里抵赖有用吗?!”

“……”

王海成刹那之间沉默下来,他现在突然有一种憎恨自己的感觉,为什么当时面对尸体的时候不能表现得更加恐惧一点,都怪自己做过给死人化妆的工作,才会变成这样。

‘给死人化妆!对了,这一点我还没有告诉他!’想到这里,王海成赶紧说:“付警官,我看到尸体比王明朗他们淡定,是因为我曾经做过给死人化妆的工作,这个你可以去调查,我做了有五年左右,以前的老邻居都知道。”

这一回,王海成的话成功制止了付岩走出去的脚步,他问:“你是在殡仪馆工作过吗?在哪家殡仪馆?”

“没有,我是在我们乡下给人打过散工,我和母亲原来不是本地人,我们家乡有一个习俗,就是死人出门之前会请专门化妆的人来给死人装扮一下,我就是做这份工作的,没有正规的机构聘用我们,就像是走家串户的江湖郎中一样。”

“是吗?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现在就留在这里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十分钟之后会有警员来带你离开。”

说完,付岩大踏步走出了房间,当房门关上的一刻,王海成颓然坐进了椅子里,他仰望着天花板,心里涌上了绝望。

在王海成的记忆中,自己总是那么倒霉,根本就没有幸运过。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倒霉的经历了,老天爷啊!如果这次可以平安度过,你就让我好歹也幸运一次吧。如果不能平安度过,那我也无所谓了。’

——

付岩走出临时审讯室,机场的调查都差不多了,调来的警车也都在等候着,他看了看天色,黑沉沉的,随手招来一个警员说:“把所有嫌疑人都带回警局,机场负责人来了吗?”

“还没有,他还在路上,目前手机联系不上。”

“我知道了,留两个人在机场等待,其他人跟我回警局,还有我哥哥那边有消息过来吗?”付岩的哥哥付军目前正在外围调查。

警员回答说:“有一通电话,不过好像调查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付警官询问了所有王莉莉的亲属,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会去哪里?甚至他们都已经很多年没有来往了。”

“哦,这样就麻烦了,那么恽先生和谢云蒙警官那边有什么消息会过来吗?”

“有,他们的短信里说在海边,而且莫法医也去了海边。”

“通知付军到海边去看看,现在每一个地方我们都不能轻易放过。还有颜慕恒这个人也要抓紧调查,摸清楚他的来龙去脉。”

“这个人外围的警员也做了调查,不过很奇怪,他过去参与过一桩连环杀人事件,而且是重要嫌疑人,案件是谢云蒙警官和他的老师柳桥蒲老先生调查的,最终,案子告破的时候颜慕恒失踪了。”

“失踪之后,很多年都没有人把他的信息报备到警局,就在前几年,也是谢云蒙警官调查的另一桩案子,颜慕恒又出现了,之后他好像做了很多小生意,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居然成为了辅警。”

“然后呢?”付岩问。

“然后就是更奇怪的事情了,颜慕恒在成为辅警之后,一直不愿意上班,想要局里把他调到s市去,这次案子爆发之后,是他第一次上班,别墅区那边的警员说,他紧紧跟着莫法医,查案非常积极,根本不像是消极怠工的样子。”

付岩说:“他在机场的表现也是如此,莫法医离开之后,他就好像一下子泄了气一样,变得懒散起来。他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是的,在几年前的案子中,莫海右法医和颜慕恒都参与了,应该是认识的。”

“那么说,他和恽先生还有谢警官也都认识喽!我是指谢云蒙警官。”

“这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们可以问一问。”警员回答说。

“先不用了,”付岩朝着警员摆了摆手:“你们先回警局,这件事开会的时候再说。”

“明白。”

警员离开之后,付岩一个人慢吞吞向机场大门口走去,心里反复思考着刚才他们的对话。颜慕恒参与过两起谢云蒙和莫海右调查的案子,应该来说已经非常熟悉了,可是看莫海右的样子,对他非常冷淡,而颜慕恒却又表现的很积极,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关键因素在起作用?

‘会不会是过去的案子里?他们包庇了颜慕恒呢?所以莫海右才会表现出冷淡,与颜慕恒撇清关系,而颜慕恒想要借用过去的事情,威胁莫海右,再次被包庇。’

付岩始终认为,颜慕恒不是去追王莉莉的,也许他和王莉莉是同谋,这也难怪他,首先,颜慕恒工作态度一直不积极,为什么这桩案子就积极了呢?其次,关于莫海右和颜慕恒两个人的态度,在不知道实际情况下,付岩那样猜测也无可厚非。再加上过去,颜慕恒确实是诡谲屋事件的嫌疑人之一,而且确实很多年,三人组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个人。

现在,事情的发展似乎偏离轨道了,付岩这边的调查开始渗入了不必要的东西,而莫海右和谢云蒙那边的调查却在逐渐接近核心。

——

海边

恽夜遥向莫海右跑过去,谢云蒙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对于这对兄弟的日常互动,已经很熟悉了,这也是他最无奈的一件事。

双手插在口袋里,谢云蒙一边慢吞吞向前走去,一边听着恽夜遥对莫海右说刚才的事情。

在看到莫海右的脸时,谢云蒙就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平时一直冷漠严肃的法医先生,现在却显得有些焦急,不,这种表情对他来说已经算是非常焦急了。

双眉紧锁,谢云蒙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莫海右,心里想:‘难道真的是……颜慕恒造成的?’

恽夜遥还在兀自说着,莫海右突然打断他的话,问:“有没有看到颜慕恒?”

“呃,小左……”恽夜遥愣了一下,立刻也发现了不对劲,他凑近一点莫海右反问:“你是在担心他吗?”

“你别管我担心不担心他,他如果不出现的话,事情会变得严重,我想你也应该猜得到这一点,所以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他的信息?!”

一反常态的问话,一反常态的表情,都在告诉谢云蒙和恽夜遥,莫海右很担心颜慕恒这个人。

恽夜遥收敛了一点,稍稍思考之后说:“还没有,不过我猜……王莉莉和小恒就在这附近。”

“我的想法也是这样,根据颜慕恒在电话里跟我的描述,除了这里,他们去别处的几率很小。”

莫海右和恽夜遥两个人走近站在沙滩上的谢云蒙,莫海右问:“谢警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会留在这里监视,你回警局跟进那里的调查进展,小遥可以作为我们之间的通信人,把双方得到的线索合并起来,我想目前,你我还是不要直接联系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但感觉这样做是最好的。”

莫海右说:“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样做确实是最好的,颜慕恒做了一件不应该做的事情,他私自去跟踪王莉莉,还没有通知付岩,我猜,现在付岩一定在想象着我和他这几年的关系。”

“什么,付岩能猜到这些?”谢云蒙一下子懵了,他以为付岩可以猜到颜慕恒喜欢莫海右,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谢警官,请你不要往不存在的方面想,行吗?”莫海右脸色变得很臭,说:“付岩会去调查颜慕恒,他过去参与的那些案子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来,我也知道诡谲屋案件,当时你们解决案子之后,颜慕恒是不是失踪了?”

“是的。”

“但是,颜慕恒是诡谲屋案件的重要嫌疑人之一,失踪很多年之后,你和柳桥蒲老师都没有再提起过他,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几年前的安谷夫人案子中,我因为自己的任性,做了出格的事情,当时不也被怀疑成了杀人凶手吗?”

“这桩案子中,你帮了我不少忙,也参与了全程的调查,颜慕恒当时同样身份暧昧,在嫌疑人和当事人之间徘徊。这些警局档案都会显示,付岩也很容易知道。你想,有了这两桩案子的前车之鉴,付岩会怎么想?”

“他本来就怀疑颜慕恒不是在追踪王莉莉,而是帮助王莉莉逃跑的人,现在,过去的案件会让付岩认为,我们当初也许包庇了颜慕恒,或者是收了他的什么好处,让他隐藏了很多年,直到安全之后才出现,他成为辅警或许也是我们暗中帮忙的。”

“这个……”谢云蒙看了一眼恽夜遥,演员先生在对着他点头,看来小左和小右的想法是一致的。

莫海右继续说:“再加上我和颜慕恒在这次案件中的态度,付岩一定会认为我是在故意回避他,而他想利用我做些什么,所以才会那么热情积极,这些想法是没有错,但阴差阳错之下,全都偏离了轨道,如果付岩按照他的想法去调查,那事情就复杂了。而且这件事,万一警局里问起来,我们虽然可以证明,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释得清楚的。”

谢云蒙这下子也有点着急了,他双手叉腰,在沙滩上来回踱步,努力想着解决的办法。

恽夜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尽快破案,抢在他展开新的调查之前,让别的警员把证据摆到他的面前去,拨正他那些与案件无关的想法。”

“这些我知道,”谢云蒙说:“可是如果付岩已经这么想了,他就会立刻去调查,而我们现在这里还没有头绪,要怎么办呢?”

这一次,莫海右选择了沉默,他也在思考,而且还没有比恽夜遥更好的对策。

突然之间,谢云蒙停下了脚步,抬头对两个人说:“没别的办法,只能试试小遥刚才的猜测对不对了。”

“什么猜测?”莫海右问。

“小遥认为醉香居酒坊里的女工作人员小冰很可疑,而且我们在酒坊的地下室里面,发现了一具被毁坏了容貌的男人尸体,利用这两点,我想我可以进行一次行动,如果可以把王莉莉引出来,那么颜慕恒是跟踪她,还是同谋就一目了然了。”

恽夜遥提醒他:“小蒙,千万不可以让王莉莉意识到颜慕恒在跟踪她,这个女人非常聪明,她也许会利用这一点,反咬一口,到时会更麻烦。”

“我想,只要找到王莉莉,付岩做了这么多年警察,孰是孰非的判断还是应该有的。”谢云蒙回答。

不过小左和小右的意思还是让他谨慎一些,以防万一,刑警先生也点头同意了,然后他们三个人找了一家沙滩前面的小食店,一边吃晚饭,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第七百十一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第三十二幕

莫海右精准的猜中了付岩的想法,现在三个人为了这件事,正在思考对策,这里的行动会在夜晚展开。

园景别墅区对面

超市边上小区的某一栋出租屋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刚刚还因为中毒倒地的男人,此刻也被人搬走了,地上只留下一滩水渍,还有几个明显的脚印,不知道是被人故意留下来的,还是凶手疏忽之下遗留在现场的。

这间出租屋很小,只有一个房间和一个卫生间,房间里面看上去很拥挤,一张饭桌摆在中间,电脑桌摆在窗口,挂着深灰色窗帘的窗户并没有关上,风从外面吹进来,撩动着窗帘和电脑桌上的羽毛装饰。

水渍在饭桌和冰箱之间,中毒的人就是倒在那个地方,但奇怪的是,他喝的杯子不见了,那就像装饰品一样的杯子,不知道被谁拿走了,也许是带走尸体的凶手,也许是别人……

楼房虽然很破旧,但却破天荒的也有电梯,是一台几乎没有什么人使用的电梯,里面的地板都已经坏了,中间凹进去了一大块,估计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居民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太会去使用电梯。

其实这部电梯是好的,能够正常上下,此时,在封闭的电梯里,一个人扛着大麻袋蜷缩在那里,麻袋几乎有他的身体一样大,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只觉得鼓鼓囊囊的。

这个人一直在休息,许久之后才睁开眼睛,按亮电梯上面的按键,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顶楼前进。

‘这时候应该没有人进出了吧?’

电梯里的人想着,他事先踩过点,晚饭之后,整个小区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因为大部分都是租户,很多人不会回来吃晚饭,就算是在家里工作的人,也都不会出门,最多就是有几个送外卖的人员在小区里进进出出。

就算这样,男人也需要碰运气,万一遇到送外卖的人,就是人家不注意他,后续的事情多少也会留下隐患。

电梯门打开之后,他先探头朝外环顾了一圈,诺大的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于是他用足力气拉着麻袋,朝外走去。

外面两边有两片树丛,他依样画葫芦,躲在树丛后面观察了一阵,确定没有人也没有脚步声之后,快速通过了第一条小区走道。

就这样,走一段观察一段,他幸运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走到了小区门口,天色已经很晚了,他朝着小区门卫窗口里面张望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

他轻松打开门卫室,把麻袋拖了进去,门卫室也是两间房间,外面的一间比较大,里面的一间被挡在了小门后面,只能看到一点点空间。

拖着麻袋的人影很快进入了门卫室里间,消失在我们的视野范围之外,声音也很快静止了,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些什么?十几分钟之后,穿着门卫制服的人一边剔牙,一边走进了门卫室。

门卫什么也没发现,就直接靠在椅子上面听起了广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卫室一片清静,除了广播声音之外,任何异常都没有发生。

——

园景别墅区东门七栋

恽峄城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小小的照片还握在他手里,等思念告一段落之后,恽峄城才想起来老婆跟他说的事情,就是黄巍的那件事。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应该在事发之前,先给尚源娱乐工作室的老板打个电话,老板姓尚,今年还没有满50岁。

“喂,小尚,你好。”恽峄城打了个招呼。

电话那一头的回应很有礼貌,不过恽峄城还是隐隐约约听出了一点异常,他问:“小尚,公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问话其实也是想试探一下,对方有没有发现黄巍的事情。

果然,尚老板很快就说到了黄巍,他问:“恽编剧,最近黄巍有没有去你那里?”

“没有,怎么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上班了,之前的工作都晾在那里,其他公司因为找不到他人,都很生气,演员的工期也被他耽误了不少。我现在让新的经理人接手,做的并不是那么顺利。”

“就因为这些焦头烂额的事情,所以今天我没有找人去机场接小遥,抱歉了。”

尚老板的最后一句抱歉,让恽峄城非常诧异,他赶紧说:“难道黄巍不是你派去的吗?他以你们公司的名义去接小遥了呀!”

“什么?他去接小遥了?”

“是啊!黄巍已经缠着小遥很长一段时间了,一直在游说他复出拍戏,说自己手里最近接到了好多个资源。”

说到这里,尚老板似乎也听出了恽峄城的话不像是在忽悠他,又或许是多年的交情起了作用,他在电话里说:“恽编剧,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虽然我还不清楚实际状况,但我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你。”

“什么事情?”恽峄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询问道。

“黄巍一直想要独立门户,我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因为他的业务能力强,公司又暂时找不到这么好的经理人,所以才没有说破,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来上班,我询问了好几个以前和他交好的人。”

“发现黄巍好像在向认识的编剧购买剧本,其中有几个人都提到了您,而且他们说,黄巍最近好像和您走的很近,不过这些话应该都是黄巍自己告诉他们的,没有证据。”

“……看来,他不仅骗了你我,还骗了我的夫人。”恽峄城也是个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很多年的人,不可能被一句两句话弄乱了方寸,他接下来一五一十将当天所发生的事情,包括机场的凶杀案,以及黄巍私自将恽夫人带回别墅,乞求她帮忙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尚老板。

听完所有的一切之后,电话机那一头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呼吸声,尚老板也许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那么多信息,停顿了一分多钟之后,才继续说:“看来这小子不仅仅是在搞剧本的事情了,您刚才说到发生杀人事件的那栋别墅主人,其实我认识,名字叫顾午,是个三流作家和编剧,最近我们也有收到过他的剧本,不过质量实在不行,所以就没有采用。”

“顾午?这个名字我倒是很陌生。”恽峄城回应。

尚老板继续说:“黄巍说他挪用了公司200多万的公款,可是我几天前刚刚查过账,公司的款项一分钱都没有少,倒是有好几部影视剧的拍摄全被人私自拉走了,这些影视剧的投资人都有提出让小遥出演主角的要求,不过因为小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归,所以我都压下了。”

“小尚,在业界这么多年,我的人品是你们有目共睹的,”恽峄城说:“我绝对不会做坑害公司的事情,这件事黄巍幕后可能还藏着更大的猫腻,等一下挂断电话,我会一五一十的,将此事汇报给警方,不管与凶杀案有没有关系,这件事都必须查清楚。”

“确实如此,恽编剧您的人品在我这里绝对信得过,我会继续联络黄巍的家人,还有他认识的那些人询问情况,包括那些影视剧的投资人,您放心,不管有任何信息,我都会及时告诉您。”

“不,小尚,我想这件事你可以直接跟小遥联系,他现在正在参与机场和别墅区发生的凶杀案,而且是目击证人之一,联系他会事半功倍,而且还可以帮助你一起调查公司发生的异常状况。”

“这样是最好,恽编剧,小遥还是用的以前的手机号码吗?”

“是的,我等一下再发一个手机号码给你,不过你联络上了之后,千万不可以说是我发给你的,他是一个警察,小遥现在就和他在一起调查。”

尚老板也是个明白人,他没有追问原因,只是感谢了一句,恽峄城主动发给他的电话号码,就是谢云蒙的电话,因为恽峄城还不知道莫海右也和恽夜遥在一起,再说,他偷偷藏了莫海右的手机,让恽夜遥和老婆知道就不好解释了。

——

吃完饭之后,谢云蒙已经离开了,他们计划的主体人物就是刑警先生,所有的行动都要靠刑警先生去完成,而剩下的两个人,则是出谋划策的军事。

莫海右对恽夜遥说:“我从现场发现一张小纸片,是一张名片,可以证明王明朗就是机场的送货员。他负责送那些小型日用品,但我在机场调查的时候问过周边人员,他们都没怎么见过王明朗,这件事很奇怪。”

“你把王明朗的名片交给付警官了吗?”

“还没来得及交给他,我们也没有抽空坐下,好好聊一聊,付警官似乎是很有自信的一个人,他不认为法医可以做工作范围外的其他事情。”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不过这个人的正义感非常强烈,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他都不会做法律不允许的事情,倒是调查别墅区凶杀案的谢警官,直觉上有些临摹两可。”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莫海右问,他们两个人还坐在小食店里,这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店铺。

“就是因为你让颜慕恒一个人去机场找王明朗这件事,你如果完全相信谢警官的话,会让颜慕恒一个人去吗?而且他到机场的事情,你应该也瞒着谢警官吧?”

“我在现场发现了一些异常,有好几个地方都被人动过了,而且尸体倒下的位置也不对,你知道吗?颜慕恒比我先到达现场,他已经私自检查过一遍,确认在他之前,就有人破坏过现场。”

“而我在听到颜慕恒对现场的描述之后,发现自己所看到的与他描述的又有一点出入,说明在我和他之间,也有人进入过现场,家政阿姨可以排除,除非她就是凶手,不然没有必要去做让警方怀疑的事情。”

“那么你想想看,在家政阿姨发现尸体,到我到达现场,这段时间之内谁的行动最方便呢?只有谢警官,而且我听其他警员说,在法医未到达之前,他一直将警员们拦在楼下,自己独自留在现场里面,这难道不奇怪吗?”

“确实哦!我没有见到过谢警官,你觉得他是一个会违背原则,胡作非为的人吗?亦或者是一个会为了钱,不惜铤而走险的人吗?说直觉想到的东西。”恽夜遥若有所思的看着法医先生。

莫海右说:“从直觉上来说,谢警官没有给我你说的那两种印象,反而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专一,内心感情很丰富的人。要说正义感的话,我倒不觉得他比付警官差多少,个人性格方面要相对老实一点。”

“嗯……那就是真的奇怪了,小左,我的初步判断是:他想要保护什么人?却反过来被对方给蒙骗了。或者说……他认为是某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杀了人,想要暂时先包庇下来,自己去找那个人问问清楚,再做定论。”

“恐怕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具体,而且你的说法似乎也有些武断了,我现在不想做什么猜测,一切要等找到人再说。”莫海右保留了自己的意见,他一向很谨慎。

恽夜遥反驳说:“小左,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我相信你的直觉,既然认为谢警官不是个坏人,那就应该有个明确的方向去调查。”

“我并没有说过谢警官不是坏人,我只是说出了我对他的印象,这些不能作为案件的参考证据,小遥,我教过你很多遍了,破案是需要实际证据的,在没有实际证据之前,好和坏都应该在我们的怀疑范围之内。何况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也有些人是迫不得已走上犯罪道路的。”

“哦,我知道了……每次都这么严肃,我们也不过是讨论而已嘛!”恽夜遥嘟着嘴,没好气的看着莫海右。

轻轻把手放在恽夜遥的手背上,莫海右眼神变得温柔,他朝着恽夜遥露出一个微笑,说:“现在就这样吧,我们在这里等等谢警官的消息。”

“是哪一个谢警官呢?”恽夜遥故意调皮的问他。

莫海右带着宠溺,刮了一下演员的鼻子,反问:“你说哪一个?”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这样互动,在店员的眼里,看起来倒也没有违和感,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那两张相同的脸,别人第一印象就会认为他们是双胞胎,所以亲密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

沙滩尽头,右边的那家酒坊。

小冰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她怀中抱着两坛新酿的酒,瞅了一眼坐在那里无所事事的男人。

“你在干嘛?”小冰问。

男人抬起头来看着她,目光不断随着小冰的步伐移动,紧抿的嘴唇却不愿意分开。

好一会儿,小冰又问了一句:“你在干嘛?”同样的话语,同样的语气,好像这个问题只是一句问候语一样。

男人慢悠悠的开口说:“我想和你谈一谈。”

“谈什么?谈我有没有去过那里吗?我不是已经明确的告诉过你,我没有去过那里,更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情,你的行动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我希望是如此,”男人说:“可那里的酒一向都是你送的,不是吗?”

“以前酒确实是我送的,可那位老先生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订酒,我也没有去送过,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小冰终于显露出了一点急躁。

男人低下头去,看着自己交握在膝盖上的双手,一边捻动大拇指,一边说:“你不要生气嘛,我又不是说我不相信你,我只是工作需要,想要确认事实而已嘛。”

“确认事实的方法有很多,你可以去外围调查,可以去走访当事人的邻居和亲友,为什么一声不吭?先跑到我这里来确认呢?这就证明你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我。”

“好!好!我说不过你,算我错了行吗?”男人举起手来,像是投降的样子,然后说:“既然我的猜测都是错的,做的事也是无用功,那我现在12万分的相信你,并且让你帮我总行了吧?”

男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冰正好要走进后面堆酒桶的隔间,她停下脚步,把手里的酒桶放到一边,反问:“你想让我怎么帮?”

“继续掩护我的身份,观察到海边来的人,我估计杀人的家伙有可能会到这里来。”

“真的会这样吗?”小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环顾了一圈四周,还一把掀开后面储藏间的门帘,朝里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之后,才继续说:“那我找个理由,让他们这几天都不要上班好了,反正这家酒坊,父亲很早以前就交托给我了。”

“你父亲还在做这里的师傅吗?”男人问。

“是啊,他现在还是酒坊里的师傅,而且那些新来的伙计都不知道他是我的父亲,还觉得我也是一个学徒呢。”

“交往这么多年,小冰,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这种事情,你们家总是神神秘秘的。”

“那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每个家庭都应该有自己的隐私,只是有些人比较保守,有些人放的开一点而已吧。”

“这和保守不保守根本没关系吧!就是你们父女两个太会隐藏了。”男人轻声嘀咕了一句,小冰没有理他,兀自把酒桶搬到了后面的储藏间。

等她回出来,男人已经坐到了窗口,背对着她,小冰恍惚间觉得眼前的背影好像有些陌生。

她揉了揉眼睛,说:“你在干嘛?”

“我不是说我要监视来海边的人吗?”男人低声回应。

小冰说:“这么晚了,哪还会有人来?”

“那可不一定,总之你去忙你的事吧,我自己在这里待着就行,记住了,不要让其他人过来。”

“好吧,你要是困了,那只能在工作台上睡,到时候可别怨我。”

“没问题。”男人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小冰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出酒坊,右边这间酒坊就是一个营业厅,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实际面积要比左边的酒坊小得多,只不过从门面上看不出来而已。

小冰自己住在右边的酒坊里面,她每天晚上都会跟着工作人员一起离开左边的酒坊,送走他们之后,自己再悄悄回来住宿,所以,酒坊就是他的家,这件事也没有人知道。

至于刚才提到的父亲,小冰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到他了,只记得几年前,父亲离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母亲早逝,小冰现在可以说是除了酒坊之外,一无所有。

那个代替父亲身份的师傅,不过是小冰花钱请来的雇工而已,当然是小冰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喽!

慢悠悠走到左边酒坊门前,小冰轻声嘀咕:“小左,我回来了。”她把两间酒坊分别称为小左和小右,这倒是和恽夜遥与莫海右的呢称又巧合了。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12~713章

第七百十二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三幕

小冰回去休息之后,海滩上就变得一片寂静,再没有人走来走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晚潮就快要褪去,靠近沙滩的海面上,突然浮起了一个男人的头颅。

这个男人虽然头发和衣服全都湿透了,但还是可以一眼认出,他就是谢云蒙,刚才谢云蒙一直在潜水,等待时机。他不能当着小冰的面,大摇大摆走进酒访,毕竟刚才和现在的身份改变了,被问东问西起来很难解释。

又等待了一会儿,谢云蒙才从海水里面站起来,走向右边那家酒坊,他没有避开窗口,因为他从窗口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之后,谢云蒙朝着那个身影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仔细看自己这边。

窗户里面的人先是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在观察,直到谢云蒙走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他才轻轻的喊了一声。

“谢警官,是你吗?”

谢云蒙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目光朝着隔壁酒坊瞟了一眼,意思是不要声张,以免被隔壁听到,窗户里的人立刻捂住了嘴巴。

很快,谢云蒙就进入了左边酒坊内部,没有一个人看到他。

掀开门帘之前,刑警先生还特意朝隔壁窗户看了一眼,两间酒坊相距不远,他可以看得到对面的情形。对面大门已经关闭,窗户内侧的窗帘也拉上了,应该不会有人偷窥。

“谢警官,你怎么来了?”这是颜慕恒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酒坊里的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人组正在寻找的颜慕恒。

谢云蒙一边把湿衣服脱下来,接过颜慕恒手里的干布,擦着身上的水,一边带上酒坊大门,然后质问他:“你怎么可以私自行动?你知道这样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吗?”

“我就想多调查一些线索,讨好讨好小左嘛!谁让他一直对我冷冰冰的。”现在的颜慕恒在谢云蒙面前,再也没有诡谲屋时期那种傲慢和嫉妒了,关键在于他知道谢云蒙根本就没有抢他的‘媳妇’。

谢云蒙把擦过头发的布往桌子上一扔,说:“我告诉你,就你那点小久久,就算帮得上小左和小右,也要先跟他们商量才行,付岩已经开始怀疑你了,而且还牵扯到了小左。”

“什么?他为什么要怀疑小左?”颜慕恒显得有些着急,这可是他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谢云蒙白了他一眼,自顾自把酒坊小小的空间全都看了一遍之后,才说:“这些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我告诉你,右边酒坊的地下室里有一具男尸,已经是到目前为止发现的第五具尸体了,你现在每一步行动都要积极配合,不许再动小脑筋,莫法医也是这个意思。”

提到莫海右,颜慕恒连连点头,他可不想给他的小左造成什么麻烦,事后让小左更加讨厌他。

谢云蒙问:“现在我要想办法到左边去,这里看来没法进入地下室的通道,但小冰还没有走,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是没辙,但他可以想想办法。”颜慕恒突然指着头顶上说,他的头顶上有一排壁柜,而壁柜上方与天花板之间正好可以挤下一个人的身体。

谢云蒙抬头看去,上面有个男人正在朝着他微笑,谢云蒙不认识这个人,不过,当对方勉强从怀中掏出某样东西的时候,谢云蒙似乎有些明白他的身份了。

看着颜慕恒帮助那个男人从上面下来,站定之后,谢云蒙刚想提问,那人就像他一样,把一根手指比在了嘴唇上。

“谢警官,先不要说破我的身份。”男人把手里的东西再次塞回衣服里面,说:“所有的事情事后我会解释的,现在就像你说的,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让我们停顿。”

“小冰和我是旧识,我可以过去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让你偷偷溜进去,不过有件事我想拜托你,谢警官。”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诚恳,谢云蒙问:“什么事情?”

“能不能……能不能帮我证明小冰是无辜的?”

谢云蒙反问:“你就这么确定她是无辜的吗?”

“……”

男人的脸色带着犹豫,停顿了一下才说:“好吧,我承认我不能确定,我也承认,我之前的那些行为都是为了包庇小冰。谢警官,实话说了吧,我爱小冰,虽然她从未有真正回应过我,但我是真的真的非常爱她,也很担心她。”

“我会尽力去调查,不过结果是不是对小冰有利,这个我不能保证,我只能全力去搜集她与凶杀案无关的证据,希望能够帮上你。”

“那行动也算我一份子,不管事后怎么样,我都会全力以赴帮忙的。”

“这个是自然,现在你准备怎么做?”谢云蒙问。

男人说:“我们三个人都挤在这里,很容易被隔壁看到,你和小恒先到后面的储藏间里去待一会儿。我想办法把小冰吸引到这里来。”

“可是小冰到这里来了,我们不就更走不掉了吗?这里又没有第二扇门。”颜慕恒问,他东敲敲西摸摸的,证明他也是刚来没多久。

谢云蒙则一声不吭看着男人,希望他进一步解释一下。

男人说:“小冰是个很喜欢喝酒的女孩子,尤其是她父亲自己酿的酒,还有个千杯不醉的名号。我可以把她约过来小酌一杯,顺便在酒里弄点佐料进去。”

“佐料?”

谢云蒙看向男人的手,此时他手里夹着一小片白色的药片,仔细看药片的样子,居然是安定。

谢云蒙问:“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难道工作时间,这种东西可以随身携带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些质问,毕竟眼前的男人从凶杀案发生到现在,给他的疑惑太多了。

“你别管我是从哪里弄来的,反正我没有做过犯法的事情。”谢云蒙反复的质疑让男人也着急了,他提高了音量说道。

颜慕恒赶紧在两个人之间打圆场,说:“好了,既然要一起行动,那就好好合作,不要互相猜疑了。”

“我没有猜疑他,只是问问东西的来源,他又不是医生,怎么会随身携带有这种东西呢?”对于产生的疑问,谢云蒙也是很执着的。

男人无奈只好说:“是从医生那里要来的……我只是有想法,没有实际行动,这一点绝不说谎。”

他这样一说,谢云蒙也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在早上,确实有见过医生,所以他也就不再追究了。

颜慕恒看着男人把药片放在酒杯里融化,傻乎乎的问:“一片够吗?”这句话差点让其他两个人摔倒。

正在继续倒酒的男人斜眼看着他说:“除非你想让小冰变傻,安定吃多了很容易破坏身体机能的。”

“确实如此。”谢云蒙接上说:“一片的量对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多了。”

“哦。”

难得看到像小孩子一样天真的颜慕恒,谢云蒙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个同自己一样高大的男人。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谢云蒙和颜慕恒躲进了后面的储存间,等着男人去叫小冰过来。

酒坊的门虚掩着,时间过得很慢……

——

粗布的窗帘轻轻掀开了一条缝,房间里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睫毛很长,瞳孔中闪烁着星辰光芒的美丽眼睛,一看就是一个女人的。

她目不转睛盯着窗外看,外面除了习习晚风吹起的白色泡沫之外,还有两三个人的身影。

因为有遮挡物,女人没有办法看清楚那些身影都是谁?但现在就算是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女人觉得世界末日已经来临了。

对面明明只有一个人的,为什么会多出来人影?

‘他骗了我,他根本就不想要保护我。’

胡乱猜测着对面人的心理活动,以及他们谈论的话题,女人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神经过敏了,可还是忍不住相信这些想象。

虽然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互相利用,但毕竟女人的心是脆弱的,她们总是想要比男人得到更多情感,想起深陷爱情的男人,也会采取欺骗的行动,女人就没来由的伤心。

‘哼!反正我也不爱他,有什么可以难过的呢?’女人安慰自己,向门边走去,因为此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一分多钟之后。

“你又来干什么?是不是桌子上睡着不舒服啊?”女人露出调皮的神色,好像刚才所有想法都不存在一样。

男人挠了挠后脑勺,带着抱歉说:“确实睡不着,你如果还不想休息的话,到我那边去坐一会儿吧。”

“你有工作,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女人还是把门打开,让男人走进了屋子,她自己故意落到男人身后,顺手关上了门扉。

男人没有在意,自顾自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了。回头继续对女人说:“你说的很对,晚上确实观察不到好的风景,我想还是和你一起度过比较好。”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像个腼腆的初恋情人一样,脸红了。

女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胡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怎么和你一起度过啊!传出去还不被人嚼舌根?”

“我是说你和我一起喝个酒,聊一会儿……”男人解释说,但看到女人阴沉下来的脸色,只好道歉:“好吧,算我说错了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和你喝一杯可以,但不能是家里的酒,我们去外面小吃店吧,光有酒没有菜也不行,正好,我也饿了,你请客。”

“那个……”男人摸了摸口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袋子翻了过来,说:“来的时候太匆忙,我没有带钱。”

“切!借口。”

男人说:“要么这样,我们喝店里的酒,就算我买下来的,事后我一定过来结账,行吗?”

“嗯……好吧,不过不用你结账了,你先干一杯就行。”说完,女人打开一桶酒,立刻酒香混合着海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倒了满满一碗,女人端到男人面前,递给他说:“喝吧,一口气干完,我就陪你小酌。”

“好!”

充满英雄主义的声音回响在小小的空间里,女人看着男人把酒喝的一滴不剩,终于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

“小恒,他过来了吗?”谢云蒙问道,男人已经出去有十来分钟了。

颜慕恒探出头想看一眼窗外,却又马上缩回了脑袋,“谢警官,不对劲啊,对面的灯灭了。”

“什么?!”

谢云蒙一把掀开帘子,冲到了外面,颜慕恒在他身后捂着腮帮子喊:“谢警官,轻一点,小心被发现了。”

“少啰嗦,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这几年抽抽了?”谢云蒙没好气地回敬他,弄得颜慕恒一脸愁苦。

“你以为还是过去的我啊!这些年脾气早被小左磨没了!”

“‘妻管严’的家伙就不要过多发表意见!”

“喂,刑警先生,你不能享受着自己的幸福,来调侃我这个追不到爱的可怜人吧,而且你不是妻管严吗?看你平时那副讨好的样子,我都觉得恶心!”

两个人也真是有趣,一起破案还在那里唧唧歪歪的互怼,要是被小左和小右听到,估计都得挨骂。

事实上,听到颜慕恒说对面的灯灭了,谢云蒙就没有想要再隐藏,而是故意与颜慕恒说些废话。

首先,这样做,如果凶手在附近的话,就可以引起注意,让凶手不能随意行动。其次,刑警先生认为此刻行动速度要快,对面灭灯,不是一个好兆头,如果过去的男人行动成功的话,很快就会回来,用不了十分钟的时间。

再说了,他原本过来的第一目的是找到颜慕恒和王莉莉,现在颜慕恒已经在身边,只剩下王莉莉,就得按照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流程来行动。

又和颜慕恒两个人胡说八道了几句,谢云蒙突然把他拉到门口,快速说:“走,跟着我。”

说完,人就闪出了酒坊,颜慕恒自然是拎得清的人,紧跟其后,一点也不慢。

——

小谢还没有找到,他所在的警局只好临时更改案件调查负责人,而付岩一回到局里,第一时间就询问法医的验尸进展,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来佐证推测,光靠对那几个嫌疑人的询问还不够。

但莫海右的助手告诉他,必须等到第二天早晨,才会有具体的结果汇报给他,这让付岩多少有些急躁。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法医工作不是他可以掌控的范围,人家说什么时候出结果,他只能等着,没有半分反驳的余地。

气呼呼的去开会分配任务,付岩怎么也没有想到,莫海右居然会不在停尸间里面验尸,那几个助手,是事先接到了法医先生的电话,才配合瞒过付岩的。

之前莫海右去海边的事情,只告知了小谢所在警局的局长,法医和小谢不是同一个警局的人,所以一时半会儿,他不可能想到要去问。

还有一个不告诉他的理由就是,生怕他对三人组的行动加深怀疑,而且虽然付岩会抓紧追踪颜慕恒和王莉莉的行踪,但还不会想到他们会去海边,短时间内掌握不到关键。

三人组就要利用这段时间找到颜慕恒与案件无关的证据,还有找到突破杀人案正确的方向。也许付岩事后知道三人组的行动,会暴跳如雷,也许不会,不过只要他们带回足够的证据,他的怀疑就会打消。

反正就目前来看,付岩觉得恽夜遥、谢云蒙和莫海右很不靠谱,尤其是刑警先生,调查之后就一直没有反馈信息回来,付岩一直在让人打他的电话。

让付岩按照正常流程去走,我们让视线回到海边,接近晚上十点半,莫海右正准备回警局,恽夜遥和谢云蒙已经离开,他站在右边酒坊的门前,脚下有两具尸体,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正在往警局打电话。

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就是谢云蒙在酒坊地下室里发现的男尸,另一个就是与恽夜遥攀谈过的王师傅,说来也蹊跷,王师傅明明已经回家了,却不声不响偷偷溜回酒坊,还喝了放过安定的那杯酒。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算了,可偏偏王师傅喝了酒立刻死亡,莫海右被叫去的时候,倒酒的男人,谢云蒙和颜慕恒都在尸体旁边,他们都被王师傅的死闹糊涂了。

尤其是倒酒的男人,差点没瘫了,因为他是案子的第一嫌疑人。

“我真的没杀人!”

挂断电话之后,男人再次向莫海右表示自己的清白。

——

莫海右说:“我知道,你不用辩解,如果倒酒的人就是凶手,案子就简单了,何况你还有谢警官作为证人,怕什么?”

法医先生说的有道理,男人不再作声了,比起面前的人,这个吓坏了的男人现场经验还是不足够的。

蹲下检验尸体,这是莫海右的习惯,在带回警局之前,他必须自己先有一个初步判断,也就是心里有数才行。

地下室里搬上来的男尸是被勒死的,一双大手的手印呈现在他脖子上,莫海右用尸体自己的手比对了一下,杀人凶手的手要大得多。

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不长,伤口皮肉呈现鲜红色,可以确定是死后被毁坏的脸部,凶手用某样钝器击打被害者眼睛和鼻子的部位。

导致眼球和眼窝损伤严重,鼻梁骨骨裂,脸颊上的肌肉被撕裂,说明凶手用了十足的力气,而且钝器并不是光滑的,上面一定有小的突起物,可以划开尸体皮肤。

“你们没有从地下室找到凶器吗?”莫海右问道。

男人立刻回答:“没有,谢警官说看到尸体的时候,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地下室里有没有小木凳?或者其他可以搬得动的小家具?”

“没有。”

“趁警车还没有来,你把刚才的详细经过说给我听一遍,你知道的每一个细节都要说。”

“唉!好吧。”男人显得很沮丧,他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从焦急转换成了气恼,不是气恼莫海右的询问,而是气恼自己做事太笨了,一点也帮不上忙。

男人说:“之前谢警官和颜先生是怎么到海边的,我不清楚,在他们到来之前,我已经来了,至于原因,现在你也知道了,不用我多说。”

“颜慕恒是无意中发现我的,当时他选择进入右边酒坊,我以为他会很惊愕,马上询问我原因,或者给那边打电话。没想到那家伙比我想想中镇定多了,稍微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提出与我合作,让我掩护他待在右边酒坊里面。”

“还说最好不要让酒坊的工作人员发现他,因为他把王莉莉跟丢了,怀疑王莉莉的失踪是不是和酒坊里的工作人员有关系。”

“这里等一下颜慕恒会告诉我,你说说你去找小冰之后的行动,越具体越好,还有这家伙喝下毒酒的过程。”莫海右说。

“他喝的不是毒酒,我只是放了安眠药!”男人忙不迭辩解。

“我知道,不用解释了,说重点!”莫海右皱起眉头打断了他。

——

在离开海滩的汽车上,恽夜遥和谢云蒙正在交谈。

恽夜遥问:“小蒙,我们把烂摊子都留给小左了,不要紧吧?”

“他的处事能力你还不清楚吗?有什么可担心的?”谢云蒙反问,一手搭在恽夜遥的肩膀上,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过去,两人就像是十分要好的小弟兄一样。

“我是怕小左生气。”

看着牵肠挂肚的爱人,谢云蒙安慰他:“不可能的,这样子正好给了他一个带那家伙回警局的理由,那家伙因此也不会受到太多苛责,也许还能继续参与工作。”

谢云蒙口中的那家伙,就是此刻在酒坊前面同莫海右讲话的男人。

恽夜遥点了点头,说:“到警局还有一段时间呢,小蒙,你说说看刚才行动的具体经过吧。”

“从哪里开始说起?”谢云蒙问。

“嗯,就从我和小冰交谈的那个时候说起,你还没具体告诉我是怎么发现尸体的呢。”

“好吧,当时酒坊里总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小冰,一个是王师傅,还有一个人你注意了吗?”

“不起眼,没怎么注意。”

“我可是注意了,他虽然带着大口罩,一声不吭,但后来进入右边酒坊之后,我就认出来了,他就是颜慕恒隐藏的那个家伙。”

“啊咧?是那个男人啊!那王师傅怎么没有提出异议呢?”恽夜遥问,不过他自己很快就有了解释,“我明白了,看来王师傅并不是每天固定上班的员工,所以与其他员工不是很熟悉,而且酒馆里的员工可能都是这种性质。”

“为什么不猜王师傅与凶杀案有关呢?”谢云蒙问。

“第一,酒坊里的钥匙是小冰保管的。第二,王师傅与我做生意的时候,很多地方都在听小冰的意见。第三,见到尸体的之后,他的那一声惨叫不像是装出来的。”

恽夜遥一口气说了三点,然后看向谢云蒙,谢云蒙继续问:“你们也听见惨叫了?”

“嗯,听见了,不过很轻微。”

“因为我捂住了他的嘴,他一开始还以为我是杀人凶手呢,拼命挣扎,直到我拿出证件才安分下来。”谢云蒙说:“你说的那三点证明,酒坊的主人是小冰,我们先不管王师傅究竟是不是临时工,他之后被杀,其中一定也有蹊跷。”

第七百十三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四幕

“这种栽赃的方式太愚蠢了,那家伙在酒杯里放安定的时候,我和颜慕恒都在,而且我确认过,他手里的确实是安定,酒也不是事先倒好的。”

“那酒杯呢?”恽夜遥问。

“酒杯是从桌上顺手拿的高脚杯,当时桌上有好几个洗干净的酒杯,他也不像是刻意挑选的样子。”谢云蒙说:“不过,酒杯确实可以算是一个疑点,就算我们相信他,也不能否认,他有事先在酒杯里涂毒的可能性,这一点对他不利。”

“对,小蒙,凶手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勉强嫁祸,现在要弄清楚的是,凶手是用什么方法在酒杯里下毒的。”

“确实如此,弄清楚了这一点,才能为那家伙脱罪,这样子警局那边也好交代,要不然颜慕恒也会牵连进去。你看莫法医表面上不在乎,其实他心里可关心着呢!”

“小蒙,继续说你的行动吧。”恽夜遥轻描淡写的回应了一句。

谢云蒙看向他的脸,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妒忌,忍不住询问他:“小右,到现在还放不下小左吗?”

“小蒙,十几年的思念和心中的牵挂,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一旦看着他走向别人,我心里还是会难受。但我的这种难受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明白的。”恽夜遥低头说着,语气柔和。

谢云蒙轻轻揉了揉他的肩膀,把话题拉回了案子上面。

“我走出酒坊之后,找了个机会,趁你们不注意,绕到酒坊后面,一般这种酒坊,都有后门,方便处置垃圾和废弃的东西,因为地方小,垃圾放在地下室里会很难闻,放在上面工作间里的话又会影响工作。”

“而且,酒坊正门对着客户过来的方向,工作人员不太可能老是拎着垃圾从正门出去,白天海滩上人流量一定很多的。”

“嗯,是这样。”恽夜遥点头。

“我顺利找到后门,锁只是象征性的挂在上面,没有扣好,我进入之后,发现里面直接是通往地下室的阶梯,很狭窄,下面有一个方形入口。”

“进入里面,是一间大概两三平米的小空间,没有酒桶,连杂物都没有,灰尘倒是不少,看上去很久没有清扫了。楼梯口上面还有不少蜘蛛网。”

“不对啊,小蒙,如果是经常出入倒垃圾的地方,应该会有人清扫的。”恽夜遥显得很疑惑。

谢云蒙回答说:“我想不清扫也有可能,这么个小地方不会有太多垃圾的,而且楼梯口的蜘蛛网都在顶上,扶手上没有,说明还是会有人经过那里。”

“那么地上的灰尘呢?”

“地上还行,就是墙壁上一片灰蒙蒙的,角落里也有堆积的灰尘。楼梯对面有一扇小门,走出去之后,就是一条走廊,很短很窄,走廊一头顶上有一扇通气窗,另一头右手边也是一扇小门,我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是一间稍大一点的房间。”

“放着基本的家具用品,有床,桌子和椅子,都很破旧了,床上还放着毛毯,我摸了摸毛毯下面,有些热乎乎的,应该是不久之前才有人躺过。”

“我在房间里环顾一圈,没有藏人的地方,但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当时我就感觉不好,于是加紧寻找还有没有其他的空间,但是除了刚才下来的楼梯之外,一个出入口也没有。”

“不对啊?”恽夜遥问:“你走的是后门,那王师傅是从哪个门进入地下室的呢?走廊另一头的墙壁会不会可以推开?”

“小遥,墙壁的问题我也想到了,毕竟我们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试过之后,我发现墙壁根本打不开,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和王师傅进入的不是同一个空间。”

“也就是说,我闯进了酒坊后面的隔间,与前面不能互通。这下子麻烦就来了,如果我走出隔间,就代表无功而返。但留在里面,也是一样毫无办法,墙壁很厚,不像门可以靠蛮力撞开,我手里又没有任何工具可以使用。”

“还有一点,我的时间紧迫,如果离开太久的话,一定会引起上头人的怀疑,到时小遥你就解释不清楚了,警察私闯民宅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以查案的名义,也说不过去。”

“就在我毫无办法的时候,王师傅的惊叫声帮了我。”

谢云蒙说到这里的时候,恽夜遥再一次提出了疑问,“你刚才说王师傅惊叫时你捂住了他的嘴巴,可你们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你怎么捂住他的嘴巴呢?而且我们楼上并没有听到挣扎的声音,只有一声轻微的叫声,还很模糊。”

“所以我才说,王师傅的惊叫声帮了我。”谢云蒙有些得意,原来也有小遥弄不明白的事情,他不想马上说出来,故意停顿几秒钟,看恽夜遥的反应。

果然,恽夜遥着急了,问:“小蒙,别卖关子,赶紧说。”

出租汽车司机在前面听了半天了,因为谢云蒙没有穿警服,再加上认得恽夜遥是个演员,所以还以为两个人在对剧本,听得津津有味。

他插嘴说:“两位,是不是最近又开始流行推理悬疑剧了?有什么即将上演的新剧,介绍看一下?”

“啊,老伯,”(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恽夜遥说:“不是的,你搞错了,我们只是在构思而已,还没有新剧要开拍。”

“哦,那我就不打扰了,抱歉。”司机笑眯眯的说了一声,不再开口。

恽夜遥同样报以微笑,然后转向谢云蒙继续催促他往下说。

谢云蒙说:“是司机的惊叫声,让我辨明了方位,你知道新的出入口和酒窖在哪里吗?猜猜看。”

“是床底下?或者被家具遮住的地方?”

“不对,小遥,这种地方不可能把酒窖位置开得那么低,那张床很矮,如果在床底下,取酒会很不方便,而且酒窖不需要那么隐蔽啊,再想想看。”

“切!你不动脑经就破解了难题,现在倒给我卖起了关子,好像我有多笨似的,不理你了。”恽夜遥假装偏过头去,闭上眼睛生气。

谢云蒙拍着他的肩膀说:“好了,不生气了,告诉你还不成吗?”接着刑警先生就凑在演员耳边,一五一十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一会儿之后,恽夜遥发出感叹:“啊,原来是这样,真的很不可思议呢!”

这句话传到司机耳朵里,让他心里痒痒的,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正好这时要过一个四岔路口,司机的注意力被穿马路的行人和非机动车吸引了,也就无暇顾及后座两个人在说什么了。

那么谢云蒙接下来到底经历了什么呢?地下室与酒窖的关联究竟在哪里呢?这也正是颜慕恒目前遇到的问题。

——

颜慕恒深更半夜不在莫海右身边,又在哪里呢?他就在谢云蒙所说的地下室里,而且和小冰在一起。

这可真是奇怪了,他们两个居然会一起行动,而且三人组准备离开海滩之前,都没有提到颜慕恒,这是为什么呢?

照理说,颜慕恒与谢云蒙一起出了右边的酒坊,应该也是王师傅尸体的目击者,那么他是三人组故意安排留下调查的吗?

不太可能,第一,地下室与酒坊已经被谢云蒙都看过了,尸体也找到了,除非莫海右和恽夜遥不相信谢云蒙的调查,否则没有理由再让颜慕恒进去。第二,莫海右已经通知警方介入调查,也就是要进入正式的调查流程,不管有没有证据,小冰肯定是要受到质疑的,就算再不待见颜慕恒,莫海右也不会决定让他留下,还和小冰在一起。

第三,要说颜慕恒再次私自行动,也不现实,在发现王师傅被毒杀之前,颜慕恒是和谢云蒙在一起的,酒坊就这么大点地方,三人组来海边的目的之一就是找到颜慕恒,不可能让他再私自行动,顶多是配合。

那会不会是颜慕恒偷偷溜走了呢?颜慕恒绝不是不会顾全大局的傻瓜,谢云蒙已经跟他说过私自行动会影响到莫海右,以他对法医先生的维护,怎可能会再次做出同样的事情?

所以不管颜慕恒是否是私自行动,在目前的情况下都是说不通的,这件事目前也没有办法弄懂,既然弄不懂,那就先放一放,我们来跟着颜慕恒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地下室就如同谢云蒙描述的那样,颜慕恒和小冰正站在冰冷的走廊里,这种冰冷来自于小冰现在的感受。

她脸上的口罩已经摘掉了,一张美丽的脸低垂着,毫无表情,杏核眼中满是暗淡。颜慕恒双手抱胸靠在小冰不远处,两个人之间有两三步远的距离。

颜慕恒的目光盯在小冰脸上,毫无波澜,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什么,此时的颜慕恒更像是诡谲屋中那个睿智,冷酷的人。我们之前就说过,他的双重人格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融合,也许是这些年来的经历造成的。

因此也可以说,他能够控制自己的心性,对待不同的人,表现出不同的性格特点。颜慕恒莫名讨厌眼前的女人,没有具体的理由,就是讨厌。要不是为了弄清楚她到底干了什么?颜慕恒才不会与她一路行动。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颜慕恒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就回复如常。站直身体离开墙壁,顺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通气孔。

四方形的出口连带着里面的管道,出口上覆盖着由横杠组成的盖子。

“你干什么?”小冰问了一句。

颜慕恒只是轻哼一声,不做回答,小冰有些生气了,再次问道:“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在问你话呢!”

“……如果是你,爬得进去吗?”过了十几秒,颜慕恒没头没尾的反问了一句,把小冰弄得一头雾水。

“哈?!爬进哪里?”

“当然是这个通气管道了。”

“你疯了吗?!这里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里面积满了污垢,还有虫子蜈蚣,你让我爬进去!你自己为什么不爬?!”小冰瞪圆了漂亮的眼睛质问颜慕恒,眼珠几乎要从杏核眼眶中掉出来。

颜慕恒轻描淡写的解释说:“如果我能进得去,还需要你吗?”

“我不去!这里和前面不通。”小冰冷冷拒绝。

收回视线,颜慕恒再次看向小冰,说:“这里和前面不通?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看看地上的痕迹,明显有尸体留下的血迹,如果和前面不通,姓王的怎么可能会发现尸体?”

“也许……也许是凶手在这里杀了人,再把尸体搬到前面去的。”

“难道凶手在光天化日之下拖着尸体从海滩经过,再大摇大摆从你们店堂进入,而你们一个也没有发现,选择性眼盲?”

看着男人凑过来的俊脸,小冰此刻只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胁,只能说:“我不知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那就进去,我要证明这个通气管道另一头通道哪里?”

“不用证明了,那里通往屋顶,在屋顶上有个缺口换气。”

小冰的回答明显不能让颜慕恒相信,他拉了一把女人的衣袖,明显又把对方给惹怒了。

小冰猛地一甩胳膊,大声说:“我不去!你干嘛?你又不是刑警?!!”

“我是辅警。”

“不管你是谁,没有证据就不能私自控制我的行动,那是犯法。”

看着刚刚温文尔雅,现在声嘶力竭的女人,颜慕恒在心里冷笑,他现在确实不能把这个女人怎么样,但以后就很难说了。

要么她一点证据都不让自己逮住,要不然就等着法律先来找她吧,死了那么多人,这一次杀人事件的发生,甚至比诡谲屋更加迅速,令人措手不及。

颜慕恒不想多啰嗦,他的灰色脑细胞在不停思索,地下室确实没有别的出入口,除了进来的地方之外,就只有这边顶上的通气口了。

‘进入酒窖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呢?’

目光从通气口慢慢转移到其他地方,天花板上除了蜘蛛网和灰尘,什么都没有。

‘走廊里没有安装电灯,刚才房间里好像有,可惜太暗了,我要是能找到电灯开关的话……’

随着想法,颜慕恒移步走到里面有家具和床的那间房间,小冰警惕地看着他行动,一动不动,依然靠在走廊墙壁边缘。

没有跨进房间门框,颜慕恒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情形,陷入了沉思。

——

小冰等待着,等待颜慕恒疏忽大意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是害怕,一种无法控制的害怕。

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她了,死了一个工人和一个陌生人,无论如何,小冰都觉得自己脱不了干系,就算她辩解,也不会得到警方的信任。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先……’

脚下慢慢开始移动,小冰的手把上了与颜慕恒相对的门框,此刻颜慕恒还在全神贯注盯着对面的房间里看。

‘我得等待,不能太着急。’

强行压下恐惧,小冰告诫着自己,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颜慕恒背部,那高大的背影曾经她也向往过,但不是在这种情形下,也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终于,机会来了,颜慕恒一步跨进了对面的房间,他也许以为出入口会在床底下,或者以为会在桌子掩盖的角落里,总之,他暂时消失在了小冰的视线范围之内。

抓住唯一的机会,小冰迅速向某个地方移动,那里可以进入酒窖,她是这个家的主人,如何进入酒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除了颜慕恒之外,其他人都走了,所以只要躲过颜慕恒,小冰就可以暂时让自己安全起来。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吧,在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心里,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可惜,有时候愚蠢的想法并不能带来安全,小冰刚刚打开隐藏的门扉,人就被一股力量带着往后倒去。

同时,大手从她背后绕过来,抱住了她的腰部。

“你给我老实点,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

颜慕恒突如其来的话语带给小冰的恐惧中隐含着绝望,如同面临杀人凶手,小冰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他怀里。

第九百三十六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一幕

颜慕恒的目光盯在小冰脸上,毫无波澜,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什么,此时的颜慕恒更像是诡谲屋中那个睿智,冷酷的人。我们之前就说过,他的双重人格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融合,也许是这些年来的经历造成的。

因此也可以说,他能够控制自己的心性,对待不同的人,表现出不同的性格特点。颜慕恒莫名讨厌眼前的女人,没有具体的理由,就是讨厌。要不是为了弄清楚她到底干了什么?颜慕恒才不会与她一路行动。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颜慕恒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就回复如常。站直身体离开墙壁,顺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通气孔。

四方形的出口连带着里面的管道,出口上覆盖着由横杠组成的盖子。

“你干什么?”小冰问了一句。

颜慕恒只是轻哼一声,不做回答,小冰有些生气了,再次问道:“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在问你话呢!”

“……如果是你,爬得进去吗?”过了十几秒,颜慕恒没头没尾的反问了一句,把小冰弄得一头雾水。

“哈?!爬进哪里?”

“当然是这个通气管道了。”

“你疯了吗?!这里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里面积满了污垢,还有虫子蜈蚣,你让我爬进去!你自己为什么不爬?!”小冰瞪圆了漂亮的眼睛质问颜慕恒,眼珠几乎要从杏核眼眶中掉出来。

颜慕恒轻描淡写的解释说:“如果我能进得去,还需要你吗?”

“我不去!这里和前面不通。”小冰冷冷拒绝。

收回视线,颜慕恒再次看向小冰,说:“这里和前面不通?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看看地上的痕迹,明显有尸体留下的血迹,如果和前面不通,姓王的怎么可能会发现尸体?”

“也许……也许是凶手在这里杀了人,再把尸体搬到前面去的。”

“难道凶手在光天化日之下拖着尸体从海滩经过,再大摇大摆从你们店堂进入,而你们一个也没有发现,选择性眼盲?”

看着男人凑过来的俊脸,小冰此刻只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胁,只能说:“我不知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那就进去,我要证明这个通气管道另一头通道哪里?”

“不用证明了,那里通往屋顶,在屋顶上有个缺口换气。”

小冰的回答明显不能让颜慕恒相信,他拉了一把女人的衣袖,明显又把对方给惹怒了。

小冰猛地一甩胳膊,大声说:“我不去!你干嘛?你又不是刑警?!!”

“我是辅警。”

“不管你是谁,没有证据就不能私自控制我的行动,那是犯法。”

看着刚刚温文尔雅,现在声嘶力竭的女人,颜慕恒在心里冷笑,他现在确实不能把这个女人怎么样,但以后就很难说了。

要么她一点证据都不让自己逮住,要不然就等着法律先来找她吧,死了那么多人,这一次杀人事件的发生,甚至比诡谲屋更加迅速,令人措手不及。

颜慕恒不想多啰嗦,他的灰色脑细胞在不停思索,地下室确实没有别的出入口,除了进来的地方之外,就只有这边顶上的通气口了。

‘进入酒窖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呢?’

目光从通气口慢慢转移到其他地方,天花板上除了蜘蛛网和灰尘,什么都没有。

‘走廊里没有安装电灯,刚才房间里好像有,可惜太暗了,我要是能找到电灯开关的话……’

随着想法,颜慕恒移步走到里面有家具和床的那间房间,小冰警惕地看着他行动,一动不动,依然靠在走廊墙壁边缘。

没有跨进房间门框,颜慕恒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情形,陷入了沉思。

——

小冰等待着,等待颜慕恒疏忽大意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是害怕,一种无法控制的害怕。

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她了,死了一个工人和一个陌生人,无论如何,小冰都觉得自己脱不了干系,就算她辩解,也不会得到警方的信任。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先……’

脚下慢慢开始移动,小冰的手把上了与颜慕恒相对的门框,此刻颜慕恒还在全神贯注盯着对面的房间里看。

‘我得等待,不能太着急。’

强行压下恐惧,小冰告诫着自己,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颜慕恒背部,那高大的背影曾经她也向往过,但不是在这种情形下,也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终于,机会来了,颜慕恒一步跨进了对面的房间,他也许以为出入口会在床底下,或者以为会在桌子掩盖的角落里,总之,他暂时消失在了小冰的视线范围之内。

抓住唯一的机会,小冰迅速向某个地方移动,那里可以进入酒窖,她是这个家的主人,如何进入酒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除了颜慕恒之外,其他人都走了,所以只要躲过颜慕恒,小冰就可以暂时让自己安全起来。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吧,在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心里,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可惜,有时候愚蠢的想法并不能带来安全,小冰刚刚打开隐藏的门扉,人就被一股力量带着往后倒去。

同时,大手从她背后绕过来,抱住了她的腰部。

“你给我老实点,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

颜慕恒突如其来的话语带给小冰的恐惧中隐含着绝望,如同面临杀人凶手,小冰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他怀里。

“真是的,地下室和酒窖连接的方法就这么简单。”恽夜遥走下出租汽车,还在那里嘀嘀咕咕,谢云蒙告诉他的出入方法简单到不行,他却没有猜出来,怎么可能不懊恼呢?

“你啊!就是最近太懒散了,所以脑筋也退步了。”谢云蒙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调侃恽夜遥。

两个人走向的地方是小谢所在的警局,恽夜遥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莫海右居然站在警局门口。

“小左?你怎么会比我们先到的?”

脱口问了一句之后,恽夜遥瞬间意识到这又是一个搞不清楚的问题,所以马上闭了嘴,怏怏不乐的向法医先生走去。

“怎么了?小遥?”莫海右问的是恽夜遥,目光却看向了谢云蒙。

刑警先生摊了摊手说:“没回答上我的问题,就成这样了,他认为自己最近脑细胞在退化。”

“你才脑细胞退化了呢!傻瓜!”恽夜遥骂了一句,拉起莫海右就往警局里走,法医先生转身的时候瞥了谢云蒙一眼,眼神中带着寒光,刑警先生立刻满头黑线。

‘我招谁惹谁了?真欺负人……’在心里哀叹一句,谢云蒙无奈跟着走进了警局。

第二个迎接他们的,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小谢。

“你们好。”小谢迎上来打招呼,本来想要向三个人道谢,并问一问他们的工作进展,结果直接遭到小左和小右二人的无视,被晾在了原地。

“呃……对不起……”看着后面过来的谢云蒙,小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警官,抱歉,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

谢云蒙停下脚步,说:“没什么,他们不是因为你的事情生气,你不用放在心上,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电话都不接?”

“我和莫法医一前一后,大概半个小时之前吧。具体情况先到局长办公室,我们慢慢聊。”

“好。”

两位姓谢的警官就这样肩并肩朝里走去,从背后看去,小谢比谢云蒙消瘦许多,肩膀也不是很宽。

走进局长办公室,赵局已经在等着了,他边上还有两个人,就是付岩和付军两兄弟。

打过招呼之后,小谢说:“目前两桩案子已经并案,因为涉及面太广,由总局全权负责,付警官是此次案件的专案组组长,我们警局负责配合调查。”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赵局已经将决定和我说了,还有,他希望你也加入专案组,与我们一起追查此案。”

在小谢说话的时候,付岩和付军却一声不吭,尤其是付岩,脸色很严肃,好像并不欢迎谢云蒙参与案件调查。

不过让谢云蒙参与是局长的意思,小谢说完之后,赵局马上拉过谢云蒙,问:“你怎么想?”

谢云蒙沉思片刻,说:“我需要和您单独谈一谈。”

他这话一出口,明显后面三个人都楞了一下,付岩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谢云蒙没有去关注他们的脸色,一分多钟之后,他和赵局就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赵局,我们刚从海边回来,目前情况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们的意见是目前所有呈现在警方面前的线索,有可能都是虚招,包括机场抓到的嫌疑人。您也知道在海边又发现了两具尸体,表面上看来,毫无关系的事情,其实很多地方都有些相似,而且关联很深。”谢云蒙说。

“这个凶手很聪明,他想要掩盖事实,而且给我们设置了不止一道幕布,不过我们目前手里还没有有力的证据,因此我要是参与专案组一起调查的话,必然会产生分歧。”

“你和付岩之间对破案有分歧吗?”赵局不是很明白谢云蒙的意思。

于是谢云蒙把莫海右在海边的分析说了一遍,然后说:“目前,付警官认为机场那三个人是整个案件的突破口,只要撬开他们的嘴,案件就会有所进展,但是我和莫法医并不如此认为。”

“我不是说付警官的判断方向错了,而是说我们需要与他走不同的调查路线,不管谁的判断正确,我们都必须分兵两路,让付警官从嫌疑人身上突破,而我和小遥另外去寻找线索,这样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小蒙,”赵局沉吟着说:“付岩也和我说了一些观点,其中包括一些对你们的质疑,本来我不想说,但是现在既然莫法医已经猜到了,我也不再隐瞒,付岩这人一向耿直,不怕得罪人,但是他办案认真负责,能力在我们这里是有口皆碑的。”

谢云蒙说:“我明白局长你的意思,我们也不是怪付警官,颜慕恒的私自行动确实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这个付警官会怀疑也是正常的,至于过去我们是否有办案不妥当的地方,这些只要付警官看到当时留下的案件资料,就可以明白了。”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案子,您和总局局长会决定并案调查,我相信你们已经认可了案子之间的关联,请您答应我的请求,让我和小遥单独调查,我们一定会给专案组一个满意的调查结果。”

“……好吧,我等一下给总局去个电话,把你们的情况报告一下,只要那边同意,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小蒙,付岩那边也是要知会一声的。”

“我知道,我自己跟他说。”

“不用了,到时候总局那边同意的话,我来和付岩说,你专心去调查案子,有线索及时报备回专案组,这件事付岩全权负责,你们不能绕开他。”

“我明白,我也相信在案子面前,付警官会同心协力,只是我还想再向您要两个帮手。”

“谁?”

“颜慕恒和小谢。”

“你是说让小谢脱离专案组?”

“不是,赵局,我是想……”谢云蒙凑近赵局耳边说了几句话,赵局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小蒙,这样做不妥当吧?”

“我知道,但这一次您务必要帮帮我,不为别的,只为案子,而且这样做对小谢也有帮助。”

“那到时候你要怎么跟付岩说?”赵局问。

“等到调查结果出来,我会自己跟他和盘托出的,这也是为了小谢好,赵局您一直觉得小谢是个正直的人,我们也如此相信,但不用这个方法,我们无法得到证据。”

最终,赵局思量再三,答应了谢云蒙的请求,此刻的谢云蒙万万也没有想到,今天定下的调查方案,未来会让他们陷入更深的漩涡之中。

——

夜晚总是显得那么无助,却又美丽,男人独自一人坐在门口台阶上,手心里握着小小的弹珠,那是他小时候,不,一直到现在唯一的玩具。

偌大的房子里,每一寸每一分都不是他的东西,虽然他在使用,却从来不属于他。

‘我的镜子,很快就要碎了……’

天上星辰闪烁,但男人却看不到希望,那希望不是别人毁掉的,恰恰是他自己,照理说,男人不该抱怨,不该仇恨,该有的是自责。可是他偏偏不,因为从小到大,他最没有的一种情感就是自责。

低头张开手指,弹珠慢慢从指间滚落到地上,沿着阶梯一节一节向下弹跳,他就这样看着,在他背后,房子里若隐若现闪着光芒,像是手电筒,又像是月光照射在镜面上的反光。

房子的大门虚掩着,窗帘也是,里面的景物很模糊,就如同此刻男人晦暗不明的心意一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看了看,往远处扔去,玻璃瓶里是一朵白色的蒲公英。

等到传来碎裂的声音,男人喃喃说:“明年,如果明年我还活着,你发芽了,那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永不分离。”

说完,他转身走回了房子,回头的一刹那,星辰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惨白色的,没有任何五官的脸,经络在白色的肌肤下面微微蠕动,如同鬼魅。

——

付岩和付军一同坐在警车上,刚刚会议上赵局说的话还在付岩耳边回响,有些事情他很不理解,所以一直不吭声。

付军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弟弟,他这个弟弟一向工作能力出色,但在这桩案子上,弟弟好像总是犹如在迷雾中一样,也许就是那三人组的到来,破坏了他原本的思维模式。

“小岩,你在想什么?”

“老哥,他们要单独调查,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赵局今天开了口,我也不好反驳,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赵局不会随便作出决定的,我想他让谢警官单独行动,一定有他的考量,你只要尽力破案就行了,没有必要想那么多。”

“对了,老哥,你去海边看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我到达海边的时候,饭店和酒馆都打烊了,什么都没有看到,也许是去晚了,还没走几步就接到了你的电话,直接回来了。”付岩老实回答,却让他的弟弟眉头皱得更紧了。

“老哥你总是这么马虎,所以才没有办法升职,一直都是个派出所的小警员。”

听着弟弟的抱怨,付军笑了几声,他总是这么宠溺付岩,就算遭到弟弟训斥,也不在意,付岩只能扶额叹息。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反正这事和你商量也没有个结果,既然他们要单独行动,那就让他们去吧,反正线索都要集中到专案组,你就负责与他们取得联络,及时汇报给我吧。”

“好,我听你的。”付岩说着,踩了一脚油门,汽车行驶上了高速公路,他看着前方的目光沉着认真,仿佛下定决心要好好帮弟弟破案,做出点成绩来。

——

酒坊地下室里

小冰猝不及防被颜慕恒向后拉,抱住了腰部,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所以放弃反抗,问道:“颜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要往这里走,我明明看到你进入了房间。”

“你认为刚刚被谢警官检查过的地方,我还有必要查看吗?”颜慕恒放开手,反问道。

小冰抬头看着他,这个男人太高了,她需要退后几步,才能看清他的容颜,因为打开了酒窖的门,所以刚才昏暗的地下室也变得亮堂许多,酒窖里的顶灯一直开着。

“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跟着你,你是酒坊的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酒窖在哪里?你不肯告诉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借着酒窖的门逃走。所以我假装相信了你的话,自己去寻找所谓的通往酒窖的通道。”

“我先是在你面前怀疑通气管道是否有异常,你坚决否认之后,我又把目标转向那间有家具的房间,让你感觉我好想要从中找出线索来。但贸然进入房间让你自由行动,也不妥,你会怀疑我故意避开你,想让你有所行动。”

“所以你就一直站在房门口犹豫,好像既想进去调查,又害怕我会逃走的样子,对吗?”小冰愤愤的说:“把我的耐心磨光,还有,你做出一副可怕的样子,咄咄逼人,也是为了让我更加恐惧,这样一来,只要我行动起来,你就可以立刻找到酒窖的出入口了。”

“真聪明,小冰,我确实一直在装出冷酷的样子吓唬你,不过这跟你想要逃跑没有关系,你是自己心里有鬼,才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我的吧?”

“胡说八道!是你一直在吓唬我,我才想暂时避避风头,躲起来想想之后要怎么办的,凶杀案发生在我家里,最困扰的人可是我!!”小冰沙哑着嗓子,眼泪含在眼眶中。

此刻颜慕恒的目光柔和了不少,他说:“不管你和凶杀案有没有关系,你要想摆脱嫌疑,就必须跟我一起行动,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听明白吗?”

“哼!”

说完颜慕恒就走进了小冰刚刚打开的门扉,而后面的小冰只能跟上他,一脸的不情愿。

叙述到这里,酒窖门到底在哪里?这个小小的谜题也应该解开了,它就在从上往下的楼梯侧边。

就这么简单,首先,地下室里一片昏暗,墙壁上积满了灰尘,一个新进入地下室的人,一定会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目光,绝不会先转头往两边看。

尤其是像谢云蒙和颜慕恒这样胆大的人,不管楼梯两边有没有扶手,都不会在意的。

其次,地下室入口往下,楼梯有四五步的距离是挨着墙壁的,以下便是悬空了,这四五步所占的空间并不引人注意,很容易忽略过去,但酒窖的门恰恰就在那里的墙壁上。

也就是说,除非进入地下室的时候就发现边上有门,要不然很难揣测到酒窖的门在哪里。谢云蒙和恽夜遥都把思维集中在地下室里面,自然不会想到入口处有猫腻。

当时是夜晚,地下室内外一样阴暗,这也是谢云蒙他们疏忽的一个原因所在。

这样一说,谢云蒙因为王师傅的惊叫声找到酒窖也就说得过去了,就那么大点地方,王师傅发出惊叫,马上就可以辨识清楚叫声传来的方向,于是谢云蒙跟着声音找到酒窖门,打开冲入里面,发现尸体和目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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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14~715章

第七百十四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五幕

“真是的,地下室和酒窖连接的方法就这么简单。”恽夜遥走下出租汽车,还在那里嘀嘀咕咕,谢云蒙告诉他的出入方法简单到不行,他却没有猜出来,怎么可能不懊恼呢?

“你啊!就是最近太懒散了,所以脑筋也退步了。”谢云蒙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调侃恽夜遥。

两个人走向的地方是小谢所在的警局,恽夜遥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莫海右居然站在警局门口。

“小左?你怎么会比我们先到的?”

脱口问了一句之后,恽夜遥瞬间意识到这又是一个搞不清楚的问题,所以马上闭了嘴,怏怏不乐的向法医先生走去。

“怎么了?小遥?”莫海右问的是恽夜遥,目光却看向了谢云蒙。

刑警先生摊了摊手说:“没回答上我的问题,就成这样了,他认为自己最近脑细胞在退化。”

“你才脑细胞退化了呢!傻瓜!”恽夜遥骂了一句,拉起莫海右就往警局里走,法医先生转身的时候瞥了谢云蒙一眼,眼神中带着寒光,刑警先生立刻满头黑线。

‘我招谁惹谁了?真欺负人……’在心里哀叹一句,谢云蒙无奈跟着走进了警局。

第二个迎接他们的,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小谢。

“你们好。”小谢迎上来打招呼,本来想要向三个人道谢,并问一问他们的工作进展,结果直接遭到小左和小右二人的无视,被晾在了原地。

“呃……对不起……”看着后面过来的谢云蒙,小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警官,抱歉,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

谢云蒙停下脚步,说:“没什么,他们不是因为你的事情生气,你不用放在心上,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电话都不接?”

“我和莫法医一前一后,大概半个小时之前吧。具体情况先到局长办公室,我们慢慢聊。”

“好。”

两位姓谢的警官就这样肩并肩朝里走去,从背后看去,小谢比谢云蒙消瘦许多,肩膀也不是很宽。

走进局长办公室,赵局已经在等着了,他边上还有两个人,就是付岩和付军两兄弟。

打过招呼之后,小谢说:“目前两桩案子已经并案,因为涉及面太广,由总局全权负责,付警官是此次案件的专案组组长,我们警局负责配合调查。”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赵局已经将决定和我说了,还有,他希望你也加入专案组,与我们一起追查此案。”

在小谢说话的时候,付岩和付军却一声不吭,尤其是付岩,脸色很严肃,好像并不欢迎谢云蒙参与案件调查。

不过让谢云蒙参与是局长的意思,小谢说完之后,赵局马上拉过谢云蒙,问:“你怎么想?”

谢云蒙沉思片刻,说:“我需要和您单独谈一谈。”

他这话一出口,明显后面三个人都楞了一下,付岩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谢云蒙没有去关注他们的脸色,一分多钟之后,他和赵局就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赵局,我们刚从海边回来,目前情况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们的意见是目前所有呈现在警方面前的线索,有可能都是虚招,包括机场抓到的嫌疑人。您也知道在海边又发现了两具尸体,表面上看来,毫无关系的事情,其实很多地方都有些相似,而且关联很深。”谢云蒙说。

“这个凶手很聪明,他想要掩盖事实,而且给我们设置了不止一道幕布,不过我们目前手里还没有有力的证据,因此我要是参与专案组一起调查的话,必然会产生分歧。”

“你和付岩之间对破案有分歧吗?”赵局不是很明白谢云蒙的意思。

于是谢云蒙把莫海右在海边的分析说了一遍,然后说:“目前,付警官认为机场那三个人是整个案件的突破口,只要撬开他们的嘴,案件就会有所进展,但是我和莫法医并不如此认为。”

“我不是说付警官的判断方向错了,而是说我们需要与他走不同的调查路线,不管谁的判断正确,我们都必须分兵两路,让付警官从嫌疑人身上突破,而我和小遥另外去寻找线索,这样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小蒙,”赵局沉吟着说:“付岩也和我说了一些观点,其中包括一些对你们的质疑,本来我不想说,但是现在既然莫法医已经猜到了,我也不再隐瞒,付岩这人一向耿直,不怕得罪人,但是他办案认真负责,能力在我们这里是有口皆碑的。”

谢云蒙说:“我明白局长你的意思,我们也不是怪付警官,颜慕恒的私自行动确实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这个付警官会怀疑也是正常的,至于过去我们是否有办案不妥当的地方,这些只要付警官看到当时留下的案件资料,就可以明白了。”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案子,您和总局局长会决定并案调查,我相信你们已经认可了案子之间的关联,请您答应我的请求,让我和小遥单独调查,我们一定会给专案组一个满意的调查结果。”

“……好吧,我等一下给总局去个电话,把你们的情况报告一下,只要那边同意,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小蒙,付岩那边也是要知会一声的。”

“我知道,我自己跟他说。”

“不用了,到时候总局那边同意的话,我来和付岩说,你专心去调查案子,有线索及时报备回专案组,这件事付岩全权负责,你们不能绕开他。”

“我明白,我也相信在案子面前,付警官会同心协力,只是我还想再向您要两个帮手。”

“谁?”

“颜慕恒和小谢。”

“你是说让小谢脱离专案组?”

“不是,赵局,我是想……”谢云蒙凑近赵局耳边说了几句话,赵局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小蒙,这样做不妥当吧?”

“我知道,但这一次您务必要帮帮我,不为别的,只为案子,而且这样做对小谢也有帮助。”

“那到时候你要怎么跟付岩说?”赵局问。

“等到调查结果出来,我会自己跟他和盘托出的,这也是为了小谢好,赵局您一直觉得小谢是个正直的人,我们也如此相信,但不用这个方法,我们无法得到证据。”

最终,赵局思量再三,答应了谢云蒙的请求,此刻的谢云蒙万万也没有想到,今天定下的调查方案,未来会让他们陷入更深的漩涡之中。

夜晚总是显得那么无助,却又美丽,男人独自一人坐在门口台阶上,手心里握着小小的弹珠,那是他小时候,不,一直到现在唯一的玩具。

偌大的房子里,每一寸每一分都不是他的东西,虽然他在使用,却从来不属于他。

‘我的镜子,很快就要碎了……’

天上星辰闪烁,但男人却看不到希望,那希望不是别人毁掉的,恰恰是他自己,照理说,男人不该抱怨,不该仇恨,该有的是自责。可是他偏偏不,因为从小到大,他最没有的一种情感就是自责。

低头张开手指,弹珠慢慢从指间滚落到地上,沿着阶梯一节一节向下弹跳,他就这样看着,在他背后,房子里若隐若现闪着光芒,像是手电筒,又像是月光照射在镜面上的反光。

房子的大门虚掩着,窗帘也是,里面的景物很模糊,就如同此刻男人晦暗不明的心意一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看了看,往远处扔去,玻璃瓶里是一朵白色的蒲公英。

等到传来碎裂的声音,男人喃喃说:“明年,如果明年我还活着,你发芽了,那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永不分离。”

说完,他转身走回了房子,回头的一刹那,星辰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惨白色的,没有任何五官的脸,经络在白色的肌肤下面微微蠕动,如同鬼魅。

付岩和付军一同坐在警车上,刚刚会议上赵局说的话还在付岩耳边回响,有些事情他很不理解,所以一直不吭声。

付军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弟弟,他这个弟弟一向工作能力出色,但在这桩案子上,弟弟好像总是犹如在迷雾中一样,也许就是那三人组的到来,破坏了他原本的思维模式。

“小岩,你在想什么?”

“老哥,他们要单独调查,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赵局今天开了口,我也不好反驳,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赵局不会随便作出决定的,我想他让谢警官单独行动,一定有他的考量,你只要尽力破案就行了,没有必要想那么多。”

“对了,老哥,你去海边看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我到达海边的时候,饭店和酒馆都打烊了,什么都没有看到,也许是去晚了,还没走几步就接到了你的电话,直接回来了。”付岩老实回答,却让他的弟弟眉头皱得更紧了。

“老哥你总是这么马虎,所以才没有办法升职,一直都是个派出所的小警员。”

听着弟弟的抱怨,付军笑了几声,他总是这么宠溺付岩,就算遭到弟弟训斥,也不在意,付岩只能扶额叹息。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反正这事和你商量也没有个结果,既然他们要单独行动,那就让他们去吧,反正线索都要集中到专案组,你就负责与他们取得联络,及时汇报给我吧。”

“好,我听你的。”付岩说着,踩了一脚油门,汽车行驶上了高速公路,他看着前方的目光沉着认真,仿佛下定决心要好好帮弟弟破案,做出点成绩来。

酒坊地下室里

小冰猝不及防被颜慕恒向后拉,抱住了腰部,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所以放弃反抗,问道:“颜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要往这里走,我明明看到你进入了房间。”

“你认为刚刚被谢警官检查过的地方,我还有必要查看吗?”颜慕恒放开手,反问道。

小冰抬头看着他,这个男人太高了,她需要退后几步,才能看清他的容颜,因为打开了酒窖的门,所以刚才昏暗的地下室也变得亮堂许多,酒窖里的顶灯一直开着。

“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跟着你,你是酒坊的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酒窖在哪里?你不肯告诉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借着酒窖的门逃走。所以我假装相信了你的话,自己去寻找所谓的通往酒窖的通道。”

“我先是在你面前怀疑通气管道是否有异常,你坚决否认之后,我又把目标转向那间有家具的房间,让你感觉我好想要从中找出线索来。但贸然进入房间让你自由行动也不妥,你会怀疑我故意避开你,想让你有所行动。”

“所以你就一直站在房门口犹豫,好像既想进去调查,又害怕我会逃走的样子,对吗?”小冰愤愤的说:“把我的耐心磨光,还有,你做出一副可怕的样子,咄咄逼人,也是为了让我更加恐惧,这样一来,只要我行动起来,你就可以立刻找到酒窖的出入口了。”

“真聪明,小冰,我确实一直在装出冷酷的样子吓唬你,不过这跟你想要逃跑没有关系,你是自己心里有鬼,才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我的吧?”

“胡说八道!是你一直在吓唬我,我才想暂时避避风头,躲起来想想之后要怎么办的,凶杀案发生在我家里,最困扰的人可是我!!”小冰沙哑着嗓子,眼泪含在眼眶中。

此刻颜慕恒的目光柔和了不少,他说:“不管你和凶杀案有没有关系,你要想摆脱嫌疑,就必须跟我一起行动,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听明白吗?”

“哼!”

说完颜慕恒就走进了小冰刚刚打开的门扉,而后面的小冰只能跟上他,一脸的不情愿。

叙述到这里,酒窖门到底在哪里?这个小小的谜题也应该解开了,它就在从上往下的楼梯侧边。

就这么简单,首先,地下室里一片昏暗,墙壁上积满了灰尘,一个新进入地下室的人,一定会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目光,绝不会先转头往两边看。

尤其是像谢云蒙和颜慕恒这样胆大的人,不管楼梯两边有没有扶手,都不会在意的。

其次,地下室入口往下,楼梯有四五步的距离是挨着墙壁的,以下便是悬空了,这四五步所占的空间并不引人注意,很容易忽略过去,但酒窖的门恰恰就在那里的墙壁上。

也就是说,除非进入地下室的时候就发现边上有门,要不然很难揣测到酒窖的门在哪里。谢云蒙和恽夜遥都把思维集中在地下室里面,自然不会想到入口处有猫腻。

当时是夜晚,地下室内外一样阴暗,这也是谢云蒙他们疏忽的一个原因所在。

这样一说,谢云蒙因为王师傅的惊叫声找到酒窖也就说得过去了,就那么大点地方,王师傅发出惊叫,马上就可以辨识清楚叫声传来的方向,于是谢云蒙跟着声音找到酒窖门,打开冲入里面,发现尸体和目击者。

视线回到颜慕恒的行动上面,他进入酒窖之后,发现里面总共有三排架子,左边两排,右边一排,都放着别墅里看到过的那种小酒桶,陶制的酒桶非常同意碎裂,所以每一个下面都有一个小小的托架。

还有一些特别小,只有巴掌那么大的酒桶,颜慕恒问小冰:“这些酒桶是干什么用的?”

“装酒的呗,少见多怪!”小冰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说话声也十分生硬。

“这倒有趣,这么小一口就喝完了,谁要买呀?”

“你问话怎么那么多?不是凶杀范围内的事情,我有必要回答吗?”小冰冲着颜慕恒吼。

颜慕恒拿起小酒桶,放在手心里玩弄着,似笑非笑的说:“当然有关系,王师傅是被毒死的,也许你们做这些小酒桶就是因为想要放入毒酒。试想,这些东西那么小,客户一定不会花钱来买,你们可以安心把毒酒藏在里面。”

“你……那你就喝喝看,毒不毒得死你!”小冰被他气得冒烟,咬牙切齿反驳道。

颜慕恒把酒桶放回原位,一边向前走,一边说:“我可不想死,刚才不过是一个假设而已,你那么激动干嘛?说吧,这些小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是赠品,最近酒坊的酒有一点改动,所以希望客户先品尝一下,才做了这些巴掌大的酒桶。”

“哦,那我们继续,王师傅和谢警官发现的尸体应该在这个位置吧?”颜慕恒看到地上有几滩鲜血,蹲下身体问。

小冰在身后回答:“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看呗!”

就在两个人想要继续讨论的时候,他们同事听到了酒窖外面有说话声和脚步声,几秒钟之后,颜慕恒确定是警察来了,小冰也紧张起来。

她问:“警察来了,你是要把我交给他们吗?”

“废话!”

没想到颜慕恒只说了两个字,便起身拉着小冰就向后跑,来不及问为什么,小冰被他拉着一直回到了地下室里面,颜慕恒顺手关上身后的门,手指在门把手上握了好一会儿才拿开,看上去他也很紧张。

“喂,你不会是跟我在演戏吧?”小冰有些fā lèng,他不明白颜慕恒什么意思。

下一秒,她就再次被颜慕恒锐利的眼神给吓到了,这个男人不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小冰感觉自己手心和脖子里都渗出了冷汗。

一股不祥的感觉瞬间占据了女人的心,难道颜慕恒根本就不是在替刑警办事?恐惧好像新酿的酒一样在小冰心中不断发酵,她开始挣扎,但根本挣不开颜慕恒的手。

“你放开我,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出去,从后面走。”

“你是傻瓜吗?出去绕到房子正前方还不是被警方发现,还有你干嘛要逃?”

“你会游泳吗?”

“呃……会!”

“那就从海里走。”

“从海里走?你疯了吧!你以为警察是傻的吗?我们又不会潜水,从海里走同样会被看出来的。”

“废话少说,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随着颜慕恒的话音落下,两个人已经冲到了海滩上面,幸好酒坊背后还没有警察,颜慕恒突然抱起小冰,把她朝海里扔下去,自己则一个鱼跃龙门,窜进了海里,一点也不像之前不太会游泳的样子。

入水的声音很大,没多久就有警察朝这边走来了,但是此时颜慕恒和小冰已经消失在浪花中,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恽夜遥家中

恽峄城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前往警局说明黄巍的情况,他一直在思考黄巍为什么要故意欺骗自己的妻子,这件事根本说不通,他欺骗恽夫人有什么目的呢?

思来想去,恽峄城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的一件事,难道黄巍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不,不可能,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不会知道的。”

恽峄城可以肯定,当初与黄色蝴蝶花有关的当事人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不会再有遗漏,所以黄巍绝对不可能知道。

‘那还有什么原因呢?难道是想要拿小遥的感情威胁我们帮他?’

这个想法同样也被恽峄城否定了,他看不出来,黄巍拿恽夜遥和谢云蒙的感情威胁自己有什么用处,如果真是这样,寄一封匿名信不就可以了,反正电脑打字也看不出笔记,何必要现身说法来求他的夫人呢?

这里的目的一定不单纯,黄巍在布一个大局,可是这个大局的核心是什么呢?是他想要摆脱尚源公司自己去另立门户吗?以黄巍现在在业界的资历,想要这样做也不是不可能,再说他要走,尚源的老板也不会死皮赖脸留他的,毕竟人才不是只有他一个,何必搞得那么神秘呢?

沉浸在思考中的恽峄城没有发现,夫人悄悄走进了书房,来到他背后。直到睡衣披上肩头,恽峄城才反应过来。

“小珍,你怎么还没睡?”恽峄城问道,他的夫人小名叫珍,珍宝的珍。

“峄城,不要再想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警局。”

“不用,你呆在家里等小遥的消息,我自己去就行。”恽峄城把衣服拉上一点,对着窗外说。

恽夫人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她印在窗户上的表情显得很为难,手里握着一张小照片。

恽峄城看到照片和表情,就知道恽夫人要说什么了,故意不开口。

好久之后,恽夫人才下定决心说:“峄城,给那孩子一次机会好不好?也许他真的是小左,我相信小遥的直觉。”

“我告诉过你,今后再也不要提起这个话题。”

“可我不明白,明明有机会找回孩子,你为什么要回避?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小遥从小是我看大的,我了解他,这么多年,他时时刻刻念叨的都是小左,你知不知道你的回避有多伤他的心?!”

一口气说完,恽夫人搬了把椅子做到了恽峄城身边,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心很痛,很想和恽峄城好好谈一谈,尤其是在机场第一次见到莫海右之后,那孩子恽夫人就再也忘不掉了。

对于妻子的突然强势,恽峄城很惊讶,他抬头看向妻子,那张熟悉的脸庞上写满了悲伤。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恽峄城的语气软下来,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脸颊。

捂住老公放在脸颊上的手,恽夫人继续说:“我没事,只是一直忘不了那孩子,那双眼睛和小遥一模一样,我觉得好像从中看到了什么?但我说不清楚,总之那孩子让我很牵挂。”

“!!”恽峄城没有开口,但他的瞳孔中明显透露出震惊,因为夫人的话,恽峄城感到了一种危机,过去的黑色漩涡再一次向他袭来。

第七百十五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六幕

警局关押室里面

王明朗一个人坐着,他一直想着机场发生的事情,还有wáng li li对他说过的话,wáng li li曾经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把真相告诉警方,要不然他们就会被无面人杀掉!

这个无面人是谁?wáng li li从来没有提起过,但眼前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麻烦。

为什么没有在警方面前提起无面人?王明朗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有很多原因,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wáng li li说过的话。

这个女人美丽、聪明,但也捉摸不透。她三番四次说爱着王明朗,不在意他没钱没貌,这些话王明朗都相信。自从与她认识之后,王明朗确实感受到了短暂的幸福,虽然麻烦也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爱情让王明朗冲昏了头脑,就算身陷囹圄,他也不相信wáng li li会欺骗他。王明朗把头埋进手肘之间,控制着心里如同海浪一样汹涌的恐惧,回忆从他的灰色脑细胞之间不断流泻出来。

在事发半年之前,他还只是一个靠送货为生的单身汉,孑然一身,但也轻松自在。一个娇小的,有残疾的女人经常给他做饭,可惜,这个女人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子?王明朗从来没有兴趣知道。

某一天,王明朗送完机场的最后一批货,已经是深夜十点过后了,他准备在皮卡车里将就半夜,第二天一早再回公司交差,但这个想法被老板一个小小的电话给破坏了。

公司老板不知道为什么?还在等王明朗回去交差,他就像是算准了时间一样,王明朗刚刚离开机场没有多久,他就打电话问王明朗什么时候回去,无奈之下,王明朗只好说马上就回公司。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更糟糕的事情在后头,皮卡车开到一半抛锚了,半夜三更的,王明朗只能把车停在路边,一边给老板打电话,一边去寻找修车的地方。

他离开皮卡车只有十来分钟的时间,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车子停靠的地方却空空如,什么都没有了。王明朗一下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要说车里还有剩下的货物,就算是空车,他也赔不起。

那一夜,是王明朗恐惧的开端,也是他和wáng li li相识的契机。就在王明朗六神无主的时候,wáng li li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向他伸出了援手。

直到今日为止,当初wáng li li为什么要帮自己?王明朗还是没有搞明白,这个世界上是有好心人,但好心到为一个身无分文的男人垫付赔偿金,而且还爱上他,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但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王明朗始终相信那一天是他的幸运日,因为从他身上,wáng li li能得到什么好处呢?王明朗想不出来,他们的爱情就像是一块会映照出虚幻的镜子,随时随地的都会突然破碎。

王明朗感觉太阳穴上的神经开始跳动,大脑也随之疼痛。关押室里面一片宁静,甚至连外面的脚步声都听不到,可是王明朗的大脑中却好像有无数只蜜蜂在袭扰一样,既无法再思考,也无法放空休息。

没有人去打扰王明朗,也没有人告诉他wáng li li现在在哪里,禁锢让他只能选择等待。

夜已经很深了,警局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忙碌的身影映照在窗户上,很远都可以看到。

就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一个男人背靠着电线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直盯着警局的窗户看了已经有好一会儿。

一辆路过的大卡车遮住了男人的容貌,大卡车行驶过去之后,电线杆前面便一个人也没有了,绿化带里的树叶发出沙沙声,人行道上只有寥寥无几的行人在走动。

说了这么久,wáng li li究竟去哪里了呢?她从警局离开之后,直接到了海边,颜慕恒看到她潜入海水之中,然后便不见了踪迹。

这个女人很狡猾,她引诱颜慕恒往酒坊的方向而去,自己却走了相反的方向,她根本不想去酒坊,而是趁着颜慕恒不注意,掉头往海滩另一头游了过去。

深夜的海水异常冰冷,等wáng li li浮出水面的时候,她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了,可是,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只有回到镜面别墅,wáng li li才会稍稍安心一点。

镜面别说在哪里,只有wáng li li和无面人知道,而无面人的真实身份,连wáng li li也蒙在鼓里,她很想告诉王明朗这个傻瓜,是谁指使了她?是谁在幕后威胁她?可惜,这两个问题的答案,wáng li li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空空如也,说好来接我看看的人并没有出现,女人漂浮着,等待着,神情越来越焦急。

深夜的海水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吞噬,在体力即将耗尽之前,wáng li li不得不选择上了岸,虽然这样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留在海滩上的警察发现,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可恶!他骗了我,现在要怎么办?’

wáng li li躲在岸边白色的泡沫下面,思考的办法,不是寻找机会离开海滩,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警员制服的男人向她这边走过来,wáng li li赶紧低下头去,心脏吓得砰砰直跳。

“别躲了,跟我走。”沙哑的声音来自于无面人,wáng li li猛的抬起头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没有表情,没有五官的塑胶脸,如同暗夜中爬出来的恐怖傀儡。

“你…你怎么过来的?”

“还用问吗?我的这身皮弄来可不容易,快走吧。”

视线看向无面人身上,他穿着一身警员的服装,wáng li li很快想起,好像在机场听说有一个警察被杀了,她压低声音质问:“你为了这身衣服杀了警察?你胆子也真够大的。”

“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

“少废话,你想被抓住吗?快走!”

无面人催促一声,便大踏步向前走去,wáng li li只能紧跟其后,她惊恐的不断回头看向酒坊方向,生怕那里的警员发现她。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后半夜,勘察现场的警员差不多都撤离了,酒坊周围留下了一条警戒线,在沙滩近前,离开者留下的脚印还没有被完全覆盖,隐约可以看出来,总共有四个人的脚印朝着同一个方向离开了。

这四个人的脚印中,有两排比较大,应该是男人的。有两排比较小,看上去像是女人的。

确定调查方案之后,谢云蒙和恽夜遥便开车回家了,他们没有回别墅区的那个家,而是去了恽夜遥以前居住的小公寓。

那里很久没有人打扫了,两个人收拾了老半天,才总算安顿下来,他们都没有睡意,恽夜遥很担心莫海右在警局的状况。

“小蒙,这次的凶杀案太蹊跷了,仅仅一天,就发现了六具尸体,凶手如果是同一个人,他是怎么办到的?”

“我觉得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做的,我们面对的应该是一个犯罪团伙,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目前还看不出来,我们只能顺藤摸瓜,你认为先从哪里入手比较好?”

“已经入手了,小蒙。”

“什么?”

谢云蒙明显没有料到恽夜遥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抬起身子看着怀里的演员先生,目光中满是疑惑。

恽夜遥继续说:“已经入手了,是小恒,我和你离开的时候,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跟小左解释的吗?”

“你说你让颜慕恒先回警局去了,难道是在说谎?”

“是的,小左暂时不能分心,他必须全力让死者开口,而小恒,他是唯一可以避开所有人注意的调查者,你我不行,即使赵局已经同意我们单独行动,但调查取证还是无法避免要和专案组挂钩。”

“我认为,wáng li li的失踪是一个突破口,她如果与真凶有联系,就不会甘心留在警局被禁锢起来,一定会找机会离开,同时,她的离开也是我们的机会,我想颜慕恒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独自一人跟去的。”

“颜慕恒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小左了解他,只是不肯说出来,也不愿意颜慕恒去冒险,我只有先骗过他,才能让颜慕恒安心行动。”

谢云蒙摇了摇头说:“小遥,你骗不过莫法医的,他很快就会回过味来。”

“但是等小左回过味来,他已经在验尸房里面了,脱不开身,也没法制止颜慕恒的行动。”

“小遥,你告诉我,颜慕恒究竟做什么去了?”谢云蒙紧张起来,他不想小左和小右之间发生什么状况。更不想颜慕恒会有危险。

尤其是恽夜遥那一副淡定的神色,让谢云蒙更加担忧,那代表这件事恽夜遥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很大程度上是在碰运气。

伸手拉了拉紧张的谢云蒙,恽夜遥只说了一句:“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找到突破口的方法,所有杀人案都是幌子。”

“这个……万一颜慕恒有什么事,你怎么跟莫法医交代?”

“不会有事的,因为他有我和你的帮助,还有小左,你看。”恽夜遥从身体底下拿出手机,上面显示出莫海右的电话号码。“小左打电话来了。”

莫海右确实如谢云蒙说的那样,回到警局不久之后,就发现了恽夜遥的谎言,他没办法再次离开验尸房,只能找机会打电话给恽夜遥。

“小遥,你不该让他去!”

“对不起。”

“我打电话不是为了听你说对不起的,我明白,wáng li li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而颜慕恒是行动最合适的人选,但这样做太冒险了,你是在拿颜慕恒的性命开玩笑。”

“小遥,他不会听你的,你一定告诉他这是我的主意对不对?”

“对不起,小左,但为了案子我不得不这么做。如果说实话,你不会让他去冒险,还记得永恒之心跳崖的那天早晨吗?那一刻我看到了两颗坠落的心,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小遥,”听到恽夜遥的辩解,莫海右沉默许久才回答说:“我真是太迟钝了,早在海滩那里,我就该看穿你的心思,可我的注意力都放在尸体身上,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恽夜遥说:“我和小恒约好了联络的方式,你放心,不会跟丢的,之所以让小蒙随着我脱离专案组单独行动,也是为了小恒的安全,我们会随后跟上,你在那边保持联络,随时交换调查结果,帮主专案组找对正确的方向。”

“付岩必须把视线从王明朗和王海成身上挪开,这件事只能靠你了,小左,永恒之心不会失去牵绊,我保证,我会竭尽全力!”

“嘟嘟嘟嘟嘟……”

回答恽夜遥的是一连串忙音,莫海右挂断了电话,不知道他是不想回应永恒之心的话题,还是在埋怨恽夜遥,总之,法医先生一定会照着演员的话去做,因为他一挂断电话,就匆匆往付岩办公室而去了。

颜慕恒的目的算是搞清楚了,他和小冰一定跟在无面人还有wáng li li的后面,至于为什么要带上小冰,那是另外一个问题,先放在一边,以后再来解释。

恽夜遥说三处凶杀现场都是幌子,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要制造这么多幌子来为真正的罪行掩盖呢?难道真的是那个无面人?

警局里面

莫海右从局长办公室出来,他并没有说明颜慕恒的事情,而是阐述了自己对案件的看法,已经从尸体身上初步得到的勘察结果,其中很大一部分观点印证了谢云蒙的看法。

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局长更加坚定谢云蒙提出的兵分两路的行动建议,颜慕恒这颗棋子已经出去了,不可能再收回,所以目前最重要的事,如何保证他的安全,还有消息及时传回警局的渠道。

从内心里来讲,莫海右是担心颜慕恒的,毕竟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回到验尸房门口,莫海右站定脚步,他是思考,自己真的一点都没有让颜慕恒行动的意思吗?如果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恽夜遥不可能以他的名义去和颜慕恒说。

也许从一开始,让颜慕恒脱离小谢的视线,他就有了这种想法,只不过过于危险,所以一直都没有说,在破案和颜慕恒的安危之间,他还是更在意如何抓到犯罪嫌疑人。

想到这里,莫海右感到内心隐隐涌起一股内疚,就在他准备调整情绪,跨进验尸间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小谢的声音。

“莫法医,等一下。”

“谢警官,你有什么事情吗?”莫海右转过头来问,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神情。

小谢显得有些犹豫,走到他面前说:“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是关于颜慕恒的,能不能和你谈一谈?”

“我现在没有时间,验尸房里还有大量的工作等着我,要不……”

“不,莫法医,不会耽搁你太长的时间,只需要两三分钟就够了。”小谢打断了莫海右的话。

法医先生只能点点头,说:“好吧,那你就在这里说吧。”

“我觉得颜慕恒是个很聪明,反应很敏锐的人,在别墅里面的时候,我听到过你和她的对话,也知道他在你到达之前单独进入过凶杀现场,如果不是那样,你们也发现不了留在那里的破绽。”

“所以我觉得,他是个非常适合干刑警的人,只要经过适当的学习训练,我想他一定可以胜任,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否是朋友,但是我想等这次案件破获之后,让他成为警局的正式工,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做起,这件事我也会跟赵局说的。”

“我和他……并不算太熟悉。”莫海右想了想之后说:“但我认为你说的没有错,他是个很聪明,很能干的人,这些我很早以前就知道。”

“不过,他最终是否可以成为一名正式警员,并不取决于你或者我的推荐,这需要他自己来选择,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而且,他这个人总是不按常规行动,这一点也需要改正。”

“不按常规行动的人可不止颜慕恒一个哦。”小谢突然神秘兮兮地说:“还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总是带着另外一个谢警官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不过这样并不能否定他们的破案能力,对吗?所以,莫法医,你也要对颜慕恒有信心才行。”

说完,小谢冲着莫海右眨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开了验尸房门口,留下莫海右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回味他的话。

‘你也要对颜慕恒有信心才行。’

心里重复着小谢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法医先生似乎有所领悟,看着年轻刑警背影的眼眸闪动了一下,随即转身走进了属于他的工作区间里面。

“哎!你说,你只是一个辅警,而且也不是能够参与凶杀案的wài wéi调查人员,专案组里的那些警员会相信你带回去的信息吗?”小冰一边跟着颜慕恒向前走,一边低声嘟囔,好像她就是第一个不相信颜慕恒会调查出什么来的人。

颜慕恒撇了撇嘴,也不和小姑娘多嗦,兀自用目光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信心的,而且胆子也大,再说,谢云蒙和恽夜遥说好会跟着他留下的线索行动,就一定不会食言。

这件事有他们两个人罩着,颜慕恒相信自己这边不会出太大的状况,就算有一些小状况,警局里不是还有莫海右吗?法医先生虽然平时不待见他,到了关键时刻,法医是会顾全大局的。

所以,颜慕恒根本没有必要和这个刚刚认识的小姑娘去解释。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带小冰来,是恽夜遥的主意。

演员先生反复提起关于海水和酒的问题,颜慕恒不是很懂,但既然演员这样说,带着小冰行动就一定会起到作用,颜慕恒只需要见机行事就行了。

“小冰,说说看你们家的酒桶有什么特别之处?”颜慕恒开口问。

小冰觉得他的问题简直没头没脑,反问道:“你是说酒桶还是说酒?”

“我也不太清楚,你就先说说看酒桶吧。”

“酒桶能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做这种东西的材料可多了,像陶瓷、橡木、玻璃、不锈钢等等都可以,我们家之所以用陶瓷定制酒桶,就是为了能让顾客有一种复古的感觉,仅此而已。至于大小,不过是因为自家酿的酒产量比较低,用大桶的话会来不及制作。”

“就这么简单?那上面的标识是什么意思呢?”颜慕恒继续问。

两个人此时已经离开了海滩,在一条比较开阔的马路上,夜晚路边一个行人都没有,他们面前也看不到无面人和wáng li li的踪迹。

也不知道是跟丢了?还是颜慕恒有什么其它的打算?总之他没有很紧张的样子,而是一直在持续观察着马路两边。

绿化带和房子连接在一起,估计再往前走十几米,就可以到一处公寓楼的前面了,那是1栋5层公寓楼,一楼是超市,从超市边上一扇小门进去,应该可以到达楼上,还有一个年纪挺大的门卫坐在小门口喝着茶。

公寓楼对面是一家菜市场,再往里凹进去一大片区域,熙熙攘攘的,应该有不少小饭店和夜市摊贩,颜慕恒与小冰径直朝公寓楼的方向走去,而此刻,在公寓楼上的某一间小出租屋里面,wáng li li正独自一人玩弄着手机。

这是一部很旧的,钢化膜已经碎裂的手机,它在女人手里不断旋转着,屏幕一片漆黑,并没有打开。

而wáng li li本人此刻正陷入沉思中,她没有办法完全相信无面人对她说过的话,这个人太狡猾了,wáng li li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掌控他,所以,要想办法再次和王明朗取得联络。

虽然王明朗这个人没什么大的用处,但至少有一点对wáng li li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她说的话,王明朗会照单全收,而且对她死心塌地,绝不会伤害她。

‘那怎么办呢?’

无面人离开之后,wáng li li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答案,用手机联络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手机可以定位。

wáng li li很清楚,现在自己是在逃中的犯罪嫌疑人,不管有没有犯案,警方都会通缉她。

第九百三十七章双重镜面调查篇第二幕

视线回到颜慕恒的行动上面,他进入酒窖之后,发现里面总共有三排架子,左边两排,右边一排,都放着别墅里看到过的那种小酒桶,陶制的酒桶非常同意碎裂,所以每一个下面都有一个小小的托架。

还有一些特别小,只有巴掌那么大的酒桶,颜慕恒问小冰:“这些酒桶是干什么用的?”

“装酒的呗,少见多怪!”小冰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说话声也十分生硬。

“这倒有趣,这么小一口就喝完了,谁要买呀?”

“你问话怎么那么多?不是凶杀范围内的事情,我有必要回答吗?”小冰冲着颜慕恒吼。

颜慕恒拿起小酒桶,放在手心里玩弄着,似笑非笑的说:“当然有关系,王师傅是被毒死的,也许你们做这些小酒桶就是因为想要放入毒酒。试想,这些东西那么小,客户一定不会花钱来买,你们可以安心把毒酒藏在里面。”

“你……那你就喝喝看,毒不毒得死你!”小冰被他气得冒烟,咬牙切齿反驳道。

颜慕恒把酒桶放回原位,一边向前走,一边说:“我可不想死,刚才不过是一个假设而已,你那么激动干嘛?说吧,这些小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是赠品,最近酒坊的酒有一点改动,所以希望客户先品尝一下,才做了这些巴掌大的酒桶。”

“哦,那我们继续,王师傅和谢警官发现的尸体应该在这个位置吧?”颜慕恒看到地上有几滩鲜血,蹲下身体问。

小冰在身后回答:“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看呗!”

就在两个人想要继续讨论的时候,他们同事听到了酒窖外面有说话声和脚步声,几秒钟之后,颜慕恒确定是警察来了,小冰也紧张起来。

她问:“警察来了,你是要把我交给他们吗?”

“废话!”

没想到颜慕恒只说了两个字,便起身拉着小冰就向后跑,来不及问为什么,小冰被他拉着一直回到了地下室里面,颜慕恒顺手关上身后的门,手指在门把手上握了好一会儿才拿开,看上去他也很紧张。

“喂,你不会是跟我在演戏吧?”小冰有些fā lèng,他不明白颜慕恒什么意思。

下一秒,她就再次被颜慕恒锐利的眼神给吓到了,这个男人不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小冰感觉自己手心和脖子里都渗出了冷汗。

一股不祥的感觉瞬间占据了女人的心,难道颜慕恒根本就不是在替刑警办事?恐惧好像新酿的酒一样在小冰心中不断发酵,她开始挣扎,但根本挣不开颜慕恒的手。

“你放开我,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出去,从后面走。”

“你是傻瓜吗?出去绕到房子正前方还不是被警方发现,还有你干嘛要逃?”

“你会游泳吗?”

“呃……会!”

“那就从海里走。”

“从海里走?你疯了吧!你以为警察是傻的吗?我们又不会潜水,从海里走同样会被看出来的。”

“废话少说,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随着颜慕恒的话音落下,两个人已经冲到了海滩上面,幸好酒坊背后还没有警察,颜慕恒突然抱起小冰,把她朝海里扔下去,自己则一个鱼跃龙门,窜进了海里,一点也不像之前不太会游泳的样子。

入水的声音很大,没多久就有警察朝这边走来了,但是此时颜慕恒和小冰已经消失在浪花中,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恽夜遥家中

恽峄城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前往警局说明黄巍的情况,他一直在思考黄巍为什么要故意欺骗自己的妻子,这件事根本说不通,他欺骗恽夫人有什么目的呢?

思来想去,恽峄城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的一件事,难道黄巍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不,不可能,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不会知道的。”

恽峄城可以肯定,当初与黄色蝴蝶花有关的当事人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不会再有遗漏,所以黄巍绝对不可能知道。

‘那还有什么原因呢?难道是想要拿小遥的感情威胁我们帮他?’

这个想法同样也被恽峄城否定了,他看不出来,黄巍拿恽夜遥和谢云蒙的感情威胁自己有什么用处,如果真是这样,寄一封匿名信不就可以了,反正电脑打字也看不出笔记,何必要现身说法来求他的夫人呢?

这里的目的一定不单纯,黄巍在布一个大局,可是这个大局的核心是什么呢?是他想要摆脱尚源公司自己去另立门户吗?以黄巍现在在业界的资历,想要这样做也不是不可能,再说他要走,尚源的老板也不会死皮赖脸留他的,毕竟人才不是只有他一个,何必搞得那么神秘呢?

沉浸在思考中的恽峄城没有发现,夫人悄悄走进了书房,来到他背后。直到睡衣披上肩头,恽峄城才反应过来。

“小珍,你怎么还没睡?”恽峄城问道,他的夫人小名叫珍,珍宝的珍。

“峄城,不要再想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警局。”

“不用,你呆在家里等小遥的消息,我自己去就行。”恽峄城把衣服拉上一点,对着窗外说。

恽夫人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她印在窗户上的表情显得很为难,手里握着一张小照片。

恽峄城看到照片和表情,就知道恽夫人要说什么了,故意不开口。

好久之后,恽夫人才下定决心说:“峄城,给那孩子一次机会好不好?也许他真的是小左,我相信小遥的直觉。”

“我告诉过你,今后再也不要提起这个话题。”

“可我不明白,明明有机会找回孩子,你为什么要回避?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小遥从小是我看大的,我了解他,这么多年,他时时刻刻念叨的都是小左,你知不知道你的回避有多伤他的心?!”

一口气说完,恽夫人搬了把椅子做到了恽峄城身边,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心很痛,很想和恽峄城好好谈一谈,尤其是在机场第一次见到莫海右之后,那孩子恽夫人就再也忘不掉了。

对于妻子的突然强势,恽峄城很惊讶,他抬头看向妻子,那张熟悉的脸庞上写满了悲伤。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恽峄城的语气软下来,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脸颊。

捂住老公放在脸颊上的手,恽夫人继续说:“我没事,只是一直忘不了那孩子,那双眼睛和小遥一模一样,我觉得好像从中看到了什么?但我说不清楚,总之那孩子让我很牵挂。”

“!!”恽峄城没有开口,但他的瞳孔中明显透露出震惊,因为夫人的话,恽峄城感到了一种危机,过去的黑色漩涡再一次向他袭来。

警局关押室里面

王明朗一个人坐着,他一直想着机场发生的事情,还有wáng li li对他说过的话,wáng li li曾经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把真相告诉警方,要不然他们就会被无面人杀掉!

这个无面人是谁?wáng li li从来没有提起过,但眼前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麻烦。

为什么没有在警方面前提起无面人?王明朗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有很多原因,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wáng li li说过的话。

这个女人美丽、聪明,但也捉摸不透。她三番四次说爱着王明朗,不在意他没钱没貌,这些话王明朗都相信。自从与她认识之后,王明朗确实感受到了短暂的幸福,虽然麻烦也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爱情让王明朗冲昏了头脑,就算身陷囹圄,他也不相信wáng li li会欺骗他。王明朗把头埋进手肘之间,控制着心里如同海浪一样汹涌的恐惧,回忆从他的灰色脑细胞之间不断流泻出来。

在事发半年之前,他还只是一个靠送货为生的单身汉,孑然一身,但也轻松自在。一个娇小的,有残疾的女人经常给他做饭,可惜,这个女人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子?王明朗从来没有兴趣知道。

某一天,王明朗送完机场的最后一批货,已经是深夜十点过后了,他准备在皮卡车里将就半夜,第二天一早再回公司交差,但这个想法被老板一个小小的电话给破坏了。

公司老板不知道为什么?还在等王明朗回去交差,他就像是算准了时间一样,王明朗刚刚离开机场没有多久,他就打电话问王明朗什么时候回去,无奈之下,王明朗只好说马上就回公司。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更糟糕的事情在后头,皮卡车开到一半抛锚了,半夜三更的,王明朗只能把车停在路边,一边给老板打电话,一边去寻找修车的地方。

他离开皮卡车只有十来分钟的时间,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车子停靠的地方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王明朗一下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要说车里还有剩下的货物,就算是空车,他也赔不起。

那一夜,是王明朗恐惧的开端,也是他和wáng li li相识的契机。就在王明朗六神无主的时候,wáng li li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向他伸出了援手。

直到今日为止,当初wáng li li为什么要帮自己?王明朗还是没有搞明白,这个世界上是有好心人,但好心到为一个身无分文的男人垫付赔偿金,而且还爱上他,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但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王明朗始终相信那一天是他的幸运日,因为从他身上,wáng li li能得到什么好处呢?王明朗想不出来,他们的爱情就像是一块会映照出虚幻的镜子,随时随地的都会突然破碎。

王明朗感觉太阳穴上的神经开始跳动,大脑也随之疼痛。关押室里面一片宁静,甚至连外面的脚步声都听不到,可是王明朗的大脑中却好像有无数只蜜蜂在袭扰一样,既无法再思考,也无法放空休息。

没有人去打扰王明朗,也没有人告诉他wáng li li现在在哪里,禁锢让他只能选择等待。

夜已经很深了,警局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忙碌的身影映照在窗户上,很远都可以看到。

就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一个男人背靠着电线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直盯着警局的窗户看了已经有好一会儿。

一辆路过的大卡车遮住了男人的容貌,大卡车行驶过去之后,电线杆前面便一个人也没有了,绿化带里的树叶发出沙沙声,人行道上只有寥寥无几的行人在走动。

说了这么久,wáng li li究竟去哪里了呢?她从警局离开之后,直接到了海边,颜慕恒看到她潜入海水之中,然后便不见了踪迹。

这个女人很狡猾,她引诱颜慕恒往酒坊的方向而去,自己却走了相反的方向,她根本不想去酒坊,而是趁着颜慕恒不注意,掉头往海滩另一头游了过去。

深夜的海水异常冰冷,等wáng li li浮出水面的时候,她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了,可是,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只有回到镜面别墅,wáng li li才会稍稍安心一点。

镜面别说在哪里,只有wáng li li和无面人知道,而无面人的真实身份,连wáng li li也蒙在鼓里,她很想告诉王明朗这个傻瓜,是谁指使了她?是谁在幕后威胁她?可惜,这两个问题的答案,wáng li li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空空如也,说好来接我看看的人并没有出现,女人漂浮着,等待着,神情越来越焦急。

深夜的海水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吞噬,在体力即将耗尽之前,wáng li li不得不选择上了岸,虽然这样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留在海滩上的警察发现,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可恶!他骗了我,现在要怎么办?’

wáng li li躲在岸边白色的泡沫下面,思考的办法,不是寻找机会离开海滩,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警员制服的男人向她这边走过来,wáng li li赶紧低下头去,心脏吓得砰砰直跳。

“别躲了,跟我走。”沙哑的声音来自于无面人,wáng li li猛的抬起头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没有表情,没有五官的塑胶脸,如同暗夜中爬出来的恐怖傀儡。

“你…你怎么过来的?”

“还用问吗?我的这身皮弄来可不容易,快走吧。”

视线看向无面人身上,他穿着一身警员的服装,wáng li li很快想起,好像在机场听说有一个警察被杀了,她压低声音质问:“你为了这身衣服杀了警察?你胆子也真够大的。”

“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

“少废话,你想被抓住吗?快走!”

无面人催促一声,便大踏步向前走去,wáng li li只能紧跟其后,她惊恐的不断回头看向酒坊方向,生怕那里的警员发现她。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后半夜,勘察现场的警员差不多都撤离了,酒坊周围留下了一条警戒线,在沙滩近前,离开者留下的脚印还没有被完全覆盖,隐约可以看出来,总共有四个人的脚印朝着同一个方向离开了。

这四个人的脚印中,有两排比较大,应该是男人的。有两排比较小,看上去像是女人的。

确定调查方案之后,谢云蒙和恽夜遥便开车回家了,他们没有回别墅区的那个家,而是去了恽夜遥以前居住的小公寓。

那里很久没有人打扫了,两个人收拾了老半天,才总算安顿下来,他们都没有睡意,恽夜遥很担心莫海右在警局的状况。

“小蒙,这次的凶杀案太蹊跷了,仅仅一天,就发现了六具尸体,凶手如果是同一个人,他是怎么办到的?”

“我觉得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做的,我们面对的应该是一个犯罪团伙,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目前还看不出来,我们只能顺藤摸瓜,你认为先从哪里入手比较好?”

“已经入手了,小蒙。”

“什么?”

谢云蒙明显没有料到恽夜遥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抬起身子看着怀里的演员先生,目光中满是疑惑。

恽夜遥继续说:“已经入手了,是小恒,我和你离开的时候,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跟小左解释的吗?”

“你说你让颜慕恒先回警局去了,难道是在说谎?”

“是的,小左暂时不能分心,他必须全力让死者开口,而小恒,他是唯一可以避开所有人注意的调查者,你我不行,即使赵局已经同意我们单独行动,但调查取证还是无法避免要和专案组挂钩。”

“我认为,wáng li li的失踪是一个突破口,她如果与真凶有联系,就不会甘心留在警局被禁锢起来,一定会找机会离开,同时,她的离开也是我们的机会,我想颜慕恒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独自一人跟去的。”

“颜慕恒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小左了解他,只是不肯说出来,也不愿意颜慕恒去冒险,我只有先骗过他,才能让颜慕恒安心行动。”

谢云蒙摇了摇头说:“小遥,你骗不过莫法医的,他很快就会回过味来。”

“但是等小左回过味来,他已经在验尸房里面了,脱不开身,也没法制止颜慕恒的行动。”

“小遥,你告诉我,颜慕恒究竟做什么去了?”谢云蒙紧张起来,他不想小左和小右之间发生什么状况。更不想颜慕恒会有危险。

尤其是恽夜遥那一副淡定的神色,让谢云蒙更加担忧,那代表这件事恽夜遥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很大程度上是在碰运气。

伸手拉了拉紧张的谢云蒙,恽夜遥只说了一句:“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找到突破口的方法,所有杀人案都是幌子。”

“这个……万一颜慕恒有什么事,你怎么跟莫法医交代?”

“不会有事的,因为他有我和你的帮助,还有小左,你看。”恽夜遥从身体底下拿出手机,上面显示出莫海右的电话号码。“小左打电话来了。”

莫海右确实如谢云蒙说的那样,回到警局不久之后,就发现了恽夜遥的谎言,他没办法再次离开验尸房,只能找机会打电话给恽夜遥。

“小遥,你不该让他去!”

“对不起。”

“我打电话不是为了听你说对不起的,我明白,wáng li li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而颜慕恒是行动最合适的人选,但这样做太冒险了,你是在拿颜慕恒的性命开玩笑。”

“小遥,他不会听你的,你一定告诉他这是我的主意对不对?”

“对不起,小左,但为了案子我不得不这么做。如果说实话,你不会让他去冒险,还记得永恒之心跳崖的那天早晨吗?那一刻我看到了两颗坠落的心,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小遥,”听到恽夜遥的辩解,莫海右沉默许久才回答说:“我真是太迟钝了,早在海滩那里,我就该看穿你的心思,可我的注意力都放在尸体身上,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恽夜遥说:“我和小恒约好了联络的方式,你放心,不会跟丢的,之所以让小蒙随着我脱离专案组单独行动,也是为了小恒的安全,我们会随后跟上,你在那边保持联络,随时交换调查结果,帮主专案组找对正确的方向。”

“付岩必须把视线从王明朗和王海成身上挪开,这件事只能靠你了,小左,永恒之心不会失去牵绊,我保证,我会竭尽全力!”

“嘟嘟嘟嘟嘟……”

回答恽夜遥的是一连串忙音,莫海右挂断了电话,不知道他是不想回应永恒之心的话题,还是在埋怨恽夜遥,总之,法医先生一定会照着演员的话去做,因为他一挂断电话,就匆匆往付岩办公室而去了。

颜慕恒的目的算是搞清楚了,他和小冰一定跟在无面人还有wáng li li的后面,至于为什么要带上小冰,那是另外一个问题,先放在一边,以后再来解释。

恽夜遥说三处凶杀现场都是幌子,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要制造这么多幌子来为真正的罪行掩盖呢?难道真的是那个无面人?

第九百三十八章双重镜面调查篇第三幕

警局里面

莫海右从局长办公室出来,他并没有说明颜慕恒的事情,而是阐述了自己对案件的看法,已经从尸体身上初步得到的勘察结果,其中很大一部分观点印证了谢云蒙的看法。

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局长更加坚定谢云蒙提出的兵分两路的行动建议,颜慕恒这颗棋子已经出去了,不可能再收回,所以目前最重要的事,如何保证他的安全,还有消息及时传回警局的渠道。

从内心里来讲,莫海右是担心颜慕恒的,毕竟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回到验尸房门口,莫海右站定脚步,他是思考,自己真的一点都没有让颜慕恒行动的意思吗?如果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恽夜遥不可能以他的名义去和颜慕恒说。

也许从一开始,让颜慕恒脱离小谢的视线,他就有了这种想法,只不过过于危险,所以一直都没有说,在破案和颜慕恒的安危之间,他还是更在意如何抓到犯罪嫌疑人。

想到这里,莫海右感到内心隐隐涌起一股内疚,就在他准备调整情绪,跨进验尸间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小谢的声音。

“莫法医,等一下。”

“谢警官,你有什么事情吗?”莫海右转过头来问,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神情。

小谢显得有些犹豫,走到他面前说:“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是关于颜慕恒的,能不能和你谈一谈?”

“我现在没有时间,验尸房里还有大量的工作等着我,要不……”

“不,莫法医,不会耽搁你太长的时间,只需要两三分钟就够了。”小谢打断了莫海右的话。

法医先生只能点点头,说:“好吧,那你就在这里说吧。”

“我觉得颜慕恒是个很聪明,反应很敏锐的人,在别墅里面的时候,我听到过你和她的对话,也知道他在你到达之前单独进入过凶杀现场,如果不是那样,你们也发现不了留在那里的破绽。”

“所以我觉得,他是个非常适合干刑警的人,只要经过适当的学习训练,我想他一定可以胜任,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否是朋友,但是我想等这次案件破获之后,让他成为警局的正式工,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做起,这件事我也会跟赵局说的。”

“我和他……并不算太熟悉。”莫海右想了想之后说:“但我认为你说的没有错,他是个很聪明,很能干的人,这些我很早以前就知道。”

“不过,他最终是否可以成为一名正式警员,并不取决于你或者我的推荐,这需要他自己来选择,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而且,他这个人总是不按常规行动,这一点也需要改正。”

“不按常规行动的人可不止颜慕恒一个哦。”小谢突然神秘兮兮地说:“还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总是带着另外一个谢警官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不过这样并不能否定他们的破案能力,对吗?所以,莫法医,你也要对颜慕恒有信心才行。”

说完,小谢冲着莫海右眨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开了验尸房门口,留下莫海右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回味他的话。

‘你也要对颜慕恒有信心才行。’

心里重复着小谢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法医先生似乎有所领悟,看着年轻刑警背影的眼眸闪动了一下,随即转身走进了属于他的工作区间里面。

——

“哎!你说,你只是一个辅警,而且也不是能够参与凶杀案的外围调查人员,专案组里的那些警员会相信你带回去的信息吗?”小冰一边跟着颜慕恒向前走,一边低声嘟囔,好像她就是第一个不相信颜慕恒会调查出什么来的人。

颜慕恒撇了撇嘴,也不和小姑娘多啰嗦,兀自用目光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信心的,而且胆子也大,再说,谢云蒙和恽夜遥说好会跟着他留下的线索行动,就一定不会食言。

这件事有他们两个人罩着,颜慕恒相信自己这边不会出太大的状况,就算有一些小状况,警局里不是还有莫海右吗?法医先生虽然平时不待见他,到了关键时刻,法医是会顾全大局的。

所以,颜慕恒根本没有必要和这个刚刚认识的小姑娘去解释。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带小冰来,是恽夜遥的主意。

演员先生反复提起关于海水和酒的问题,颜慕恒不是很懂,但既然演员这样说,带着小冰行动就一定会起到作用,颜慕恒只需要见机行事就行了。

“小冰,说说看你们家的酒桶有什么特别之处?”颜慕恒开口问。

小冰觉得他的问题简直没头没脑,反问道:“你是说酒桶还是说酒?”

“我也不太清楚,你就先说说看酒桶吧。”

“酒桶能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做这种东西的材料可多了,像陶瓷、橡木、玻璃、不锈钢等等都可以,我们家之所以用陶瓷定制酒桶,就是为了能让顾客有一种复古的感觉,仅此而已。至于大小,不过是因为自家酿的酒产量比较低,用大桶的话会来不及制作。”

“就这么简单?那上面的标识是什么意思呢?”颜慕恒继续问。

两个人此时已经离开了海滩,在一条比较开阔的马路上,夜晚路边一个行人都没有,他们面前也看不到无面人和王莉莉的踪迹。

也不知道是跟丢了?还是颜慕恒有什么其它的打算?总之他没有很紧张的样子,而是一直在持续观察着马路两边。

绿化带和房子连接在一起,估计再往前走十几米,就可以到一处公寓楼的前面了,那是1栋5层公寓楼,一楼是超市,从超市边上一扇小门进去,应该可以到达楼上,还有一个年纪挺大的门卫坐在小门口喝着茶。

公寓楼对面是一家菜市场,再往里凹进去一大片区域,熙熙攘攘的,应该有不少小饭店和夜市摊贩,颜慕恒与小冰径直朝公寓楼的方向走去,而此刻,在公寓楼上的某一间小出租屋里面,王莉莉正独自一人玩弄着手机。

这是一部很旧的,钢化膜已经碎裂的手机,它在女人手里不断旋转着,屏幕一片漆黑,并没有打开。

而王莉莉本人此刻正陷入沉思中,她没有办法完全相信无面人对她说过的话,这个人太狡猾了,王莉莉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掌控他,所以,要想办法再次和王明朗取得联络。

虽然王明朗这个人没什么大的用处,但至少有一点对王莉莉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她说的话,王明朗会照单全收,而且对她死心塌地,绝不会伤害她。

‘那怎么办呢?’

无面人离开之后,王莉莉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答案,用手机联络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手机可以定位。

王莉莉很清楚,现在自己是在逃中的犯罪嫌疑人,不管有没有犯案,警方都会通缉她。

为了躲避警察,王莉莉要尽量少出门,甚至不出门,这也是无面人关照她的话,想到无面人,王莉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人究竟是有多可怕,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居然杀了六个人,虽然这些人之间多多少少有着一些联系,但是要在一天之内变换三个不同的地方杀人,王莉莉还是无法想象。

‘除非是恶魔,否则他做不到,一定还有帮凶,这些家伙说不定是一个团伙!’王莉莉在心里下定论,但她对自己的定论明显没有什么信心。

认识无面人是在一家医院里,当时王莉莉算是去探望病人,为什么说算是呢,因为她自己本身也是半个病人,想要利用探望的机会检查一下。

王莉莉没有钱,生活也不容易,为了自认为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她还给自己找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因此患上了轻度抑郁症,非常轻微的那种。

究竟是什么事情,王莉莉本想说,她想要全部忘记,甚至躲起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但她有放不开的东西,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生活的苦难。

王莉莉可以感觉到,无面人有些地方和她是很像的,只是无面人比她更聪明,更冷酷,更无情,所以才能在面对困境的时候,比她生活得更‘好’。

思绪不断在当时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上徘徊,王莉莉想着生病的朋友,想着在卫生间门口遇到的无面人,当时可把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小偷呢,结果不是的,他说自己是一个脸部受伤的人,不得不带着临时面具,还给了王莉莉一张名片。

想来想去,无面人可能一开始就知道王莉莉的困境,确定她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帮凶,所以才故意制造两个人相遇的机会。

‘他利用我,却让我去利用王明朗这个傻瓜,真是步步为营,但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王莉莉很好奇,无面人杀了这么多人,真的可以逃脱吗?而且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要这么做呢?难道他真的是疯了?

‘和一个疯子在一起,我也会没命的吧!不过为了镜面别墅,我拼了,要么没命,要么后半辈子可以自由自在。’

手中手机不慎掉了下来,王莉莉猛的反应过来,一把接住,心脏随之剧烈跳动了几下,思考也被打断了。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站起身来,王莉莉感到腿脚一阵麻木,她用手揉着腿,走到窗前,公寓里根本就没有正式的窗户,只有一个墙壁上的缺口,蒙上一层塑料纸,算是窗户。

掀开塑料纸破损的地方,王莉莉朝外看,外面就是小区入口,她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也没有发现无面人回归,放下塑料纸,王莉莉顺势靠在窗边。

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也提不起精神来,刚才海水的冰凉感觉似乎还留在她的身体里面,虽然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还是觉得湿湿的,很不舒服。

双手抱着肩膀,借此驱赶寒意,却没有什么效果,王莉莉又想起了王明朗温暖的怀抱,这个男人总是不吝啬于为她付出,说一点不感动那是骗人的,说因为感动而爱上了,也是骗人的。

反正不爱也不讨厌,只是迫不得已利用他而已,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王莉莉在心里嘲笑自己,嘴角不自觉弯起了弧度。

“多么愚蠢的女人,明明自己也是棋子,明明吃够了苦头,却还要去加害另一个人,真是不值得同情的家伙。”

“你说谁是不值得同情的家伙?”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王莉莉知道是无面人回来了,她没有惊讶,也没有挪动身体。

等到对方打开门进来,她才反问:“你这种样子是怎么上街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进来之后,无面人把一个口袋放在桌子上,里面露出饮料瓶和方便面,王莉莉再次问:“你就让我吃这个?”

“现在只能吃这个,我们必须尽快回别墅去,到了那里才会安全。”无面人说。

“算了吧,说不定你的别墅早就被人监控了,手机不也能定位吗?警察要找你,可不会太难。”

“那也要他们知道有我的存在才行啊!快点填饱肚子,睡一会儿,我们凌晨出发。”

“算了吧,我不饿,而且肚子也不舒服,我需要找个厕所,然后我们立刻出发,半夜才是行动的最佳时间吧?”王莉莉走到无面人面前,不亢不卑的说,她表面看上去一点也不怕这个男人。

似乎是非常欣赏王莉莉的胆量,无面人脸上的塑胶面具皱了起来,似笑非笑的说:“好吧,我随便你,厕所就在楼道尽头往左拐的地方,我在这里等你。”

绕过无面人,王莉莉往门口走去,打开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不怕我逃走吗?”

“你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还有小冰,你说我用不用得着害怕?”

“……”

默不作声关上房门,王莉莉无法反驳,因为对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莫海右开始检查第一具尸体,就是那具在机场发现的肥胖女人的尸体,这里我们正规的验尸过程就不赘述了,以免误导读者,我们只说莫海右分析的结果,和相应的理由。

说到机场的被害者尸体,就不得不说到皮卡车司机,这个皮卡车司机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就是王明朗,在机场颜慕恒分析的结果是,皮卡车司机帮助凶手二次清理了现场,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撇清他自己的嫌疑。

凶手把一切都栽赃给皮卡车司机,给警方制造幌子,而王明朗有可能在王莉莉的诱导下,莫名其妙成为了凶手的帮凶,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了,所以只能匆匆忙忙二次清理现场。

一个人会本能的保护自己,这一点很正常,但是他的清理却让原本的现场状况变得更加复杂,不仅没有撇清自己的嫌疑,反而直接让警方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付岩不是傻瓜,也不会胡乱指责嫌疑人,他既然认定可以从王明朗和王海成身上找到突破口,就是因为皮卡车现场和尸体状况所展示出来的,与王明朗相关的线索。

这样子的判断,实际上不能说他错了,恽夜遥和谢云蒙目前也只是停留在直觉和预测的阶段,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要改变付岩的初衷,就必须莫海右让尸体开口,得出有力的证据才行。

我们先从女尸的头发开始说起,她的头发被剪了两次,第一次是整整齐齐被修剪掉的,从现场找到的断发来看,女尸本来留的是长发,凶手将她的头发故意洒落在最大的那辆皮卡车车厢里,但作为凶杀现场的皮卡车里面,却一根都没有找到。

这说明凶手希望把矛头指向那辆被改造过的皮卡车,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是为了栽赃给王明朗,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内部找到头发和包装袋的皮卡车,就是王明朗一直在使用的车辆,车辆所属的公司也查出来了,但老板说王明朗和公司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的意思就是,王明朗并非公司的员工,可是并非员工怎么能使用公司的车辆呢?听上去很矛盾,但解释之后确实也很简单。

机场所需的那些免费小商品,其实是王明朗私人去批发来的,但是他没有办法以个人的名义,和机场这样的大型公共场合做生意。

所以经朋友介绍,王明朗名义上挂靠在公司里,并租赁公司里的皮卡车运货,每个月除了给公司车辆的租金之外,还多少支付一些提成。

现在这种模式并不少见,但也不合乎规则,老板之所以急急忙忙说出来,是为了撇清和王明朗的关系,以免受到他的牵连。

经过核实之后,警方并没有深入追究老板,而是继续把矛头集中在王明朗身上。

但是单单剪掉被害者的头发,只能让警方注意到王明朗,并不能让警方把他当做案件的第一嫌疑人,这里面的可能性太多了,栽赃的成分警方当然也会考虑。

所以,再次修剪头发是必须要做的一步,莫海右仔细观察尸体头顶上头发的切口,虽然修剪的非常难看,但是与找到的断发接口对比,应该是同一把剪刀修剪的。

要确定第二次剪尸体头发的人是不是王明朗?就要看他有没有时间和机会拿到凶手用过的剪刀,还要看凶手是否有可能把剪刀留在现场。

在遇到恽夜遥之前,王明朗不可能拿到凶杀现场的任何东西,因为他没有单独在那里待过,那么再把时间往前推呢?王明朗有没有可能偷偷呆在凶杀现场呢?

答案是不可能,根据警方的调查,咖啡厅当天一直有客人在店里。而且不管坐在哪一个角落,客人都可以清晰看到窗户外的情景,如果有一个人在那里走动,很容易被人发现。

所以王明朗根本就没有机会,到现场去寻找什么东西,更何况是修剪尸体的头发。

那么会不会在前一天夜晚,凶手杀人离开之后,王明朗再到现场去拿剪刀,修剪了头发呢?

这一点也被否定了,因为根据皮卡车公司老板的陈述,王明朗前一天晚上送完货之后,和他商量,要留在公司的员工宿舍住宿,他说是出租屋被房东收回了,没有办法,只好在员工宿舍将就一段时间。

老板同意了王明朗的请求,警察也去宿舍里面查看过,几乎每一间都住满了人,而且没有单间,都是2到3人一起合住。

所以说,王明朗前一天晚上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

综上所述,莫海右认为第二次剪尸体头发的人也是凶手,但凶手为什么要连续两次做重复的事情呢?原因很简单,他不仅需要让警方意识到,被害人曾经在王明朗开的那辆皮卡车里面待过,而且,王明朗还有意破坏过凶杀现场。

只有这第二点坐实,王明朗杀人的嫌疑才会大大提高,同时再加上王莉莉的推波助澜,机场凶杀案的矛头就会定格在王明朗身上,给真正的凶手接下来的行动争取时间。

莫海右不相信真正的凶手会就此罢手,他既然已经做下了这么大的案子,就证明一定有必须要完成的目的,要不然不会甘冒如此风险。

讲到这里,之前在机场的推断,有两点要拿出来说一说,第一,恽夜遥很肯定的说,撕掉皮卡车窗标识的人,不是凶手,而是第二个改动现场的人。

王明朗不可能是那第二个改动现场的人,那么就只能是王莉莉和王海成其中之一了,为什么要把王海成也加入呢?是因为王海成曾经当着恽夜遥的面,一口指认死者是给机场送货的工人。

他这样做就正好迎合了凶手的意思,有很明确的目的性,所以说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第二点,就是机场里的员工都不知道,皮卡车出自哪一个公司。照理说,就算王明朗不说,每天车辆进进出出,光看标识也可以猜出个七八分来,为什么都会说不知道呢?

他们一开始判断,车子并非是经常来机场送货的车辆,但现在警方的调查结果,推翻了他们的这个判断。留有尸体头发的那辆皮卡车,确实是王明朗一直在使用的车辆。

所以说,这里面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现在验尸房里总共躺着六具尸体,从验尸结果来判断,死亡时间最长的是王海成的母亲,接下来是机场的女尸,然后是别墅区那具业余编剧的尸体,再下来是沉木严被毒死的尸体,最后才是海滩边酒坊里的两具尸体。

王海成目前还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躺在了冰冷的验尸房,必须要有一个人过去通知他,莫海右决定自己去充当这个角色,也许他能从王海成口中得到一些自己需要的线索。

第九百三十九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四幕

海滩上的警察还在酒坊内外搜索着,他们很快打开了所有的门,把酒桶一个一个搬到上面来,腾出酒窖里的空间方便行动。

在提取指纹的时候,酒窖与地下室连接的门把手上,提取到了好几组重叠的指纹,比对证明至少有4个人出入过那里。

我们可以首先排除颜慕恒和谢云蒙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都接触过那里的门把手,还有一个指纹也可以确定身份,那就是小冰,她也接触过那里的门把手,所以,这4个人中,只剩下一个人的指纹还不确定身份。

从尸体躺过的地方提取到两组指纹,分别在头部和手部,这两组指纹应该是压在身体下面的,所以不可能是之前的调查者留下的。

然后是放酒的架子和酒桶,那上面的指纹就多了,估计大多数是酒坊工作人员拿酒时留下的,不一定会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因为没有必要,凶手不太可能去碰触架子或者酒桶,除非凶手就是酒坊的内部员工之一。

调查的脚步很快进入到地下室里面,那里的灰尘上布满了脚印,很多都已经踩乱了,分辨不出形状,只有最上面几个是清晰的,警员留在地下室里花了很长时间,才总算提取到六个人的脚印,但从现场状况来看,在地下室里走过的远远不止六个人。

地下室里的指纹都集中在那间有家具的房间里,桌上凳子上,都有人碰触过的痕迹,上面的灰尘也没有被擦拭过,所以这些指纹警方很容易就提取到了。

但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因为碰触这些家具的有可能只是之前进来的调查者,并不是凶手或者帮凶。

等到所有的调查工作都结束之后,警员同样封锁了酒坊所在的那片区域,才撤离现场。

海滩边再次恢复宁静,只剩下海浪在不断翻滚着,而那些隐没入海浪中的人,此刻却在另外一个地方,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断展开行动。

——

黄巍独自一人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他在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还有破绽?黄巍也许不知道无面人的存在,他只是希望能够在娱乐圈里,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并不奢望其他。

至于钱,目前的他并不缺,如果单单只为了赚钱,他完全可以在尚源娱乐公司继续干下去,尚源培养出来的明星不是一个两个,也算是国内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了,再加上老板对他的赏识,一年挣个一两百万不是问题。

所以,黄巍要的是名声,和进入上流社会的敲门砖,不管他手里资源再多,也不过是一个经理人,除了小明星之外,那些富豪老板根本不屑与他交往。

但黄巍偏偏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越是做不到的事情,他越是要去做着试试看,就像这一次,欺骗恽夫人只是第一步,目的就是要引起恽峄城的关注,让他对这件事情深入调查下去,并把信息传给警方和恽夜遥。

接下来,他要去做一件特殊的事情,让自己彻底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目前只有黄巍一个人心里清楚,他根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这件事只能由他一个人开始,由他一个人结束,任何帮手参与了,都会让事情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所以黄巍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才行。

那么进入上流社会,真的是黄巍必须要达成的目的吗?或者这样问,这真的是他唯一要达成的目的吗?

目前我们看不出来,欺骗恽夫人和黄巍想要进入上流社会,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要的关联?恽夫人不过是一个老编剧的妻子,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知名作家的妻子,对他的晋升之路有什么好处呢?

疑问越来越多了,随着被杀者的增加,我们再次陷入让人捉摸不透的迷雾之中,恶魔总是张开他暗夜色的披风,盲目的遮住所有人的眼睛,自以为可以把这些人都变成他的奴隶。

但事实上,一次又一次,侦探和刑警将恶魔的披风撕开,让他暴露于阳光之下,每当黑暗最深沉的时候,充满光明的晨曦也就不会远了。

此刻的黄巍也抱持着这种想法,但是他面前的困难,与侦探和刑警所面临的黑暗是不同的,黄巍正在一步步陷入罪恶的泥沼之中,当泥沼之水没过头顶的时候,他所面临的,就将是永远的黑暗。

视线回到警局里面,莫海右暂时抛开验尸间里的工作,此刻正坐在王海成的面前,盯着这个50多岁的环卫工看。

王海成确实是一个面相很和善的人,他低眉顺目,神情甚至可以说有些木讷,莫海右在判断,从对方的气质和言语中,法医感受不到一丝锐利。

“王海成,我知道你母亲的事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我们并不能因此排除你的嫌疑,除非你老老实实说出一切真相,你明白吗?”

莫海右开口说道,告诉王海成母亲死亡的消息之后,他们两个在这间审讯室里已经沉默良久了,可是王海成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这让莫海右有些不解。

终于,审讯室里再次响起苍老的声音:“莫法医,我并不知道什么真相,只知道生活从来没有对我微笑过,所以我必须想一些其他的办法,来让生活过得舒适一点。也许正是这种想法,才让王明朗和王莉莉决定要利用我这个不起眼的老头。”

“每个人都想要生活过得舒适一点,我认为你所谓的其他办法,无非是瞒着单位赚一些外快而已,这只是小事,至于王明朗和王莉莉,我认为他们本身也是两个被利用的人。”

“这就像螳螂、蝉和黄雀,在这桩案子里,你是只顾着自己的蝉,王明朗和王莉莉是螳螂,而他们背后还躲着你们看不见的黄雀。”

“莫法医,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这样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并没有把我当成凶手,对吗?”王海成问道。

莫海右说:“可以这样说吧,所以,你可以随意跟我说你想说的事情,至于是否对案情有用,这个我会来判断。”

王海成抬起头来,眼前这个男人长相精致,和白天的感觉完全不同,白天,王海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被那种带着排斥的冰冷气息给吓到了,所以并没有仔细观察,但是现在,王海成却觉得这张脸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也许是黑暗柔和了莫海右脸上的某些特点,又或许是王海成的话让他心生同情,但不管怎么样,此刻王海成感受不到恐惧,又急于想要吐露心中的寂寞和悲伤,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开始敞开心扉了。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不如意,埋藏得太久,一旦打开缺口,就会想要不断的讲下去,好像要把无尽的寂寞和空虚,全都吐露干净一样。

而莫海右最大的特点就是耐心,他听着王海成絮絮叨叨的话语,心中默默的分析判断,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完全像是一个合格的旁听者。

王海成说:“我母亲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她抚养了我很多年,在我找到工作之前,一直都是她养我的,不管我有多少岁,不管她有多少抱怨,都没有放弃过。”

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王海成表情平淡,但眼睫毛上却带着明显的湿润痕迹,莫海右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和动作,感觉那种悲伤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所以,法医已经可以肯定,王海成不是杀人凶手。

“我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有多爱她,从20几岁开始,更准确的来说,是从20岁出头一点点开始,我和妈妈之间的感情就变得很淡漠了,谈不上恨,也谈不上爱,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但这种平淡的习惯让我烦躁,我总是想要离开那个家,却说不出口,有很多次,很多机会我都可以和妈妈分开,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每一次都迫于她的强势干预,不得不放弃了。”

“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也不是块没有感情的木头,只是一个人一直处于强势的被控制之中,再温暖的心也会渐渐凉透,不再有波澜。”

“但是我不能太过激烈的反抗,因为这样会让妈妈绝望,她已经寂寞的太久了,从28岁到86岁,她除了我之外,什么都没有。”

“所以,不管我有多么不争气,都是她的一切,她所能控制的,所能爱着的一切。你也许不能理解,因为这种事除非亲身体验,否则是想象不出来的。”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莫海右说:“虽然我们的境遇不同,但我可以想象得出来,那种无法摆脱控制的焦躁,以及爱而不得的烦恼。”他喝了一口水,声音变得湿润了一些。

莫海右的话让王海成面露惊愕,他只是说出了自己母亲强势控制的一面,莫海右却说他爱而不得,难道这个法医先生真的可以看透一切吗?

——

见法医没有意思再说下去,王海成继续说:“前天早晨我就和王明朗约好了,在机场见面,之前我一直都很犹豫,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也害怕自己卷入犯罪的漩涡中,但是3000块对我的诱惑实在是太深了,我很穷,花销却并不低。你知道环卫工的工资不高,在流浪狗收容所里面打工,也只有1500块1个月,所以一下子能拿到3000块,对我来说就是一份价值不菲的外快了。”

“确实如此。”莫海右接了一句。

“本来那一天风平浪静,我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傍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我发现我的工作服被剪了一个大洞,我认为这一定是妈妈干的。因为每次吵架,她都要做一件自以为可以让我害怕的事情,比如说破坏我新买的东西,拿走我的钱,把我的衣服扔进垃圾车里面等等。”

“这些我都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可是那天办完王明朗的事情之后还要上工,没有工作服,我会被扣工资的,所以我非常生气。我拿着工作服找她质问,原以为妈妈会对我冷嘲热讽几句,没想到她居然坚决否认了这件事,这让我非常惊讶。”

“我的妈妈虽然强势,但是她不虚伪,对自己做过的事从不否认,这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所以说我开始怀疑工作服是否是妈妈破坏的,吵架也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最后我只能不带工作服前往机场。”

“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妈妈说话,妈妈总是破坏我想要的生活,我也总是想要从她的身边逃离,但她真的不在了,我却只感受到了空虚和寂寞,也许那样的生活真的已经习惯了……”王海成把头埋进双手之间,强装镇定的样子瞬间瓦解,虚空中响起了低低的吸气声,不像哭泣,却如同在哀述不幸。

莫海右等待着,等到王海成情绪缓和一点,才问:“王海成,流浪狗收容所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提起王明朗夫妇来找过你的事情,你能确定当时他们看到王明朗和王莉莉了吗?”

“可以确定,当时我和一个中年阿姨在收容所里工作,阿姨姓陆,就是流浪狗收容所的负责人。王明朗和王莉莉两个人走进收容所内部的时候,陆阿姨清清楚楚看到了,还同他们打了招呼。”

“他们和你谈论事情的时候,陆阿姨有没有看到呢?”

“我不清楚,当时陆续有工作人员来上班,也许他们之中有人注意到了,也许都没有,我们谈话的时候,不到五分钟,下午大家又都很忙碌。”

“然后呢?”

“然后我跟他们说了要考虑一下,他们就给了我一个礼拜的期限,说是到星期五为止,如果我还是犹豫不定的话,他们就会另找他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明朗和王莉莉分别是什么表情?”莫海右问。

“嗯,我没怎么注意,”王海成抹了一把眼睛,想了想说:“王莉莉一直站在王明朗背后,她看上去不太在意,王明朗谈话结束之后,还看了我好几眼,我觉得他好像要再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王明朗的表情呢?”

“他什么表情?我真的不太记得了,当时收容所里催着要回去干活,我就匆匆忙忙回去了。”王海成回答。

“你到达机场之后发生了什么?详细说说看。”

“我到达机场之后,在咖啡厅找到了王明朗,本来以为行动可以立刻开始,但是王明朗却让我先在机场免费发放小商品的屋子里等一等。”

“具体是怎么对你说的?”

“他说我们要等一个人,等这个人到达之后才能开始行动,我跟他说时间不能太长,因为我要上晚班,他满口答应,不会影响我的上班时间,只需要十来分钟就可以了。”

“可是没想到这一等居然就是半个多小时,王明朗一直都没有来找我,我只能在那间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你不能离开去找他吗?”

“不行,因为王明朗说,如果我离开的话,那3000元就拿不到了,他不会付钱给一个不听话的雇佣者,何况我们之间也没有合同,所以我只能听他的话。”

“你所在的小商品发放屋是哪一间?是不是机场警卫被袭击的那一间?”莫海右问。

“是的,之前我一直都不敢说出来,就是怕付警官怀疑机场警卫是我袭击的,虽然我留在那间屋子里的痕迹很多,但不到迫不得已,我还是想要保护自己一下。”

“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莫法医,我希望你查清楚妈妈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她死不瞑目,虽然……妈妈活着的时候,我并没有待她多好……”

“你放心,警方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我相信你现在对我所说的话都是实话,不过,等我走后,付警官一定会再次审问你,我希望你对他也能说实话,不要因为他的强势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去说谎,明白吗?”

莫海右这样说是为了王海成自己好,只要他坚持说实话不改变口供,虽然现在付岩不会相信他,但是只要调查结果同王海成说的一致,那么他就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警察局了。

接下来,莫海右一点一滴问清楚了王海成所有的行动,以及从周五晚上到周六早上,他所知道的王明朗和王莉莉的行动,才离开审讯室。接下来付岩会怎么做?莫海右管不了,但他相信王海成明白他的意思,不会给自己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

说到这里,我们要提到另一个人了,那就是家政阿姨陆金燕,警员前往她家里调查线索,此刻就坐在她的面前。

陆金燕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被褥和枕头都是白色的,像极了医院里的摆设,她这边的具体询问,我们就不一一详细描述了,只把陆金燕对警员说的话综合起来描述给大家听。

以下是陆金燕的说法:

“顾先生这个月月头,行为就有些奇怪了,还有他的态度。我觉得他一直在生气,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真的,虽然晚上我看不到,但早上来上工的时候,顾先生的态度就可以让我知道,他晚上一定也有心事,而且是很烦恼的心事。”

“我并不了解顾先生的家庭状况,他平时很注意隐瞒这些事情,所以也没有办法知道他烦恼的根源在哪里?至于他奇怪的行为,这就说来话长了,大概在一个多星期以前,顾先生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收到一通电话,他没听几句就朝着话筒里开始大吼大叫了。”

“具体在吼叫什么?我没听清楚,当时我在洗衣房里洗衣服,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好像是关于他剧本的事情,反正很快他就挂断了电话,甚至把座机都摔到地上,我去收拾碗筷的时候,电话座机还是没有捡起来。”

“当天下午一直到晚上我下班,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偷偷去房门口听了一下,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刻意要窥听主人家的事情,只是担心他会不会出事。顾先生因为作品总是不被重视,一向都很神经质。”

“嗯…我平时的工作时间吗?一般是早上7点到10点半,打扫卫生做完午饭,然后回家,下午3点半到6点,洗衣服收拾一天的碗筷等等,其他时间我就不知道了。对,我还有其他的零工,不过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是家政。”

“主人家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在的时候话倒是挺多,他总是喜欢喝醉香居的自酿酒,喝醉了就絮絮叨叨说他那些剧本有多么多么好,看不上的导演都瞎了眼什么的,反正我也不懂这些,随便听听而已。”

“他还喜欢画画,家里时常会有一些水墨作品,但都是随手涂鸦而已。嗯?我为什么这么认为吗?说起来很惭愧,我父亲过世之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插画作者,很穷,所以我放弃了学习画画,想当个家庭主妇,结果夫家也没有经济能力养活我,自己又读不进书,唯一的长处就是做家务,所以从30多岁开始,我就成了家政工。”

“说起来很惭愧,我曾经想要告诉顾先生他画作的缺点,可惜被他严厉指责之后,再也没有勇气开口了。顾先生是个很自负的人,要不是他给的工资高,我也不太愿意去他家服务。这并不是抱怨,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至于行为上的异常,那就更匪夷所思了,顾先生好像一直在防着一个人,我不知道他在防着谁?在这件事上,我一直都很好奇,没有人来拜访,也没有电话骚扰,家里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就是顾先生不安分。从哪些地方可以表现出来吗?最简单的一件事就是开门。”

“以前他从不会关注这些事情,但这个月以来,他收回了我手里的钥匙,每次我上班,他都亲自开门,而且还会仔细观察我身后是不是有人,还会问我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有没有见到陌生人什么的。我下班时也是一样,他会亲自送我出门,观察好一阵子之后才锁上门。”

“以前这种行为他都没有过,哦,今天早上啊,门没有锁,我一开始也是很纳闷,心想顾先生是不是忘的,或者生病了,所以才直接上楼去查看,想起来还真是凄惨,没想到顾先生会被人杀死,唉!”

“经过这次惊吓,我觉得自己可能以后都干不了家政工了,也许吧,应你们吉言,希望时间长了会好一点。你们可一定要逮住凶手,这家伙太残忍了,根本就不是人!”

“除了开门之外,他还害怕警察,不是那种正常的敬畏,而像是犯了罪一样的害怕。对了,最近我在小区门口常看到贴罚单的交警,有几次,我目送顾先生外出,他一看到交警就躲,要不就是离得远远的站在那里,等交警离开再出去,反正很奇怪就是了。”

“再有什么吗?就是他喝酒的量真的是很多,这一个月来,每天都往家里带酒,而且喝完了就摔酒桶,抱怨,我也快要听不下去了。”

“警察先生,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要知道的话,我会隐瞒你们吗?顾先生喝了酒之后有些口齿不清,再加上他语速快,我一点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对,我刚才是说过他抱怨作品得不到重视的事情,但那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只言片语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我只是阐述我的想法。”

询问到这里,陆金燕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警员只好收起笔记本,关掉录音机,嘱咐她好好保重身体,暂时不要离开家等等,随后就离开了。

目送警员离开,陆金燕马上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部,好像害怕自己的表情被其他人看到一样,但实际上,警员出去之后,她的亲戚们并没有走进房间,反而各忙各的去了,只留下一个年迈的姑母留在客厅里。

狭小的客厅里堆满各种袋子,有的里面是毛线,有的是杂物,还有塑料瓶,木头等等可以卖钱的废品,还有一些封着口的袋子,不知道装着什么?警员离开时用手机都拍了下来。

等他们回到警察局,时间已经很晚了,付岩仔细听着带回来的录音,可是一点端倪都听不出来,陆金燕说的都很含糊,到底顾午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嘴里几乎得不到一点线索,没有办法,警方只好抓紧调查和顾午住在一起的年轻人,但这个年轻人却像石沉大海一样。

不仅陆金燕不知道他的名字,就连小区门卫和邻居都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听到到过他的声音,好像这个人是个魔术师,可以隐形出入小区一样。

这件事加深了付岩的烦恼,而王海成和王明朗那边的调查也没有进展,付岩只能继续等待外围警员的调查反馈,就在这个时候,付军却给他带回来一个重要的线索,令付岩完全确定了调查方向。

付军之前的行动是带着警员去长青路死胡同里勘察现场,而后又去了一趟海边,海边的行动一无所获,在警员封锁海边之前,付军就被付岩召回了警局里面。

接下来,付军一直在档案室翻阅之前的案子,从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卷宗里面,他居然找到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名字:黄巍。这个人w市的居民都知道,是恽夜遥的经理人,付军立刻将关于黄巍的卷宗带到了弟弟办公室。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研究半天,出来的时候付岩脸色阴沉,吩咐道:“哥哥,你马上带人去尚源娱乐公司周边和黄巍家附近埋伏,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我,还有,派两个机灵点的警员去恽峄城家附近监视,不要找谢云蒙和莫海右认识的人,最好再破案之前,三人组一个都不要知道这件事,万一发生状况,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来处理。”

“好,那个谢云蒙可不是好惹的主,你要严谨处理,我先走了。”付军说完,大踏步离开了警局,留下付岩一个人继续在思考对策。

关于黄巍,他们好像得到了了不得的线索,付岩对此三缄其口,就连警局局长那里都没有去汇报,看来他是打算先斩后奏,调查清楚之后再一起汇报了。

可是他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小谢,小谢和谢云蒙并不算熟悉,但海边的事情之后,在这桩案子上,小谢似乎更在意谢云蒙和恽夜遥那边的调查。

付岩和付军对话的时候,小谢就在隔壁的办公室,他听得清清楚楚。他目前虽然不是专案组直接负责人,但他是园景别墅区凶杀案的原负责人,也是专案组副组长,所以临时调到了w市总局听用,办公室就在付岩的隔壁。

等到走廊里空无一人之后,小谢走出来,看了看周围,直接向法医验尸间走去,他换了一双旅游鞋,脚步很轻,还不时观察付岩的办公室门是否有打开迹象,很幸运,付岩没有发现小谢的行动。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20章

第七百二十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一幕

也许是看到威胁起效了,无面人语气柔和了一些,说:“算了,幸好你什么都没有拿走,就这样吧,你现在回到自己房间里去,没有我的电话不要再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王莉莉如临大赦,快速向门口走去,当她走到房门外,两个人拉开足够的距离之后,才回头问:“那个是什么?”

“这个吗?”无面人又晃了晃手里的‘人皮’,反问:“我的面具,你信吗?”

“你要是走了,我要怎么办?”没心情回答,王莉莉又一个问题抛了过去,她现在只想确定自己最需要关心的问题。

无面人摇了摇头说:“该说的,我在电话里都已经讲清楚了,还有那个号码你最好不要再去打,那是我买的一个临时号码,已经作废了。……如果你真想知道为什么我不会走,那就告诉你吧,因为刑警已经在楼下了,我和你一样,一旦离开就会被跟踪。”

“他们不认识你。”

“也许我的伪装已经成为了搜捕我们的标志,可我又没有办法抛弃它,因为面具底下有一张更有标识性的丑陋的脸。”

“那么说刚才那个小姑娘确实是想欺骗我进入刑警的圈套?”

“幸好你没有下去,还算有点脑子,现在问完了吗?问完就回去吧。”

“好,我相信你这一次,希望这次我也算是有脑子。”王莉莉说完,观察了一下走廊里的动静,就大踏步回到自己房间,无面人听到对面房门响起关门声,才走过去看了一眼,确认走廊里没有人,他关上自己的房门,同时顺手撕下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我们似曾相识的脸……

——

楼下,少女回到了管理员室里面,一回去,她就灌下了一大口茶,一边用湿巾擦脸,一边对着屋子里一个英俊的男人说:“没戏,那女人精明得很呢!”

男人正是颜慕恒,而公寓管理员没有在房间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颜慕恒问:“难道是她看出你的身份了?我觉得不太可能啊!”

少女没好气的说:“我也觉得法医先生的招应该有用,可她就是不下来,我有什么办法呢?你要想逮住她,还得自己动动脑筋才行,要不,再给法医先生去条短信?”

此刻,少女脸上的淡妆已经擦干净了,我们仔细看,会发现她就是小冰。其实,他们回到公寓之后,颜慕恒与莫海右商量,法医就觉得他们不该贸然上去冒险,所以问起了小冰的长相。

小冰属于那种很显小的容貌,很美,人也很瘦小,穿上装嫩一点的衣服完全看不出二十岁出头的模样,而法医又是个易容高手,所以他嘱咐颜慕恒去对面超市买了化妆品和衣服。

无面人不是在颜慕恒和小冰坐上出租车之后,就认定他们不是刑警了吗?所以之后也没有再监视,这就给了颜慕恒行动的机会,买好东西之后,颜慕恒按照法医的指示,让小冰简单在脸上涂涂抹抹,没想到效果还不错,配上衣服,真的看上去像十几岁的少女。

这也得益于小冰自己会一些化妆技巧,年龄又不是相差太大的关系。然后小冰就装作管理员外甥女上了楼,当然,第一个上楼的男人确实是颜慕恒,他是去踩点的,以便确认哪个房间嫌疑比较大。

小冰则紧随其后,两个人在王莉莉房门外演了一出戏,王莉莉始终没有敢开门,演完戏,颜慕恒下楼,小冰就躲在楼梯拐角处监视。

颜慕恒下楼的目的是确保在小冰监视的过程中,没有人上楼打扰。王莉莉进入无面人房间的行动被小冰看得清清楚楚,她当然认识王莉莉,等到对方出来,小冰继续假扮管理员的外甥女去引诱王莉莉下楼。

这是莫海右的意思,恽夜遥最初是想要颜慕恒一直跟踪王莉莉和无面人,看看他们的老巢在哪里,但莫海右并不愿意,也许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更担心颜慕恒的安危,才希望颜慕恒可以逮住王莉莉,并以王莉莉为突破口,找到无面人的藏身之所。

这一步棋并不稳妥,因为无面人如果真的在一天里犯下了那么多凶杀案,他必然给自己留好了后路,把底线告知王莉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莫海右不可能想不明白。所以,他很明显是在利用颜慕恒对他言听计从这一点,终止他们的跟踪。

在小冰卸妆换衣服的短短时间里,颜慕恒已经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莫海右,法医先生还在工作中,不可能长时间等着他的短信,所以并没有回复,颜慕恒也不着急,把手机装进口袋耐心等待着。

这时管理员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手里还提着满满的两袋方便食品和一次性用品,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他喘了一口气说:“看看,对不对?”

颜慕恒和小冰大致翻看了一下,小冰说:“对了,谢谢管理员大叔,多少钱?”

“那个…哈哈,真不好意思开口。”管理员有些难为情。

小冰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没事,说吧!”

“总共560元,零头我就不算了。”

看了一眼管理员搓着手的模样,颜慕恒低头掏出钱包,没想到小冰突然说:“给,管理员大叔,数一数,是不是一千元钱,那个60就算了吧,好吗?”

“这个……好,好,谢谢你们了。”

“你不要……”颜慕恒刚想说你不要掏钱,被小冰‘怒瞪’了回去,“少废话,我是你女朋友,我的不就是你的,大老爷们斤斤计较干什么?!”

管理员是个很市侩的人,赶紧附和说:“小伙子,有这么好的女朋友,你享福喽!”

两个人一唱一和,颜慕恒只能收声,心想出去之后再跟小冰理论。

原来,管理员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行动,刚才两个人用赶了一夜路,没休息好的借口,让管理员帮忙去置办要用的东西,当然诱饵还是付双倍价钱,管理公寓本不是什么赚钱的行当,有翻倍差价可以赚,管理员当然愿意了。

但颜慕恒指定了超市,故意让管理员跑去远一点的地方,给行动争取时间。他料定事后王莉莉和无面人不敢来问管理员,所以很笃定。

但计划没有成功的后果是,引起了无面人的警觉,他猜想到可能刑警就在管理员室里面,所以比之前更加谨慎了。

也正因为如此,颜慕恒和王莉莉要赶紧离开,不能让无面人看到他们的模样,要不然,接下来的跟踪就会很麻烦。

——

莫海右确实没有看到颜慕恒最后发过来的信息,已经过去大半个晚上,六具尸体的验尸工作还没有进行到1/3,付岩那边又急着想要看到验尸报告,莫海右根本无暇顾及外围的状况。

首先是机场那具尸体,已经确定是位女性,年龄在45到50岁之间,脸部和身材特征明显,根据莫海右的描述,警方已经打印出了画像,正在调查尸体的身份。

这里面就出现了两个疑点:第一,就是我们一开始描述过的尸体脸部,好像被人撕去了一半脸皮,半张脸都是血呼呼的,但其实不然,是凶手在她脸上弄了很多小伤口,以至于鲜血将半个脸部全部都浸染了。

这样做的目的让人很迷惑,如果说他不想让人辨认出尸体是谁?大可以真的撕去脸皮,或者采用更激烈的方法完全毁掉尸体的脸部,现在这样做,不仅繁琐,而且对于毁坏容貌来说毫无意义。

如果他是想要在某种程度上模糊死亡时间,那只要直接毁掉尸体的双眼不就可以了吗?判断死亡时间最重要的部分之一就是瞳孔,毁掉瞳孔,法医判断的精准度就会相应降低。

因此,根据现在的状况,莫海右认为凶手的目的既不是隐藏被害者的身份,也不是模糊死亡时间,但具体是什么?法医先生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做出很明确的判断。

第二个疑点就是画像上体现出来的五官特征,莫海右这几年一直在研究脸部容貌复原法,他跟着年语老师学习已经有很多年了,手法技艺都有所精进,可是这具尸体恢复出来的脸部特征,却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

不是因为恢复的结果不满意,也不是因为尸体是似曾相识的人,更多的是一种好奇,他发现电脑成像出来之后,女人的眼眶周围肌肤呈现不自然的病态,颜色比其他部分的皮肤浅了很多,上面还布满了许多红色的小点。

一开始,法医助手认为是凶手留在眼部周围的伤口特别多,所以才会导致皮肤变成这样,但莫海右觉得这些红点不是伤口,首先,它们的直径范围比脸部伤口的直径范围小得多,其次,这些红点看上去就像是浮在脸部表面,莫海右为此特地对尸体的眼眶进行了详细检查。

确定红点只是浮在皮肤表面的,像是伤口,但其实是皮肤的一种病态的表现,再进一步深入,他发现尸体眼眶周围那部分皮肤,被化妆品侵蚀得很严重,好像是她每天化妆的时候只化眼妆一样。

这样一来就非常奇怪了,没有哪个女人化妆会只画眼妆,而且不用打底霜的话,直接上彩妆的情况会非常糟糕,但尸体看上去就是如此。

这就是令莫海右好奇的地方,凶手毁坏尸体脸部的行为找不到具体的目的,如果勉强来说的话,有可能是为了掩盖眼部皮肤显示出来的这些特征,掩盖这些有什么用呢?

莫海右不断揣测着凶手的想法,感觉都不是自己满意的答案,这令他多少有些焦躁,但法医的性格,并不会将这些显露在表面上,仍然沉稳的指挥着工作。

尸体头发产生的疑问已经讲过了,接下来便是肚子上划开的伤口,身体非常肥胖,内部几乎都是黄色的脂肪,要翻开层层叠叠的脂肪和皮下组织,才能够看到内脏。

腹部伤口几乎一气呵成,一刀就划透了脂肪层,鲜血喷涌而出,所以凶手用的力气非常大,而且看刀口的方向,有可能是凶手整个身体扑向被害者,利用身体的重量将刀插入被害者腹部的。

因为刀是直直插入,插入点非常深,然后向一侧豁开,豁开的方向由深及浅,说明所施的力道渐渐变小,尸体的一只手被插入腹部,初步判断是因为凶手不想让腹部的伤口合拢。因为被害者实在是太胖了,刀一旦离开脂肪层,伤口就会立刻被肥肉挤到一起。

但用被害着自己的手撑开自己的伤口,这样做未免太过于残忍了,连莫海右都有些不忍,验完伤口的那一刻,再轻轻将伤口复原,并把被害者手上的血迹擦干净。

除了以上这些之外,伤口内侧基本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死者是失血过多而亡,这一点毋庸置疑。

然后是尸体的另一只手,凶手明显也将它塞入过腹部,再拿了出来,让它自然地垂在座位一侧,露出座位的指尖部分也很少,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凶手应该是想要在特定的时间让人发现尸体,但问题是,他是如何掌握这个时间的呢?根据调查,皮卡车从一大早就停在了机场后街,期间也有工作人员从上面搬运过东西,但是都没有发现尸体。

虽然工作人员并没有进入那辆装有尸体的皮卡车,但车子的车窗是透明的,从正面很容易就能发现尸体。这难道说明了尸体是所有工作人员离开之后再放入车子里面的?

不,并非如此,现场的座位皮套上留下的痕迹,很明显告诉莫海右,尸体在鲜血喷溅到上面之后,就没有被人再次挪动过。

鲜血已经开始变色,说明尸体被放置了很长时间,最起码超过了六七个小时,也就是说,皮卡车被放置在那里之前,尸体就已经在皮卡车上面了。

那就只能说明当时在搬运货物的工作人员,是王明朗和王莉莉,亦或者是凶手本人假扮的,这一点当然需要付岩去证实。

以上所有的细节,莫海右都在验尸报告中详细写明了,这是他发出的第一份验尸报告,应该已经到了付岩的手中,接下来就是第二具尸体和第三具尸体。

他们分别是死在王海成家中的王海成母亲和警员沉木严,这两具尸体所体现出来的疑点,在写前面部分的时候,我已经相对详细的叙述过了,莫海右所写的验尸报告,也围绕着那几个部分展开,等付岩向莫海右询问的时候,我们再来听法医先生的具体描述。

下面就要谈到海边了,园景别墅区中的尸体是第一个被发现的,我们却要留到最后。

在描述海边尸体的具体状况之前,我们先回到演员先生和刑警先生那里,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跟上颜慕恒。

——

离开海边之后,差不多每走五六分钟的路途,他们就可以找到一些黄色海蜗牛的壳,这些细小的碎片,有的被混杂在垃圾堆中,有的被丢在某块砖瓦的下面,还有一些撒在了人家种植的盆栽里面。

所有的这些动作,颜慕恒都是偷偷做的,并没有被小冰发现。

计划是恽夜遥想出来的,可他却显得比任何人都轻松,一边走,他一边东张西望,几乎找碎片的工作都是谢云蒙在做。

“小遥,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担心颜慕恒的安危吗?”两个人快要接近公寓楼的时候,谢云蒙问。

恽夜遥没有看他,依然在东张西望,一会儿才说:“我当然担心了,所以我也是很认真的。”

“那你说说看,你认真在哪里?”

“这个……等一下再告诉你,快走吧!”

说完,恽夜遥直接跑向了马路右手边的一片小区里面,谢云蒙想要叫住他,却看到演员先生回头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于是紧走几步跟了过去。

恽夜遥仿佛一开始就知道,颜慕恒会在小区路口的公寓里面,直接走进了公寓大门,路过管理员室的时候,管理员探出头来叫住他:“这位先生,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上去找人。”

“找谁?”

“找一个拜托你去买那些塑料袋,还有里面东西的人。”恽夜遥伸手指了指管理员丢在角落里的超市塑料袋。

好半天,管理员才反应过来,说:“原来你是要找那对小情侣啊!”

“什么?哪对小情侣?”谢云蒙正好走到门口,对着管理员问:“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不知道!”管理员回答:“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知道,那男的长得非常高大英俊,嗯……身高就和你差不多。还有那女的,可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而且花钱还爽气,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末尾那一句,谢云蒙朝恽夜遥瞟了一眼,还用手蹭了一下鼻头,意思是:如果是真的,你的那位小左会不会哭鼻子呢?

恽夜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问管理员:“那他们除了让你去买东西之外,还做了其他的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他们只是在我这里歇歇脚,哎?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让我去买东西了?就这几个塑料袋能说明什么?”

对于管理员的问题,恽夜遥微笑着回答说:“我是瞎猜的,因为他们说今天要出去玩,会路过这个地方,我想玩得太晚的话,也许会到你这里歇脚也说不定。而且那位女生平时就很会花钱,大概会让你去买东西吧。”

“说的一点都没错哦!确实是这样,他们让我买了好多东西,等我回来之后就离开了。”

“你大概去了多长时间?”谢云蒙问。

管理员想了想,回答说:“这个我倒没注意,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吧,男的让我去前面四叉路口尽头的那间超市,说是这里的超市东西太少,好几个品牌都没有。”

问到这里,恽夜遥大致清楚了颜慕恒的行动,颜慕恒在管理员离开的半小时之内,肯定已经试探过楼上的情况了,说明无面人和王莉莉就住在这栋公寓里。但演员先生没有联想倒是莫海右给颜慕恒出的主意,更不会想到颜慕恒已经打草惊蛇。

恽夜遥朝着谢云蒙看了一眼,刑警自然知道爱人的意思,于是他向管理员道别之后,两个人一起步出了公寓。

走到管理员听不到的地方,谢云蒙问:“小遥,你怎么会知道无面人在这栋公寓里呢?”

“因为小恒留下的线索。”

“那些黄色贝壳吗?”

“不是的,小蒙,是他发给我们的照片。”恽夜遥打开手机,调出颜慕恒发过来的照片,照片上只能看到无面人一点点脸的侧边,但依然可以辨认出,无面人脸上是带着面具的,因为面具侧边与耳朵之间有一条细细的裂缝,而且面具表面看上去一点血色也没有。

谢云蒙把手机接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他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很奇怪,无面人就这样走在路上,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吗?越是吸引目光,就越是会给警方留下跟踪的线索,难道这一点他不明白?

在等待恽夜遥回答的间隙,两个人穿过马路,来到了对面的便利店,站在店门口,谢云蒙小声问:“真的要坐在这里讨论?”

“嗯,进去吧。”恽夜遥指了指最后一排货柜边上的座位说:“那边没人。”然后便走进了便利店。

谢云蒙回头朝公寓楼上瞟了一眼,那里除了一楼之外,往上都有朝向这里的窗户,其中有好几扇的窗帘都拉开着,但看不清楚里面有没有人。

等到他们坐定,刑警先生开口问:“小遥,你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不渴,我们还是先来说正题吧。”恽夜遥摇摇头,把话题拉回了颜慕恒身上,“小恒现在是付警官通缉的对象,他没法和我们直接沟通,只能通过手机信息。我最担心的是付警官通过手机信号提前找到小恒的位置,这样就麻烦了,所以行动必须迅速。”

“如果小恒被关,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就会断裂,目前看来,付警官还不会吧重点集中在小恒身上。”恽夜遥看着谢云蒙把手机放在桌子中央,说道。

谢云蒙说:“小遥,付警官那里有莫法医和小谢盯着,有什么情况他们一定会通知我们的,我倒是担心无面人,虽然他没有看见过颜慕恒,但王莉莉见过,王莉莉会不会告诉无面人呢?”

恽夜遥微微皱着眉,说:“我也不确定,这就是让小恒行动的风险所在,也是小左担心的问题。我们只能赌一赌,王莉莉是否完全信任无面人,如果他们之间也不过是利用关系,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事了。王莉莉也不会全盘对无面人说出警方的信息,她不像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我让你脱离专案组行动,也是基于这个理由,我们必须跟上颜慕恒,在无面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与他取得联系,但有一件事我很奇怪。”

谢云蒙问:“什么事情?”

“就是小恒在公寓里行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他完全可以来一条短信,把无面人的状况简单告知一下。支开管理员,进入公寓,肯定是已经确定无面人在楼上了。冒险上楼,也一定有他的目的,小恒已经知道付警官在怀疑他,不该这样鲁莽啊?”

“我想他没有告知我们,却已经开始行动了,跟你那位小左脱不了干系,颜慕恒对莫法医可是言听计从的。”谢云蒙说道:“你也许从来没有注意过,但我可是一直在观察颜慕恒,他不管对错,都会全盘听莫法医的,这就是他的执着。”

“真的?我还是有点不相信,小左怎么会让颜慕恒去做打草惊蛇的事情呢?”

“也许不是打草惊蛇,而是想要逮住王莉莉,让颜慕恒光明正大的带着王莉莉回归,洗脱他的嫌疑。你自己也说过,小左在担心小恒。”谢云蒙点了一下恽夜遥的鼻尖,演员往后一缩,若有所思。

“你是说,小左刻意破坏我们的计划,是为了保小恒平安,他不愿意小恒冒险对吗?”

“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看出来了,虽然让颜慕恒留在机场待命的是莫法医,但他从未真正放手过,就像他平时一副冷漠的样子,你看到过法医先生关键时刻撇清和颜慕恒的关系了吗?”

“是哦。”恽夜遥不得不承认谢云蒙的话是对的,在这件事情上,谢云蒙比他看得清楚得多,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酸楚。

避开这个话题,恽夜遥说:“我们回到照片上来吧,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会确定无面人和小恒进入了公寓,其实很简单,你仔细看照片上无面人脚边有什么?”

谢云蒙仔细端详着照片,上面拍到了无面人整个身体,而王莉莉只出现了一侧的衣角,基本上看不到人,其他的路人也离他们较远,两个人应该走在靠近墙角的地方。

至于脚下,有一盆露出一半的植物,还有一小堆疑似垃圾的东西,在一户人家门边,照片拍得很模糊,谢云蒙凑近一点看,原来是一堆水泥灰,大概是装修房子留下的。

刑警把这些东西一一报了一遍,最后说:“我看不出有什么暗示。”

恽夜遥问:“颜慕恒把那些黄色海蜗牛的壳撒在哪里了?”

“路边的垃圾堆上面,废弃的砖瓦下面,还有一些被放在了人家门口的盆栽里,基本上就是这些地方,没有其他的了。”谢云蒙回答。

“拍照片的时间,已经很晚了,那个时候环卫工早就下班,如果是他们清扫留下的垃圾堆,不可能不在上班时间清理掉。如果是居民自己放在门口的,一定会丢进垃圾桶,现在每个小区几乎都有很多垃圾桶,居民没有必要为了少走几步路,把垃圾丢在门口,更不会连袋子也不套。”

“那你的意思是垃圾有问题,那些垃圾是无面人弄上去的?”

恽夜遥立刻摇头否认,“不是的,小蒙,无面人没有理由去扔垃圾。垃圾堆、砖瓦和盆栽,这三样东西,从本身来看,相关的地方很少。从位置上来看,盆栽一般会放在光照充足的地方,也有的会挂在屋檐底下,或者阳台上面。砖瓦在装修房子的人家,或者建筑工地附近会有。”

“这两样东西不会有人去清理,唯独垃圾堆很不正常。我注意了那些垃圾堆的位置,都在居民家门口,有的贴近门框,有的就在门边不远处,都没有装上垃圾袋,绝对不可能是居民自己放在那里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小恒利用了它们。”

“你想想看,照片上为什么拍出来的是一堆水泥灰?而且还那么模糊?小恒其实是故意把手机摄像头弄模糊了,为了让我们看不清楚,以为那堆在门口的水泥灰是垃圾堆,一次来提醒我们注意垃圾。”

“如果光光是指引方向,那么盆栽和砖瓦上的黄色碎壳就足够了。小蒙,像一般低档次的出租公寓有什么共同特点呢?”

“还能有什么,就脏、乱、差喽。”

“对,小恒离开诡谲屋之后,有一段时间过得非常颓废,他自己也说过,基本上除了工作之外,就是窝在公寓里思念过去。当时他居无定所,应该对市里面大小公寓楼都非常了解。你看对面的公寓大门口,还有未清理干净的散乱垃圾,管理员也不管。”

“小恒一直在跟踪王莉莉,他一定是从王莉莉和无面人的言行中猜到,他们会在这里暂时歇脚,所以用垃圾堆来告知我们具体位置,但他害怕垃圾堆会被清理走,因此在花盆和砖瓦上也撒了同样的碎壳。”

谢云蒙问:“可是他从哪儿弄那么多垃圾?”

“那些垃圾堆里都是什么东西?”恽夜遥反问。

“哦,我明白了,刚才我还在奇怪,怎么那些垃圾堆里只有碎石块,灰土和塑料袋一类的东西,大概是这些东西随处可见,所以颜慕恒顺手拿来用了。”

“小蒙真聪明!”恽夜遥微笑,眼眸向月牙一样可爱。

谢云蒙却撇撇嘴,假装生气,凑近演员先生说:“你是夸我呢?还是讽刺我?!小心回去惩罚你!”

虽然这句话很轻很轻,可恽夜遥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谢云蒙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和耳根,满意的坐回了座位上,说:“颜慕恒放到最后一个垃圾堆到公寓门口不远处,所以你刚才东张西望,其实是在观望垃圾堆到哪里为止,对吧?”

“嗯,我想垃圾堆都放在居民门口,说明无面人和王莉莉要去的地方门口也一定会很脏,或者会有乱丢垃圾的现象,到这里之后,我看到前面很长一段路都没有再出现垃圾堆,而对面公寓门口有乱丢的一次性餐盒,还有小摊贩留下的垃圾,才确定无面人和王莉莉是进入了公寓。”

“可麻烦的是,小恒的行动很可能已经打草惊蛇,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谢云蒙想了想,看着窗外回答:“谁出的主意,谁就负责解决呗。如果真的是莫法医让颜慕恒这么做的,那么颜慕恒行动之后,一定会告知他,莫法医不可能不出主意的。”

“好吧,接下来我们要弄清楚无面人不引人注目的原因,这个小恒那边不知道有没有答案。”恽夜遥若有所思,不过他随即又说:“我估计也没有,要不然小恒就短信告诉我们了。”

“我也怎么想,”谢云蒙说:“不过,他一直盯着无面人,就算没有答案,应该也会有一些猜测,不妨你发信息问一下他。”

“现在还是不要了。”恽夜遥看着谢云蒙的目光突然向身后快速移动了一下,刑警维持着原来的表情,没有转过头去,只用眼角瞟了一眼,一个皮肤很白的人从他眼前掠过,消失在货架后面。

“下来了,看来是发现我们了。”恽夜遥用口型说。

“我知道,就你鬼点子多,事情还要讨论下去吗?”谢云蒙同样用口型回应。

恽夜遥轻轻摇摇头,看向窗外,谢云蒙则站起身来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服务员,对方正在那里清点早上要用的货物,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很亮了。

第九百四十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五幕

十几分钟之后,法医验尸间门口。

小谢说:“莫法医,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付警官应该是在怀疑恽先生家里和黄巍先生是否与凶杀案有关,他是怎么得到线索的我不清楚,只知道在此之前,他哥哥去了一趟档案室,而且待了很久,我认为也许是他在档案室发现了什么?”

“反正你们只当这件事我不知道,要不然我很难跟付警官解释,后续有什么情况我还会反馈过来的,因为我欠谢警官和颜先生一个人情。”

“好的,我会安排,谢谢你。”莫海右朝小谢微微低了一下头,表示感谢,小谢随即离开了,只有几个法医助手看到他们的对话。

随后,莫海右拿出手机,发了几条短信给谢云蒙,他发的信息很简单,匆匆完成之后,便回到了验尸间里面。

wáng li li独自一人走向厕所,公寓走廊里面显得阴森恐怖,两边的房门都紧紧关闭着,暗金色的门把手和斑斑驳驳的老式防盗门,看上去充满了廉价的感觉,还带着一股异味。

wáng li li感觉鼻腔都快要受不了了,所以加快脚步向前走去,那个人说厕所就在楼道尽头向左拐的地方,楼道尽头倒是不远,走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就该拐弯了,跨上最后sān ji台阶,wáng li li探头向左手边忘了一眼,还是斑驳的墙壁,以及阴冷黑暗的走廊。

她开始怀疑自己被骗了,心脏突突的跳动起来,但如果现在回转过去的话,肚子就会受不了的,所以只能咬牙继续向前走,脚步踏在水泥地面上黏黏涩涩的,好像脚下粘了口香糖一样。

‘感觉真是逊透了!’wáng li li心里抱怨着,手不自觉扶上墙壁,某些尖锐的东西,猛的擦过他的手,让她瞬间缩回了手。

低头看着手指上的皮肤,那里并没有划痕,wáng li li稍稍松了一口气,把双手放到背后,并且带着疑惑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什么也没有。

初夏的天气好像也变得阴冷了,wáng li li缩了缩脖子,连续停顿的脚步又跨了出去,这一回,比刚才更快了,走廊里只听见她噔噔噔小跑的脚步声。

一边跑动,wáng li li一边观察着周围,寻找属于卫生间的门,可是她看了好久,都没有合适的门扉,直到走到尽头都是如此,心下的恐惧又增加了一分,但wáng li li并没有失去思考能力。

‘再往回走一段看看,这里也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调转身体往回走,这一回终于在右手边看到了一扇门,这扇门开着,里面是一条向下的楼梯,楼梯下面隐约可以看到指示卫生间的牌子,wáng li li赶紧走进去。

卫生间里很脏很臭,许多天都没有人打扫了,尤其是洗手的地方,两个龙头都是坏的,一打开水就从旁边喷出来,弄的地板瓷砖上面都是。

wáng li li方便完之后,勉强洗了洗手,把用过的餐巾纸朝地上一扔,偷偷‘逃’走了,对,她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用跑来形容,空荡荡的地方,给人的恐惧可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她还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

无面人具体有没有杀人?她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机场和别墅区的计划,都是无面人想出来的,所以wáng li li深信不疑,这个无面人就是杀人凶手。

王明朗成了他的挡箭牌,王海成也成了他的挡箭牌,甚至连恽峄城和恽夜遥,还有海边的那间酒坊都成了他的挡箭牌,究竟在这些挡箭牌中,哪一个才是与他有实实在在关系的?wáng li li也不清楚。

所有的这一切,她在行动之前都来不及深入研究,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为了能够达成目的,wáng li li选择了冒险,当然这里面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对自己的美貌和聪明才智有着充分的自信,或者是自负。

跑回原来的那条走廊之后,wáng li li突然感觉头脑有一点眩晕,她停下脚步喘息了一会儿,或许是凌晨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在奔忙导致的,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给她好好休息。

wáng li li抬头看向远处的那扇房门,无面人正靠在房门口看着她,那张惨白色的面具上面,既没有眼睛,也没有代表眼睛的窟窿,wáng li li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看到事物的?难道他可以透视吗?

甩甩头,wáng li li继续朝前走,无面人也站直身体迎向了她:“怎么样?找到厕所了吗?”

“找到了,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wáng li li故意说,她心里很清楚无面人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出发。

果然,无面人摇了摇脑袋说:“不用着急,你回去睡一会儿,我看你刚才好像有些头晕,对不对?”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看到的。”

“可你根本看不到,那东西不透明对吧?”wáng li li站在原地问,显得有些不依不饶。

无面人耐心很好,回答说:“不要试图来研究我的事情,要不然的话,我们就没法合作下去了。”

“可是你却研究透彻了我们每一个人的事情,过去、现在,是不是还有未来?”

“我再重申一遍,不要试图了解我,这对你没有好处,至于我了解的,也只是对自己行动有利的事情,其他的我不感兴趣。”

说完,无面人站定了脚步,他此刻与wáng li li仅咫尺之遥,伸手就可以抓住女人的咽喉,而那双布满老茧的粗糙的手,正插在裤子口袋里,wáng li li可以从口袋的形状上判断出,他正紧紧握着拳头。

冷笑一下,wáng li li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绕过他径直向租下来的那间房间走去,走廊里的异味还是那么呛鼻,wáng li li甚至认为,是不是在某一间紧闭的房门背后,还有一个被无面人杀死的尸体存在。

好不容易强装镇定关上了背后的房门,将自己与危险暂时隔离开来,wáng li li才敢大口喘息,闭上了眼睛。

要说情绪,还不算太糟糕,至少wáng li li还没有后悔的感觉,某些东西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她宁愿甘冒风险,也不愿安然生活。

她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充满了胆大妄为的想法,但却不是最最胆大妄为的那一个,而门外面的无面人,正好弥补了这一缺陷,在wáng li li眼中,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再危险的人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有规律的,缓慢的脚步声,正在朝着他背后的门扉走来,wáng li li瞬间紧张起来,人也离开了门板。

可是无面人只是保持着同样的步调,离开了走廊,并没有前来打扰她,wáng li li颓然坐在床铺上,觉得刚刚与无面人的短暂会面,就像是噩梦一样。

‘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做美梦了’倒在床铺上的一刹那,wáng li li脑海中不自觉想着。

此时难受的可不止wáng li li一个人,还有在警局审讯室里的王海成,莫海右离开之后,付岩又来过一次,王海成照着法医关照他的话,一五一十对付岩说了实话。

果然,不出所料,付警官对他的信任度还是很低,王海成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在乎了,因为他知道,他的幸运到来了,莫法医一定会帮他澄清事实,那个法医虽然表面冷酷,但王海成觉得,他有一颗火热善良的心。

现在,审讯室里又剩下他独自一人,坐在那张干干净净的小桌子后面,王海成不断思念着自己的母亲,那个强势但却深爱着她的老妇人。

‘妈妈,没想到我们之间的结局会是这样,希望你在天堂里可以没有烦恼,还可以变得更温柔一些,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是多么渴望你的温柔,但你却总是用强势来博取我的关注。’

‘也许我们两个人都太寂寞了,寂寞的不得不互相取暖,也许现在,我再也不会讨厌你了,因为你的事让我明白,我其实是爱你的,妈妈。’

心中的想法流于表面,王海成眼眶又湿润了,但他始终没有眼泪流下来,保持着静默,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他突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也许我可以和王明朗谈一谈。’

随即,这个想法就被他自己否定了,因为他很清楚,付岩是不可能让犯罪嫌疑人互相见面的,警察不都担心嫌疑人会串口供吗?

但也许那个法医会有与众不同的想法,不过,王海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心想:‘手机早就被没收了,我拿什么联络他呢?’

所以,王海成只能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夜已经很深了,颜慕恒和小冰两个人还在24小时营业的小吃店里面,一人面前放着一杯咖啡,小冰想要点一些吃的,被颜慕恒拒绝了,因为她自己身上没有带钱,所以坐在那里很不开心。

“切,穷鬼。”

暗自骂了一句,小冰斜着眼看向颜慕恒,希望能从他表情中看出一些尴尬来,不过却发现颜慕恒完全不在意,甚至连理都没有理她。正在全神贯注盯着对面的公寓楼看。

“喂,我说你,饿不饿?”

“不饿。”

“好吧,真小气,要是小狼的话,不管怎样都会想到我的。”小冰再次嘟囔了一句。

这一回颜慕恒回过头来,问:“小朗?”

“哦,不,是小狼,我一个朋友的名字。”小冰有点被颜慕恒的态度给弄糊涂了,随便回答道。

“他很像狼吗?男的女的?”颜慕恒继续问。

“不像,可我喜欢这么叫他,男的女的不告诉你,这是我的私事。”

“好吧,我也不感兴趣。”

“对了,公寓里有动静了吗?wáng li li还没有出来吗?”

小冰坐的有些疲倦了,她一边问,一边顺着颜慕恒的视线看过去,这时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男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然后便利店自动门传来了一声乐音。

他们坐在便利店已经很长时间了,身边来来去去买东西的人很多,颜慕恒都没有侧目,这些人与他无关。男人出去一两分钟之后,颜慕恒对小冰说:“走吧。”

“哎?可是对面还没有动静呢。”小冰感到很奇怪,一双杏核眼滴溜溜的在马路对面打转,她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看了半天,当便利店门第二次乐音响起的时候,小冰才发现颜慕恒已经站在店门口了,忙不迭跟了过去。

‘真是块不会哄女孩开心的木头。’小冰在心里吐槽,两个人就这样走出了便利店,她觉得时间都浪费了。

不好开口指责颜慕恒,小冰其实对他还是有些怕怕的,走路时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颜慕恒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马路边上看着过往车辆,小冰以为他要穿马路,可没想到他居然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只见颜慕恒俯身跟司机攀谈着。

司机摇了摇手说:“不行,现在太晚了。”

“我出双倍车钱,怎么样?”颜慕恒继续挽留司机,好像真的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出租车司机稍微想了想,看了一眼颜慕恒高大的身躯,还是摇头,估计他是害怕颜慕恒半路袭击他,这么高大的男人夜里可不好对付。

看出司机的心思,颜慕恒拿出身份证给他看,说:“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远,也不在郊区,而且我只是要送女朋友回家,没有别的想法。”

“是吗?你女朋友呢?”司机问。

颜慕恒随其招了招手,让小冰过去,中年司机眼前一亮,说:“真漂亮啊,怪不得你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

小冰问:“你和司机说了什么?”她因为离的远,没有听到具体内容。

“我说我要送你回家,上车吧。”

“嗯?”

“快上车。”颜慕恒又催促了一句,小冰只好顶着一张问号脸,跨进了他打开的车门。

等她坐定,颜慕恒指出了行驶的方向,出租车平稳的开了出去,目的地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不远,不消几分钟就可以到,而且也不是郊区。

在汽车上,颜慕恒一脸严肃,静静看着窗外,小冰也不好询问,但她乌黑的瞳孔一直都跟着颜慕恒的视线在移动,一刻也没有松懈。

一路无语,司机把他们送到了一片新建开发区的门口,颜慕恒付过车钱之后走下来,也没有等小冰,匆匆忙忙往开发区里面走去。

小冰只好一路小跑跟上,毕竟一个1米6几的女孩子和一个1米85以上的男人,脚程是不能比的。

好不容易赶上颜慕恒,小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上公寓楼。”

简单一句话,却让小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颜慕恒继续解释:“刚才wáng li li和同伴根本没有从公寓楼上下来。”

“我知道啊,你是打算上楼去找他们吗?从这个完全不搭界的地方,要怎么上去?”

“这里就在刚才那个小区的后面,我很熟悉这座城市里的大街小巷,两个地方的位置相隔不远,中间弯弯曲曲的小巷出租车没法行进,但步行却可以,我们回去只要十分钟不到。”

“可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

“wáng li li很狡猾,而且她认识我,公寓楼的窗户朝向街道,我们坐着的便利店门前也朝向街道,如果她在楼上仔细观察外面,说不定可以看到我,也许这就是导致她不下楼的原因。”

“夜晚行动总要比白天来得安全,她不出来就蹊跷了,我们从这里回去,尽量沿着马路屋檐下面走,偷偷溜回公寓上楼看看,不出所料的话,他们会有所行动。”

颜慕恒虽然这样说,但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太确定,他也是在赌运气,但不赌运气,在便利店坐一个晚上,wáng li li不采取行动也无济于事,白天上班的人多了,更不容易跟踪。

一阵音乐铃声响起,小冰看了看自己的口袋,对颜慕恒说:“帅哥,是你的手机。”

“嗯,我知道。”

翻出手机来,颜慕恒看到屏幕上有一条短信,是莫海右发来的:无论你现在在哪里?接下来的行动必须随时报告给我。

‘呼’

刹那间,颜慕恒脸色就缓和了许多,从口气中可以听出,莫海右在担心他,这让他很开心。

“你笑什么笑?女朋友的短信吧?”

“关你屁事。”

“喂,你能不能礼貌一点?这样还算是辅警吗?”小冰抗议,可颜慕恒一点都不搭理她,反而加快了脚步。

小冰很快发现,颜慕恒居然在疾步行走的时候,不停按着手机按键,似乎都不用看。她好奇的凑过去看,因为身高差,根本看不到手机屏幕。

颜慕恒正在把他和小冰的情况报告给莫海右,短信一条一条发出去,直到两人接近原来的公寓楼下面,莫海右的回复才过来:

‘小恒,你不能带小冰一起上去,wáng li li身边那个人很危险,两个人的话,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她会拖累你的手脚。’

‘可是把她一个人放在下面,我也不放心,小遥让我带着她,一定会有用。’

‘你在原地等等。’

停下脚步,颜慕恒对小冰说:“我们在这里等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出来。”

“哦。”回答着,小冰躲到了颜慕恒后面,盯着公寓的出入口。

夜晚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屋檐下也变得潮湿阴冷。小冰不禁打了个寒颤,有心躲避着过路的人,她觉得这样子很难为情。

几分钟之后,莫海右的信息过来了,这是一条彩信,上面是一个女人的照片,颜慕恒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他不动声色把照片保存好,看了看法医先生后续发来的信息,心中已有定数。

“小冰,我们走吧。”

“真的上去呀!我们可没有逮捕证,遇到wáng li li要怎么办?”

“放心吧,你听我的就行。”

时间向前推移,无面人一直在看着窗外,他对调查案件的几个刑警很熟悉,此刻正看着对面便利店里的一男一女。

男的从进入便利店,无面人就盯上他了,很高大,一开始以为是谢云蒙,后来仔细辨认,无面人确定不是刑警先生,这也让他放松下来。

‘他们还没那么灵敏。’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无面人还是一直盯着颜慕恒和小冰看,很长一段时间,对面的人都毫不动静,他也像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后来安顿wáng li li离开了几分钟,回来之后,他发现颜慕恒还没有离开,于是向公寓楼下走去,他想借着买东西,好好看一看便利店里男人的容貌。

从颜慕恒身边走过的,拎着大包小包的男人正是无面人,当然是改变了外表的。

近距离看,无面人看到了一张对他来说陌生的脸庞,这一回总算是安心了,他直接回到了楼上,把手提袋里的东西扔给wáng li li去整理,自己回到另一间房间里。

此刻颜慕恒带着小冰正在进入出租车,无面人只瞥了一眼,就躺倒在床上,他也需要休息一会儿。

wáng li li和无面人所在的公寓楼里面

高大的男人轻手轻脚走在楼梯上,他不知道目标在哪个房间?哪一层楼?所以只能每一层楼都去查看,敲击每一扇房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事先和楼下的管理员打了招呼,扮作管理员助手的身份。

而此刻,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则坐在管理员是里面,和中年油腻大叔攀谈着,这位大叔非常健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女人只能一边应和,一边期待男人快点回归。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一来她没有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二来这个男人所办的事,恰恰是和她息息相关的。

“大叔,楼上一共住了多少人啊?”女人问道。

“说实在话,我也不清楚,楼上有的住户白天黑夜都不回来,就是租个空房间,而且,我去年才到这里来工作,有些住户都已经住了五六年了,所以根本搞不清楚。”

“那你们怎么登记收费呀?”

“当然是要住户主动来找我们了,要不然怎么办?他们要离开总要退房的吧,平时的话,费用都是一年一交,所以不必花多大的力气。”管理员大叔轻描淡写的说。

女人感觉这栋公寓的烂账肯定很多,不过她没有说出口,又朝楼上望了一眼。

管理员大叔说:“你们确定要找的人就在楼上吗?会不会出门去了?”

“应该确定的吧。”女人说的有些凌磨两可,所以管理员大叔也顺着她的视线从楼上看去。

视线回到正在上楼的男人身上,他正在敲一扇房门,而这扇房门里面正是wáng li li所住的房间。这里我有必要把楼层上面的环境简单描述一下:

这里是五层,也就是公寓楼的最顶层,楼梯上来之后再往上走半层就没有平台了。进入五层,正面是一堵白墙,白墙上有一个铁质的翻盖,很大,掀开之后,里面一看就是垃圾桶。

这是一种老旧式样的垃圾桶,**十年代非常常见,几乎每一栋楼房都有一个。从顶楼到底楼,高楼层的住户,每天把垃圾投入墙壁上的铁质翻盖里面,垃圾一直掉到一楼垃圾箱里面,会有环卫工来清理。

沿着白墙往里走,便是公寓走廊,进入走廊右手边是第一扇房门,没有人,第二扇房门也在右手边,其实就是无面人居住的房间,但男人却忽略过去了。

因为这扇房门被墙壁挡住了,它缩在侧边,一个类似电梯空间的地方,从走廊走过的人很难注意到,而且当时男人的注意力正被左手边的第二扇房门吸引,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脚步声。

是wáng li li发出的声音,无面人把自己安排在隐蔽的地方,就是怕有人会跟踪到此,而且他的房间也可以看到小区正面,一举两得。现在,无面人猛的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立刻就警觉起来。

男人一个劲的敲门,里面wáng li li根本不敢应声,于是他喊了一声:“里面有人吗?我是新来的管理员,来了解一下情况。”

“不用敲了,这里面的姑娘耳朵不太好,可能又忘了带助听器。”一个非常可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不禁回过头去看。

那是一个女孩,十几岁不到20岁的模样,留着一头齐耳短发,长得很可爱,五官小巧精致,皮肤也很白,身上穿着一条印花的长袖连衣裙。

“请问,这里面住的人你认识吗?”男人很有礼貌,俯下身问女孩。

“不认识,是听对面的叔叔这样告诉我的。”

女孩伸出手指了指对面无面人的房间,男人随即看过去,眼中流露出疑惑。

他问:“对面的叔叔在房间里吗?”

“他刚刚走了,就在你敲门的时候,我们在楼梯口遇到的,他让我告诉你房间里阿姨的状况。”

“那么你自己住在几楼呢?”

“我吗?”女孩停顿了一下,说:“我是公寓管理员的外甥女,今天来玩的。”

男人不是很相信她的话,因为刚才进来的时候,管理员室里面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上楼的时候也是,连人影都没有看到,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男人不相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小妹妹,你刚才在哪里玩呢?”男人问道。

女孩好像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朝着男人甜甜的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想走,刚刚踏出步伐,她的小手就被男人给握住了。

“要不我送你下楼吧,半夜一个人很危险的,我想你舅舅也一定再找你。”

“不用了,我自己会下楼,你不是要找房间里的阿姨吗?要不再敲门试试,说不定我们说话的时间里,阿姨已经戴上了助听器呢?”

女孩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并没有显露出惊慌,小手暖暖的,捏在男人冰凉的手心里,也没有挣脱。

男人看了一眼wáng li li那间房间的房门,叹口气说:“算了吧,我还是跟你一起下楼,然后再打电话给她吧。”

说完,向楼梯口走去女孩只能跟着他一起走,一路上一直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男人也耐心的听着。

等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之后,wáng li li才打开一点房门,朝门外看去,她脸上早已是冷汗盈盈,呼吸也变得急促,一只手放在心脏上,能感觉到里面快节奏的跳动着。

‘到底是谁?难道是警察吗?无面人去哪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之间响了起来,wáng li li吓的赶紧朝茶几扑过去,刚才她完全没有想到要把手机的音乐键关掉,现在无比后悔,万一被下去的人听到了,回上来怎么办?

手指颤抖着,匆匆忙忙将手机的音量关掉,然后接起电话,wáng li li不敢讲话,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wáng li li,是我。”沙哑的声音让她瞬间放松下来,那是无面人的声音。

wáng li li回去将房门关好,坐在床沿上说:“刚才有人敲我的门,你看到是谁了吗?”

“没看到,我也在房间里,不过,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那个人已经被管理员的外甥女带下楼去了。”

“管理员的外甥女?”wáng li li感到莫名其妙。

“这些你不用管,如果再有人来找你的话,你就说自己的听力不好,又把助听器给丢了,所以刚才没有应门,房租我已经交了一年,所以你不用担心管理员来收房子。”

“那我们今天还回不回别墅了?”

“不回了,过几天吧,现在风声太紧,可能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谁?”

“不知道,你听我的指挥就行,什么时候走我会发短信给你的。”

“那你要是突然之间离开了,我找不到你的人怎么办?”wáng li li明显急躁起来,无面人要是不守信用,自己一个人逃跑,把她留在这儿当诱饵,那她可就前功尽弃了。

无面人说:“放心吧,我会每天过来给你送吃的,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你自己也知道别墅的方位,不是吗?对于一个知道我老巢在哪里的人,我怎么可能跑的掉呢?”

“话是这样说,不过你最好还是要守信,要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把警察带到你的老巢去的。”

“ok,没问题,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蚱蜢,我不会丢弃你的。”说完,无面人就挂断了电话。

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wáng li li根本无法安心,无面人虽然那么说,但他如果消失,将抛给wáng li li一大堆的麻烦,就算是避开警方,找到他的别墅里去,也很可能面临被杀掉的结局。5

第九百四十一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六幕

带警察去吗?那她想要的东西就永远也无法得到了,这对于此刻的王莉莉来说,无论如何都不能甘心,因为她为此付出了现在的一切,包括亲人。

想到这里,王莉莉脑海中浮现出熟悉的脸庞,一股若隐若现的味道沁入鼻尖,让她差点掉下眼泪,‘就这么抛弃了本该安逸的一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扪心自问,可是却没有答案,又或者说问题的答案是此时此刻的她,没有办法回答的禁忌,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等待,现在就等于煎熬,可是不煎熬,又没有任何出路,王莉莉再次向房门走去,轻轻打开一条门缝,那门轴发出的吱嘎声都让她心惊肉跳。

黑暗的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王莉莉走到门外,伸手按亮了壁灯,重复看了一遍,走廊里确实没有人,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我得想想办法,至少弄清楚那家伙住在哪一间房间。’

这个时候,她的眼角无意中撇到斜对面墙壁凹进去的部分,那里的一扇破门一直开着,之前都没有人注意,“也许里面会有电梯或者楼梯,可以通到公寓楼的后面什么的。”王莉莉想着。

可是等她靠近,看到的却是一扇同自己那间出租屋一样的房门,房门紧闭着,钥匙就插在门上。

鬼使神差的,王莉莉伸手拧动了钥匙……

第二天早晨7:50,视线回到警局里面,付岩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他正在翻看桌子上的一大堆卷宗,关于黄巍,付军找到了非常有趣的东西。

他在尚源娱乐工作的几年间,不断在投资其他各种行业,比如游戏业,网上app,小型娱乐工作室,明星经纪公司等等。

如果光是这样,付岩顶多认为他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但这些公司的经营时间都没有超过一年,有的甚至半年就倒闭了,究其原因,大多是因为其合伙人犯了违法的勾当,有的是嫌非法集资,有的是偷税漏税,还有涉嫌套路贷的。

只有黄巍,至今为止平安无事,每一份材料中,他都只作为当事人来为警方提供证词,完全对合伙人的犯罪事实一无所知,调查结果也没有对黄巍不利的证据。

‘真是太奇怪了,这个黄巍到底在做什么呢?’付岩放下手里的纸,陷入沉思。

付军把这些材料交给他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面可能涉及行业黑幕,如果调查出来,也许黄巍,尚源娱乐老板,甚至恽夜遥和恽峄城都脱不了干系,所以才让付军去秘密监视他们。

但回到办公室之后,仔细阅读卷宗,他又开始有了别的想法,首先,黄巍的这些合伙人大都是外地的,主营业务也与尚源娱乐关联不多。按照付岩的想法,尚源如果要洗钱,大可投资几部大成本影视剧,完全不用零零散散的去打这种擦边球。

其次,所有投资公司加起来的成本也不过千万,不及尚源一部电视剧的成本,但涉嫌的事情,其中任何一件,只要与尚源挂钩,都可能导致它在娱乐圈的地位轰然倒塌,尚源的老板会那么傻吗?

还有,就是恽峄城,这个人除了在家写剧本和小说之外,根本就不做任何其他投资,他为尚源公司提供过很多剧本,小说也非常有名。这种人也不需要借助黄巍去做那些事,付岩想来想去,他们与黄巍合作的可能性都很低。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或者问题出在恽夜遥身上?看来调查要集中在黄巍和恽夜遥两个人身上才行。’付岩想,不过,恽夜遥那边有谢云蒙在,目前只能先从黄巍入手。

这样想着,付岩伸手拿起了电话听筒。

电话是打给尚源娱乐公司的,接听电话的也是尚老板本人。

“你好,这里是尚源娱乐,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市区公安局的刑侦队长付岩,我想找你们老板谈一下。”

“哦,我就是。”

“那太好了!你们这里有一个叫黄巍的经理人吗?你知道这几天他在哪里?”

“有,这几天我也正在为黄巍的事情烦恼呢!”

“是吗?具体说说看。”

“好。”

接下来,尚老板就把这两天来黄巍的异常举动,包括他私自去机场接恽夜遥,欺骗恽夫人以及无端消失踪迹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讲述了一遍。

付岩听完,问道:“之前黄巍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没有……”尚老板的语气显得不太肯定,他犹豫了一下说:“不知道那件事算不算?”

“哪件事?”

“就是喝酒,黄巍刚进入公司的时候,不太会应酬喝酒,近几年,他似乎酒量见长,每年都有一两次,他喝醉了没法来上班,每次几乎都会持续两三天才恢复。”

“后来我问了他的朋友,说是黄巍迷上了海边醉香居的自酿酒,这个反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也无权过问,只是警告他不要因为喝酒误了公司的工作就行。”

“那些醉酒的日期固定吗?”

“不固定,反正每年都会有几次。”

“你能提供近三年黄巍请假的具体日期吗?”

“可以,公司都有记录,我让人查了之后打印送过来。”

“不必了,发到我邮箱里就可以。”然后付岩提供了一个私人邮箱给对方,接着他问:“尚老板,除此之外,黄巍还有其他异常举动吗?比如瞒着公司做一些投资等等。”

“没有,这倒是没有发现过,但我不明白黄巍为什么要欺骗恽夫人他挪用了公司的资金?这可是要吃官司的,我完全想不明白这样做的目的。”尚老板声音听上去有些焦躁。

付岩说:“你先不要胡思乱想,这件事警方会介入调查,你这边如果有什么新的信息,一定要及时提供给我们。”

“这是当然,哦,对了,我之前和恽编剧也通过电话,她说会把情况报告给谢警官,不知道现在他们通过电话没有?”

“我知道了,我会询问谢警官的,谢谢你的配合。”

通话结束之后,付岩收起卷宗,打了一通电话给恽夜遥的父亲恽峄城,但电话没有打通,他离开办公室,去查看莫海右那边送过来的验尸报告。

视线转移到恽峄城家里,本来决定一早就给警局打电话的恽峄城,却临时决定不打了,至于原因,和晚上恽夫人跟他谈起莫海右的事情不无关系。

其实,恽峄城很清楚莫海右的真实身份,他也不是漠不关心对方的情况,就像恽夫人猜测的那样,他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

至今,恽夜遥和莫海右对感情的专一,都像极了恽峄城,他年轻时就是这么一个痴心的人,只不过命运对待他比对待他的两个儿子要无情的多。

恽夫人此刻安静的躺在床上,也许是晚上谈话没有好好休息,她睡得很熟,床头柜上放着一台小巧的仪器,像是治疗仪,此刻打开着,正在自动清洗,发出轻微嗡嗡的声音。

手机就放在治疗仪的边上,恽峄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之后,对着话筒轻声说:“喂!是刘医生吗?抱歉,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我想了解一下,最近我夫人的记忆情况有没有改善?”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恽峄城点了点头说:“那就拜托你了,过去的那一段记忆现在还不能让她想起来,还有那孩子,也是个医生,不过他的工作比较特殊,你认为他会靠自己治疗恢复记忆吗?”

这一次的回答明显让恽峄城松了一口气,他叹息着说:“我夫人的健康状况就交给你了,一定要让她其他方面都好起来,不管花多少钱都行。还有过去她脸部的手术目前还有一些后遗症,你也一定要帮我隐瞒过去。”

一分多钟之后,恽峄城挂断了手机,随手放在桌上,他看向恽夫人,伸手抚上那张与记忆中有几分相似的脸庞,眼眶渐渐湿润了……

——

时间往前回溯一点点,凌晨5:37。恽夜遥和谢云蒙还在海滩边寻找颜慕恒留下的线索。

从地下室和海滩边的痕迹来看,颜慕恒和小冰应该是跳入海里避开刑警目光的,恽夜遥算是有些小小的惊讶,他原本以为颜慕恒不会游泳。

“这家伙,躲在海水里,要一点动静都没有,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他到底还有多少隐藏技能是我们不知道的?”恽夜遥调侃似的问谢云蒙。

谢云蒙只是蹲在那里,微微摇了摇头,说:“没那么简单,警员会从沙滩上的脚印看出有人跳进了海里,除非这家伙在下水之前有办法把脚印去除掉。”

“确实如此。”恽夜遥应和,走到了谢云蒙身边,“如果他是迫不得已跳进海里躲避的,那么脚印肯定没办法去除;如果他是有别的打算,比如,并没有刑警发现他的踪迹,而是故意跳进海里,希望我们从中得到某些线索的话,脚印也就可能是故意保留的了。”

谢云蒙站起身来,问:“可是从脚印和海水这两方面,我们能得出什么样的线索呢?”

那就要回里面去看看了,恽夜遥故弄玄虚,谢云蒙知道他总是这个样子,也不计较,而是跟着演员先生一起往酒坊后门走去。

回进刚刚出来的地方,两个人直接走进了楼梯边上酒窖的门,谢云蒙站在门口,等待着恽夜遥的解答。

恽夜遥拿起一个作为赠品的小酒桶,说:“海水没有别的意思,只可能是指代这些自酿酒,因为只有它们混合了海水的气息。然后是沙滩上没有被海水冲走的脚印,小蒙你认为那些脚印的图案像什么?”

“图案?什么也不像啊,等等……沙滩上的脚印没有花纹,我本来以为那些脚印只是被冲淡了。”

“不是这样的,小蒙,海水如果冲平了脚印上的花纹,那么脚印的轮廓也一起会被冲掉,就算冲淡,花纹也应该可以模糊看到,那些脚印只能说明,颜慕恒把什么东西垫在了脚底下。”

一边说着,恽夜遥一边在一个一个酒桶之间寻找着,并小心不去踩到地上的尸体痕迹,几分钟之后,他在一个酒桶前停下脚步,将它拿起来握在手心里。酒桶比他的拳头大不了多少,放在其他酒桶的后面,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

这个酒桶上没有商标,表面湿湿的,粘着一些沙粒,恽夜遥说:“我想小恒是要我们根据脚印来寻找这个酒桶,脚印没有花纹,就代表他把酒桶上的商标纸黏在脚底下了。”

“一般这种商标会环绕酒桶外围一圈,拉直了,正好将整个脚底覆盖住。而酒桶上的沙粒,也是他希望我们检查这个酒桶的暗示。”说完,恽夜遥打开酒桶盖子。

立刻,一股酒香扑面而来,盖子没有封死,就证明酒桶之前被人打开过,恽夜遥把酒桶倒过来,里面没有酒,只掉出了一张小纸条,展开上面写着‘无面人’。

谢云蒙接过纸条,问:“无面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不过很可能是王莉莉的同伙,或者是指挥王莉莉的人。”

“那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找这两个人?”

恽夜遥把鼻子凑近酒桶边缘闻了闻,笑着说:“小恒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怎么说?”

“小蒙,你来闻闻看就知道了。”

谢云蒙疑惑的看了恽夜遥一眼,走到他面前,伸手接过酒桶,凑近鼻尖。立刻一股海水的味道冲进鼻腔,可没有别的异常,他再次抬头看向恽夜遥。

演员先生也不做声,用眼神示意谢云蒙再闻闻,刑警先生只好再次把鼻尖凑近酒桶。这一回,还没有闻到什么,他就看到酒桶边缘伸出一片薄薄的触角。

“那是什么?”谢云蒙猛的抬起头来,用手指将里面的东西抠出来,居然是黄色的蜗牛。

恽夜遥说:“这是一种海蜗牛,能在浅海里找到,也容易被浪潮推到沙滩上来。你看这个海蜗牛的壳,缺少了一大块,酒桶里应该还有几个海蜗牛。也许颜慕恒利用了这东西的壳,给我们指明方向,黄色在沙滩上可是很明显的。”

“走,去离开海滩的路上看看。”谢云蒙将酒桶带上,朝外走去,恽夜遥立刻快步跟上,两个人回到沙滩上,谢云蒙顺手将酒桶扔进海里,里面的海蜗牛还活着,扔进海里它们自己会逃生。

很快,刑警和演员就来到了沙滩另一头,一路寻找,果然,从几个脚印下面扣出了黄色的碎壳。根据这些脚印指明的方向,他们又从一些街道角落里找到了碎壳,慢慢接近王莉莉和无面人租住的公寓附近。

此刻,公寓楼里面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我们还是要把时间线推移到凌晨五点钟以前,来看看王莉莉进入无面人的租住屋之后发生的事情。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摆设同王莉莉自己房间的摆设相差无几,窗帘拉的很紧密,王莉莉仔细观察了一圈房屋,然后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还未大亮的天空显得朦朦胧胧,但外面的路面上已经很热闹了,都是些上早班的人,还有小摊小贩。王莉莉发现这里看出去的视野非常开阔,几乎可以看到小区中间整条马路,她视线落到窗台上,那里有几个很浅的手指印,还有一些烟灰。

‘看来有人一直站在这里观察室外。’

王莉莉确定这个人就是无面人,因为除了他,其他住客没有必要在晚上看着窗外不睡觉。由此,她也肯定这间就是无面人租住的房间。

放下窗帘,王莉莉开始在房间里翻找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总觉得无面人隐瞒了很多事情,有可能会在什么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现秘密。但同时,她也非常害怕,如果无面人回来了,看到她在搜查房间,那么她就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我只是简单看一下,希望他不要那么快回来。’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是王莉莉更害怕无面人抛下她不管,自己溜回镜面别墅去。左右矛盾的心情,让女人的手微微颤抖,不小心扯落了桌上的一样东西,那是一块皱巴巴的皮料。

王莉莉一开始没有当回事,把皮料随手扔在床上,几分钟之后,当她再次看到皮料的时候,却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看到了这黄褐色的东西上面有两条裂缝,裂缝周围有些微肿胀,就像是人的眼帘一样。

再仔细看去,在裂缝中间居然有淡淡的像眼珠一样的东西,王莉莉死死捂住嘴巴,越看,她就越觉得皮料像是从人脸上剥下来的。恐惧像小虫一样蚕食着她的心脏,迫使她慢慢向房门口退去,想要尽快逃离这个房间。

“你在干什么?”

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王莉莉差点惊叫出声,她猛的回头看向房门口,门口站立着一个笑嘻嘻的少女,大概十几岁的模样,正用玩味的目光看着她。

“你不会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吧?怎么这样一副表情?”少女继续提问,瞬时要向房间内部走去,被王莉莉一把拦住了。

王莉莉问:“你是谁?”

“我是管理员的外甥女啊!”少女回答:“刚才住在这个房间里的男人和我一起下楼去了管理员室,现在正在里面喝茶呢。”

“他……他的脸没有什么异常吧?”王莉莉犹豫着问道,拦在房门口的身体一点都没有松懈。

少女好像并不在乎她的行为,继续说:“没有啊,他好帅的,我超级喜欢,所以想来问问你他的名字。”

“他长什么样?”

“哎?你自己的男朋友你不知道吗?”

看着少女惊愕的脸庞,王莉莉弄不清楚她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很惊讶,是谁告诉她自己是无面人的女友?而且无面人怎么会在不认识的人面前露出真面目呢?许多疑问在王莉莉脑海中徘徊,可她又说不出口,因为她对现在的状况已经糊涂了。

停顿片刻,王莉莉说:“能带我去管理员室看看吗?我想找他。”

“可以啊!跟我来吧。”少女再次露出甜甜的微笑,回头朝楼梯口走去,王莉莉提步跟上她。

但脚步刚刚迈出去,和无面人在电话里的对话就出现在了王莉莉脑海中。

‘刚才有人敲我的门,你看到是谁了吗?’

‘没看到,我也在房间里,不过,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那个人已经被管理员的外甥女带下楼去了。’

‘管理员的外甥女?’

‘这些你不用管,如果再有人来找你的话,你就说自己的听力不好,又把助听器给丢了,所以刚才没有应门,房租我已经交了一年,所以你不用担心管理员来收房子。’

‘那我们今天还回不回别墅了?’

‘不回了,过几天吧,现在风声太紧,可能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

王莉莉突然说了一句:“小姑娘,你带下楼的人真的是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住客吗?”

“是啊!”少女回过头来看着王莉莉,一脸天真无邪。

但是王莉莉却向后退了一步,继续说:“他刚刚和你在我房门外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在骗我!”

这句话让少女愣了一下,稍稍显露出一点尴尬,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了。少女说:“我没有必要骗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和他在你房门前对话不假,但是,我亲眼看到他从这间房间里走出来,当然会以为他是住在这间房间里的租客喽。”

“可你是管理员的亲戚,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房间里的租客呢?”王莉莉有些强词夺理地说。

少女回答她:“谁说管理员的亲戚就必须了解他工作的内容?我舅舅自己都不清楚这栋楼里住了多少人,我凭什么要知道?再说,我不过是难得来住几天而已,楼上住着什么人,和我又没有关系。”

“那……那你上楼来干什么?”

“我不过是无聊上来逛逛而已,算了,下不下去随便你,我走了,又不是我提出要带你下去的,真麻烦!”

少女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转身作势要往楼下走,几大步走到楼梯口,见王莉莉没有跟上来,于是又回头说了一句:“你真的不去看看?”

王莉莉没有反应,只是看着少女的方向,后者也没有再停顿,噔噔噔就跑下楼去了。

等到脚步声消失,王莉莉呼出一口气,其实她不是没有好奇心,找不到无面人对她来说会很麻烦,但是她也害怕刑警会在楼下等着她,那个精明的演员先生,说不定此刻已经猜到他们的动向了,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对于恽夜遥的过去,王莉莉已经了解过很多了,从书和报纸上,这些足够她慎之又慎,那么多人被杀,她也在意料之外,现在警方所有的眼睛都盯在犯罪嫌疑人身上,尤其是她。

慢慢挪动脚步,关好无面人房间的门,王莉莉的手把在门框上犹豫了一会儿,重新打开门又走了进去,她要拿走那张‘人皮’,不管是不是无面人杀人的证据,也许之后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说不一定,把柄越多越好,无面人能不能信守承诺得全靠她自己。

走近那张大床边缘,王莉莉战战兢兢看向‘人皮’的方位,眼角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影子,就近在咫尺,王莉莉一下子愣住了,她很清醒的意识到无面人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没有惊叫,但心情更加恐惧和慌乱,她惨白着一张脸缓慢抬头,果然,头顶上方是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如同恶鬼。接着,视线又向下看去,床单被掀起了一大块,王莉莉这才意识到,刚才她因为被‘人皮’吓到,忘了检查床底下。

“谁让你进来的?”无面人质问,声音很轻,却让人不寒而栗。

王莉莉说:“我想要找你,因为找不到你会让我不安。”

“我说过让你不要来窥探我的秘密,这对你没有好处。”

“这不算是窥探,我也没有拿走你什么东西。”王莉莉辩驳。

可是无面人不依不饶,说:“你差点就拿走了,你不要跟我说回进房间不是为了这个东西。”无面人把‘人皮’举到王莉莉眼前晃了晃,她瞬间后退了几步,上面的那对‘眼睛’近看更加神似了。

背后的冷汗在不停滴落下来,王莉莉感觉再不离开这里,自己也会变成一张人皮,这让她抱紧了双肩,有些发抖。

也许是看到威胁起效了,无面人语气柔和了一些,说:“算了,幸好你什么都没有拿走,就这样吧,你现在回到自己房间里去,没有我的电话不要再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王莉莉如临大赦,快速向门口走去,当她走到房门外,两个人拉开足够的距离之后,才回头问:“那个是什么?”

“这个吗?”无面人又晃了晃手里的‘人皮’,反问:“我的面具,你信吗?”

“你要是走了,我要怎么办?”没心情回答,王莉莉又一个问题抛了过去,她现在只想确定自己最需要关心的问题。

无面人摇了摇头说:“该说的,我在电话里都已经讲清楚了,还有那个号码你最好不要再去打,那是我买的一个临时号码,已经作废了。……如果你真想知道为什么我不会走,那就告诉你吧,因为刑警已经在楼下了,我和你一样,一旦离开就会被跟踪。”

“他们不认识你。”

“也许我的伪装已经成为了搜捕我们的标志,可我又没有办法抛弃它,因为面具底下有一张更有标识性的丑陋的脸。”

“那么说刚才那个小姑娘确实是想欺骗我进入刑警的圈套?”

“幸好你没有下去,还算有点脑子,现在问完了吗?问完就回去吧。”

“好,我相信你这一次,希望这次我也算是有脑子。”王莉莉说完,观察了一下走廊里的动静,就大踏步回到自己房间,无面人听到对面房门响起关门声,才走过去看了一眼,确认走廊里没有人,他关上自己的房门,同时顺手撕下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我们似曾相识的脸……

第九百四十二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七幕

楼下,少女回到了管理员室里面,一回去,她就灌下了一大口茶,一边用湿巾擦脸,一边对着屋子里一个英俊的男人说:“没戏,那女人精明得很呢!”

男人正是颜慕恒,而公寓管理员没有在房间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颜慕恒问:“难道是她看出你的身份了?我觉得不太可能啊!”

少女没好气的说:“我也觉得法医先生的招应该有用,可她就是不下来,我有什么办法呢?你要想逮住她,还得自己动动脑筋才行,要不,再给法医先生去条短信?”

此刻,少女脸上的淡妆已经擦干净了,我们仔细看,会发现她就是小冰。其实,他们回到公寓之后,颜慕恒与莫海右商量,法医就觉得他们不该贸然上去冒险,所以问起了小冰的长相。

小冰属于那种很显小的容貌,很美,人也很瘦小,穿上装嫩一点的衣服完全看不出二十岁出头的模样,而法医又是个易容高手,所以他嘱咐颜慕恒去对面超市买了化妆品和衣服。

无面人不是在颜慕恒和小冰坐上出租车之后,就认定他们不是刑警了吗?所以之后也没有再监视,这就给了颜慕恒行动的机会,买好东西之后,颜慕恒按照法医的指示,让小冰简单在脸上涂涂抹抹,没想到效果还不错,配上衣服,真的看上去像十几岁的少女。

这也得益于小冰自己会一些化妆技巧,年龄又不是相差太大的关系。然后小冰就装作管理员外甥女上了楼,当然,第一个上楼的男人确实是颜慕恒,他是去踩点的,以便确认哪个房间嫌疑比较大。

小冰则紧随其后,两个人在wáng li li房门外演了一出戏,wáng li li始终没有敢开门,演完戏,颜慕恒下楼,小冰就躲在楼梯拐角处监视。

颜慕恒下楼的目的是确保在小冰监视的过程中,没有人上楼打扰。wáng li li进入无面人房间的行动被小冰看得清清楚楚,她当然认识wáng li li,等到对方出来,小冰继续假扮管理员的外甥女去引诱wáng li li下楼。

这是莫海右的意思,恽夜遥最初是想要颜慕恒一直跟踪wáng li li和无面人,看看他们的老巢在哪里,但莫海右并不愿意,也许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更担心颜慕恒的安危,才希望颜慕恒可以逮住wáng li li,并以wáng li li为突破口,找到无面人的藏身之所。

这一步棋并不稳妥,因为无面人如果真的在一天里犯下了那么多凶杀案,他必然给自己留好了后路,把底线告知wáng li li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莫海右不可能想不明白。所以,他很明显是在利用颜慕恒对他言听计从这一点,终止他们的跟踪。

在小冰卸妆换衣服的短短时间里,颜慕恒已经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莫海右,法医先生还在工作中,不可能长时间等着他的短信,所以并没有回复,颜慕恒也不着急,把手机装进口袋耐心等待着。

这时管理员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手里还提着满满的两袋方便食品和一次性用品,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他喘了一口气说:“看看,对不对?”

颜慕恒和小冰大致翻看了一下,小冰说:“对了,谢谢管理员大叔,多少钱?”

“那个…哈哈,真不好意思开口。”管理员有些难为情。

小冰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没事,说吧!”

“总共560元,零头我就不算了。”

看了一眼管理员搓着手的模样,颜慕恒低头掏出钱包,没想到小冰突然说:“给,管理员大叔,数一数,是不是一千元钱,那个60就算了吧,好吗?”

“这个……好,好,谢谢你们了。”

“你不要……”颜慕恒刚想说你不要掏钱,被小冰‘怒瞪’了回去,“少废话,我是你女朋友,我的不就是你的,大老爷们斤斤计较干什么?!”

管理员是个很市侩的人,赶紧附和说:“小伙子,有这么好的女朋友,你享福喽!”

两个人一唱一和,颜慕恒只能收声,心想出去之后再跟小冰理论。

原来,管理员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行动,刚才两个人用赶了一夜路,没休息好的借口,让管理员帮忙去置办要用的东西,当然诱饵还是付双倍价钱,管理公寓本不是什么赚钱的行当,有翻倍差价可以赚,管理员当然愿意了。

但颜慕恒指定了超市,故意让管理员跑去远一点的地方,给行动争取时间。他料定事后wáng li li和无面人不敢来问管理员,所以很笃定。

但计划没有成功的后果是,引起了无面人的警觉,他猜想到可能刑警就在管理员室里面,所以比之前更加谨慎了。

也正因为如此,颜慕恒和wáng li li要赶紧离开,不能让无面人看到他们的模样,要不然,接下来的跟踪就会很麻烦。

——

莫海右确实没有看到颜慕恒最后发过来的信息,已经过去大半个晚上,六具尸体的验尸工作还没有进行到1/3,付岩那边又急着想要看到验尸报告,莫海右根本无暇顾及wài wéi的状况。

首先是机场那具尸体,已经确定是位女性,年龄在45到50岁之间,脸部和身材特征明显,根据莫海右的描述,警方已经打印出了画像,正在调查尸体的身份。

这里面就出现了两个疑点:第一,就是我们一开始描述过的尸体脸部,好像被人撕去了一半脸皮,半张脸都是血呼呼的,但其实不然,是凶手在她脸上弄了很多小伤口,以至于鲜血将半个脸部全部都浸染了。

这样做的目的让人很迷惑,如果说他不想让人辨认出尸体是谁?大可以真的撕去脸皮,或者采用更激烈的方法完全毁掉尸体的脸部,现在这样做,不仅繁琐,而且对于毁坏容貌来说毫无意义。

如果他是想要在某种程度上模糊死亡时间,那只要直接毁掉尸体的双眼不就可以了吗?判断死亡时间最重要的部分之一就是瞳孔,毁掉瞳孔,法医判断的精准度就会相应降低。

因此,根据现在的状况,莫海右认为凶手的目的既不是隐藏被害者的身份,也不是模糊死亡时间,但具体是什么?法医先生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做出很明确的判断。

第二个疑点就是画像上体现出来的五官特征,莫海右这几年一直在研究脸部容貌复原法,他跟着年语老师学习已经有很多年了,手法技艺都有所精进,可是这具尸体恢复出来的脸部特征,却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

不是因为恢复的结果不满意,也不是因为尸体是似曾相识的人,更多的是一种好奇,他发现电脑成像出来之后,女人的眼眶周围肌肤呈现不自然的病态,颜色比其他部分的皮肤浅了很多,上面还布满了许多红色的小点。

一开始,法医助手认为是凶手留在眼部周围的伤口特别多,所以才会导致皮肤变成这样,但莫海右觉得这些红点不是伤口,首先,它们的直径范围比脸部伤口的直径范围小得多,其次,这些红点看上去就像是浮在脸部表面,莫海右为此特地对尸体的眼眶进行了详细检查。

确定红点只是浮在皮肤表面的,像是伤口,但其实是皮肤的一种病态的表现,再进一步深入,他发现尸体眼眶周围那部分皮肤,被化妆品侵蚀得很严重,好像是她每天化妆的时候只化眼妆一样。

这样一来就非常奇怪了,没有哪个女人化妆会只画眼妆,而且不用打底霜的话,直接上彩妆的情况会非常糟糕,但尸体看上去就是如此。

这就是令莫海右好奇的地方,凶手毁坏尸体脸部的行为找不到具体的目的,如果勉强来说的话,有可能是为了掩盖眼部皮肤显示出来的这些特征,掩盖这些有什么用呢?

莫海右不断揣测着凶手的想法,感觉都不是自己满意的答案,这令他多少有些焦躁,但法医的性格,并不会将这些显露在表面上,仍然沉稳的指挥着工作。

尸体头发产生的疑问已经讲过了,接下来便是肚子上划开的伤口,身体非常肥胖,内部几乎都是黄色的脂肪,要翻开层层叠叠的脂肪和皮下组织,才能够看到内脏。

腹部伤口几乎一气呵成,一刀就划透了脂肪层,鲜血喷涌而出,所以凶手用的力气非常大,而且看刀口的方向,有可能是凶手整个身体扑向被害者,利用身体的重量将刀插入被害者腹部的。

因为刀是直直插入,插入点非常深,然后向一侧豁开,豁开的方向由深及浅,说明所施的力道渐渐变小,尸体的一只手bèi chā入腹部,初步判断是因为凶手不想让腹部的伤口合拢。因为被害者实在是太胖了,刀一旦离开脂肪层,伤口就会立刻被肥肉挤到一起。

但用被害着自己的手撑开自己的伤口,这样做未免太过于残忍了,连莫海右都有些不忍,验完伤口的那一刻,再轻轻将伤口复原,并把被害者手上的血迹擦干净。

除了以上这些之外,伤口内侧基本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死者是失血过多而亡,这一点毋庸置疑。

然后是尸体的另一只手,凶手明显也将它塞入过腹部,再拿了出来,让它自然地垂在座位一侧,露出座位的指尖部分也很少,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凶手应该是想要在特定的时间让人发现尸体,但问题是,他是如何掌握这个时间的呢?根据调查,皮卡车从一大早就停在了机场后街,期间也有工作人员从上面搬运过东西,但是都没有发现尸体。

虽然工作人员并没有进入那辆装有尸体的皮卡车,但车子的车窗是透明的,从正面很容易就能发现尸体。这难道说明了尸体是所有工作人员离开之后再放入车子里面的?

不,并非如此,现场的座位皮套上留下的痕迹,很明显告诉莫海右,尸体在鲜血喷溅到上面之后,就没有被人再次挪动过。

鲜血已经开始变色,说明尸体被放置了很长时间,最起码超过了六七个小时,也就是说,皮卡车被放置在那里之前,尸体就已经在皮卡车上面了。

那就只能说明当时在搬运货物的工作人员,是王明朗和wáng li li,亦或者是凶手本人假扮的,这一点当然需要付岩去证实。

以上所有的细节,莫海右都在验尸报告中详细写明了,这是他发出的第一份验尸报告,应该已经到了付岩的手中,接下来就是第二具尸体和第三具尸体。

他们分别是死在王海成家中的王海成母亲和警员沉木严,这两具尸体所体现出来的疑点,在写前面部分的时候,我已经相对详细的叙述过了,莫海右所写的验尸报告,也围绕着那几个部分展开,等付岩向莫海右询问的时候,我们再来听法医先生的具体描述。

下面就要谈到海边了,园景别墅区中的尸体是第一个被发现的,我们却要留到最后。

在描述海边尸体的具体状况之前,我们先回到演员先生和刑警先生那里,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跟上颜慕恒。

——

离开海边之后,差不多每走五六分钟的路途,他们就可以找到一些黄色海蜗牛的壳,这些细小的碎片,有的被混杂在垃圾堆中,有的被丢在某块砖瓦的下面,还有一些撒在了人家种植的盆栽里面。

所有的这些动作,颜慕恒都是偷偷做的,并没有被小冰发现。

计划是恽夜遥想出来的,可他却显得比任何人都轻松,一边走,他一边东张西望,几乎找碎片的工作都是谢云蒙在做。

“小遥,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担心颜慕恒的安危吗?”两个人快要接近公寓楼的时候,谢云蒙问。

恽夜遥没有看他,依然在东张西望,一会儿才说:“我当然担心了,所以我也是很认真的。”

“那你说说看,你认真在哪里?”

“这个……等一下再告诉你,快走吧!”

说完,恽夜遥直接跑向了马路右手边的一片小区里面,谢云蒙想要叫住他,却看到演员先生回头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于是紧走几步跟了过去。

恽夜遥仿佛一开始就知道,颜慕恒会在小区路口的公寓里面,直接走进了公寓大门,路过管理员室的时候,管理员探出头来叫住他:“这位先生,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上去找人。”

“找谁?”

“找一个拜托你去买那些塑料袋,还有里面东西的人。”恽夜遥伸手指了指管理员丢在角落里的超市塑料袋。

好半天,管理员才反应过来,说:“原来你是要找那对小情侣啊!”

“什么?哪对小情侣?”谢云蒙正好走到门口,对着管理员问:“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不知道!”管理员回答:“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知道,那男的长得非常高大英俊,嗯……身高就和你差不多。还有那女的,可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而且花钱还爽气,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末尾那一句,谢云蒙朝恽夜遥瞟了一眼,还用手蹭了一下鼻头,意思是:如果是真的,你的那位小左会不会哭鼻子呢?

恽夜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问管理员:“那他们除了让你去买东西之外,还做了其他的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他们只是在我这里歇歇脚,哎?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让我去买东西了?就这几个塑料袋能说明什么?”

对于管理员的问题,恽夜遥微笑着回答说:“我是瞎猜的,因为他们说今天要出去玩,会路过这个地方,我想玩得太晚的话,也许会到你这里歇脚也说不定。而且那位女生平时就很会花钱,大概会让你去买东西吧。”

“说的一点都没错哦!确实是这样,他们让我买了好多东西,等我回来之后就离开了。”

“你大概去了多长时间?”谢云蒙问。

管理员想了想,回答说:“这个我倒没注意,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吧,男的让我去前面四叉路口尽头的那间超市,说是这里的超市东西太少,好几个品牌都没有。”

问到这里,恽夜遥大致清楚了颜慕恒的行动,颜慕恒在管理员离开的半小时之内,肯定已经试探过楼上的情况了,说明无面人和wáng li li就住在这栋公寓里。但演员先生没有联想倒是莫海右给颜慕恒出的主意,更不会想到颜慕恒已经打草惊蛇。

恽夜遥朝着谢云蒙看了一眼,刑警自然知道爱人的意思,于是他向管理员道别之后,两个人一起步出了公寓。

走到管理员听不到的地方,谢云蒙问:“小遥,你怎么会知道无面人在这栋公寓里呢?”

“因为小恒留下的线索。”

“那些黄色贝壳吗?”

“不是的,小蒙,是他发给我们的照片。”恽夜遥打开手机,调出颜慕恒发过来的照片,照片上只能看到无面人一点点脸的侧边,但依然可以辨认出,无面人脸上是带着面具的,因为面具侧边与耳朵之间有一条细细的裂缝,而且面具表面看上去一点血色也没有。

谢云蒙把手机接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他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很奇怪,无面人就这样走在路上,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吗?越是吸引目光,就越是会给警方留下跟踪的线索,难道这一点他不明白?

在等待恽夜遥回答的间隙,两个人穿过马路,来到了对面的便利店,站在店门口,谢云蒙小声问:“真的要坐在这里讨论?”

“嗯,进去吧。”恽夜遥指了指最后一排货柜边上的座位说:“那边没人。”然后便走进了便利店。

谢云蒙回头朝公寓楼上瞟了一眼,那里除了一楼之外,往上都有朝向这里的窗户,其中有好几扇的窗帘都拉开着,但看不清楚里面有没有人。

等到他们坐定,刑警先生开口问:“小遥,你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不渴,我们还是先来说正题吧。”恽夜遥摇摇头,把话题拉回了颜慕恒身上,“小恒现在是付警官通缉的对象,他没法和我们直接沟通,只能通过手机信息。我最担心的是付警官通过手机信号提前找到小恒的位置,这样就麻烦了,所以行动必须迅速。”

“如果小恒被关,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就会断裂,目前看来,付警官还不会吧重点集中在小恒身上。”恽夜遥看着谢云蒙把手机放在桌子中央,说道。

谢云蒙说:“小遥,付警官那里有莫法医和小谢盯着,有什么情况他们一定会通知我们的,我倒是担心无面人,虽然他没有看见过颜慕恒,但wáng li li见过,wáng li li会不会告诉无面人呢?”

恽夜遥微微皱着眉,说:“我也不确定,这就是让小恒行动的风险所在,也是小左担心的问题。我们只能赌一赌,wáng li li是否完全信任无面人,如果他们之间也不过是利用关系,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事了。wáng li li也不会全盘对无面人说出警方的信息,她不像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我让你脱离专案组行动,也是基于这个理由,我们必须跟上颜慕恒,在无面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与他取得联系,但有一件事我很奇怪。”

谢云蒙问:“什么事情?”

“就是小恒在公寓里行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他完全可以来一条短信,把无面人的状况简单告知一下。支开管理员,进入公寓,肯定是已经确定无面人在楼上了。冒险上楼,也一定有他的目的,小恒已经知道付警官在怀疑他,不该这样鲁莽啊?”

“我想他没有告知我们,却已经开始行动了,跟你那位小左脱不了干系,颜慕恒对莫法医可是言听计从的。”谢云蒙说道:“你也许从来没有注意过,但我可是一直在观察颜慕恒,他不管对错,都会全盘听莫法医的,这就是他的执着。”

“真的?我还是有点不相信,小左怎么会让颜慕恒去做打草惊蛇的事情呢?”

“也许不是打草惊蛇,而是想要逮住wáng li li,让颜慕恒光明正大的带着wáng li li回归,洗脱他的嫌疑。你自己也说过,小左在担心小恒。”谢云蒙点了一下恽夜遥的鼻尖,演员往后一缩,若有所思。

“你是说,小左刻意破坏我们的计划,是为了保小恒平安,他不愿意小恒冒险对吗?”

“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看出来了,虽然让颜慕恒留在机场待命的是莫法医,但他从未真正放手过,就像他平时一副冷漠的样子,你看到过法医先生关键时刻撇清和颜慕恒的关系了吗?”

“是哦。”恽夜遥不得不承认谢云蒙的话是对的,在这件事情上,谢云蒙比他看得清楚得多,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酸楚。

避开这个话题,恽夜遥说:“我们回到照片上来吧,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会确定无面人和小恒进入了公寓,其实很简单,你仔细看照片上无面人脚边有什么?”

谢云蒙仔细端详着照片,上面拍到了无面人整个身体,而wáng li li只出现了一侧的衣角,基本上看不到人,其他的路人也离他们较远,两个人应该走在靠近墙角的地方。

至于脚下,有一盆露出一半的植物,还有一小堆疑似垃圾的东西,在一户人家门边,照片拍得很模糊,谢云蒙凑近一点看,原来是一堆水泥灰,大概是装修房子留下的。

刑警把这些东西一一报了一遍,最后说:“我看不出有什么暗示。”

恽夜遥问:“颜慕恒把那些黄色海蜗牛的壳撒在哪里了?”

“路边的垃圾堆上面,废弃的砖瓦下面,还有一些被放在了人家门口的盆栽里,基本上就是这些地方,没有其他的了。”谢云蒙回答。

“拍照片的时间,已经很晚了,那个时候环卫工早就下班,如果是他们清扫留下的垃圾堆,不可能不在上班时间清理掉。如果是居民自己放在门口的,一定会丢进垃圾桶,现在每个小区几乎都有很多垃圾桶,居民没有必要为了少走几步路,把垃圾丢在门口,更不会连袋子也不套。”

“那你的意思是垃圾有问题,那些垃圾是无面人弄上去的?”

恽夜遥立刻摇头否认,“不是的,小蒙,无面人没有理由去扔垃圾。垃圾堆、砖瓦和盆栽,这三样东西,从本身来看,相关的地方很少。从位置上来看,盆栽一般会放在光照充足的地方,也有的会挂在屋檐底下,或者阳台上面。砖瓦在装修房子的人家,或者建筑工地附近会有。”

“这两样东西不会有人去清理,唯独垃圾堆很不正常。我注意了那些垃圾堆的位置,都在居民家门口,有的贴近门框,有的就在门边不远处,都没有装上垃圾袋,绝对不可能是居民自己放在那里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小恒利用了它们。”

“你想想看,照片上为什么拍出来的是一堆水泥灰?而且还那么模糊?小恒其实是故意把手机摄像头弄模糊了,为了让我们看不清楚,以为那堆在门口的水泥灰是垃圾堆,一次来提醒我们注意垃圾。”

“如果光光是指引方向,那么盆栽和砖瓦上的黄色碎壳就足够了。小蒙,像一般低档次的出租公寓有什么共同特点呢?”

“还能有什么,就脏、乱、差喽。”

“对,小恒离开诡谲屋之后,有一段时间过得非常颓废,他自己也说过,基本上除了工作之外,就是窝在公寓里思念过去。当时他居无定所,应该对市里面大小公寓楼都非常了解。你看对面的公寓大门口,还有未清理干净的散乱垃圾,管理员也不管。”

“小恒一直在跟踪wáng li li,他一定是从wáng li li和无面人的言行中猜到,他们会在这里暂时歇脚,所以用垃圾堆来告知我们具ti wèi置,但他害怕垃圾堆会被清理走,因此在花盆和砖瓦上也撒了同样的碎壳。”

谢云蒙问:“可是他从哪儿弄那么多垃圾?”

“那些垃圾堆里都是什么东西?”恽夜遥反问。

“哦,我明白了,刚才我还在奇怪,怎么那些垃圾堆里只有碎石块,灰土和塑料袋一类的东西,大概是这些东西随处可见,所以颜慕恒顺手拿来用了。”

“小蒙真聪明!”恽夜遥微笑,眼眸向月牙一样可爱。

谢云蒙却撇撇嘴,假装生气,凑近演员先生说:“你是夸我呢?还是讽刺我?!小心回去惩罚你!”

虽然这句话很轻很轻,可恽夜遥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谢云蒙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和耳根,满意的坐回了座位上,说:“颜慕恒放到最后一个垃圾堆到公寓门口不远处,所以你刚才东张西望,其实是在观望垃圾堆到哪里为止,对吧?”

第九百四十三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八幕

“嗯,我想垃圾堆都放在居民门口,说明无面人和wáng li li要去的地方门口也一定会很脏,或者会有乱丢垃圾的现象,到这里之后,我看到前面很长一段路都没有再出现垃圾堆,而对面公寓门口有乱丢的一次性餐盒,还有小摊贩留下的垃圾,才确定无面人和wáng li li是进入了公寓。=”

“可麻烦的是,小恒的行动很可能已经打草惊蛇,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谢云蒙想了想,看着窗外回答:“谁出的主意,谁就负责解决呗。如果真的是莫法医让颜慕恒这么做的,那么颜慕恒行动之后,一定会告知他,莫法医不可能不出主意的。”

“好吧,接下来我们要弄清楚无面人不引人注目的原因,这个小恒那边不知道有没有答案。”恽夜遥若有所思,不过他随即又说:“我估计也没有,要不然小恒就短信告诉我们了。”

“我也怎么想,”谢云蒙说:“不过,他一直盯着无面人,就算没有答案,应该也会有一些猜测,不妨你发信息问一下他。”

“现在还是不要了。”恽夜遥看着谢云蒙的目光突然向身后快速移动了一下,刑警维持着原来的表情,没有转过头去,只用眼角瞟了一眼,一个皮肤很白的人从他眼前掠过,消失在货架后面。

“下来了,看来是发现我们了。”恽夜遥用口型说。

“我知道,就你鬼点子多,事情还要讨论下去吗?”谢云蒙同样用口型回应。

恽夜遥轻轻摇摇头,看向窗外,谢云蒙则站起身来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服务员,对方正在那里清点早上要用的货物,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很亮了。

公寓楼上

等wáng li li回到房间里之后,无面人就反锁上房门,一直站在窗帘背后看着室外,他不认识颜慕恒,但却认识谢云蒙和恽夜遥,这两个人太有名了,无面人当然知道他们也在参与凶杀案的调查,现在看到他们坐在对面的便利店里,心里更加肯定自己和wáng li li已经被警方跟踪了。

跟踪最忌讳的就是被发现,并被反利用,恽夜遥和谢云蒙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还坐在正对着公寓的窗户前。

无面人放下窗帘,踱步回到床边,拿起那张‘人皮’看了一眼,随即塞进口袋里。这可不是什么面具,确实是一样很重要的证物,wáng li li猜测的没有错。无面人心想,若不是自己就躲在房间里,让wáng li li得到它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他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证物留在桌子上呢?无面人脸朝向窗口,渐渐亮起来的晨曦照在他脸上,面具显得更加惨白了,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离不开这张面具。

在别墅区出没的交警、被欺骗遭遇杀人灭口的沉木严、失去母亲还被当成凶杀嫌疑犯的王海成、利用未遂的警员、正在帮他的wáng li li等等,一个又一个自愿或者非自愿的帮凶,都成为了他的傀儡,可是这一切的最终目的究竟能不能实现?无面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放弃计划,就像wáng li li一样,执着而又愚蠢,这两个贬义词又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同样执着愚蠢的女人,能救得了心上人吗?

情绪渐渐变得不可控制,无面人恨不得立刻回到镜面别墅去,那里才是他唯一的港湾,就算wáng li li把警察带过去了,也不一定能抓到他。

灰色脑细胞中渐渐浮现出三个月前,镜面别墅里的一次派对,还有派对的主办人,那个心高气傲的明星经理人黄巍。想起黄巍拿钱出来时的丑陋嘴脸,无面人就想要吐,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不习惯这种人。就像手心里沾染的鲜血一样,黄巍只会让无面人感到恶心。

‘还有一具尸体没被发现,他们什么时候会采取行动呢?’无面人想着,他指的是死在出租公寓里的那个人,无面人非常擅长利用别人常用的东西,抹上毒药,他认为这是最最容易的杀人方法。

重新站起身来,无面人拉好窗帘,然后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他有一个特殊的方法,可以戴着面具,却不引起路人的注意。

现在他要去试探一下,那对刑警和演员究竟有没有发现这个方法。一边走,无面人一边思考着万一被发现之后的退路。

表面上看上去,无面人似乎并不是太担心这个问题,他气定神闲的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了一眼wáng li li房间门的方向,很快消失在了楼梯下面。

——

无面人所说的没有被发现的尸体,就在园景别墅区对面的出租小区里,之前我们提到过,他喝下了杯子里的毒药,死亡时间正是恽夜遥和谢云蒙前往别墅区调查的时间。

从那时到此刻的凌晨,中间相差了十几个小时,初夏天气房间里的温度并不低,尸体早就应该开始腐烂了。

天还没有亮,一个年轻男人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所住的出租公寓和死者家相隔不远,就在同一个楼道里。楼道分为四户,住的都是租客。男人家在入口第一户,再往里是第二家,大门在同一面墙壁上。

第三家第四家的大门呈直角而立,与前面两家之间隔开了一扇防盗门,防盗门是里面住户安装的,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三四两家同为一个租客居住,所以才想要与外面两户区分开来。

这个租户很少在家,年轻男人出门以后,好奇的看了一眼防盗门,走过去。他不是想要去敲门,而是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原来门口多了一个置物篮,里面露出一截毛茸茸的耳朵。

这里的房东和租客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不要在家里养宠物,以免弄坏东西,本来大家都遵守的好好的,可是自从里面那户人家搬过来之后,隔三差五门口就会多点东西,不是废弃的鱼缸,就是一些小宠物的窝。

年轻男人早就想说了,但没看到宠物的影子,也不好拿鱼缸和小窝说事,今天这一看,让他得到了实锤,那个置物篮里面,是一只死去的小兔子,身体还是热乎的,证明死了没有多久,男人抓起置物篮,就敲响了防盗门。

一两分钟之后,他大声喊着:“喂,里面有人吗?出来看看,兔子的尸体不要放在门口,万一房东过来,会误会我们的,到时说不清楚,谁来承担责任?”

可是不管他怎么喊,怎么敲,里面都没有人回应,无奈之下,年轻男人只好朝里知会了一句:“我打电话给你们家房东了,他来你自己解释吧。”

从行为上来看,年轻男人的脾气似乎急躁了一点,凌晨时分,没有起床也是很正常的,他何必要闹到房东那里呢?可是现场没有人阻止他,电话也就这样拨通出去了,赶巧的是,房东立刻接了电话。

一番简单的叙述之后,那边答应今天过来看看,年轻男人看了一下手表,凌晨4:50,他把置物篮藏在了一堆杂物里面,以免对方出来之后销毁证据,自己伸了个懒腰,回屋子里去了。

他这一趟出来,好像并不是为了上班,回进去之后好久都没有再次出门。

与此同时,在发生凶杀案的别墅里面,也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警方设置的封锁线没有被破坏,早起的人也没有看到可疑者进入别墅,可是在别墅二楼装饰墙后面,却探出了一个畏畏缩缩的脑袋。这也是个年轻男人,他身材纤瘦,人很高,穿着一身运动装,脚上是布鞋,在布鞋的鞋头上有些褐色的污垢。

年轻男人的脑袋很快就缩了回去,虚空中只传来轻微的沙沙声,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视线绕过装饰墙,一顶交警的帽子赫然出现在血泊之中。

——

警局验尸间

工作间隙的莫海右看着手机,颜慕恒给他发过来的信息很详细,他和小冰现在正在继续监视那间公寓,而无面人和wáng li li也没有离开,莫海右放下手机,望向验尸间的门口。

他刚才让工作了一整个晚上的助手们都去休息了,总算是给自己腾出了一点单独思考的空间,尸体安放在冰柜里,验尸间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莫海右已经习惯了。

说到担心,莫海右无法否认,自己表面上一直在拒绝颜慕恒,但实际上,他还是在意的,过去诡谲屋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内心,还有恽峄城年轻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黄色蝴蝶花的记忆又是什么?莫海右一直无法释怀,但他又没有去治疗失忆的勇气。

是的,他没有勇气,想起这件事,他的内心就像个畏畏缩缩的孩子。“如果被小右知道,一定会生气的吧?”莫海右想着,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敢叫一声小右,那个只停留在梦中的名字。

振作精神,莫海右把注意力集中到颜慕恒目前的状况上,如果能逮到wáng li li,顺利把她带回警局,确实可以洗脱颜慕恒的嫌疑,而且自己在付岩面前也好帮他说话,莫海右一开始确实有这个打算。

但计划失败了,不能怪颜慕恒,他已经很尽力了,只是无面人太狡猾,现在,颜慕恒必须要继续监视,小右和谢云蒙应该也已经到达那里了,怎么办?让颜慕恒和小右联络吗?

不,莫海右不打算这样对颜慕恒说,他有另外的打算,无面人这件事上面,有一个地方被他们完全忽略了,那就是别墅凶杀案的现场,莫海右从装饰墙后面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端倪,他有些不好的猜测,而且关于谢云蒙甩给他的锅,就是恽峄城是否涉嫌这件事,现在已经有了初步行动的打算。

目前来看,颜慕恒就是他的手脚,莫海右必须在警局里工作,猜测中的线索要颜慕恒去确认。但颜慕恒离开越久,付岩对他的怀疑就越深,莫海右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必须尽快安排。

转头看向门外,莫海右犹豫了一会儿,走进停尸间内侧阴影中,拨通了颜慕恒的电话。

——

付岩走到验尸间门口,他看到了法医忙绿的身影,在那层玻璃门隔开的停尸房里面,莫海右正在对着其中一个冰柜工作,他的手法很熟练,付岩从没有近距离接触法医,所以现在有些出神。这些人到底是怎样忽视掉尸体带来的不适,认真工作的呢?也许他们根本就已经麻木了。

等了很久,莫海右才回过头来,付岩不禁愣了一下,原来他以为看到的法医先生,却只是一个当地警局的助手而已,两个人的背影有两三分相似,而付岩对莫海右还并不熟悉。

“叩叩叩!”付岩抬手敲了敲玻璃门,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他问道:“莫法医呢?”

“……”里面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付岩没有听清楚,而后对方脱下口罩和手套,走过来打开了玻璃门,这回声音变得非常清晰:“付警官,莫法医在外面大厅里,他刚刚完成一部分工作,现在需要休息一下。”

“我知道了,第二份验尸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还要再等一等,莫法医在机场那具尸体和王海成母亲尸体身上都发现了很奇怪的线索,他需要详细检验之后,再送出验尸报告。”

“好吧,你们抓紧时间,大概验完所有尸体需要几天?”

“嗯…这个我也不能确定,你等一下问莫法医吧。”

付岩点点头,表示没有其他问题了,于是法医助手关上了玻璃门,回到冰柜前面。专案组负责人一边沉思,一边向验尸间外面的大厅走去,那间屋子在楼梯口右侧,付岩上来的时候没有顺便看一眼。

当他回到楼梯口的时候,却听见大厅里传来莫海右的说话声,好像是在打电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你现在就去那边看看,不过不要太过于明显,明白吗?”

“……”

“公园那里距离太远了,不方便监视,你还是要找近一点的地方,还有小谢,你最好要跟紧了。”

“……”

“那个人,我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些线索,应该与wáng li li有关,但是现在公司里的调查不能太明显,还是要找公园里的交警才对……”

完全对不上号的话语,让付岩皱起了眉头,莫海右提到wáng li li和小谢,那就一定是在说凶杀案的事情,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躲在大厅里打电话呢?有线索不能来找他商量吗?而且电话那一头的人似乎说话很大声,付岩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模糊的语音,但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他定了定神,装作什么也没发现走进了大厅里,还没有看清楚情况,迎面就传来一声招呼:“啊,付警官,是来要验尸报告的吗?”

“嗯?”付岩不禁抬头看去,眼前居然是笑眯眯的小谢,他问:“小谢,你不是去wài wéi调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调查结果怎样?”

“付警官你不要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我还没有完成调查呢,只是因为莫法医发现了一个线索,与我调查的地方有联系,所以才临时回来的。”

听到小谢的话,付岩转头看向莫海右,后者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付岩问:“莫法医,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莫海右站起来说:“是王海成母亲的尸体,她的皮肤上我们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草粉,而警员沉木严被毒死也是用了植物毒素,所以我希望正在那里调查的小谢帮我找一找现场附近有没有植物碎片,我想要确定毒死沉木严的毒素和王海成母亲身上发现的草粉,是不是来自于同一种植物。”

“可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付岩问道。

小谢摇了摇头说:“不行,莫法医打过电话,可我完全弄不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只好回来问了。”说着小谢示意付岩看桌上的一堆打印纸。

“那是莫法医给我看的资料,他也不确定是其中的哪一种,我准备带着这些资料回去找,现场警员还在等着呢,我现在就出发,付警官,你这边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呃,还没有,你先去吧。”

付岩说完,小谢就整理好资料走出了大厅,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莫海右和付岩两个人,他们对望了一眼,莫海右问:“付警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刚才无意中听到了你们的一部分对话,你提到了wáng li li,还有公园里的交警,这是什么意思?”付岩反问。

莫海右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说:“是别墅区凶杀现场,刚才和小谢交流的时候,他想起早上曾经有人举报,看到一个穿交警衣服的人,从凶杀别墅的院子里面跑出来,是个年轻人。还有,我刚才收到谢警官的信息,在大龙村居委会旁边的公园里,也看到了相同的人,我让小谢顺便去调查一下。”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汇报给我?”付岩脸色变得阴沉,小谢没有把得到的线索直接汇报给他这个专案组负责人,而是告诉了莫海右,这让他很在意。

莫海右淡定地说:“这些小谢说已经告诉过你的兄长了,他以为付军警官会跟你说的,所以就没有再提。”

“是这样吗?那我去打电话问问看。”说完,付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莫海右,走出了休息大厅,而莫海右始终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好像根本不在意付岩的情绪。

一路向办公室走去,付岩感觉法医根本就在跟自己说谎,他偷偷听到的那几句话里的意思,和法医的解释完全不通,目前先要确定小谢有没有跳过自己和莫海右沟通,这个只要打一通电话给付军就明白了。付岩相信兄长不会对自己说谎。

在他走后,莫海右回头看着休息厅对外的窗户,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小谢突然出现在了窗口,他轻轻敲了敲窗棱,问莫海右:“莫法医,为什么要让付警官听到那些话呢?别墅院子里真的有交警出现过吗?还有大龙村小区发生了什么?要我顺路去调查吗?”

“不用了,谢警官在那里,谢谢你帮助我,王海成家和海滩那边就拜托你了,有消息通知我。”

“没问题。”

小谢比了个手势,就离开了窗口,莫海右也站起身来,准备回去工作。这一次,莫海右在想什么计划呢?颜慕恒那边的后续行动他到底要怎么办?这些除了他自己心里清楚之外,就在没有第二个人了。

当然,事情也不是绝对的,此刻在休息厅的外面,一道黑影转瞬即逝,朝着楼上跑去,而在一楼与二楼的拐角处,一扇窗户正打开着,窗外一棵高大的柳树与窗框非常接近。

第七百二十二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三幕

黄巍离开躲藏的地方,向大街上走去。目前有无面人替他挡着警方,他还不会被作为重点追捕对象,所以并不是太着急,脚步也很缓慢。

他一路闲逛,一路在寻找着可以打电话的亭子,现在这种电话亭已经很少了,不像十几年前到处都是。

走了很长一段路,还是没有电话亭,黄巍放弃似的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灰蒙蒙的皮鞋,若有所思。

‘怎么办?用手机打吗?’黄巍斟酌着,其实用手机打也可以,就怕警方已经开始监控他的手机,定位就麻烦了,想了几分钟,黄巍决定再往前去看看。

他走的是一条宽阔的大马路,可是人烟稀少,这条路不是主干道,而且两旁都是些小舞厅、旅馆、破旧超市一类的地方,还有小商小贩,挤满了人行道。中间机动车道不断驶过大卡车、运货车,弄得灰尘满天飞,黄巍不得不捂住了口鼻。

不久之后,一条拐弯出现在了黄巍面前,他感觉似曾相识,仔细想了想之后,向拐弯走了过去。路口正好是一家门面很大的俱乐部,里面应该有休息喝酒的地方。

黄巍拐进俱乐部,走上台阶之后,问第一个见到的服务员:“请问这里招工吗?”

“我不太清楚,嗯,四楼上的俱乐部应该需要找一些接待人员,你可以去试试。”服务员很客气的说,然后走了出去,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晚班刚下班。

黄巍随口说了声“谢谢”,朝里面走去,很快就消失在破旧的电梯里,没有一个人注意他的动向。

照理说,黄巍应该不缺钱,他为什么要问招工的事情呢?他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黄巍身上展示出来的谜团一点也不比无面人少,在一片迷雾中,我们的刑警和侦探是否能调查到这一段沙尘漫天的偏僻路段呢?

——

视线回到警局里面,付岩离开休息大厅之后,再次来到的王明朗关押的地方,这个男人与在机场的时候比已经改变了很多,他头发凌乱,胡子拉渣,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憔悴的模样。

几次审讯的结果都是一样,付岩几乎没有从王明朗口中得到新的信息,这个男人只会重复那几句不痛不痒的供词,让付岩感觉很烦躁,他站在关押室门外,看着里面的王明朗,思考着对策。

wáng li li的失踪给王明朗的打击很大,他似乎认为自己已经被抛弃了,所以一下子变得非常消极颓丧。

轻轻带上门,付岩没有去打扰发呆中的王明朗,而是对外面的一个警员耳语了几句,然后就快步离开了。警员则马上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拿着一部手机走进了王明朗的关押室里面。

王明朗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呆滞地看着警员递给他的手机,问:“给我这个干什么?”

“你认得这是谁的手机吗?”警员问。

“……是莉莉的,难道……你们找到她了?”王明朗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警员。

“还没有,但是我们已经找到她的行踪了,就在大龙村居委会旁边的公园里,你认识那个地方吗?”

“我不认识。”王明朗摇了摇头。

“你最好再仔细想想,我们发现wáng li li的时候,他正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目前还不知道男人的身份是谁?但wáng li li和他的行为举止非常亲密,应该是你们认识的人,希望你好好配合警方的工作,不要再隐瞒事实。”

说完,警员放下手机,离开了关押室,留下王明朗一个人在里面思考。

王明朗右手颤抖着拿起了手机,目光一直盯着上面红色的挂件看,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喃喃自语:“一个男人?难道是……”

就在话语出口的一刹那,王明朗猛地打开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与此同时,付岩和警员正在jiān ting wáng莉莉的手机讯号,发现王明朗拨打电话,他们立刻就扶正了耳机。

付岩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把宝压在王明朗对wáng li li的感情上面,王明朗得到手机之后,他会不会和wáng li li取得联系呢?如果他知道wáng li li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并且举止亲密的话,也许,他的心理防线就会有所崩塌,这样付岩的调查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事实上,王明朗并非缄口不语,他已经提供了自己知道的事实,因为王明朗本身就是一个被wáng li li利用的傀儡,他所知道的当然不能给付岩带来关键线索。

而另一个嫌疑人王海成的情况则正好相反,他自从知道母亲不幸被杀,与莫海右沟通过之后,一直都积极主动的配合警方询问,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遍一遍合盘拖出,可他说的与王明朗如出一辙,所以付岩也并没有给予多少信任。

莫海右和小谢表面上看似避开付岩,实则他们正在引导付岩向正确的方向发展,莫海右所说的大龙村居委会附近,正是颜慕恒发现wáng li li和无面人的那栋公寓,只要付岩对法医先生和恽夜遥还有质疑,就一定会去调查他们说起过的地方,这也是保护颜慕恒还有刑警演员的最佳方法。

如果直接将颜慕恒带回来的信息汇报给付岩,或者将恽夜遥和谢云蒙的行踪说出来,第一,一旦无面人罪名坐实,付岩免不了要将跟踪的人与无面人挂起钩来。尤其是颜慕恒,最简单的疑惑就是,为何他们可以轻易跟上无面人,而其他警员完全没有线索呢?

第二莫海右认为无面人牵涉到的凶杀案太多,按照付岩直截了当的调查方式,很多秘密有可能就会被隐藏。所以目前,还是只把调查方向告诉他为好。第三,付岩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在某些层面上,让他不知不觉自己找对嫌疑人,比他们正面引导要好得多。

还有最后一点,莫海右此刻不能说出口,他也只是模糊的怀疑而已,这一点必须付岩自己发现才行。

付岩的监听当然无功而返,因为王明朗拨出的电话,根本就只能听到忙音,无面人早就给他和wáng li li换了临时电话卡,王明朗不可能打得通。唯一能确定的是,wáng li li之前应该还有另一个同王明朗联系的电话号码。

放下耳机之后,付岩遣走了身边的警员,一个人靠在办公椅上,哥哥付岩那边已经确认过了,小谢确实有把查到的线索告知他,只是因为一晚上监视园景别墅区太累,付军没有及时把信息传回来而已。

至于目前能做的,除了继续想办法撬开王明朗和王海成的嘴之外,就只有期待wài wéi调查有更深入的线索了。付岩想到了莫海右所说的大龙村居委会附近的公园,那个穿交警zhi fu的年轻人究竟是谁?这一次,他决定自己去走一趟。

打定主意之后,付岩离开了办公室,临走还不忘再去看了一眼法医验尸间,确定没有新的报告出来,他立刻换上便服,前往大龙村小区。

——

园景别墅区

付军和同事穿着便服,正斜靠在小区门卫附近的一块广告牌前监视出入别墅区的人,他们斜对面就是恽峄城家,一晚上,没有任何可疑动静,刚刚接完弟弟电话的付军让警员先回去,自己再待一会儿。

等到剩下独自一人,付军便离开蹲守的地方,缓步朝恽峄城家的大花园方向走去,花园看上去面积很大,如果盖栋平房的话,足够普通的一家三口居住了。付军默默咋了咋舌,心里多少有些羡慕。5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23章

第七百二十三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四幕

这边小谢来到王海成家附近,按照莫海右的指示,他和警员开始在院子的泥土地里寻找着什么东西,两边院子都要找,看他们仔细的样子,要寻找东西估计非常细小,也许是植物的碎末。

在寻找的同时,小谢脑子里还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和他昨天傍晚无缘无故在海滩那里失踪有关。在拜托三人组调查的同时,小谢也想要好好理清一下思绪。

在莫海右到达别墅凶杀案现场之前,最早发现尸体的是家政阿姨,然后是他。在他检查的时候,颜慕恒过来了,这家伙没有多看现场一眼,之后就一直跟着莫海右东拉西扯。

从他们的对话中,小谢知道颜慕恒偷偷一个人进入过现场,是在莫海右到达之前,那么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的呢?小谢认为只可能是家政阿姨发现尸体之前。

这件事颇为蹊跷,没有人报案,颜慕恒怎么知道这里有尸体?也许他根本不知道,而是出于什么目的,进入了凶杀现场。但这不是小谢此刻烦恼的重点,他不怀疑颜慕恒是否有罪,却在怀疑另外一个人,从现场的各种迹象来看,另一个人行凶的可能性非常高。

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人也有相当充分的动机,所以小谢才会一直很担心。去海边以及拜托三人组帮忙,也是出于强烈的担忧。

‘我该如何找到他呢?这个家伙,真的会添乱。’小谢想着,环顾了一圈周围,没有警员看向他。

收回目光,小谢继续思考,家政阿姨的脸庞浮现在他脑海中,‘也许问一问那个阿姨,我会得到一些线索,等这里工作完成了,就找个理由单独过去。’

想法催促着行动,小谢加快了动作,用手拨开院子地面上松散的泥土。

肮脏,充满了臭味的地方,中年女人独自一人坐着,她在等待一个人,一个从地狱里回来的恶魔。

“叩叩叩叩叩叩”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突然之间响起来的敲门声还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有些惶恐的站起来,走向门边,当指尖碰触到门把手的时候,那扇大门立刻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同时惊动了黑暗中一双双戒备的眼睛。

“别激动,安静一点。”中年女人对身后说,好像她有无数的同伴一样。

等到大门打开,外面果然出现了等待中的面孔,中年女人把门口的护栏搬开一点,让他进来。

走到院落中央,立刻周围又开始吵闹起来,中年女人只好再次呵斥:“安静一点!不要再吵了!”她的声音似乎有魔力一样,抑制住了烦人的吵闹声。

“你凶有什么用?不要管这些了,跟我到屋子里去说话。”来人倒是很淡定,率先走向边上的一间小屋子,那里门口就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的好像是捐款箱一类的东西,在黑夜中分辨不大清楚。

两个人就这样在屋子里窃窃私语,伴随着外面院子里此起彼伏的声音,倒也猜不透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很快,后半夜的天空泛起了微红,天就快要亮了,来人从中年女人的地方出来,匆匆离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没有人目送他离开的背影,中年女人依旧坐在屋子里沉思着。

在家养伤的家政阿姨陆金燕,怎么也放心不下案子的事情,不是她好事,而是那栋别墅的主人还欠着她好几个月的工钱呢,她想知道这笔工钱之后该问谁去要?

思来想去,陆金燕还是决定要问一问刑警,于是她拿起手机准备拨打小谢的电话,这时候,陆金燕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记下小谢的电话,家里只有警局调查人员留下的电话。

让她直接打电话去警局问工资的事情,那是万万也不敢的,陆金燕颓然放下了手机,对于一个穷苦的家政阿姨来说,那几个月工资可不是小数目。

‘唉!真讨厌,要是不发生这种事就好了。’

顺手拿起床头柜边上的画纸,陆金燕只看了一眼,就扔到了凳子底下去,那个东西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挪动着身体从床上下来,陆金燕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到房门外,外面的亲戚都走的差不多了,她需要自己去干点家务,毕竟又不是受重伤,也不需要那么多人照顾。

‘等会儿逐一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不要来了,烦死了!’陆金燕想着,消失在房门外面。

此刻的时间是凶杀案发生第一天晚上12:00之后。

到目前为止,在莫海右这里已经有很多破绽摆在眼前了,不单单是验尸结果,有些人虽然不是凶手,但还是在隐瞒一些事情,隐瞒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法医先生必须搞清楚才行。

于是他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他不能像付岩一样经常跑去犯人那里询问,过多的参与审讯,会让付岩不满,因为他是法医,在此次案件中,只有这一个角色。

莫海右按部就班遵循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有离开警局验尸房的意思,但他的心却有一半已经到了wài wéi,此刻更多的线索正在一步一步显露出来。

王海成母亲的内脏切片刚刚拿去化验,对于她的死因,莫海右也终于有了一些实质性的突破。先前说过,她并非死于疾病,也不是死于烟碱中毒。从内脏中,莫海右发现了严重的内出血现象,范围很广,肝脏、肾脏、肠胃里面都有,还有多处血管破裂的现象。

这些从体表都看不出来,老妇人的表情痛苦,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内出血。

莫海右打开尸体腹腔,里面的淤血没有发黑,佐证了不是中毒死亡的判断。但也体现出了一个更让人无法接受的判断,那就是老人死前曾经受到外部重力的击打。

所谓外部重力的击打,不仅仅限于被人殴打这一项,如果是被人殴打,导致内出血死亡,体表一定会有淤青,但老妇人体表除了钓鱼线造成的伤痕之外,并没有其他伤痕或者淤青。

不是人为殴打,就只可能是身体被超出内脏承受力范围以外的重力挤压,导致内脏和血管破裂出血,从这一点来看,zi shā也是有可能的。但zi shā的前提是老人可以自主行动,从之前对钓鱼线的判断来看,老人曾被人二次绑缚过,所以zi shā也不成立。

那么重力来自于哪里呢?目前唯一有时间,有可能动手的还是王海成,但莫海右不准备就此再去询问王海成,而是自己作出了某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判断。

“小谢,能麻烦你去一趟流浪狗收容所吗?”莫海右在电话里说。

此时的小谢正在为那些食物碎末烦恼,反问道:“莫法医,你说的那些植物碎末根本在这里找不到,我已经翻遍了两边的院子。”

“那都是一些含有生物碱的植物,因为沉木严是生物碱中毒而死的,所以我才让你寻找这些东西,院子里确定没有相似的碎末吗?我曾经在沉木严尸体边上找到过一些碎末,但与他口腔中的并不是同一种植物。”

“但是院子里真的没有,我和警员一寸一寸找了,没有。”小谢回答得很肯定,他拿着手机走到死胡同前面流浪狗休息的地方,避开其他人。

莫海右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多说,小谢,你有没有去流浪狗聚居的院子里找过?”

“那里吗?不太可能,那里经常有人冲洗,除了杂草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且负责人就住在里面,和那些狗在一起,没有搜查证,我们不好随便进入的。”

“那就发信息给付警官,让他给你办搜查证,至于相关的理由,就说我这边发现了关于收容所负责人的一些嫌疑。但在此之前,你要先询问几件事。”

“什么事?”

“你先找收容所负责人再了解一下情况,仔细观察她的穿着和外表特征,把细节回馈给我。然后你打电话给顾午凶杀案目击证人的亲属,询问他们都是什么时候离开证人家里的,是不是有谁留在那里过夜,还有证人的身体状况。”

“如果证人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有人陪,而且身体状况良好,你就辛苦一趟,再到证人家里去一次,询问证人从凶杀案发生两天之前到发现尸体之后的时间段里,都在做些什么?去了哪些地方?越详细越好。等这些都做完了,再联系付警官向他报告,不出我所料的话,应该能有充分的理由拿到搜查证。”

“你是说…沉木严死亡的事件与园景别墅区凶杀案有关系?而且流浪狗收容所的负责人也不清白?”小谢问。

“现在还不好说,你赶紧办完这些事情,付警官去了大龙村小区,之前我们提供的线索起到的作用,谢警官和小遥会在那里继续给他正确的引导,把他的视线从王海成和王明朗身上挪开,那两个人根本不是事件核心,只会拖延警方的调查脚步。”

“你这边的调查结果正好可以作为辅助,只要我们的猜测成立,王海成至少可以摆脱一点嫌疑。”

“可是我不明白,你的验尸结果也可以说明很多问题啊!你把验尸结果告诉付岩,不就可以起到作用了吗?”

小谢说的也有道理,沉木严死于生物碱中毒,王海成家院子里找不到生物碱相关的线索,而流浪狗收容所的负责人陆阿姨又与他们家熟识,发生凶杀案前后也在现场附近,莫海右完全可以把警方的视线引导到收容所里,他自己和付岩说不就行了?

莫海右说:“没有那么简单,验尸结果对王海成不利,光凭沉木严死于生物碱中毒这件事,不足以把案子联系到收容所负责人头上,因为王海成在收容所工作过,就算找到,他们也完全可以认为是他把含有生物碱的植物碎末撒在了收容所里面。”

“我们现在要弄明白的是,收容所负责人与案子到底有没有实质关系,只有弄清楚这一点,才能转移付岩的视线,王海成我和他谈过,他提供的一些线索也许能起到作用。王海成说他在机场凶杀案发生的隔天傍晚,与母亲吵架,他的母亲当时还没有被绑缚在椅子上。”

“而收容所负责人告诉谢警官,她在尸体发现的前一天下午,曾经听到过王海成与他母亲吵架,并且发现,当时王海成的母亲就已经躺在椅子上了,而王海成不在家。”

“这个我知道,”小谢说:“负责人很确定听到声音来自于王海成,但她又没有看到两个人吵架,直觉上认为王海成的母亲很悠闲,也不像是刚刚吵完架的人,所以她非常奇怪,对此事也记忆深刻。”

“是的,而我从尸体状况上面判断,王海成母亲被绑在椅子上最起码有36个小时以上,不会超过48个小时,从今天凌晨开始往前推,就是前天中午到傍晚的时间段,所以,我这边无从判断,王海成和收容所负责人到底是谁在说谎。”

“但你可以以这一点为基础,进行wài wéi调查,只要能认定,流浪狗收容所负责人说了谎,那么付警官自然会揪住探查下去。”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相信王海成没有说谎呢?”小谢也同付岩一样,并不太了解莫海右他们的调查方式,虽然目前,他身为帮忙的一份子,不过有疑问还是不吐不快,毕竟自己的判断也很重要。

“不管是王海成,还是流浪狗收容所的负责人,他们说的话都需要证明真伪。我并不肯定王海成有没有说谎,只是想要找到每一件凶杀案的突破口,还有他们的关联之处,这也是付岩急需要做的事情。”

“确实如此,好吧,我立刻去办,还有什么事情吗?”小谢问道。

“暂时没有,辛苦了。”莫海右说完,率先挂断了电话。

小谢其实也想完工之后,去一趟陆金燕家里,问问她到别墅之后,有没有发现其他人潜入别墅的痕迹,因为小谢判断,颜慕恒第一次进入别墅,是在家政阿姨上班之前。

还有一个重要人物,也要仔细问一问家政阿姨陆金燕,就是顾午家里常住的年轻男人,这个人究竟是谁?小谢很在意,毕竟他是一开始就负责别墅凶杀案的人,当然对这桩案子最上心。

话说回来,莫海右要证明的事情,与让小谢去陆金燕家里询问有什么关系?他也没有想通。

‘先查了再说吧,也许到时候就知道了。’小谢想着,顺拐走进了流浪狗收容所,立刻一片狗叫声此起彼伏。

时间还很早,小谢走进收容所的时候,天才刚刚大亮没有多久,他也懒得看手表,呼喊了几声负责人的名字,她才从一间小屋子里走出来。

“你好,陆阿姨,我叫谢林,是里面调查凶杀案的刑警。”

“啊!谢警官,你好,有什么事情吗?”陆阿姨赶紧满脸堆笑,一边打招呼,一边把小谢让到比较干净的地方。

经过一个晚上,收容所里面很臭,都是狗屎的味道,陆阿姨抱歉的说:“这里还没有收拾,你先在边上站一会儿吧。昨天晚上,我以为你们还会来这里询问,所以等到很晚,半夜才睡下去的。”

她似乎是急于解释为什么会睡晚了的问题,小谢微笑一下,说:“没关系,倒是我们,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的正常生活了。”

“没关系,没关系,应该的。”陆阿姨赶紧回应。

他们俩就站在一间像接待室一样的房屋门**谈。

小谢询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边观察陆阿姨的衣着和屋子里的状况,从整体上来看,这位陆阿姨收拾得挺干净,衣服的袖口没有污渍,只有洗得有些褪色,裤子也像是熨烫过的样子。

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发尾有些卷曲,小谢想起陆金燕好像也烫过头发,至于两个人的长相,小谢无从判断是否相似,因为发型不同,而且他也没有仔细看过,只是此刻在莫海右的提醒下才观察的。

‘莫法医他们没有见到过陆金燕,是不是他在怀疑眼前人和陆金燕是同一个人?’小谢在心里想着,同时也在脑海中仔细回忆陆金燕的长相。‘我等一下去她家可要好好比对一下,怪不得呢!莫法医要我问她的行踪,当时我为什么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家政阿姨身上呢?’

越是这样想,小谢越是觉得眼前的陆阿姨很可疑,他用鼻子使劲嗅了嗅院子里的空气,有些厌恶的走进了身后的屋子里,说:“陆阿姨,我们进屋谈,不介意吧?”

“不要紧的,你大概是嫌那些小家伙的味道不好闻,来这里的人都这样,你要不坐在这个位置上吧,这里味道会好一些。”陆阿姨说着,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离窗户远一点的地方,示意小谢过去坐。

“谢谢。”

小谢没有反驳,走了过去,他仔细观察这间屋子,门口有张方桌,紧挨着墙壁,方桌上的抓痕不少,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塑料箱子。

小谢指着问:“那是干什么的?”

“是我们的募捐箱,收容所的经济状况不好,但是小狗们如果单纯买卖的话,很多人就不愿意收养,因为它们很多都是有疾病被人遗弃之后,我们再捡回来照顾的。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让来收养小狗的爱心人士留下一些募捐款,告诉他们钱会用来帮助更多被遗弃的小狗,他们就会很乐意捐款。当然,我们也不会说谎,会物尽其用。”

“这一点我相信,照顾这么多狗狗也真的很不容易。”小谢说着,向募捐箱走进了几步。

他的目光接触到一张椅子,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小小的衬衫袖扣,白色的,像是哪位爱心人士遗落下来,却没有被陆阿姨发现的。

小谢假装不经意伸手碰触椅背,趁陆阿姨不注意把袖扣握进了手心里。他顺口问:“昨天有收养小狗的人过来吗?”

“没有。”陆阿姨回答很干脆。

小谢又问:“这里的工作人员会穿着衬衫一类的衣服过来工作吗?”

这两个问题没有什么关联,陆阿姨想了想说:“不会,他们都是一些来赚外快的,基本上不会穿比较好的衣服,工作服的居多。”

“那么王海成在这里赚过外快吗?”

“王海成以前来工作过,不过是瞒着他母亲来的,老太太脾气实在不怎么好,我们也怕招惹,所以没过多久就把他辞退了。”

“具体时间呢?”

“他来工作是去年7月份到11月份的时候,我记得11月17号以后他就不来了。”

“那么今年呢?”

“没有,王海成一次也没来过。”

“当时你们给他多少工资?”

“1500元,这里每个人的工资都一样,我也是这么多。”

“明白了。”

对话到这里,陆阿姨问:“王海成有说到我们这里来工作的事情吗?”

“他说了,但和你说的有些出入,所以我才会问。你们这里今天有多少人来打工?都是谁?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具体说一说?”

“就一男一女,凶杀案发生当天,另一个谢警官应该看到过,他们当时都在院子里工作。男的是在附近建筑工地打工的临时工,人不是很高大,留着络腮胡子,头发乱糟糟的,叫黄明,年纪也不小了。女的也常在外面打工,居无定所,住在群租房里,离这个地方还是很远的。他们的其他信息我就不是很了解了。”

趁着陆阿姨讲述的时候,小谢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桌子上面,发现募捐箱边上有一块碎瓦片,样子像是某个陶瓷小缸上掉下来的。

他顺手拿起来凑近鼻尖,里面积满了灰尘,陆阿姨赶紧说:“这个是狗喝水用的水缸上面碎下来的,很脏。”

“哦,没关系,我就是看看。”小谢顺手放下瓦片,离开方桌附近。

他抽了抽鼻子,转移了话题,但目光却变得越来越认真了,似乎发现的线索也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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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24章

第七百二十四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五幕

另一边,付岩正在赶往大龙村小区,他其实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因为付岩小时候就是和父母哥哥一起住在这里的,虽然没住几年就搬家了,但至今为止,他还记得当时房子的位置,和里面的家具摆设。

小时候的记忆在脑海中徘徊,付岩看向手机,上面收到一封邮件,是尚源娱乐公司的老板发过来的,翻开之后里面只有几个年份和日期,连打招呼的话语都没有。

“切,真简单。”付岩想着,把日期一一记在笔记本中。

这些就是黄巍在过去几年中请假的日期,确实如尚源老板说的那样,并不固定,每年都有1到2次,平均时间在两三天左右。

付岩记下日期之后,再把笔记本向前翻,查看从警局档案中记下来的日期,黄巍请假的时间与过去警方询问他取证的日期基本上吻合,也就是说,黄巍借酒醉不能上班为由,瞒着公司接受警方讯问,他的那些私活尚源的老板有可能确实不知道。

‘真的是这样吗?’付岩感觉还是不能肯定,警方确实会保护证人,不会把证人的信息公开,但是黄巍每年都请假,而且请假时间与案子发生的日期如此接近,尚源老板真的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付岩虽然认为尚源没有必要让黄巍去开那些小公司洗钱,但怀疑并不能因此免除,想法要得到证据才能够被认定为事实。

手机在手里把玩着,付岩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付军,他兄长目前正在负责对恽峄城家和尚源公司的监视调查,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新的线索。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把手机装进口袋里,看向窗外。有线索付军会主动打电话给他的,他如果贸然询问,有可能会破坏付军的行动。

想到凌晨付军汇报过来的情况,付岩觉得恽峄城夫妇确实非常可疑,可他想不明白,他们要弄交警的zhi fu干什么呢?而且,恽夫人干嘛要把这么敏感的东西拿到外面丢掉,放在家里不是更安全吗?凶杀案目前与他们家并不挂钩,恽夜遥又是配合调查的人,警方不可能去搜查他们家。

也许是做贼心虚?付岩认为恽峄城夫妇不像那么沉不住气的人。

‘交警,交警?’

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付岩仔细回忆着凶杀案当天是否有人提起过交警,在他的记忆中应该是没有的。我们知道,在别墅区发生凶杀案之前,谢云蒙去恽峄城家,结果走错了方位,看到有一个穿交警zhi fu的人从凶杀别墅里出来,然后消失在恽峄城家的院子里。

为此,谢云蒙非常担忧,还故意在沉木严尸体下面留下自己的警徽,隐晦的告知莫海右去调查这件事。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不让恽夜遥伤心,谢云蒙和莫海右都希望调查的结果与恽峄城夫妇根本无关。

后来,谢云蒙还询问过恽夫人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穿交警zhi fu的人?当时恽夫人完全否认,也不像是在说谎,那么她在付军面前扔掉的‘垃圾’,还有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无面人计划中牵涉的人员也越来越广,我们此刻当然无法揣度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只能跟着侦探和刑警的脚步,一步一步去深入探究。

十几分钟之后,警车到达了大龙村社区外面,就停在拐角处那栋公寓楼的边上,此时,该在这里的人一个都还没有走,付岩不可能想到他所要逮捕的真正嫌疑人,正在身边那栋破旧的公寓楼上面。

他目前最要紧的是寻找wáng li li的踪迹,这里是由莫海右口中说出来的,付岩很容易猜到谢云蒙和恽夜遥一定调查到了这里,对于那两个人的能力,付岩并不抱着否定的态度。

‘他们确实很有一套。’粗矿的刑警撇了撇嘴,心里想着,“不过,我也不会输给他们就是了。”

付岩给予自己的自信,当然是远远超过了对三人组能力的认可,警车慢慢行驶过小区路口,付岩的视线也被公寓楼门口脏乱差的环境所吸引,有几个小摊贩在那里营业,估计是城管离开之后又回来的,因为地上还扔着一些杂物,一些人正在收拾着。

他懒得管这些事情,刚想要移开视线,视线却突然接触到一个背影走进公寓楼里面,背影非常高大,身高最起码有1米8以上,而且样子很熟悉。

付岩立刻想到了谢云蒙,他没有停顿,让司机停车,打开车门朝着公寓楼方向疾奔而去。

付岩看到疑似谢云蒙的人进入公寓,他也跟着一起走了进去,我们先撇下他这边不谈,来看看其他的两组人物。

恽夜遥和谢云蒙在便利店里,而颜慕恒和小冰则在住宅区里面的小公园里,也许是无所事事的时间太长了,又或许是看天色已经大亮,刑警和演员两个人走出便利店,居然也向着小区内部走进去。

这个时候,他们看到的景象,同颜慕恒凌晨看到的大相径庭。菜市场已经顾客盈门,街边的小摊小贩也做得热火朝天,还没有开始营业的只有饭店了。但大门前的招牌已经挂出来了,还有好几个阿姨在那边清洗龙虾和其他等会儿要用的食材。

两个人的行动,其实早就被公寓楼上的无面人看到了,这也难怪,因为他们的座位实在是太显眼了,想不被发现都难。坐在便利店的窗口,和服务员交谈,大摇大摆路过公寓大门对面。

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无面人猜不透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他在楼上一直看着,直到刑警和演员渐渐走远,才收回目光,定神凝思起来。这两个人的精明,他是知道的,既然他们如此轻松就让自己发现了,那就证明后续一定有陷阱在等着自己。

‘看来我只能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了。’闭上眼睛,无面人轻揉着眉心中央,微微露出烦恼的样子。

此刻的他没有戴上面具,把房门锁得死死的,那张掩人耳目的白色面具和恐怖人皮一起被扔在床上。在早晨阳光的照耀下,窗前的人有着一副刚毅的下巴,青色胡渣在皮肤上若隐若现,揉搓眉心的手指也很粗糙。

好一会儿之后,他垂下双手chā jin口袋里,在窗口前来回踱着步,那种样子,和某一个我们先前就认识的人非常相似。但从脸部来看,又有些差别。算了,无面人的容貌我们先不去研究,来看看刑警和演员接下去的行为吧。

他们走到接近小公园的地方,那里有很开阔的一片草坪,周围种满了树木,从远处看不太清楚中间有什么,只能看到隐约几个在里面散步的人。

恽夜遥提议两个人走过去看看,谢云蒙也未知可否。刚走到草坪边缘的时候,左手边就看到一张长椅,长椅上坐着一对老夫妇。在老夫妇的正对面,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高高的亭子,亭子里非常简单,除了供人休憩的桌椅之外,什么也没有。

是的,什么也没有,没有人坐着,没有人路过,没有人靠在边缘聊天,空空荡荡的。

这个小公园颜慕恒和小冰凌晨时分已经来过了,还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但现在完全看不到他们两个的影子,也看不到任何遗落下来的物品。

谢云蒙走在前面,恽夜遥紧跟其后,演员东张西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还在不时同刑警说着什么。

没有人注意他们,老夫妇也只是瞟了一眼,看样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会儿之后,两个人就消失在亭子后面的树丛里面,那里有一条石子小路,环绕小公园半圈,与通往住宅区内部的通道相连。

可以听到他们在里面走动的脚步声,看到树干之间晃动的人影,几分钟之后,从靠近路边的住宅里面,又有几个人走上了小道。很快这些人就交叠在一起,然后又分开,各自离去。

当无面人再次从公寓前面看到恽夜遥和谢云蒙的时候,他们正在朝着公寓方向而来,因为走在靠近人行道内侧的地方,所以无面人看不清两个人的面目,只看到了走在外侧的恽夜遥半个身体。

这是因为公寓楼下突出的屋檐,一楼整个一排外面都是商店,每一家商店都有突出的屋檐。

‘真麻烦!’他靠在窗口抱怨了一句,掏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这时,另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辆警车,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负责凶杀案调查的付岩。

付岩的脚步明显朝着公寓楼方向过来,还一路小跑,这一回无面人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他们怎么会都过来?为什么付岩会知道这个地方?

太奇怪了,无面人感觉有些措手不及,他扔掉只吸了一口的香烟,用脚踩灭,迅速收拾起床上的东西,离开了房间。

他是要去通知wáng li li吗?还是要躲到某个刑警找不到的地方去呢?接下来的行动又会如何展开?付岩上楼又能找到一些什么呢?

许许多多的疑问集中到了这栋公寓里面,而此刻最懵懂的一个人,就是住在无面人斜对面的wáng li li了。

她答应会相信无面人,事实上,她就算不相信,也不可能有别的作为,因为接下来,她还是只能依靠与无面人的合作,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wáng li li坐在自己房间里,她这间房间的窗户朝向公寓后面,看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索性拉紧窗帘,一个人等待着。

到底要等什么?wáng li li心里没有底,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无面人究竟什么时候会有所行动?

这个问题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维空间,让她心绪不宁,等待也变成了可怕的煎熬。时间过得很慢,wáng li li不自觉注意着门外的动静,虚空中只要有一点动静传来,都会让她异常紧张。

渐渐的,公寓楼梯上响起沉重的脚步声,wáng li li猛地坐直身体,浑身僵硬,好像被恶鬼缠住一样。

真正的恐怖是不知道未来将会面临什么?wáng li li此刻就处在这种状态中,在付岩面前无所畏惧的她,此刻却被门外的脚步声吓得冷汗直流,不敢动弹。

突然之间,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猛烈的撞击声,打断了走上楼道的脚步声。仿佛是死神将上楼的人抓走了一样,wáng li li感到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她定定看着眼前的门扉,想象着下一秒,就有人猛然撞开门进来要她的命,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撞击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发出声音,楼道里一片寂静。

当擂鼓一般的心脏稍稍安定一点之后,wáng li li低头想要放松一点,却没想到看见了手机正在发光,无面人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内容很简单:“你到了吗?”

“?”

wáng li li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因为紧张泛红的脸颊上泛起了狐疑的神色,继续打开手机,想要看看有没有别的短信,但结果令她失望,除了那几个字以外,什么都没有。

“你到了吗?”wáng li li重复着短信内容,模糊思维中好像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她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

另一面,在楼道里,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在低语,他们身形很相似,个头也差不多,但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不是双胞胎,因为脸上的特征差异明显。

站在楼道口的男人很紧张,有些手忙脚乱。在他面前,也就是站在楼梯上面的男人却一脸怒容,说话的时候,太阳穴上的青筋隐隐暴起,脸色也是铁青的。

“你私自行动,为什么不跟我打个招呼?”

“对不起了,因为他打电话过来,所以我想在你知道之前,先过来看看,我也是想要做出点成绩嘛!”

“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万一发生危险我可帮不了你。”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就这么点用处了,你安排吧,接下来要怎么做?”站在楼梯口的男人换上了一脸愁苦,他看上去像一个从来得不到好处的人。

而另一个,却比刚才更加生气了,他用手指着面前的人说:“不要总是这样,办不成事情就让别人安排!现在立刻给我回到原来的地方去,执行我刚才给你下达的任务,这里交给我!”

“好吧。”

带着无奈和心酸的一声应答,楼梯口的那人灰溜溜绕过面前人朝楼下走去,在离开拐角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他看的人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等了一会儿,身后再没有动静了,站在楼梯上的人才挪动脚步,这一回他刻意放轻了声音,蹑手蹑脚朝楼下走去。

这两个人站立的位置,在公寓五楼,第一个人下楼走到了三楼,然后消失在某一扇门的背后,第二个人直接走到了一楼,消失在门外停着的一辆小轿车里面。

黑暗的角落里,男人拿着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你到了吗?他不是在问对方到了没有,而是希望对方能根据这条信息想起一些什么来,然后配合他的行动。

计划再一次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动,今天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似乎多了一点,好不容易打发走那个危险的人,但男人依然无法放松下来,情况变得有些棘手了。

至于是怎么个棘手法,男人不能明确告诉手机另一头的人,只能引导她去做一些事情。能否引导成功,或者对方做的事能否让他满意,现在的他没有办法控制,只能看运气。

“该死的,他怎么会来?差一点就前功尽弃了,那三人组真是一点也不能掉以轻心。”

嘴里嘟囔着别人听不到的话语,男人显得很烦恼,发完信息之后,他抬起头来看向窗外,心里在思考是否要继续利用公寓隐藏。

目光集中到远处的某一个地方,手中拿起像纸片一样的东西,男人将它放进口袋里,提步走出了隐藏的空间,他刚刚想到了一个主意,可以让他暂时利用一下。

小谢从流浪狗收容所里出来之后,很快就打电话给了莫海右,对他说:“莫法医,我刚去了流浪狗收容所,现在向你反馈一下,第一,我暂时不清楚那个姓陆的负责人是否与陆金燕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的头发都烫过,而且发卷式样差不多,只是一个扎起来,一个披在肩膀上,身高胖瘦也差不多。”

“陆金燕的亲属说,昨晚她的姑母留在了她家里,不过一大清早就被子女接走了,大概六点多钟的模样。第二,陆金燕的衣服像是早上刚刚换上去的,没有一点脏污。收容所里早上也没有打扫过卫生,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很臭。”

“你去的时候,负责人刚睡醒吗?”莫海右问。

“我喊了好几声她才出来,还一直揉眼睛,但我觉得不像刚睡醒的样子,精神很不错,应该是在装样子给我看。还有第三,收容所院子里没有什么异常,倒是屋子里,我发现有其他人坐过的痕迹,还有一个男士衬衫上的袖扣,她大概没有发现,被我藏起来了。”

“我问她是不是晚上有人来收养小狗,他否认了。”

“还有吗?”

“对了,桌子上有个大箱子,塑料的,阿姨说是募捐箱,可我看着不像,募捐箱上面都有一道开口,方便人投钱,而且箱子里也应该有硬币遗留下来,人们募捐不会只投纸币的。可箱子上既没有开口,箱子里也没有硬币,只有盖子松松的盖在那里。”

“那负责人是怎么说的?”

“她说不好意思让收养小狗的人出钱,所以想出了募捐的主意,给收容所增加一些收入。”

“有没有其他的破绽?”

“嗯有,我看到院子大门口堆放着一些纸箱,里面是鸡锁骨和牛肉边角料,狗碗里没吃完的也是这些东西,综合起来的价格并不低,我想光靠募捐,小狗们是吃不起这些的。只有两种解释,要么就是有长期捐赠这些食物的爱心公司,要么就是收容所有其他经济来源,但我看不出这个其他经济来源来自于哪里。”

“还有,我问了王海成的事情,他说王海成去年7月份到11月份,在流浪狗收容所里打过工,今年根本就没有去过。昨天上班的有一男一女,男的叫黄明,在附近建筑工地打工,人不是很高大,留着络腮胡子。”

“女的她没说叫什么名字,只说是居无定所,目前住的地方离收容所很远,连外貌特征都没有描述。最后一点就是募捐箱边上的碎瓦片,本来没什么不妥,但是我拿起来的时候,负责人马上显得非常紧张,立刻就找借口想让我放下来。”

“其他就没什么了,我猜测你的意思是,想证明收容所负责人和陆金燕是不是同一个人?但要伪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是开放性场所,我找到的这些证据,也没法证明更多的东西。”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吧,你先去陆金燕家,回来之后,我们再进一步讨论,如果付警官那边有任务给你,你就先执行那边的,我这里可以缓一缓。”

“知道了,挂了。”

两个人的对话表明,莫海右确实有怀疑陆金燕和收容所陆阿姨是同一个人,但正如小谢说的那样,这个猜测确实有些离谱,证据也不足。但同时,他们也不能完全否定,所以小谢还是要去陆金燕那里跑一趟。

目前付岩还没有新的任务布置下来,所以小谢安排了一下,让留下来的警员收拾现场,监视收容所负责人的动向,自己坐车前往陆金燕家再次调查。

镜面别墅里

没有五官的人静静等待着,他无处可去,也不是在等什么人到访,而是一种消遣自己的习惯。

很多年以前,他就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了,只执着于过去离开的人,自从镜面别墅变得空空荡荡以后,他总觉得等待可以给他安慰,又让他异常烦躁。

打个比方,就像一个正在写作的人,手边的稿子已经堆积如山,可后续内容却无法接下去,不是写不出来,而是已经忘记了之前写的很多内容。

太多了,写的人记不住。

他爱自己的文稿,也有兴趣把稿子一页一页翻开来看,重新。可这样子一来,写作的时间大部分都被代替了,虽然灵感来了,心里却放不下抱怨。

没有五官的人就是这种状态,过去离开的人,就像是写好了很多的稿子,让他思念,进而无法正常生活下去,只想要深陷在回忆之中。但是当生活全部被思念和等待代替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空虚了,烦躁无限制在心中扩大,不可收拾。

呆滞的眼神看向周围,家具和摆设从没有改变过,因为陈旧的关系,即使是白天,颜色也显得特别暗沉。没有五官的人伸手抚摸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发现椅子腿已经松散了,他叹息一声,准备站起来修理。

第九百四十四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十幕

他想起恽夜遥和谢云蒙对这具尸体的分析,他们认为凶手有可能在尸体皮肤上涂抹了迷迭香和烟碱的混合液,导致毒性渗入皮下,被害人慢性中毒而死。而且这两样东西还让尸体不至于腐烂。

在莫海右看来,这个答案并不靠谱,迷迭香和烟碱确实有一定的抗氧化作用,是会对阻止尸体腐烂起到一些用处,但绝不会很明显。

这两样都是气味比较浓烈的东西,有时候染在身上或者衣服上,很久都不会散去。尤其是烟碱,很多吸烟的男人,常年身上都有一股焦油的味道。

如果凶手想要依靠皮肤的吸收毒死被害人,那么他就必须在被害人身上抹上厚厚的一层烟碱,从一般的香烟里面,根本就提取不出那么多烟碱。

还有,老人的新陈代谢本来就比年轻人要慢很多,即使抹上了足够的烟碱,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把人毒死。凶手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他只要把烟碱涂抹在尸体口腔里就行了,让毒药慢慢跟着口水一起流到胃里,这样做要方便得多。

那么恽夜遥从尸体身上闻到迷迭香和焦油的味道,这个要怎么解释呢?

首先是迷迭香,老妇人皮肤上确实检测出残留,但不多,那种东西随处可见,虽然王海成家院子里没种,而且他母亲是个不好交际的人。但并不能否定她从别的地方带回来迷迭香的可能性,比如邻居或者熟人那里。

然后是焦油的味道,恽夜遥和谢云蒙都没有仔细看老妇人的手,她摇动的那只手因为长时间运动,已经肿胀了,手指呈现怪异的状态,压在身体底下的那只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充血变形。

莫海右仔细检查了老妇人的手指,变形的原因不是单纯运动过量,或者压制,而是因为风湿性关节炎,这种疾病会让关节变形,手指歪斜肿大,非常痛苦。

再加上她常年劳作,本来手指甲里就有很多泥灰,所以被演员和刑警忽略过去也是正常的。

其实这个老妇人本身就有抽烟的嗜好,她的手指尖端皮肤和牙齿发黄发黑,都有淡淡的焦油味道,仅凭这一点,烟碱就不是致她死亡的原因。

既不是因为突发疾病而死,也不是因为烟碱中毒而死,那到底王海成母亲是怎样死亡的呢?这个原因只有从尸体内部寻找了,莫海右让法医助手准备解刨工具,他要检查老妇人的内脏,并切片进行化验。

这边小谢来到王海成家附近,按照莫海右的指示,他和警员开始在院子的泥土地里寻找着什么东西,两边院子都要找,看他们仔细的样子,要寻找的东西估计非常细小,也许是植物的碎末。

在寻找的同时,小谢脑子里还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和他昨天傍晚无缘无故在海滩那里失踪有关。在拜托三人组调查的同时,小谢也想要好好理清一下思绪。

在莫海右到达别墅凶杀案现场之前,最早发现尸体的是家政阿姨,然后是他。在他检查的时候,颜慕恒过来了,这家伙没有多看现场一眼,之后就一直跟着莫海右东拉西扯。

从他们的对话中,小谢知道颜慕恒偷偷一个人进入过现场,是在莫海右到达之前,那么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的呢?小谢认为只可能是家政阿姨发现尸体之前。

这件事颇为蹊跷,没有人报案,颜慕恒怎么知道这里有尸体?也许他根本不知道,而是出于什么目的,进入了凶杀现场。但这不是小谢此刻烦恼的重点,他不怀疑颜慕恒是否有罪,却在怀疑另外一个人,从现场的各种迹象来看,另一个人行凶的可能性非常高。

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人也有相当充分的动机,所以小谢才会一直很担心。去海边以及拜托三人组帮忙,也是出于强烈的担忧。

‘我该如何找到他呢?这个家伙,真的会添乱!’小谢想着,环顾了一圈周围,没有警员看向他。

收回目光,小谢继续思考,家政阿姨的脸庞浮现在他脑海中,‘也想问一问那个阿姨,我会得到一些线索,等这里工作完成了,就找个理由单独过去。’

想法催促着行动,小谢加快了动作,用手拨开院子地面上松散的泥土。

肮脏,充满了臭味的地方,中年女人独自一人坐着,她在等待一个人,一个从地狱里回来的恶魔。

“叩叩叩叩叩叩”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突然之间响起来的敲门声还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有些惶恐的站起来,走向门边,当指尖碰触到门把手的时候,那扇大门立刻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同时惊动了黑暗中一双双戒备的眼睛。

“别激动,安静一点。”中年女人对身后说,好像她有无数的同伴一样。

等到大门打开,外面果然出现了等待中的面孔,中间女生把门口的护栏搬开一点,让他进来。

走到院落中央,立刻周围又开始吵闹起来,中年女人只好再次呵斥:“安静一点!不要再吵了!”她的声音似乎有魔力一样,抑制住了烦人的吵闹声。

“你凶有什么用?不要管这些了,跟我到屋子里去说话。”来人倒是很淡定,率先走向边上的一间小屋子,那里门口就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的好像是捐款箱一类的东西,在黑夜中分辨不大清楚。

两个人就这样在屋子里窃窃私语,伴随着外面院子里此起彼伏的声音,倒也猜不透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很快,后半夜的天空泛起了微红,天就快要亮了,来人从中年女人的地方出来,匆匆离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没有人目送他离开的背影,中年女人依旧坐在屋子里沉思着。

在家里养伤的家政阿姨陆金燕,怎么也放心不下案子的事情,不是她好事,而是那栋别墅的主人还欠着她好几个月的工钱呢,她想知道这笔工钱之后该问谁去要?

思来想去,陆金燕还是决定要问一问刑警,于是她拿起手机,准备拨打小谢的电话,这时候,陆金燕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记下小谢的电话,家里只有警局调查人员留下的电话。

让她直接打电话去警局问工资的事情,那是万万也不敢的,陆金燕颓然放下了手机,对于一个穷苦的家政阿姨来说,那几个月工资可不是小数目。

‘唉!真讨厌,要是不发生这种事就好了。’

顺手拿起床头柜边上的画纸,陆金燕只看了一眼,就扔到了凳子底下去,那个东西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挪动着身体从床上下来,陆金燕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到房门外,外面的亲戚都走的差不多了,她需要自己去干点家务,毕竟又不是受重伤,也不需要那么多人照顾。

‘等会儿逐一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不要来了,烦死了!’陆金燕想着,消失在房门外面。

此刻的时间是凶杀案发生第一天晚上12点之后。

到目前为止,在莫海右这里,已经有很多破绽摆在眼前了,不单单是验尸结果,有些人虽然不是凶手,但还是在隐瞒一些事情,隐瞒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法医先生必须搞清楚才行。

于是他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他不能像付岩一样经常跑去犯人那里询问,过多的参与审讯会让付岩不满,因为他是法医,在此次案件中,只有这一个角色。

莫海右按部就班遵循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有离开警局验尸房的意思,但他的心却有一半已经到了wài wéi,此刻,更多的线索正在一步一步显露出来。

王海成母亲的内脏切片刚刚拿去化验,对于他的死因,莫海右也终于有了一些实质性的突破。先前说过,她并非死于疾病,也不是死于烟碱中毒。从内脏中,莫海右发现了严重的内出血现象,范围很广,肝脏、肾脏、肠胃里面都有,还有多处血管破裂的现象。

这些从体表都看不出来的,老妇人的表情痛苦,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内出血。

莫海右打开尸体腹腔,里面的淤血没有发黑,佐证了不是中毒死亡的判断。但也体现出了一个更让人无法接受的判断,那就是老人死前曾经受到外部重力的击打。

所谓外部重力的击打,不仅仅限于被人殴打这一项,如果是被人殴打,导致内出血死亡,体表一定会有淤青,但老妇人体表除了钓鱼线造成的伤痕之外,并没有其他伤痕或者淤青。

不是人为殴打,就只可能是身体被超出内脏承受力范围以外的重力挤压,导致内脏和血管破裂出血。从这一点看来,zi shā也是有可能的,但zi shā的前提是老人可以自主行动,从之前对钓鱼线的判断来看,老人曾被人二次绑缚过,所以zi shā也不成立。

那么重力来自于哪里呢?目前唯一有时间,有可能动手的还是王海成,但莫海右不准备就此再去询问王海成,而是自己做出了某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判断。

“小谢,能麻烦你去一趟流浪狗收容所吗?”莫海右在电话里说。

此时的小谢正在为那些植物碎末烦恼,反问道:“莫法医,你说的那些植物碎末根本在这里找不到,我已经翻遍了两边的院子。”

“那都是一些含有生物碱的植物,因为沉木严是生物碱中毒而死的,所以我才让你寻找这些东西,院子里确定没有相似的碎末吗?我曾经在沉木严尸体边上找到过一些碎末,但与他口腔中的并不是同一种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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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25~726章

第七百二十五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六幕

黄巍靠在俱乐部酒店的包间里,正和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在攀谈,对方给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招聘一些模特过来,男的女的都可以,只要身高容貌合格,他就可以得到提成。

一边听着喋喋不休的话语,黄巍一边思考自己的事情,提成不提成他不感兴趣,那点钱还不及他银行卡里的一点零头。

想到银行卡,黄巍倒是激灵了一下,对了,银行卡里的钱要尽快取出来,万一他被通缉,很可能就会被封卡,他早怎么没想到呢?

这个庇护之所是很安全,但没有钱,他同样寸步难行。

想到这里,黄巍堆起满脸笑意说:“经理同志,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想要出去一下,很快就能回来,抱歉。”

经理明显露出不满的神色,白了黄巍一眼,这种地方的底层人员大多没有什么礼貌,黄巍也不介意,继续点头哈腰。

好一会儿之后,经理终于同意他赶紧去,但警告说:“我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等你,你回来自己打电话给我。太晚的话楼上就不给住宿了,你只能自己想办法。”

“好,好,我一定及时回来。”

打发走经理,黄巍立刻快步朝附近的银行跑去,幸好不远,步行来回差不多十几分钟就行了。但取钱有些麻烦,柜员机每天有限额,其他的大额取款得预先通知银行,最起码得等到后天,能取到已经不错了。

算了算口袋里剩下的现金,还有他藏起来的一部分,银行里那部分就只能看运气了,万一取不出来,黄巍就只能自认倒霉。

之所以没有选择远处的银行,只因为黄巍深谙一个道理,眼皮底下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怎么说呢?很简单,现在他去附近银行取款之后,警察之后一定能调查出他在这条路上活动过,就会立刻来此搜索他的踪迹。等到警方一无所获之后,这里就是安全的了。

所以,黄巍根本没有打算再回到刚才的俱乐部酒店,也没有打算和银行预约,取完今天的最大额现金之后,他就会暂时消失在这一带,静观其变,等警方行动之后再回来躲藏。

但是,他的名字和身份都会隐藏起来,买个假的身份证不难,但小旅馆和俱乐部里面不能再去了,只能先混在流浪者之中,幸运的是,这里的流浪人员还不少。

对于现在的黄巍来说,完全规避危险是不可能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可能做到谨慎小心。

打定主意,黄巍走进了银行,柜员机附近空无一人,他迅速取了钱之后,就消失在茫茫暮色之中……

——

发生凶杀案的第二天上午,警局已经派人封锁了黄巍家,严密监控附近的街区以及黄巍可能去的地方,所有黄巍的朋友和同事都在陆续接受询问。

至于对他亲属们的调查,就需要一些时间了,因为黄巍家乡离w市比较远,警方暂时只能依靠电话联系,还无法分出人手实地调查。

黄巍父母早亡,家中也没有兄弟姐妹,从一些远方亲戚的口中,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有些人都没有使用手机。就这方面来说,调查确实有些困难。

封锁银行卡是在再晚一些的时候,此时黄巍银行里还剩下20多万的现金,根据尚源老板提供的收入明细,警方认为黄巍的存款远远不止这些,其他到底被藏到哪里去了?现在也是调查的一个重点。

如果能及时切断黄巍的金钱供应,那抓捕他就要容易得多了,不过现在看来,能切断的希望很渺茫,因为黄巍既没有把钱放在家里,又没有放在某个朋友那里,远方亲戚那边更是不可能的事。

黄巍到底有没有参与杀人?他逃跑的目的是什么?欺骗的目的又是什么?目前都还没有一个线头可以深入调查。

这些都是付岩烦恼的问题,此刻的他坐在警车里,凝神思考着,刚刚从大龙小区入口处的公寓楼下来,付岩就关照警员开车沿着小区周边缓慢绕圈子。

不仅是为了思考,也为了观察和分析判断,同恽夜遥他们也一样,付岩也需要时间。

还有一件事,令付岩安不下心来,就是他在公寓里发现的状况,他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反正状况所带来的疑惑让他烦恼,却又无法做出质疑。

以上这句话显得很奇怪,既烦恼又无法做出质疑,是什么意思呢?也许付岩并不是怀疑什么,而是想不通状况发生的原因吧。

但这样说又好像更奇怪了,所以我们还是暂时收住分析的脚步,去看看恽夜遥和谢云蒙究竟在干什么?

——

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沿着公园树丛后面的小道一路前进,拐了个弯之后,就走上了通往住宅楼后面的捷径,这依然是一条小路,地上铺满了细碎的石子,恽夜遥觉得有些硌脚,所以他走在小路与树丛贴近的边缘上。

在他们面前不远处有一个门卫室,从窗户看进去,室内空空荡荡的,门卫室分为里外两间,好像没有人在那里值守。

恽夜遥说:“我们过去看看吧。”说完就自顾自向前走去,谢云蒙并没有跟上他,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刑警先生很在意付岩那边的状况,所以心思不全在恽夜遥的话语上面。

莫海右通知付岩会过来之后,谢云蒙就一直很想到公寓那边去看一眼,还有无面人的状况,他觉得无面人似乎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戴面具的人只要身高体型差不多,若想要转换身份配合行动,还是比较容易的事情。就像当年在诡谲屋,他和颜慕恒不也是如此配合的吗?

“小遥,会不会不止一个无面人?”谢云蒙突然问了一句。

恽夜遥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他明白刑警先生的意思,要说可能性的话确实有,思考片刻,恽夜遥冲着谢云蒙摇了摇头,说:“这桩案子的状况不一样。”

“怎么说?”

“小蒙,你是觉得无面人和帮凶,会像当年你颜慕恒一样利用假面互换身份吗?可当年是在同一栋别墅中,你们很容易就能了解互相的动向,这次不一样,除非是有一个能让无面人100%信任的同伙,要不然的话,他们不可能在差距很大的空间环境里实现配合行动。”

“这个无面人狡猾多疑,你看他对王莉莉的态度就能知道了,应该自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王莉莉。”

“那么你的意思是无面人不可能有第二个,之前所有的行动都是主犯冒的风险自己亲自完成的?”

“我不清楚,小蒙,这里面想不通的问题还有很多,我总觉得那个无面人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就是他的……”

“我也感觉到了。”谢云蒙接上说:“在便利店的时候,对面那扇窗户里的人,一直把窗帘打开着,这很奇怪。我觉得他了解你我,可是某些细节他又不知道,说明他不是过去某个案件的当事人,也不是我们身边出现过的人。如果是黄巍的话,外形不太像。”

“黄巍……”恽夜遥似乎想到了什么,说:“有可能无面人对我们的了解就是来自于黄巍,那家伙和表面上看上去的不太一样。”

“是吗?怎么个不一样法?”谢云蒙问。

恽夜遥没有明确回答,只是说:“就是窗户…没有拉上窗帘的问题。”

奇怪的是,谢云蒙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好像他非常了解爱人想说什么?

“小遥,你在这里消磨一段时间,我去看看公寓那边的情况。”

恽夜遥对于谢云蒙的安排不置可否,反而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后问谢云蒙:“小蒙,你有收到小左的信息吗?”

“没有。”谢云蒙毫不犹豫回答。

“少忽悠我,让我看看!”恽夜遥突然向谢云蒙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伸手想要去掏他放在裤子后口袋里的手机。

谢云蒙没几下就制住了爱人不安分的双手,瞪着他说:“不要那么任性,小家伙。”说完,还不轻不重在恽夜遥头顶上敲了一下。

捂住被敲痛了的额头,恽夜遥撅起嘴唇,不满地哼了一声,扭头就向着门卫室跑去,谢云蒙也没有去追,看着他的背影走远之后,从后口袋里摸出手机。

上面确实有莫海右发过来的信息,刑警先生只看了开头几行,就皱起了眉头,一声不吭转身朝大龙小区入口处走去,他究竟是要去查看公寓那边的情况,还是要去打电话给莫海右,我们不得而知。

只是两个人就这样分开行动,谁也没有回头提出异议,与平时不太一样。谢云蒙离开之前,恽夜遥早已经消失在小小的门卫室后面,也许他们都很清楚对方要去干什么,又或者恽夜遥这边确实很安全,没什么可以让刑警先生担心的事情。

——

情节发展到这里,我们要回头看看受伤的机场警卫员到底怎么样了?他的名字叫金建文,就住在离机场很近的一间医院里面,没有生命危险,但头部伤势非常严重,人依然处于昏迷状态,医生们正在紧急安排手术。

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医院里留守的警员一直都没有间断过,医生和护士都显得很紧张,病房和走道里鸦雀无声,只能听到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伤者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也没有兄弟姐妹,警方只能从他一些旁系亲属那里大致了解他的情况,他在机场已经服务了十年,未婚,工作勤奋,人也很老实,平时为人处世低调,与亲属间的关系也不错。

没有人意料到他会发生这种事情,接到警方的联络之后,金建文生活在w市的亲属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看望他,还为他垫付了部分医药费,这一点足以说明金建文受伤前确实人缘不错。

但以上情况对凶杀案没有任何帮助,目前警方只能希望金建文醒来之后,能够提供出对调查有用的线索。

除了金建文之外,咖啡店老板也没有提供出有用的线索,咖啡店老板是案发当天晚上赶回来的,见到警员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

他承认,王明朗是自己在出差前要求他帮忙的,当时说好只是临时帮工,因为咖啡店近期要重新装修,老板准备在完工之后再招聘新人。

王明朗经常送完货之后到咖啡店小坐,所以老板与他也算是熟识,没想到第一天帮忙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咖啡店老板听完警方的叙述之后,肠子都悔青了。

但现在也没有办法,外地的事情是不可能再去办了,咖啡店老板只能自己留在店里,静待事件的进一步发展。

而机场负责人并没有像一开始认为的那样,被凶手袭击或者藏在什么地方,而是去了本地郊区的一家玻璃加工工厂。

其实说起来也很奇怪,负责人之所以去工厂是因为在案发几天前,机场很多地方的玻璃都莫名其妙碎裂了,尤其是钢化玻璃。这些碎裂的玻璃全都集中在比较高的地方。

负责人当天去玻璃工厂是之前就安排好的,也告诉了几个相关人员,但巧合的是,这几个人当天下午都请假回家了,警员之后打电话给他们,才了解到负责人的动向。

奇怪的事情还不止这些,照理来说,更换玻璃应该是工程部的职责范围,并不需要机场负责人亲自去,而且案发当天工作忙碌,为什么知道负责人去向的工作人员会集体请假呢?

警方并不完全相信他们提供的理由,但也暂时找不出推翻的证据。玻璃破裂是因为投掷物撞击造成的,根据负责人的说法,最近一段时间,有人经常向机场公共设施投掷小石子,砖块一类的东西。

警卫看到过好几次,但每次都让对方逃之夭夭,袭击者是一个弯腰驼背的人,不清楚年龄,也看不清面貌。

负责人还说,金建文曾经差点就追上袭击者,可他回来之后,并没有提供出袭击者的面貌,而是显得很害怕,此后再遇到这种事,他就不追赶了,甚至躲在其他警卫的后面。

还有,这个袭击者只针对公共设施,不管警卫如何警告,甚至向他投掷东西驱赶,他也从没有袭击过人,因此机场负责人并未报警处理这件事情。

到此为止,付岩认为机场负责人、警卫员和咖啡店老板应该都与凶杀案没有直接关系,玻璃加工厂那边也没有异常。唯一可追寻的线索就是那个打破机场玻璃的人。

幸好机场警卫室里保留了一块当时袭击用的石头,警方在石头上提取到一枚残缺不全的指纹。指纹是一根断指的,遗留下来的纹路来自于手指的关节处,应该断去了1/3或者一半。

根据这条线索,付岩马上安排警局人员寻找曾经到过机场,且有断指的人,这项调查在案发第二天中午展开,暂时还没有结果出来。

——

接下来就要提到小谢了,他离开王海成家,第二次前往陆金燕住处,还未进门,陆金燕就自己出现在了大门口。

“谢警官,有什么事吗?”

听语气,好像她已经恢复常态了,小谢有些疑惑,问她:“你到哪里去了。”

“我去买菜,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得很,所以想借着买菜的理由出去走走,也没走多远,就在小区门口逛了一圈,没关系吧?”

“……没关系,那么,陆阿姨我们进屋谈,我有些问题要再次确认。”

“好。”

今天的陆金燕特别淡定,说话也不急不慢,脸色红润,也许是由于天气的关系,额上渗出薄汗,捏着菜篮子的手上还粘着一些动物的毛发。

“你手上那个是鸡毛吗?”一边进门,小谢一边问。

陆金燕看了看手背,说:“不是,我从菜场买了只兔子,看到好多人在围观,蛮可怜的,所以就买下了。”

“你倒是很关心小动物。”

“没办法,天性如此。”回答完这句话,陆金燕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随即看了一眼小谢,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才把菜篮子放进厨房里去。

小谢环顾陆金燕家客厅,不大的地方堆满了大口袋,他问:“第一次来没怎么注意,你有在批发小商品吗?怎么堆这么多东西?”

“我确实平时做一些小商品生意,不过没有自己的店面,只是批发了让人家代卖。”

“都是些什么东西?”

“嗯…有围巾、帽子、塑料袋、发夹、小零食等等。”

小谢一边听着陆金燕叙述,一边仔细看口袋上的标签,他发现有些口袋里装得满满当当,却没有贴上标签,于是就随口问了一句:“这些不会是三无产品吧?”

听到这句话,陆金燕赶紧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回答:“不是的,谢警官,我可从不卖三无产品。”

“可这些口袋上连个标签都没有,里面是什么?”

“是动物口粮。”

第七百二十六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七幕

“动物口粮?”小谢明显很惊讶,陆金燕居然回答得这么干脆,而且毫无避讳之意,难道她真的和流浪狗收容所的阿姨没有任何瓜葛?

小谢从进门就在试探,目前看来,陆金燕还没有露出马脚,于是他只能就动物口粮这个问题继续下去。

“什么样的动物口粮?像狗粮和猫粮之类的,一般都会有品牌标签的吧。”

“不是你想象中那种狗粮猫粮,是我农村老家自制的,我们那里没有城里那么讲究,要喂动物专门的品牌口粮,一般都是喂剩饭剩菜,或者自己加工的口粮。每年我都会从乡下带一些上来,分给亲戚们。”

“里面是什么成分?”

“警察先生,你问得好仔细哦,这个应该和凶杀案没有关系吧。”陆金燕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说道。

“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

“那么,警察先生,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小谢点了点头,问:“陆阿姨,你今天的气色看上去不错,警局应该还会让你去几趟,进行细节询问和做笔录,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了,我在想啊!顾先生死得真惨,唉!”陆金燕叹了一口气,顺手搬过一把椅子,请小谢在沙发上坐好,自己则坐在他面前,继续说:“凶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下得去手?昨天晚上我闭上眼睛,就看到顾先生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到了凌晨才睡着。”

“听说昨晚你姑母在这里守夜了。”小谢说。

“嗯……也不算是守夜,姑母年纪大了,别人又分不开身,所以她自告奋勇留下来陪我,晚上就睡在我身边,凌晨子女就把她接走了。”

“这段时间你除了菜市场,还去过什么地方吗?”

“没有。”陆金燕简单回答,然后反问:“谢警官,案子调查有进展了吗?”

“有了一些进展,所以我才会再次来访,但现在还不能对外透露,陆阿姨,我希望你认真听清楚我接下来的问题,要考虑仔细再回答。”

“好。”

陆金燕把双手放在膝盖中间,脸色也显得紧张起来,小谢停顿了几秒钟才继续问:“顾午先生除了写剧本之外,还有别的工作吗?”

“好像没有了,他平时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陆金燕撩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回答说。

小谢的目光不动声色扫过她有些卷曲的发尾,接着问:“他只是个业余编剧,剧本并不受欢迎,应该不可能支撑起他平时的吃用开销吧?”

陆金燕露出以后的神色说:“我也这么觉得,真搞不清楚他住着那么大的别墅,钱是从哪里来的。”

“会不会是子女给他的呢?”

“怎么可能,顾午先生虽然结过一次婚,但没有子女,只有一个远房侄子。”

“侄子?是不是就是常来他别墅的那个年轻男人?”

“不知道哎!我上次就说过了,常来别墅的年轻男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和顾午先生是什么关系?真的!我不骗你们。”陆金燕用了特别强调的语气说这些话,好像防着小谢追根究底一样。

小谢说:“陆阿姨,上次你没有提到顾午先生有一个侄子。”

“我以为你们已经调查过了,这些不用我说的。”

“他的侄子你见过吗?”

“没有,只是有一次听他醉酒之后提到过。”

“能跟我具体讲讲当时的状况吗?”

“可以,我记得顾午先生醉酒之后就喜欢一个人待在二楼装饰墙的后面,那个时候谁也不能过去打扰他,要不然他会发火,并把人赶出去。”

“我在的时候,一般都躲在楼下,偶尔,他会带着醉醺醺的口气打电话,那一次,他也在打电话,我听他提到一句‘我那么信任你!你还是不是我侄子了?’,然后才知道他居然有一个侄子。”

“他还说到其他的话吗?”小谢问。

“我没仔细听,他那一句吼地特别响,才听清楚的。”

“当时你在干什么?”

“嗯…在厨房收拾卫生。”

问到这里,小谢的目光瞥到麻袋之间卡着一个像木框一样的东西,他走过去顺手拿起来查看,完全没发现背后陆金燕瞬间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谢警官,那个不过是捡回来的垃圾而已。”

“这是个画框吧,我记得你有提到过顾午先生喜欢画画,对吗?”

“哦,是的,他画技不好,却又要装得像个大师,经常让别人鉴赏的他画,如果别人说不好,他回家之后就会大发雷霆。”

“那你呢?”小谢突然放下画框,回过头来问:“你说过你的父亲是个插画家,你也应该会画画吧?”

“我会一点,没有好好学。”

“那真是可惜了,我觉得当个插画家或者开一家小画廊都是不错的工作呢。”

很明显,听到这些话陆金燕有些落寞,虽然她极力掩饰,但小谢还是看出来了,他问:“你这里还有顾午先生的画吗?别墅里的那些要么就是没画完,要么就不完整。”

“我哪里会有哦,也许完整的画都被他扔掉了吧。”

“不是卖掉了吗?”

“谢警官,他的画哪有人买哦!也不过是给向我这样不太会欣赏的人看看而已。”这一回,陆金燕又稍稍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今天的她确实可圈可点,与发现凶杀案当天截然不同,小谢仔细在脑海中把她与收容所的陆阿姨对比,要说两个人很像,那也不尽然,至少脸是有些区别的,要说两个人不像,可她们的身高体型确实也相差无几,尤其是烫过的头发,长度也差不多。

‘脸要做出一些改变,也许并不困难,回去问问局里那几个会化妆的小姑娘。’小谢这样想着,不过他马上又推翻了,因为很明显两个陆阿姨脸上都没有化妆的痕迹。

把这些想法往后压一压,小谢继续寻找着话题,目光在是室内来回搜索,没有更多可疑的线索了,除了那些动物口粮之外,也没有任何与流浪狗收容所挂钩的地方。

五六分钟之后,小谢站起身来,朝外走去,陆金燕赶紧跟着送到门口,他们家没有正式的玄关,大门和客厅连接在一起,勉强用一个压扁的硬纸板盒隔开,硬纸板盒边上靠着一个小鞋柜,塑料架子的那种。

房间门正对着鞋架靠坐一点点的地方,从门口的位置可以看到一部分房间里的状况,小谢出门之前偷偷瞄了一眼,床底下好像有画框一样的东西放着,不过看不清楚。

他没有多问,直接离开了陆金燕家中,一到视线范围之外,小谢就给莫海右发了几条短信过去,简单叙述了刚才的情况,然后放好手机,向公车站走去。

回程他还准备去一个地方,那个不是莫海右或者付岩派给他的任务,而是谢云蒙。

此刻的谢云蒙很担心恽峄城夫妇,真的很担心,莫海右告诉他付军一直在盯着恽峄城家,而且是秘密行动,甚至连局长那里都没有报备。

谢云蒙相信法医先生绝不可能空穴来风,既然说了,那就证明他有渠道可以知道付岩的行动安排,这个渠道谢云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小谢。

所以他告知小谢,希望对方能去园景小区看一看,但是谢云蒙匆忙之中没有把短信发完整,他的意思是让小谢看看恽峄城家有没有发生异常状况,而小谢却理解成了让他去园景别墅区对面的园景苑小区调查一下。

具体调查什么,从哪里着手,谢云蒙都没有讲清楚,所以小谢很疑惑,他在公交车上想要打电话给谢云蒙,但转念一想,还是先到了目的地,看情况再说吧,也许谢云蒙过会儿还会给他来信息。

——

阴错阳差之下,小谢也许真的找对了方向也说不一点,让他继续前往调查,我们先把视线回到恽夜遥这边,演员先生已经进入了大龙小区后面的某一栋住宅里面。

因为这栋住宅让他想起了一个许久以前的人,洪晖健,过去案子了结之后,警局曾经拿到过一张洪晖健小时候居住房子的模糊照片,此时恽夜遥眼前的情景就同照片上差不多。(关于洪晖健小时候住所的描述,我曾经在罗雀屋中借用他的梦境描述过。)

‘还真是巧啊!好久没看到这种垃圾桶了,这里怎么还没有改造呢?’

在心里想着,恽夜遥走进了房子楼道里面,从他的位置看,边上有一片小小的草坪,斜对面还有一间平房,大门正对着楼道。

轻轻打开铁质垃圾桶的翻盖,里面是空的,恽夜遥放开手,任由垃圾桶盖子弹回去,却没想到惊动了住在边上一户人家的男主人。

这个男的大概50来岁,满脸油腻,一脸没有刮干净的胡渣,手里还提着半瓶白酒,很廉价的那种。

他露出很烦躁的神情,也许是因为门户位置不好,临近垃圾桶,又在一楼,经常被打扰到的关系吧。

“小伙子,你干什么?”男人含糊地说道:“发出那么响的声音,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恽夜遥赶紧道歉:“对不起!大叔,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笑脸让男人表情缓和了一些,探出头看了看天色,一股酒气立刻喷到了恽夜遥脸颊上,他向后倒退几步,出于礼貌,没有用手掩住口鼻。

“是不是快要中午了?”男人问。

“是的,大叔,我先告辞了。”

恽夜遥匆匆打声招呼,想要闪人,没想到被他称为大叔的男人不依不饶,紧接着问他:“小伙子,到这里来走亲戚的吧,是不是找不到哪一户?这上头很多租户我都认识,你说个名字,我告诉你。”

“不是……大叔,这里的租户也很多吗?”

“对啊,这种老旧房子像我一样住了几十年的人已经不多了,楼上基本都是租户。”

恽夜遥抬头朝楼上看了看,推脱几句,便找机会离开了,然后他又接连问了几栋楼房的一层住户,都告诉他此处租房子的人很多。

至于为什么恽夜遥那么在意这个问题?暂时我们还不得而知,但之前在园景苑出入的神秘人以及死者,好像隐隐与这里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清早发现死兔子的男人,他住的地方也有着同样的垃圾桶,会不会就是这里某一栋楼房呢?

恽夜遥继续漫无目的在小区里闲逛,谢云蒙让他消磨时间,可具体要消磨多长时间,却没有说,所以他心里有些抱怨。等待的时候,脚步不知不觉绕到了外面,他索性就朝着公寓方向走去。

刑警先生一直站在看得到公寓大门,却又不会被里面出来的人发现的地方。静静观察着,直到付岩坐警车离开,才回转,正好与走出来的恽夜遥碰个正着。

“小遥,让你久等了。”

“公寓那边情况怎么样?”

“付岩已经走了,看来他没有见到颜慕恒,也没有发现无面人和王莉莉,不过,他出来之后行为很奇怪,让汽车朝着小区里面开进去了。”

“会不会他怀疑无面人和王莉莉租住在小区里面?我听说里面有很多租户。”

“不太可能,付岩让警车开得很慢,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看他的脸色,有点为难。我在想,他进入公寓的时间也不算短,会不会遇到了什么熟悉的人,无面人伪装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是我们在此次案件中见到过的某个人。”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可当事人都摆在我们眼前,我不觉得谁会有时间作案,到现在为止,行动最多的也只有王莉莉了,难道你在怀疑……”

“不要乱猜!”谢云蒙打断恽夜遥的话尾,拉上他朝外走去,一边说:“该要让颜慕恒那小子歇一下了,这样你的小左也不用太担心。”

“哦。”恽夜遥应声,很自然跟了上去。

说起颜慕恒,他现在究竟在哪里呢?这家伙可是看到了一幕不得了的事情!此刻正蹲在某个阴暗的地方暗自震惊。

刚才付岩的愤怒,以及某个人的妥协嘴脸,一直在颜慕恒脑海中反复,他需要斟词酌句,好好想想怎么跟小左汇报。

直截了当说不可取,但不说也不行,颜慕恒认为,他看到的人不一定就是凶手,也许是被利用的,万一搞错了,小左会觉得他不靠谱,以后也许就不相信他带回去的线索了。

‘真是麻烦啊!’

对于小左的想法,颜慕恒总是杞人忧天、婆婆妈妈的。事实上,他可以直接告诉小左自己凌磨两可的想法,可惜他又不想被对方批评,所以努力判断着相对正确的答案。

也许我们真的要等到小左接受颜慕恒的感情,才能看到诡谲屋时期桀骜不驯的颜慕恒再次回归吧。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27章

第七百二十七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四十八幕

到目前为止,无面人和王莉莉还没有采取后续行动,他们一直在公寓里等待着。谢云蒙、付岩都已经到过公寓,无面人不可能发现不了他们,可他为什么不离开呢?

王莉莉也没有因此逃跑,表面上看来,她是因为无法离开无面人的控制,但事实真的如此吗?王莉莉与无面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合作干系呢?话句话说,她配合无面人做下如此大的刑事案件,到底为了什么原因呢?

很快,杀人事件的开篇就要结束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更多的来了解即将成为未来舞台的镜面别墅,以及无面人。

——

白天和黑夜交错着,无面人已经不记得日期了,他只觉得镜面别墅里总是充满了光线,冷冷的,不似阳光般温暖,也不似炉火般透亮。

没有温度的心灵只会越来越空虚,无面人想要努力找回温度,他曾经试着在炒菜的时候将身体靠近炉火,但除了一点小小的灼伤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该冰冷的地方还是冰冷的。

医生告诉过他,不可以让自己受伤,尤其是脸部,一点点都不可以,他很清楚这并不夸张,因为他的脸,那些神经和血管都好像暴露在皮肤外面一样脆弱。

他的皮肤已经很薄了,薄到像一张复写纸一样。偶尔,无面人会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他并不自卑,也不害怕什么,只是想要数一数岁月给他留下的痕迹。

可惜,痕迹太少了,他的皮肤好像不会老化一样,总是紧绷着,摸上去很不舒服。

每一年,无面人都会去几次医院,到底是几次,他从来没有数过,记得有一次,他因为要更换面具,躲进了厕所,本以为没有人看到,却无意中与一个漂亮姑娘相识了。

那姑娘有着一双灵动的杏核眼,小巧而又吸引人,看上去可爱极了,无面人感到心脏砰砰直跳,他故作镇定,说了一些连自己也匪夷所思的话语。

然后看着姑娘走远,突然一股陌生的情愫在他心中膨胀,那是从没有体会过的,与对待亲人有所区别的情愫。无面人知道自己不应该,所以他也转身走了,就像一个没有脸的优雅绅士。

‘尽量保持镇定。’他警告着自己:‘不要让她看出来我的感受。’

姑娘也许会回头观望,也许会因为他的脸产生好奇,引发更多的猜测,又或许,姑娘会像大多数人一样可怜他,甚至藐视他。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保持自己仅有的尊严,假装无所谓,避免胡思乱想。这也是无面人一直以来维护心情平静的唯一方法。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他和漂亮的姑娘只有这一面之缘,回到镜面别墅之后,无面人又陷入了那种浑浑噩噩的等待状态,只不过思念里多了一道靓丽的身影而已。

有的时候,他会控制不住想要走出门去,到医院里去找找,或者在医院门口假装有事等一会儿,赌一赌运气,他想见到谁?不用说,我们也可以知道。可惜当事人根本就没有这个勇气。

‘那你就这样吧,躲在这里什么都不要管。’每当这种想法兴起的时候,无面人就会自言自语的给他的怯懦找理由。

——

戴着面具的无面人总是那么焦躁不安,他讨厌被控制,被指挥,可偏偏生活中的不如意太多,他还不能时常表现出自己的内心情绪。

从十几岁开始,他就在思考,自己如何才能摆脱命运加注在头上的‘紧箍咒’?因为什么好的东西都轮不到他头上,比如家里的食物、亲人给买的礼物、好玩的物品、对于某些事情的选择权,甚至是一个眼神,一句温暖的话语等等。

他只能装作不在意这些,笑眯眯的去搪塞,这种假装出来的大方,让他自己也感到厌恶,恶心。

参加工作以后,脸上的面具就越发的不可或缺了,就像是每天挂在衣柜里的衣服和帽子,早晨起床,例行要拿出来穿戴好,才能出门。要不然的话,他就会感觉所有的不顺和苦恼铺天盖地而来,根本招架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无面人才找到了解决烦恼的好办法,或者说,他才等到了烦恼可以解决的时间,那些让他又爱又恨的亲人离开了,虽然伤心疼痛到几乎喘不过气来,但从另外一方面讲,他也得到了解脱。

一个人居住,没有了后顾之忧,无面人开始酝酿他庞大的计划,首先他需要一个影子,一个随时随地可以代替他承担罪名的影子。其次他需要一条捷径,一条可以让他了解各方面信息的捷径。最后才是计划的细节,那些万无一失的,让他可以高枕无忧的细节。

是否会死人?死多少人?这个他不在乎,他只是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那个众星捧月式的人物。也许会有很多人说他错了,但又有谁能够了解一辈子‘寄人篱下’的痛苦?

曾经有一段时间,无面人常常往医院去跑,因为身边有重要的亲人病了,而且病的还不轻。其他的亲人没有时间照顾,只有他的空闲最多。

所以,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把责任又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他认识了很多陌生人,也成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影子。

与影子之间建立关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获得了一点点可怜的线索,就在他因此气馁的时候,事情却突然变得顺利起来了,影子的全部信息很快就展现在他的眼前。

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实施计划的捷径也在那个期间找到了,他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思考计划的细节。这些细节让他感受到的是即将成功的喜悦和兴奋,而不是期待,就好像他很明确自己会成功一样。

也因此让他忽略掉了很多重要的东西,无面人从来就没有意识到过,他所有的痛苦和不幸,都来自于他不够聪明的脑袋,和愚蠢的自信,而不是别人给他造成的干扰。

影子并不会永远都是影子,而不想成为影子的人,也许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愚蠢,被黑暗吞没。可世事如何发展,又有谁会预料得到呢?被憎恶也好,被仇视也好,只要心中的光明与善良依旧存在,拯救者也许就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等待也说不一定。

——

警车慢慢的向前行驶,已经绕整个小区两圈了,付岩还是一声不吭,警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开口问:“头儿,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是很清楚。”

“?!”

猛然听到这句话,警员确实是懵了一下,付岩可从来不会这样说话,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公寓里发现了什么很严重的情况?

出于担忧,警员接着问:“公寓里发生了什么?”

问话终于让付岩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走神了,赶紧调整状态回答:“王莉莉应该不在公寓里面,我之前派人调查过,自己都忘了,现在我们回警局吧。”

他明显敷衍搪塞的态度,让警员更加疑惑了,付岩虽然平时说一不二,但他并不擅长刻意掩饰,所以警员用一种满是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付岩被看得心里有些炸毛,但又不好意思发火,只能草草了事的说:“我刚才已经把一些线索想通了,回警局给你们开个会,重新安排一下工作,现在抓紧时间先回去再说。”

“好,我明白了。”警员回应一声,加大油门很快离开了小区。

在警车路过公寓的一刹那,付岩瞥了一眼有些肮脏的大门口,眼底有着浓重化不开的阴云。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正在离开大龙小区,他已经在公交车上了,同样带着某些担忧,前往某个他应该去的地方。

王莉莉还不知道这一切,她只知道刑警正在楼下监视着,这些刑警接下来会怎么行动?她心里完全没有任何底。

听无面人的口气,他们应该会在这里居住上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难道一直躲在房间里靠方便食品度日吗?王莉莉想想也不可能,一直躲在房间里反而会更让人怀疑,如果她不出门的话,刑警说不定就会来敲门。

‘到时我难道要从这个破窗洞中逃跑吗?’王莉莉斜靠在没有玻璃的窗框前,暗自想着,窗框边缘的污垢很多,黑乎乎的,里面还有小虫的尸体。

王莉莉平时最讨厌这些,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及了,目光不自觉偏向窗外,那里还是一堵白色斑驳的墙壁,看不到多少街道的景色,也看不到公寓正面。

后悔自己怎么那么听无面人的话,住进这间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房间,王莉莉转头看向身后的房门,门外走廊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王莉莉想,如果她能够立刻冲出去,跑下楼直接拦一辆出租车回家,那该有多好。可惜,这种行为是她此刻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压制下心里蠢蠢欲动的情绪,王莉莉强迫自己继续思考对策,相信无面人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目的是安抚无面人,让他不至于做出对自己不利的行为。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真让人头痛!’心里抱怨着,王莉莉有些不安的扭动手指,胳膊一侧也不知不觉在窗框边缘来回磨蹭,擦出一条灰色痕迹来。

——

视线随着付岩离开大龙小区,回到恽峄城夫妇的别墅门口。

恽夫人差点被汽车撞了,跌跌撞撞回到家里,正想喘一口气,却被房间里出来的恽峄城逮了个正着。

“你怎么了?”恽峄城问,很自然把夫人抱进怀里,心疼地看着对方。

恽夫人摇着头,脸色绯红,大概是因为奔跑的原因,嘴里还在发出细碎的喘息声,好一会儿才回答:“峄城,我好像看见…那个警察在我们家门口。”

“?”恽峄城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就是那个机场的负责警官,我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反正车站边上的很像。”

“小珍,你说说清楚,又是车站边上,又是家门口,我弄不明白。”

“我是说…”恽夫人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稍稍推开一点老公,继续解释:“我刚才出去扔垃圾,因为附近的垃圾桶满了,所以我走到车站边上去扔,没想到刚过马路就出了点状况,摔倒在地。”

“你不会是被车撞了吧?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恽峄城赶紧拉过夫人,想要帮她检查,却被恽夫人轻轻挣脱。

“你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情,只是被吓到了,我想跟你说的是摔倒之后的事情,有个人把我扶起来,这个人的脸很像是机场调查凶杀案的警官,峄城,你还记得他吧?”

“你是说付警官?”

“对,我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但感觉真的很像,会不会是警方怀疑小遥,在秘密派人监视我们啊!”

“怎么可能!”恽峄城立刻反驳,“小遥是目击证人,而且我刚刚听说,这边警局的赵局长同意让小遥一起参与专案组的调查了,警方怎么可能怀疑他呢?”

“也对哦!要不是我看错了吗?”恽夫人开始回想刚才的情景,一只手也不自觉抚上脸颊。

恽峄城放开他,问:“你刚才道谢的时候难道没有问一问吗?”

“问一问?”

恽夫人显出一脸迷茫,目光呆滞几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然后就好像忘记了回答问题一样,一边朝厨房走去,一边说:“等一下想要什么茶点?我记得冰箱里还有一些……”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恽峄城跟着补充一句。

“……既然小遥不可能被怀疑,那我就不用担心了,安心在家等着他吧。”

两个人的对话到此为止,恽峄城迷惑的看着夫人进入厨房的背影,好一会儿都没有理清思路。

她特意跑到车站那边去扔垃圾,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被一个酷似付岩的人扶起来,没有顺口问一下情况,就因为担心慌慌张张跑了回来……

这也太奇怪了,恽峄城回转身体走向门口,轻手轻脚换上皮鞋,走出了大门,他要去车站前面看一看,如果能见到付警官的话,一定要问一问情况。

不过他相信,自己夫人十有八九是看错了,付岩怎么可能会亲自来监视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怀疑小遥,过来监视,也不可能待在车站那么明显的地方,更不可能去扶自己的夫人,一个训练有素的警察会如此容易暴露行踪吗?

很明显,恽峄城在怀疑自己夫人说的话。当然,他不可能在车站那边找到什么,付军早已经转移了位置,而付岩,根本就没有到过这里来。

别墅里面,一个人待在厨房里的恽夫人头又开始晕了,好像总有什么紧紧揪着她的心脏不放,不是因为摔一跤那么简单,她第一眼看到付军,心脏就猛地抽搐起来,根本来不及思考,就选择了逃跑。

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惊慌的感觉,恽夫人把盘子放进微波炉里,打开开关之后,开始洗手,她想要切一些水果,但手指上一条小小的裂口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不记得自己有受伤,也感觉不到疼痛,擦干净手之后,恽夫人把手指凑近眼前,伤口周围有些发白,并没有流血。

‘我房间里好像没有创可贴了。’她想着,走出了厨房,准备问问丈夫,他房间里有没有创可贴。

可是恽峄城并不在家,大致看了一圈之后,恽夫人拿出自己身上的钥匙,径直向丈夫房间走去。

他们夫妻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恽峄城的一切都是她在打理,所以她也没有任何顾虑。

走进房间之后,废弃的稿纸满地都是,恽夫人无奈的一一捡起来,丢进垃圾桶,才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抽屉没有锁住,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很凌乱,平时恽峄城不会注意收拾这些,帮丈夫收拾好抽屉,尽量把他常用的东西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之后,恽夫人才开始找创可贴。

抽屉里没有,桌上也没有,她转向了放书的柜子,顺手拿出一本没有堆砌整齐的书籍,刚想要放到合适的位置,目光就注意到那是一本与法医学相关的书,封面上的黑色尸体轮廓非常渗人。

‘老公怎么会看这种书?’

跟随着想法,恽夫人翻开第一页,一张书签随即掉落下来,她捡起来凑近眼前,上面贴着一朵干花,明黄色的,像小蝴蝶一样。

‘黄色……蝴蝶花?’

猛然之间,好像有什么场景在恽夫人脑海中无限扩大,她控制不住自己向后倒退,书籍和书签从她手中滑落下去,掉在了地板上……

恽峄城还没有打开家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他赶紧打开门冲进去,稍微辨认一下方位,就朝着楼上跑去。

“小珍,你在哪里?回答我一声。”恽峄城大声呼喊,看了一眼恽夫人房间,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然后他转向自己房间,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他赶紧大力敲门,同时还在不停呼唤妻子的名字。

可是没有人来给他开门,房间里一片寂静,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恽峄城只能回下楼,去找附近的开锁匠解决问题。

——

大龙小区入口处,恽夜遥和谢云蒙回到了公寓门口,颜慕恒正在屋檐下等着他们。

恽夜遥问:“小恒,你发现什么了吗?”

颜慕恒等他们靠近才说:“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想不想听听?”

“嗯?……小恒,你不对劲哦!”

听到恽夜遥质疑的口吻,颜慕恒只能单手扶额,无奈的说:“就知道瞒不过你,我没先告诉小左,希望你们先听听看。”

“你不会是怕小左……”

恽夜遥想说颜慕恒不会是怕莫海右说教,所以才没有先告诉他。话没说完,就被颜慕恒止住了。

“打住,你打住!别给我胡乱揣测别人,知不知道这很讨厌?!”

“抱歉,我习惯了。”恽夜遥有些尴尬,面对颜慕恒,他总是带着内疚。

谢云蒙可不在意这些,问颜慕恒:“快说,你发现了什么?”

颜慕恒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朝刑警先生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一点,谢云蒙照做了,可颜慕恒还是不满意,继续勾着手指。

反复两次之后,刑警先生终于炸毛了,他吼道:“颜慕恒!你少在这里恶心!快点说!!”

也许颜慕恒只是想要说得更隐蔽一些,却突然被谢云蒙那么一嗓子,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回怼过去:“你吼什么吼?让你凑过来就凑过来吧!难道你希望我凑着他咬耳朵?”说着,还指了指恽夜遥,让谢云蒙瞬间想起了他们在诡谲屋时的互动。

刑警先生摆着一张臭脸,勉强又凑近了一些,不过等他听完颜慕恒的话,脸色立刻就变了,立刻反问:“你确定?”

“千真万确,我看到他们两个人对话了,这种事可不能闹着玩,万一搞错了,我可承担不起责任,何况小左现在事情够多了,不能让他再分心。我想那个大块头肯定也有怀疑,可一旦坐实,就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承认了。”

“嗯,确实是个难题。”谢云蒙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恽夜遥很好奇,盯着两个人看,谢云蒙知道他着急,赶紧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刹那演员先生的眼睛瞪得比他还大。

“颜慕恒你没有搞错吧?”他脱口而出。

颜慕恒摇了摇头说:“我亲眼看到的,怎么可能搞错。”

“可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只有小谢和付岩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所以我才怀疑啊!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被忽悠了。”颜慕恒这句话立刻得到了其他两个人的认同。

谢云蒙沉默下来,几分钟之后,他说:“小恒,你赶紧去把小冰找回来,继续监视,随时接收莫法医的信息。如果无面人和王莉莉离开,给我们短信。不要再留那些黄色贝壳了,那些东西很容易被看到。”

“黄色贝壳?我没有留什么黄色贝壳啊?”

颜慕恒的话让刑警和演员猝不及防,事情反转的太快,他们分析到现在的黄色贝壳居然不是颜慕恒留的?

恽夜遥立刻问:“那你发过来的那张照片是什么意思,上面有无面人的那张。”

“我没有给无面人拍照,因为我到达这里之前,根本就没有看到无面人,只是听王莉莉提起过。”

“那海边酒坊地下室里的酒桶和脚印是怎么回事?还有酒桶里的海蜗牛?”

颜慕恒也是被恽夜遥问抓狂了,他说:“拜托,我可以发短信给你们的,干嘛需要做那些事情,我和小冰确实跳进海里躲避警员来着,沙滩上留下我们的脚印也很正常,可我没有特意去做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恽夜遥已经听不进去颜慕恒一大堆的抱怨了,他傻傻的呆立在原地,灰色脑细胞中警铃大作,好一会儿,才机械性的对谢云蒙说:“沙滩那边还有一个人,他一定混在警员之中,怎么混进去的,我还没有想出来,但是脚印和海蜗牛都是他留给我们的。”

“只有警员才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顺利接走王莉莉,他不知道颜慕恒在跟踪,线索是留给警察的,无论是你还是付岩发现对他来说都一样,这只能说明,在这里的无面人还不是真正的目标!”

“那么说,小遥,我们要放弃跟踪吗?”颜慕恒急吼吼地问。

谢云蒙则一语不发,紧抿嘴唇倾听着。

“不要,小恒你还是跟着,至少王莉莉和他在一起,看看无面人到底给我们设的是什么局。小蒙,沉木严那里的必须再次确认,这件事只能拜托小谢,你目前不是在王海成家调查吗?”

“那我们呢?”谢云蒙问。

“我要去找父亲在电信局的朋友,小恒的手机号码为什么会被别人利用,这里面的原理我不是很清楚,希望那边有办法帮我查找对方的信息。还有,那张无面人的照片,一定会有用的,我现在没有办法做出更多分析,只能等调查之后再说。”

“小蒙,小恒发现的那个人就拜托你了,你去更安全一些,暂时先不要告诉小左,小恒这边需要小左的关注,我会把大致情况告诉小左,就算有陷阱,也难不倒他。”

恽夜遥说完,谢云蒙立刻同意了他的建议,并很快把爱人送上一辆出租车,因为心里想着案件的事情,恽夜遥没有多关注刑警先生的想法。

等到出租车远离,谢云蒙回到颜慕恒身边,说:“莫法医那边你必须立刻打电话过去,说两件事,第一,就是跟踪途中出现的变故。第二…”说到这里,谢云蒙摇起头来,略微思考了一下该不该全盘告诉颜慕恒。

片刻之后,他才继续说:“第二,告诉他时间紧迫,我已经去了园景别墅区。”

“什么意思?谢警官,你不是要去调查……”

“别管我去不去那里,莫法医会明白我的意思,你这样说就行,接下来,你不能再听小遥的,也不能把我的话告诉他,该怎么做,一切听莫法医的,明白吗?”

“我自然唯小左马首是瞻。”颜慕恒的话出口,不带任何犹豫。“只是万一小左让我离开,王莉莉这边要怎么办?还有小冰呢?”

这确实是个难题,小冰必须跟着颜慕恒,很多事情还不能让她知道,王莉莉这条线就算是虚招,也不能放弃。

“我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不能再耽搁了,你问一下莫法医,他也许会有办法,实在不行,你们联络我再合计,反正行动上我和你两个人配合,小左指挥。”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然后去找小冰。”

得到颜慕恒的回应,谢云蒙立刻离开了大龙社区,他正如自己对颜慕恒说的那样,直接去了园景别墅区,准备先确认担忧的问题,再回头去调查其他事情。

颜慕恒自然是按照谢云蒙说的做了,目前最令人期待的是,对此莫海右将会做出怎样的应对之策?凶手的陷阱又会在哪里出现?

第九百四十五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十一幕

视线随着付岩离开大龙小区,回到恽峄城夫妇的别墅门口。

恽夫人差点被汽车撞了,跌跌撞撞回到家里,正想喘一口气,却被房间里出来的恽峄城逮了个正着。

“你怎么了?”恽峄城问,很自然把夫人抱进怀里,心疼地看着对方。

恽夫人摇着头,脸色绯红,大概是因为奔跑的原因,嘴里还在发出细碎的喘息声,好一会儿才回答:“峄城,我好像看见那个警察在我们家门口。”

“?”恽峄城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就是那个机场的负责警官,我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反正车站边上的很像。”

“小珍,你说说清楚,又是车站边上,又是家门口,我弄不明白。”

“我是说”恽夫人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稍稍推开一点老公,继续解释:“我刚才出去扔垃圾,因为附近的垃圾桶满了,所以我走到车站边上去扔,没想到刚过马路就出了点状况,摔倒在地。”

“你不会是被车撞了吧?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恽峄城赶紧拉过夫人,想要帮她检查,却被恽夫人轻轻挣脱。

“你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情,只是被吓到了,我想跟你说的是摔倒之后的事情,有个人把我扶起来,这个人的脸很像是机场调查凶杀案的警官,峄城,你还记得他吧?”

“你是说付警官?”

“对,我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但感觉真的很像,会不会是警方怀疑小遥,在秘密派人监视我们啊!”

“怎么可能!”恽峄城立刻反驳,“小遥是目击证人,而且我刚刚听说,这边警局的赵局长同意让小遥一起参与专案组的调查了,警方怎么可能怀疑他呢?”

“也对哦!要不是我看错了吗?”恽夫人开始回想刚才的情景,一只手也不自觉抚上脸颊。

恽峄城放开他,问:“你刚才道谢的时候难道没有问一问吗?”

“问一问?”

恽夫人显出一脸迷茫,目光呆滞几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然后就好像忘记了回答问题一样,一边朝厨房走去,一边说:“等一下想要什么茶点?我记得冰箱里还有一些”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恽峄城跟着补充一句。

“既然小遥不可能被怀疑,那我就不用担心了,安心在家等着他吧。”

两个人的对话到此为止,恽峄城迷惑的看着夫人进入厨房的背影,好一会儿都没有理清思路。

她特意跑到车站那边去扔垃圾,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被一个酷似付岩的人扶起来,没有顺口问一下情况,就因为担心慌慌张张跑了回来

这也太奇怪了,恽峄城回转身体走向门口,轻手轻脚换上皮鞋,走出了大门,他要去车站前面看一看,如果能见到付警官的话,一定要问一问情况。

不过他相信,自己夫人十有**是看错了,付岩怎么可能会亲自来监视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怀疑小遥,过来监视,也不可能待在车站那么明显的地方,更不可能去扶自己的夫人,一个训练有素的警察会如此容易暴露行踪吗?

很明显,恽峄城在怀疑自己夫人说的话。当然,他不可能在车站那边找到什么,付军早已经转移了位置,而付岩,根本就没有到过这里来。

别墅里面,一个人待在厨房里的恽夫人头又开始晕了,好像总有什么紧紧揪着她的心脏不放,不是因为摔一跤那么简单,她第一眼看到付军,心脏就猛地抽搐起来,根本来不及思考,就选择了逃跑。

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惊慌的感觉,恽夫人把盘子放进微波炉里,打开开关之后,开始洗手,她想要切一些水果,但手指上一条小小的裂口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不记得自己有受伤,也感觉不到疼痛,擦干净手之后,恽夫人把手指凑近眼前,伤口周围有些发白,并没有流血。

‘我房间里好像没有创可贴了。’她想着,走出了厨房,准备问问丈夫,他房间里有没有创可贴。

可是恽峄城并不在家,大致看了一圈之后,恽夫人拿出自己身上的钥匙,径直向丈夫房间走去。

他们夫妻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恽峄城的一切都是她在打理,所以她也没有任何顾虑。

走进房间之后,废弃的稿纸满地都是,恽夫人无奈的一一捡起来,丢进垃圾桶,才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抽屉没有锁住,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很凌乱,平时恽峄城不会注意收拾这些,帮丈夫收拾好抽屉,尽量把他常用的东西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之后,恽夫人才开始找创可贴。

抽屉里没有,桌上也没有,她转向了放书的柜子,顺手拿出一本没有堆砌整齐的书籍,刚想要放到合适的位置,目光就注意到那是一本与法医学相关的书,封面上的黑色尸体轮廓非常渗人。

‘老公怎么会看这种书?’

跟随着想法,恽夫人翻开第一页,一张书签随即掉落下来,她捡起来凑近眼前,上面贴着一朵干花,明黄色的,像小蝴蝶一样。

‘黄色蝴蝶花?’

猛然之间,好像有什么场景在恽夫人脑海中无限扩大,她控制不住自己向后倒退,书籍和书签从她手中滑落下去,掉在了地板上

恽峄城还没有打开家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他赶紧打开门冲进去,稍微辨认一下方位,就朝着楼上跑去。

“小珍,你在哪里?回答我一声。”恽峄城大声呼喊,看了一眼恽夫人房间,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然后他转向自己房间,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他赶紧大力敲门,同时还在不停呼唤妻子的名字。

可是没有人来给他开门,房间里一片寂静,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恽峄城只能回下楼,去找附近的开锁匠解决问题。

大龙小区入口处,恽夜遥和谢云蒙回到了公寓门口,颜慕恒正在屋檐下等着他们。

恽夜遥问:“小恒,你发现什么了吗?”

颜慕恒等他们靠近才说:“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想不想听听?”

“嗯?小恒,你不对劲哦!”

听到恽夜遥质疑的口吻,颜慕恒只能单手扶额,无奈的说:“就知道瞒不过你,我没先告诉小左,希望你们先听听看。”

“你不会是怕小左”

恽夜遥想说颜慕恒不会是怕莫海右说教,所以才没有先告诉他。话没说完,就被颜慕恒止住了。

“打住,你打住!别给我胡乱揣测别人,知不知道这很讨厌?!”

“抱歉,我习惯了。”恽夜遥有些尴尬,面对颜慕恒,他总是带着内疚。

谢云蒙可不在意这些,问颜慕恒:“快说,你发现了什么?”

颜慕恒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朝刑警先生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一点,谢云蒙照做了,可颜慕恒还是不满意,继续勾着手指。

反复两次之后,刑警先生终于炸毛了,他吼道:“颜慕恒!你少在这里恶心!快点说!!”

也许颜慕恒只是想要说得更隐蔽一些,却突然被谢云蒙那么一嗓子,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回怼过去:“你吼什么吼?让你凑过来就凑过来吧!难道你希望我凑着他咬耳朵?”说着,还指了指恽夜遥,让谢云蒙瞬间想起了他们在诡谲屋时的互动。

刑警先生摆着一张臭脸,勉强又凑近了一些,不过等他听完颜慕恒的话,脸色立刻就变了,立刻反问:“你确定?”

“千真万确,我看到他们两个人对话了,这种事可不能闹着玩,万一搞错了,我可承担不起责任,何况小左现在事情够多了,不能让他再分心。我想那个大块头肯定也有怀疑,可一旦坐实,就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承认了。”

“嗯,确实是个难题。”谢云蒙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恽夜遥很好奇,盯着两个人看,谢云蒙知道他着急,赶紧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刹那演员先生的眼睛瞪得比他还大。

“颜慕恒你没有搞错吧?”他脱口而出。

颜慕恒摇了摇头说:“我亲眼看到的,怎么可能搞错。”

“可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只有小谢和付岩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所以我才怀疑啊!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被忽悠了。”颜慕恒这句话立刻得到了其他两个人的认同。

谢云蒙沉默下来,几分钟之后,他说:“小恒,你赶紧去把小冰找回来,继续监视,随时接收莫法医的信息。如果无面人和王莉莉离开,给我们短信。不要再留那些黄色贝壳了,那些东西很容易被看到。”

“黄色贝壳?我没有留什么黄色贝壳啊?”

颜慕恒的话让刑警和演员猝不及防,事情反转的太快,他们分析到现在的黄色贝壳居然不是颜慕恒留的?

恽夜遥立刻问:“那你发过来的那张照片是什么意思,上面有无面人的那张。”

“我没有给无面人拍照,因为我到达这里之前,根本就没有看到无面人,只是听王莉莉提起过。”

“那海边酒坊地下室里的酒桶和脚印是怎么回事?还有酒桶里的海蜗牛?”

颜慕恒也是被恽夜遥问抓狂了,他说:“拜托,我可以发短信给你们的,干嘛需要做那些事情,我和小冰确实跳进海里躲避警员来着,沙滩上留下我们的脚印也很正常,可我没有特意去做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恽夜遥已经听不进去颜慕恒一大堆的抱怨了,他傻傻的呆立在原地,灰色脑细胞中警铃大作,好一会儿,才机械性的对谢云蒙说:“沙滩那边还有一个人,他一定混在警员之中,怎么混进去的,我还没有想出来,但是脚印和海蜗牛都是他留给我们的。”

“只有警员才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顺利接走王莉莉,他不知道颜慕恒在跟踪,线索是留给警察的,无论是你还是付岩发现对他来说都一样,这只能说明,在这里的无面人还不是真正的目标!”

“那么说,小遥,我们要放弃跟踪吗?”颜慕恒急吼吼地问。

谢云蒙则一语不发,紧抿嘴唇倾听着。

“不要,小恒你还是跟着,至少王莉莉和他在一起,看看无面人到底给我们设的是什么局。小蒙,沉木严那里的必须再次确认,这件事只能拜托小谢,你目前不是在王海成家调查吗?”

“那我们呢?”谢云蒙问。

“我要去找父亲在电信局的朋友,小恒的手机号码为什么会被别人利用,这里面的原理我不是很清楚,希望那边有办法帮我查找对方的信息。还有,那张无面人的照片,一定会有用的,我现在没有办法做出更多分析,只能等调查之后再说。”

“小蒙,小恒发现的那个人就拜托你了,你去更安全一些,暂时先不要告诉小左,小恒这边需要小左的关注,我会把大致情况告诉小左,就算有陷阱,也难不倒他。”

恽夜遥说完,谢云蒙立刻同意了他的建议,并很快把爱人送上一辆出租车,因为心里想着案件的事情,恽夜遥没有多关注刑警先生的想法。

等到出租车远离,谢云蒙回到颜慕恒身边,说:“莫法医那边你必须立刻打电话过去,说两件事,第一,就是跟踪途中出现的变故。第二”说到这里,谢云蒙摇起头来,略微思考了一下该不该全盘告诉颜慕恒。

片刻之后,他才继续说:“第二,告诉他时间紧迫,我已经去了园景别墅区。”

“什么意思?谢警官,你不是要去调查”

“别管我去不去那里,莫法医会明白我的意思,你这样说就行,接下来,你不能再听小遥的,也不能把我的话告诉他,该怎么做,一切听莫法医的,明白吗?”

“我自然唯小左马首是瞻。”颜慕恒的话出口,不带任何犹豫。“只是万一小左让我离开,王莉莉这边要怎么办?还有小冰呢?”

这确实是个难题,小冰必须跟着颜慕恒,很多事情还不能让她知道,王莉莉这条线就算是虚招,也不能放弃。

“我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不能再耽搁了,你问一下莫法医,他也许会有办法,实在不行,你们联络我再合计,反正行动上我和你两个人配合,小左指挥。”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然后去找小冰。”

得到颜慕恒的回应,谢云蒙立刻离开了大龙社区,他正如自己对颜慕恒说的那样,直接去了园景别墅区,准备先确认担忧的问题,再回头去调查其他事情。

颜慕恒自然是按照谢云蒙说的做了,目前最令人期待的是,对此莫海右将会做出怎样的应对之策?凶手的陷阱又会在哪里出现?

第九百四十六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十二幕

‘看来谢警官就是因为这个让我来调查的。’

顺手拍下照片,小谢回到门卫室里面,回到外间之后,他把报纸也卷起来一起带走了。

心里想着接下来应该要怎么行动,小谢发现这个小区白天出入的人很少,几乎遇不到一个人,他也无从问起门卫到底去哪里了。

只能离开小区,朝超市走去,超市里熙熙攘攘的,与小区形成了鲜明对比,小谢逮住一个路边摊的老板,问他:“隔壁小区白天怎么连门卫都没有?”

“那里根本就没有正规的门卫,也没有物业公司承包,因为都是租住的农民工,都很辛苦的,有些人白天上工,要一直干到深夜才回家,有人管和没人管一个样,再说他们也舍不得付物业费。”

“那么设个门卫室干什么?”

“以前没人看管,晚上有时会丢东西,所以小区里的住户自己合计了一下,大家轮流值班,只要是居住者,不管租户还是房东,每家轮一星期,自此以后就好得多了,我记得大概有五六年没听说那里再丢东西了。”

“轮到的住户只是晚上值班,白天不在的吗?”小谢问。

摊贩主想了想说:“也不一定,看空闲时间了,白天不一定在,但晚上肯定会待在那里守着。”

“我知道了,谢谢你。”

道谢之后,小谢顺便买了点摊贩主的东西,寒暄几句,装作无意走回到园景苑大门口。看了看手机,有一条谢云蒙的信息,几分钟前发过来的。

‘我现在正在过来的路上,你在小遥家正对面车站等我。’

小谢放下手机,回头看了看,车站就在不远处,带着满心疑惑,小谢朝车站走去,此时,一辆公交车稳稳停在站前,小谢注意到上面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回避,躲进对方看不到的地方。

‘他怎么会来这里?看来法医先生一点都没有说错,付岩确实在怀疑恽先生家里。’

想归想,但小谢不明白,付岩到底什么意思?如果说值得怀疑的话,那自己也要列入其中,因为去海滩的事情,就算赵局替他挡着,也不能不交代清楚吧。

可是现在付岩完全没有在意他的行为,反而对恽夜遥家紧盯不舍,单单说因为黄巍的事情,恐怕也说不过去。

‘反正这件事看他们自己怎么解释吧,我能帮的也不多,希望不要有大事才好。’

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却以相反的脚步在不断前进。

不管在车站监视的人有几个,他们全都不可能知道,恽峄城夫妇别墅里已经出事了。

恽峄城带着开锁师傅打开了被反锁的房门,进入屋内,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柜子上的书一片狼藉,全都掉落在地上,书桌的抽屉打开着,里面明显被人翻过,桌上也是乱七八糟。

顾不上开锁师傅还在家里,恽峄城满房间寻找,什么东西都没有少,就是他的夫人不知去向,窗户打开着,外面是一楼的屋檐,一个脚印都看不到,根本搞不清楚恽夫人到底去了哪里?

“恽先生,不会是家里遭贼了吧,要不要赶紧报警?”

“不是……师傅,这个给你,没关系,我自己来处理,你先回去吧。”恽峄城把钱塞进开锁师傅的手里,让他回家。

然后自己颤抖着手拿起手机,想要拨通恽夜遥的电话,却在按下第一个键之后放弃了,他该怎么跟儿子解释?也许夫人是看到他房间里的某些东西才离开的,也许是跟案子有关。

儿子的敏锐他比谁都清楚,万一让他窥知心底深处的秘密,一切就都完了,恽峄城感到无比害怕,老人颓然坐在地板上,拼命思考着现在应该要向谁求助。

“小左、小右,爸爸……绝不会让你们再痛苦,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承受!”

嘴里嘀咕着,恽峄城下定决心,拨通了谢云蒙的电话……

这边恽峄城想要找谢云蒙求助,而在另一边,小谢却盯上了某个从公交车上下来的人,从小谢的态度来看,这个人明显来自于警局,可能就是付岩派来的。

我们知道,之前付军一直都守在这里监视恽峄城夫妇,他可以说是付岩最信任的人。那么付岩有什么必要再派一个人来呢?而且,退一步来说,就算付岩对兄长有什么疑惑?也应该先问问清楚,不可能没头没脑的派人来重新调查吧。

也许回来的人是之前和付军一起行动的警员呢?付岩想要让他来传达一些信息给付军。但明显又不像,因为小谢看到这个人的惊讶程度,不像是看到一个普通警员的样子。

如果是普通警员,首先,小谢不可能马上躲起来,他明显是在害怕对方看到自己。其次,他肯定会走过去先问一问情况,绝不会立刻因此确定谢云蒙告诉他的信息。

谢云蒙为了让小谢提前一步到达园景别墅区,替他先看一看这里的情况,告知了小谢付岩的怀疑方向。小谢的态度是,对此半信半疑,但会尽可能帮助三人组去行动。

可是他看到公交车上下来的人之后,几乎毫不犹豫的确定了付岩在怀疑恽夜遥家人这件事,所以说,公交车上下来的人一定和付岩有直接关系,可是除了付军之外,谁还会与付岩有直接关系呢?

这个人的身份,我们暂时没有办法做进一步的推论,等到他离开车站,走进园景别墅区里面之后,小谢才走上了谢云蒙让他等待的地方,他一边思考,一边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估摸着谢云蒙应该很快就会到达,小谢的目光不断看向恽峄城家别墅的楼上,那里的窗户打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的落地窗帘随风飘舞,落地窗帘外面是造型美观的观景阳台,正好位于硕大的花园上空。

小谢虽然视力很好,但要完全看清楚马路对面的事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眯起眼眸,仔细观察阳台里的摆设,这样的观察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好奇,而不是想要特意去找到什么线索。

但是渐渐的,他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在阳台下面的墙壁上,有一片三角梅花形成的花墙,花墙顶端的枝叶正好缠绕上阳台栏杆,乍一看上去,玫红色的花朵铺满了整个阳台的底边,煞是好看。

但是仔细观察,在花枝的内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下挂落,隐隐约约之间,还有折断的枝干和花朵掉落下来。

小蟹不知不觉站起身,向马路中央走去,此时正好是红灯,马路中间并没有来往的车辆,穿过马路之后,小谢找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继续观察别墅阳台。

确实有一个东西在不断往下挂落,而且并没有被马路上的人注意到,因为除了三角梅花之外,别墅花园里还种满了其他各种各样的花卉,就像月季和海棠,枝叶都长得非常开阔,几乎把花丛之间的东西完全遮掩住了。

小谢没有办法判断,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他站在那里不断观察着,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个方向,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直到一个人的手掌拍上他的肩膀……

——

谢云蒙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接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电话,既然是恽夜遥父亲打过来的,他赶紧调整状态,用恭敬的语气对着话筒打招呼。

“伯父,您好。”

本来想着对方可能是要向他打听小遥的下落,或许会因为他让小遥卷进凶杀案之中很不高兴,语气会非常生硬。

但没想到,恽峄城居然一副火急火燎的口吻,向他叙述了自家别墅里发生的异常状况,并且请求他赶紧想办法帮帮忙,因为恽夜遥的继母莫名其妙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谢云蒙怎么可能再定下心来细细询问,他对着话筒说了一声:“伯父,你先不要着急,我马上就到。”然后就催促司机用最快的速度向园景别墅区驶去。

老人在电话里根本没有讲清楚现场的状况,谢云蒙努力做出各种假设,以及初步的应对方案,幸好,电话的时候,他所乘坐的汽车距离园景别墅区已经不远了,不消5分钟,汽车就稳稳停在了别墅区大门口。

上去和对面车站上的小谢会和,谢云蒙立刻朝着恽峄城家急奔而去,却在快要进入小区之前,某人看到了呆立在那里的小谢,谢云蒙发现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一样,目不转睛盯着别墅的阳台。

冲过去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谢云蒙大声询问:“你在干什么?”

小谢明显被谢云蒙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转过身向后倒退了一步,才反应过来,说:“谢警官,我发现三角梅花很奇怪。”

他的这句话没头没脑,谢云蒙一边看向三角梅花的方向,一边问:“什么地方奇怪了?”

可是话还没有完全出口,他自己也同小谢一样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三角梅花的枝叶确实被压断了不少,里面沉重的东西还在继续往下掉,隐隐约约之间,那东西像是一个椭圆形的包裹,又像是一个人蜷缩起来的后背,只是周围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及缓慢的移动轨迹,让两个人实在无法分辨掉落下来的究竟是什么?

谢云蒙的视线继续往上移动,发现阳台上此时也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正在从栏杆的缝隙中往下钻,他立刻对小谢说:“你在这里盯紧了,不要打草惊蛇,我去别墅里面看看。”

“那家的主人会让你进去吗?”小谢明显有些担心。

此时谢云蒙已经充进了别墅区里面,小谢只能听到他回答的声音:“没关系的,你守住那里,千万不能让黑影跑了。”

一股像是抓捕犯人一样的紧迫感立刻渗入小谢的脑海中,让他整个人都紧张起来,目光瞬间比刚才更加专注。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29章

第七百二十九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五十幕

这边恽峄城想要找谢云蒙求助,而在另一边,小谢却盯上了某个从公交车上下来的人,从小谢的态度来看,这个人明显来自于警局,可能就是付岩派来的。

我们知道,之前付军一直都守在这里监视恽峄城夫妇,他可以说是付岩最信任的人。那么付岩有什么必要再派一个人来呢?而且,退一步来说,就算付岩对兄长有什么疑惑?也应该先问问清楚,不可能没头没脑的派人来重新调查吧。

也许回来的人是之前和付军一起行动的警员呢?付岩想要让他来传达一些信息给付军。但明显又不像,因为小谢看到这个人的惊讶程度,不像是看到一个普通警员的样子。

如果是普通警员,首先,小谢不可能马上躲起来,他明显是在害怕对方看到自己。其次,他肯定会走过去先问一问情况,绝不会立刻因此确定谢云蒙告诉他的信息。

谢云蒙为了让小谢提前一步到达园景别墅区,替他先看一看这里的情况,告知了小谢付岩的怀疑方向。小谢的态度是,对此半信半疑,但会尽可能帮助三人组去行动。

可是他看到公交车上下来的人之后,几乎毫不犹豫的确定了付岩在怀疑恽夜遥家人这件事,所以说,公交车上下来的人一定和付岩有直接关系,可是除了付军之外,谁还会与付岩有直接关系呢?

这个人的身份,我们暂时没有办法做进一步的推论,等到他离开车站,走进园景别墅区里面之后,小谢才走上了谢云蒙让他等待的地方,他一边思考,一边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估摸着谢云蒙应该很快就会到达,小谢的目光不断看向恽峄城家别墅的楼上,那里的窗户打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的落地窗帘随风飘舞,落地窗帘外面是造型美观的观景阳台,正好位于硕大的花园上空。

小谢虽然视力很好,但要完全看清楚马路对面的事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眯起眼眸,仔细观察阳台里的摆设,这样的观察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好奇,而不是想要特意去找到什么线索。

但是渐渐的,他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在阳台下面的墙壁上,有一片三角梅花形成的花墙,花墙顶端的枝叶正好缠绕上阳台栏杆,乍一看上去,玫红色的花朵铺满了整个阳台的底边,煞是好看。

但是仔细观察,在花枝的内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下挂落,隐隐约约之间,还有折断的枝干和花朵掉落下来。

小谢不知不觉站起身,向马路中央走去,此时正好是红灯,马路中间并没有来往的车辆,穿过马路之后,小谢找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继续观察别墅阳台。

确实有一个东西在不断往下挂落,而且并没有被马路上的人注意到,因为除了三角梅花之外,别墅花园里还种满了其他各种各样的花卉,就像月季和海棠,枝叶都长得非常开阔,几乎把花丛之间的东西完全遮掩住了。

小谢没有办法判断,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他站在那里不断观察着,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个方向,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直到一个人的手掌拍上他的肩膀……

——

谢云蒙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接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电话,竟然是恽夜遥父亲打过来的,他赶紧调整状态,用恭敬的语气对着话筒打招呼。

“伯父,您好。”

本来想着对方可能是要向他打听小遥的下落,或许会因为他让小遥卷进凶杀案之中很不高兴,语气会非常生硬。

但没想到,恽峄城居然一副火急火燎的口吻,向他叙述了自家别墅里发生的异常状况,并且请求他赶紧想办法帮帮忙,因为恽夜遥的继母莫名其妙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谢云蒙怎么可能再定下心来细细询问,他对着话筒说了一声:“伯父,你先不要着急,我马上就到。”然后就催促司机用最快的速度向园景别墅区驶去。

老人在电话里根本没有讲清楚现场的状况,谢云蒙努力做出各种假设,以及初步的应对方案,幸好,打电话的时候,他所乘坐的汽车距离园景别墅区已经不远了,不消5分钟,汽车就稳稳停在了别墅区大门口。

顾不上去和对面车站上的小谢会和,谢云蒙立刻朝着恽峄城家急奔而去,却在快要进入小区之前,猛然看到了呆立在那里的小谢,谢云蒙发现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一样,目不转睛盯着别墅的阳台。

冲过去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谢云蒙询问:“你在干什么?”

小谢明显被谢云蒙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转过身向后倒退了一步,才反应过来,说:“谢警官,我发现三角梅花很奇怪。”

他的这句话没头没脑,谢云蒙一边看向三角梅花的方向,一边问:“什么地方奇怪了?”

可是话还没有完全出口,他自己也同小谢一样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三角梅花的枝叶确实被压断了不少,里面沉重的东西还在继续往下掉,隐隐约约之间,那东西像是一个椭圆形的包裹,又像是一个人蜷缩起来的后背,只是周围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及缓慢的移动轨迹,让两个人实在无法分辨掉落下来的究竟是什么?

谢云蒙的视线继续往上移动,发现阳台上此时也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正在从栏杆的缝隙中往下钻,他立刻对小谢说:“你在这里盯紧了,不要打草惊蛇,我去别墅里面看看。”

“那家的主人会让你进去吗?”小谢明显有些担心。

此时谢云蒙已经冲进了别墅区里面,小谢只能听到他回答的声音:“没关系的,你守住那里,千万不能让黑影跑了。”

一股像是抓捕犯人一样的紧迫感立刻渗入小谢的脑海中,让他整个人都紧张起来,目光瞬间比刚才更加专注。

不管恽夫人到底有没有被人掳走?小谢发现的情况至少可以给他们带来一丝希望,也许,阳台上缓慢降落下来的物体,正是被人劫持的恽夫人。

从恽峄城离开别墅去车站,到他回家发现是夫人失踪,花不了多长的时间,就算那之后去请开锁师傅,也顶多10来分钟左右,再说一个心急如焚的人,办起事来的效率应该比平常时候更高。

我们假设,有某个人在这段时间里绑架了恽夫人,那么他是从哪里进去的呢?从大门吗?不太可能,首先,恽峄城进出大门应该会锁门,就算他觉得夫人在家,没有锁门,但当时恽夫人就在一楼大厅里,偷偷溜进去的人也不可能避开她的视线。

其次,恽峄城房间的门应该是锁上的,证据就是恽夫人进入丈夫的房间时,曾经掏出自己的钥匙来开锁,所以就算绑架者顺利到达了二楼,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进入房间。

小谢看到的观景阳台,并不是指连接着恽峄城的房间,它对内有两个出入口,一个与老编剧的房间相连,另一个与恽夫人的房间相连,阳台中间被隔断,一半用于晾晒衣服,另一半被装修成了一个简易的露天茶室。

而露天茶室的底下,便是爬满三角梅花的那面墙壁。也就是说,小谢和谢云蒙看到的不明物体,正是从恽峄城房间所属的那一半阳台上面挂落下来的。

以此类推,绑架者要掳走恽夫人,有三条路可以选择:第一就是那些潜入别墅内部,上到二楼,然后从恽夫人房间进入(夫人房间有没有上锁暂时还不得而知),通过晾衣服的那一半阳台,进入恽峄城房间带走恽夫人。

但选择这条路的首要前提是,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在别墅内部行动,目前看来这一点很难做到。

第二条路就是直接从晾衣服的那一段阳台下面爬上去,然后再进入恽峄城房间外面的阳台,选择这条路就更麻烦了,整个别墅外围除了花园那一部分采用了半开放式的护栏,其余地方都有墙壁,大门还加装了防盗设施。

就算绑架者事先翻过围墙,躲藏在某一个角落里,可是阳台下面连踏脚的地方都没有,他是怎么爬上二楼的呢?

第三条路就是小谢现在紧盯着的地方,那里密密麻麻的植物确实有可能成为攀爬的工具,不过,三角梅花并没有十分粗壮的枝干,它更像是一片花海一样铺在墙面上,月季花的枝干也十分纤细,它们真的能承载一个人往上攀爬的重量吗?

就时间的限制和行动上的困难来说,恽夫人被人绑架这个说法确实很让人匪夷所思。而且,她要进入自己丈夫的房间,根本就是临时决定的事情,绑架者除非一直潜伏在别墅里,观察她的动向,否则怎么可能知道她会出现在哪里呢?

以上的种种,必须等到谢云蒙进入别墅了解情况之后,才能得出更为具体的答案,所以现在,就让我们先来看看刑警先生的后续行动吧。

即将接近别墅大门口的时候,谢云蒙很远就看见恽峄城靠在那里等待自己的身影,他努力加快脚步,人还未到声音就先传到了老人的耳朵里。

“伯父,您赶快上去等我,守住大门,不要让里面的人有机会溜走,我去花园去看看。”

恽峄城明显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站在那里焦急的问:“楼上什么人也没有,我已经找遍了,小遥母亲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您有没有看看阳台外面?”

“阳台里没有,我不是跟你说都已经找过了吗?”恽峄城还在原地不依不饶的说。

谢云蒙靠近他,一边抓住花园外面的栏杆,就准备攀爬的姿势,一边说:“我不是指阳台里,我是指阳台外面,有可能绑架伯母的人会借由阳台逃走。”

“这,这个怎么可能?阳台下面又没有梯子。”

看来暂时谢云蒙和老编剧并不能说到一起去,他索性放弃了,直接蹭蹭几下就翻进了花园,因为着急,在越过栏杆顶部的时候,谢云蒙的手被防盗刺划出了一条血痕。

他根本就没有在意,人未落地,嘴里还在提醒着恽峄城:“伯父,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赶紧照我的话回到楼上去,把门锁好。”

“好,我知道了。”

老编剧难得脾气如此顺遂,也许是因为夫人的失踪让他没有精力去跟谢云蒙纠结,乖乖向楼上跑去。别墅一楼与外面大门之间还隔着半层阶梯,不消一分钟,谢云蒙这边就听到了重重地关门声。

刑警马上猫下腰钻进了花丛之中,那个模糊的黑影有外面的小谢盯着,暂时不用他操心,他想要去接住掉落下来的物体看看究竟是什么。

谢云蒙一边轻手轻脚的移动,一边抬头向上张望,三角梅花的枝叶确实断落了不少,可是谢云蒙要找的东西并没有直接掉下来,而且从下往上看,那东西居然不见了踪迹,怎么也找不着?

略微估算了一下,刑警先生觉得花丛根本没有办法承担住自己的重量,不可能往上攀爬,所以他索性一把折断了顶上最粗的几根花枝,让上面一大片空间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可没有顾虑的必要,为了找人,该破坏的只能破坏。就在他刚刚把花枝扔到一边,眼角就瞥到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向着阳台一侧移动过去。

顾不上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谢云蒙跟着黑影窜出去,人很快来墙壁尽头,黑影的速度居然比他更快,已经窜上了墙头。

不过此时,谢云蒙却停下脚步不追了,他疑惑的往墙头上面看了看,任由黑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然后回到半开放式的栏杆前面,看向外面的小谢,大声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看到有东西从墙头窜出去了,但看不清楚是什么。”小谢回答。

“你觉得像不像一个人?”

“看不清楚,不过感觉身形很小,好像……还不如女人。”

“我也这么觉得,你继续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好,编剧先生没事吧?”小谢问。

谢云蒙想了想说:“他很着急,不过看上去暂时应该没事。”

不能和小谢多说,谢云蒙立刻翻出围墙进入了别墅里面,花园的大门并不在外围,而是在内部那半层阶梯的下面,与别墅一层的防盗门在同一个平面上,只不过位置矮一些而已。

现在那扇灰色的铁门依然紧锁着,恽峄城刚才由于着急,完全没有想到打开这里的门锁,也迫使谢云蒙不得不费力翻越外面的围栏。

不过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谢云蒙很快来到楼上按响了门铃,大概三四分钟之后,恽峄城打开大门把他让进了屋子里。

老编剧依然处于极度焦灼的状态中,他一边指引谢云蒙上楼,一边喋喋不休的重复着刚才发生的情况,谢云蒙认真倾听着,希望能够从中找出有用的线索,可惜,老编剧的话根本没有办法证明有人进入别墅绑架了恽夫人,他只是在一味叙述着恽夫人个人的动向。

谢云蒙问:“伯父,伯母进入您的房间是要做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一般就是为了我工作上的事情,找一些文件或者稿子,除此之外就是打扫卫生了。今天早上我工作之前她已经收拾过了,最近也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工作……”

“哦,对了,在出事之前,小珍去汽车站那边丢过一次垃圾,回来的时候非常惊慌,她说她摔了一跤,还看到了负责凶杀案的付警官,就在车站那边出现。”

“付警官?伯母是什么时间看到的?”

“具体时间我记不清楚了,当时没有在意这个,她回来后我稍微问了几句,然后就出门去了车站,我觉得小珍应该是看错了,所以想自己去确认一下。”

“那时候伯母在厨房里对吧?”

“是的,我亲眼看到她走进厨房。”

“您去车站大概用了多长时间?”

“不到10分钟吧,我在车上根本就没有看到付警官,所以立刻就回去了。我进门的时候,小珍已经不在楼下,我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于是就去了她的房间,最后才想到有可能在自己房间里,却没想到我的房间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反锁需要有钥匙吗?”

“不需要的,”恽峄城把谢云蒙领到恽夫人房间门口,示范给他看,“只要这样从里面扭动两下,然后把这个往右边移到底就行。”

“那就是说,除了伯母之外,其他人只要潜伏在房间里,都有可能会将房门反锁。”谢云蒙总结了一句,恽峄城立刻点头表示认同。

两个人回到恽峄城房门口,老编剧继续说:“所以我立刻就去找了附近的开锁匠,让他帮我把房门打开,可是房间里面依然没有小珍的身影。”

谢云蒙探头朝房间里看了一眼,问:“阳台上的窗户是之前就打开着吗?”

“早上就开着,我很怕闷,所以小珍打扫完卫生,就会帮我把阳台门和窗户都打开透气。”

“我就这样进去没关系吧?”谢云蒙指了指自己的脚,他没有换拖鞋,脚上还穿着外面进来的皮鞋。

恽峄城摇摇头说:“没关系,你赶快进去吧。”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30章

第七百三十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一幕

进入推理篇的契机,便是恽夫人失踪的事件,这件事对恽夜遥他们和付岩那边的调查方向都是一个折点。

很明显,在恽夫人失踪之前,黄色蝴蝶花又出现了,对于黄色蝴蝶花的背后信息,目前我们能知道的很少,其一,它与小左失去的记忆有关,恽峄城绝对牵涉其中,并且还有可能涉及到顾午。

其二,每个知道过去的人提起它都很惶恐,证明黄色蝴蝶花对他们的影响还远远没有消散,甚至有可能还在继续扩大。

其三,恽夫人本身也有一段记忆消失了,恽峄城与一个姓刘的医生沟通过,他明确提到暂时不可以让夫人记起过去,也就是说,恽夫人也有可能是因为黄色蝴蝶花事件受到影响的当事人。

其四,就是反复出现的交警帽子,这个交警从第一天早晨出现到目前,一直没有确定身份和行踪,只有他的帽子不断出现。

首先是在顾午家中,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是谢云蒙头天早晨去见恽峄城的时候,第二次是案件发生一段时间之后,莫名其妙出现在顾午家二楼的血泊之中,在此期间,顾午家反复出现了写有‘恽’字的纸条,好像某一个人正在努力把警方的视线转移向恽峄城和恽夜遥。

其次是出现在陆金燕的叙述中,他讲到顾午在死前一个多月里很害怕看到交警,每一次看到都躲得远远的,像是犯了罪躲避刑警一样的那种害怕。

最后是出现在恽夫人要扔掉的垃圾袋中,恽夫人做了几件奇怪的事情,第一是没有及时扔掉垃圾袋,而是把它放在自家花园的三角梅花树下一个晚上。第二是没有选择就近的垃圾桶,跑到了马路对面车站边上去丢弃。第三是看到付军立刻匆忙逃跑,显得惊慌失措。

还有第四点,不知大家有没有发现,就是她对恽峄城说谎了,而且谎言说得并不圆滑,引起了恽峄城的怀疑。

所以恽夫人的失踪涉及到很多疑点,其中最大的一个疑点就是与黄色蝴蝶花有关,恽峄城同样对此脱不了干系,谁说他没有可能把自己的夫人藏起来,然后故意引谢云蒙过来调查呢?

至于猜测是否正确,动机为何,这些随着案件展开推理,自然会越来越明晰。

现在,谢云蒙正在全力帮助恽峄城解决夫人的失踪事件,恽夜遥依然被蒙在鼓里,他离开大龙小区之后,并没有去电信局,只是打了个电话前去询问。

电信局的朋友告诉他,没有办法查询盗用手机号码的人。遇到这种事情最好先查一查,身边是否有人偷偷使用了机主的手机,没有被发现。

这个结果恽夜遥是可以预料到的,他也没有必要非要为此跑一趟。可除此以外,恽夜遥还有一个地方非去不可。

他同莫海右一样,自从机场凶杀案发生之后,就一直隐隐感觉不安,而且他的不安要比莫海右更加深切,并且具有目标感。

所谓目标感,就是没有明确的目标,但感觉上去却好像所有的思维都集中指向同一个地方,模糊却又令人无法释怀。此刻离开谢云蒙身边,恽夜遥的目标感更加强烈的指向自己家,只是他没有证据来指证。

仅凭顾午家里发现的那张小纸条,并不能说明什么,一个‘恽’字也无法代表就是他们家,毕竟谁也无法确定,别墅区除了他们家之外,就没有其他姓恽的人家了。

正如莫海右说的那样,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无面人的案子不光是付岩,他的判断也出现了很多偏差,这次与过去完全不同,纠正错误似乎要难得多。

障碍不仅仅是来自于凶手和帮凶,还来自于一股恽夜遥无法摆脱的阻力,就像当初幽暗森林中黑色的影子困扰着颜慕恒和莫海右一样,此刻某一种摆脱不掉的影子也在困扰着恽夜遥。

父亲平时都对小左以及案子的事情避之唯恐不及,为何偏偏这件事上面如此积极呢?就像一开始,知道机场事件之后,立刻就带着继母来机场了,甚至毫不介意会与小左和小蒙正面相对。

还有,黄巍欺骗继母的事情也很可疑,说到黄巍,他暂时还不清楚有没有参与凶杀案,但假设他参与了,并且此事与娱乐公司有关,那么家里能够被他利用到的人,除了自己,就只有父亲恽峄城了。

从黄巍冒险带走继母,到他编故事骗人,利用继母的善心,种种行为都体现出,黄巍的目标他的父亲恽峄城。

一个人不惜毁掉名声,被警方追查,也要去利用的人,说毫无价值,或者空穴来风,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恽夜遥认定,父亲在这件事情上,一定有未告诉他们的秘密存在。

恽夜遥只希望,这个秘密不要让父亲牵涉进凶杀案之中,毁掉他几十年积累起来的社会地位和名声。

谢云蒙即使知道些什么,也会全力以赴帮助父亲脱罪,这一点恽夜遥能够肯定,但是,他同样也不希望谢云蒙因此连累到自己作为刑警的前途。

自从诡谲屋事件结束以来,虽然两个人的发展出乎意料的好,但恽夜遥始终担心,他们的关系会影响到谢云蒙的未来,毕竟在国内,大部分人是接受不了的。

就像颜慕恒对小左的追求也是一样,太过于明显了,不得不让小左回避,颜慕恒自己也许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恽夜遥却深有体会,小左和小右的烦恼其实一样,只不过小左的烦恼是对方带来的,而小右的烦恼是自己带来的。

如果发生意外,要用前途来换取感情,恽夜遥不能保证,小左和谢云蒙是否会像小谢一样做,这也是他此刻最担心的。

话说到这里,似乎有些过了,说到前途换取感情,万一恽夜遥家里出事,以谢云蒙的性格,或许会不顾质疑前去探查真相,并独自承担责任。

但小左莫海右凭什么呢?不说他因为母亲的事情憎恨恽峄城,就算他本人的性格,也不会是鲁莽行事的人。恽夜遥担心的是,整件事要是和颜慕恒挂钩,过去雪山上验尸的‘eternal’是否会重现。

颜慕恒对于莫海右来说是特别的存在,恽夜遥很早就发现了,他没有兄弟间的牵绊,失去了与小左共同的记忆,却依然可以唤醒莫海右心中最柔软的那一片净土。

所以,一旦颜慕恒发生事情,莫海右或许会做出意想不到的抉择也说不一定。就表面来看,颜慕恒似乎一直都被他们指挥着,莫海右也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但实际上,恽夜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凶杀案发生的第一天凌晨,颜慕恒几乎与小谢差不多时间到达顾午家里,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又怎么会抢在他们前头知道莫海右会来此地验尸?难道是警局里的人去通知他的吗?

不可能,警员不会将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通知一个消极怠工的辅警,所以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但颜慕恒参与办案之后,却只字未提以上疑问的答案,就算是莫海右也没有告知,这是为什么?

还有,如果说海滩上的黄色蜗牛壳与脚印不是颜慕恒留下的,那么他是如何跟上无面人的呢?难道他早就发现无面人混在警察之中吗?

最后依然要回到手机的问题上面,无论是在机场,还是在别墅区,颜慕恒的手机都可以正常使用,为何一到追踪无面人的时候,就出现意外了呢?恽夜遥无论如何也不信颜慕恒发现无面人和王莉莉的踪迹之后,会一点线索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他反倒觉得,颜慕恒是故意让别人动了他的手机,把线索留给他们,目的也许是想要让他们顺藤摸瓜,去发现那个动过他手机的人。

一路前进,恽夜遥一路分析,很快汽车就到达了目的地。

步下汽车,恽夜遥深吸一口气,并没有马上迈开脚步,而是大致看了一圈周围,将情绪调整好,才朝前走去。

一路上,他不断在寻找着自己想要的线索,哪怕是一片碎瓦,一块玻璃渣也不放过,终于他来到一栋房子前停了下来。

眼前的房子不是民居,很大,门庭若市,恽夜遥从容走进去,白色的墙壁和顶上常见的标识非常显眼,为什么会来这里,恽夜遥自己没有确切目的,只是凭着模糊的分析判断而来。

绕过几个拐弯,走上可以两头打开的电梯,上到三楼,然后办了简单的手续之后,恽夜遥走进了某一间房间里面。

“您好。”

开场白之后,房间门就被关起来了,外面有很多人都在等着,但是没有人听得清楚里面的交谈内容,因为这间房间每一次只能进去一人,而且隐秘性相对比其他房间要好一些。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恽夜遥才从里面走出来,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刘海遮住眼帘,低头匆匆走过人群中间,向楼下走去。

这一次,他选择了扶手电梯,而非厢式电梯。

在扶手电梯上,恽夜遥不断礼让着从上而下行色匆匆的人,那些人等不及电梯缓慢的前进速度,但并非故意抢道,大多是情有可原的。

等回到一楼,恽夜遥舒了一口气,继续朝电梯后方走去,那里有一间开阔的大厅,再往里走,就是楼房区。

所谓‘楼房区’,并不是指居民小区,而是与前面的房子相比,楼层高一些而已,恽夜遥信步走入其中,一股不至于排斥,但也不会喜欢的味道立刻扑面而来。

他依然走到厢式电梯前面,按下向上键,静静等待着。

这里上下电梯的人要比前面更多,还有推着大型器具劳动的员工,所以等电梯的时间更加漫长。好不容易,恽夜遥挤上了其中的一部电梯,电梯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好像里面的链条随时会断裂一样。

演员先生抬头看看电梯顶板,这让他想起某一家饭店里的电梯,整体样子差不多,当时他正与谢云蒙一起上楼准备查看尸体。

那是一具凄惨的尸体,一点也不输给机场女尸,至今想起来,恽夜遥还有点揪心。

继续调整呼吸,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担忧,看了看楼层键,已经到达目的地,所以他赶紧挤出人群,大踏步走进了侧边一条走廊里。

同样走廊两侧有很多房间,恽夜遥没有看门牌,而是直接走到工作人员面前,问:“请问今天主任在吗?”

“在4号办公室里。”工作人员头也没抬,一边写着单子,一边回答。

恽夜遥立刻向工作台后面的办公区域走去。

他很快找到4号办公室,敲了敲门,无人回应,边上3号办公室倒是开着门,还有一个女人在里面翻抽屉。

恽夜遥敲敲3号办公室的门框,问:“大姐,请问隔壁办公室的人去哪了?”

“他去卫生间,一会儿就回来。你有什么事情吗?”

“不,我只是来问问情况。”

“那你等一会儿,应该很快就来了。”

“好,谢谢你。”

恽夜遥说完,就退回到4号办公室门口等着,果然,不多一会儿,一个有些肥胖,气色相当好的中年男人就朝这边走过来了,他看到恽夜遥,立刻加快了脚步。

这个人似乎与恽夜遥认识,他打过招呼之后,就笑眯眯地把恽夜遥让进了办公室里面,还不忘随手关上门扉。

恽夜遥在这里到底谈了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未从办公室出来,就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了。

莫海右说过,让恽夜遥单独去行动,是为了要让他好好理清思路,有些问题,不是凭空想象,或者直觉就可以明了的,法医先生也应该还没有揣透其中的关键。

恽夜遥那边的行动暂时告一段落,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我们先放一放,视线回到小谢的身边。

谢云蒙进入别墅很久都没有出来,小谢无法猜测别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能站在路边焦急的等待,王海成家的警员还在等着,如果太久不回去的话,他无法和付岩交代。

正在思考着万一付岩问起来,应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小谢看到谢云蒙的头从阳台里面探出来。

他大声喊:“谢警官,有发现了吗?”

可是谢云蒙根本就没有看向他这一边,而是专注地看着阳台底下,小谢往前走了几步,再次大声询问。

这一次,有人回答他了,不过不是谢云蒙,而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警察先生,这里还在调查,你再等一下。”很明显,那是恽峄城在回答。

小谢只好收声继续等待,不过他心里嘀咕着:‘即使别墅很大,也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查完吧…’

幸好老编剧说完,谢云蒙很快就接上了话头:“小谢,我马上就下来。”

别墅里

回答完小谢的话,谢云蒙缩回了脑袋,他看着恽峄城,犹豫片刻才说:“伯父,你真的要这么做?”

“没有别的办法,即使要我承担责任也没有关系,顶多那些虚名不要了,我没有通知小遥,让你来也是因为这个,今天我们在房间里讲的事情,我希望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告诉小左和小右。我知道,小左一直有拜托你帮他调查过去……”

“伯父,并不是这样的,我和法医先生的关系,还不至于他与我交心,所以您误会了,既然伯父信任我,那么我也会全力以赴的,但话要提前讲明,您说的事情一旦全部查明,不管事实真相是否是现在我们推断的样子,您也必须当着他们两个的面说清楚,我想,他们会理解的,尤其是您的夫人。”

“可是那个给我留下黄色蝴蝶花的孩子呢?”恽峄城着急的问。

“我会找到他,还有一件事,我在小左家里也看到过同样的黄色蝴蝶花标本,这些年来,小左一直都没有放弃调查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过去安谷夫人的案子也与此有关。这么多错综复杂的事情,您最好自己也理一理清楚。”

“我知道。”恽峄城此刻出乎意料的诚恳,他甚至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谢云蒙,说:“我唯一的请求就是,让事情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折磨小左和小右了,如果有任何不好的结果产生,请你务必在付警官面前将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可以吗?我愿意一个人来面对过去。”

“唉!伯父…”谢云蒙摇着头,无奈的说:“我不认可您说的话,查案是要以事实为依据的,我也不可以随便在付岩面前说谎,小左是个聪明的人,他会明辨是非的。”

恽峄城说:“我不是害怕他恨我,如果害怕的话,我早认了他不就得了,何必还要纠结过去呢?我是害怕小珍扛不住打击,这辈子,我最对不起,也最宝贵的人就是小珍,为了她,我可以失去所有,你懂吗?”

“即使失去小左也在所不惜?”

“……是,在所不惜。”

听到这里,谢云蒙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开口,最后他说:“伯父,我真的不知道,莫法医听到这句话会作何感想,希望一切不要太糟糕才好。”

然后他快步走出了别墅,甚至没有回头说一声再见,此刻的地面上,恽夫人正躺在一大堆红色的花瓣之间,身上还裹着一块毛毯,蝴蝶花书签就掉落在她的发丝边上,看上去灰白暗淡,仿佛失去了色彩一样。

没有所谓的绑架者,翻过墙头的黑影不过是假象而已,也没有藏在三角梅花里的包裹,一切都被谢云蒙顺利解决了,就在他踏入恽峄城房间之后。

但无法解决的是恽峄城的心结、恽夫人的经历、恽海右的痛苦、恽海左的执着以及谢云蒙的担忧。

我们同样不知道恽峄城在房间里到底和谢云蒙说了些什么,目前只能跟随着事件的发展继续下去。

等到谢云蒙走后,恽峄城蹲下身体,他轻轻抚摸着恽夫人的头发,颓然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老夫妻两个就这样一起待了很久很久,直到完全听不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为止。

——

等到谢云蒙走出别墅区大门,小谢赶紧迎上去,他没有时间再耽搁,把自己在园景苑里发现的异常说了一遍,就准备离开谢云蒙朝王海成家赶回去,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还要回去跟付岩复命。

最后,小谢问了一句:“小冰还好吗?他跟在颜慕恒身边没问题的,对吧?”

“你放心,小冰应该与案子没有直接关系,只是有人借用了他们家的酒桶而已,不过我觉得……”谢云蒙意有所指,看着小谢。

似乎被他看得有些心悸,小谢顿了顿反问:“你们猜到了什么?”

谢云蒙却挥挥手,转身朝着与园景苑走去,嘴里说:“小谢,最好不要把爱情当儿戏,颜慕恒说小冰很死心塌地的,虽然不是针对你,但有一点你也不能忘了,她从案子发生到现在,都没有当着我们的面提到过你。”

“……”

小谢目送着谢云蒙的背影,耳边听着像警告一样的话语,呆立在马路边一分多钟之后,也转身离开了那里,他脸色很难看,但没有吭声。

刑警先生到底可以说是聪明呢?还是不聪明呢?这一点小谢自己也搞不清楚,但是案子还没有了结,却迫不及待要来了解他的底线,小谢觉得这是不可取的行为,人都有隐私不是吗?即使是警察,也有保护隐私的权利,除非这隐私影响到了案子的发展。

但此刻小谢认为,即使谢云蒙不来探究所谓爱情更深处的秘密,也不会影响案子的正常发展,他警告自己又是何必呢?不可能是看不惯或者偏见这种无聊的理由,小谢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不过,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和刑警先生以及法医先生的合作关系,也同样不打算因此影响自己作为刑警的前途。

今天一天的外围调查,小谢算是告一段落了,他回到警局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莫海右和付岩都在等着他带回去的线索。所以我们暂时不用再关注他的行动。

谢云蒙进入园景苑调查是否有结果要等一下才能知道,恽夜遥那一路具体会去哪里,也暂时不知道,所以,凶杀案发生的第二天下午,我们就集中来看颜慕恒和小冰的动向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之前在公寓门口,他们提到可以让小谢帮忙深入调查沉木严的事情,这个在谢云蒙与小谢碰头之后,没有被刑警先生提起,证明谢云蒙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

但似乎小谢也没有把他的全部调查告知谢云蒙,果真如此的话,小谢会有什么样的打算呢?还真是不好猜测。

第九百四十七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十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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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恽夫人到底有没有被人掳走?小谢发现的情况至少可以给他们带来一丝希望,也许,阳台上缓慢降落下来的物体,正是被人劫持的恽夫人。收藏本站

从恽峄城离开别墅去车站,到他回家发现是夫人失踪,花不了多长的时间,就算那之后去请开锁师傅,也顶多10来分钟左右,再说一个心急如焚的人,办起事来的效率应该比平常时候更高。

我们假设,有某个人在这段时间里绑架了恽夫人,那么他是从哪里进去的呢?从大门吗?不太可能,首先,恽峄城进出大门应该会锁门,就算他觉得夫人在家,没有锁门,但当时恽夫人就在一楼大厅里,偷偷溜进去的人也不可能避开她的视线。

其次,恽峄城房间的门应该是锁上的,证据就是恽夫人进入丈夫的房间时,曾经掏出自己的钥匙来开锁,所以就算绑架者顺利到达了二楼,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进入房间。

小谢看到的观景阳台,并不是指连接着恽峄城的房间,它对内有两个出入口,一个与老编剧的房间相连,另一个与恽夫人的房间相连,阳台中间被隔断,一半用于晾晒衣服,另一半被装修成了一个简易的露天茶室。

而露天茶室的底下,便是爬满三角梅花的那面墙壁。也就是说,小谢和谢云蒙看到的不明物体,正是从恽峄城房间所属的那一半阳台上面挂落下来的。

以此类推,绑架者要掳走恽夫人,有三条路可以选择:第一就是那些潜入别墅内部,上到二楼,然后从恽夫人房间进入,通过晾衣服的那一半阳台,进入恽峄城房间带走恽夫人。

但选择这条路的首要前提是,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在别墅内部行动,目前看来这一点很难做到。

第二条路就是直接从晾衣服的那一段阳台下面爬上去,然后再进入恽峄城房间外面的阳台,选择这条路就更麻烦了,整个别墅外围除了花园那一部分采用了半开放式的护栏,其余地方都有墙壁,大门还加装了防盗设施。

就算绑架者事先翻过围墙,躲藏在某一个角落里,可是阳台下面连踏脚的地方都没有,他是怎么爬上二楼的呢?

第三条路就是小谢现在紧盯着的地方,那里密密麻麻的植物确实有可能成为攀爬的工具,不过,三角梅花并没有十分粗壮的枝干,它更像是一片花海一样铺在墙面上,月季花的枝干也十分纤细,它们真的能承载一个人往上攀爬的重量吗?

就时间的限制和行动上的困难来说,恽夫人被人绑架这个说法确实很让人匪夷所思。而且,她要进入自己丈夫的房间,根本就是临时决定的事情,绑架者除非一直潜伏在别墅里,观察她的动向,否则怎么可能知道她会出现在哪里呢?

以上的种种,必须等到谢云蒙进入别墅了解情况之后,才能得出更为具体的答案,所以现在,就让我们先来看看刑警先生的后续行动吧。

即将接近别墅大门口的时候,谢云蒙很远就看见恽峄城靠在那里等待自己的身影,他努力加快脚步,人还未到声音就先传到了老人的耳朵里。

“伯父,您赶快上去等我,守住大门,不要让里面的人有机会溜走,我去花园去看看。”

恽峄城明显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站在那里焦急的问:“楼上什么人也没有,我已经找遍了,小遥母亲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您有没有看看阳台外面?”

“阳台里没有,我不是跟你说都已经找过了吗?”恽峄城还在原地不依不饶的说。

谢云蒙靠近他,一边抓住花园外面的栏杆,就准备攀爬的姿势,一边说:“我不是指阳台里,我是指阳台外面,有可能绑架伯母的人会借由阳台逃走。”

“这,这个怎么可能?阳台下面又没有梯子。”

看来暂时谢云蒙和老编剧并不能说到一起去,他索性放弃了,直接蹭蹭几下就翻进了花园,因为着急,在越过栏杆顶部的时候,谢云蒙的手被防盗刺划出了一条血痕。

他根本就没有在意,人未落地,嘴里还在提醒着恽峄城:“伯父,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赶紧照我的话回到楼上去,把门锁好。”

“好,我知道了。”

老编剧难得脾气如此顺遂,也许是因为夫人的失踪让他没有精力去跟谢云蒙纠结,乖乖向楼上跑去。别墅一楼与外面大门之间还隔着半层阶梯,不消一分钟,谢云蒙这边就听到了重重地关门声。

刑警马上猫下腰钻进了花丛之中,那个模糊的黑影有外面的小谢盯着,暂时不用他操心,他想要去接住掉落下来的物体看看究竟是什么。

谢云蒙一边轻手轻脚的移动,一边抬头向上张望,三角梅花的枝叶确实断落了不少,可是谢云蒙要找的东西并没有直接掉下来,而且从下往上看,那东西居然不见了踪迹,怎么也找不着?

略微估算了一下,刑警先生觉得花丛根本没有办法承担住自己的重量,不可能往上攀爬,所以他索性一把折断了顶上最粗的几根花枝,让上面一大片空间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可没有顾虑的必要,为了找人,该破坏的只能破坏。就在他刚刚把花枝扔到一边,眼角就瞥到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向着阳台一侧移动过去。

顾不上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谢云蒙跟着黑影窜出去,人很快来墙壁尽头,黑影的速度居然比他更快,已经窜上了墙头。

不过此时,谢云蒙却停下脚步不追了,他疑惑的往墙头上面看了看,任由黑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然后回到半开放式的栏杆前面,看向外面的小谢,大声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看到有东西从墙头窜出去了,但看不清楚是什么。”小谢回答。

“你觉得像不像一个人?”

“看不清楚,不过感觉身形很小,好像……还不如女人。”

“我也这么觉得,你继续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好,编剧先生没事吧?”小谢问。

谢云蒙想了想说:“他很着急,不过看上去暂时应该没事。”

不能和小谢多说,谢云蒙立刻翻出围墙进入了别墅里面,花园的大门并不在外围,而是在内部那半层阶梯的下面,与别墅一层的防盗门在同一个平面上,只不过位置矮一些而已。

现在那扇灰色的铁门依然紧锁着,恽峄城刚才由于着急,完全没有想到打开这里的门锁,也迫使谢云蒙不得不费力翻越外面的围栏。

不过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谢云蒙很快来到楼上按响了门铃,大概三四分钟之后,恽峄城打开大门把他让进了屋子里。

老编剧依然处于极度焦灼的状态中,他一边指引谢云蒙上楼,一边喋喋不休的重复着刚才发生的情况,谢云蒙认真倾听着,希望能够从中找出有用的线索,可惜,老编剧的话根本没有办法证明有人进入别墅绑架了恽夫人,他只是在一味叙述着恽夫人个人的动向。

谢云蒙问:“伯父,伯母进入您的房间是要做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一般就是为了我工作上的事情,找一些文件或者稿子,除此之外就是打扫卫生了。今天早上我工作之前她已经收拾过了,最近也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工作……”

“哦,对了,在出事之前,小珍去汽车站那边丢过一次垃圾,回来的时候非常惊慌,她说她摔了一跤,还看到了负责凶杀案的付警官,就在车站那边出现。”

“付警官?伯母是什么时间看到的?”

“具体时间我记不清楚了,当时没有在意这个,她回来后我稍微问了几句,然后就出门去了车站,我觉得小珍应该是看错了,所以想自己去确认一下。”

“那时候伯母在厨房里对吧?”

“是的,我亲眼看到她走进厨房。”

“您去车站大概用了多长时间?”

“不到10分钟吧,我在车上根本就没有看到付警官,所以立刻就回去了。我进门的时候,小珍已经不在楼下,我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于是就去了她的房间,最后才想到有可能在自己房间里,却没想到我的房间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反锁需要有钥匙吗?”

“不需要的,”恽峄城把谢云蒙领到恽夫人房间门口,示范给他看,“只要这样从里面扭动两下,然后把这个往右边移到底就行。”

“那就是说,除了伯母之外,其他人只要潜伏在房间里,都有可能会将房门反锁。”谢云蒙总结了一句,恽峄城立刻点头表示认同。

两个人回到恽峄城房门口,老编剧继续说:“所以我立刻就去找了附近的开锁匠,让他帮我把房门打开,可是房间里面依然没有小珍的身影。”

谢云蒙探头朝房间里看了一眼,问:“阳台上的窗户是之前就打开着吗?”

“早上就开着,我很怕闷,所以小珍打扫完卫生,就会帮我把阳台门和窗户都打开透气。”

“我就这样进去没关系吧?”谢云蒙指了指自己的脚,他没有换拖鞋,脚上还穿着外面进来的皮鞋。

恽峄城摇摇头说:“没关系,你赶快进去吧。”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31章

第七百三十一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幕

颜慕恒假装离开了大龙小区,放任小冰自由行动,而小冰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直接去找了王莉莉,两个女人的对话,颜慕恒大部分都听到了。

她们口中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王明朗,但是无颜又无钱的王明朗,凭什么让她们爱到如此地步呢?颜慕恒想不明白,他目前只能照着莫海右的话去做,继续跟踪,保护好小冰。

颜慕恒与法医结束通话没有多久,小冰就从王莉莉房间里出来了,她没有伪装,也没有戴帽子,颜慕恒清清楚楚确认出来的确实是小冰本人。

他小心隐蔽,然后偷偷跟在小冰背后回到了楼下,管理员还在传达室里面看电视,丝毫没有关注小冰离开,倒是颜慕恒下楼的时候,他朝着高大的男人笑了一下。

那笑容中包含的意义让颜慕恒些微有些尴尬,仿佛在说:你小子是不放心女朋友,才会偷偷摸摸跟在后面监视的吧?大叔我是不会拆穿你的。

只能假装没有看到管理员的笑容,颜慕恒加快脚步走出了公寓,小冰此刻已经走到马路中央,一辆面包车从她面前驶过,扬起灰尘,她赶紧抬手捂住鼻子。

颜慕恒几步跨到小冰背后,一手抱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替她驱散灰尘,小冰讶异的回过头来,问:“你怎么回来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吧?”

“我说过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你呢?怎么会在马路中间?”颜慕恒反问。

小冰没有回答,脸上泛起狐疑,明显她是在怀疑颜慕恒刚刚有没有跟踪她。

不过一会儿之后,这种怀疑就烟消云散了,因为颜慕恒趁着她愣神的当口,回头跑到马路边沿,那里有一辆出租车停着,颜慕恒伸手将一张纸币递进车窗,然后目送汽车离去,才回到小冰身边。

小冰一直站在马路中央傻傻看着颜慕恒做完这一切,都没有挪动脚步,直到颜慕恒抱着她的肩膀,将她带过马路,才回过神来。

颜慕恒问:“因为看到你在马路上,我没付车钱就过来了,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只是想去看看公寓五楼的情况,”小冰若有所思的说:“如果王莉莉真的翻窗户逃走,那我们不就白跟踪了吗?而且,她房间的那扇窗户虽然不对着这边的马路,但可以通到房子后面啊,我刚才发现,房子后面其实也有一条对外的小路。”

“结果呢?”

“什么都没有发现,管理员没发现有人离开,五楼上也很安静,我不确定王莉莉是否在房间里。”

“你这样上去很危险,明白吗?如果你出了什么岔子,我会承担责任的,以后不要再私自行动了。”颜慕恒警告她。

小冰表面上点了点头,但是她的表情却让人觉得她并不打算听话,颜慕恒也没有继续追究,两个人准备先简单休息一下,再做打算。天色要暗沉下来还有一段时间,他们不必要着急。

颜慕恒和小冰各怀心思,至少表面上还是能互相关照的,但楼上的王莉莉就没那么轻松了,她呆立在房间中央很久都没有动静。

思维还停留在刚才威胁小冰时的状态,紧张、无助、害怕,所有的情绪糅合在一起,几乎要将王莉莉淹没。

她是真的想要杀了小冰,却也是真的下不去手,至今为止,王莉莉从来没有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凶手,即使她参与了无面人制造的凶杀案,想要带走恐怖的尸体,扔下王明朗一个人面对警察,不止一次动过杀心等等,可她还是不愿意在主观意识上把自己确认为凶手。

心情逐渐低落下去的同时,某样东西也从她手心里滑落,掉在了地上,发出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如同一声警告,换回了王莉莉的意识,她试着迈出脚步,捡起放在床铺边沿的手机,拨打无面人留下的电话号码。

她需要找一个人提出问题,需要有一点支柱,就算那支柱是邪恶的也好,可是,刚刚拨出电话号码,她就急忙按下了挂断键,因为她想起来,无面人给她的电话是个临时号码,现在应该已经不能用了。

手指无意识点开无面人最后发来的那条短信,王莉莉强迫自己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你到了吗?”

她重复念出短信上的文字,根本想不明白那代表什么?无面人为什么要问她到了没有?难道是发错了?也许有另一个人与无面人约好见面,无面人却将短信发到了她的手机上面。

真的会是这样吗?王莉莉不可置信,如果真的发错了,无面人肯定会很快察觉,进而对她做出一些解释,前提是她对无面人来说还有用。

‘我对他应该是有用的,现在就弃子,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会有暴露的危险。’王莉莉安慰自己。

她深切感受到一个人的恐惧,在王明朗身边的时候,即使接受刑警的询问,也没有如此害怕过,一刹那之间,王莉莉居然有些期待回到警局去。

她赶紧甩了甩脑袋,努力摒弃掉刚才的想法。

‘既然有用,他为什么一句都没有解释呢?’

疑问产生的同时,王莉莉想起了之前的异常状况,就是她在楼梯上听到的撞击声,那么响的声音,像是有人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或者是有人在打架,不小心撞到了某个地方。

‘会不会无面人被警察抓走了,所以他用短信提醒我…你到了吗?难道是想提醒我逃走?’

但随即,王莉莉又否定了这种猜测,因为她认为如果无面人被抓,那家伙一定不会如此好心,通知她逃跑,说不定早就把她供出来了。

既然警方到现在还没有动手抓捕她,就证明无面人被抓的几率很小。

‘会不会是他被打晕了,没法将我供出来呢?’王莉莉转念又想:‘就算他不说,警方难道不会搜查整个公寓吗?我一直待在这里,要抓住我实在太容易了,连小冰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我。’

王莉莉的思绪很快又回到小冰身上,因为警察来不来逮捕她?什么时候会来?他们到底还在不在楼下?这些问题都不是她可以想出答案来的。

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小冰一定还没有走,在公寓楼下堵着她,目前王莉莉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继续按兵不动,相信无面人的话。第二是冒险到无面人房间去看看,或者下楼确认警方在不在,趁机寻找机会离开公寓。

思来想去,她选择了后者,因为与其坐以待毙,提心吊胆,还不容行动起来更让人安心。

她打开一条门缝,探头朝外面左右张望,外面的走廊里阴森冰冷,空无一人,还是散发着那股淡淡的铁锈味,顶上的照明灯也好像受到感染一样显得非常暗淡,王莉莉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虽然已经尽可能放轻脚步,但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依旧让她心惊胆战,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到无面人的房间门口,王莉莉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倾听,里面一片寂静,什么都听不到。

‘好,现在一鼓作气推门试试。’王莉莉给自己打气,双手用力推上房门,一刹那之间,就好像无面人在等待她一样,房门迅速向内侧开启,接纳了闪身进入的女人。

无面人不在房间里,哪儿都没有,这一次,王莉莉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训,将房门关好之后,就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搜索了一遍,等到确定无面人不可能在房间里之后,她才放松下来。

‘现在找找看,他有没有在房间里留下什么信息?’

王莉莉朝窗外看了一眼,此刻正是小区进出人流量比较多的时候,在忙碌的人群中,她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于是退回到房间里,拉上窗帘,开始在桌面上、抽屉里、床单底下这些能藏小东西的地方查找。

她的目的是想要找到一张有可能是无面人留下的纸条或者便签,以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无面人说“你到了吗?”也许是想要告诉她到他的房间里去找一找。

这也是王莉莉现在仅能做出的最合理的解释,所谓合理,是建立在不让她感到恐惧的基础上面的。在心里祈祷着,王莉莉把手伸进杯子与床单的夹缝中,胡乱摸索着。

这种地方最容易藏东西,也最不容易被发现,结果又一次让她感到雀跃,就像那一扇被轻松打开的房门一样,被子底下果然有一张被折叠起来的小纸片。

王莉莉颤抖着手打开纸片,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因特殊情况,我暂时离开公寓,且短时间内无法返回,勿急,耐心等待。

在这行字的下面,用很小的字体写着一个地址,字迹模糊,不凑近眼前根本看不清楚,王莉莉仔细辨认,发现很熟悉,好像是一家医院的地址。

想起自己唯一去过的医院,王莉莉打起精神来,在那里,她第一次接触到无面人。

‘原来他真的是那个人,看来他脸上有伤的事情也不是作假。’

在一堆谎言之中,偶然发现一点真实,对人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尤其是一个极度需要了解事实的人,所以,王莉莉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之下,自然而然的开始扩大信任。

也许无面人并不想要全盘欺骗她,在利用之后,会实现他承诺的事情,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冒充警察带自己离开呢?又怎么可能利用短信吸引她到房间里找纸条呢?

而且纸条是手写的,无面人明显没有在她面前隐藏笔迹的意思。

想到这里,王莉莉捏紧了手里的纸条,向门口走去,她决定按照无面人的要求,继续等待。

王莉莉不走出公寓,颜慕恒和小冰自然也无法有所行动,他们找了个小饭店吃饭,一边消磨时间,一边盯着公寓楼外围。

小冰问:“晚上要怎么办?王莉莉如果一直守在公寓里面,我们难道要没日没夜的守下去吗?”

“等小左的信息,他会安排的。”颜慕恒心不在焉的回答。

“小左到底是谁?他安排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回应,你怎么就那么信任他?”小冰看上去有些生气了。

颜慕恒说:“你不要着急,小左很忙的,但他一定不会不管我们。”

“你一个大男人,出来办事自己没主意的吗?再说要是人家真的忘了,你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他不会忘吗!”颜慕恒也开始不耐烦了,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女人,总那么一大堆担心,不累吗?

小冰也是被他打败了,没好气的靠在椅背上怼他:“傻子。”然后就不做声了。

确实,小冰提出的是个大问题,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了,无面人目前不知去向,王莉莉有没有行动,如果再这样守下去,时间、精力都有可能浪费了。

本来她以为,他们会跟着无面人找到他藏身的地方,现在看来,这种希望也几乎没有了,所以小冰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要继续做这件看上去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她想走也不可能,酒坊发生了凶杀案,她自己也是嫌疑人之一,现在警察让她跟着颜慕恒行动,就是对她信任的一种表示,她要是贸然和颜慕恒闹掰,后果自己也不好收拾。

不过她很好奇,小左到底是谁?能让颜慕恒这个看上去不算笨的男人言听计从,所以眼睛时不时瞟向颜慕恒拿在手里的手机,希望它再次亮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有一段时间,颜慕恒一直盯着对面的窗户,他突然说:“小冰,王莉莉去了无面人房间。”

“嗯?”小冰赶紧探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她问:“颜慕恒,你怎么看出来的?”

“是窗帘,无面人房间的窗帘拉上了,里面一定有人。”

“难道不是无面人自己回去了吗?”

“他如果离开公寓,今天是不可能回来的。”

“你为什么又这么肯定,依据呢?”小冰歪着头看颜慕恒,眼中满是不解。

她不理解其实是正常的,无面人有可能的身份,从刚才付岩来到公寓之后,就已经初露端倪了。恽夜遥、谢云蒙和颜慕恒在公寓门口的分析中,也隐晦的提到过。

所以现在颜慕恒心中有两个猜测,如果无面人真的是他们想象中的人,那么付岩来到,以及他匆匆离开公寓,这两件事足以成为牵绊,他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回归,或者联络王莉莉。

如果无面人身份依然成谜,他们想象中的人不过是被其陷害的,那么付岩到来,就正中了无面人的圈套,他的真身也一定不会有所行动,而是藏起来静观其变。

两种解释都有其通顺和不通的地方,颜慕恒此刻无法确定其中任何一种是事实,所以他必须等待莫海右的判断结果。

没有回答小冰的问题,颜慕恒继续往下说:“我猜测无面人也许在房间里给王莉莉留了什么线索,或者是下一步行动的指令,我们得想办法搞到那个东西。”

“你是说他给王莉莉留的东西能带我们找到他藏身的地方?”小冰问。

“不一定,但有这个可能性。”

“那要是你猜错了呢?”

“看看不就知道了?”

“怎么看,翻窗户进去吗?还是再找个理由搪塞管理员一次?你说话都不腰疼,我们这样反反复复进去,又不租房,人家都该烦了。再说,等我们进去,王莉莉早该把东西拿走了,我们难道要闯进她房间里抢吗?还不如刚才就直接把她抓了,送到警局去得了。”

“抓了她,没有无面人,她也不可能说实话,这女人精着呢。”颜慕恒说:“我也没说我们要再次进入公寓,我只是觉得,王莉莉不可能完全信任无面人,无面人也应该知道这一点,所以给她留下线索,一方面是想要增加她的信任,另一方面是让王莉莉离开公寓,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无面人知道我们在跟踪他?”

“废话,刚才付岩都大摇大摆进入公寓了,无面人要是还不发现警察在跟踪他,才有鬼呢!”

“那他让我们跟踪王莉莉,有什么目的呢?”

“目的…暂时我也不知道,”颜慕恒停顿了一下接上说:“反正你跟着我就行。”

“好吧。”小冰的语气很无奈,她看向外面,不再说话,目前她除了相信颜慕恒的话,别无他法。

那么王莉莉真的会走出公寓吗?她看到无面人的纸条之后,决定等待,这是不是说明颜慕恒的想法错了呢?问题的答案就让时间来告诉我们吧,现在视线该回到离开的无面人身上了。

——

无面人早就扯下了面具,露出他那张很多人都熟悉的脸,脸上还有淡淡的青色胡渣,让他看上去很粗犷。

一手用餐巾纸擦着汗津津的下巴,无面人一手拉住公交车上的拉环,假装一个普通乘客看着窗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有一个优点,就是能随时根据情况,显露出别人需要的情绪变化,表情的控制能力也非常好。

如若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来都被人当做是一个‘好欺负’的傻大个。这里的好欺负完全是来自于无面人自己的揣度,也许旁人根本就没有如此想过。

公交车上很闷,还有浓浓的汽油味,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无面人赶紧从后门下车,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让他的肺好受一些。

刚走没几步,人行道上一个黑影就从他眼角一闪而过,无面人感觉到不妙,停下脚步,可是却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吧,都怪他突然出现。’

心里想着,无面人继续迈开脚步往前走,他看了看对面的住宅楼,快步穿过马路,朝某一栋房子前进,而刚才的那个黑影,在过了几分钟之后,也从隐蔽的地方出来,站到了车站上,朝他离开的方向观望。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黑影的视线逐渐移到其他地方,然后也跟着穿过了马路,停留在对面的人行道上。此刻无面人已经进入房子后面,并消失无踪。

——

晚饭时间已经到了,但恽夜遥一点也不饿,他正在前往自己的第二个目的地,并拨通了谢云蒙的电话。

“喂,小蒙,你在哪里?”

“我在园景苑,这里发现了一点线索,也许和凶手有关。”谢云蒙回答。

恽夜遥立刻坐直了身体,问:“小蒙,和我家有关吗?你怎么想到要去那里的?”

“小遥,你先不要乱猜,和伯父伯母没关系,只是小谢查到了一点关于园景苑的线索,通知我过来调查的。”

“哦,是什么线索?”

“园景苑今天值班的门卫失踪了,门卫室里面有异常的味道,像是宰杀鱼肉的味道,还有人把一样装着麻袋的东西从门卫室窗户扔出去,泥地上有拖曳的痕迹,麻袋的碎布片也残留在了树枝上。这些都是小谢发现的,他把证据带回去检验了。我现在正在想办法进入值守门卫的家,他是这里的租户。”

“你告知小左了吗?”

“还没有,莫法医正在检验尸体,小谢应该把信息反馈给付岩了,他很快就会派人过来。”

“你确定门卫出事了吗?”

“十有八九,不然不会那么巧合,我们现在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小蒙,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还记得刘主任吗?我以前跟你提到过的,他是我妈妈的主治医生,一直在帮妈妈调养身体。”

“…你怎么会想到他的?”

“刘主任不仅是内科主任医师,还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我有些疑问想要跟他确认,是关于无面人的。”

“什么疑问?”

“这个等一下再告诉你,小蒙,我问你,你真的认为付岩会因为公寓里见到的人改变调查方向吗?”

“应该会,他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这一点我相信,付岩生性耿直、严谨,孰是孰非他分得清楚。”

“可万一是陷害,不是他想的那样呢?”

“小遥,你不要低估别人,付岩如果想要改变策略,他一定会先搞清楚是否是陷害,毕竟对于出现在公寓里的人,他比你要紧张得多,只要有不确定因素存在,他就不会贸然行动。”

“是,我知道的,我就是忍不住有点担心。”

“小遥,你是不是感觉那个人脱不了干系,或者他是帮凶?”

“不清楚,但直觉很不好,比如沉木严那件事,还有王海成家里的状况,以及无面人混进警察里的事情,现在想来,他都有时间行动。还有颜慕恒,我觉得他在海边就知道了,只是不想以他的身份给我们直接的线索而已。”

“我明白了,小遥,你说的没有错,不管我们怀疑的人有没有犯案,他都确实是去了公寓,以颜慕恒的聪明,发现端倪不意外,但非正式工的身份,再加上付岩的怀疑,颜慕恒确实不好直接提供线索,这也是你让小冰跟着他的目的吧?”

“嗯,让小冰去也是为了保证小谢能站在我们这一边提供帮助。但是颜慕恒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他的做法,就算黄色蜗牛壳不是他放的,他也不可能一点猜测都没有吧?”

“这个不足为虑,颜慕恒就算不告诉我们,莫法医那边他绝不会隐瞒。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还不确定,但我会找个清静的地方先好好理清思绪,最好能跟小左联系一次,听听他的想法。”

“我暂时不能离开园景苑,你静心思考一下也好,保持手机畅通,我随时可能联络你。”

“对了,小蒙,顺便帮我看看爸爸妈妈在不在家,我不放心他们,我可能今晚不回家了。”

“怎么说?”

“等你勘察完园景苑再说吧,今晚我希望能理出整个案件的头绪来。”

“好吧,就这样。”

说完,谢云蒙挂断电话,继续开始他的工作,恽夜遥也匆匆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第九百四十八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十四幕

进入推理篇的契机,便是恽夫人失踪的事件,这件事对恽夜遥他们和付岩那边的调查方向都是一个折点。

很明显,在恽夫人失踪之前,黄色蝴蝶花又出现了,对于黄色蝴蝶花的背后信息,目前我们能知道的很少,其一,它与小左失去的记忆有关,恽峄城绝对牵涉其中,并且还有可能涉及到顾午。

其二,每个知道过去的人提起它都很惶恐,证明黄色蝴蝶花对他们的影响还远远没有消散,甚至有可能还在继续扩大。

其三,恽夫人本身也有一段记忆消失了,恽峄城与一个姓刘的医生沟通过,他明确提到暂时不可以让夫人记起过去,也就是说,恽夫人也有可能是因为黄色蝴蝶花事件受到影响的当事人。

其四,就是反复出现的交警帽子,这个交警从第一天早晨出现到目前,一直没有确定身份和行踪,只有他的帽子不断出现。

首先是在顾午家中,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是谢云蒙头天早晨去见恽峄城的时候,第二次是案件发生一段时间之后,莫名其妙出现在顾午家二楼的血泊之中,在此期间,顾午家反复出现了写有‘恽’字的纸条,好像某一个人正在努力把警方的视线转移向恽峄城和恽夜遥。

其次是出现在陆金燕的叙述中,她讲到顾午在死前一个多月里很害怕看到交警,每一次看到都躲得远远的,像是犯了罪躲避刑警一样的那种害怕。

最后是出现在恽夫人要扔掉的垃圾袋中,恽夫人做了几件奇怪的事情,第一是没有及时扔掉垃圾袋,而是把它放在自家花园的三角梅花树下一个晚上。第二是没有选择就近的垃圾桶,跑到了马路对面车站边上去丢弃。第三是看到付军立刻匆忙逃跑,显得惊慌失措。

还有第四点,不止大家有没有发现,就是她对恽峄城说谎了,而且谎言说得并不圆滑,引起了恽峄城的怀疑。

所以恽夫人的失踪涉及到很多疑点,其中最大的一个疑点就是与黄色蝴蝶花有关,恽峄城同样对此脱不了干系,谁说他没有可能把自己的夫人藏起来,然后故意引谢云蒙过来调查呢?

至于猜测是否正确,动机为何,这些随着案件展开推理,自然会越来越明晰。

现在,谢云蒙正在全力帮助恽峄城解决夫人的失踪事件,恽夜遥依然被蒙在鼓里,他离开大龙小区之后,并没有去电信局,只是打了个电话前去询问。

电信局的朋友告诉他,没有办法查询盗用手机号码的人。遇到这种事情最好先查一查,身边是否有人偷偷使用了机主的手机,没有被发现。

这个结果恽夜遥是可以预料到的,他也没有必要非要为此跑一趟。可除此以外,恽夜遥还有一个地方飞去不可。

他同莫海右一样,自从机场凶杀案发生之后,就一直隐隐感觉不安,而且他的不安要比莫海右更加深切,并且具有目标感。

所谓目标感,就是没有明确的目标,但感觉上去却好像所有的思维都集中指向同一个地方,模糊却又令人无法释怀。此刻离开谢云蒙身边,恽夜遥的目标感更加强烈的指向自己家,只是他没有证据来指证。

仅凭顾午家里发现的那张小纸条,并不能说明什么,一个‘恽’字也无法代表就是他们家,毕竟谁也无法确定,别墅区除了他们家之外,就没有其他姓恽的人家了。

正如莫海右说的那样,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无面人的案子不光是付岩,他的判断也出现了很多偏差,这次与过去完全不同,纠正错误似乎要难得多。

障碍不仅仅是来自于凶手和帮凶,还来自于一股恽夜遥无法摆脱的阻力,就像当初幽暗森林中黑色的影子困扰着颜慕恒和莫海右一样,此刻某一种摆脱不掉的影子也在困扰着恽夜遥。

父亲平时都对小左以及案子的事情避之唯恐不及,为何偏偏这件事上面如此积极呢?就像一开始,知道机场事件之后,立刻就带着继母来机场了,甚至毫不介意会与小左和小蒙正面相对。

还有,黄巍欺骗继母的事情也很可疑,说到黄巍,他暂时还不清楚有没有参与凶杀案,但假设他参与了,并且此事与娱乐公司有关,那么家里能够被他利用到的人,除了自己,就只有父亲恽峄城了。

从黄巍冒险带走继母,到他编故事骗人,利用继母的善心,重重行为都体现出,黄巍的目标是他的父亲恽峄城。

一个人不惜毁掉名声,被警方追查,也要去利用的人,说毫无价值,或者空穴来风,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恽夜遥认定,父亲在这件事情商,一定有未告诉他们的秘密存在。

恽夜遥只希望,这个秘密不要让父亲牵涉进凶杀案之中,毁掉他几十年积累起来的社会地位和名声。

谢云蒙即使知道些什么,也会全力以赴帮助父亲脱罪,这一点恽夜遥能够肯定,但是,他同样也不希望谢云蒙因此连累到自己作为刑警的前途。

自从诡谲屋事件结束以来,虽然两个人的发展出乎意料的好,但恽夜遥始终担心,他们的关系会影响到谢云蒙的未来,毕竟在国内,大部分人是接受不了的。

就像颜慕恒对小左的追求也是一样,太过于明显了,不得不让小左回避,颜慕恒自己也许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恽夜遥却深有体会,小左和小右的烦恼其实一样,只不过小左的烦恼是对方带来的,而小右的烦恼是自己带来的。

如果发生意外,要用前途来换取感情,恽夜遥不能保证,小左和谢云蒙是否会像小谢一样做,这也是他此刻最担心的。

话说到这里,似乎有些过了,说到前途换取感情,万一恽夜遥家里出事,以谢云蒙的性格,或许会不顾质疑前去探查真相,并独自承担责任。

但小左莫海右凭什么呢?不说他因为母亲的事情憎恨恽峄城,就算他本人的性格,也不会是鲁莽行事的人。恽夜遥担心的是,整件事要是和颜慕恒挂钩,过去雪山上验尸的‘eternal’是否会重现。

颜慕恒对于莫海右来说是特别的存在,恽夜遥很早就发现了,他没有兄弟间的牵绊,失去了与小左共同的记忆,却依然可以唤醒莫海右心中最柔软的那一片净土。

所以,一旦颜慕恒发生事情,莫海右或许会做出意想不到的抉择也说不一定。就表面来看,颜慕恒似乎一直都被他们指挥着,莫海右也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但实际上,恽夜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凶杀案发生的第一天凌晨,颜慕恒几乎与小谢差不多时间到达顾午家里,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又怎么会抢在他们前头知道莫海右会来此地验尸?难道是警局里的人去通知他的吗?

不可能,警员不会将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通知一个消极怠工的辅警,所以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但颜慕恒参与办案之后,却只字未提以上疑问的答案,就算是莫海右也没有告知,这是为什么?

还有,如果说海滩上的黄色蜗牛壳与脚印不是颜慕恒留下的,那么他是如何跟上无面人的呢?难道他早就发现无面人混在警察之中吗?

最后依然要回到手机的问题上面,无论是在机场,还是在别墅区,颜慕恒的手机都可以正常使用,为何一到追踪无面人的时候,就出现意外了呢?恽夜遥无论如何也不信颜慕恒发现无面人和王莉莉的踪迹之后,会一点线索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他反倒觉得,颜慕恒是故意让别人动了他的手机,把线索留给他们,目的也许是想要让他们顺藤摸瓜,去发现那个动过他手机的人。

一路前进,恽夜遥一路分析,很快汽车就到达了目的地。

步下汽车,恽夜遥深吸一口气,并没有马上迈开脚步,而是大致看了一圈周围,将情绪调整好,才朝前走去。

一路上,他不断在寻找着自己想要的线索,哪怕是一片碎瓦,一块玻璃渣也不放过,终于他来到一栋房子前停了下来。

眼前的房子不是民居,很大,门庭若市,恽夜遥从容走进去,白色的墙壁和顶上常见的标识非常显眼,为什么会来这里,恽夜遥并没有确切目的,只是凭着模糊的分析判断而来。

绕过几个拐弯,走上可以两头打开的电梯,上到三楼,然后办了简单的手续之后,恽夜遥走进了某一间房间里面。

“您好。”

开场白之后,房间门就被关起来了,外面有很多人都在等着,但是没有人听得清楚里面的交谈内容,因为这间房间每一次只能进去一人,而且隐秘性相对比其他房间要好一些。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恽夜遥才从里面走出来,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刘海遮住眼帘,低头匆匆走过人群中间,向楼下走去。

这一次,他选择了扶手电梯,而非厢式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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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32章

第七百三十二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三幕

接下来,我们的视线就要回到机场了,关于机场凶杀案,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人,他们的身份还没有弄清楚,其中一个就是皮卡车中的死者,另一个就是无故破坏机场玻璃的人。

现在皮卡车中死者的身份,前前后后有过几个猜测,首先是给机场送货的人,这个猜测来自于王海成的口述,现在已经被否定,因为给机场送货的人已经确定为王明朗。

其次是送货人的某位亲属或者朋友,也可以说是与之关系相近的人。这种猜测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恽夜遥和莫海右的分析,目前看来也不正确,因为警方在对王明朗亲友关系的调查中,并没有发现符合死者特征的人。

然后是准备坐飞机出行的乘客,这种猜测是付岩在调查过程中产生的想法,查询了当天进出的机票,乘客中没有与之外貌特征相近的人,所以也被否定了。

机场负责人回归之后,付岩也让他对死者进行了辨认,负责人的回答是:看上去有点面熟,不过一时之间想不出到底是谁?肯定不是经常出入机场的乘客,也不是机场的工作人员。

既然说到面熟,之前就一定有见过,一般管理大型公共场合的人,记忆力都不会很差,所以机场负责人这样说,就代表警方很有可能从他口中得知死者的确切身份,付岩也对此非常期待。

另一方面,死者的dna和指纹提取之后,警局内也在抓紧进行着紧锣密鼓的核查比对工作,希望尽快得到确切信息。

机场的死者是到目前为止,我也还没有查出身份的人,也许从这个人身上,警方可以找到不一样的突破口,进而把所有的杀人事件联系到一起。

说到凶杀案之间的联系,虽然没有非常明显的线索,但是以机场凶杀案为起点,我们还是可以找出一条隐隐约约的虚线出来。

从一开始,机场凶杀案就与恽夜遥家产生了关联,也就是那个去通风报信的警员沉木严,通过他的报信,把警察的视线引到了园景别墅区和王海成家,以及付军所在的派出所。

以此为契机,警察接连发现了顾午、沉木严和王海成母亲三个死者,时间点距离很近,然后通过顾午尸体边上的酒,小谢和三人组集中到海边,发现酒坊地窖中的尸体,引导出酒坊工作人员被杀事件,把小冰也一起卷入了嫌疑人名单。

同样是在海边,无面人假扮警察等候着逃脱的王莉莉,故意引导调查者去跟踪,接着,大家的事情又因此集中到了大龙小区内部。

在这个过程中,付岩又把矛头指向恽峄城夫妇和尚源娱乐公司,还有处于失踪状态中的黄巍。黄巍这个人也真是奇怪,制造了一大堆于己不利的麻烦,从为名为财两个方面来考虑都说不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还有王海成家的凶杀案,也引申出了一条线索,就是流浪狗收容所的陆阿姨,是否和顾午家凶杀案的目击者是同一个人,就目前的描述来看,还是有这种可能性的,这件事小谢也一定会向付岩报告。

王海成除了母亲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亲属,其中大部分已经过世,活着的人也都年事已高,提供不出什么线索,他和母亲也没有什么社交圈子。所以对于王海成的调查,目前只能集中在长青小区及流浪狗收容所的周围。

至于流浪狗收容所在职的两个临时工,小谢信息反馈之后,不管他们与凶杀案有没有关系,付岩肯定会派人进行细致的调查。

以上就是目前为止6起杀人事件之间大致的联系,在这其中,已知的线索中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未知的线索就变得极其重要了。

恽夜遥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对谢云蒙说晚上不回去,就是为了沿着6起凶杀案之间关联的虚线,再重新走一遍,把那些未知的有价值的东西全部都提取出来,作为之后调查的参考。

一个人去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要等到谢云蒙完成对园景苑的调查,才能够开始行动。这里的重点还是要放在一开始的机场,恽夜遥想要从起始处就改变思路和方向,将错误的猜测统统抛弃掉,找到层层迷雾中那一点清明。

剥离开案件的关键点,恽峄城夫妇这边的支线也同样引人注目,恽峄城居然会主动向谢云蒙说出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并要求他帮忙,这件事不管是小左还是小右,都不可能预料得到,也给谢云蒙出了一个难题。

既然是恽峄城迫不得已的请求,那么小左和小右就一个也脱不了干系,谢云蒙也不可能再一次把锅甩给莫海右,他到底应该怎样帮助恽峄城呢?我们一直在提到的黄色蝴蝶花,它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事件呢?以至于恽峄城会做出抛弃小左这样的决定。

总之,我们目前只能猜测,这件事除了恽峄城和谢云蒙之外,还有两个可能知道的人,就是顾午和黄巍,从他们那里,我们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也说不一定。

——

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机场凶杀案留下的相关痕迹早已清理干净,表面上机场恢复了正常运营,但实际上,警方的人员遍布在各个角落进行监视把控,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混入乘客之中离开w市,安检也比之前严格了许多。

机场后街和玻璃被破坏过的那几个区域,目前还在封锁之中,相关皮卡车也全部被扣押了。

根据晚班警卫的口述:皮卡车是案发当天早上5:30左右到达机场的,开车的确实是王明朗,警卫在第一辆皮卡车进入机场之后就去交接班了,没有看到其他人。

他也不知道王明朗后来进入咖啡厅打工的事情,至于车上的货物,警方问遍了机场内的工作人员,没有人帮忙搬运过,平时搬运和清点,都是王明朗自己做的,偶尔机场警卫会帮一下忙,但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解决。

至于王莉莉,大家都是第一次见,以前王明朗也没有提起过。警方查出王莉莉曾经有一处房产,位置不祥,几年前由于经济窘迫卖掉了,但她账户中一分钱都没有,应该是已经把卖房子的钱挥霍掉了。

目前王莉莉居无定所,没有固定的租住地点,除了王明朗之外,其他亲戚朋友几乎都已经断了联系。

几个犯罪嫌疑人的境况出奇的有些相似,王明朗、王莉莉和王海成都没什么亲属朋友在身边,无法展开全面细致的调查了解。其中王海成稍微好一些,另外两个人基本上就是一种流浪漂泊的感觉,连家都不固定。

王莉莉过去的房产到底卖给谁了?在什么地方?这些王明朗全都不知道,付岩只能尽可能撒开网,追踪王莉莉,他离开大龙小区之后,警员很快就对那栋公寓楼周边进行了布控。

这里就涉及到颜慕恒和小冰了,莫海右把大龙小区的信息告知付岩,自然不会漏了颜慕恒,由于他和谢云蒙的据理力争,颜慕恒已经作为配合人员参与工作,但付岩并不认可这一点,他依然没有放下之前对三人组和颜慕恒的猜测,以及王莉莉逃跑,颜慕恒没有及时汇报所产生的嫌疑。

所以前往大龙小区的警员在付岩授意下,把颜慕恒也列入了监视对象的行列,但付岩再三叮嘱,一定要秘密行动,不可以惊动王莉莉和颜慕恒。还有,付岩并没有把无面人的信息告知其他警员,其原因暂时还不得而知。

接下来就是小冰的问题,酒坊发生凶杀案,工作人员突然被人毒死,地下室还有一具身份不详的尸体,小冰肯定脱不了干系,付岩早已在局里申请了对她的通缉令,所以莫海右让颜慕恒保护小冰,意思就是不要那么早让付岩抓住小冰。

对于酒坊里的凶杀案,莫海右并不排除小冰的杀人嫌疑,但有些事情太过于明显了,并不好判断,再加上小冰和小谢之间的关系,如果现在让付岩抓到人,事情就不好收拾了,小谢也会被牵连。

颜慕恒自然有办法带着小冰避开警方的视线,这一点恽夜遥和莫海右都不是太担心,问题是接下来他们的行动方向,是守着王莉莉,还是去跟上离开的‘无面人’。

从上面这句话中,我们可以看出三人组肯定知道无面人离开公寓之后的去向,而且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担心无面人会突然消失。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掌握的无面人的某个身份信息。

这个身份信息也是付岩此刻担心的事情。

——

说完了机场,我们把视线转移到一个特殊的地方,付军供职的派出所,目前已经换了新的警员在那里值守,沉木严死了,付岩参与凶杀案调查,这里的氛围也变得紧张兮兮,所有人都不敢胡乱跑动,在派出所里等待消息。

在派出所边上有一家社区服务站,服务站与派出所仅一墙之隔,从街道进去,要先经过服务站的围墙,右手拐弯,才能进入派出所。

此刻在社区服务站的内部,两个女性工作人员正在攀谈。

“哎!姐,你听说了吗?隔壁派出所那个小帅哥出事了,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他出什么事情了?”

“昨天早上,这里发生纠纷,隔壁的付警官不是来过吗?他走之前自己说的,说是小警员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也不能说明小警员出事了呀!”

“你不会看呐!今天隔壁两个人都没有上班,来了不少新面孔,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小警员犯了错,被追究责任了?付警官平时可是最照顾小警员的了,这次肯定也去求情了。”

“派出所里的事情可不能乱说,你还是不要多打听的好。”

“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还有,今天有个帅哥来,好像问起了昨天的事情呢,我觉得他也像是个警察。”

“他问什么?”

“具体的我不清楚,当时不是我在这里,我只是下楼送东西时听到了一点点,他把昨天发生纠纷的时间搞错了,以为是中午,然后值班姐姐就告诉他是早上,他还显出了很惊讶的表情呢。”

这时有人从安全出口那边探出头来,叫了其中一个女人的名字,她赶紧匆匆离开,两个人的对话也到此为止了。

先不说这段对话有什么意义,单说下午前往社区服务站的人,应该就是小谢,服务员没有猜错,小谢就是去了解情况的。从莫海右办公室出来之后,小谢一直在怀疑些什么,他也知道无面人在大龙小区那边的状况,付岩过去之后,他的某些怀疑更深了。

莫海右希望他对此更深入调查,可小谢也有自己的犹豫,关于沉木严和派出所的事情,最好是付岩自己去调查,他掺和进去的话,弄不好自己要引火上身,毕竟不确定的怀疑不能当做事实处理,付岩的心情他也能了解。

但莫海右的意思是,小冰与此可能相关,那他就不得不有所行动了,对于法医的判断,小谢还是信任度很高的,莫海右没有必要去故意把事情和小冰挂钩,酒坊里的凶杀案现在小冰嫌疑很大,小谢必须找到突破口,帮上她的忙。

权衡再三之后,小谢还是决定去调查一下看看,所以他从警局出来,一个人去了王海成家附近,沉木严是死在王海成家废弃院子里的,照理说,沉木严去了机场以后,应该直接回警局,到王海成家干什么呢?

难道是发现了凶杀案的端倪,去调查的吗?可当时机场刚刚发生凶杀案,他也没见过王海成,不至于引申出什么来。

所以调查这个说法不成立,留守在警局里的付军是沉木严出事之后,才了解到凶杀案具体情况的。但他引导谢云蒙去王海成家,这一点让人疑惑,感觉上去太巧合了一点,会不会付军事先就知道些什么呢?

假设他对沉木严的离开有所猜测,那为什么不自己前往王海成家看一看呢,虽说是双休日,警局留守人员不多,但也不可能完全周转不过来吧,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让人过来顶班,或者告知其他警员去查一查都可以。

为什么他要等到谢云蒙到达,才说出自己的猜疑呢?还有一点,谢云蒙到达的时候,他不在警局里,说是去隔壁社区服务站处理纠纷了,但是小谢去服务站问过,纠纷发生在早上,与谢云蒙到达派出所的时间相隔几个小时,付军难道几个小时都在处理纠纷吗?

还是说他去了别的地方?这最后一个问题,才是小谢想要弄清楚的关键,案发当天,从早上到中午几个小时的时间,付军到底去了哪里?

怀疑归怀疑,付军作为专案组组长的哥哥,小谢还是认为他不可能给自己弟弟下套的,也许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再说社区工作人员也没有明确说明纠纷到底维持了多长时间。

‘我还是再去问问周边邻居吧,也许有人看到沉木严进入王海成家也不一定。’

——

别墅凶杀案的现场

二楼装饰墙后面依然是一片寂静,神秘出现的男人早已离开这里,没有人看到他,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离开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天色渐渐阴沉下来,晚风带着湿气从窗外吹进室内,鲜血的味道更加浓重了。

装饰墙前面的摆件还是维持着原状,也许是室内阴暗的关系,墙上的画作似乎在微微晃动,连带画中景象也好似要变成真实的一样。

被损坏的电话机内部变成了一个黑洞,里面的电线和机件都被拿走了,底部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点点白色的东西,也许是被警方遗漏的什么证据,又或许是神秘男人事后塞进去的,但这一切都是猜测,没有人去取出来,谁也不知道那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视线转移到窗边,地上的鲜血都已经干结了,即使踩在上面,也不会再有脚印,窗外还没有完全黑透,可以看到别墅区内部的景物,还有拎着东西匆匆而过的行人,沙沙的脚步声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听到的人分不清楚,到底是脚步声还是树叶摩擦的声音。

再往远处看,大门口值守的警卫正在朝着这边看,他大概也在猜测凶杀案发生的原因,臆想着凶手的真面目。在警卫的身旁,街道已经变得冷清下来,与平时不太一样,似乎冷清的太早了一些,或许是受到了凶杀案的影响。

在某一根电线杆的前面,一个魁梧的身影斜靠在那里,静静等待着,很久都没有挪动一步,他的脸被树叶遮挡,皮肤在路灯照耀下显得过于平整和白皙,夜晚看来有些渗人。

这个人或许是在等待某个约见的朋友,又或许是一个没有固定住所的流浪汉,因为他身上的穿着看上去非常陈旧。

谁知道呢?这种人警卫经常看到,在这座城市里,昼伏夜出的人并不在少数,所以警卫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不知不觉间,等待的人周围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树叶摩擦的声音变大了,在某一个无人经过的瞬间,他往后倒退了一步,头几乎凑到了树叶的缝隙之间,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原状,继续等待。

直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僵局,他才匆匆离开,拐进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去接电话。

——

付军一直都没有传消息回来,付岩独自一个在办公室里很着急,哥哥向来不是一个太过于精明的人,有很多次,付岩都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提拔一下哥哥,可惜,很多次机会都被付军自己错过了。

付岩是个脾气火爆的人,讲话也直,面对如此不上进的哥哥,他没少数落,付军总是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这也令他很无奈。

现在,想到付军一个人在别墅区独自调查,付岩就感觉怎么也放不下心来,万一他出了岔子怎么办?这次的案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付岩虽然全权负责,但他心里也有忐忑和彷徨。

皮鞋在地板上敲打出沉重的声音,付岩思虑再三,最终决定自己去一趟,他迅速脱下警服,拿起外套就离开了办公室。付岩这个人从来不拖泥带水,决定了的行动就会立刻去做。

离开警局之前,他又去看了一下法医验尸报告,有新的出来了,他让助手把报告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没有说明自己的去向,就匆匆而去。

警局里只剩下法医莫海右还在留守,他刚刚检验完顾午的尸体,这个业余编剧身材矮胖,身高不足1米70,牙齿黑黄,是个经常抽烟酗酒的人。

死亡的时候,应该也处在醉酒状态中,莫海右切开他的腹部,胃里面残留的食物很多,一股浓浓的酒味飘散出来,甚至盖住了血腥的味道。

根据尸体状况来判断,顾午应该没有中毒或者被人下过迷药,此前确实受到过惊吓,眼睛也是死后被合上的,但在他的脸部没有采集到犯罪嫌疑人的指纹,身体上也没有。

顾午衣服前襟褶皱得很厉害,靠近一点的后颈处有明显的勒痕,说明他此前与人发生过拉扯。双手握拳,身体紧绷,血压偏高,这些都可以成为他生前受到过惊吓的佐证。

伤口内侧提取到许多浸透了血的碎纸片,证明了莫海右和颜慕恒一开始的判断并没有错,有人用纸包住了凶器刺穿顾午的胸膛。接下来就是检验这些纸屑是不是来自于顾午家中,还有,莫海右手里的那半把切肉刀上的血迹也要去检验,确定是不是顾午的血。

同时,小谢在现场找到的写着‘恽’字的纸片,也在莫海右手中,字写得很大,笔迹也是歪歪斜斜的,看上去像是一个人用手指蘸着血写上去的。

这张纸很特殊,如果血迹来自于顾午,那就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可是未有在尸体上留下任何指纹的凶手,怎么可能去用手指写下一个‘恽’字呢?

顾午是立即毙命,他不可能会有时间蘸着血去写什么字,因此可以排除他自己留下证据的可能性。

血迹不可能来自于凶手自己,这样子他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一个凶手会那么傻。除非他行凶时受了伤,无意中留下血迹被事后改动现场的人发现并利用了。

但在莫海右眼里,这种可能性一样也不存在,因为现场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血迹,也没有刻意擦拭过的痕迹。

如果血迹来自于第三个人,也就是那个改动过现场的人,莫海右认为他没有理由非要留下这么一个字,把矛头指向恽家,这样做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顶多让警方疑惑一时,只要细致调查之后,对恽家不利的怀疑也就烟消云散了。

所以,若是转移矛头的人认为有必要这么做,那么他就一定掌握着恽峄城的什么秘密,足以锁定警方视线的秘密,这样子一想,莫海右的担忧也就显而易见了,从本心来讲,他还是希望这个猜测不成立,毕竟就会让恽夜遥遭受到打击。

另一方面,莫海右觉得排除掉恽峄城和恽夜遥对自己的影响,在这种案子中他还有一份莫名其妙的忧虑,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原因何在,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份忧虑也是因为恽峄城而起的。

纸条同其他证据一起拿去检验了,莫海右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填写验尸报告,他写写停停,不断的在沉思着,许许多多的疑问摆在他的眼前,头绪却非常少,莫海右很想走出警局实地去调查,但是他不能,正因为不能,所以心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慌乱。

法医不喜欢这样,他喜欢自己冷静睿智,轻松解决一切的样子。不知不觉间,灰色的脑细胞中出现了颜慕恒的身影,还有当年他在皑皑白雪之中向下坠落时绝望的表情。

莫海右把额头顶在冰冷的桌面上,努力想要把不必要的思绪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可越是这样,他的思绪就越是紊乱,除了安谷夫人那一次,法医很久都没有体会到过这种心慌的感觉了。

好不容易抬起头来,他看着验尸报告上寥寥的几个字,眼前的幻觉一闪即逝,他赶紧甩甩头,不让自己沉入其中,过去困扰他的梦魇可不能再出现了。

目光转向室外,天色已经很暗了,莫海右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颜慕恒的短信,也没有人打电话过来,恽夜遥和谢云蒙不知道调查到了哪里,他想了想,拨通了颜慕恒的电话……

第九百四十九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十五幕

在扶手电梯上,恽夜遥不断礼让着从上而下行色匆匆的人,那些人等不及电梯缓慢的前进速度,但并非故意抢道,大多是情有可原的。

等回到一楼,恽夜遥舒了一口气,继续朝电梯后方走去,那里有一间开阔的大厅,再往里走,就是楼房区。

所谓‘楼房区’,并不是指居民小区,而是与前面的房子相比,楼层高一些而已,恽夜遥信步走入其中,一股不至于排斥,但也不会喜欢的味道立刻扑面而来。

他依然走到厢式电梯前面,按下向上键,静静等待着。

这里上下电梯的人要比前面更多,还有推着大型器具劳动的员工,所以等电梯的时间更加漫长。好不容易,恽夜遥挤上了其中的一部电梯,电梯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好像里面的链条随时会断裂一样。

演员先生抬头看看电梯顶板,这让他想起某一家饭店里的电梯,整体样子差不多,当时他正与谢云蒙一起上楼准备查看尸体。

那是一具凄惨的尸体,一点也不输给机场女尸,至今想起来,恽夜遥还有点揪心。

继续调整呼吸,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担忧,看了看楼层键,已经到达目的地,所以他赶紧挤出人群,大踏步走进了侧边一条走廊里。

同样走廊两侧有很多房间,恽夜遥没有看门牌,而是直接走到工作人员面前,问:“请问今天主任在吗?”

“在4号办公室里。”工作人员头也没抬,一边写着单子,一般回答。

恽夜遥立刻向工作台后面的办公区域走去。

他很快找到4号办公室,敲了敲门,无人回应,边上3号办公室倒是开着门,还有一个女人在里面翻抽屉。

恽夜遥敲敲3号办公室的门框,问:“大姐,请问隔壁帮公司的人去哪了?”

“他去卫生间,一会儿就回来。你有什么事情吗?”

“不,我只是来问问情况。”

“那你等一会儿,应该很快就来了。”

“好,谢谢你。”

恽夜遥说完,就退回到4号办公室门口等着,果然,不多一会儿,一个有些肥胖,气色相当好的中年男人就朝这边走过来了,他看到恽夜遥,立刻加快了脚步。

这个人似乎与恽夜遥认识,他打过招呼之后,就笑眯眯地把恽夜遥让进了办公室里面,还不忘随手关上门扉。

恽夜遥在这里到底谈了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未从办公室出来,就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了。

莫海右说过,让恽夜遥单独去行动,是为了要让他好好理清思路,有些问题,不是凭空想象,或者直觉就可以明了的,法医先生也应该还没有揣透其中的关键。

恽夜遥那边的行动暂时告一段落,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我们先放一放,视线回到小谢的身边。

谢云蒙进入别墅很久都没有出来,小谢无法猜测别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能站在路边焦急的等待,王海成家的警员还在等着,如果太久不回去的话,他无法和付岩交代。

正在思考着万一付岩问起来,应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小谢看到谢云蒙的头从阳台里面探出来。

他大声喊:“谢警官,又发现了吗?”

可是谢云蒙根本就没有看向他这一边,而是专注地看着阳台底下,小谢往前走了几步,再次大声询问。

这一次,有人回答他了,不过不是谢云蒙,而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警察先生,这里还在调查,你再等一下。”很明显,那是恽峄城在回答。

小谢只好收声继续等待,不过他心里嘀咕着:‘即使别墅很大,也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查完吧…’

幸好老编剧说完,谢云蒙很快就接上了话头:“小谢,我马上就下来。”

别墅里

回答完小谢的话,谢云蒙缩回了脑袋,他看着恽峄城,犹豫片刻才说:“伯父,你真的要这么做?”

“没有别的办法,即使要我承担责任也没有关系,顶多那些虚名不要了,我没有通知小遥,让你来也是因为这个,今天我们在房间里讲的事情,我希望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告诉小左和小右。我知道,小左一直有摆脱你帮他调查过去……”

“伯父,并不是这样的,我和法医先生的关系,还不至于他与我交心,所以您误会了,既然伯父信任我,那么我也会全力以赴的,但话要提前讲明,您说的事情一旦全部查明,不管事实真相是否是现在我们推断的样子,您也必须当着他们两个的面说清楚,我想,他们会理解的,尤其是您的夫人。”

“可是那个给我留下黄色蝴蝶花的孩子呢?”恽峄城着急的问。

“我会找到他,还有一件事,我在小左家里也看到过同样的黄色蝴蝶花标本,这些年来,小左一直都没有放弃调查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过去安谷夫人的案子也与此有关。这么多错综复杂的事情,您最好自己也理一理清楚。”

“我知道。”恽峄城此刻出乎意料的诚恳,他甚至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谢云蒙,说:“我唯一的请求就是,让事情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折磨小左和小右了,如果有任何不好的结果产生,请你务必在付警官面前将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可以吗?我愿意一个人来面对过去。”

“唉!伯父…”谢云蒙摇着头,无奈的说:“我不认可您说的话,查案是要以事实为依据的,我也不可以随便在付岩面前说谎,小左是个聪明的人,他会明辨是非的。”

恽峄城说:“我不是害怕他恨我,如果害怕的话,我早认了他不久得了,何必还要纠结过去呢?我是害怕小珍扛不住打击,这辈子,我最对不起,也最宝贵的人就是小珍,我了她,我可以失去所有,你懂吗?”

“即使失去小左也在所不惜?”

“……是,在所不惜。”

听到这里,谢云蒙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开口,最后他说:“伯父,我真的不知道,莫法医听到这句话会作何感想,希望一切不要太糟糕才好。”

然后他快步走出了别墅,甚至没有回头说一声再见,此刻的地面上,恽夫人正躺在一大堆红色的花瓣之间,身上还裹着一块毛毯,蝴蝶花书签就掉落在她的发丝边上,看上去灰白暗淡,仿佛失去了色彩一样。

没有所谓的绑架者,翻过墙头的黑影不过假象而已,也没有藏在三角梅花里的包裹,一切都被谢云蒙顺利解决了,就在他踏入恽峄城房间之后。

但无法解决的是恽峄城的心结、恽夫人的经历、恽海右的痛苦、恽海左的执着以及谢云蒙的担忧。

我们同样不知道恽峄城在房间里到底和谢云蒙说了些什么,目前只能跟随着事件的发展继续下去。

等到谢云蒙走后,恽峄城蹲下身体,他轻轻抚摸着恽夫人的头发,颓然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老夫妻两个就这样一起待了很久很久,直到完全听不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为止。

——

等到谢云蒙走出别墅区大门,小谢赶紧迎上去,他没有时间再耽搁,把自己在园景苑里发现的异常说了一遍,就准备离开谢云蒙朝王海成家赶回去,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还要回去跟付岩复命。

最后,小谢问了一句:“小冰还好吗?他跟在颜慕恒身边没问题的,对吗?”

“你放心,小冰应该与案子没有直接关系,只是有人借用了他们家的酒桶而已,不过我觉得……”谢云蒙意有所指,看着小谢。

似乎被他看得有些心悸,小谢顿了顿反问:“你们猜到了什么?”

谢云蒙却挥挥手,转身朝着园景苑走去,嘴里说:“小谢,最好不要把爱情当儿戏,颜慕恒说小冰很死心塌地的,虽然不是针对你,但有一点你也不能忘了,她从案子发生到现在,都没有当着我们的面提到过你。”

“……”

小谢目送着谢云蒙的背影,耳边听着像警告一样的话语,呆立在马路边一分多钟之后,也转身离开了那里,他脸色很难看,但没有吭声。

刑警先生到底可以说是聪明呢?还是不聪明呢?这一点小谢自己也搞不清楚,但是案子还没有了结,却迫不及待要来了解他的底线,小谢觉得这是不可取的行为,人都有隐私不是吗?即使是警察,也有保护隐私的权利,除非着隐私影响到了案子的发展。

但此刻小谢认为,即使谢云蒙不来探究所谓爱情更深处的秘密,也不会影响案子的正常发展,他警告自己又是何必呢?不可能是看不惯或者偏见这种无聊的理由,小谢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不过,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和刑警先生以及法医先生的合作关系,也同样不打算因此影响自己作为刑警的前途。

今天一天的外围调查,小谢算是告一段落了,他回到警局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莫海右和付岩都在等着他带回去的线索。所以我们展示不用再关注他的行动。

谢云蒙进入园景苑调查是否有结果要等一下才能知道,恽夜遥那一路具体会去哪里,也暂时不知道,所以,凶杀案发生的第二天下午,我们就集中来看颜慕恒和小冰的动向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之前在公寓门口,他们提到可以让小谢帮忙深入调查沉木严的事情,这个在谢云蒙与小谢碰头之后,没有被刑警先生提起,证明谢云蒙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

但似乎小谢也没有把他的全部调查告知谢云蒙,果真如此的话,小谢会有什么样的打算嗯?还真是不好猜测。

第九百五十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十六幕

颜慕恒假装离开了大龙小区,放任小冰自由行动,而小冰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直接去找了王莉莉,两个女人的对话,颜慕恒大部分都听到了。

她们口中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王明朗,但是无颜又无钱的王明朗,凭什么让她们爱到如此地步呢?颜慕恒想不明白,他目前只能照着莫海右的话去做,继续跟踪,保护好小冰。

颜慕恒与法医结束通话没有多久,小冰就从王莉莉房间里出来了,她没有伪装,也没有戴帽子,颜慕恒清清楚楚确认出来的确实是小冰本人。

他小心隐蔽,然后偷偷跟在小冰背后回到了楼下,管理员还在传达室里面看电视,丝毫没有关注小冰离开,倒是颜慕恒下楼的时候,他朝着高大的男人笑了一下。

那笑容中包含的意义让颜慕恒些微有些尴尬,仿佛在说:你小子是不放心女朋友,才会偷偷摸摸跟在后面监视的吧?大叔我是不会拆穿你的。

只能假装没有看到管理员的笑容,颜慕恒加快脚步走出了公寓,小冰此刻已经走到马路中央,一辆面包车从她面前驶过,扬起灰尘,她赶紧抬手捂住鼻子。

颜慕恒几步跨到小冰背后,一手抱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替她驱散灰尘,小冰讶异的回过头来,问:“你怎么回来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吧?”

“我说过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你呢?怎么会在马路中间?”颜慕恒反问。

小冰没有回答,脸上泛起狐疑,明显她是在怀疑颜慕恒刚刚有没有跟踪她。

不过一会儿之后,这种怀疑就烟消云散了,因为颜慕恒趁着她愣神的当口,回头跑到马路边沿,那里有一辆出租车停着,颜慕恒伸手将一张纸币递进车窗,然后目送汽车离去,才回到小冰身边。

小冰一直站在马路中央傻傻看着颜慕恒做完这一切,都没有挪动脚步,直到颜慕恒抱着她的肩膀,将她带过马路,才回过神来。

颜慕恒问:“因为看到你在马路上,我没付车钱就过来了,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只是想去看看公寓五楼的情况,”小冰若有所思的说:“如果王莉莉真的翻窗户逃走,那我们不就白跟踪了吗?而且,她房间的那扇窗户虽然不对着这边的马路,但可以通到房子后面啊,我刚才发现,房子后面其实也有一条对外的小路。”

“结果呢?”

“什么都没有发现,管理员没发现有人离开,五楼上也很安静,我不确定王莉莉是否在房间里。”

“你这样上去很危险,明白吗?如果你出了什么岔子,我会承担责任的,以后不要再私自行动了。”颜慕恒警告她。

小冰表面上点了点头,但是她的表情却让人觉得她并不打算听话,颜慕恒也没有继续追究,两个人准备先简单休息一下,再做打算。天色要暗沉下来还有一段时间,他们不必要着急。

颜慕恒和小冰各怀心思,至少表面上还是能互相关照的,但楼上的王莉莉就没那么轻松了,她呆立在房间中央很久都没有动静。

思维还停留在刚才威胁小冰时的状态,紧张、无助、害怕,所有的情绪糅合在一起,几乎要将王莉莉淹没。

她是真的想要杀了小冰,却也是真的下不去手,至今为止,王莉莉从来没有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凶手,即使她参与了无面人制造的凶杀案,想要带走恐怖的尸体,扔下王明朗一个人面对警察,不止一次动过杀心等等,可她还是不愿意在主观意识上把自己确认为凶手。

心情逐渐低落下去的同时,某样东西也从她手心里滑落,掉在了地上,发出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如同一声警告,换回了王莉莉的意识,她试着迈出脚步,捡起放在床铺边沿的手机,拨打无面人留下的电话号码。

她需要找一个人提出问题,需要有一点支柱,就算那支柱是邪恶的也好,可是,刚刚拨出电话号码,她就急忙按下了挂断键,因为她想起来,无面人给她的电话是个临时号码,现在应该已经不能用了。

手指无意识点开无面人最后发来的那条短信,王莉莉强迫自己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你到了吗?”

她重复念出短信上的文字,根本想不明白那代表什么?无面人为什么要问她到了没有?难道是发错了?也许有另一个人与无面人约好见面,无面人却将短信发到了她的手机上面。

真的会是这样吗?王莉莉不可置信,如果真的发错了,无面人肯定会很快察觉,进而对她做出一些解释,前提是她对无面人来说还有用。

‘我对他应该是有用的,现在就弃子,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会有暴露的危险。’王莉莉安慰自己。

她深切感受到一个人的恐惧,在王明朗身边的时候,即使接受刑警的询问,也没有如此害怕过,一刹那之间,王莉莉居然有些期待回到警局去。

她赶紧甩了甩脑袋,努力摒弃掉刚才的想法。

‘既然有用,他为什么一句都没有解释呢?’

疑问产生的同时,王莉莉想起了之前的异常状况,就是她在楼梯上听到的撞击声,那么响的声音,像是有人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或者是有人在打架,不小心撞到了某个地方。

‘会不会无面人被警察抓走了,所以他用短信提醒我…你到了吗?难道是想提醒我逃走?’

但随即,王莉莉又否定了这种猜测,因为她认为如果无面人被抓,那家伙一定不会如此好心,通知她逃跑,说不定早就把她供出来了。

既然警方到现在还没有动手抓捕她,就证明无面人被抓的几率很小。

‘会不会是他被打晕了,没法将我供出来呢?’王莉莉转念又想:‘就算他不说,警方难道不会搜查整个公寓吗?我一直待在这里,要抓住我实在太容易了,连小冰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我。’

王莉莉的思绪很快又回到小冰身上,因为警察来不来逮捕她?什么时候会来?他们到底还在不在楼下?这些问题都不是她可以想出答案来的。

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小冰一定还没有走,在公寓楼下堵着她,目前王莉莉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继续按兵不动,相信无面人的话。第二是冒险到无面人房间去看看,或者下楼确认警方在不在,趁机寻找机会离开公寓。

思来想去,她选择了后者,因为与其坐以待毙,提心吊胆,还不容行动起来更让人安心。

她打开一条门缝,探头朝外面左右张望,外面的走廊里阴森冰冷,空无一人,还是散发着那股淡淡的铁锈味,顶上的照明灯也好像受到感染一样显得非常暗淡,王莉莉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虽然已经尽可能放轻脚步,但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依旧让她心惊胆战,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到无面人的房间门口,王莉莉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倾听,里面一片寂静,什么都听不到。

‘好,现在一鼓作气推门试试。’王莉莉给自己打气,双手用力推上房门,一刹那之间,就好像无面人在等待她一样,房门迅速向内侧开启,接纳了闪身进入的女人。

无面人不在房间里,哪儿都没有,这一次,王莉莉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训,将房门关好之后,就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搜索了一遍,等到确定无面人不可能在房间里之后,她才放松下来。

‘现在找找看,他有没有在房间里留下什么信息?’

王莉莉朝窗外看了一眼,此刻正是小区进出人流量比较多的时候,在忙碌的人群中,她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于是退回到房间里,拉上窗帘,开始在桌面上、抽屉里、床单底下这些能藏小东西的地方查找。

她的目的是想要找到一张有可能是无面人留下的纸条或者便签,以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无面人说“你到了吗?”也许是想要告诉她到他的房间里去找一找。

这也是王莉莉现在仅能做出的最合理的解释,所谓合理,是建立在不让她感到恐惧的基础上面的。在心里祈祷着,王莉莉把手伸进杯子与床单的夹缝中,胡乱摸索着。

这种地方最容易藏东西,也最不容易被发现,结果又一次让她感到雀跃,就像那一扇被轻松打开的房门一样,被子底下果然有一张被折叠起来的小纸片。

王莉莉颤抖着手打开纸片,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因特殊情况,我暂时离开公寓,且短时间内无法返回,勿急,耐心等待。

在这行字的下面,用很小的字体写着一个地址,字迹模糊,不凑近眼前根本看不清楚,王莉莉仔细辨认,发现很熟悉,好像是一家医院的地址。

想起自己唯一去过的医院,王莉莉打起精神来,在那里,她第一次接触到无面人。

‘原来他真的是那个人,看来他脸上有伤的事情也不是作假。’

在一堆谎言之中,偶然发现一点真实,对人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尤其是一个极度需要了解事实的人,所以,王莉莉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之下,自然而然的开始扩大信任。

也许无面人并不想要全盘欺骗她,在利用之后,会实现他承诺的事情,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冒充警察带自己离开呢?又怎么可能利用短信吸引她到房间里找纸条呢?

而且纸条是手写的,无面人明显没有在她面前隐藏笔迹的意思。

想到这里,王莉莉捏紧了手里的纸条,向门口走去,她决定按照无面人的要求,继续等待。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34章

第七百三十四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五幕

时间过得很快,在陆金燕家出事的两三个小时之后,大概晚上七点多钟,付岩带着警员出现在了医院里,他这两天来就没有停歇过,不停在东奔西跑,此刻这个魁梧的警察一点倦怠都看不出来,精神头十足的走进了病房。

他身后的警员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了病房门口,医生护士们看到这架势,纷纷缩回脑袋,忙着手里的话,装作一点也不关心调查的样子。

病房里面

付岩坐到陆金燕身边,仔细观察这个女人,她脖子上有清晰的掐痕,锁骨上面也有些泛青,脸色很差,头发凌乱,嘴角也破了,双手抱着身体,人蜷缩在病床上,还有些发抖。

见到付岩进来,陆金燕往后挪了挪身体,似乎还有些害怕,付岩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陆金燕,已经没事了,医生说你只是惊吓过度,身体上没有大伤,不要紧的。”

“我……知道的……”陆金燕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很轻。

付岩继续说:“现在我要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觉得暂时还无法接受询问,可以告诉我,我会等待你心情平复之后再来。”

“没关系,我可以回答。”

“那好,第一个问题,救你的两个人现在在哪里,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其中一个男的很高大,差不多要比你高出小半个头,女的没什么特别,我也没仔细看,就看了男人几眼。他们救了我之后就离开了。”

“没有说去哪里了吗?”

“没说。”

“那你看看,男的是不是和这个人很像。”付岩拿出一张证件照,那是他从颜慕恒档案上复制过来的,递给陆金燕。

陆金燕仔细看了看,回答说:“应该就是他。”

“请确定吗?”

“……是的。”

“好,下一个问题,袭击你的人是谁?”

“无面人。”

到目前为止,无面人这个名字是第一次传入付岩耳朵里,他很惊讶,但遮掩得也很好,依然一副淡漠的样子提出问题。

“无面人长什么样子?”

“我没有看到过他的真面目,他每次出现都带着一张面具,就像是……人皮面具,真的很恐怖。”

“他其余方面的特征呢?比如身高、体型、身体上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等等。”

“嗯…没有,”陆金燕想了想说:“身高和你差不多,体型不胖不瘦,真的没什么特别的。”

“你和无面人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我除了家政工作之外,还有其他兼职,以前也在流浪狗收容所工作过一段时间,但后来那里的经济出现状况,我就不做了。半年多以前,那里的负责阿姨找到我,说是觉得我很关心小动物,希望把收容所转交给我。”

“我说没钱养活那些小东西,不能接手,但阿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她没法再照顾小狗,确实也挺可怜的。最后阿姨说,她可以为我拉到赞助,我才勉强答应…这个,你们可以去调查的,之前的阿姨还活着呢,地址我也有。”

“好了,陆金燕,你别考虑这些,继续往下说,你接管流浪狗收容所后发生了什么?”

“我因为工作,没法天天呆在收容说里面,所以雇佣了三个人,一个是管理阿姨,也姓陆,负责看顾和采买。还有两个是附近工地上的工人,负责打扫卫生,干粗活。钱很大一部分是之前收容所管理阿姨留下的,我自己补贴得并不多。”

“一有空,或者顾午先生让我休假的时间,我就去收容所看一看,一起干点活,那几个工人都很善良,把小狗打理得还算过得去。只是开销一天一天增大,我手里又没有闲钱,一旦之前留下的用完了,小狗们就得挨饿了。”

“所以我回老家让村里人帮忙弄了很多自制狗粮带来,平时就以这些低价狗粮喂食,每周订购一次肉类,给小家伙们补充营养……”

“等等,”付岩抬起手来示意陆金燕暂停,他说:“我来不是要听你如何照顾小狗的,我们长话短说,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行吗?”

“可以的。”

“那好,无面人和你是在流浪狗收容所里认识的吗?”

“是的,他当时来打工,说是自己脸部有伤,想要赚一些钱给自己疗伤。”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计划的?”

“他根本没告诉过我什么计划,只是想要我帮助他。”

“他想你帮助他做什么?”

“帮他挣到一笔钱,让他可以去整容。”

“怎么挣钱法?”

“他没说,只说到时间会给我发短信,我只要照他短信里的嘱咐做就行。”

“那些短信呢?给我看看。”

“抱歉,付警官,我都删掉了,最近我手机不好,换了屏幕,内存也不够,所以删掉了一些内容。”陆金燕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上面果然被胶带绑了好几圈,应该是新换上去的屏幕不太牢固。

付岩没有看向手机,只是挥了挥手,一边记录,一边继续提出问题:“陆金燕,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无面人的话,难道不怕他欺骗你吗?”

“我真没想那么多,无面人是个残疾人,很可怜的那种,我这个人心软,所以就帮助了他,可我没想到他居然杀了人,还想要灭口!”

“你是说无面人就是这段时间凶杀案的犯人?”

“我,我不是很清楚……”陆金燕结结巴巴的说:“我只是这样猜测……如果他不是犯人,那他为什么要杀我呢?”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明你和流浪狗收容所的关系?”

“我害怕受到牵连。”

“陆金燕,听你刚才的口气,你是在无面人想要杀人的时候,才开始怀疑他与凶杀案有关的,对吧?”

“这个……我之前也有点怀疑。”

“那你为什么不说出你的怀疑?”

“我不是说了我很害怕吗?”陆金燕反驳。

付岩却未置可否,他说:“我再重申一遍,陆金燕,请你如实回答我提出的问题,这对你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付警官,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可以对天起誓,真的!”

“今天白天的时候有一个警察来过你家,他叫谢林,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记得他。”

“他问过你狗粮的事情,可你却对他撒了谎,说狗粮是送给城里亲戚的,为什么要撒谎?警察已经三翻四次对你进行过询问,包括之前顾午凶杀案的调查取证,你当时非常从容,说出了顾午的种种奇怪表现,证明你的思路很清晰。”

“既然你思路清晰,为无面人办事又不求回报,那么发生事情之后,你干嘛还要维护他呢?一个毁容的可怜人,我想还不至于让你害怕到要跟警察说谎吧,除非你一早就料到无面人会杀你灭口。”

付岩的话让陆金燕露出一副极度恐惧的样子,她辩驳说:“付警官,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撒谎,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那么害怕?反正我现在什么都告诉你们,绝不会再有半句谎言了!”

面对陆金燕的信誓旦旦,付岩却收起了纸币,说:“今天的询问就到这里结束吧,你自己好好想想,之后我会再过来,这几天为了安全着想,你就住在医院里,警察会在这里24小时监护,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们陪同外出。”

说完,不等陆金燕回答,付岩头也不回走出了病房,小谢正靠在门口等他,看到小谢,付岩问:“你什么时候到医院的?”

“就刚刚,我接到了颜慕恒的电话。”

“那小子倒是挺会钻空子,这样一来,我们不得不承认他是在帮忙破案了。”

小谢笑眯眯的说:“付警官,颜慕恒确实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不过那小子足够聪明,也算是帮了不少忙。”

“算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去了谢警官那里,之前谢警官不是向赵局要他当助手吗?现在他跟丢了王莉莉,也无处可去,就去了园景苑继续帮忙。”

听到小谢的话,付岩轻哼一声,小谢知道他还有怀疑,所以转变话题问:“里面的人交代了什么?”

“这个陆金燕根本就没想说实话,她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具体的你等一下自己看笔录吧,我都写清楚了。陆金燕提到袭击他的人叫无面人,脸部受过伤,这个人要好好调查,说不定他就是主犯。”

“无面人?”小谢用一种似曾相识的口气重复。

付岩马上转头问他:“你听说过这个人?”

“是的,我记得颜慕恒反馈信息的时候说起过,他跟踪王莉莉的时候,看到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身高和你差不多,一直跟在王莉莉的周围,大龙公寓那里也出现过。”

一句‘身高和你差不多’让付岩心里咯噔一下,刚才陆金燕描述无面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付岩想了想,不动声色问:“小谢,颜慕恒还说什么了吗?”

“他说无面人进入公寓之后一直没有露过面,他本以为跟丢了,结果傍晚的时候看到有个体貌特征和无面人很像的男人从公寓走出来,他一路跟踪到园景苑里面,才会误打误撞救下陆金燕。”

“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付岩显露出了些微的紧张情绪。

小谢回答说:“颜慕恒没看清楚,但模糊觉得很陌生,不像是以前见到过的样子,哦,对了,颜慕恒说他一路上都没有戴着面具,脸好像很正常,直到陆金燕家楼下才戴上面具。”

“小谢,你马上带人去陆金燕家里仔细勘察,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可是,我还有一点关于王海成那边的线索要汇报。”

“这个等你回来再说吧,赶紧行动,我怕夜长梦多,得尽快弄清楚无面人的去向,实施抓捕。”

“行,那我就先过去。”

目送小谢离开之后,付岩回到病房门前,朝里看了一眼,陆金燕用被子蒙住头正在睡觉,他低声嘱咐了几句门口的警员,才离开医院回警局去,莫海右那边应该也有新的结果出来了。

——

警局里面

王明朗有些昏昏欲睡,他被羁押已经两天了,警察除了询问口供之外,并没有什么大动作,让他有些麻木。

低下的头颅上下摇晃着,一个瞌睡刚过,王明朗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就亮起来,还伴随着音乐铃声,把他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王明朗抬头看向手机屏幕,发现是闹钟,顺手关上之后,想要再次低下头去。看守他的警员在门外问:“王明朗,刚才有人打电话吗?”

“不是的,是闹钟铃声。”说着,王明朗把手机拿起来,朝向门口,上面的闹钟界面还没有消除。

警员点点头,缩回了身体,室内一下子又变得冷清起来,王明朗也完全清醒了。

他左右摆弄手机,那个闹钟界面似曾相识,王明朗努力回忆着王莉莉是什么时候设定闹钟的。

这一回忆不要紧,让他想起了眼前这部手机本不是来自于王莉莉,而是那个经常照顾他的残疾女孩买的。

当时他正好旧手机有些毛病,又没钱换手机,所以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后来,这部手机让他送给了王莉莉。

现在想来,王明朗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那个女孩子很可怜,她也不宽裕,却时刻想着照顾自己这没用的男人。

“唉……”从心底深处叹出一口浊气,王明朗盯着眼前熟悉的界面,记忆闸门也打开了。

他为什么一直不重视残疾女孩的感情,甚至连对方的名字和模样都没有记住,大部分原因是对方太丑了,又很孤独,无法融入社会。

虽然王明朗自己也不英俊,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吗?他用这句话为自己开脱着,心里的酸楚却在不断泛滥。

黑暗助长了他的情感流泻,女孩的影子逐渐变大,占据在他的灰色脑细胞之间。他想起她做的饭菜,虽然简单,但却好吃极了。想起她冬天为自己纳的棉衣棉裤,虽然土气,但一针一线都是手工,不知道小姑娘为自己熬了多少个夜晚。

还有那总是铺的暖融融的被窝,以及小姑娘偶尔温暖的体温,他和那个女孩子没有发生过关系,只有几次,女孩受了委屈,来找他哭诉的时候,两个人抱在过一起。

现在一股重未感受到过的真实温暖开始在他身上蔓延,王明朗不自觉抬起来双手,手心里有些薄汗,红彤彤的,贴上面颊非常舒服。他就这样捂着脸继续回忆。

‘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呢?’王明朗努力想着,可脑海中根本想不出一点碎片来,最后只能放弃。

目光回到手机屏幕上,闹钟是定在晚上七点十分,王明朗突然想起,七月十号不是他的生日么?再看一眼,时间下面还有三个小字:我爱你。

‘原来,她想要借此来向我表白啊!多么单纯的女孩,可惜我没有爱上她。’

心里的愧疚更进一步,王明朗把头凑近手机,找到录音键,按下之后,用很轻的声音对着手机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的表白,因为我配不上你。对不起!”

说完,他把录音存好,趴在了桌面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好像正在睡觉。

门口的警员又朝里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明朗的肩膀开始抽搐,手也放松力气垂到了身体一侧,低嚎声渐渐越来越大,直到警员再次走进室内。

“王明朗,你干什么?”

“我有重要的线索要汇报,你能让付警官过来一趟吗?”王明朗就着趴俯的姿势回答,声音里带着颤抖。

警员说:“付警官出去了,你告诉我也一样。”

“不行……我必须亲口告诉付警官,不然我不会说出来的。”

“那好吧,我去打电话,你待在这里安分一点,等我回来。”

王明朗勉强点了点头,警员出去之前又问:“王明朗,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如果有,我可以让医务室的人过来瞧瞧。”

“没有…我只想要尽快见到谢警官……”

“好吧,你等着。”

警员锁上门离开了,王明朗抬起头来,他脸上的表情阴沉,在黑暗映衬下,像是潜伏的毒蛇一样盯着门口,与刚才深情愧疚的样子完全不同。

另一边,王海成也在同警员交谈,但他不是因为有什么线索要告诉付岩,而是提出想要看看母亲的尸体,送她最后一程。

这是人之常情,警员没有理由拒绝,但必须经过付岩或者莫海右的同意才行,于是警员安抚好王海成,匆匆向法医验尸间跑去……

——

无面人静观着事态的发展,他正在一片草地上除草,远处是那栋巨大的镜面别墅。

在他的口中,轻声念叨着只有自己知道的歌谣:

“十个住客来聚会~”

“第一个想要画画,画着画着,血就流到画纸上去了~”

“第二个拿起玫瑰,吻着吻着,尖刺从他的指尖滑落~”

“第三个抢到酒桶,喝着喝着,酒桶碎裂变成了刀刃~”

“第四个不断提醒,说着说着,舌头就被牙齿咬到了~”

“第五个握紧蜡烛,点着点着,红色的火苗跳起了舞~”

“第六个想去游泳,找着找着,草丛磨破了他的脚趾~”

“第七个望向星空,看着看着,脖子再也低不下来了~”

“第八个走到窗前,摇着摇着,窗框困住了他的手脚~”

“第九个只管吃喝,吃着吃着,胃里胀鼓鼓难受极了~”

“第十个不说不动,等着等着,九个秘密在他心里藏~”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佝偻着腰背的无面人不断念叨,除草机嗡嗡作响,他的嘴也在有节奏的蠕动,甚至脸上那些可怖的神经每一根都在微微跳跃,好似要从那惨白的皮肤里钻出来一样。

黑暗并没有让他停下工作,反而让无面人更加激动了,身后的杂草已经堆积成山,随着晚风一片片飘向远方,与夜空中的萤火虫融为一体。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35章

第七百三十五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六幕

安静的无面人正在等待着十个住客,他预料到的事情,也许此刻恽夜遥和莫海右都没有想到。

得意的无面人正在静观其变,他到现在还没有出错,料定刑警和演员拿他没有办法,也料定自己可以平安回到镜面别墅。

慌张的无面人此刻面对着警察,他还没有暴露身份,但心中的计划早已混乱,无法想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那么暗夜中潜伏的鬼魅,他在干什么呢?他没有面具、没有计划、没有目的,只是想要跟随着真正的无面人来到镜面别墅而已。

恽峄城家后院

夜晚,老编剧一个人坐在花园里,他在思考,有一件事让他不得不把过去对谢云蒙和盘托出,并寻求刑警先生的帮助。

恽夫人发现黄色蝴蝶花只是一个契机,让他发现了这件事情,此刻,老刑警的目光看向远处车站,上面有两三个等车的陌生人,白天隐约看到的人影早已不知去向。

屋子里,恽夫人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头痛得很,她用手捋顺额前的头发,走到镜子前,才发现自己睡在了丈夫的房间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恽峄城与妻子就分房而居了。

不是因为感情不好,而是恽夫人的身体状况一直不怎么稳定,恽峄城也年纪大了,所以各自安睡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恽峄城想在家里请一个保姆,恽夫人不同意,她习惯了自己照顾丈夫和儿子,不喜欢别人插一脚,恽峄城只好作罢。

照了照镜子,恽夫人给自己披上一件外衣,然后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男士外套,走出了房间。

在客厅里找了一圈之后,恽夫人决定去院子里看看,大片三角梅花被毁坏,让她很心疼,或许丈夫也是怎么想的,所以才会晚上还留在院子里。

果然,恽夫人猜想得没有错,她走到丈夫背后,轻柔地给对方披上外套,然后问:“峄城,想什么呢?”

“啊!”恽峄城微微一愣,随即回头看向妻子,他很奇怪,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反问:“小珍,假如有人告诉你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是关于我的,你会恨我吗?”

“?…那要看什么事了,就算是我嫁给你以前,你交过很多女朋友,我也不会恨你的,只会不理你一个月,然后找儿子去评理!”恽夫人开玩笑说。

恽峄城顺手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说:“都这把年纪了,乱讲什么呢!我只是假设而已,又不是真的。小珍,今晚我特别想那孩子……”

恽峄城欲言又止,恽夫人好奇的看着他,问:“你是指小左吗?”

“……是啊!今晚我特别想念小左,记得小时候他就很成熟,与小右完全不一样,每天,他们母子三人都会去海边待上一段时间,我偶尔也一起跟去,但基本只能远远看着,插不上话。”

“两个孩子感情好得如同一体,小左总是带着小右去探险,每次回来,都是小左受累,而小右会捧着一大堆小左给他找到的礼物,比如说一个贝壳、一块特殊形状的石头、一朵漂亮的花、一片树叶等等。”

“这么说来,小左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喽!”恽夫人感叹一句,努力跟着丈夫想象他记忆中的情景,渐渐的,她感觉脑海中出现了模糊的影像,好像自己曾经也经历过一样。

恽峄城一手环着夫人的肩膀,还在絮絮叨叨,许久之后,他才转头看一眼妻子,对方正迷迷糊糊靠在他肩上,很舒服的样子。

恽峄城微笑了,是那种很幸福的微笑,然后他轻吻了一下妻子额头,说:“放心吧,小珍,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守护你一辈子的,我保证!”

——

视线从老夫妻的记忆延伸到翻卷着海浪的岸边,晚潮正在退去,好看的贝壳和蜗牛与沙滩相映成辉,在月光下如同坠落的星辰。

酒坊就矗立在沙滩镜头,黑影朦胧间,看不清它实际的样貌,带着白色面具的人走近酒坊,左右看了看之后,选择了右边。

当门扉关上,立刻,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传出来,很轻,不会惊动住在临近海滩的居民们。

敲打声持续着,好似要把地下的海水也挖出来一样,没有多久,右边酒坊里传来轰隆一声闷响,接着是一个人急促的喘息声和脚步声,几分钟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酒坊依旧矗立在大海边上,外表不变,戴着面具的人再也没有出来,海浪翻着白沫漫过他进入的地方,带走了沙滩上仅留的痕迹。

——

“小蒙,酒坊那边我们还是要再去一趟,我总觉得有些不安,那里的凶杀案发生得也太蹊跷了,根本与王明朗和王海成没有关系。”恽夜遥在电话里说,现在他正在约定的地方,等谢云蒙来与他会和。

谢云蒙说:“别那么着急,一个一个地方来,园景苑里的现场我觉得肯定有死者,只不过暂时还不清楚尸体被凶手弄到哪里去了,还有,你说的大龙小区内部,没有听到居民抱怨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特别的事情,我就是遇到了一个烦躁的老头而已。”恽夜遥说着,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8:22分,他问:“小蒙,你还有多久过来?”

“快了,十分钟不到。”

“哦,那你来了我们再具体谈。”

等谢云蒙挂断电话,恽夜遥翻了翻手机屏幕,有两个莫海右打来的未接电话,他赶紧回了过去。

“喂,小左抱歉,我刚才在路上,没听到铃声。”

“没事,你现在在哪里?”莫海右问。

“靠近机场附近,我和小蒙准备今晚重新走一遍凶杀案发生的现场,找找看遗漏的线索,你呢?验尸还顺利吗?”

“目前王海成母亲和机场女尸已经验完,王海成母亲是死于内脏大出血,她在死前身体遭受过重力挤压,具体原因得你们从现场去找。你最好问问小谢的调查结果,也许对你们有帮助。”

“机场女尸的身份付岩还在调查,她是个经常画眼妆的人,脸部皮肤尤其是眼眶周围侵蚀得很严重,凶手在她脸上弄的伤口只可能是为了掩盖化妆品痕迹,但我还没有想通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吗?”

“小左,你是说女尸只画眼妆吗?”

“不是,也有其他化妆品的痕迹,但眼部尤为明显,皮肤颜色发红,上面有不自然的红点,不仔细看就和凶手弄上去的伤口差不多。应该是使用化妆品过度的现象。”

“你的话让我觉得她像是某些美妆博主,或者推销化妆品的人,但美妆博主一般都是年轻漂亮的女性,也不会只推销眼妆。至于化妆品推销员,她们每天的妆容不会太过于浓烈,而且还是那个问题,都是一些比较年轻貌美的女性,品牌公司不太会去聘请中年肥胖女人。”

恽夜遥停下话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他像是想到什么对莫海右说:“小左,这件事我可能有些眉目,明天我去尚源娱乐一趟,回来再具体跟你说,行吗?”

“没问题,小遥,你行动的时候注意安全,这次谢警官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付岩这边随时随地都在等着他的调查结果呢,我也不能离开验尸间。”

“嗯,我知道的。小左,还有其他事情吗?”

“颜慕恒不用再躲藏,他已经正式成为谢警官的助手,我准备让他和你们一起行动,会有帮助的,小冰暂时安顿在别处,这小姑娘知道很多事情,以后一定会有用。”

“付警官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恽夜遥问:“他不怀疑颜慕恒了?”

“不是他不怀疑,是发生了一件让他不得不改变态度的事情,这件事也算是颜慕恒机灵,他在监视王莉莉的时候,跟踪上了一个公寓里出来的男人,本来就是碰碰运气,结果那个人居然到了陆金燕家里,想要杀人灭口。”

“颜慕恒和小冰救了陆金燕,第一时间通知付岩,目前陆金燕已经承认她之前说了谎,而且还认识无面人。算是给颜慕恒记了一功,所以付岩表面上没有理由再怀疑颜慕恒,只能把他调到谢警官身边听用。”

“那太好了,颜慕恒这回可以光明正大行动了,小左你也不用再那么担心。”恽夜遥发出小声欢呼。

电话另一头的莫海右马上制止他说:“别太乐观了,凶杀案的破解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现在无面人依然是个谜,行动还是不能松懈,小谢会盯紧警局里的动向,你们抓紧在外围扩大突破口,一定要尽快涉及核心部分。”

“是,我知道的,小左。你再说说尸体身上还发现了什么?”恽夜遥问道,他目前非常需要新的线索。

莫海右说:“第三具我看了顾午的尸体,顾午是个酒鬼,临死前肚子里还残留着大量食物和白酒,酒液成分分析结果表明,就是海边醉香居生产的自酿酒。他的死因没什么特别的,但凶手用血写在纸上的恽字,倒是有些蹊跷。”

“怎么说?”恽夜遥马上问。

“恽字是用手指攒血写的,但不是用被害者的手指,血也来自于一个陌生人,我们比对过,排除掉了目前所有能想到的当事人。”

“小左,你的意思是说血来自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不是,具体我已经发信息给谢警官,你跟他会和之后你就会知道,这条线索不能太快传到付岩耳朵里,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恽夜遥不懂莫海右的意思。

莫海右说:“我把结果先给了小谢看,他没有吱声,直接去了陆金燕所在的医院,付岩就在那里询问口供。谢警官和我之前怀疑过小谢去海边找小冰的真正目的,我想你也不可能什么都没想,对吗?”

“是的,然后呢?”

“谢警官在园景苑门口试探过小谢,他的反应证明,他确实与小冰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关系,我给他看血字,也是出于同样目的。反正小谢这件事不能让付岩闹到赵局那里,只能靠你们了。这个凶手比一般人要恶毒得多,他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可利用之处。”

“还有,园景别墅区周边也要仔细调查,你要小心伯父伯母的安全,顾午家的凶杀案不会那么简单。”

“嗯,小左,我会小心的……那个……”恽夜遥欲言又止。

“什么?”

“听你叫伯父伯母,我觉得很别扭,你以前可不是……”

“我以前和他们是陌生人。”莫海右立刻打断恽夜遥的话头,说:“好了,我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你,我们有事再联系吧。”

“小左,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恽夜遥只能转变话题。

“我会的,挂了。”

两个人通话结束,谢云蒙也到了,他在边上等了一会儿,等恽夜遥看向自己,才问:“是莫法医打来的电话?”

“是,颜慕恒呢?”

“在后边,这家伙安顿好小冰才来的,我们还要再等等他。”

“没事,小谢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对。”

“短信给我看看。”

谢云蒙掏出手机,递到恽夜遥手里,一两分钟之后,恽夜遥抬起头来说:“这一回交警的事情也总算有眉目了,线头在一点一点串联起来,就是小谢有些麻烦,你准备怎么办?”

“我想把写着血字的纸条先藏起来,找个理由搪塞付岩,事后我来承担责任,只要案件顺利破获,付岩不会太过于追究,毕竟这种事情传到局长耳朵里,小谢工作不保是小事,生活上也会受到影响。”

“是啊,他不像你我,有妈妈、小小、左澜、小东这些人的帮忙,他的境况要比我们难得多,不过,小蒙,除了你来承担责任之外,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还没想到,先这样做吧,不会有大事的,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谢云蒙说:“我们到车站那边去等等颜慕恒。”

“好,走吧。”

两个人来到最近的公交车站,颜慕恒正好从车上下来,他对着刑警说:“真巧,你们怎么知道我坐了公交车?”

“猜的。”谢云蒙随口回答一句,然后就催促他赶紧跟上,一起去机场。

——

关于血字的检验结果,莫海右和谢云蒙两个人隐瞒了付岩,血不是来自于案件的某个当事人,而是警局档案中一个内部人员。

经过电脑筛查,这是一名交警,执勤地点就在园景别墅区附近,这名交警也姓顾,与顾午是否有关系,档案中没有显示,但与小谢有直接的关系。

也正因为如此,莫海右才将调查结果先给小谢看了,对于小谢本人来说,有两个危机:第一就是他和小冰、还有血迹主人之间的关系;第二就是顾午家的谋杀案是否与血迹主人有关。

第二点是一开始小谢就担心的事情,颜慕恒试探过小冰,她也有所怀疑。

所以小谢一定会时刻注意付岩的调查方向,至于隐瞒带来的后果,以小谢的资历,肯定是摆不平的,只有谢云蒙和莫海右来找理由了。

目前为止,三人组调查得到的结果,基本上都已告知付岩,但要逮住无面人,还远远不够。

——

在前往机场的途中,谢云蒙对颜慕恒说:“你小子好像除了莫法医,其他人都要忽悠一下,这种习惯可不好。”

“我没忽悠你们。”

“那小遥手机里的照片是怎么回事?你不会告诉我一点猜测都没有吧?”

“有是有,可是谢警官,这种事情你们自己想到是正确的,我一个不被信任的人,不好多说。”

“你私下发信息给我们,付岩也不会知道,搪塞什么!”谢云蒙不太喜欢颜慕恒用这种口气说话,他问:“当初在诡谲屋的时候,你那股桀骜不驯的劲去哪了?”

“不是说了被小左磨没了吗!”颜慕恒反驳。

恽夜遥在边上插嘴说:“少来这套,小左可不会特意去改变一个人的本性,你啊!就是这几年自己把自己给累的。要是你不那么颓废,小左也许不会对你失望。”

他的话成功吸引了颜慕恒的注意力,“你说小左对我失望?什么意思?”

恽夜遥说:“小左是个不太会表达感情的人,当初在诡谲屋之所以借用永恒之心的名义秘密行动,也是因为不想被人调查过去而已。幸好这件事老师帮了一把,最后掩盖下来了。所以付岩猜测我们过去调查的案件中有猫腻,也不是空穴来风。”

“尤其是你的档案不清不楚的,小左曾经很努力想要抹掉你在过去案子里的存在感,尤其是警局档案,就是因为你不依不饶围着他转,所以才没办法做到。你总以为小左完全忘记了过去,其实不是,他和你一样存在记忆的片段,只是很少而已。”

“当年你在大雪纷飞中离去…”恽夜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看看颜慕恒的表情,才继续开口:“小左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幽暗森林里的噩梦困扰,为此,他一直不愿意去治疗失忆的态度也松动了。”

“不可否定,你给小左带来的影响是我们都做不到的,只是他不会说而已,你如果这些年争气一点,不是一直和过去较劲,你和小左也许能靠得更近也说不一定。但是你看看你自己,四海为家,明明可以做大事,却到处打零工。”

“聪明才智都用在不恰当的地方,还有过去的安谷夫人事件,那是小左的一块心病,他那么仿徨,你还搅局,只想着自己感情的问题,我都想要骂你一顿!小恒,感情不是一味盲目执着就可以顺利发展的。尤其是像小左这样的人。”

“表面冷漠,其实心比我们都更加脆弱,他需要理解,需要呵护,需要坚强的守护,而不是一个时时刻刻给他带来梦魇的男人。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恽夜遥一口气说了很多,压抑着激动,但语气感伤,他希望颜慕恒能够懂他的意思,给小左带来幸福,两个人这样一味的较劲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颜慕恒停下脚步,一时之间要消化恽夜遥的提点,他还有些困难,但大体的意思,他是了解的。

片刻之后,颜慕恒说:“我何尝不想做我自己,可我控制不住担心小左的想法,他会怎么判断我做的事情?他会怎么想我说的话?他会不会因为一件事甚至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而讨厌我。小左冷漠,不善表达心意,这我知道,可他对我的心从来没有回应过,我也很仿徨。”

“你还要他怎样回应?!”恽夜遥有些生气了,说:“直接说爱你吗?小左到现在对我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和我是不一样的,他的感情被困在梦魇中,你才是那把打开梦魇的钥匙,怎么做?还需要我来教吗?!”

“小遥,”谢云蒙拍了拍恽夜遥的肩膀,开口:“不要逼得颜慕恒太紧了,让他好好想想,现在案子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先去机场吧。”

“真是个榆木脑袋!!”骂完,恽夜遥气鼓鼓的率先离开,谢云蒙拉了一把颜慕恒,安慰他说:“小遥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是真心想要帮你们,好好想想他的话,找找自己错在那里,你和小左会有结果的,相信我。”

“谢谢,我会认真考虑。”颜慕恒回报以微笑,但他的笑容带着落寞与无奈。

两个人一前一后跟上恽夜遥,朝机场走去。

第九百五十一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十七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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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莉莉不走出公寓,颜慕恒和小冰自然也无法有所行动,他们找了个小饭店吃饭,一边消磨时间,一边盯着公寓楼外围。

小冰问:“晚上要怎么办?王莉莉如果一直守在公寓里面,我们难道要没日没夜的守下去吗?”

“等小左的信息,他会安排的。”颜慕恒心不在焉的回答。

“小左到底是谁?他安排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回应,你怎么就那么信任他?”小冰看上去有些生气了。

颜慕恒说:“你不要着急,小左很忙的,但他一定不会不管我们。”

“你一个大男人,出来办事自己没主意的吗?再说要是人家真的忘了,你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他不会忘吗!”颜慕恒也开始不耐烦了,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女人,总那么一大堆担心,不累吗?

小冰也是被他打败了,没好气的靠在椅背上怼他:“傻子。”然后就不做声了。

确实,小冰提出的是个大问题,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了,无面人目前不知去向,王莉莉有没有行动,如果再这样守下去,时间、精力都有可能浪费了。

本来她以为,他们会跟着无面人找到他藏身的地方,现在看来,这种希望也几乎没有了,所以小冰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要继续做这件看上去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她想走也不可能,酒坊发生了凶杀案,她自己也是嫌疑人之一,现在警察让她跟着颜慕恒行动,就是对她信任的一种表示,她要是贸然和颜慕恒闹掰,后果自己也不好收拾。

不过她很好奇,小左到底是谁?能让颜慕恒这个看上去不算笨的男人言听计从,所以眼睛时不时瞟向颜慕恒拿在手里的手机,希望它再次亮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有一段时间,颜慕恒一直盯着对面的窗户,他突然说:“小冰,王莉莉去了无面人房间。”

“嗯?”小冰赶紧探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她问:“颜慕恒,你怎么看出来的?”

“是窗帘,无面人房间的窗帘拉上了,里面一定有人。”

“难道不是无面人自己回去了吗?”

“他如果离开公寓,今天是不可能回来的。”

“你为什么又这么肯定,依据呢?”小冰歪着头看颜慕恒,眼中满是不解。

她不理解其实是正常的,无面人有可能的身份,从刚才付岩来到公寓之后,就已经初露端倪了。恽夜遥、谢云蒙和颜慕恒在公寓门口的分析中,也隐晦的提到过。

所以现在颜慕恒心中有两个猜测,如果无面人真的是他们想象中的人,那么付岩来到,以及他匆匆离开公寓,这两件事足以成为牵绊,他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回归,或者联络王莉莉。

如果无面人身份依然成谜,他们想象中的人不过是被其陷害的,那么付岩到来,就正中了无面人的圈套,他的真身也一定不会有所行动,而是藏起来静观其变。

两种解释都有其通顺和不通的地方,颜慕恒此刻无法确定其中任何一种是事实,所以他必须等待莫海右的判断结果。

没有回答小冰的问题,颜慕恒继续往下说:“我猜测无面人也许在房间里给王莉莉留了什么线索,或者是下一步行动的指令,我们得想办法搞到那个东西。”

“你是说他给王莉莉留的东西能带我们找到他藏身的地方?”小冰问。

“不一定,但有这个可能性。”

“那要是你猜错了呢?”

“看看不就知道了?”

“怎么看,翻窗户进去吗?还是再找个理由搪塞管理员一次?你说话都不腰疼,我们这样反反复复进去,又不租房,人家都该烦了。再说,等我们进去,王莉莉早该把东西拿走了,我们难道要闯进她房间里抢吗?还不如刚才就直接把她抓了,送到警局去得了。”

“抓了她,没有无面人,她也不可能说实话,这女人精着呢。”颜慕恒说:“我也没说我们要再次进入公寓,我只是觉得,王莉莉不可能完全信任无面人,无面人也应该知道这一点,所以给她留下线索,一方面是想要增加她的信任,另一方面是让王莉莉离开公寓,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无面人知道我们在跟踪他?”

“废话,刚才付岩都大摇大摆进入公寓了,无面人要是还不发现警察在跟踪他,才有鬼呢!”

“那他让我们跟踪王莉莉,有什么目的呢?”

“目的…暂时我也不知道,”颜慕恒停顿了一下接上说:“反正你跟着我就行。”

“好吧。”小冰的语气很无奈,她看向外面,不再说话,目前她除了相信颜慕恒的话,别无他法。

那么王莉莉真的会走出公寓吗?她看到无面人的纸条之后,决定等待,这是不是说明颜慕恒的想法错了呢?问题的答案就让时间来告诉我们吧,现在视线该回到离开的无面人身上了。

——

无面人早就扯下了面具,露出他那张很多人都熟悉的脸,脸上还有淡淡的青色胡渣,让他看上去很粗犷。

一手用餐巾纸擦着汗津津的下巴,无面人一手拉住公交车上的拉环,假装一个普通乘客看着窗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有一个优点,就是能随时根据情况,显露出别人需要的情绪变化,表情的控制能力也非常好。

如若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来都被人当做是一个‘好欺负’的傻大个。这里的好欺负完全是来自于无面人自己的揣度,也许旁人根本就没有如此想过。

公交车上很闷,还有浓浓的汽油味,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无面人赶紧从后门下车,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让他的肺好受一些。

刚走没几步,人行道上一个黑影就从他眼角一闪而过,无面人感觉到不妙,停下脚步,可是却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吧,都怪他突然出现。’

心里想着,无面人继续迈开脚步往前走,他看了看对面的住宅楼,快步穿过马路,朝某一栋房子前进,而刚才的那个黑影,在过了几分钟之后,也从隐蔽的地方出来,站到了车站上,朝他离开的方向观望。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黑影的视线逐渐移到其他地方,然后也跟着穿过了马路,停留在对面的人行道上。此刻无面人已经进入房子后面,并消失无踪。

——

晚饭时间已经到了,但恽夜遥一点也不饿,他正在前往自己的第二个目的地,并拨通了谢云蒙的电话。

“喂,小蒙,你在哪里?”

“我在园景苑,这里发现了一点线索,也许和凶手有关。”谢云蒙回答。

恽夜遥立刻坐直了身体,问:“小蒙,和我家有关吗?你怎么想到要去那里的?”

“小遥,你先不要乱猜,和伯父伯母没关系,只是小谢查到了一点关于园景苑的线索,通知我过来调查的。”

“哦,是什么线索?”

“园景苑今天值班的门卫失踪了,门卫室里面有异常的味道,像是宰杀鱼肉的味道,还有人把一样装着麻袋的东西从门卫室窗户扔出去,泥地上有拖曳的痕迹,麻袋的碎布片也残留在了树枝上。这些都是小谢发现的,他把证据带回去检验了。我现在正在想办法进入值守门卫的家,他是这里的租户。”

“你告知小左了吗?”

“还没有,莫法医正在检验尸体,小谢应该把信息反馈给付岩了,他很快就会派人过来。”

“你确定门卫出事了吗?”

“十有**,不然不会那么巧合,我们现在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小蒙,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还记得刘主任吗?我以前跟你提到过的,他是我妈妈的主治医生,一直在帮妈妈调养身体。”

“…你怎么会想到他的?”

“刘主任不仅是内科主任医师,还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我有些疑问想要跟他确认,是关于无面人的。”

“什么疑问?”

“这个等一下再告诉你,小蒙,我问你,你真的认为付岩会因为公寓里见到的人改变调查方向吗?”

“应该会,他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这一点我相信,付岩生性耿直、严谨,孰是孰非他分得清楚。”

“可万一是陷害,不是他想的那样呢?”

“小遥,你不要低估别人,付岩如果想要改变策略,他一定会先搞清楚是否是陷害,毕竟对于出现在公寓里的人,他比你要紧张得多,只要有不确定因素存在,他就不会贸然行动。”

“是,我知道的,我就是忍不住有点担心。”

“小遥,你是不是感觉那个人脱不了干系,或者他是帮凶?”

“不清楚,但直觉很不好,比如沉木严那件事,还有王海成家里的状况,以及无面人混进警察里的事情,现在想来,他都有时间行动。还有颜慕恒,我觉得他在海边就知道了,只是不想以他的身份给我们直接的线索而已。”

“我明白了,小遥,你说的没有错,不管我们怀疑的人有没有犯案,他都确实是去了公寓,以颜慕恒的聪明,发现端倪不意外,但非正式工的身份,再加上付岩的怀疑,颜慕恒确实不好直接提供线索,这也是你让小冰跟着他的目的吧?”

“嗯,让小冰去也是为了保证小谢能站在我们这一边提供帮助。但是颜慕恒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他的做法,就算黄色蜗牛壳不是他放的,他也不可能一点猜测都没有吧?”

“这个不足为虑,颜慕恒就算不告诉我们,莫法医那边他绝不会隐瞒。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还不确定,但我会找个清静的地方先好好理清思绪,最好能跟小左联系一次,听听他的想法。”

“我暂时不能离开园景苑,你静心思考一下也好,保持手机畅通,我随时可能联络你。”

“对了,小蒙,顺便帮我看看爸爸妈妈在不在家,我不放心他们,我可能今晚不回家了。”

“怎么说?”

“等你勘察完园景苑再说吧,今晚我希望能理出整个案件的头绪来。”

“好吧,就这样。”

说完,谢云蒙挂断电话,继续开始他的工作,恽夜遥也匆匆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第九百五十二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十八幕

接下来,我们的视线就要回到机场了,关于机场凶杀案,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人,他们的身份还没有弄清楚,其中一个就是皮卡车中的死者,另一个就是无故破坏机场玻璃的人。

现在皮卡车中死者的身份,前前后后有过几个猜测,首先是给机场送货的人,这个猜测来自于王海成的口述,现在已经被否定,因为给机场送货的人已经确定为王明朗。

其次是送货人的某位亲属或者朋友,也可以说是与之关系相近的人。这种猜测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恽夜遥和莫海右的分析,目前看来也不正确,因为警方在对王明朗亲友关系的调查中,并没有发现符合死者特征的人。

然后是准备坐飞机出行的乘客,这种猜测是付岩在调查过程中产生的想法,查询了当天进出的机票,乘客中没有与之外貌特征相近的人,所以也被否定了。

机场负责人回归之后,付岩也让他对死者进行了辨认,负责人的回答是:看上去有点面熟,不过一时之间想不出到底是谁?肯定不是经常出入机场的乘客,也不是机场的工作人员。

既然说到面熟,之前就一定有见过,一般管理大型公共场合的人,记忆力都不会很差,所以机场负责人这样说,就代表警方很有可能从他口中得知死者的确切身份,付岩也对此非常期待。

另一方面,死者的dna和指纹提取之后,警局内也在抓紧进行着紧锣密鼓的核查比对工作,希望尽快得到确切信息。

机场的死者是到目前为止,我也还没有查出身份的人,也许从这个人身上,警方可以找到不一样的突破口,进而把所有的杀人事件联系到一起。

说到凶杀案之间的联系,虽然没有非常明显的线索,但是以机场凶杀案为起点,我们还是可以找出一条隐隐约约的虚线出来。

从一开始,机场凶杀案就与恽夜遥家产生了关联,也就是那个去通风报信的警员沉木严,通过他的报信,把警察的视线引到了园景别墅区和王海成家,以及付军所在的派出所。

以此为契机,警察接连发现了顾午、沉木严和王海成母亲三个死者,时间点距离很近,然后通过顾午尸体边上的酒,小谢和三人组集中到海边,发现酒坊地窖中的尸体,引导出酒坊工作人员被杀事件,把小冰也一起卷入了嫌疑人名单。

同样是在海边,无面人假扮警察等候着逃脱的王莉莉,故意引导调查者去跟踪,接着,大家的事情又因此集中到了大龙小区内部。

在这个过程中,付岩又把矛头指向恽峄城夫妇和尚源娱乐公司,还有处于失踪状态中的黄巍。黄巍这个人也真是奇怪,制造了一大堆于己不利的麻烦,从为名为财两个方面来考虑都说不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还有王海成家的凶杀案,也引申出了一条线索,就是流浪狗收容所的陆阿姨,是否和顾午家凶杀案的目击者是同一个人,就目前的描述来看,还是有这种可能性的,这件事小谢也一定会向付岩报告。

王海成除了母亲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亲属,其中大部分已经过世,活着的人也都年事已高,提供不出什么线索,他和母亲也没有什么社交圈子。所以对于王海成的调查,目前只能集中在长青小区及流浪狗收容所的周围。

至于流浪狗收容所在职的两个临时工,小谢信息反馈之后,不管他们与凶杀案有没有关系,付岩肯定会派人进行细致的调查。

以上就是目前为止6起杀人事件之间大致的联系,在这其中,已知的线索中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未知的线索就变得极其重要了。

恽夜遥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对谢云蒙说晚上不回去,就是为了沿着6起凶杀案之间关联的虚线,再重新走一遍,把那些未知的有价值的东西全部都提取出来,作为之后调查的参考。

一个人去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要等到谢云蒙完成对园景苑的调查,才能够开始行动。这里的重点还是要放在一开始的机场,恽夜遥想要从起始处就改变思路和方向,将错误的猜测统统抛弃掉,找到层层迷雾中那一点清明。

剥离开案件的关键点,恽峄城夫妇这边的支线也同样引人注目,恽峄城居然会主动向谢云蒙说出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并要求他帮忙,这件事不管是小左还是小右,都不可能预料得到,也给谢云蒙出了一个难题。

既然是恽峄城迫不得已的请求,那么小左和小右就一个也脱不了干系,谢云蒙也不可能再一次把锅甩给莫海右,他到底应该怎样帮助恽峄城呢?我们一直在提到的黄色蝴蝶花,它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事件呢?以至于恽峄城会做出抛弃小左这样的决定。

总之,我们目前只能猜测,这件事除了恽峄城和谢云蒙之外,还有两个可能知道的人,就是顾午和黄巍,从他们那里,我们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也说不一定。

——

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机场凶杀案留下的相关痕迹早已清理干净,表面上机场恢复了正常运营,但实际上,警方的人员遍布在各个角落进行监视把控,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混入乘客之中离开w市,安检也比之前严格了许多。

机场后街和玻璃被破坏过的那几个区域,目前还在封锁之中,相关皮卡车也全部被扣押了。

根据晚班警卫的口述:皮卡车是案发当天早上5:30左右到达机场的,开车的确实是王明朗,警卫在第一辆皮卡车进入机场之后就去交接班了,没有看到其他人。

他也不知道王明朗后来进入咖啡厅打工的事情,至于车上的货物,警方问遍了机场内的工作人员,没有人帮忙搬运过,平时搬运和清点,都是王明朗自己做的,偶尔机场警卫会帮一下忙,但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解决。

至于王莉莉,大家都是第一次见,以前王明朗也没有提起过。警方查出王莉莉曾经有一处房产,位置不祥,几年前由于经济窘迫卖掉了,但她账户中一分钱都没有,应该是已经把卖房子的钱挥霍掉了。

目前王莉莉居无定所,没有固定的租住地点,除了王明朗之外,其他亲戚朋友几乎都已经断了联系。

几个犯罪嫌疑人的境况出奇的有些相似,王明朗、王莉莉和王海成都没什么亲属朋友在身边,无法展开全面细致的调查了解。其中王海成稍微好一些,另外两个人基本上就是一种流浪漂泊的感觉,连家都不固定。

王莉莉过去的房产到底卖给谁了?在什么地方?这些王明朗全都不知道,付岩只能尽可能撒开网,追踪王莉莉,他离开大龙小区之后,警员很快就对那栋公寓楼周边进行了布控。

这里就涉及到颜慕恒和小冰了,莫海右把大龙小区的信息告知付岩,自然不会漏了颜慕恒,由于他和谢云蒙的据理力争,颜慕恒已经作为配合人员参与工作,但付岩并不认可这一点,他依然没有放下之前对三人组和颜慕恒的猜测,以及王莉莉逃跑,颜慕恒没有及时汇报所产生的嫌疑。

所以前往大龙小区的警员在付岩授意下,把颜慕恒也列入了监视对象的行列,但付岩再三叮嘱,一定要秘密行动,不可以惊动王莉莉和颜慕恒。还有,付岩并没有把无面人的信息告知其他警员,其原因暂时还不得而知。

接下来就是小冰的问题,酒坊发生凶杀案,工作人员突然被人毒死,地下室还有一具身份不详的尸体,小冰肯定脱不了干系,付岩早已在局里申请了对她的通缉令,所以莫海右让颜慕恒保护小冰,意思就是不要那么早让付岩抓住小冰。

对于酒坊里的凶杀案,莫海右并不排除小冰的杀人嫌疑,但有些事情太过于明显了,并不好判断,再加上小冰和小谢之间的关系,如果现在让付岩抓到人,事情就不好收拾了,小谢也会被牵连。

颜慕恒自然有办法带着小冰避开警方的视线,这一点恽夜遥和莫海右都不是太担心,问题是接下来他们的行动方向,是守着王莉莉,还是去跟上离开的‘无面人’。

从上面这句话中,我们可以看出三人组肯定知道无面人离开公寓之后的去向,而且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担心无面人会突然消失。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掌握的无面人的某个身份信息。

这个身份信息也是付岩此刻担心的事情。

——

说完了机场,我们把视线转移到一个特殊的地方,付军供职的派出所,目前已经换了新的警员在那里值守,沉木严死了,付岩参与凶杀案调查,这里的氛围也变得紧张兮兮,所有人都不敢胡乱跑动,在派出所里等待消息。

在派出所边上有一家社区服务站,服务站与派出所仅一墙之隔,从街道进去,要先经过服务站的围墙,右手拐弯,才能进入派出所。

此刻在社区服务站的内部,两个女性工作人员正在攀谈。

“哎!姐,你听说了吗?隔壁派出所那个小帅哥出事了,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他出什么事情了?”

“昨天早上,这里发生纠纷,隔壁的付警官不是来过吗?他走之前自己说的,说是小警员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也不能说明小警员出事了呀!”

“你不会看呐!今天隔壁两个人都没有上班,来了不少新面孔,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小警员犯了错,被追究责任了?付警官平时可是最照顾小警员的了,这次肯定也去求情了。”

“派出所里的事情可不能乱说,你还是不要多打听的好。”

“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还有,今天有个帅哥来,好像问起了昨天的事情呢,我觉得他也像是个警察。”

“他问什么?”

“具体的我不清楚,当时不是我在这里,我只是下楼送东西时听到了一点点,他把昨天发生纠纷的时间搞错了,以为是中午,然后值班姐姐就告诉他是早上,他还显出了很惊讶的表情呢。”

这时有人从安全出口那边探出头来,叫了其中一个女人的名字,她赶紧匆匆离开,两个人的对话也到此为止了。

先不说这段对话有什么意义,单说下午前往社区服务站的人,应该就是小谢,服务员没有猜错,小谢就是去了解情况的。从莫海右办公室出来之后,小谢一直在怀疑些什么,他也知道无面人在大龙小区那边的状况,付岩过去之后,他的某些怀疑更深了。

莫海右希望他对此更深入调查,可小谢也有自己的犹豫,关于沉木严和派出所的事情,最好是付岩自己去调查,他掺和进去的话,弄不好自己要引火上身,毕竟不确定的怀疑不能当做事实处理,付岩的心情他也能了解。

但莫海右的意思是,小冰与此可能相关,那他就不得不有所行动了,对于法医的判断,小谢还是信任度很高的,莫海右没有必要去故意把事情和小冰挂钩,酒坊里的凶杀案现在小冰嫌疑很大,小谢必须找到突破口,帮上她的忙。

权衡再三之后,小谢还是决定去调查一下看看,所以他从警局出来,一个人去了王海成家附近,沉木严是死在王海成家废弃院子里的,照理说,沉木严去了机场以后,应该直接回警局,到王海成家干什么呢?

难道是发现了凶杀案的端倪,去调查的吗?可当时机场刚刚发生凶杀案,他也没见过王海成,不至于引申出什么来。

所以调查这个说法不成立,留守在警局里的付军是沉木严出事之后,才了解到凶杀案具体情况的。但他引导谢云蒙去王海成家,这一点让人疑惑,感觉上去太巧合了一点,会不会付军事先就知道些什么呢?

假设他对沉木严的离开有所猜测,那为什么不自己前往王海成家看一看呢,虽说是双休日,警局留守人员不多,但也不可能完全周转不过来吧,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让人过来顶班,或者告知其他警员去查一查都可以。

为什么他要等到谢云蒙到达,才说出自己的猜疑呢?还有一点,谢云蒙到达的时候,他不在警局里,说是去隔壁社区服务站处理纠纷了,但是小谢去服务站问过,纠纷发生在早上,与谢云蒙到达派出所的时间相隔几个小时,付军难道几个小时都在处理纠纷吗?

还是说他去了别的地方?这最后一个问题,才是小谢想要弄清楚的关键,案发当天,从早上到中午几个小时的时间,付军到底去了哪里?

怀疑归怀疑,付军作为专案组组长的哥哥,小谢还是认为他不可能给自己弟弟下套的,也许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再说社区工作人员也没有明确说明纠纷到底维持了多长时间。

‘我还是再去问问周边邻居吧,也许有人看到沉木严进入王海成家也不一定。’

第九百五十三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十九幕

说完了机场,我们把视线转移到一个特殊的地方,付军供职的派出所,目前已经换了新的警员在那里值守,沉木严死了,付岩参与凶杀案调查,这里的氛围也变得紧张兮兮,所有人都不敢胡乱跑动,在派出所里等待消息。

在派出所边上有一家社区服务站,服务站与派出所仅一墙之隔,从街道进去,要先经过服务站的围墙,右手拐弯,才能进入派出所。

此刻在社区服务站的内部,两个女性工作人员正在攀谈。

“哎!姐,你听说了吗?隔壁派出所那个小帅哥出事了,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他出什么事情了?”

“昨天早上,这里发生纠纷,隔壁的付警官不是来过吗?他走之前自己说的,说是小警员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也不能说明小警员出事了呀!”

“你不会看呐!今天隔壁两个人都没有上班,来了不少新面孔,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小警员犯了错,被追究责任了?付警官平时可是最照顾小警员的了,这次肯定也去求情了。”

“派出所里的事情可不能乱说,你还是不要多打听的好。”

“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还有,今天有个帅哥来,好像问起了昨天的事情呢,我觉得他也像是个警察。”

“他问什么?”

“具体的我不清楚,当时不是我在这里,我只是下楼送东西时听到了一点点,他把昨天发生纠纷的时间搞错了,以为是中午,然后值班姐姐就告诉他是早上,他还显出了很惊讶的表情呢。”

这时有人从安全出口那边探出头来,叫了其中一个女人的名字,她赶紧匆匆离开,两个人的对话也到此为止了。

先不说这段对话有什么意义,单说下午前往社区服务站的人,应该就是小谢,服务员没有猜错,小谢就是去了解情况的。从莫海右办公室出来之后,小谢一直在怀疑些什么,他也知道无面人在大龙小区那边的状况,付岩过去之后,他的某些怀疑更深了。

莫海右希望他对此更深入调查,可小谢也有自己的犹豫,关于沉木严和派出所的事情,最好是付岩自己去调查,他掺和进去的话,弄不好自己要引火上身,毕竟不确定的怀疑不能当做事实处理,付岩的心情他也能了解。

但莫海右的意思是,小冰与此可能相关,那他就不得不有所行动了,对于法医的判断,小谢还是信任度很高的,莫海右没有必要去故意把事情和小冰挂钩,酒坊里的凶杀案现在小冰嫌疑很大,小谢必须找到突破口,帮上她的忙。

权衡再三之后,小谢还是决定去调查一下看看,所以他从警局出来,一个人去了王海成家附近,沉木严是死在王海成家废弃院子里的,照理说,沉木严去了机场以后,应该直接回警局,到王海成家干什么呢?

难道是发现了凶杀案的端倪,去调查的吗?可当时机场刚刚发生凶杀案,他也没见过王海成,不至于引申出什么来。

所以调查这个说法不成立,留守在警局里的付军是沉木严出事之后,才了解到凶杀案具体情况的。但他引导谢云蒙去王海成家,这一点让人疑惑,感觉上去太巧合了一点,会不会付军事先就知道些什么呢?

假设他对沉木严的离开有所猜测,那为什么不自己前往王海成家看一看呢,虽说是双休日,警局留守人员不多,但也不可能完全周转不过来吧,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让人过来顶班,或者告知其他警员去查一查都可以。

为什么他要等到谢云蒙到达,才说出自己的猜疑呢?还有一点,谢云蒙到达的时候,他不在警局里,说是去隔壁社区服务站处理纠纷了,但是小谢去服务站问过,纠纷发生在早上,与谢云蒙到达派出所的时间相隔几个小时,付军难道几个小时都在处理纠纷吗?

还是说他去了别的地方?这最后一个问题,才是小谢想要弄清楚的关键,案发当天,从早上到中午几个小时的时间,付军到底去了哪里?

怀疑归怀疑,付军作为专案组组长的哥哥,小谢还是认为他不可能给自己弟弟下套的,也许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再说社区工作人员也没有明确说明纠纷到底维持了多长时间。

‘我还是再去问问周边邻居吧,也许有人看到沉木严进入王海成家也不一定。’

——

别墅凶杀案的现场

二楼装饰墙后面依然是一片寂静,神秘出现的男人早已离开这里,没有人看到他,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离开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天色渐渐阴沉下来,晚风带着湿气从窗外吹进室内,鲜血的味道更加浓重了。

装饰墙前面的摆件还是维持着原状,也许是室内阴暗的关系,墙上的画作似乎在微微晃动,连带画中景象也好似要变成真实的一样。

被损坏的电话机内部变成了一个黑洞,里面的电线和机件都被拿走了,底部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点点白色的东西,也许是被警方遗漏的什么证据,又或许是神秘男人事后塞进去的,但这一切都是猜测,没有人去取出来,谁也不知道那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视线转移到窗边,地上的鲜血都已经干结了,即使踩在上面,也不会再有脚印,窗外还没有完全黑透,可以看到别墅区内部的景物,还有拎着东西匆匆而过的行人,沙沙的脚步声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听到的人分不清楚,到底是脚步声还是树叶摩擦的声音。

再往远处看,大门口值守的警卫正在朝着这边看,他大概也在猜测凶杀案发生的原因,臆想着凶手的真面目。在警卫的身旁,街道已经变得冷清下来,与平时不太一样,似乎冷清的太早了一些,或许是受到了凶杀案的影响。

在某一根电线杆的前面,一个魁梧的身影斜靠在那里,静静等待着,很久都没有挪动一步,他的脸被树叶遮挡,皮肤在路灯照耀下显得过于平整和白皙,夜晚看来有些渗人。

这个人或许是在等待某个约见的朋友,又或许是一个没有固定住所的流浪汉,因为他身上的穿着看上去非常陈旧。

谁知道呢?这种人警卫经常看到,在这座城市里,昼伏夜出的人并不在少数,所以警卫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不知不觉间,等待的人周围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树叶摩擦的声音变大了,在某一个无人经过的瞬间,他往后倒退了一步,头几乎凑到了树叶的缝隙之间,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原状,继续等待。

直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僵局,他才匆匆离开,拐进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去接电话。

——

付军一直都没有传消息回来,付岩独自一个在办公室里很着急,哥哥向来不是一个太过于精明的人,有很多次,付岩都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提拔一下哥哥,可惜,很多次机会都被付军自己错过了。

付岩是个脾气火爆的人,讲话也直,面对如此不上进的哥哥,他没少数落,付军总是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这也令他很无奈。

现在,想到付军一个人在别墅区独自调查,付岩就感觉怎么也放不下心来,万一他出了岔子怎么办?这次的案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付岩虽然全权负责,但他心里也有忐忑和彷徨。

皮鞋在地板上敲打出沉重的声音,付岩思虑再三,最终决定自己去一趟,他迅速脱下警服,拿起外套就离开了办公室。付岩这个人从来不拖泥带水,决定了的行动就会立刻去做。

离开警局之前,他又去看了一下法医验尸报告,有新的出来了,他让助手把报告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没有说明自己的去向,就匆匆而去。

警局里只剩下法医莫海右还在留守,他刚刚检验完顾午的尸体,这个业余编剧身材矮胖,身高不足1米70,牙齿黑黄,是个经常抽烟酗酒的人。

死亡的时候,应该也处在醉酒状态中,莫海右切开他的腹部,胃里面残留的食物很多,一股浓浓的酒味飘散出来,甚至盖住了血腥的味道。

根据尸体状况来判断,顾午应该没有中毒或者被人下过迷药,此前确实受到过惊吓,眼睛也是死后被合上的,但在他的脸部没有采集到犯罪嫌疑人的指纹,身体上也没有。

顾午衣服前襟褶皱得很厉害,靠近一点的后颈处有明显的勒痕,说明他此前与人发生过拉扯。双手握拳,身体紧绷,血压偏高,这些都可以成为他生前受到过惊吓的佐证。

伤口内侧提取到许多浸透了血的碎纸片,证明了莫海右和颜慕恒一开始的判断并没有错,有人用纸包住了凶器刺穿顾午的胸膛。接下来就是检验这些纸屑是不是来自于顾午家中,还有,莫海右手里的那半把切肉刀上的血迹也要去检验,确定是不是顾午的血。

同时,小谢在现场找到的写着‘恽’字的纸片,也在莫海右手中,字写得很大,笔迹也是歪歪斜斜的,看上去像是一个人用手指蘸着血写上去的。

这张纸很特殊,如果血迹来自于顾午,那就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可是未有在尸体上留下任何指纹的凶手,怎么可能去用手指写下一个‘恽’字呢?

顾午是立即毙命,他不可能会有时间蘸着血去写什么字,因此可以排除他自己留下证据的可能性。

血迹不可能来自于凶手自己,这样子他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一个凶手会那么傻。除非他行凶时受了伤,无意中留下血迹被事后改动现场的人发现并利用了。

但在莫海右眼里,这种可能性一样也不存在,因为现场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血迹,也没有刻意擦拭过的痕迹。

如果血迹来自于第三个人,也就是那个改动过现场的人,莫海右认为他没有理由非要留下这么一个字,把矛头指向恽家,这样做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顶多让警方疑惑一时,只要细致调查之后,对恽家不利的怀疑也就烟消云散了。

所以,若是转移矛头的人认为有必要这么做,那么他就一定掌握着恽峄城的什么秘密,足以锁定警方视线的秘密,这样子一想,莫海右的担忧也就显而易见了,从本心来讲,他还是希望这个猜测不成立,毕竟就会让恽夜遥遭受到打击。

另一方面,莫海右觉得排除掉恽峄城和恽夜遥对自己的影响,在这种案子中他还有一份莫名其妙的忧虑,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原因何在,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份忧虑也是因为恽峄城而起的。

纸条同其他证据一起拿去检验了,莫海右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填写验尸报告,他写写停停,不断的在沉思着,许许多多的疑问摆在他的眼前,头绪却非常少,莫海右很想走出警局实地去调查,但是他不能,正因为不能,所以心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慌乱。

法医不喜欢这样,他喜欢自己冷静睿智,轻松解决一切的样子。不知不觉间,灰色的脑细胞中出现了颜慕恒的身影,还有当年他在皑皑白雪之中向下坠落时绝望的表情。

莫海右把额头顶在冰冷的桌面上,努力想要把不必要的思绪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可越是这样,他的思绪就越是紊乱,除了安谷夫人那一次,法医很久都没有体会到过这种心慌的感觉了。

好不容易抬起头来,他看着验尸报告上寥寥的几个字,眼前的幻觉一闪即逝,他赶紧甩甩头,不让自己沉入其中,过去困扰他的梦魇可不能再出现了。

目光转向室外,天色已经很暗了,莫海右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颜慕恒的短信,也没有人打电话过来,恽夜遥和谢云蒙不知道调查到了哪里,他想了想,拨通了颜慕恒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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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36章

第七百三十六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七幕

在警局里面

警员告诉王明朗,付岩已经知道了他的请求,正在赶回警局,他最好再想想清楚自己到底要讲些什么,以免到时候浪费时间,确实,这几天付岩的时间安排异常紧张。

王明朗默默的听警员讲完,等到剩下自己一个人之后,才抬起头来,把手心里握着的手机放到桌面上,屏幕上显示着空白的信息栏。

他刚才给某个模糊记得的电话号码发去了一条短信,发送完成就删除了,他不确定这个电话号码是否是正确的,只能试一试,不过,就算弄错了,对方也搞不明白他究竟要干什么?因为他的短信内容里根本就没有提到案件。

手心里的薄汗变得更多了,王明朗在裤腿上搓着手,想要把汗水擦干。因为太过用力,手心里泛起微微的刺痛,他并不在意,这种刺痛可以稍微止住他因惊慌而剧烈跳动的心脏,确实有一点效果。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当付岩沉沉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的时候,王明朗控制不住哆嗦了一下,好像某个人突然在他头顶上浇了一盆冷水一样……

——

此刻的王海成正默默坐在母亲身边,双手捧着母亲冰凉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张灰白色,不再会有任何表情的脸庞。

王海成记得,母亲活着的时候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的,脾气暴躁,但又耿直爽快,尤其是他刚刚踏上社会的那一段时间,但还是被母亲看到她受到欺负,欺负他的人就必定会遭殃。

具体细节是什么?王海成不愿意去多想,但他知道,是他的懦弱,逼得母亲不得不越来越强,逼得母亲被四邻八舍视为‘泼妇’。

此刻一个人的精神状态越是沉静,情绪就越是翻涌的厉害,仿佛是冰火两重天,让王海成感到无比难受,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腿脚的神经渐渐开始失去知觉,有一种浮肿的感觉,王海成知道只要动一动,等到酸麻感过去之后,他就可以站起来离开了。

没有人规定他必须要很快离开,但王海成知道,警察给予他的时间是有限的,所以他继续让腿脚维持着原状,这样等一下警察来叫他的时候,就可以腿脚麻木为由,多待一会儿了。

陪伴往往在失去之后,才变得极其重要,在那短暂的片刻,怎么可能弥补得了活着时大把流失的宝贵光阴呢?

无助、心酸、痛苦、烦躁和苦闷,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心脏就像是一个塞满了垃圾的口袋,不断膨胀,最后不得不把泪水挤压出眼眶。

王海成不想哭,尤其不想在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动作的母亲面前哭,但他忍不住,心里的情绪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的鼻翼剧烈起伏着,喉结也上下颤动的很厉害。

“王海成,你还好吗?”这是莫海右的声音。

王海成知道他来提醒自己该要离开了,沉默片刻,眼神空洞的环卫工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听上去平稳一些,他说:“莫法医,我的腿麻了,能不能让我再呆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可以……你不要太难过,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莫海右不太会安慰人,但他的话句句出自真心,说完之后,法医先生便转身离开了停尸房。

王海成动了动腿脚,等到酸麻感平缓一些,他站起身体,弯下腰,轻轻把脸颊靠在母亲的额头上,说了一句:“放心吧,妈妈,我会坚强起来的。”

五分钟之后,站在门口等待的莫海右看到王海成走出来,没有人说话,旁边的警员马上走上去给王海成戴上了手铐,想要把他带回看押室。

临走时,王海成依依不舍最后看了一眼停尸房的门扉,那扇门没有关,可以直接看到还没有推入冰柜中的尸体,这一眼,让王海成的眼泪再次滑落下来,趟过一侧冻得微微发青的脸颊。

莫海右看着这一幕情景,隐约之间,他觉得自己的脸颊上也传导出了冰凉的感觉,仿若有许许多多白色雪花在眼前飘过。一晃神,眼前就浮现出了被埋在雪地中高大男人的模糊身影。

‘这一生,王海成应该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而我呢?除了小遥之外,我还能找回更多吗?’

问题的答案莫海右根本不知道,但此刻在他的心里,正藏着一只潘多拉的魔盒,当一切罪恶全部散尽的时候,希望也就随之而来了……

——

“王明朗,你想对我说什么?现在说吧,抓紧时间!”付岩像一阵风一样走进看押室,人还没有坐定,声音就已经传进了王明朗耳朵里。

被突然叫回来,如果王明朗提供不出什么关键线索,付岩真的会很恼火,要知道那么大的案子,局里市里的领导可都盯着呢,他现在就像是被软鞭抽打着的陀螺,一刻也不能停息,更不能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分散精力。

反观王明朗,倒是不再紧张和焦急了,一个人软软的瘫在椅子上,慢吞吞开口说:“付警官,我确实有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但在告诉你之前,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个请求?”

“啪!!”

王明朗话音刚落,付岩的手掌就重重落在了桌面上,他吼道:“你是在和警察谈条件吗?!王明朗,你现在已经是犯罪嫌疑人,不老实坦白问题,居然还想要讨价还价?!”

“我不是在讨价还价,我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点被宽容的机会而已。”

“想要争取机会,你就必须好好坦白,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谈条件。”付岩的声音依旧高亢。

王明朗却越来越低沉,他说:“付警官,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请求讲完,在判断是非?”

“那好,你说吧!”付岩重重坐到王明朗面前,准备倾听。

“我想你们带我去一趟海边,就是那两天醉香居酒房里。”

“干什么?”

“现在还说不清楚,但有一个之前我认识过的残疾女孩,有可能就住在那里,如果能见到她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她跟凶杀案有关系吗?”付岩的情绪开始缓和下来,表情也变得认真,他在揣度着王明朗的话。

王明朗摇了摇头,说:“应该是没有关系的,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

“那就是我之前对他的印象,现在经过反复思考,我觉得我的判断好像有错。”

“你要提供的线索就是这个?”

“不是的,这只是我的请求,我想和她见一面,问清楚心中的疑惑,然后我保证会提供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付警官,请你相信我。”

“我是可以相信你,也可以安排带你去海边。”付岩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凑近王明朗说:“不过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逃跑只会让你罪上加罪,听懂了吗?”

“我知道,付警官你放心吧,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就蹲很多年监狱。”王明朗苦笑着,仿佛想要避开付岩的目光,把脸埋进手肘之间。

他耳边响起付岩走出看押室的脚步声,还有重重地关门声,如果现在就安排的话,应该会很快有警员来带他离开。

‘今天的天气不错。’王明朗想:“我可以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

看押室外面

付岩问警员:“王莉莉有没有联络过他?”

“只有一次,我听到手机响了,但进去询问的时候,王明朗说是设定的闹钟,还给我看了手机屏幕。但之后,我就感觉他在里面不对劲,一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一会儿又大声哀嚎。”

“他是不是在哭?”

“不像,虽然他把脸埋在桌上,但我感觉那像是装出来的干嚎,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我一问他,他就马上说要找你汇报线索,我说你出去了,可以先把线索告诉我,等你回来我再转告。但他根本不听我的,非要你来才行。”

“这家伙肯定是接到了什么信息,你好好看紧他,等我的命令,我先去法医那边看一下。”

“是。”警员立正回应。

临走的时候,付岩还偷偷往看押室里看了一眼,王明朗的样子就跟警员说的一模一样,戴着手铐的双手趴在桌面上,脸深深埋在双手之间,看上去几乎与桌面紧挨着。

在心里略略盘算一下,付岩虎着脸匆匆离开,脚步声回响在走廊地板上,好像每一步都能踩出一个坑来一样。

法医验尸间在楼上,上楼的时候,付岩迎面碰到了王海成和押送他的警员。

“这是干什么?”付岩问。

“王海成想要见见母亲的尸体,莫法医同意了,现在我正要送他回看押室。”警员回答。

“用了多长时间?”

“大概十几分钟吧。”

“哦,没什么了,你们去吧。”

“是。”

几个人擦肩而过,付岩刚刚跨上两级台阶,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问:“等等,王海成见尸体的时候,有人在他旁边吗?”

“没有,不过莫法医进去过,没发现什么异常。我们也一直守在门口,没有听到里面发出动静。”

“莫法医进去过几次?”

“一次。”

“也就是说其他时间王海成都一个人待着,对吗?”

“是的。”

“那好,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见莫法医,你们送他回去之后不要离开,等我过去。”

“是。”

警员明显没弄明白付岩是什么意思?目光中带着询问,付岩也不解释,挥手让他们离开之后,自己匆匆上楼。

莫海右好像知道他要来一样,正站在停尸房门口,手里拿着厚厚的化验报告,看上去好像是医院里正在检查病人病历的医生一样。

付岩打招呼:“莫法医,辛苦了。”

“付警官。”莫海右回过头来,英俊的脸庞带着憔悴,看上去比平时消瘦一些,因为没时间打理,一向服帖的头发有些凌乱,下巴处隐约泛着青色,原本有些小麦色的肌肤此刻看上去白了不少。

付岩恍惚间差点把他认错为恽夜遥,心里嘀咕:“这两个人居然不是双胞胎,太不可思议了。”

莫海右问:“有什么新的线索了吗?”

“有,有人想要袭击陆金燕,被颜慕恒救下来了。陆金燕现在在医院,她承认之前所说的大部分都是说谎,不过我还没有对她进行正式讯问。”

“颜慕恒呢?”莫海右淡淡的问了一句,低头继续查看手里的检验报告。

付岩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说:“我本来想让他回警局过来当你的助手,这家伙自己也乐意,但小谢让他去了谢警官那里,那里又发现了新的情况,暂时警局里的人手也不够了。”

“哦,他回来对我也没什么帮助,第二具和第三具尸体的验尸报告都出来了,王海成母亲是死于内脏大面积破裂出血,但身体表面看不到任何淤血,肌肉和皮肤组织也没有撕裂的状况。”

“初步判定是有人将她二次绑缚起来之后,对尸体施加压力,导致内脏破裂而死。”

“为什么说是二次绑缚?”

“因为尸体表面的钓鱼线痕迹有上下两层,第一层的痕迹并不深,而且钓鱼线的结位于双手能触及到的位置,我怀疑是死者自己出于什么目的绑在身上的。而真正让他动弹不得的是第二次绑缚。”

“这一次虽然结还在原来的地方,但明显不像是死者自己能够做到的,力度非常大。在我们发现死者之前,凶手将这第二次绑缚的钓鱼线解除掉了,并刻意调整过第一次绑在身上的钓鱼线。”

付岩问:“你刚才说尸体表面没有看到淤血,肌肉也没有撕裂的现象,但内脏却大面积破裂,是不是说明凶手绑住她之后,将大量液体一类的东西灌入她体内,迫使内脏破裂呢?”

“不是的,第一,老妇人体内没有灌入任何东西,口腔内部和食道里也没有呕吐物或者胃液残留。第二,如果在体内灌注大量液体或者食物,同时体外被绑紧的话,涨大的身体会导致钓鱼线勒进皮肉,反而会给体表造成伤害。”

“第三,老妇人的内脏不是因为胀大而破裂的,而是因为挤压,肋骨下半部分也有轻微的骨裂现象,说明有人在体外对她施加了压力,比如把某一件超出她承受范围的家具或者别的东西压在她身上,使其内脏长时间处于过大的压强之下,承受不住而破裂。”

“但凶手避开了胸腔,所以老妇人没有窒息反应,胸腔处的肋骨也没有变形和骨裂的现象。还有,老妇人的血压过高,心脏动脉血管破裂引发急性血栓,这些都是身体突然遭受巨大压力,体现出来的特征。”

“那个第三具尸体呢?”

“第三具我看了顾午的尸体。死亡原因就同一开始判断的一样,一刀毙命。他体内残留着大量的酒和食物,是死前刚刚吃下去的,酒液与现场带回来的一样,就是醉香居的自酿酒,但这种酒的酒精含量比一般白酒要差多了。”

“可顾午体内检测出来明显酒精含量很高,更加奇怪的是,检验报告显示,他并没有喝过其他种类的酒。你看,就在这里。”莫海右将手里的某份文件递给付岩,并指着上面的一行字。

待到付岩仔细看过,他才继续说:“还有从顾午死亡现场带回来那半把拼装刀,上面的血迹已经确定为死者的,形状也与伤口的部分形状相吻合。刀我已经送到楼下了,可以初步判定它就是杀死顾午的凶器。”

“小谢带回来的那张纸条,上面用来写字的血是一个陌生人的,详细特征我都已经写在验尸报告上了。”

“顾午和王海成母亲的死亡现场,你们最好都要重新调查一下,王海成家带回来的线索太少了,无法判断凶手使用了什么样的凶器,我在验尸报告上已经写明我对凶器大小和重量的判断,接下来就是你们去验证了。”

“至于顾午那里,你们要找到剩下的半把刀身和刀柄,还有纸条上的血迹究竟是谁留下的?现场有没有其他与此相关的血迹?”

“这个我都知道。”付岩说:“我会仔细看过验尸报告,然后再安排调查行动。那张纸条现在在哪里?”

“还在检验室里面,你可以拿走了。”

“你认为上面写的字是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恽’字。”

“不好判断。”

莫海右看上去不想因此给出自己的意见,付岩也只好作罢,继续提出其他的问题。

在付岩了解情况的时候,我们要来说一说纸条的事情。很明显,莫海右告诉付岩的纸条,与对恽夜遥说起的纸条不是同一张。

现场曾经找到过两张类似的纸条,一张是小谢找到的,被塞在花瓶瓶口里面。另一张是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找到的,恽夜遥认为纸条上写的‘恽’字根本与他们家毫无关系,是凶手在欲盖弥彰。

这第二张纸条,检测出来的结果与第一张也大相径庭,付岩根本就不知道,三人组将它隐瞒了下来,具体原因现在只知道与小谢有关,其他还无法判断。

停尸间门口的谈话很快就接近尾声了,付岩拿着一大叠报告,问莫海右:“我听警员说,刚才王海成来过这里。”

“他是来吊唁他母亲的。”

“他大概待了多长时间?”

“十几分钟吧。”

“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差不多。”

“你现在如果不着急的话,我也想在停尸房里呆一会儿,看看那些尸体,有几件事我想要确认一下。”

“请便,我去下面办公室等你。”

“好。”说完,付岩就推开了停尸房的门,走了进去。

莫海右头也没回直接朝着楼下走去,走过半层楼梯,就是他之前待过的那个办公室,在楼梯侧边。付岩从停尸房出来,下楼的时候直接可以看到他。

——

时间线往前推移一点点,回到谢云蒙和恽夜遥碰头之前,他和颜慕恒在园景苑调查的时间。

在颜慕恒到达谢云蒙那里之前,付岩还不知道陆金燕家发生的事情,是颜慕恒第一个告诉谢云蒙,然后谢云蒙将这件事告诉了小谢,同时告诉他莫海右对血字的检验结果,小谢出于担忧,直接去了陆金燕所在的医院找付岩。

在医院里,小谢说是自己让颜慕恒去了谢云蒙那里,付岩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还有,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之前我其实提到过一句,陆金燕的家其实也在园景苑内,和谢云蒙调查的现场相距不远,所以说,颜慕恒找到谢云蒙的时候,小冰还跟在他的身边。

三人组和颜慕恒在此次案件中很多信息都是互通的,包括那些回避付岩的信息和线索。这样做并不是不把付岩这个专案组组长放在眼里,而是因为付岩太耿直了,某些事情让他提前知道的话,或许会对破案的进程有影响,三人组不希望在案件侦破过程中去误导付岩的调查方向。

言归正传,趁着警员出去疏散群众的当口,颜慕恒问谢云蒙:“那两张纸条是怎么回事?凶手为什么要用不同人的血迹写字呢?”

“不确定是不是凶手干的,塞在花瓶里的那张,我们认为有可能是在你和小谢到达顾午家里之前,破坏现场的那个人塞进去的。当时的判断不是说,那个人想要有意掩护凶手吗?”

“其实我认为用陌生人的血迹写字,也没什么奇怪的,如果他并没有参与杀人,只是意识到杀人凶手的身份,单纯只是想袒护凶手的话,当然不会希望血迹检验出来与警方知道的人有关,也不会希望真的嫁祸给伯父或者小遥。”

“那么另一张纸条呢?”

“嗯……这就不好说了,要看之后怎么发展,付岩那边也不能一直瞒着,总要想个办法让他顺其自然知道。”

“怎么个顺其自然法?他知道了,小谢的隐私不也暴露出去了吗?这件事麻烦就麻烦在这里,要真影响那家伙的前途,就太不值当了。”

“确实如此,所以我在想,这件事先我和莫法医担着,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就找个理由自己承担责任算了,反正也牵涉不到我和小遥的事上面。”

“那小左呢?会不会因为这个事受影响?”颜慕恒明显很担忧。

谢云蒙白了他一眼,说:“你倒是直白,一点也不担心我,就担心你们家小左,放心吧,小左可比我们俩聪明多了,他有的是办法搪塞过去。”

“希望能圆满解决才好。”颜慕恒最后接了一句,他蹲在门口附近,眼角瞥到外面有警员走过来,马上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示意谢云蒙转变话题。

两个人开始讨论现场所能找到的线索,以及是否真的存在过一具尸体。谢云蒙的观点是,冰箱前面的痕迹明显表示,有一个人曾经在这里躺过,并且有挣扎的痕迹。地上的水渍也有异常,还有那只摔碎的猫形杯子,只要验出杯子里和水里面有毒,就可以直接证明,这里曾经有一个人被杀。

房间里其实在颜慕恒到来之前就已经查的差不多了,两个人稍微交流了一会儿,就让警员去处理留下的痕迹,来到室外向周边邻居询问情况,这其中也包括一开始引领谢云蒙上来的那个妇女。

那么小冰此刻在哪里呢?她不可能直接了当的出现,当然是和围观群众在一起,小姑娘很健谈,和几个中年妇女正在叽叽喳喳交流现场可能出现的状况,颜慕恒和谢云蒙看到她,头上马上挂起了黑线。

“喂,你说这小姑娘会不会把她知道的都捅出去啊?”谢云蒙问。

对此,颜慕恒倒是很自信,他说:“放心吧,她可不是聒噪的女人,我倒觉得是个令人意外的好帮手。”

“哦,她帮你什么了?”谢云蒙好奇的看着颜慕恒。

“至少有两件事,一件是我到公寓楼上试探,主意是小左出的,但没有那小姑娘,我还真不好收场。另一件就是刚才在陆金燕家里,我本来让她留在楼下,自己一个人上去。结果她听到我撞门的声音之后,跟了上来。”

“上来就操着一口泼妇的腔调,大吼大叫的,声音听上去像个中年肥胖女人,还逼着我迎合她,假扮流浪狗收容所里的工人。这一招还真把里面的凶手给唬住了,逼着他逃跑,才救下陆金燕一命。因为当时我们在门外,根本没有办法开门进去。”

“听起来确实挺聪明的,看来她忽悠人的经验也挺老的,你看那几个阿姨,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谢云蒙不褒不贬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小冰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他们,还在那里兀自眉飞色舞,手机在她双手之间一闪一闪的。

等到两个人走远,小冰拿起手机来看了看,上面有一条未读信息,署名是小狼。

没有打开信息,小冰借口说自己渴了,告别几个阿姨跑向不远处的便利店,准备买一瓶饮料。

第九百五十四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二十幕

时间过得很快,在陆金燕家出事的两三个小时之后,大概晚上七点多钟,付岩带着警员出现在了医院里,他这两天来就没有停歇过,不停在东奔西跑,此刻这个魁梧的警察一点倦怠都看不出来,精神头十足的走进了病房。

他身后的警员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了病房门口,医生护士们看到这架势,纷纷缩回脑袋,忙着手里的话,装作一点也不关心调查的样子。

病房里面

付岩坐到陆金燕身边,仔细观察这个女人,她脖子上有清晰的掐痕,锁骨上面也有些泛青,脸色很差,头发凌乱,嘴角也破了,双手抱着身体,人蜷缩在病床上,还有些发抖。

见到付岩进来,陆金燕往后挪了挪身体,似乎还有些害怕,付岩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陆金燕,已经没事了,医生说你只是惊吓过度,身体上没有大伤,不要紧的。”

“我……知道的……”陆金燕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很轻。

付岩继续说:“现在我要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觉得暂时还无法接受询问,可以告诉我,我会等待你心情平复之后再来。”

“没关系,我可以回答。”

“那好,第一个问题,救你的两个人现在在哪里,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其中一个男的很高大,差不多要比你高出小半个头,女的没什么特别,我也没仔细看,就看了男人几眼。他们救了我之后就离开了。”

“没有说去哪里了吗?”

“没说。”

“那你看看,男的是不是和这个人很像。”付岩拿出一张证件照,那是他从颜慕恒档案上复制过来的,递给陆金燕。

陆金燕仔细看了看,回答说:“应该就是他。”

“请确定吗?”

“……是的。”

“好,下一个问题,袭击你的人是谁?”

“无面人。”

到目前为止,无面人这个名字是第一次传入付岩耳朵里,他很惊讶,但遮掩得也很好,依然一副淡漠的样子提出问题。

“无面人长什么样子?”

“我没有看到过他的真面目,他每次出现都带着一张面具,就像是……人皮面具,真的很恐怖。”

“他其余方面的特征呢?比如身高、体型、身体上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等等。”

“嗯…没有,”陆金燕想了想说:“身高和你差不多,体型不胖不瘦,真的没什么特别的。”

“你和无面人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我除了家政工作之外,还有其他兼职,以前也在流浪狗收容所工作过一段时间,但后来那里的经济出现状况,我就不做了。半年多以前,那里的负责阿姨找到我,说是觉得我很关心小动物,希望把收容所转交给我。”

“我说没钱养活那些小东西,不能接手,但阿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她没法再照顾小狗,确实也挺可怜的。最后阿姨说,她可以为我拉到赞助,我才勉强答应…这个,你们可以去调查的,之前的阿姨还活着呢,地址我也有。”

“好了,陆金燕,你别考虑这些,继续往下说,你接管流浪狗收容所后发生了什么?”

“我因为工作,没法天天呆在收容说里面,所以雇佣了三个人,一个是管理阿姨,也姓陆,负责看顾和采买。还有两个是附近工地上的工人,负责打扫卫生,干粗活。钱很大一部分是之前收容所管理阿姨留下的,我自己补贴得并不多。”

“一有空,或者顾午先生让我休假的时间,我就去收容所看一看,一起干点活,那几个工人都很善良,把小狗打理得还算过得去。只是开销一天一天增大,我手里又没有闲钱,一旦之前留下的用完了,小狗们就得挨饿了。”

“所以我回老家让村里人帮忙弄了很多自制狗粮带来,平时就以这些低价狗粮喂食,每周订购一次肉类,给小家伙们补充营养……”

“等等,”付岩抬起手来示意陆金燕暂停,他说:“我来不是要听你如何照顾小狗的,我们长话短说,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行吗?”

“可以的。”

“那好,无面人和你是在流浪狗收容所里认识的吗?”

“是的,他当时来打工,说是自己脸部有伤,想要赚一些钱给自己疗伤。”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计划的?”

“他根本没告诉过我什么计划,只是想要我帮助他。”

“他想你帮助他做什么?”

“帮他挣到一笔钱,让他可以去整容。”

“怎么挣钱法?”

“他没说,只说到时间会给我发短信,我只要照他短信里的嘱咐做就行。”

“那些短信呢?给我看看。”

“抱歉,付警官,我都删掉了,最近我手机不好,换了屏幕,内存也不够,所以删掉了一些内容。”陆金燕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上面果然被胶带绑了好几圈,应该是新换上去的屏幕不太牢固。

付岩没有看向手机,只是挥了挥手,一边记录,一边继续提出问题:“陆金燕,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无面人的话,难道不怕他欺骗你吗?”

“我真没想那么多,无面人是个残疾人,很可怜的那种,我这个人心软,所以就帮助了他,可我没想到他居然杀了人,还想要灭口!”

“你是说无面人就是这段时间凶杀案的犯人?”

“我,我不是很清楚……”陆金燕结结巴巴的说:“我只是这样猜测……如果他不是犯人,那他为什么要杀我呢?”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明你和流浪狗收容所的关系?”

“我害怕受到牵连。”

“陆金燕,听你刚才的口气,你是在无面人想要杀人的时候,才开始怀疑他与凶杀案有关的,对吧?”

“这个……我之前也有点怀疑。”

“那你为什么不说出你的怀疑?”

“我不是说了我很害怕吗?”陆金燕反驳。

付岩却未置可否,他说:“我再重申一遍,陆金燕,请你如实回答我提出的问题,这对你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付警官,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可以对天起誓,真的!”

“今天白天的时候有一个警察来过你家,他叫谢林,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记得他。”

“他问过你狗粮的事情,可你却对他撒了谎,说狗粮是送给城里亲戚的,为什么要撒谎?警察已经三翻四次对你进行过询问,包括之前顾午凶杀案的调查取证,你当时非常从容,说出了顾午的种种奇怪表现,证明你的思路很清晰。”

“既然你思路清晰,为无面人办事又不求回报,那么发生事情之后,你干嘛还要维护他呢?一个毁容的可怜人,我想还不至于让你害怕到要跟警察说谎吧,除非你一早就料到无面人会杀你灭口。”

付岩的话让陆金燕露出一副极度恐惧的样子,她辩驳说:“付警官,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撒谎,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那么害怕?反正我现在什么都告诉你们,绝不会再有半句谎言了!”

面对陆金燕的信誓旦旦,付岩却收起了纸币,说:“今天的询问就到这里结束吧,你自己好好想想,之后我会再过来,这几天为了安全着想,你就住在医院里,警察会在这里24小时监护,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们陪同外出。”

说完,不等陆金燕回答,付岩头也不回走出了病房,小谢正靠在门口等他,看到小谢,付岩问:“你什么时候到医院的?”

“就刚刚,我接到了颜慕恒的电话。”

“那小子倒是挺会钻空子,这样一来,我们不得不承认他是在帮忙破案了。”

小谢笑眯眯的说:“付警官,颜慕恒确实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不过那小子足够聪明,也算是帮了不少忙。”

“算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去了谢警官那里,之前谢警官不是向赵局要他当助手吗?现在他跟丢了王莉莉,也无处可去,就去了园景苑继续帮忙。”

听到小谢的话,付岩轻哼一声,小谢知道他还有怀疑,所以转变话题问:“里面的人交代了什么?”

“这个陆金燕根本就没想说实话,她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具体的你等一下自己看笔录吧,我都写清楚了。陆金燕提到袭击他的人叫无面人,脸部受过伤,这个人要好好调查,说不定他就是主犯。”

“无面人?”小谢用一种似曾相识的口气重复。

付岩马上转头问他:“你听说过这个人?”

“是的,我记得颜慕恒反馈信息的时候说起过,他跟踪王莉莉的时候,看到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身高和你差不多,一直跟在王莉莉的周围,大龙公寓那里也出现过。”

一句‘身高和你差不多’让付岩心里咯噔一下,刚才陆金燕描述无面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付岩想了想,不动声色问:“小谢,颜慕恒还说什么了吗?”

“他说无面人进入公寓之后一直没有露过面,他本以为跟丢了,结果傍晚的时候看到有个体貌特征和无面人很像的男人从公寓走出来,他一路跟踪到园景苑里面,才会误打误撞救下陆金燕。”

“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付岩显露出了些微的紧张情绪。

小谢回答说:“颜慕恒没看清楚,但模糊觉得很陌生,不像是以前见到过的样子,哦,对了,颜慕恒说他一路上都没有戴着面具,脸好像很正常,直到陆金燕家楼下才戴上面具。”

“小谢,你马上带人去陆金燕家里仔细勘察,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可是,我还有一点关于王海成那边的线索要汇报。”

“这个等你回来再说吧,赶紧行动,我怕夜长梦多,得尽快弄清楚无面人的去向,实施抓捕。”

“行,那我就先过去。”

目送小谢离开之后,付岩回到病房门前,朝里看了一眼,陆金燕用被子蒙住头正在睡觉,他低声嘱咐了几句门口的警员,才离开医院回警局去,莫海右那边应该也有新的结果出来了。

第九百五十五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二十一幕

警局里面

王明朗有些昏昏欲睡,他被羁押已经两天了,警察除了询问口供之外,并没有什么大动作,让他有些麻木。

低下的头颅上下摇晃着,一个瞌睡刚过,王明朗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就亮起来,还伴随着音乐铃声,把他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王明朗抬头看向手机屏幕,发现是闹钟,顺手关上之后,想要再次低下头去。看守他的警员在门外问:“王明朗,刚才有人打电话吗?”

“不是的,是闹钟铃声。”说着,王明朗把手机拿起来,朝向门口,上面的闹钟界面还没有消除。

警员点点头,缩回了身体,室内一下子又变得冷清起来,王明朗也完全清醒了。

他左右摆弄手机,那个闹钟界面似曾相识,王明朗努力回忆着王莉莉是什么时候设定闹钟的。

这一回忆不要紧,让他想起了眼前这部手机本不是来自于王莉莉,而是那个经常照顾他的残疾女孩买的。

当时他正好旧手机有些毛病,又没钱换手机,所以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后来,这部手机让他送给了王莉莉。

现在想来,王明朗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那个女孩子很可怜,她也不宽裕,却时刻想着照顾自己这没用的男人。

“唉……”从心底深处叹出一口浊气,王明朗盯着眼前熟悉的界面,记忆闸门也打开了。

他为什么一直不重视残疾女孩的感情,甚至连对方的名字和模样都没有记住,大部分原因是对方太丑了,又很孤独,无法融入社会。

虽然王明朗自己也不英俊,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吗?他用这句话为自己开脱着,心里的酸楚却在不断泛滥。

黑暗助长了他的情感流泻,女孩的影子逐渐变大,占据在他的灰色脑细胞之间。他想起她做的饭菜,虽然简单,但却好吃极了。想起她冬天为自己纳的棉衣棉裤,虽然土气,但一针一线都是手工,不知道小姑娘为自己熬了多少个夜晚。

还有那总是铺的暖融融的被窝,以及小姑娘偶尔温暖的体温,他和那个女孩子没有发生过关系,只有几次,女孩受了委屈,来找他哭诉的时候,两个人抱在过一起。

现在一股重未感受到过的真实温暖开始在他身上蔓延,王明朗不自觉抬起来双手,手心里有些薄汗,红彤彤的,贴上面颊非常舒服。他就这样捂着脸继续回忆。

‘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呢?’王明朗努力想着,可脑海中根本想不出一点碎片来,最后只能放弃。

目光回到手机屏幕上,闹钟是定在晚上七点十分,王明朗突然想起,七月十号不是他的生日么?再看一眼,时间下面还有三个小字:我爱你。

‘原来,她想要借此来向我表白啊!多么单纯的女孩,可惜我没有爱上她。’

心里的愧疚更进一步,王明朗把头凑近手机,找到录音键,按下之后,用很轻的声音对着手机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的表白,因为我配不上你。对不起!”

说完,他把录音存好,趴在了桌面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好像正在睡觉。

门口的警员又朝里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明朗的肩膀开始抽搐,手也放松力气垂到了身体一侧,低嚎声渐渐越来越大,直到警员再次走进室内。

“王明朗,你干什么?”

“我有重要的线索要汇报,你能让付警官过来一趟吗?”王明朗就着趴俯的姿势回答,声音里带着颤抖。

警员说:“付警官出去了,你告诉我也一样。”

“不行……我必须亲口告诉付警官,不然我不会说出来的。”

“那好吧,我去打电话,你待在这里安分一点,等我回来。”

王明朗勉强点了点头,警员出去之前又问:“王明朗,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如果有,我可以让医务室的人过来瞧瞧。”

“没有…我只想要尽快见到谢警官……”

“好吧,你等着。”

警员锁上门离开了,王明朗抬起头来,他脸上的表情阴沉,在黑暗映衬下,像是潜伏的毒蛇一样盯着门口,与刚才深情愧疚的样子完全不同。

另一边,王海成也在同警员交谈,但他不是因为有什么线索要告诉付岩,而是提出想要看看母亲的尸体,送她最后一程。

这是人之常情,警员没有理由拒绝,但必须经过付岩或者莫海右的同意才行,于是警员安抚好王海成,匆匆向法医验尸间跑去……

——

无面人静观着事态的发展,他正在一片草地上除草,远处是那栋巨大的镜面别墅。

在他的口中,轻声念叨着只有自己知道的歌谣:

“十个住客来聚会~”

“第一个想要画画,画着画着,血就流到画纸上去了~”

“第二个拿起玫瑰,吻着吻着,尖刺从他的指尖滑落~”

“第三个抢到酒桶,喝着喝着,酒桶碎裂变成了刀刃~”

“第四个不断提醒,说着说着,舌头就被牙齿咬到了~”

“第五个握紧蜡烛,点着点着,红色的火苗跳起了舞~”

“第六个想去游泳,找着找着,草丛磨破了他的脚趾~”

“第七个望向星空,看着看着,脖子再也低不下来了~”

“第八个走到窗前,摇着摇着,窗框困住了他的手脚~”

“第九个只管吃喝,吃着吃着,胃里胀鼓鼓难受极了~”

“第十个不说不动,等着等着,九个秘密在他心里藏~”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佝偻着腰背的无面人不断念叨,除草机嗡嗡作响,他的嘴也在有节奏的蠕动,甚至脸上那些可怖的神经每一根都在微微跳跃,好似要从那惨白的皮肤里钻出来一样。

黑暗并没有让他停下工作,反而让无面人更加激动了,身后的杂草已经堆积成山,随着晚风一片片飘向远方,与夜空中的萤火虫融为一体。

安静的无面人正在等待着十个住客,他预料到的事情,也许此刻恽夜遥和莫海右都没有想到。

得意的无面人正在静观其变,他到现在还没有出错,料定刑警和演员拿他没有办法,也料定自己可以平安回到镜面别墅。

慌张的无面人此刻面对着警察,他还没有暴露身份,但心中的计划早已混乱,无法想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那么暗夜中潜伏的鬼魅,他在干什么呢?他没有面具、没有计划、没有目的,只是想要跟随着真正的无面人来到镜面别墅而已。

恽峄城家后院

夜晚,老编剧一个人坐在花园里,他在思考,有一件事让他不得不把过去对谢云蒙和盘托出,并寻求刑警先生的帮助。

恽夫人发现黄色蝴蝶花只是一个契机,让他发现了这件事情,此刻,老刑警的目光看向远处车站,上面有两三个等车的陌生人,白天隐约看到的人影早已不知去向。

屋子里,恽夫人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头痛得很,她用手捋顺额前的头发,走到镜子前,才发现自己睡在了丈夫的房间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恽峄城与妻子就分房而居了。

不是因为感情不好,而是恽夫人的身体状况一直不怎么稳定,恽峄城也年纪大了,所以各自安睡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恽峄城想在家里请一个保姆,恽夫人不同意,她习惯了自己照顾丈夫和儿子,不喜欢别人插一脚,恽峄城只好作罢。

照了照镜子,恽夫人给自己披上一件外衣,然后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男士外套,走出了房间。

在客厅里找了一圈之后,恽夫人决定去院子里看看,大片三角梅花被毁坏,让她很心疼,或许丈夫也是怎么想的,所以才会晚上还留在院子里。

果然,恽夫人猜想得没有错,她走到丈夫背后,轻柔地给对方披上外套,然后问:“峄城,想什么呢?”

“啊!”恽峄城微微一愣,随即回头看向妻子,他很奇怪,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反问:“小珍,假如有人告诉你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是关于我的,你会恨我吗?”

“?…那要看什么事了,就算是我嫁给你以前,你交过很多女朋友,我也不会恨你的,只会不理你一个月,然后找儿子去评理!”恽夫人开玩笑说。

恽峄城顺手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说:“都这把年纪了,乱讲什么呢!我只是假设而已,又不是真的。小珍,今晚我特别想那孩子……”

恽峄城欲言又止,恽夫人好奇的看着他,问:“你是指小左吗?”

“……是啊!今晚我特别想念小左,记得小时候他就很成熟,与小右完全不一样,每天,他们母子三人都会去海边待上一段时间,我偶尔也一起跟去,但基本只能远远看着,插不上话。”

“两个孩子感情好得如同一体,小左总是带着小右去探险,每次回来,都是小左受累,而小右会捧着一大堆小左给他找到的礼物,比如说一个贝壳、一块特殊形状的石头、一朵漂亮的花、一片树叶等等。”

“这么说来,小左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喽!”恽夫人感叹一句,努力跟着丈夫想象他记忆中的情景,渐渐的,她感觉脑海中出现了模糊的影像,好像自己曾经也经历过一样。

恽峄城一手环着夫人的肩膀,还在絮絮叨叨,许久之后,他才转头看一眼妻子,对方正迷迷糊糊靠在他肩上,很舒服的样子。

恽峄城微笑了,是那种很幸福的微笑,然后他轻吻了一下妻子额头,说:“放心吧,小珍,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守护你一辈子的,我保证!”

——

视线从老夫妻的记忆延伸到翻卷着海浪的岸边,晚潮正在退去,好看的贝壳和蜗牛与沙滩相映成辉,在月光下如同坠落的星辰。

酒坊就矗立在沙滩镜头,黑影朦胧间,看不清它实际的样貌,带着白色面具的人走近酒坊,左右看了看之后,选择了右边。

当门扉关上,立刻,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传出来,很轻,不会惊动住在临近海滩的居民们。

敲打声持续着,好似要把地下的海水也挖出来一样,没有多久,右边酒坊里传来轰隆一声闷响,接着是一个人急促的喘息声和脚步声,几分钟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酒坊依旧矗立在大海边上,外表不变,戴着面具的人再也没有出来,海浪翻着白沫漫过他进入的地方,带走了沙滩上仅留的痕迹。

——

“小蒙,酒坊那边我们还是要再去一趟,我总觉得有些不安,那里的凶杀案发生得也太蹊跷了,根本与王明朗和王海成没有关系。”恽夜遥在电话里说,现在他正在约定的地方,等谢云蒙来与他会和。

谢云蒙说:“别那么着急,一个一个地方来,园景苑里的现场我觉得肯定有死者,只不过暂时还不清楚尸体被凶手弄到哪里去了,还有,你说的大龙小区内部,没有听到居民抱怨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特别的事情,我就是遇到了一个烦躁的老头而已。”恽夜遥说着,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8:22分,他问:“小蒙,你还有多久过来?”

“快了,十分钟不到。”

“哦,那你来了我们再具体谈。”

等谢云蒙挂断电话,恽夜遥翻了翻手机屏幕,有两个莫海右打来的未接电话,他赶紧回了过去。

“喂,小左抱歉,我刚才在路上,没听到铃声。”

“没事,你现在在哪里?”莫海右问。

“靠近机场附近,我和小蒙准备今晚重新走一遍凶杀案发生的现场,找找看遗漏的线索,你呢?验尸还顺利吗?”

“目前王海成母亲和机场女尸已经验完,王海成母亲是死于内脏大出血,她在死前身体遭受过重力挤压,具体原因得你们从现场去找。你最好问问小谢的调查结果,也许对你们有帮助。”

“机场女尸的身份付岩还在调查,她是个经常画眼妆的人,脸部皮肤尤其是眼眶周围侵蚀得很严重,凶手在她脸上弄的伤口只可能是为了掩盖化妆品痕迹,但我还没有想通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吗?”

“小左,你是说女尸只画眼妆吗?”

“不是,也有其他化妆品的痕迹,但眼部尤为明显,皮肤颜色发红,上面有不自然的红点,不仔细看就和凶手弄上去的伤口差不多。应该是使用化妆品过度的现象。”

“你的话让我觉得她像是某些美妆博主,或者推销化妆品的人,但美妆博主一般都是年轻漂亮的女性,也不会只推销眼妆。至于化妆品推销员,她们每天的妆容不会太过于浓烈,而且还是那个问题,都是一些比较年轻貌美的女性,品牌公司不太会去聘请中年肥胖女人。”

第九百五十六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二十二幕

恽夜遥停下话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他像是想到什么对莫海右说:“小左,这件事我可能有些眉目,明天我去尚源娱乐一趟,回来再具体跟你说,行吗?”

“没问题,小遥,你行动的时候注意安全,这次谢警官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付岩这边随时随地都在等着他的调查结果呢,我也不能离开验尸间。”

“嗯,我知道的。小左,还有其他事情吗?”

“颜慕恒不用再躲藏,他已经正式成为谢警官的助手,我准备让他和你们一起行动,会有帮助的,小冰暂时安顿在别处,这小姑娘知道很多事情,以后一定会有用。”

“付警官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恽夜遥问:“他不怀疑颜慕恒了?”

“不是他不怀疑,是发生了一件让他不得不改变态度的事情,这件事也算是颜慕恒机灵,他在监视王莉莉的时候,跟踪上了一个公寓里出来的男人,本来就是碰碰运气,结果那个人居然到了陆金燕家里,想要杀人灭口。”

“颜慕恒和小冰救了陆金燕,第一时间通知付岩,目前陆金燕已经承认她之前说了谎,而且还认识无面人。算是给颜慕恒记了一功,所以付岩表面上没有理由再怀疑颜慕恒,只能把他调到谢警官身边听用。”

“那太好了,颜慕恒这回可以光明正大行动了,小左你也不用再那么担心。”恽夜遥发出小声欢呼。

电话另一头的莫海右马上制止他说:“别太乐观了,凶杀案的破解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现在无面人依然是个谜,行动还是不能松懈,小谢会盯紧警局里的动向,你们抓紧在外围扩大突破口,一定要尽快涉及核心部分。”

“是,我知道的,小左。你再说说尸体身上还发现了什么?”恽夜遥问道,他目前非常需要新的线索。

莫海右说:“第三具我看了顾午的尸体,顾午是个酒鬼,临死前肚子里还残留着大量食物和白酒,酒液成分分析结果表明,就是海边醉香居生产的自酿酒。他的死因没什么特别的,但凶手用血写在纸上的恽字,倒是有些蹊跷。”

“怎么说?”恽夜遥马上问。

“恽字是用手指攒血写的,但不是用被害者的手指,血也来自于一个陌生人,我们比对过,排除掉了目前所有能想到的当事人。”

“小左,你的意思是说血来自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不是,具体我已经发信息给谢警官,你跟他会和之后你就会知道,这条线索不能太快传到付岩耳朵里,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恽夜遥不懂莫海右的意思。

莫海右说:“我把结果先给了小谢看,他没有吱声,直接去了陆金燕所在的医院,付岩就在那里询问口供。谢警官和我之前怀疑过小谢去海边找小冰的真正目的,我想你也不可能什么都没想,对吗?”

“是的,然后呢?”

“谢警官在园景苑门口试探过小谢,他的反应证明,他确实与小冰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关系,我给他看血字,也是出于同样目的。反正小谢这件事不能让付岩闹到赵局那里,只能靠你们了。这个凶手比一般人要恶毒得多,他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可利用之处。”

“还有,园景别墅区周边也要仔细调查,你要小心伯父伯母的安全,顾午家的凶杀案不会那么简单。”

“嗯,小左,我会小心的……那个……”恽夜遥欲言又止。

“什么?”

“听你叫伯父伯母,我觉得很别扭,你以前可不是……”

“我以前和他们是陌生人。”莫海右立刻打断恽夜遥的话头,说:“好了,我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你,我们有事再联系吧。”

“小左,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恽夜遥只能转变话题。

“我会的,挂了。”

两个人通话结束,谢云蒙也到了,他在边上等了一会儿,等恽夜遥看向自己,才问:“是莫法医打来的电话?”

“是,颜慕恒呢?”

“在后边,这家伙安顿好小冰才来的,我们还要再等等他。”

“没事,小谢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对。”

“短信给我看看。”

谢云蒙掏出手机,递到恽夜遥手里,一两分钟之后,恽夜遥抬起头来说:“这一回交警的事情也总算有眉目了,线头在一点一点串联起来,就是小谢有些麻烦,你准备怎么办?”

“我想把写着血字的纸条先藏起来,找个理由搪塞付岩,事后我来承担责任,只要案件顺利破获,付岩不会太过于追究,毕竟这种事情传到局长耳朵里,小谢工作不保是小事,生活上也会受到影响。”

“是啊,他不像你我,有妈妈、小小、左澜、小东这些人的帮忙,他的境况要比我们难得多,不过,小蒙,除了你来承担责任之外,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还没想到,先这样做吧,不会有大事的,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谢云蒙说:“我们到车站那边去等等颜慕恒。”

“好,走吧。”

两个人来到最近的公交车站,颜慕恒正好从车上下来,他对着刑警说:“真巧,你们怎么知道我坐了公交车?”

“猜的。”谢云蒙随口回答一句,然后就催促他赶紧跟上,一起去机场。

——

关于血字的检验结果,莫海右和谢云蒙两个人隐瞒了付岩,血不是来自于案件的某个当事人,而是警局档案中一个内部人员。

经过电脑筛查,这是一名交警,执勤地点就在园景别墅区附近,这名交警也姓顾,与顾午是否有关系,档案中没有显示,但与小谢有直接的关系。

也正因为如此,莫海右才将调查结果先给小谢看了,对于小谢本人来说,有两个危机:第一就是他和小冰、还有血迹主人之间的关系;第二就是顾午家的谋杀案是否与血迹主人有关。

第二点是一开始小谢就担心的事情,颜慕恒试探过小冰,她也有所怀疑。

所以小谢一定会时刻注意付岩的调查方向,至于隐瞒带来的后果,以小谢的资历,肯定是摆不平的,只有谢云蒙和莫海右来找理由了。

目前为止,三人组调查得到的结果,基本上都已告知付岩,但要逮住无面人,还远远不够。

——

在前往机场的途中,谢云蒙对颜慕恒说:“你小子好像除了莫法医,其他人都要忽悠一下,这种习惯可不好。”

“我没忽悠你们。”

“那小遥手机里的照片是怎么回事?你不会告诉我一点猜测都没有吧?”

“有是有,可是谢警官,这种事情你们自己想到是正确的,我一个不被信任的人,不好多说。”

“你私下发信息给我们,付岩也不会知道,搪塞什么!”谢云蒙不太喜欢颜慕恒用这种口气说话,他问:“当初在诡谲屋的时候,你那股桀骜不驯的劲去哪了?”

“不是说了被小左磨没了吗!”颜慕恒反驳。

恽夜遥在边上插嘴说:“少来这套,小左可不会特意去改变一个人的本性,你啊!就是这几年自己把自己给累的。要是你不那么颓废,小左也许不会对你失望。”

他的话成功吸引了颜慕恒的注意力,“你说小左对我失望?什么意思?”

恽夜遥说:“小左是个不太会表达感情的人,当初在诡谲屋之所以借用永恒之心的名义秘密行动,也是因为不想被人调查过去而已。幸好这件事老师帮了一把,最后掩盖下来了。所以付岩猜测我们过去调查的案件中有猫腻,也不是空穴来风。”

“尤其是你的档案不清不楚的,小左曾经很努力想要抹掉你在过去案子里的存在感,尤其是警局档案,就是因为你不依不饶围着他转,所以才没办法做到。你总以为小左完全忘记了过去,其实不是,他和你一样存在记忆的片段,只是很少而已。”

“当年你在大雪纷飞中离去…”恽夜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看看颜慕恒的表情,才继续开口:“小左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幽暗森林里的噩梦困扰,为此,他一直不愿意去治疗失忆的态度也松动了。”

“不可否定,你给小左带来的影响是我们都做不到的,只是他不会说而已,你如果这些年争气一点,不是一直和过去较劲,你和小左也许能靠得更近也说不一定。但是你看看你自己,四海为家,明明可以做大事,却到处打零工。”

“聪明才智都用在不恰当的地方,还有过去的安谷夫人事件,那是小左的一块心病,他那么仿徨,你还搅局,只想着自己感情的问题,我都想要骂你一顿!小恒,感情不是一味盲目执着就可以顺利发展的。尤其是像小左这样的人。”

“表面冷漠,其实心比我们都更加脆弱,他需要理解,需要呵护,需要坚强的守护,而不是一个时时刻刻给他带来梦魇的男人。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恽夜遥一口气说了很多,压抑着激动,但语气感伤,他希望颜慕恒能够懂他的意思,给小左带来幸福,两个人这样一味的较劲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颜慕恒停下脚步,一时之间要消化恽夜遥的提点,他还有些困难,但大体的意思,他是了解的。

片刻之后,颜慕恒说:“我何尝不想做我自己,可我控制不住担心小左的想法,他会怎么判断我做的事情?他会怎么想我说的话?他会不会因为一件事甚至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而讨厌我。小左冷漠,不善表达心意,这我知道,可他对我的心从来没有回应过,我也很仿徨。”

“你还要他怎样回应?!”恽夜遥有些生气了,说:“直接说爱你吗?小左到现在对我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和我是不一样的,他的感情被困在梦魇中,你才是那把打开梦魇的钥匙,怎么做?还需要我来教吗?!”

“小遥,”谢云蒙拍了拍恽夜遥的肩膀,开口:“不要逼得颜慕恒太紧了,让他好好想想,现在案子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先去机场吧。”

“真是个榆木脑袋!!”骂完,恽夜遥气鼓鼓的率先离开,谢云蒙拉了一把颜慕恒,安慰他说:“小遥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是真心想要帮你们,好好想想他的话,找找自己错在那里,你和小左会有结果的,相信我。”

“谢谢,我会认真考虑。”颜慕恒回报以微笑,但他的笑容带着落寞与无奈。

两个人一前一后跟上恽夜遥,朝机场走去。

第九百五十七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二十三幕

在警局里面

警员告诉王明朗,付岩已经知道了他的请求,正在赶回警局,他最好再想想清楚自己到底要讲些什么,以免到时候浪费时间,确实,这几天付岩的时间安排异常紧张。

王明朗默默的听警员讲完,等到剩下自己一个人之后,才抬起头来,把手心里握着的手机放到桌面上,屏幕上显示着空白的信息栏。

他刚才给某个模糊记得的电话号码发去了一条短信,发送完成就删除了,他不确定这个电话号码是否是正确的,只能试一试,不过,就算弄错了,对方也搞不明白他究竟要干什么?因为他的短信内容里根本就没有提到案件。

手心里的薄汗变得更多了,王明朗在裤腿上搓着手,想要把汗水擦干。因为太过用力,手心里泛起微微的刺痛,他并不在意,这种刺痛可以稍微止住他因惊慌而剧烈跳动的心脏,确实有一点效果。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当付岩沉沉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的时候,王明朗控制不住哆嗦了一下,好像某个人突然在他头顶上浇了一盆冷水一样……

——

此刻的王海成正默默坐在母亲身边,双手捧着母亲冰凉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张灰白色,不再会有任何表情的脸庞。

王海成记得,母亲活着的时候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的,脾气暴躁,但又耿直爽快,尤其是他刚刚踏上社会的那一段时间,但还是被母亲看到她受到欺负,欺负他的人就必定会遭殃。

具体细节是什么?王海成不愿意去多想,但他知道,是他的懦弱,逼得母亲不得不越来越强,逼得母亲被四邻八舍视为‘泼妇’。

此刻一个人的精神状态越是沉静,情绪就越是翻涌的厉害,仿佛是冰火两重天,让王海成感到无比难受,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腿脚的神经渐渐开始失去知觉,有一种浮肿的感觉,王海成知道只要动一动,等到酸麻感过去之后,他就可以站起来离开了。

没有人规定他必须要很快离开,但王海成知道,警察给予他的时间是有限的,所以他继续让腿脚维持着原状,这样等一下警察来叫他的时候,就可以腿脚麻木为由,多待一会儿了。

陪伴往往在失去之后,才变得极其重要,在那短暂的片刻,怎么可能弥补得了活着时大把流失的宝贵光阴呢?

无助、心酸、痛苦、烦躁和苦闷,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心脏就像是一个塞满了垃圾的口袋,不断膨胀,最后不得不把泪水挤压出眼眶。

王海成不想哭,尤其不想在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动作的母亲面前哭,但他忍不住,心里的情绪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的鼻翼剧烈起伏着,喉结也上下颤动的很厉害。

“王海成,你还好吗?”这是莫海右的声音。

王海成知道他来提醒自己该要离开了,沉默片刻,眼神空洞的环卫工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听上去平稳一些,他说:“莫法医,我的腿麻了,能不能让我再呆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可以……你不要太难过,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莫海右不太会安慰人,但他的话句句出自真心,说完之后,法医先生便转身离开了停尸房。

王海成动了动腿脚,等到酸麻感平缓一些,他站起身体,弯下腰,轻轻把脸颊靠在母亲的额头上,说了一句:“放心吧,妈妈,我会坚强起来的。”

五分钟之后,站在门口等待的莫海右看到王海成走出来,没有人说话,旁边的警员马上走上去给王海成戴上了手铐,想要把他带回看押室。

临走时,王海成依依不舍最后看了一眼停尸房的门扉,那扇门没有关,可以直接看到还没有推入冰柜中的尸体,这一眼,让王海成的眼泪再次滑落下来,趟过一侧冻得微微发青的脸颊。

莫海右看着这一幕情景,隐约之间,他觉得自己的脸颊上也传导出了冰凉的感觉,仿若有许许多多白色雪花在眼前飘过。一晃神,眼前就浮现出了被埋在雪地中高大男人的模糊身影。

‘这一生,王海成应该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而我呢?除了小遥之外,我还能找回更多吗?’

问题的答案莫海右根本不知道,但此刻在他的心里,正藏着一只潘多拉的魔盒,当一切罪恶全部散尽的时候,希望也就随之而来了……

——

“王明朗,你想对我说什么?现在说吧,抓紧时间!”付岩像一阵风一样走进看押室,人还没有坐定,声音就已经传进了王明朗耳朵里。

被突然叫回来,如果王明朗提供不出什么关键线索,付岩真的会很恼火,要知道那么大的案子,局里市里的领导可都盯着呢,他现在就像是被软鞭抽打着的陀螺,一刻也不能停息,更不能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分散精力。

反观王明朗,倒是不再紧张和焦急了,一个人软软的瘫在椅子上,慢吞吞开口说:“付警官,我确实有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但在告诉你之前,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个请求?”

“啪!!”

王明朗话音刚落,付岩的手掌就重重落在了桌面上,他吼道:“你是在和警察谈条件吗?!王明朗,你现在已经是犯罪嫌疑人,不老实坦白问题,居然还想要讨价还价?!”

“我不是在讨价还价,我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点被宽容的机会而已。”

“想要争取机会,你就必须好好坦白,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谈条件。”付岩的声音依旧高亢。

王明朗却越来越低沉,他说:“付警官,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请求讲完,在判断是非?”

“那好,你说吧!”付岩重重坐到王明朗面前,准备倾听。

“我想你们带我去一趟海边,就是那两天醉香居酒房里。”

“干什么?”

“现在还说不清楚,但有一个之前我认识过的残疾女孩,有可能就住在那里,如果能见到她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她跟凶杀案有关系吗?”付岩的情绪开始缓和下来,表情也变得认真,他在揣度着王明朗的话。

王明朗摇了摇头,说:“应该是没有关系的,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

“那就是我之前对他的印象,现在经过反复思考,我觉得我的判断好像有错。”

“你要提供的线索就是这个?”

“不是的,这只是我的请求,我想和她见一面,问清楚心中的疑惑,然后我保证会提供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付警官,请你相信我。”

“我是可以相信你,也可以安排带你去海边。”付岩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凑近王明朗说:“不过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逃跑只会让你罪上加罪,听懂了吗?”

“我知道,付警官你放心吧,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就蹲很多年监狱。”王明朗苦笑着,仿佛想要避开付岩的目光,把脸埋进手肘之间。

他耳边响起付岩走出看押室的脚步声,还有重重地关门声,如果现在就安排的话,应该会很快有警员来带他离开。

‘今天的天气不错。’王明朗想:“我可以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

看押室外面

付岩问警员:“王莉莉有没有联络过他?”

“只有一次,我听到手机响了,但进去询问的时候,王明朗说是设定的闹钟,还给我看了手机屏幕。但之后,我就感觉他在里面不对劲,一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一会儿又大声哀嚎。”

“他是不是在哭?”

“不像,虽然他把脸埋在桌上,但我感觉那像是装出来的干嚎,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我一问他,他就马上说要找你汇报线索,我说你出去了,可以先把线索告诉我,等你回来我再转告。但他根本不听我的,非要你来才行。”

“这家伙肯定是接到了什么信息,你好好看紧他,等我的命令,我先去法医那边看一下。”

“是。”警员立正回应。

临走的时候,付岩还偷偷往看押室里看了一眼,王明朗的样子就跟警员说的一模一样,戴着手铐的双手趴在桌面上,脸深深埋在双手之间,看上去几乎与桌面紧挨着。

在心里略略盘算一下,付岩虎着脸匆匆离开,脚步声回响在走廊地板上,好像每一步都能踩出一个坑来一样。

法医验尸间在楼上,上楼的时候,付岩迎面碰到了王海成和押送他的警员。

“这是干什么?”付岩问。

“王海成想要见见母亲的尸体,莫法医同意了,现在我正要送他回看押室。”警员回答。

“用了多长时间?”

“大概十几分钟吧。”

“哦,没什么了,你们去吧。”

“是。”

几个人擦肩而过,付岩刚刚跨上两级台阶,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问:“等等,王海成见尸体的时候,有人在他旁边吗?”

“没有,不过莫法医进去过,没发现什么异常。我们也一直守在门口,没有听到里面发出动静。”

“莫法医进去过几次?”

“一次。”

“也就是说其他时间王海成都一个人待着,对吗?”

“是的。”

“那好,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见莫法医,你们送他回去之后不要离开,等我过去。”

“是。”

警员明显没弄明白付岩是什么意思?目光中带着询问,付岩也不解释,挥手让他们离开之后,自己匆匆上楼。

第九百五十八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二十四幕

莫海右好像知道他要来一样,正站在停尸房门口,手里拿着厚厚的化验报告,看上去好像是医院里正在检查病人病历的医生一样。

付岩打招呼:“莫法医,辛苦了。”

“付警官。”莫海右回过头来,英俊的脸庞带着憔悴,看上去比平时消瘦一些,因为没时间打理,一向服帖的头发有些凌乱,下巴处隐约泛着青色,原本有些小麦色的肌肤此刻看上去白了不少。

付岩恍惚间差点把他认错为恽夜遥,心里嘀咕:“这两个人居然不是双胞胎,太不可思议了。”

莫海右问:“有什么新的线索了吗?”

“有,有人想要袭击陆金燕,被颜慕恒救下来了。陆金燕现在在医院,她承认之前所说的大部分都是说谎,不过我还没有对她进行正式讯问。”

“颜慕恒呢?”莫海右淡淡的问了一句,低头继续查看手里的检验报告。

付岩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说:“我本来想让他回警局过来当你的助手,这家伙自己也乐意,但小谢让他去了谢警官那里,那里又发现了新的情况,暂时警局里的人手也不够了。”

“哦,他回来对我也没什么帮助,第二具和第三具尸体的验尸报告都出来了,王海成母亲是死于内脏大面积破裂出血,但身体表面看不到任何淤血,肌肉和皮肤组织也没有撕裂的状况。”

“初步判定是有人将她二次绑缚起来之后,对尸体施加压力,导致内脏破裂而死。”

“为什么说是二次绑缚?”

“因为尸体表面的钓鱼线痕迹有上下两层,第一层的痕迹并不深,而且钓鱼线的结位于双手能触及到的位置,我怀疑是死者自己出于什么目的绑在身上的。而真正让他动弹不得的是第二次绑缚。”

“这一次虽然结还在原来的地方,但明显不像是死者自己能够做到的,力度非常大。在我们发现死者之前,凶手将这第二次绑缚的钓鱼线解除掉了,并刻意调整过第一次绑在身上的钓鱼线。”

付岩问:“你刚才说尸体表面没有看到淤血,肌肉也没有撕裂的现象,但内脏却大面积破裂,是不是说明凶手绑住她之后,将大量液体一类的东西灌入她体内,迫使内脏破裂呢?”

“不是的,第一,老妇人体内没有灌入任何东西,口腔内部和食道里也没有呕吐物或者胃液残留。第二,如果在体内灌注大量液体或者食物,同时体外被绑紧的话,涨大的身体会导致钓鱼线勒进皮肉,反而会给体表造成伤害。”

“第三,老妇人的内脏不是因为胀大而破裂的,而是因为挤压,肋骨下半部分也有轻微的骨裂现象,说明有人在体外对她施加了压力,比如把某一件超出她承受范围的家具或者别的东西压在她身上,使其内脏长时间处于过大的压强之下,承受不住而破裂。”

“但凶手避开了胸腔,所以老妇人没有窒息反应,胸腔处的肋骨也没有变形和骨裂的现象。还有,老妇人的血压过高,心脏动脉血管破裂引发急性血栓,这些都是身体突然遭受巨大压力,体现出来的特征。”

“那个第三具尸体呢?”

“第三具我看了顾午的尸体。死亡原因就同一开始判断的一样,一刀毙命。他体内残留着大量的酒和食物,是死前刚刚吃下去的,酒液与现场带回来的一样,就是醉香居的自酿酒,但这种酒的酒精含量比一般白酒要差多了。”

“可顾午体内检测出来明显酒精含量很高,更加奇怪的是,检验报告显示,他并没有喝过其他种类的酒。你看,就在这里。”莫海右将手里的某份文件递给付岩,并指着上面的一行字。

待到付岩仔细看过,他才继续说:“还有从顾午死亡现场带回来那半把拼装刀,上面的血迹已经确定为死者的,形状也与伤口的部分形状相吻合。刀我已经送到楼下了,可以初步判定它就是杀死顾午的凶器。”

“小谢带回来的那张纸条,上面用来写字的血是一个陌生人的,详细特征我都已经写在验尸报告上了。”

“顾午和王海成母亲的死亡现场,你们最好都要重新调查一下,王海成家带回来的线索太少了,无法判断凶手使用了什么样的凶器,我在验尸报告上已经写明我对凶器大小和重量的判断,接下来就是你们去验证了。”

“至于顾午那里,你们要找到剩下的半把刀身和刀柄,还有纸条上的血迹究竟是谁留下的?现场有没有其他与此相关的血迹?”

“这个我都知道。”付岩说:“我会仔细看过验尸报告,然后再安排调查行动。那张纸条现在在哪里?”

“还在检验室里面,你可以拿走了。”

“你认为上面写的字是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恽’字。”

“不好判断。”

莫海右看上去不想因此给出自己的意见,付岩也只好作罢,继续提出其他的问题。

在付岩了解情况的时候,我们要来说一说纸条的事情。很明显,莫海右告诉付岩的纸条,与对恽夜遥说起的纸条不是同一张。

现场曾经找到过两张类似的纸条,一张是小谢找到的,被塞在花瓶瓶口里面。另一张是谢云蒙和恽夜遥两个人找到的,恽夜遥认为纸条上写的‘恽’字根本与他们家毫无关系,是凶手在欲盖弥彰。

这第二张纸条,检测出来的结果与第一张也大相径庭,付岩根本就不知道,三人组将它隐瞒了下来,具体原因现在只知道与小谢有关,其他还无法判断。

停尸间门口的谈话很快就接近尾声了,付岩拿着一大叠报告,问莫海右:“我听警员说,刚才王海成来过这里。”

“他是来吊唁他母亲的。”

“他大概待了多长时间?”

“十几分钟吧。”

“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差不多。”

“你现在如果不着急的话,我也想在停尸房里呆一会儿,看看那些尸体,有几件事我想要确认一下。”

“请便,我去下面办公室等你。”

“好。”说完,付岩就推开了停尸房的门,走了进去。

莫海右头也没回直接朝着楼下走去,走过半层楼梯,就是他之前待过的那个办公室,在楼梯侧边。付岩从停尸房出来,下楼的时候直接可以看到他。

——

时间线往前推移一点点,回到谢云蒙和恽夜遥碰头之前,他和颜慕恒在园景苑调查的时间。

在颜慕恒到达谢云蒙那里之前,付岩还不知道陆金燕家发生的事情,是颜慕恒第一个告诉谢云蒙,然后谢云蒙将这件事告诉了小谢,同时告诉他莫海右对血字的检验结果,小谢出于担忧,直接去了陆金燕所在的医院找付岩。

在医院里,小谢说是自己让颜慕恒去了谢云蒙那里,付岩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还有,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之前我其实提到过一句,陆金燕的家其实也在园景苑内,和谢云蒙调查的现场相距不远,所以说,颜慕恒找到谢云蒙的时候,小冰还跟在他的身边。

三人组和颜慕恒在此次案件中很多信息都是互通的,包括那些回避付岩的信息和线索。这样做并不是不把付岩这个专案组组长放在眼里,而是因为付岩太耿直了,某些事情让他提前知道的话,或许会对破案的进程有影响,三人组不希望在案件侦破过程中去误导付岩的调查方向。

言归正传,趁着警员出去疏散群众的当口,颜慕恒问谢云蒙:“那两张纸条是怎么回事?凶手为什么要用不同人的血迹写字呢?”

“不确定是不是凶手干的,塞在花瓶里的那张,我们认为有可能是在你和小谢到达顾午家里之前,破坏现场的那个人塞进去的。当时的判断不是说,那个人想要有意掩护凶手吗?”

“其实我认为用陌生人的血迹写字,也没什么奇怪的,如果他并没有参与杀人,只是意识到杀人凶手的身份,单纯只是想袒护凶手的话,当然不会希望血迹检验出来与警方知道的人有关,也不会希望真的嫁祸给伯父或者小遥。”

“那么另一张纸条呢?”

“嗯……这就不好说了,要看之后怎么发展,付岩那边也不能一直瞒着,总要想个办法让他顺其自然知道。”

“怎么个顺其自然法?他知道了,小谢的隐私不也暴露出去了吗?这件事麻烦就麻烦在这里,要真影响那家伙的前途,就太不值当了。”

“确实如此,所以我在想,这件事先我和莫法医担着,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就找个理由自己承担责任算了,反正也牵涉不到我和小遥的事上面。”

“那小左呢?会不会因为这个事受影响?”颜慕恒明显很担忧。

谢云蒙白了他一眼,说:“你倒是直白,一点也不担心我,就担心你们家小左,放心吧,小左可比我们俩聪明多了,他有的是办法搪塞过去。”

“希望能圆满解决才好。”颜慕恒最后接了一句,他蹲在门口附近,眼角瞥到外面有警员走过来,马上把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示意谢云蒙转变话题。

两个人开始讨论现场所能找到的线索,以及是否真的存在过一具尸体。谢云蒙的观点是,冰箱前面的痕迹明显表示,有一个人曾经在这里躺过,并且有挣扎的痕迹。地上的水渍也有异常,还有那只摔碎的猫形杯子,只要验出杯子里和水里面有毒,就可以直接证明,这里曾经有一个人被杀。

房间里其实在颜慕恒到来之前就已经查的差不多了,两个人稍微交流了一会儿,就让警员去处理留下的痕迹,来到室外向周边邻居询问情况,这其中也包括一开始引领谢云蒙上来的那个妇女。

那么小冰此刻在哪里呢?她不可能直接了当的出现,当然是和围观群众在一起,小姑娘很健谈,和几个中年妇女正在叽叽喳喳交流现场可能出现的状况,颜慕恒和谢云蒙看到她,头上马上挂起了黑线。

“喂,你说这小姑娘会不会把她知道的都捅出去啊?”谢云蒙问。

对此,颜慕恒倒是很自信,他说:“放心吧,她可不是聒噪的女人,我倒觉得是个令人意外的好帮手。”

“哦,她帮你什么了?”谢云蒙好奇的看着颜慕恒。

“至少有两件事,一件是我到公寓楼上试探,主意是小左出的,但没有那小姑娘,我还真不好收场。另一件就是刚才在陆金燕家里,我本来让她留在楼下,自己一个人上去。结果她听到我撞门的声音之后,跟了上来。”

“上来就操着一口泼妇的腔调,大吼大叫的,声音听上去像个中年肥胖女人,还逼着我迎合她,假扮流浪狗收容所里的工人。这一招还真把里面的凶手给唬住了,逼着他逃跑,才救下陆金燕一命。因为当时我们在门外,根本没有办法开门进去。”

“听起来确实挺聪明的,看来她忽悠人的经验也挺老的,你看那几个阿姨,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谢云蒙不褒不贬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小冰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他们,还在那里兀自眉飞色舞,手机在她双手之间一闪一闪的。

等到两个人走远,小冰拿起手机来看了看,上面有一条未读信息,署名是小狼。

没有打开信息,小冰借口说自己渴了,告别几个阿姨跑向不远处的便利店,准备买一瓶饮料。

。妙书屋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38章上

第七百三十八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九幕

从陆金燕的反应来看,警员送来的画就是她帮助犯人的关键所在,但具体怎么解析,我们还要进一步探究。如果得不到画背后隐藏的秘密,陆金燕应该是不会说实话的。

夜晚的医院开始安静下来,病房门外护士和医生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怕吵醒病人。陆金燕一个人藏在被窝里,一直在偷偷的看着那些画。

她想让自己安心,可是没有办法,不解开牛皮纸包看一看,无论她怎么安慰自己,都没法安心。

警员就在门外,陆金燕怕他们发现什么,特意把画带过来,就是为了监视他的行为,目光不自觉从画上面移到了门缝上,缝隙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外面的光线。

在光线掩映下,黑色影子不断晃动着,陆金燕越来越害怕,嘴唇也干的时候要裂开一样。猛的咽了一口唾沫,她把头藏进被窝里面,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回想起前一天晚上与某个人的会面,陆金燕脑子里突然之间反映出了一点什么,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是针对那个与他会面的人,而是另一个。

黑暗的被窝裹住了头部,如同隔开危险的屏障,陆金燕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心脏砰砰乱跳的声音,热量在她的身体内部凝聚,烦躁情绪让耳朵嗡嗡作响。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没有办法好好思考,更正确的来说是好好回忆,脑海中的人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其他细节特征都没有办法比对,陆金燕不仅暗暗咒骂一句,以发泄情绪。

好半天之后,睡意渐渐笼罩上大脑,她终于放弃继续思考,准备先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再想办法解决。

“算了,强迫自己也没用,明天希望他还能来吧。”

——

就在陆金燕渐渐沉入梦乡的同时,流浪狗收容所的大门口此刻却蹲着一个人,这个人隐身在那扇脏兮兮的大铁门后面,喝得醉醺醺,衣服一角还被铁门的钩子给挂住了。

这里的凶杀案现场已经被封锁,胡同中间的小门也被警察用新的链条锁住了,外侧还贴上了封条。

幸好这个像流浪汉一样的人还有点理智,酒精没有完全剥夺他的思考能力,只是在那边使劲拉扯着收容所外侧的铁门,并没有去碰警察留在旁边的封条。

铁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吸引了外面路过值夜的小区警卫。

警卫眯着眼睛朝流浪狗收容所的方向望了望,大声问道:“喂!是什么人?在那边干什么?”

“关,关你屁事!”迷迷糊糊的醉鬼结结巴巴回应,语气非常粗鲁。

这一下把警卫的火气也挑起来了,他正好也是个性格比较急躁的人,于是不管不顾走过去想看个究竟。

一边走还一边问:“你到底是谁?快点出来!这里面是凶杀案现场,被警察看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凶杀案…现场?”醉鬼终于给出了点正常的反应,他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扒着眼前的大铁门,上下左右看了一遍,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走错地方。

然后他摇摇晃晃的走到路灯下面,喷着酒气对警卫说:“我,我是来这里……上,上班的!怎么……怎么回事?这是……”说完,还用手指向流浪狗收容所的大门。

警卫很快接近了他,看到那张满是胡须的脏兮兮的脸,和指向收容所的手指,才恍然大悟,问:“你是黄明吧?这么晚了还在上班?你不知道发生凶杀案的事情吗?”

黄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随着脑袋的摇动,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随后哇的一声,就扶着路灯吐了一地,强烈的酸臭味让警卫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

“你小子大概是喝醉酒搞错了上班时间吧?!快走快走!不要在这里惹事。”

“我……我没惹事!”

“你拎不拎得清啊?让你走就走。”警卫愈加不耐烦了,晃着手里的对讲机,吼道:“难道真想让我报警,让警察把你带回去问个究竟吗?”

“不……呃呕……算了……”黄明摇摇晃晃直起身体,向着长青小区反方向离开,嘴里还在嘀嘀咕咕,抱怨着听不清楚的话语。

小区警卫露出鄙夷的眼神,目送他走远,才转身离开。

半夜有奇怪举动的可不止黄明一个,此刻在大龙小区的某一栋住宅楼前面,也有一个人正在闹事,他闹事的态度可比黄明恶劣多了,一副不愿意善罢甘休的样子。

这个人也喝了酒,满脸通红,他摇摇晃晃回家,因磕碰与路人吵了几句嘴之后,连滚带爬上了楼梯。

有好几户人家都看到了他,却没有人愿意出来扶一把,因为这个人平时人缘真的不怎么样,有时候帮他做了事还要被反咬一口,人品真的很差。

他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的,声音很含糊,大致是在说房东有多么多么不负责任,出了问题都不过来看看等等,但搞不清楚,他指的是自家房东,还是邻居家的房东。

爬上顶楼,墙壁上铁制的垃圾桶盖翻开着,里面散发出臭味,男人瞬间捂住鼻子,伸手把垃圾桶盖向上拎起,可他立刻发现,垃圾桶盖的关节居然断掉了,所以只能重新扔回地面上。

“真该死!”

这一回的咒骂比刚才清晰的多,男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拐弯走上楼梯平台。

他路过家门口,瞅了瞅一堆杂物的下面,早晨塞在那里的东西还留着,根本没有人动过,沮丧和烦躁出现在男人脸庞上,他朝最里面那扇门扉狠狠剜了一眼,喷着酒气准备回自己屋子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一扇破旧的防盗门后。

已经是晚上了,楼道里不知怎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和垃圾散发出来的味道有些不同,也许是有人把过期的肉制品扔在了垃圾桶里。

反正不管怎么样,周围一切重新安静下来男人期待的房东依旧没有出现。

——

付岩最终还是决定带王明朗去海边,他想要看看王明朗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今天晚上肯定是不行了,因为验尸报告耽搁了他的时间。

莫海右对于王海成母亲的检验报告,让付岩心里充满了疑问,凶手到底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来杀死一个老人?如果是即兴杀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同时,付岩也相信王海成作案的几率不高,还有一件事,就是他此刻手上拿着的小玩意儿,一对普通的袖扣,在他左手和右手里面各拿着一个。

左手的那一个是小谢从流浪狗收容所里面带回来的,右手的那一个是从王海成母亲的尸体身上拿到的。付岩询问过莫海右,后者根本不知道第二个袖扣被放在哪里,这证明法医先生在王海成吊唁死者的时候,根本没有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付岩很确定,袖扣一定是王海成放在尸体上的,但他想知道的是,王海成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想要暗示什么?

到现在的情况来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两枚袖口都放到王海成面进去,让他自己来说一说。付岩斟酌着语句,准备再次去看押室一趟,站起身来的时候,他习惯性的翻了翻手机。

哥哥付军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照理说早就应该回警局里来了,刚才付岩也打过电话让他立刻回转,但一直都没有等到人。

心里的担忧越来越浓重,付岩手指快速拨出电话号码,然后把听筒放到耳边……

——

镜面第一幕

未知的房间里,靠墙处立着一面镜子,镜面四周已经积满了灰尘,在镜子中央,大大小小的黑色斑点就像是张开的蜘蛛网,仿佛随时会把人的影子网入其中。

脸上覆盖着残缺面具的男人缓缓醒来,他灰白色的头发非常显眼,一缕缕粘结在一起,看上去已经很多天没有洗头了。

男人感到手脚酸麻,心情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也是始料未及的。

双手用力撑上地面,想要把身体撑起来,却无意之间碰到了散落在那里的图钉,男人吃痛猛的缩了一下手,把手心摊开在眼前,肌肉上红色的小点中渗出鲜血,脑海里涌上了不祥的预感。

抬头看向前方,男人看到了映在镜子中的自己的脸庞,被那些黑色斑块撕裂,显得恐怖而又狰狞,他不敢直视,迅速撇过头去。

他的身体慢慢开始挪动,尽量避开周围的事物,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等到完全站直身体,他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恶劣。

周围除了镜子之外,只有一张躺椅和一个破旧的衣柜,墙壁上满是灰尘和蜘蛛网,地上散乱着一些被打碎的东西,有玻璃瓶,陈旧扭曲的图钉,被胡乱倾倒的垃圾,揉烂的纸团,还有一些被剪碎的破布。

其中最最显眼的,就是一顶交警的帽子,和一张开着两个眼睛的皮质面具,颜色就同死人的面皮一样。

男人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干燥褶皱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的手指弯曲,指甲掐进面具里面,想要把这碍事的东西撕扯下来,但轻轻一扯,剧痛就立刻袭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将面具用胶水整个粘贴在了他的脸上,粘得非常牢,如果晕车的话肯定会受伤。

男人瞬间像只困兽一样烦躁不堪,在狭小的房间里开始打转,双手不停在脸上扒拉着,希望能够找到有效的方法,撕掉那张碍事的面具。

这时,他又看到了被人在地上的皮质面具,那两个空洞的眼睛仿佛一直在盯着他看,鬼使神差的,男人弯腰捡起了面具,薄膜从面具内侧被撕扯下来,然后新的面具被覆盖在了旧面具上面。

几分钟之后,虚空中传来一声惨叫,男人生生将两张面具一起从脸上扯了下来,他的脸也变得如同镜子一般,布满了一块又一块的‘斑块’,只不过这些斑块的颜色要更加鲜艳而已。

男人感觉脖子上湿乎乎的,他捡起地上的废纸擦拭着,粗糙的纸张刮痛他的皮肤,但奇迹般的,让他脸上的疼痛稍微好了一点。

他重新走到镜子前面,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将手里的废纸展开,按到了镜子上面,鲜血在白色的纸张缝隙间流淌,仿佛画出了一幅来自地狱的图案。

第九百五十九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二十五幕

走到便利店前面,小冰若无其事地买了瓶饮料。然后靠在柜台前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着她,才拿出手机翻看刚才的短信。

大概两三分钟之后,她收起手机,脸上的表情和刚才一样淡定,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离开便利店,朝刚才闲聊的地方回过去。手里的饮料似乎被她遗忘了一样,始终没有拧开瓶盖拿起来喝一口。

一个还没有离开的阿姨走过来打招呼:“哎!小姑娘,你住在几幢呀?”她脸上笑眯眯的,好像跟小冰已经很熟络了一样。

可小冰甚至连嘴角都没有扯一下,直接走过阿姨身边,头也不回的说:“我不住在这里。”

“啊?”小冰的态度和话语明显出乎了阿姨的预料,她愣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好半天,才看着小冰远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没礼貌了!”说完,便摇着头走了。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只要仔细观察,我们就会发现,小冰其实非常焦躁,这也是她突然改变对待阿姨态度的原因。短信确实给她造成了困扰,很有可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发过来的。

这其中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点,按照时间来说,小冰接到短信和王明朗发出信息,几乎在同一时刻。这就不得不让人猜想,王明朗的短信是不是发给小冰的,如果是,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还有,之前在园景苑内部,就是现在调查的现场内部,曾经有两个人秘密交谈过,其中的一个人就明确提到过小冰的名字。从他们的话外音可以听出,小冰和他们非常熟悉,并且共同参与过什么事情。

再加上酒坊里接连死了两个人,无论刑警先生和演员先生是否把矛头摆在小冰身上,她也无法洗脱在凶杀案之中的协议,除非有更直接的证据,证明她是无辜的。

小冰的脚步已经走到谢云蒙和颜慕恒刚才站立的地方,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再抬头看了看楼上,打开的窗户里隐约有人影在晃动,应该是警察们在勘验现场。

“他们去哪儿了?”小冰自言自语问道,继续寻找,可他把周围建筑物之间都看遍了,也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于是小冰想到小区入口处去看看,没想到刚转过身体,额头就撞到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颜慕恒像一堵墙壁一样拦在她面前,看着她。

“你干什么?不是说不可以让警员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吗?”小冰差点吓出心脏病来,低声质问道。

颜慕恒并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把她拉到角落里,向她伸出了右手。

“给我看看,你的短信。”颜慕恒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你想干嘛?查户口吗?除了你们之外,我没有跟任何人联络过。”小冰立刻辩解,她塞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握紧了。

颜慕恒一脸的理直气壮,继续说:“你是犯罪嫌疑人,我当然可以查。”

“可,可你们不是说不怀疑我了吗?”

“我们只是说不怀疑你参与了其他的凶杀案,但酒坊里的案子和你有直接关系,警方不怀疑是不可能的,你必须随时提供你知道的一切线索。”

“酒坊你的案子哪里跟我有直接关系了?你倒是说说清楚啊!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开的好好的酒坊,就这样莫名其妙死了两个人,你以为我好过啊?生意都做不下去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小冰是真的生气了,她不管不顾朝着颜慕恒怒吼,少女感十足的声音在对方耳边回荡,颜慕恒不由得掏了掏耳朵,退后一小步,他伸着的右手依然没有收回去。

“既然你如此坦荡,给我看看短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凭什么要给你看?”

看着小冰倔强的样子,颜慕恒不愿意再和她啰嗦,伸手就去拉他塞在口袋里的手,因为动作太快,小冰来不及反抗,等到她反应过来,右手已经在颜慕恒掌握之中了。

“你放开我!我什么短信都没有收到,也没有跟任何人联络!”小冰怒吼着,吸引了一些路人的目光,聚在现场楼下的好奇居民也纷纷看向他们。

颜慕恒右手控制住小冰,左手快速在她上衣口袋里摸了摸,拿到手机之后立刻放开女人,推开一段距离开始查看短信。

奇怪的是,小冰的手机并没有设置密码,颜慕恒不免抬眼看了看她,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他迅速翻开短信记录,果然,里面被删的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

再看看通话记录,也是如此,颜慕恒举着手机晃了晃,说:“你一个做生意的人,都没有人打电话或者发信息给你的吗?”

“我习惯看完就删掉,有意见吗?”

“当然有意见,这样子我们就不能确定你到底和谁联络过?也就不能洗脱你的嫌疑了。”

“清者自清,反正我会尽其所能帮助刑警破案,至于你们要怎么想?我控制不了。”

“你倒是很淡定啊!那这样,抓到真凶之前,手机暂时放我这里,不介意吧?”

“随便你!”

小冰撂下一句,回头就走,颜慕恒也不阻止她,把手机放进口袋之后双手叉腰,在原地揣摩着小冰的意图。

可没想到小姑娘刚走出几步,就突然回转身体,噔噔噔朝他跑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骨上,然后扮了个鬼脸之后,又快速跑走了。

颜慕恒疼得差点没蹲下去,他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揉着被踢的地方,嘴里嘀咕:“真是个厉害的小姑娘,如果不是女的,我早就……”

话还没有说完,刚刚抢到的手机突然滴滴滴响了起来,颜慕恒赶紧掏出来看,一条新的短信跳出来,内容是:‘小冰,刚才怎么不回我?我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短信署名是一个陌生号码,不是王明朗的电话号码,也不是王莉莉的,从这个人的话语中可以听出,刚才小冰收到的短信就是他发来的。

颜慕恒思考着对方究竟是谁?王明朗在警局里,不可能用陌生号码发。有可能是王莉莉或者无面人临时办的号码,但想起王莉莉和小冰在公寓里的对话,颜慕恒觉得短信不像是王莉莉发过来的。无面人吗?他怎么会直接用这种口吻像小冰提问?而且他需要小冰考虑什么事情呢?

其实颜慕恒想不明白是正常的,因为这条短信和他想的所有人都没有关系,而是来自于一个被案子忽略的人,那就是一直在酒坊里假扮小冰父亲的‘酿酒师傅’。

从一开始,我们就提到过,小冰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但她不希望酒坊里的临时工知道,所以出钱请了个酿酒师傅,对外谎称是自己的父亲。

这位酿酒师傅经常不在店里,只不过挂个牌而已,一切事物还是小冰自己在打理,但凶杀案发生之前,他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总是找小冰商量,而小冰又不想节外生枝,所以一直都没有说出来。

也许,这真的只是一件同凶杀案毫无关系的事件而已。颜慕恒合上手机,靠在墙边思考着,他的另一只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正在把刚刚得到的线索一件一件发信息给莫海右,目光逐渐转移向园景苑隔壁的超市楼顶。

他突然发现,超市楼顶有一块开阔的区域正对着园景苑这边,如果有人站在那里,用望远镜观察的话,说不定可以看到现场窗户内部的情景。

“颜慕恒,我们该出发了,小遥在机场附近等着我们呢。”谢云蒙远远从门卫室那边走过来,提醒颜慕恒,这边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

颜慕恒迎过去,把小冰的手机递给他,顺带告知刚才发生的事情,然后说:“谢警官,我得先把小冰安排好,才能跟你们会和,要不你先过去,我等一会儿再来。”

“那你动作快一点,时间已经不早了。”谢云蒙指了指即将团黑的天色。

颜慕恒点点头说:“放心吧,差不了多长时间的。”

“那好,我先走,你记得保持联络。”

“没问题。”

两个人很快分道扬镳,颜慕恒没有说出他对超市楼顶的怀疑,因为那还只是一个想法而已,不值得去影响谢云蒙和恽夜遥安排好的计划,如果真的有什么,可以直接告诉小左,让小左传达给他们。

小冰并没有走远,颜慕恒不消几分钟就找到了她,两个人一路吵吵闹闹离开小区,在路边找到一家不起眼的旅馆,门面有点像咖啡厅,价格也不贵。

安顿小冰住下之后,颜慕恒结完账警告她不许乱跑,等自己回来,就匆匆离开了旅馆。小冰也很安于现状,根本没有再提起手机的事情,住进房间就趴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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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二十六幕

“那好,我先走,你记得保持联络。”

“没问题。”

两个人很快分道扬镳,颜慕恒没有说出他对超市楼顶的怀疑,因为那还只是一个想法而已,不值得去影响谢云蒙和恽夜遥安排好的计划,如果真的有什么,可以直接告诉小左,让小左传达给他们。

小冰并没有走远,颜慕恒不消几分钟就找到了她,两个人一路吵吵闹闹离开小区,在路边找到一家不起眼的旅馆,门面有点像咖啡厅,价格也不贵。

安顿小冰住下之后,颜慕恒结完账警告她不许乱跑,等自己回来,就匆匆离开了旅馆。小冰也很安于现状,根本没有再提起手机的事情,住进房间就趴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接下来,颜慕恒一路小跑进入超市,来到顶层停车场,稍微观察了一下四周,找到正对园景苑的那处平台边缘,就开始仔细检查。

果然,上面有淡淡的摩擦痕迹,像是望眼镜支架留下的痕迹,还有一个烟头,地上的灰尘上面,也留下了半个脚印,应该是男人皮鞋留下的。

颜慕恒拿自己的鞋底比划了一下,脚印比自己的稍微小一点点,但绝对可以确定是个男人留下的。

“看来他在这里站了挺长时间。”

一边自言自语,颜慕恒一边用短信询问莫海右:“小左,你有空吗?我发现了点奇怪的事情。”

几分钟之后,莫海右回信:‘什么事情?’

‘我发现园景苑对面的超市楼顶,正对现场的地方有一个人站过的痕迹,灰尘上留下了一对脚印,边上还有烟头,这个人应该站了很久,我怀疑他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现场。’

‘我们假设现场真的有一具尸体,而观察的人就是凶手,那他这样做有什么必要呢?杀了人等待尸体被发现吗?’

‘说说现场里面,有没有什么你觉得奇怪的地方?’莫海右问。

‘是冰箱,冰箱居然放在房间里,里面冰层结的很厚,但很干净。冰箱门口堆着很多腐肉,都是超市买的那种冷冻肉,化冻之后腐烂的,地上有血,还有人躺过的痕迹,谢警官判断死者从书桌位置爬到冰箱那边,然后把冰箱里的冷冻肉拿出来,任其腐烂,以吸引邻居的注意。’

‘但从我现在的位置看过去,我现在在超市顶上,虽然看不清楚房间里的东西,但感觉只能够看到窗户内侧,墙壁挡住的部分应该是看不到的。’

‘我记得书桌正对着窗户,按照我的推断,站在这里的人只能看到书桌周围,看不到冰箱位置,还有扔在地上的小猫杯子,内侧发黑,里面被人下过毒药,冰箱上面有一个杯底痕迹,以小猫杯子的杯底正好吻合。’

‘房间里地上有脚印吗?’

‘有很多,但都是同一个人在地上爬行时留下的,集中在血迹附近,可我现在发现的脚印不同。’

‘……’

电话另一头的莫海右陷入了沉思,颜慕恒耐心等待着,好一会儿,莫海右才说:“现在我只能做出初步推断,正不正确,还要看事后警员带回来的详细报告。尸体有可能被凶手带走了,冰箱前面的腐肉也不是被害人拿出来的,也许是凶手临时在超市买的,回去处理尸体的时候扔在那里。”

“所以我认为想要引起邻居注意的不是被害人,而是凶手,他转移尸体的目的也不只是为了掩盖罪行,这就很危险了,应该还有第二现场,一定以此地有什么特征是相同的,而且一定在你们调查无面人经过的某一个地方。”

“不会是陌生的地方,所以告诉小遥和谢警官,你们调查的时候注意一下,我猜第二现场很快就会暴露出来,千万不可以武断下定论。我会联络小谢,让他在警员汇报的时候提出来,不过,我希望最好是我们先找到,这样子对付警官的判断也有好处。”

“我知道了,”颜慕恒回答:“我马上出发与谢警官会和,小左你等我们的消息。”

“好,挂了。”

这边让颜慕恒离开超市,路边正好一辆公交车停靠站,他想也没想就跳上了车,这个城市里公交车的行驶方向他都很熟悉,比等待出租车要节省时间多了。

——

医院里

陆金燕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她怎么也睡不着,咬着嘴唇,脑海里浮现出之前的一幕幕情景,在流浪狗收容所里面的会面,以及自己藏在床底下的画,还有那个想掐死他的人承诺过的事情,甚至还有顾午拖欠自己的那几个月工资。

该不该把那个人供出来?照理说来,他都想要自己的命了,早就该供出来,但供出来之后呢?陆金燕用力收紧牙齿,嘴唇下面出现了一道红痕。

供出来之后就代表自己的希望也破灭了,那多年以来的梦想怎么办?真的让警察把她藏在家里的东西都搜出来,然后告诉他们那些东西代表的意义吗?不,陆金燕想起自己在顾午家里受了那么多年的气,干了那么多年的粗活,她就不甘心。

她还想要最后搏一搏,反正自己也没有杀人,只要警察不知道她的目的。幸运的话,最好在抓捕那家伙的时候他突然死掉,自己就可以享受未来了。

想到这里,中年女人闭上眼睛,放松了牙齿,嘴里嘀嘀咕咕的,好像真的在祈求上苍好运降临一样。

就在她半梦半醒之间,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警察拿着一些东西走进来,全都是从她家里拿过来的,有日用品,有换洗衣服,还有一些打开了封口的袋子,和几副用牛皮纸包住的画。

看到那些画,陆金燕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但她控制住了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警员把东西搬进来。

警员问她:“这几幅画是你的吗?”

“是的。”

“我们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所以给你留下了,其他东西除了日用品之外,我们都带回警局去了,调查下来与案子无关,都会原样帮你送回家里,没问题吧?”

“没事,你们查吧,画是父亲留下的,谢谢你们帮我带过来。”

“画上有署名,是你父亲的笔名吗?”

“是的。”

“那没什么事情了,你好好休息吧。”

“谢谢。”陆金燕闭上眼睛,用被子蒙住了头。

等警员离开之后,她才偷偷把头钻出来,目光一直盯着被牛皮纸包起来的画,她想要过去拆开牛皮纸看一看,可是没有勇气,只能兀自在心里担忧。

那些话是从顾午家里带出来的,她的鉴赏水平其实要比顾午高得多,但这并不代表画就是值钱的,警察也不是傻子,画值不值钱他们能判断出来。

‘送过来了,应该就是代表没事了吧!’陆金燕在心里感叹,回不回家无所谓,家里的东西不送回来也无所谓,但只要这些画在她身边,她就能安心。

但前提是,牛皮纸里包着的必须是她想象中的那几幅才行。

仔细思考家里还有没有父亲留下的其他画,比如相同大小的,或者画框可以拆下来的那种,应该是没有了,陆金燕确定。

‘那就只可能是我藏在床底下的那几幅,不要再想了,听天由命吧。’

第七百三十八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九幕

从陆金燕的反应来看,警员送来的画就是她帮助犯人的关键所在,但具体怎么解析,我们还要进一步探究。如果得不到画背后隐藏的秘密,陆金燕应该是不会说实话的。

夜晚的医院开始安静下来,病房门外护士和医生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怕吵醒病人。陆金燕一个人藏在被窝里,一直在偷偷的看着那些画。

她想让自己安心,可是没有办法,不解开牛皮纸包看一看,无论她怎么安慰自己,都没法安心。

警员就在门外,陆金燕怕他们发现什么,特意把画带过来,就是为了监视他的行为,目光不自觉从画上面移到了门缝上,缝隙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外面的光线。

在光线掩映下,黑色影子不断晃动着,陆金燕越来越害怕,嘴唇也干的时候要裂开一样。猛的咽了一口唾沫,她把头藏进被窝里面,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回想起前一天晚上与某个人的会面,陆金燕脑子里突然之间反映出了一点什么,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是针对那个与他会面的人,而是另一个。

黑暗的被窝裹住了头部,如同隔开危险的屏障,陆金燕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心脏砰砰乱跳的声音,热量在她的身体内部凝聚,烦躁情绪让耳朵嗡嗡作响。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没有办法好好思考,更正确的来说是好好回忆,脑海中的人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其他细节特征都没有办法比对,陆金燕不仅暗暗咒骂一句,以发泄情绪。

好半天之后,睡意渐渐笼罩上大脑,她终于放弃继续思考,准备先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再想办法解决。

“算了,强迫自己也没用,明天希望他还能来吧。”

第九百六十一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二十七幕

付岩接到恽夜遥和谢云蒙去现场调查的报告是在更晚一些的时候,电话是小谢打的,付岩已经有些反感这种模式了,小谢似乎成了这三人组的传声筒,他们每件事都不主动联络他。

但这种反感他没法当面去抱怨,令付岩多少有些憋闷,再加上案件进展并不顺利,他的心情也就更加糟糕了。

问清楚小谢情况之后,附言直接拨通了谢云蒙的手机号码:“谢警官,我是付岩,机场那边除了邝辉的事,还有其他线索吗?”

谢云蒙的声音有点不稳定,好像正在做着什么。

付岩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机场塔台顶上查看玻璃幕墙。”

“那离我们之前就查看过了,塔台高不过66米,四周的玻璃幕墙有两块碎裂了,是被人爬上去之后,再用硬物击碎的,没有必要第二次上去查看。”付岩说,他很肯定谢云蒙这是在做无用功。

谢云蒙也不辩驳,说:“情况确实和你说的一模一样,现在机场正在维修,换玻璃需要重新浇筑混凝土框架,问题在于玻璃与框架之间的轻钢龙骨和防火隔断层都出现了断裂。”

“打碎的玻璃已经被拆下来了,可是轻钢龙骨被卡在了混凝土框架的裂缝里面,才导致必须重新浇筑框架。我认为根据机场员工描述的犯人外貌,他不可能有能力破坏龙骨和框架,这件事一定还有其他原因,有可能是另一个人做的。”

付岩认真听着,确实,他派出的警员并没有检查龙骨和框架,这样说来,破坏机场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谢警官,会不会是机场内部人员做的?我认为应该先从内部开始查起。”

“我也是这么想的,目前外围调查范围太大了,浪费的时间也太多,我们要把目标集中在内部员工和经常出入机场的人身上。如果犯人不是机场员工,在破坏塔台之前,必定会做充分的准备,出入机场的次数肯定不会少。”

“请调的人员很快就会来报到,我会让他们到机场帮忙调查,谢警官,你们需要留滞在机场,还是继续调查别的现场?”

“我们还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发现任何线索都会及时反馈回来。”

“那好吧。”付岩看了一眼手表,准备结束通话,对谢云蒙说:“塔台的通风井口我们还发现了两枚指纹,你最好也去看一看,我今晚还有其他事情,那里就拜托你们了。”

“没问题,也许这个在机场出没的神秘人,会给我们指出正确的方向。”

“但愿吧。”

让付岩继续去忙碌,谢云蒙挂断电话,转身向通风井方向走去,这时颜慕恒正在底下听佟现斌的解释亲自去玻璃加工厂的原因。

其实就是为了塔台上这两块钢化玻璃,玻璃幕墙是全封闭式的,当初设计时采用了不规则形状,而且龙骨和防火层结构也比较复杂。

本来他已经电话预定好了,但后来发现龙骨和框架也要换,所以不得不临时通知玻璃厂不要对半成品进行切割,等做好新的龙骨之后再切割。

但玻璃厂已经做好了,如果不匹配,出货之后很难退回,所以他只能决定暂时将玻璃留滞在厂里,等待新的龙骨制作完成,再拿去比对。

凶杀案发现当天,正好龙骨到货,因为都是公款预定的,所以他不能马虎,为了以防万一,才亲自带着龙骨去了玻璃厂。

这个解释勉强能过得去,颜慕恒抬头向上看去,嘴里问:“破坏玻璃的人是怎么上去的?塔台一般乘客不让上的吧?”

“这个问题就要你们去调查了,工作人员从来没有向我报告过塔台有陌生人闯入,而且我们的安保措施也很到位,每一层都有工作人员值班,通风井和电梯也每天都会有人检查。”

“那么地下室呢?”颜慕恒问。

“也不可能,谁会无聊潜入空管塔台呢?我觉得那个人就是个精神病患者,你们或许查一下市里的精神病院就能找到了。”

“这个警方不是没想到,但各种迹象表明,这是个头脑清醒的人,首先,他只袭击物品,并没有袭击人。其次,他在安全出口处的时候,故意吓唬目击者,然后逃跑,也不是一个精神病人能做出来的行为。你不要去胡乱猜测,警方会找到袭击者的。”

“好吧。”佟现斌只能无奈回答,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机场三天来都无法正常营运,这还是小事,他最担心的是,凶手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在机场杀人呢?

万一与内部人员有关,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佟现斌露出一脸忧愁,不再说下去。

恽夜遥和谢云蒙的行动还需要一段时间,颜慕恒要在他们两个回归之后才能开始做其他事情,所以我们把视线转移到无面人这边。

镜面第二幕

颤抖着手的男人终于摸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那是一块白色的手帕,手帕四个角被系在一起,紧紧包扎着。

男人蹲坐在草坪上,喘了一口气,慢慢打开手帕,他的手指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还沾满了泥土。

手帕里包着的是一片片红色花瓣,已经枯萎了,但男人依旧像欣赏宝贝一样欣赏着这些花瓣,同时,他嘴里还在发出轻微的声音。

“你们还在,就证明她还在,太好了!”

风将细弱的语句吹散,远处站着的人仿佛能听到一样回过头来,狐疑的看着男人。

感受到来自远方的注目,男人用力撑起身体,向房子里面走去。

手帕和花瓣被他紧紧捏在掌心里,塞进口袋,远处的人应该看不清楚,因为男人知道那家伙是个近视眼。

眼前房屋很大,却不那么讨人喜欢,住进这里也完全是为了逃避警察的耳目,男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种地方待很长时间。

“简直恶心透了!”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走上房子门前台阶。

那扇门,有一半是玻璃,不仅如此,四周都用混凝土封了起来,之间隔断也是钢材做的,根本就不能打开。

想进入房屋,要么就拿起门框架子上的铁锤,将半扇玻璃砸碎,要么就选择从边上的小门进入,无视那扇奇葩的大门。

男人简直无法理解,这种设定到底有什么意义,他恨不得立刻将门打碎,发泄一下心中的闷气。

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到这里来花钱开的那一次派对,派对主人简直就是个白眼狼,明明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掏的腰包,结果他却理直气壮露出鄙夷的神色,好像瞧不起男人似的。

狠狠将小门摔上,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背后,还有他的愤恨,站在院子中央的另一个人一直在盯着他看,他手里拿着除草机的把手,露出鄙夷的眼神,就同几个月前一模一样。

——

杀人事件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每个人都好像各司其职,做着对案子有用的工作,包括那些以无面人为首的犯罪嫌疑人。

但其实他们都在逐渐向着某一个地方聚拢,这个地方就是无面人和王莉莉曾经提起过的镜面别墅,只不过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没有感觉到而已。

至于最终所有人以何种方式找到无面人和镜面别墅,现在还无法探究,我们的视线先回到警局里,付岩并没有打通付军的电话,他连续拨打了好几次,都是忙音,只能暂时先去忙其他的事情,过一段时间再联络。

还有很多比他去寻找付军的行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付岩心中的担忧让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通知付军回归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到底付军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呢?难道是恽峄城家真的发生了什么?还是出于付军自身的原因才耽搁的?付岩此刻最担忧的就是哥哥私自行动,又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到目前为止,所有杀人案中,与付军挂钩的沉木严死亡事件是进展最慢的。

在付岩看来,沉木严因为无意之中帮了凶手而被杀,这种说法太过于牵强了,当时派出所中根本没有任何相关记录,只有沉木严留下的一张纸条,付军也没有看到沉木严出去时的情景,所以几乎是没有线索可寻。

付岩对此只能从王海成家入手,毕竟那里是沉木严死亡的第一现场,但有一点,提供这个现场地址的人是付军,谢云蒙去找他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王海成家,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过去他们暂住过长青路小区吗?

单纯的想,这种解释也值得相信,但付岩心中隐隐觉得,付军没有说实话,这件事他一直想好好问一问。还有从档案室里翻找黄巍的信息,表面上看来,付军是在查找其他案件信息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

但付岩后来查过,档案中出现黄巍的部分都是证人附录,一般没有必要调查者不会去翻,再加上付岩实质上不可能料到黄巍会出现在案件档案中,因此无意发现的可能性很小。

除非他刻意去看,但是刻意为之,不就说明了付军本就了解一些黄巍过去的信息吗?付岩认为哥哥可能之前就调查过黄巍,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付岩问过付军的同事,他们说并没有参与调查过黄巍过去涉及的案子。

所以他必须找王海成再谈谈,也许王海成知道些什么?付岩始终不相信,他的哥哥会做出跨越底线的事情来,所以一切在他心里,都只欠缺一个合理的理由,也许理由出来了,他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付岩再次来到看押室里,让警员告知王明朗,明天一早带他去海边,然后径直朝关押王海成的房间走去。

王海成见过母亲之后,整个人处于一种听天由命的状态中,直到付岩进来,他才稍微做出一点反应。

付岩人还没坐定,就问道:“王海成,我现在要问你一些关于沉木严的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知道吗?”

“我不知道沉木严是怎么死的,最后一次离开家的时候,母亲还好好的,对面的闲置房子也没有异常,真的,我到现在自己也弄不明白沉木严为什么会死在我家里。”

付岩一边听王海成慢条斯理回答,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他递给王海成一杯水,接着问:“案发之前,你有没有见过沉木严?”

“见过,他是附近派出所的警员,我们这一片也归那边派出所管,半个月前,我还因为与邻居的纠纷去派出所调解过,当时就是沉木严办理的。我听说他今年才新调过来,是同一派出所的老警员帮他申请的。”

“据说是为了上下班方便,离家更近一点。不过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我不知道正不正确。”王海成不清楚哪些对付岩有用,所以他叨叨絮絮把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付岩认真听着,眉头紧锁,王海成说到同一派出所的老警员帮沉木严申请调动的事情,付岩并不知道,也不想要了解。

他问:“这些没有多大用处。王海成,你和邻居的纠纷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闲置房屋其中一间的屋顶挡住了他们家阳光,所以希望我母亲可以同意将那里的屋顶部分拆除,邻居说可以相应付一些工费或者赔偿金,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完全可以同意,但母亲坚持不肯。”

“我母亲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很犟,有时候甚至不通情理,态度又不怎么好,所以最后跟邻居闹到了派出所,我不知道跟着她处理了多少这种事情。”

“那你一定很怨恨你的母亲,对吗?”

“是有一点,我母亲活着的时候,我总是想要跟她分家,哪怕是房子没份,出去租房子也好,反正图个清闲就行。”

“那你母亲同意过吗?”

“母亲的那种脾气,怎么可能同意?”王海成用反问的语气回答付岩。

付岩立刻接上说:“你有没有因此对你母亲动过手?或者有过别的什么想法,比如想要伤害她?”

这句问话让王海成露出诧异的神色,微微愣了愣神,才说:“付警官,你想证明我确实有杀死母亲的动机吗?说实话,我没有对母亲动过手,但想法有过,这样可以吗?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只能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杀死母亲的,因为她是我唯一的亲人,而且我已经忍受了大半辈子,为何还要去动手呢?”

王海成的反问堵住了付岩想要继续就这个话题问下去的冲动,他说:“那好吧,我们回到派出所和房子的问题上面,纠纷的处理结果是什么?”

第九百六十二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二十八幕

王海成的反问堵住了付岩想要继续就这个话题问下去的冲动,他说:“那好吧,我们回到派出所和房子的问题上面,纠纷的处理结果是什么?”

“我母亲在冲动之下,对邻居家造成了一点点经济损失,派出所让她赔偿了,但关于邻居要我母亲拆除屋顶的诉求,派出所也没有支持,因为那是我们家的财产,邻居无权提出处置要求。”

“后来的几天里,母亲为此一直气愤不平,还找邻居吵过几次架,我家有辆废弃的垃圾车,是我自己买回来的,方便空闲的时候出去捡些瓶瓶罐罐换钱,这辆垃圾车本来放在闲置房屋和邻居家一楼的夹道里,发生这件事情之后,那里放着不安全了,所以我才放到死胡同里去。”

“大前天晚上,不知道是谁,把垃圾车挪到了闲置房屋的院子里,那里有一个以前搭建的小车棚,还有一辆自行车。我早上起来,发现自行车被人拆了,垃圾车挪到了那里,问了母亲,但母亲说不清楚,所以我也就没有深入探究这件事。”

“因为本来邻居的这件事,我就认为是母亲做的不太对,她即使拒绝,也可以态度好一点的。所以我没有去找邻居问,反正自行车也坏的差不多了。”

“你们家邻居可以进入废弃房屋的院子吗?”付岩问。

“可以啊,那里院墙早就松散了,一踢就倒,前段时间我想要修一下来着,也因为不舍得花钱买材料,没有弄好,后来索性就全倒了。任何人只要进入死胡同,都可以从院墙进去。”

“可谢警官看到的时候,那里的院墙被砌好了。”

“那我就不清楚了,一定是什么人好心帮我们砌好的,也许是流浪狗收容所里的人,他们有胡同中间铁门的钥匙,也许是怕狗无意之中闯进去,破坏我们家东西吧。”王海成猜测着。

付岩未置可否,他想起了谢云蒙当时的推测,后来小张和小吴回来之后说起过。至今为止,付岩觉得谢云蒙和恽夜遥的推理一条也不靠谱,都没有多大用处。

倒是法医莫海右,给了他一些帮助,不过检验尸体本就是为了得到更多线索的,莫海右所做的也不过是职责范围内的工作而已。

而且,写着‘恽’字的纸条,变相说明了他对恽峄城家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反正总体来说,除了王莉莉的行踪和莫海右的验尸结果,付岩觉得这次案子里,三人组对他的帮助并不大。

对王海成的询问还没有涉及到主题,付岩一边斟酌着下来的问题该怎么问,一边继续提问。

但他其实忽略了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沉木严进入警局的时间,以及是谁为沉木严申请调动的。

这两件事都涉及到了付军,小谢和三人组已经得到了相关证明,还没有告知他。

因为他们也认为,付军虽然很多地方都是可疑的,但没有任何动机或者说是理由要参与作案,所以不需要在此刻去让付岩分心。

此刻的时间是案发第二天晚上,付岩对王海成的再次询问,确实得到了一些新的信息,比如关于王海成家废弃院子的墙壁。

谢云蒙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认为那面墙壁被砸开并被重新砌好,目的就是为了把院子里的垃圾车放到胡同里去,利用车辙印吸引警方找到沉木严的尸体。

现在看来这个说法有一半是错误的,废弃院子与胡同相隔的墙壁本来就已经倒塌,放置垃圾车的人不过是顺势把它砌好而已,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任何人只要有胡同中间铁门的钥匙,都可以随意进入院子里。

这样一来,沉木严的死流浪狗收容所里的工作人员嫌疑就很大了,因为除了王海成及其母亲,只有他们有那扇铁门的钥匙。

这里还延伸出来一个疑问,那就是王海成母亲为何要把钥匙给流浪狗收容所的工作人员?从王海成的各种描述来看,他母亲排斥与人交往,脾气倔强,性格强势甚至不通人情。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其他人随意进入自家院子呢?而且,王海成家生活并不富裕,王海成为何不考虑出租掉废弃院子?而是要去流浪狗收容所打工呢?出租院子可比打工的收入要高得多,也轻松得多。

这个问题付岩也问了王海成,他的回答很简单,是母亲不同意出租,但为何他母亲会把铁门钥匙给别人?王海成的回答是过去他们还住在废弃院子里的时候,流浪狗收容所里的人就有钥匙,是公园管理员给的,后来公园拆迁,那边的房子划归自家名下,钥匙的事情一直都未被提起,也许是母亲忘了。

付岩所问的其他问题,也都是围绕着沉木严的死亡事件,他特意针对沉木严的死问王海成,其实是为了了解在案发当天以及案发前的一段时间里,王海成家周边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过。

王海成的回答综合起来,付岩得出的结论是:一,王海成自己没有看到可疑人物,他的母亲平时不怎么出门,听力也不太好,看到的几率很小。二,墙壁被人莫名其妙砌好确实很可疑,王海成有怀疑过流浪狗收容所的人,但没有证据。

三,垃圾车是他自己放在胡同里的,但他没有弄出车辙印,这可以算作是有其他人进入过胡同后半段的佐证。

四,他怀疑进入院子的人是邻居,拆掉他废弃自行车的人也是邻居,为了报复她母亲,同样王海成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

五,案发当天王海成离开家的时候,没有去胡同里看一眼,不知道院子里有没有出事。也不知道墙壁是什么时候砌好的。

总之付岩要确定的事情还是没有正确答案,所以他的担忧也无法解除,这让他更加迫切想要知道付军此刻究竟在哪里?

与此同时,对园景别墅区的监视也暂时停摆了,付岩只能派人加紧查找黄巍和王莉莉的行踪,还有跟进对尚源娱乐公司的调查。

小谢再次打电话联络付岩,他提出想要负责对顾午和沉木严死亡事件的跟进调查,付岩没有理由不同意,一则付岩确实缺人手,小谢可以负责两个地方,对他来说是好事。

二来,小谢本就是顾午凶杀案的负责人,对这桩事件他比其他人有更深入的了解,至于沉木严那边,付岩想让小谢去也好,到时可以借此让小谢跟他们分局去要人手,自己这边也可以轻松一点。

打定主意之后,付岩就去安排第三天早晨的行动了,睡觉是不可能的,只能空下来眯一会儿。

补:恽夜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52章上

第七百五十二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十三幕

在机场安全出口的楼梯上,颜慕恒也刚刚抽完一支烟,他在思考自己的安排有没有遗漏,烟抽完,灰色脑细胞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他快步向着机场内部走去。

路过工具间的时候,正好看到邝辉从工具间里面走出来,颜慕恒打了声招呼:“邝辉。”

实习生抬起头来,他认得颜慕恒,几步赶上来问:“颜先生,调查有进展了吗?”

“还没有,我正好想去和佟先生谈一谈,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哦,他和岳师傅一起去检修飞机了,今天下午航班暂停起飞,他们需要把所有飞机好好检查一遍。”

“天气这么好,为什么暂停起飞?”

“不知道,好像是航空公司的原因。”

“那你在干什么?”

“我就负责跑腿,给他们送送工具什么的。”

“你不是一直在跟岳师傅学习吗?”颜慕恒问。

“是啊,可岳师傅总是很忙,都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教我。”邝辉的口气中带上了抱怨。

“对了,你妹妹的身体有没有好转?我听他们说,你经常要因为妹妹请假。”

“也不是经常,就是家里没人照顾的时候,我一定得回去,其实现在我对机场这份工作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要找一份时间充裕一点的工作,钱少挣点也没关系。”

“那你的父母呢?与其你回去照顾,我觉得还不如你努力一点,把目前的工作做好,毕竟这份工作体面又收入不菲,让你的父母歇下来照顾妹妹,这样不好吗?”

邝辉没有回答颜慕恒,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看来,他不愿意就这个问题深入探讨下去。

两个人穿过候机大厅,来到距离停机坪不远的地方,很多架客机都停在那里,没有起飞的意思,颜慕恒朝那边望了一眼之后,说:“我不去影响你们工作了,你见到佟先生,跟他说我在空管塔台这边等他,让他回来的时候顺道来找我。”

“好,我会告知的。”邝辉朝着颜慕恒挥了挥手,向停机坪跑过去。

——

在颜慕恒等待机场负责人的时间里,我们来看恽峄城这边,老编剧在外面转了一大圈,发现熟悉的地方都已经面目全非,根本不知道他要找的人目前住在哪里?电话是打通了,可惜对方不承认曾经认识过他。

他反复查看电话号码,确定自己没有拨错,也确定,那个人一定是在说谎,为什么要说谎?与过去撇清关系吗?恽峄城想:他撇的清吗?就算警察不抓他,那份罪恶感,他这一辈子难道真的能够忽视吗?

可同时,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回应:‘不是谁都像你一样会被罪恶感束缚的,如果真的会内疚痛苦的话,当年他们就不会去做了,黄色蝴蝶花带来的痛苦,难道你体验的还不够吗?’

这声音就像魔咒一样,萦绕在恽峄城耳边,让他的头脑发疼,后背上冷汗盈盈,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罪恶一下子将他的身体绑缚住了。

“吱——”

恽峄城一个愣神,汽车一下子冲到了对面的车道上,一辆疾驰的大货车迎面而来,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慌乱之中猛打方向盘,汽车轮胎与地面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就在刹那之间,车头撞上了路边的护栏,整个车子侧翻过来,大货车险险擦着滚动的轮胎滑行过去,估计货车司机也被他吓得不轻,恽峄城隐约听到了好几声尖叫,还有货车刹车的声音。

那一下撞得真的不轻,恽峄城感到手和腿都麻木了,也不知道伤在哪里,反正他自己没有办法从侧翻的小汽车里爬出来,只能趴在方向盘上等待救援,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照理说,拜托谢云蒙之后,他自己就不应该有所行动了,应该好好在家等待刑警先生的答复,可他就是不安心,尤其是在得知恽夜遥去医院调查之后,他始终怀疑刘医生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让恽夜遥察觉到一点什么?

一直以来,支撑他活到现在的信念,就是绝对不能再失去小珍和小右。可是现在,说句实在话,在机场见到莫海右之后,他就一直想着小左,毕竟小左和小右对他来说是一样重要的,也全都是小珍的宝贝。

可是叫他怎么认呢?一切都像荆棘一样横亘在面前,稍微不小心,就会有失去小右和小珍的风险,他这把老骨头是无论如何不能再承担风险了。

一个人的恨总比三个人的恨要好,所以他才会对谢云蒙说出那样的话,原本是希望传到小左耳朵里,让小左对他彻底绝望。

可是现在,汽车里的恽峄城知道,他后悔了,因为无论他如何逃避,小左的身影都仿佛在他眼前晃动,挥之不去。

泪水慢慢顺着眼角滑落,老人的头颅渐渐低下去,靠在了方向盘上。汽车外面的人越聚越多,警察也已经过来了,正在试图打开车门把他救出去,还有人猛敲车窗,大声询问他家属的电话。

可是,恽峄城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

恽夫人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在晚饭时间,她扔掉手里的锅铲,匆匆关闭天然气,连包都来不及拿,就冲出了家门。

恽夫人也有一辆自己的小汽车,可是到车库要走上一段距离,她冲到楼下才发现,自己除了挂在身上的手机之外,什么都没有带,甚至连家门钥匙都忘了。

回上去拿已经不可能,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心里急切想要知道老公的情况,索性穿着拖鞋朝小区大门口冲出去,门卫都被她的样子给吓到了,赶紧过来询问情况,帮着一起拦出租车,幸好没有浪费多少时间,车子就拦到了。

猛地一把打开车门,焦急的老妇人毫无形象的钻进汽车,报出医院名字,不住催促司机赶紧开车。门卫跟在后面,帮她补充了几句,关好车门,目送汽车离开,才回到工作岗位上。

在路上,恽夫人颤抖着手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无论如何,现在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可以依靠。

没想到接电话人却是谢云蒙,刑警先生听到电话另一头老妇人急促的喘息和颤抖的语音,马上警觉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赶紧询问。

恽夫人说:“小蒙,家里出大事了!老公…老公他被车撞了……我现在正在赶往医院,还不知道撞得怎么样?!”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哭出了声。

“伯母,您先不要着急,路上安全第一,伯父在哪家医院?”

“小遥,小遥呢?快帮我通知小遥!”恽夫人一心想着儿子,想要知道恽夜遥在哪里,让他赶紧去医院。

谢云蒙有些无奈,只好说:“伯母,小遥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他在年语老师那里,年老师是小左的老师,小遥这次去,是请他帮忙做一件事,他们已经开始了,如果打断,将前功尽弃,所以,伯父那边我先过去,您告诉我在哪家医院。”

“什么?怎么事情会凑在一起啊?能不能跟年老师打个招呼,要是他爸爸……”恽夫人一时急火攻心,手机差点从手心里掉下来。

“真的不能打断,而且我现在也不在小遥那里,年老师工作的时候,连电话线都会拔掉的。医院打电话给您时是怎么说的?”谢云蒙问道。

“医生就说我老公发生了车祸,现在在市立医院里面,让我赶紧去,其他什么也没有。”

“那您就不要往太坏的方面想,也许伯父只是轻伤,我现在去市立医院,到那边等您,我们了解具体情况之后,再联系小遥,行吗?”

“……好,那,那就只能这样了。”

“伯母您路上开车慢一点,安全第一,我在市立医院急诊部的门口等您,那里正对马路,您到了一眼就可以看到。”

“我没有开车,坐了出租。”

“好,我知道了,挂了。”

谢云蒙刚想挂断电话,突然恽夫人又叫住他说:“小蒙……”

“怎么了。”

“到了医院如果老公没事,你千万不要说是我叫你来的,我怕老公在医院跟我生气。”恽夫人是担心恽峄城看到谢云蒙,会发怒影响伤势,她还不知道恽峄城已经主动找过谢云蒙了。

没有说破,谢云蒙应承下来,挂断了电话,他正在前往海边的途中,小左同样也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了,恽夜遥当即同意,谢云蒙则有些犹豫不决,毕竟要他的爱人单独去面对未知危险,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但拗不过恽夜遥,他只好同意了,把恽夜遥安排去年语那里,是为了易容,要他扮演谁?在这些犯罪嫌疑人中,唯有顾飞和王莉莉直接接触过无面人,所以自然是顾飞无疑了。

而谢云蒙则被莫海右安排去海边先做准备工作,等待付岩带王明朗和顾飞过去,这件事虽然没有全盘告诉付岩,但为了保证小右的安全,涉及到恽夜遥的部分行动计划,莫海右还是如实相告的,局里领导和付岩都听到了他的汇报,经过讨论,最后大部分人同意了这种做法,因为这是最快捷的破案方法了。

多起凶杀案导致调查人员极其分散,一时半刻根本找不到线头,付岩也拿不出有效快捷的破案方法,再加上恽夜遥他们确实破获过很多大案子,w市和s市的警察总局对他们都抱有信心。

最重要的一点是,案子非正常公开,全市人民的眼睛都在盯着警局,他们必须拿出有效方案来,尽快破案,拖得越久,事情就越麻烦,新闻媒体每天都将警局围得水泄不通,领导们的压力可不是一点点。

视线继续回到恽夫人这边,谢云蒙接到电话立刻掉头,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医院门口,此时恽夫人还没有到达,他先进入医院去问了一下,确定恽峄城情况之后,才回到门口等待恽夫人。

出租车比他晚到十分钟左右,一看到人下车,谢云蒙就立刻迎了过去,恽夫人脸色憔悴,头发都没有梳,穿着烧菜的围裙和家里拖鞋,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谢云蒙说:“伯母,您先喘口气,不要那么担心,我刚刚去楼上问过,伯父只是轻微擦伤,受到了惊吓,现在已经没事了,您跟我过去就行。”

“真,真的吗?”

“真的,难道我会骗您?”谢云蒙朝着恽夫人露出微笑,总算是让她的情绪平稳下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住院部三楼,恽峄城已经睡着了,谢云蒙将恽夫人送进病房之后,自己去办理了住院手续,交完费用,才回到病房内。

此时,恽夫人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她也意识到了自己今天的形象问题,所以看到谢云蒙进去,显得有些尴尬。反倒是谢云蒙,一点都不介意,主动和恽夫人聊了几句之后,他偷偷将缴费回执放在了床头柜抽屉里。

然后站起来说:“伯母,我要先走了,还有任务没完成,您先休息一会儿,伯父很快就会醒来的。”

“那个,小蒙,”恽夫人跟着站起来说:“再帮我看一会儿,我去办手续缴费。”

“不用了,都办好了,您就安心在这里陪伯父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小蒙,让你破费。”

“伯母,您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和小遥多亏了您才有今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就安心吧,伯父的事情我会找机会告知小遥的,我先走了,住院单和缴费回执在抽屉里。”

听谢云蒙这样说,恽夫人也不好再客套,把人送到病房门口,目送离开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坐回到恽峄城身边。

谢云蒙离开时看了眼手表,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粗略估算了一下付岩和恽夜遥的行动时间,他匆匆上车朝海边疾驰而去。

补:恽夜遥第752章下-753章上

半梦半醒之间,恽峄城听到了病房里走动的脚步声,和一个年轻男人说话的声音。

‘不是小右。’当灰色脑细胞直接反映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几下,一股焦躁从心底深处升腾上来,催促着他爬起来确认身边的人是谁?只可惜,酸软的身体和混沌的脑袋,让他连睁开眼睛看一眼都做不到。

‘小左…是小左吗?’嘴唇颤抖着,恽峄城努力询问,可发出的声音像蚊子叫一样,被病房里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掩盖了过去。

很快,他的大脑又陷入了梦境中,几十年前在海边欢快玩耍的美丽女人,和他的小左小右渐渐浮现出来,还有那在蔚蓝色天空的映衬下,酒坊旁边蹲坐着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虽然难得去海边,但每一次去,他都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愉悦,成熟的小左、可爱的小右总是能带给他层层叠叠的欢乐,之所以这样形容,因为每一次的欢乐都不曾逝去,就像那千层蛋糕一样,一层一层累积叠放在他的心里,每一次做梦,都能让他重新感受到当时的心情。

可是醒来又会怎么样呢?刚刚要沉沦下去的恽峄城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仿佛是在梦中被闪电击中一样,他的灰色脑细胞又稍微清醒了一些。这种清醒,让他再次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

想要抓住快乐的愿望,以及无法摆脱痛苦的烦恼掺杂在一起,让他呼吸急促,心脏也越来越难受。

坐在床边的恽夫人完全不可能了解这些,她俯身帮老公擦去头上的冷汗,轻轻盖好被子,柔声安慰,想要努力让恽峄城感觉舒服一些。

那双按压在被褥表面的手,缓慢的拍打着,仿若是一个正在哄孩子入睡的母亲一样。细微的歌声从恽夫人口中溢出,节奏轻柔悠扬,但又不似催眠曲般绵软缓慢。

渐渐的,这歌声对恽峄城起作用了,老人稍微侧过身体,鼻息喷吐在柔软的白色枕头之间,开始安静下来,口中也不再呢喃。恽夫人维持相同的动作,直到感觉老公身体的起伏变得有规律,她才停下来,转身收拾床头柜上的东西。

那里有一个一次性杯子,一个医院用的手牌,她老公的手机、皮包,还有一些药品的说明书,恽夫人仔细看了看,药品说明书不是她老公用的,大概是前一位病人没有带走遗留下来的,她顺手团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打开皮包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她伸手抠出了几张证件照,是恽峄城放在包里备用的。

照片被一张一张翻开来看,恽夫人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可是当看到其中一张的时候,她手里的动作停住了。那张不是恽峄城的证件照,而是一个女人的照片。

一个非常年轻,留着长发,穿着短袖圆领衫的美丽女人,五官几乎同恽夫人一模一样,在照片背面,写着拍摄日期。

那个日期,是在恽夫人嫁给恽峄城5年多以前,当时小左和小右应该都还是刚刚踏入小学校门的小不点。

‘原来他一直深爱着的还是过去的那个人,因为我长得像所以才娶我的吗?’恽夫人心里质疑着,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还是那么温和淡然,好像照片带来的想法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

将女人照片重新用证件照掩盖好,放进皮包内部原来的位置,恽夫人把它们一起塞在了抽屉里,用医院配备的小钥匙轻轻把抽屉锁好。

一次性杯子里的水倒掉之后,同样也扔进了垃圾桶。最后恽夫人拿起了恽峄城的手机,手机锁屏上面是的是她的照片,恽夫人仔细端详着,这些时日以来,原本模糊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

那蔚蓝色的天空,天空下波涛汹涌的海浪,和模糊的人影,她也经常梦到,只是不确定,那些人究竟是谁?曾经不止一次,她因为自己的梦境想去询问老公,也不止一次,她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呆呆看了半晌,恽夫人放下手机,转头继续关注着老公,直到医生和护士走进病房来为止。

——

医院里的后续发展不需要再啰嗦了,与案件没有实质关系,谢云蒙重新踏上了前往海边的路途,具体要做什么?我们等他到达之后再来说吧。现在,视线要重新回到沉木严和王海成母亲的是死亡事件上面。

距今为止,我们一直在说王海成不可能是杀死他母亲和沉木严的凶手,但具体根据是什么呢?

两具尸体的死状都十分蹊跷,王海成母亲是被人绑在椅子上,施以重压,导致内脏破裂而死的。沉木严是生物碱中毒死亡,此前与人搏斗过,凶手还将他的半个身体埋在了土里面。

发现尸体之后,小谢和警员对王海成家院子里里外外进行过好几次搜索,都没有发现导致沉木严死亡的,含有生物碱的植物,莫海右这边的进展也因此停滞不前。

付岩对王海成几次三番的审问中,他都坚持说自己不知道沉木严和母亲是怎么死的?而且反复声明,在最后一次跟母亲吵架离家之前,家里肯定没有人死亡。

这些话付岩不怎么相信,莫海右和恽夜遥却并不怀疑,理由不可能是因为王海成那副温和宽厚的面容,或者他们的直觉。我们且不说恽夜遥是如何判断的?单说莫海右的分析结果。

法医先生的判断是:两具尸体呈现出来的状况说明,凶手行凶以及布置凶杀现场,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王海成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我们先来说王海成母亲的死亡时间段,莫海右对此的判定是:28~36个小时之间,不会超过36个小时,就是说一天以上,不超过一天半。从莫海右见到尸体开始往前推演,正好是案发前一天中午到傍晚之间的时间段。

根据流浪狗收容所里陆阿姨的口供,她听到王海成家案发前一天中午爆发了争吵。而王海成自己对莫海右的叙述是:他在傍晚出门的时候,因为工作服的事情与母亲发生了冲突,两人描述的时间相差半天左右。

所以,从法医这里无法判断王海成与流浪狗收容所陆阿姨到底是谁在说谎?付岩也是根据这一点,猜测有可能王海成中午时分和母亲爆发了争吵,应激杀人之后,匆匆赶往机场。他坚持说傍晚才吵的架,是为了掩盖犯罪事实。

把被害者绑成那个样子,也是为了让邻居以为他的母亲傍晚之前还活着。这一说法表面看上去挺通顺,实则不然,因为莫海右的检验结果表明,王海成母亲被绑缚之前还活着,是在捆绑一段时间以后才死亡的。

也就是说,王海成母亲被捆绑起来的时间,应该远远超过36个小时,这个检验结果再加上谢云蒙第一次看到现场时,尸体呈现出来的样子,证明收容所陆阿姨的话,至少有一半是真实的。

不管她有没有听到王海成的怒吼声,王海成母亲确实案发前一天中午就已经被人绑在椅子上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十四幕

我们再来看王海成的上班时间,警方了解到,王海成的排班是两天早班,两天晚班。早班上班时间为凌晨5:00到中午12:00,晚班的上班时间为下午14:00到晚上22:00,分别都是整8个小时。

而案发前一天,王海成上的是早班,已经有同事证明,他那天上班时间一直在工作岗位上,没有离开过。同时,目击的陆阿姨也说,自己当天一直在收容所里没有离开。

那么我们来看,王海成下班时间为中午12:00,他没有汽车,骑电瓶车从机场回到家里,最快需要20多分钟的时间,到家时间大概是12:30左右。(这里我们隐去王海成自己的口供,单从外围人员提供的线索来分析。)

警员详细询问过王海成家附近的邻居,案发前一天中午12:00到晚饭时间,有没有看到王海成回家或者离开。所有待在家里的人,以及午饭后在小公园周边散步的人,都表示根本没有看到王海成,连他进出的动静都没有听到。

王海成家紧邻流浪狗收容所和小公园,而且午饭过后,很多阿姨都会带着小孩出来散步,流浪狗收容所也正是最忙碌的时候,王海成进出不太可能没有人注意到。

退一步来说,假设他没有走紧邻公园的正门,而是从死胡同里面翻墙回到家中,那就更不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了。死胡同的前半段是狗狗们休息的地方,那些狗都是被人抛弃或者受过伤的,看到有人出入的反应会相对激烈,至少也会吠叫。

所以,走死胡同进出的一样不可能不被发现。还有一点,收容所里的陆阿姨说她看到王海成母亲在躺椅上睡觉的时间,是在12:00之前,听到王海成怒吼的声音也是在此之前,这就可以肯定,不管再怎么相像,怒吼的那个人也绝对不是王海成。

以上的调查显示,晚饭之前,王海成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回家,先不管他那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总之,她母亲是的的确确在家的,并且已经被绑了起来。

付岩也不得不认可莫海右的判断分析,放弃自己原先的想法。所以这里面剩下的问题是:那个模仿王海成声音怒吼的人究竟是谁?收容所阿姨对此有没有说谎?导致王海成母亲内脏破裂的凶器到底是什么?是什么时候对她进行施压的?

还有,王海成说傍晚与母亲发生了争吵,那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因为死亡时间摆在那里,任谁都无法改变,但王海成坚持说,他没有说谎。这就有点蹊跷了,证据都摆到了面前,莫海右也给过他善意的劝导,王海成为何还要坚持己见呢?

这一点让付岩没有办法放弃对王海成的怀疑,再加上那两枚袖扣的问题,让他无法释怀,因此王海成想要摆脱嫌疑,还要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行。

这里要附带说一句,收容所陆阿姨与陆金燕并不是同一个人,陆金燕只是接手了收容所,负责里面的经济来源,平时她因为有另外的工作,很少前往。而常住在里面的阿姨,不过是她聘请的管理者而已。

身形差不多且长年干粗活的中年妇女,总也能找到一些相似之处的,小谢和莫海右的怀疑,在陆金燕交代出事实真相之后,就得到了澄清。

接下来是沉木严的死亡时间段,经过反复检验确定,莫海右最终认为是在发现尸体的12个小时之前,不足18个小时,比他的初步判断又缩减了6个小时左右。

具体应该是案发前一天午夜22:00,到案发当天凌晨4:00之间。这个时间段里,王海成人在哪里呢?

他就在机场,有人看到他午夜之前到达机场,然后进入了警卫被袭击的那间小商品发房屋,这与王海成自己的口供是吻合的。不过,他说在那里等待了王明朗很长时间,却没有人证明。

王明朗也说不知道他那段时间在干什么?据此我们只能提出一点小小的佐证,那就是王海成自己的电瓶车,一直停在停车场里面没有挪开,停车场的看守老伯可以证明。在周边运营的出租车司机,也没有人搭载过近似王海成的人。

莫海右对此的意见是:王海成进入机场之后,与王明朗接触需要一定的时间,之后即便是他走路回家,也不可能保证自己不被人看到。

而且,走路回家最起码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往返太过于仓促了。即便他平安的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也有足够的时间行凶,以王海成的体格,根本不可能把沉木严打倒,并毫发无损。

所以王海成作案的几率还是很小,或者说几乎没有。但小谢传回来的另一条线索,却把付军的嫌疑给提高了,这也是付岩同意采纳三人组的计划,急于尽快知道案件真相的其中一个理由。

和沉木严同一个派出所的警员证明,案发前天沉木严加班到晚上21:00左右,然后和他们一起去吃了夜宵,付军也去了。关于吃夜宵的事情,还有一个证明人就是付岩自己,他当晚和哥哥通过电话。

但他不知道后续的事情,警员说,夜宵差不多吃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各自回家,沉木严喝了一点小酒,但没有喝醉。付军一口酒都没有喝,是他开车把沉木严送回了家。

付军和沉木严平时就比较聊得来,也经常一起搭班,去沉木严家里小坐等等。当晚具体他们是几点钟到的沉木严家,没有人知道,但付军回自己家之后,群发了晚安信息。

这一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每次大家小聚,回家太晚的话,付军都会群发晚安信息。

他发信息的时候刚过午夜,所以警员估摸着沉木严应该是此前半小时左右到家的,这半小时左右,是以汽车的行进速度来算的,因此两家的相隔距离并不近。

沉木严是独居,假设付军什么也没有做,那么案发前天午夜24:00之前,沉木严就应该是活着的,并且平安到达了家里(这个是目前警方作出的判断)。

那么根据莫海右和法医助手给出的死亡时间,沉木严就应该在午夜24:00到案发当天凌晨4:00之间被杀。付岩所面临的问题是:沉木严是什么时间到王海成家里的?前往的原因是什么?是他自主前往,还是有人引他去的?引他去的那个人是谁?

与沉木严在王海成家搏斗的人又是谁?生物碱的来源在哪里?凶手杀死沉木严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与其他案子有没有关联?这些都是摆在台面上的,不得不去思考的问题,付岩为此焦头烂额。

补:恽夜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53章下

付军的伤势还是个未知数,付岩希望,一切都可以像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在他心里,哥哥始终都是那个善良、实在、有些木讷但顾家的好人。

——

谢云蒙一路向着海边疾驰而去,在等红灯的时候,他顺便看了一下手机,没有恽夜遥发过来的信息,说明年语那边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手心与方向盘接触的地方已经出汗了,天气不知道为什么,一丝风都没有,谢云蒙朝窗外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被密密麻麻的云层遮掩着,接近海边厚重的湿气让他有些不舒服。

抬手捏了捏脖子,谢云蒙让自己僵硬的肌肉缓和一点,一脚油门,汽车很快驶过了路口。到海边还有一段路程,谢云蒙有些着急,付岩那边不能拖得太晚,错过了海水落潮时间就不好办了。

刑警先生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晚上7:00整,留给他的时间大概还有两个多小时。

到海边要做什么?莫海右和付岩已经安排好了,谢云蒙还有一点自己小小的打算,所以真的得要快一点才行。

汽车在拐过几个弯之后,窗外终于有微风和腥咸的气息吹拂进来,说明他已经接近海边,道路上的车辆变得相对稀少,行人三三两两手挽着手行走,大多是夫妻或者情侣,还有些带着老人和小孩。

谢云蒙放慢车速,一路寻找着适合的停车点,最后,他将车停靠在一处相对偏僻的地方,才走下来,肩上还背了个黑色背包,比一般超市里卖的那种要大一些。

一路快步向前,踏上沙滩之后,他同小谢一样,选择沿着浪花边缘行走,此刻晚潮已经开始上涨,浪花不停冲刷在他脚边,在沙滩上留下一道道白色印记。

酒坊里没有人在,谢云蒙进入右边那间,将黑色背包放在地上,关紧门窗,才开始行动。背包里放的是一整套潜水服,配备齐全,谢云蒙仔细穿戴好之后,把空包藏进酒坊柜子里。

打开窗,探头观察一下四周无人,直接从窗户翻到了室外,窗户斜对着酒坊后面,比门更接近海水,走门的话,有可能会被散步的人群注意到。

为了行动方便,他没有在酒坊里穿上双脚的装备,跑到海水边缘时才匆匆穿好,然后一下跃入逐渐涌上来的浪潮。海浪只是翻滚了几下,就将刑警先生整个吞没了。

等到整个人都进入海面以下,谢云蒙才打开水下照明灯,他将照明灯举到眼前,不断寻找着莫海右从画纸中看到的那截白色管道。

但画纸中显现出来的线索并不完整,白色管道在落潮时,只能看到顶上的一小部分,海面以下到底什么样,根本看不清楚。而且现在正在涨潮,谢云蒙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他想,或许在更深的地方也说不一定,所以人朝着海水深处游去。

照明灯的光线晃来晃去,一些海草和鱼类从谢云蒙身边擦过,他还看到了好似灰白色岩石的东西,可就是没有想象中的管道。

‘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那些画中的信息不正确?’

潜入到一定深度,谢云蒙不敢再下去了,主要是他的游泳技术,还不足以让他放心大胆的自由潜水。人慢慢向上浮,刑警先生重新观察着自己看过的地方。

终于,他把视线定格在了灰白色岩石上面,并游了过去。当照明灯光线靠近,谢云蒙才看出了其中端倪,原来,白色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岩石,而是管道向上凸起的一小部分。

这个建造者很狡猾,他把管道建造在紧临海岸的地方,一头伸入到沙滩地下,大概与酒坊地基相连。延伸出沙滩的部分微微向上拱起,是一个可以打开的翻盖。

翻盖被刷成了灰白色,其余部分全都是乌黑色的,在海面下根本看不清楚。白色的周边,生长这一些海草和寄生类动植物,远远看去,被这些东西围绕的部分就像是海下岩石一样。

谢云蒙双手比划了一下管道的粗细,确定里面可以供一个人出入,他没有打开翻盖,而是做上了标记之后,沿着管道指明的方向,朝海岸反方向游去。

在涨潮的时候,白色翻盖如若打开,海水一定会涌进去,淹没整个管道内部。所以说,翻盖部分才会做成向上拱起的形状,以便在落潮时能够浮出海面。

这个建造者真的很狡猾,他如果把翻盖部分也刷成黑色的话,被人发现反倒会引起怀疑,因为海中不太可能看到纯黑色的岩石,除非上面长满了黑色的寄生物。

所以,画纸才提示调查者一定要晚上落潮的时候到来。

谢云蒙游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看到弯弯曲曲的管道尽头,他把头探出海面,发现自己已经离海岸线很远了,周围都是海水,浪花一阵一阵的漫过头顶,海水位置也越来越高了。

他斟酌着继续追踪下去的风险,稍微犹豫一下之后,又一头潜入海水中。

当手表指针指向午夜22:40的时候,付岩和他带来的人已经在海边徘徊了半个多小时,谢云蒙完全没有看到人影,两间酒坊里冷冷清清,只有刑警先生带来的黑色背包在那里。

王明朗和顾飞还在沙滩另一头的警车里,等待着付岩的命令。

此刻,身材壮硕的中年刑警深吸一口气,朝一个从酒坊里出来的警员招了招手,问道:“里面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吧?”

“没有,付警官。”警员回答。

付岩说:“很快海水就要开始退潮了,你通知大家做好准备,顾飞离开之后,立刻跟上,一定要追踪到目标的确切位置,途中别忘了做好标记。”

“是。”

“还有,在所有能藏人的地点都布置上人手,顾飞进入目标之前,再次跟他确认联络方式,一定不能失去联系,这很重要。”

“是。”

“好了,你去准备吧,我现在就带王明朗和顾飞过来,大家动作都要快一点。”说完,付岩转身向着沙滩另一头的停车场走去,而警员则朝酒坊附近跑了回去。

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刻,付岩目光中满满都是不确定的神色,他到现在还是无法完全相信三人组想出来的计划会真正有用,因为这桩案子中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了,还有太多外围信息没有来得及调查。

那些画纸中透露出来的线索真的靠谱吗?付岩想着,如果真的靠谱,是不是可以说明顾午和顾晚才是凶杀案的主谋呢?那栋神秘别墅如果存在的话,当然是要深入调查的。可是不存在呢,他们被画纸骗了呢?后续又该如何来安排行动?

这些问题都是压在他肩上的责任,付岩不得不考虑,三人组那些看似不靠谱,却又深得警局领导信任的所谓分析推断,让付岩越来越不能安心,他带着满腹质疑,向停车场方向走去。

时间回到谢云蒙刚刚到达海边的时候,快要接近晚上19:30,年语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他放下酸软的手臂,仔细观察着恽夜遥朝向他的脸部,以及脖子,肩膀和露出来的双手,与自己手中的照片做比对。

确认瑕疵降到最低程度之后,老人才松了一口气,让恽夜遥站起来,说:“你记着,不要让任何人碰到你的脸部,也不要用手去挠,你的头发比较细软,很容易从额前垂下来,你要时常注意用手弄乱一下,照片上的人头发凌乱,质地稍微比你硬一些,我给你上了一些发胶,但不会太明显。”

“我知道了,年老师,现在我可以回警局了吗?”

“还不行,再过一会儿吧,跟我说说你们这次的任务细节。”

“这个……老师,警局领导说这次的任务细节要绝对保密,不可以向外透露的。”

听到恽夜遥的话,年语瞬间有些生气,反问:“我是外人吗?”

“当然不是,可是……我怕小左会骂我。”恽夜遥赶紧解释。

年语一脸淡定的说:“我骂他还差不多,说说吧,或许还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上你们的忙,最近罗意凡那里的工作做得有些厌烦了,警局也没有新的任务要交给我,老头子我的手都快生锈了。”

“……好吧。”

恽夜遥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简单把莫海右的计划告知了年语,年语提出的问题,他也一一做出了回答。

最后,老人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对他说:“帮我好好观察无面人,把他们的容貌细节,行为特征记住,回来告诉我,脸部有残疾和没有残疾的,我都要。”

“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真正的目标。”恽夜遥回答。

年语露出疑惑的神色,问:“为什么?”

“我总觉得镜面别墅很奇怪,那些指向它的线索,都不真实,也许,我们的目标不止一个,但我又不能从线索中找到其他目标存在的证据,真是很麻烦。”

看着难得露出懊恼神色的恽夜遥,年语却笑了,他把手中的化妆用具一件一件理好,说:“总会有突破口的,你可不能失去信心哟,老头子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恽夜遥看向年语,那双已经同顾飞一模一样的眼眸中,充满了不确定的神色。也难怪,此时此刻,谁也猜不透未来到底会向哪个方向发展,恽夜遥当然不会例外。

第九百六十三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二十九幕

大龙公寓里面

王莉莉同样不能入眠,她选择了相信无面人,是对是错,只能看运气,所以担忧恐惧不可能避免。

她一直在深呼吸,帮助自己平静下来。她的压力不仅仅是来自于无面人的,还有小冰。下午小冰直接来找她,谈论王明朗的事情,虽然两个人没有说出名字,但如果警员在外面偷听的话,应该很容易猜得到她们话中的主角是王明朗。

房间里没有开灯,外面的天色如漆如墨,恐惧渐渐笼罩上了虚空,王莉莉双手抱紧身体,感到寒意在慢慢游走上来。

她看看关不紧的窗户,走过去,把枕巾当窗帘挂在了窗框上方的钉子上,反正窗框也不大,正好遮住塑料纸破损的地方。

原本那破旧的窗帘看上去脏污不堪,王莉莉才不想去拉呢!或许一用力,窗帘里面会掉出什么恶心的小虫子也说不一定。

“这里的环境真是差。”

王莉莉想着,闭上眼睛躺到床上,忽略掉窗外沙沙的声音,努力让自己睡着。

夜越来越深了,初夏潮湿的空气仿佛凝结起来一样,滞涩在房间里,让王莉莉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很不舒服。

就在她埋怨着公寓里的环境时,塑料窗帘突然发出‘哗啦’一声,好像是被人掀开了。

王莉莉猛地抬起上半身,看向窗户,没有任何人,枕巾依然好好的挂在那里,随风颤动着。

‘也许是风吹的吧,我干嘛这么神经过敏?’

自我安慰之后,王莉莉躺下继续睡觉,不多一会儿,又是‘哗啦’一声,她忍受着没有去看,但当第三声、第四声响过之后,王莉莉就忍不住了,再次抬起身体观望。

结果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有,她等了一会儿,窗帘仿佛安静下来一样,不再发出‘哗啦’声。

王莉莉重新警告自己一遍,决定好好睡觉,不要再自己吓唬自己了,公寓楼下有管理员,小区里也有巡逻的保安,哪有那么容易被袭击?

于是她安静的躺好,把被子盖过头顶,继续睡觉,几分钟之后,被窝里发出轻微匀称的呼吸声。

躲在窗外的无面人一直在静静倾听,塑料纸发出的声音是他在试探,只要王莉莉放松警惕,他就立刻进入房间把人杀掉。

无面人本不想杀人的,他也觉得杀人对于他的职业来说,一旦发现就是致命的打击。但没有办法了,谁让王莉莉看到过他的真面目呢?

其实也不算是当面看到,只是无面人有这样的怀疑,当时他在房间里取下面具去见某个人的时候,王莉莉是否会在门缝里偷看?是否会看到他来不及塞进口袋里的,拎在手指之间的皮面具呢?

一点点的风险他都不能承担,情愿计划失败,也要保住自己的底线,所以男人不得已来找王莉莉准备灭口。

他的手在发抖,腿肚子也在微微颤抖,脸上的冷汗已经滑下来了,毕竟生平,除了这次以外,他从没有想过要犯如此严重的罪行。

终于,王莉莉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动了动塑料纸,房间里没有一点反应,壮了壮胆,男人把整张塑料纸掀开,推开枕巾,看了一眼房间内部,果然,王莉莉已经睡着。

窃喜之余,他赶紧朝房间里挤进去,不过由于他宽大的身形,这项工作还真不是一般困难。

就在男人拼命想办法进入房间的时候,白墙之间,另一个男人从他脚下爬了上来,这个人喘息未定,好像刚刚干了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赶过来了。

但他明显看上去比上面的男人要灵活得多,攀着落水管子,蹭蹭几下来到窗框底下,尽量不惊动头部和肩膀已经进入窗户的男人,他从怀里拿出一把包着白纸的刀刃,猛然朝男人后心捅过去。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不仅惊醒了保安和管理员,也惊醒了房间里的王莉莉,当王莉莉惊慌失措看向窗框时,她看到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在月光照耀下,脸的主人朝她说道:

“别起来,告诉其他人,你没看到窗外的人,不知道是谁?只听到了惨叫声,我就在你周边,等有人发现尸体,立刻退房,到大龙小区58栋五楼502室找我,记清楚了。”

“好……好的……”王莉莉已经吓得麻木了,像个机械人一样回应,看着人影消失,什么其他反应都没有。

第一个男人重重的落到地上,从五楼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听到了自己骨头清脆的断裂声,鲜血从嘴里和耳朵里流淌出来,幸好下面是草丛,没有丧命。

十几秒之后,没有五官的男人也下来了,他将一张皮质面具扔在地上,对着伤者轻声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希望接下来,你的戏能演好一点。”说完,身影就消失在了墙壁的尽头。

没过多久,房屋后面和王莉莉房间里同时闯入了听到声音的人。

王莉莉房间进入的人是中年管理员,而屋后来的人是保安和警察。

管理员问呆愣在床上,吓得脸色惨白的王莉莉,“你看到什么了吗?”

“窗外……窗,窗外有惨叫声……我不知道……没看到……”王莉莉语无伦次的回答。

管理员只好自己跑到窗前,一把扯下枕巾,探出头去看,等他缩回头颅,脸色不比王莉莉好看到哪里去。

管理员紧张的说:“死人了,下面摔死了一个人,不会是小偷吧?”他认为下面躺着的人十有**是死了。

王莉莉拼命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管理员看着她,觉得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又冲出房间,跑向屋后去进一步查看情况了。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人没死,手臂骨和肋骨骨折,脚腕骨裂,背部有一处严重的刀伤,在要害附近,应该是凶手从下往上袭击时没有抓住准心,扎偏了,但也保住了被害者的一条命。

在被害者身边,一张带着血的白色面具扔在那里,上面还有两个像眼睛一样的孔洞,看上去可怕极了。

从被害人口袋里,警察翻出了他的证件,上面写着:府前街道派出所,付军。

警察立刻拨通了付岩的手机号码,当付岩得知付军找到并受重伤的时候,他正在电脑前看着检验报告,连招呼也没打,就冲出了办公室,在他身边的警员知道定然是出了大事,也放下工作一起跟了出去。

莫海右是付岩从现场回来之后才知道的,此刻王莉莉早已经无影无踪,颜慕恒和谢云蒙赶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莫海右决定先看看付岩的调查结果再说,他们可不能再操之过急。

表面上看来,王莉莉的追踪线索断了,付军被无面人袭击,生死未卜,说明之前对他的猜疑都可以推翻。但实际上,莫海右并不认为线索断裂,反而觉得他们总算是开始接近真相边缘了。

付岩这一回的火气算是到顶点了,他简直恨透了无面人的猖狂,在警察全面出动的情况下,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作案,这个无面人就是一杀人恶魔。

凶手直接对专案组负责人的哥哥下手,还留下了标志性的面具,对付岩来说,不仅挑衅和藐视的意味浓厚,也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差点让大块头刑警失去理智。

杀戮居然延展到了警察头上,警局里的领导也坐不住了,这件事要是不能妥善处理,首先民众那里就无法交代,w市几乎所有的大小警局人员都调动起来了,随时随地等待付岩的差遣,付军也一跃成为了英雄式人物。

市里最好的医院全面调动起来会诊,只为保住付军的性命,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失血过多,人已经重度昏迷,一根断裂的肋骨戳进了胃部,手臂骨错位严重,脚腕肿得像馒头一样。

至于他为何会在大龙公寓后面,小谢报告说,发现大龙公寓里有王莉莉踪迹之后,他同时通知了付岩和付军。

付岩说自己没有安排哥哥去大龙公寓,但他过去的时候,发现哥哥也到了那里调查,还责怪哥哥私自行动,当时觉得哥哥做好分内的事情就行了,现在想来,付军肯定是发现了自己没有发现的线索,却不能肯定,所以想要再次调查清楚。

也就是这第二次调查,让付军被无面人或者王莉莉看到了,导致他们袭击了付军。

付岩还说,自己当天傍晚的时候联系付军,电话就打不通了,有可能付军是晚饭时间到的大龙公寓,一直在监视王莉莉。

公寓管理员提供的线索是,窗户口发现付军指纹的那间房间确实住着一个漂亮女人,管理员对她的外貌特征描述,与警员之前见到过的王莉莉很相近,就是前天入住的,但登记的名字不是王莉莉。

还有一个和王莉莉一起入住的男人,办手续的时候一直戴着大口罩,男人说他脸上有伤,不方便摘下口罩。

两个人身份证上的样貌和名字管理员都看了,与他们提供的信息基本相符。

他们住下之后,中间还来过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一个英俊高大,最起码一米八五以上,一个漂亮娇小,活泼可爱。两个人没有租房子,只是在管理员室歇歇脚就走了,名字管理员也不知道。

付岩认为高大英俊的那个男人很可能是颜慕恒,而他身边的女人最有可能是失踪的小冰,但小谢反馈说,在此之前,调查得知王莉莉有可能在大龙公寓的人就是颜慕恒,而颜慕恒身边的女人,小谢看到过,不是小冰,而是一个女演员,是恽夜遥从尚源公司找来配合行动的。

虽然这样做不太妥当,但那个女孩配合得很好,也平安回去了,这件事得到了尚源老板的证实,付岩只能放弃怀疑。

还有,提到小冰,谢云蒙和恽夜遥并不是没有关注海边的情况,他们和海边调查人员反馈回来的信息中,都提到地下室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小冰留下的痕迹,证明这个酒坊女老板当天一直在上面店铺里工作,没有进入过地下室,杀人的可能性很小。

但付岩不能因为这些话就排除小冰的嫌疑,他还是要把小冰列入被追查人员名单中,只是在怀疑小冰的同时,他们也要做好小冰也许在哪里已经被凶手灭口藏起来的准备。

三人组保护小冰有他们的目的,暂时还不能告诉付岩,付岩也没有精力去盯着他们,他此刻首要的任务是追查王莉莉和无面人,决不能让他的哥哥白白受伤,等到付军醒后,他发现的线索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付岩坚信,哥哥一定是发现了很重要的线索。

一刹那之间,王莉莉和无面人就公开成为了众矢之的。不过目前看来,无面人杀付军的时候,不可能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发生,他也许想要利用合围之势做些什么也说不一定,总之被通缉最烦恼的还是王莉莉。

第九百六十四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三十幕

王莉莉照着无面人的话退房,找到了大龙小区58栋502室的房门口,但她不能直接敲门,因为502室和503室在一扇公用防盗门的里面,她必须先敲开防盗门才行。

敲了半天之后,防盗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管是503还是502,都没人出来应门,王莉莉没办法,只能壮着胆子敲响了501的房门,可奇怪的是,501室也没有人。

这么晚了,难道这三家的住户都不再这里睡觉的吗?半夜的楼道里阴森可怕,王莉莉敲不开任何一扇门,独自在那里徘徊着想办法,觉得自己就像是进入了现实中的恐怖片一样。

最后实在没辙了,她开始胡乱翻找边上的杂物堆,走廊一侧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废弃物品,甚至还有装宠物的笼子。

一不小心,一只腐烂的死兔子从王莉莉手边掉到了地上,王莉莉吓了一大跳,不过她还算有理智,把尖叫声克制在喉咙口,没有惊动楼下的人。

忍着恶心把死兔子塞回杂物堆里面,王莉莉差点吐了,她把手胡乱在布料上面擦了几下,又开始翻找其他地方。

幸运之神总算没有忘了她,当王莉莉精疲力竭地翻到杂物堆最底层的时候,一把小钥匙赫然放在那里。

她赶紧捡起小钥匙,插进防盗门的锁孔里面,正好吻合,只轻轻一拧,防盗门就打开,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王莉莉不顾一切闪进门扉里面,再用钥匙把防盗门锁上,检查了一下里面那些空间是否可以藏人,她是怕自己在行动的时候,被人从身后袭击。

确定安全之后,王莉莉才开始敲502室的房门,这一回根本不用人来开,她的手刚一碰到门扉,房门就自动打开了,里面的小客厅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无面人在的踪迹。

“你在吗?”王莉莉探头询问一句,发现里侧房间里传出轻微的走动声。

她赶紧一步跨进屋子,加大音量再次喊道:“你在吗?”

“……”

还是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王莉莉控制住想要逃跑的心情,继续往里走进去,里面的房门也像外头那扇门一样,一推就开了。

王莉莉战战兢兢看进去,脚边不远处是一堆宠物的笼子,在宠物笼子上面有一双脚正在晃荡,视线再往上看,王莉莉瞬间深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极致的恐惧。

她突然就失声了,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只剩下嗡嗡作响的大脑和木头人一样的身躯。一张口吐白沫,脸部肿胀,腐烂血肉正在往下掉的脸庞呈现在她眼前,这副景象,比直接面对死神还要可怕。

王莉莉瘫软在地上,她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有瞪大的双眼和鼻孔里微弱的呼吸,证明这个女人还活着。

片刻之后,房间里的衣柜门被打开了,无面人从里面轻手轻脚走出来,他一只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在虚空中不停挥舞着,应该是在驱散房间里的某些气味。

等到差不多之后,无面人走到王莉莉身边,将她扛在肩膀上,自言自语说:“抱歉,我可不能让你看到去镜面别墅的路途,就这样跟我走吧,你还有很多用处呢!”

很快两个人便闪出了502室的房屋,无面人将所有的门按原样锁好,甚至走的时候还拉了拉501室的房门,确定有没有锁住,才悄无声息离开楼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尸体被他留在了502室的房间里,等待警方来发现,也许这具尸体就是谢云蒙在园景苑发现的现场里面丢失的那一具。如果是的话,警方应该在不久之后,就可以根据无面人留下的线索找到他。

第七百四十一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十二幕

园景别墅区,恽峄城家

夜已经深了,恽峄城还是没有睡着,他在翻看着短信,傍晚时分,恽夫人的主治医生给他发来了好多条信息,都是关于恽夜遥去找他的内容。

首先,恽夜遥问起了恽夫人以及他的身体情况,问得非常仔细,这倒还好,关键是儿子后来的问题,都在围绕着他们的近况提问,比如最近医生有没有到他们家出诊,看到过什么?听到过什么?恽峄城有没有告诉过他什么等等。

恽夜遥关心继母的身体,医生觉得这很正常,但他不明白恽夜遥为什么要问后面这些问题,说实话,恽峄城自己也不太明白,尤其是恽夜遥还问到了恽夫人的记忆情况。

恽夫人对过去的记忆模糊这件事,恽峄城从来没有告诉过儿子,因为他知道儿子有同样的症状,而且异常敏锐,怕恽夜遥胡思乱想,才故意不说的。

对此恽夜遥以前从来没有提起过,为什么这一次在调查凶杀案的过程中要特意去问呢?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与恽夫人有关的线索。恽峄城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知道儿子聪明,任何事都看得很透彻,可有些时候,恽夜遥真的是太会联系了,不得不让恽峄城放不下心来,万一过去的秘密,或者他让谢云蒙调查的事情被恽夜遥知道,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恽峄城睁着眼睛靠坐在床头,不断思考着,难道谢云蒙已经将之前的事情告诉恽夜遥了?不太可能,恽峄城相信谢云蒙是个遵守承诺的人。那么是不是他害怕恽夜遥知道后会怪他,所以偷偷暗示了儿子呢?可这也说不通,如果真的害怕,谢云蒙完全可以当时就拒接他的请求,没必要之后再来后悔。

还有一个问题,恽夜遥问医生有没有一个脸部毁容,戴着白色面具,精神状况不佳的男人去看过病。这个问题非常奇怪,他还让医生打电话帮他询问了市区内所有外科和精神科的主任医生,有没有一个这样的病人去过。

帮忙的理由是自己很忙,没时间一家一家医院去跑。结果市内的综合医院都说没有这样一个病人,他们又询问了小一些的专科医院,居然在府门街道派出所不远处的一家精神专科医院里找到了相关线索。

确实有一个与恽夜遥描述相似的人经常去看病,那个人有严重的妄想症和神经衰弱,看病时从未摘下过面具。

但具体情况恽夜遥没让医生听,只是表示自己会抽空过去一趟,就离开了。

恽峄城担心的是,恽夜遥为什么要在问起那个人之前先问他们的近况?会不会他认为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也许恽峄城只是杞人忧天,那万一不是呢?恽峄城怕妻子消失的那段记忆中,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如果真的有,那就麻烦了。

他为什么会在小右失去母亲不久之后迎娶现在的妻子?为什么隐瞒小左的真实情况,不认小左?又为什么过去要对小右说谎?这些问题的答案恽峄城真的无法启齿,他怕,到时不单单是小左恨他,连小右也会离他而去。

惶恐不安中,恽峄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十几年都未联系的电话号码,在拨号时,他的手颤抖得很厉害,心脏也像擂鼓一样跳动。

在等待对方接听的时间里,恽峄城一直喃喃自语:“不要接…不要接…不要接……”可他心里其实是希望对方接听的,只是害怕,不知道接听之后该怎样起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听筒那一头没有人接听,恽峄城又拨了一遍电话号码,还是没有人接听,他长出一口气,仿佛瘫软一样躺靠在枕头上,冷汗沿着额头滑落,幸好恽夫人不睡在身边,要不然一定会被她发现异常。

“小右,爸爸求你了,千万不要胡乱调查,小左回不来了,爸爸真的不能再失去你。”

就在恽峄城独自烦恼的时候,另一边,一个同样靠在床头思考的,年过半百的男人,用颤抖的手拿着一杯可可,祈祷着:

‘警察先生,希望你不要再深入调查了,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黄色蝴蝶花的过去就让它永远埋葬吧……’

时间往回推一点点,还没有发生付军被杀未遂的事情之前,我们来看恽夜遥、谢云蒙和颜慕恒在机场的后续调查。

恽夜遥独自一人沿着安全通道的楼梯向下探索,他在脑海中努力思考着当时袭击者的逃跑路线,并沿着自己想象中的路线一路前行。

楼梯上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可能再找到脚印和指纹,出了一楼的安全出口之后,便是通往咖啡厅后街的拐角,只要拐过弯,恽夜遥直接可以看到远处停靠过皮卡车的地方。

从相反的方向走,一路上都是开设在机场外围的店铺,恽夜遥逐一询问这些店铺的老板,近六个月来也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状况?或者从店门前跑过的奇怪人物。

这些老板都摇头说没有,但他们提供了另外一个线索,说是最近总有一个身材魁梧,戴着大口罩的男人出现在每家店铺消费。

他每次来,总是一家挨着一家聊天买东西打包,还有一个比他瘦弱得多的男人站在远处等待,等他买完东西之后,两个人就会拎着大包小包离开。

店家们从没有看清楚过两个人长什么样,但总觉得那个瘦弱男人的行为有些怪异,走路的样子也是歪歪斜斜的,尤其是在等待的时候,他要么低着头站在电线杆后面,要么就是背对着这边,反正每次都是以看不清容貌的姿势站立。

恽夜遥让店家大致估计一下,买东西的魁梧男人目测具体有多高?除了容貌之外,有些什么其他特征?

最后店家们的统一回答是:看上去比恽夜遥还高,但也有可能差不多,身材比演员先生要魁梧得多,尤其是肩膀很宽,手臂上的肌肉突出,除了口罩之外,有时候还会戴上一顶宽檐帽,其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恽夜遥把这些一一记录下来,谢过店家之后,向马路对面走去。

第九百六十五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三十一幕

马路对面正在整改,商户几乎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两家小店,恽夜遥问了问,店主都说没有看到过什么躲在电线杆后面,或者低头站立很久的人。

其中一间店主说:“我们这里还有个把月就要全部拆掉了,听说是要改建一个大商场,买东西的人几乎都不到这里来,而且前面就是飞机场,周边有好几家咖啡馆和快餐店,一般等人的都会在那里坐着,怎么会站到马路边上来呢?你大概是刚下飞机,找不到接机的人了吧?”

“我跟你讲哦,对面机场前几天发生了件大事,好多警察进进出出,就是不肯透露信息,估计来接你的人被挡在外面了,你最好打个电话问问才行。”

店主是好心,恽夜遥也没有点破,只是点头敷衍了几句,然后问:“既然发生了大事,警察都来了,那机场为什么还不停运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秘密办案,不让机场停运,怕事情传扬出去,影响大众情绪吧,反正这几天进出机场的人少了很多,警察也一直没有离开。”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恽夜遥问。

店主想了想,指着斜对面咖啡厅的方向说:“是前天,对,就是前天,那边后面一阵吵吵闹闹的,后来警察就来了,我还听到了有人发出惨叫声,可渗人了。”

“本以为就是打架斗殴什么的,可这两天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我猜啊,像是发生了重大的案子,有的查了。”

店主说到这里,用手摸了摸没有刮干净的下巴,喝了口茶水,茶杯里的茶水泡的很浓,茶叶都快装满杯子了。

恽夜遥指了指一边的货架,让他给自己拿一包烟,然后假装借火点上一支,夹在手指间问:“我下飞机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机场塔台在维修,听人说是上面的玻璃碎了两块,是不是跟你说的事情有关?”

“这个啊!”店主好像想起了什么说:“你算是问对人了。玻璃的事情已经延续好一段时间了,我也不清楚和这次的案子有没有关系,但我看到砸玻璃的人了,哎呀!那张脸可真是可怜,太可怜了!这个人是怎么活过来的,我都替他忧心。”

“你说他的脸可怜,具体说说看。”

“你这个小伙子还真是好奇心重,算了,我就告诉你吧,那个人的脸没有五官,开始看到很吓人,我也是无意中瞥到的,时间不记得了,当时他从我店门前一闪而过,钻进了后面废墟里,我只觉得一道灰白色的影子窜过去,还以为是鬼呢!”

“后来,我正在清点货物,他又出现了,大概是摆脱了跟着他的人,一路朝飞机场北面小跑,也许是匆忙间忘了戴好脸上的面具,我就看到一张灰白色的东西挂在他耳朵上,然后那张脸……唉!”

说道这里,店主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是个心软的人,对无面人很是同情和怜悯。

恽夜遥耐心等待着,叹息声过后,店主继续说:“那张脸没有鼻子和嘴巴,眼睛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黑洞,像是用指甲在脸皮上抠出来的一样,整张脸上只有一些微微凸起的轮廓和一条一条的青筋,脖子上也是。皮肤像是被拉扯过一样绷得紧紧的,还有很多疤痕。”

“这么个人,他既要避开其他人躲起来,又要想方设法养活自己,真的是很艰难,我看他身上的衣服都破烂了,想要叫住他,给他一些吃的和旧衣服,可任凭我怎么叫,他都不回头,只好作罢。”

“大叔,他后来出现过吗?”

“没有,再也没来过,我还想,自己有机会帮帮他呢!可惜了,现在也不可能再见到,还有一个月,我们都要搬走了。”

“我想他也许就住在这附近,如果有缘见到的话,我会尽力帮助他的,谢谢你,大叔,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小伙子,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恽夜遥手里点着的烟始终没有放到唇边,他刚离开小店门口,就看到谢云蒙一个人站在马路对面等着他,赶紧跑了过去。

“小蒙,你怎么来了?”一边问,恽夜遥一边将手里的烟塞在谢云蒙嘴巴里。

刑警先生被迫吸了一口,反问:“谁让你抽烟的?嗯?”

“我没抽,不是给你买的吗?诺,这里还有一包。”恽夜遥把刚买的整包烟塞进谢云蒙口袋里,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说道。

谢云蒙顺手搭上他的肩膀,两个人往安全出口里面走进去,完全不在意背后投来的目光。

走进安全出口,上楼梯的时候,谢云蒙说:“颜慕恒进去了,付岩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你说他真的会再出现吗?”

“看看再说呗,我们之间行动最方便的就是颜慕恒,我去你又不放心。”

“你这家伙万一和人对上了,不受伤才怪呢?你自己想想,过去哪一次不是要人救?颜慕恒去会少很多麻烦。”

“可他没有我聪明。”恽夜遥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好拿自己的脑筋说事。

“他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三教九流哪一种没见过?破案也许没你聪明,但办事,他可比你精明多了。”

“是,是,就你们最好,切。”恽夜遥翻了翻白眼,表示不满。

事实上,颜慕恒此刻还留在塔台地下室里面,恽夜遥猜测,戴面具的人既然能潜入机场塔台,而不被空管发现,一定是与内部工作人员有关系,这也是谢云蒙的想法,所以刑警先生才会建议付岩先从机场内部人员开始调查。

如果真的是内部工作人员将他带进机场的,那么在塔台里最隐蔽的地方只有地下室了,谢云蒙让机场负责人安排颜慕恒留在塔台地下室工作,扮作空管人员秘密调查。

这件事只有包括谢云蒙和付岩在内的几个案件负责人知道,其他警员和机场员工都必须保密,而机场负责人则要全力配合颜慕恒的行动。

让机场正常营运也是为了蒙蔽破坏者的眼睛,让他以为警方的重点不在机场。

恽夜遥的想法是,不管破坏玻璃的人是何种身份?最终目的是什么?他明目张胆在机场这样的公共场合作案,应该是为了引起警方的注意,如果警方表现得不太关注,也许他还会再次出现也说不一定。

当然,这些计划都是报备过付岩,征得他同意的,毕竟现在付岩才是负责调查案子的第一把手。

颜慕恒留滞在机场秘密调查,也正和了付岩的意思,大块头刑警可不愿意颜慕恒到处乱窜,现在有了个固定地点,让他多少帮点忙也好。

至于颜慕恒能帮多少忙,会不会查到有用的线索,付岩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新晋人员的能力。

谢云蒙嘴里叼着烟,靠在安全出口下面的楼梯拐弯处,这里此刻空无一人,上面和下面的门都关上了,他环抱住恽夜遥,下巴磕在演员先生柔软的发丝上,听着刚才店主告诉恽夜遥的事情。

片刻之后,谢云蒙说:“既然他脸上真的有伤,而且那么严重,我想他住的地方不可能离机场很远,不然的话,他这样频繁出入机场,一定会被很多人看到,再伪装也没有用。”

“确实如此,我也是这么想的,小蒙。”恽夜遥说:“我在想,马路对面现在还有两家店铺没有拆掉,我问的那家正好在南面,店主说看到无面人先是钻进废墟,而后朝北面小跑,很快就消失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北面那间店铺就得好好查查了,这边马路边缘店铺太多,无面人进进出出不可能藏得住,所以肯定在对面。”

谢云蒙问:“如果对面没有呢?”

“那就是我又猜错了喽,反正这桩案子我也猜错了很多,不差这一次。”恽夜遥有些赌气。

谢云蒙看着他赌气的样子,心里好笑,轻轻用手抬起他的下颚,说:“小家伙,人总有犯错误的时候,何必这么计较呢?”

“好了啦,会被人看到!”恽夜遥赶紧推开他的手,耳根不由得红了起来,谢云蒙也不多说,放开人,和他一起朝楼下走去,他们要趁着机场负责人给颜慕恒安排工作的当口,一起去无面人可能出没的地方看看。

第九百六十六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三十二幕

案发第二天半夜,警局里面

还不知道外面发生大事的王海成也有些着急,他以为付岩一定会问起他袖扣的事情,但付岩却什么也没有问。

事实上,袖扣是他发现的,但本来就在母亲身上,之所以莫海右没有注意到,是因为他的母亲把袖扣当做纽扣缝在了衣服上。

母亲这样做也许是无意的,王海成前去吊唁母亲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当他靠近母亲尸体并发现袖扣的时候,他就不淡定了。

他认得袖扣的出处,去年,流浪狗收容所里曾经来过一个穿着衬衫和西装裤的男人,具体长什么样子不记得了,反正是陆金燕接待的,男人和陆金燕在办理收养手续的小屋子里面谈了很久,最后离开的时候只剩下王海成一个人在院子里工作。

那个五大三粗的工地民工黄明,早就下班喝酒去了,黄明很喜欢喝酒,所以他总是迟到早退,反正也不是什么正规的工作单位,陆金燕根本管不动他。

男人出来假模假样的同王海成打招呼,还抱起一条狗逗弄,可王海成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完全不喜欢狗,在小狗要去舔他手的时候,男人快速避开了,还一脸嫌弃。

正是这个时候,王海成看到他衬衫袖子上有两个别致的袖扣,很好看,王海成自己从来没有穿过什么好衣服,所以多看了几眼,也因此记住了袖扣的样子。

今天,他在母亲尸体上重新看到袖扣,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确信母亲不可能去买如此精细的东西,所以一定是那个男人的。

可是他的袖扣怎么会到母亲身上去呢?王海成思来想去,这件事一定有蹊跷,所以他把袖扣扯下来,藏在了母亲衣服里面,希望莫海右或者付岩看到,会来询问他。

可现在看来,袖扣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王海成想着,自己是不是该主动找付岩说一说呢?但这件事说出来,势必要牵扯到收容所陆阿姨,如果她被抓了,那些小狗怎么办呢?他知道收容所不是国家机构,小狗们的生活全靠陆阿姨在维持。

至于收容所的钱从哪里来,王海成不想多深入思考,反正就是可怜那些小狗,所以他挣扎的没法决定要不要主动去说。

其实付岩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没有发现袖扣,而是有别的打算,才没有立刻询问王海成这件事。

付岩把两枚袖扣都同王海成家联系起来了,第一枚袖扣是在收容所屋子里发现的,王海成在里面工作过,第二枚袖扣是在王海成母亲身上发现的,也许是王海成自己藏进去的。

以此来分析,也许袖扣来自于王海成家的某件衣服,或者来自于沉木严身上,如果是来自于沉木严,那么袖扣出现的两个地方,正好说明了沉木严的死与王海成脱不了干系。

如果袖扣来自于王海成家,那么小谢调查到的,与陆金燕在收容所屋子里见面的神秘人,会不会就是王海成呢?毕竟他们不知道袖扣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这样子一来,王海成更加可疑,他不可能杀死自己的母亲,但杀死沉木严的可能性就不会那么低了。

付岩不想打草惊蛇,他想要研究清楚,王海成与案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再开口询问。

付岩和王海成各怀心事,王明朗那边也没有闲着,他与付岩交涉之后,一直在等待着警员过来叫他前往海边。

但左等右等,警员都没有出现,这令王明朗的心越来越不安分,他猜不透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付岩今晚没有来带他去海边。

‘也许明天早上,他们会过来的。’王明朗这样安慰着自己,刚才勉强做出来的冷静样子,现在也不复存在了,他想着照顾过自己的残疾女孩小冰,心里不断在担忧。

小冰在海边酒坊打工,酒坊牵涉进案子里,王明朗不担心是假的,毕竟,他虽然不喜欢小冰,甚至觉得她太丑了,但小冰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穷的人,心里一点感动都没有也不可能。

想去酒坊,一半是为了小冰,另一半也是为了王莉莉,这个他一心一意爱着的女人。

但究竟是协助警方找到王莉莉,问清楚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是继续保护王莉莉,他没法决定。

王明朗抬眼环顾阴暗的屋子,戴着手铐的双手趴在桌子上,指甲一点一点扣着桌面,像个无聊阴沉的小孩子一样。

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得王明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就这样等待着,任凭不安笼罩自己,拼命忍受。

——

镜面第三幕

从昏迷中醒来的女人不断絮絮叨叨着听不懂的话语,她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床单和被褥都是白色印花的,看上去很陈旧。

双手无意识抓握着床单边缘,在她不远处,一个男人坐在小沙发里抽着烟,烟盒被男人紧紧捏在手心里,已经揉烂了。

当最后一支烟抽到一半的时候,男人站起身来看了看女人的状况,还没有醒的迹象,于是他走出房间,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男人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他扔掉烟头时摊开的手掌心中,布满了细小的伤痕,有的还没有结痂,但男人看上去毫不在意,还用手心擦了擦门框,好像要擦掉什么脏东西。

床上的女人依旧在絮絮叨叨,就像她昏迷的意识一样,始终都不肯改变,伴随着这轻微的声音,房间外面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男人正在准备食物,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过来。

突然之间,床上的女人发出一声惊喘,男人赶紧冲进来看,他以为女人终于醒了,却没想到女人居然在睡梦中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在那边无意识惊慌。

‘她可真是能装。’

男人心里下着定论,脸上却不露出半分破绽,他靠近女人床边,替对方盖好被子,还在被子表面拍了拍,像是哄小孩一样,然后才离去。

许久之后,男人的声音终于听不到了,也许是弄好吃的离开了,床上的女人动了动,把手从被褥中伸出来,捂上脸颊,才算是睁开了一点眼皮,她确实在装,但值得庆幸的是,她认为男人没有看出来……

第九百六十七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三十三幕

海边沙滩上,变化依然在继续着,也许大家会发现,之前每一个跳进海水里的人,都会无影无踪消失一段时间,其中也包括颜慕恒。

他和小冰因为警察的到来,离开酒坊地下室的时候,匆匆忙忙跳进了海水,根本没有时间去布置什么海蜗牛的壳和脚印,所以,颜慕恒在大龙公寓门口对恽夜遥和谢云蒙讲的是实话。

但他是如何跟上无面人和王莉莉的,颜慕恒没有说出来,这个秘密就在海水下面,也可以说,就连接在酒坊的底部,只不过小冰明确表示,她对此一无所知。

当时警察到达酒坊之后,无面人假扮的警员不可能混在他们之中,因为即便穿了警服,他的脸对于其他警员来说也是陌生的,一定会被人询问,再说,王莉莉看到他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面具呢,这样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警员之中呢?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警察到达酒坊的时候,无面人还潜伏在海水之中,等到警察进入酒坊,他才偷偷浮出海面,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换上警服,然后去找王莉莉。

要说在沙滩边找一处隐蔽的地方换衣服,确实有可能,当时警员们脑海里还没有无面人这个概念,也不可能想到犯罪嫌疑人就在他们身边,只是一门心思专注于酒坊内部的死人。再加上附近24小时营业的店铺挺多,当然也会有卫生间一类的地方。

当无面人换好衣服走向王莉莉,此刻他是背对着酒坊的,就算有警员从窗户里面看到他,也只能看清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背影,不会有太多怀疑。

所以说,能够发现无面人,并且跟上他的,只有在差不多时间潜入海水中的颜慕恒和小冰,但有一件事还是无法解释得通,潜入水下,没有潜水镜的话,很难看清水下的事物,尤其是在海水中。

颜慕恒和小冰在短时间内就能发现无面人,并跟上他,其中一定有蹊跷,而且,这个蹊跷同镜面别墅有很大的关系,只是颜慕恒没有注意到而已。

案件现在还在向着未知的方向发展,第三天凌晨已经到了,快要接近天亮的时候,海面上浮起了泡沫,一个浑身湿透的人从海中爬起来,当他抬起头来,我们看清楚这是一个年轻男人,长得相当秀气,身材修长,五官隐隐约约之间有些像死去的顾午。

他用手擦干脸上的水,一边甩着手,一边向酒坊走去,左手手指间还拎着一串小钥匙。

走到酒坊后面的小门处,他挑拣出一把钥匙插进门锁,咔嚓一声就把门打开了,然后走进去,直接转身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看来这个年轻男人对这里非常熟悉。

他究竟在海里藏了多久没有人知道,之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也许他就是顾午失踪的侄子,但一切现在都仅限于猜测,我们只能跟着他的行动,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酒坊里面的空气沉闷潮湿,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虽然死尸已经被搬走,但依然让人觉得有些恶心,年轻男人捂着鼻子,快速来到地下室中央,在一堆小酒桶之间翻找着。

很快,就翻出了一个盖子松掉的小酒桶,仔细看了看,又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但似乎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因为酒桶里的酒水是满的。

男人奇怪的嘟囔着:“那些黄色海蜗牛去哪里了?难道是他带走了?”

看来,恽夜遥他们发现的黄色海蜗牛,应该是这个男人放在这里的东西,以此类推,跟踪无面人一路上发现的碎蜗牛壳,都应该是他放的。

也就是说,他事先就知道无面人的动向,在恽夜遥他们跟上无面人之前,他偷偷布置了地下室的酒桶和一路上的跟踪痕迹,而这一切,都让恽夜遥和谢云蒙认为是颜慕恒做的。

同时证明了,无面人没有自己引诱警察去大龙小区找他,王莉莉和安排在那里的棋子对他来说还有用。

我们来继续看年轻男人的行为,他大致翻了一遍酒桶,发现自己放在那里的黄色海蜗牛壳确实没有了,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一个人在地下室里有些茫然,最后,他决定偷偷潜入上头的店面去看看。

心里祈祷着警察不要在酒坊里面设埋伏,年轻男人快速攀登上楼梯,几大步就跨到了顶层,酒坊里面空无一人,角落桌面上都堆满了他们酿酒的工具,以及还没有完成的产品。

气味终于稍微好闻一点了,海水的咸腥味道从窗外吹拂进来,室内也有着米酒的清香。

男人深吸一口气,又在屋子里翻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于是他向外看了看,迅速翻出窗户朝另一边走去。

另一边的酒坊没有地下室,但却是个临时小仓库,就在即将推门而入的时刻,男人听到了远处沙滩上传来的脚步声,那是一种快速跑动的声音。

他赶紧回头去看,一个戴着灰白色面具的人正在向他跑来,但是因为距离太远,男人的视力又不是很好,所以他眯起眼睛仔细确认。

当来人走近,他看到了对方脖子上的青筋和紧绷的皮肤,这才确定对方的确是自己认识的人。

“你怎么回事?又想到这里来胡说八道吗?”年轻男人有些气愤的说,听他的口气,好像之前和这个人发生过冲突。

“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到那个地方去借住一段时间,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戴着面具的人语气很诚恳,不过并不低声下气。

年轻男人想了想说:“那里确实有地方可以住,你要借住我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不胡说八道就行。”

“你确定房主人会同意?”

“这我可管不着,你要不跟我一起过去自己问问他?”

“可我怕因为之前的事情,他不肯接纳我。”

“你要去就去,不去就离开,我可不想陪你杵在这里,说不定天一亮,警察就会来,要被他们误会什么的话就糟糕了。”年轻男人催促着,一点余地都不留。

“那好吧,我现在就跟你过去。”

“你的皮肤能接触海水吗?”

“短时间应该无所谓。”

两个人说着话,年轻的人放弃了进入右边酒坊的想法,径直朝大海边走去,戴着面具的人默默跟随在他身后。

没过多久,海面上就重新泛起的泡沫,当泡沫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刻,沙滩周边恢复了宁静,只留下几个浅浅的脚印在即将涨潮的海浪边缘,应该不久就会被浪花吞没。

——

镜面第四幕

两个男人来到别墅大门口,看着那扇怪异的大门,他们有些不知所措,说实在话,不管进出多少次,他们都没有办法适应这样的大门。年轻一点的男人回头望了望,草坪上一片空旷,浓浓的青草味道飘进两个人的鼻尖。

“现在要怎么办?”年长一点的男人问,他的手不断触摸脸部,好像有什么东西的脸上似的。

年轻男人的视线转向他,厌恶地说:“你别恶心了,把手放下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年长男人露出一脸愁苦,放下了手,好似对方是他的衣食父母一样。反正两个人看上去很不搭调,一个带着焦躁,另一个唯唯诺诺。

不去管这些,现在的重点是横梗在他们面前的门扉,如果不打开,那他们后半夜就只能住在草坪上了,或者,回到刚才待过的房子了,但很明显,两个人都不愿意回去。

年轻男人走到大门边上,伸手敲了敲,然后说:“不行,这里也被锁住了,可能是房主人有事出去了,我们要不去地下室看看吧,那些人有时候喜欢在地下室打牌。”

说话的人率先朝房屋西面走去,年长男人紧随其后,气息有些不稳,他本来支气管就不太好,再加上刚才走了很长一段路,所以现在感觉有些累了。

当他快要走过大门的时候,伸手在门锁上扶了一把,趁着年轻男人背对他,迅速将一个小小的东西插进门锁里,然后故作惊讶的说:“等等,我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在锁头里面。”

“嗯?”年轻男人回过头来看。

年长男人撤回手,手心里赫然握着一把细长的钥匙,很小,像枚大铁钉一样大小。

“这不是小门的钥匙吗?怎么会在大门锁头里面?”年轻男人感到很惊讶,不过他没有深究,立刻接过了钥匙,插进墙壁上一个细小的孔洞里面。

“也许是房主人出去之前,怕客人回转进不了门,所以才把小门钥匙插在这边的吧。”年长男人猜测着。

他并没有得到回应,因为下一秒,墙壁上的小门就打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房子,还没有等看清房子里的摆设,年长男人就顺手将门扉关上了。

接着,房子里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和打招呼的声音,似乎他们在同房子里本来的居住者对话。

草坪上吹过一阵大风,刚被除过草的地方立刻扬起纷纷落落的碎草叶,青涩的味道更浓了。

补:恽夜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54章

第七百五十四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十五幕

谢云**自一人在黑暗深处前进着,他的脚下非常湿滑,双手上也沾满了植物碎末和粘腻的东西,偶尔还夹杂着一些会扎痛手的片状物,好像是鱼的鳞片。

因为体型和身高,他连腰都直不起来,几乎是蹲着前进的,潜水用的脚蹼被他拎在手中,也剐蹭得面目全非。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刑警先生的注意力,他直勾勾盯着前方,借助着微弱的光线,寻找自己想要到达的目的地,行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可目的地却依然完全不见踪迹。

谢云蒙并不怀疑莫海右的判断,反倒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但脚下的路途是直线性的,应该只有入口和出口,不可能有拐弯,一路走来,这一点是确认无疑的事情。

越是烦恼,刑警先生就越是专注,他憋着一股劲,继续往前走,并时不时推一下头顶上的板材,试探有没有可以出去的口子。

时间是第三天半夜:05,海滩边的人已经滞留了半个多小时,不能再等了,付岩望着无边的,黑沉沉的大海,无奈的下达了行动的命令,不消一会儿,刚刚还在海滩上来回走动的警员全部都消失在黑暗深处,空旷的地方只留下付岩一个人独自留守。

威武的中年警官紧抿着嘴唇,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目光始终盯着渐渐褪去的海浪,在某一点上,一段若隐若现的,灰白色的管道渐渐浮出海面,只一秒钟,就被覆盖上去的黑影完全遮掩住了。

随即,像拧动螺丝一样的声音传入耳朵里,然后是什么东西打开发出的摩擦声,看着黑影消失在灰白色管道之内,付岩把双手插进口袋里,转身向停在沙滩边缘的警车走去。

“希望你们一切顺利。”他自言自语说道。

冰冷的海风吹起他的短发,皮肤感觉痒痒的,付岩不自觉用手去挠,却听到背后传来了小跑的脚步声,再次转过头,付岩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向自己走过来。

“莫法医,你什么时候到的?”

“就在刚刚,5分钟之前,我想来看看事情的进展。”走过来的人是莫海右,法医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很白,刘海全部垂落到额前,人也显得更加消瘦了,付岩恍惚间,几乎把他当成了自己刚刚送走的另一个人。

原地停顿片刻,付岩说:“不用担心,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我会保证他的安全。”

“谢谢。”

“是我要感谢你们才对吧?为什么不说出你们的怀疑?”单独两个人面对面,付岩终于说出了心中的问题,他不笨,不是只有体力没有脑力的家伙,要不然,他也不会做到刑侦科长这个职位。

莫海右低下了头,看着沙滩上自己的脚印,说:“付警官,我们并没有什么怀疑,只想要尽可能帮助你破案,至于其他,由你自己判断。”

“那么你们之前的行为,算是给我的警告?还是给我的提醒呢?”

“我说过了,什么都不是,只是在帮助你破案,付警官,你应该可以感觉到,这一次的嫌疑人很厉害,他几乎所有的行为都抓住了关键,不光是你,还有我们,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对吧?”莫海右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盯着付岩。

“……”付岩没有说话,只是再次转过身,可他塞在口袋里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卡进手心里面,疼痛让付岩的眼眸暗沉,心中决心斐然。

两个人肩并肩往前走,许久,付岩才说:“这次的嫌疑人一定会付出代价,我保证,这不光是为了我们的亲人!”

“很正确,我也如此保证!”莫海右迎合了一句,他难得迎合别人,但付岩的话让他真心认同。

快要接近警车的时候,莫海右抢先一步,跨到警车边缘打开了车门,付岩也不客气,顺势低头就钻进了车厢,当他看清楚车厢里的驾驶员之后,回头望了一眼法医先生,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胃疼,正好机场晚间休息,他就自告奋勇送我来了,你放心,机场那边的调查一点也没有落下,等一下他自己会跟你汇报。”

“好吧。”付岩意味深长的说了两个字,看看驾驶员,坐进了汽车,在此期间,驾驶员回头打一声招呼,而莫海右则关上车门,绕道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开车的人是颜慕恒,莫海右没有说谎,他不放心法医先生,晚上执意回警局看了看情况,正好碰到法医想要去海边,于是就自告奋勇送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正合了莫海右的心意,因为他目前的状况确实不太适合开车。

警方很快消失在海滩的尽头,而酒坊边上,依旧一片寂静,刚才消失的警员一个都没有再次出现,王明朗和顾飞也是一样。

快要接近午夜12点,一个人坐在家里的吴东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把两颗小的白色药片融进水杯中,然后躺靠在床上,翻开一本书,一点一点开始喝水杯里的水。

书上的字密密麻麻的,吴东顺手把台灯拉近了一些,仔细看着,不时还喃喃念出声,他的头发凌乱,可能是好多天都没有洗,一缕一缕粘在头皮上,枕头上也有一块圆圆的黑色污渍。

房间里的空间狭小,空气憋闷,透着一股淡淡的汗臭味,地板阴暗的缝隙中,一只黑色小虫迅速掠过,爬进床底下,这一切,吴东好像都完全不在意,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眼。

杯子里的水很快就见底了,他把杯子往床头柜上一放,人向下滑一点点,把书脊顶在胸口继续看着。这样的姿势,颈椎是非常吃力的,所以很快,吴东就感觉到脖子酸痛,用手揉捏着,书也被他扔到了一边。

正在迷糊之间,他隐约听见门外有敲门声,于是撑起一点身体,仔细倾听,敲门声距离不算近,应该不是在敲他的房门。

“这大半夜的,谁回来了?”吴东心里有些抱怨,嘟囔着,想要再次躺下去,可是肚子里突然之间传来一阵绞痛,他赶紧爬起来朝厕所跑去。

吴东的肠胃很不好,像这种突然袭来的腹痛,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他没有多想什么,但他不多想,并不代表事情就不会发生。

当厕所门关上的时候,好像是感应一样,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也晃动了几下,颤巍巍从上面摔了下来,哗啦一声,碎成了几块。

门外的敲击声持续了十几秒,突然之间停止了,就好像人说话的时候突然被惊吓到失声一样,空间瞬间变得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要凝固。

在吴东家的厕所里,也是如此,吴东进去之后,里面就一片寂静,任何应该发出来的声音都没有。

第二次毒杀,真的会有可能吗?如果是,吴东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线索呢?现在园景苑内的死者身份还没有查明,如果再加上一个吴东,警方又将何去何从呢?

所有的问题逐渐开始累积到一起去了,就像一个越滚越大的雪球,越来越让人觉得厚重和冰凉刺骨,我们只希望,莫海右的计划,成为整件事情的破冰之旅。

夜越来越深沉,第四天的凌晨即将到来,而谢云蒙的旅途却依然在继续,不过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而已。

在都看不到的身后远处,已经有黑影追上来了,这些人没有直接上前,而是走走停停,观察着前面人的动向,仿佛在监视刑警先生,又好像在保护他。

终于,当刑警先生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他眼前的路途走到了尽头,那是一条向上的斜坡,斜坡上有青苔和杂草丛,还有潮湿的泥土地。

谢云蒙停顿下来,他不可以再向前,因为,这不是他计划之中的行动。所以他转身向后看去,不出意料,看到了远处若隐若现的黑影。

刑警先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反而非常淡定,看了一眼之后,又探出头朝斜坡上面望去。

背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一个戴着面罩的人走到他背后,问:“小蒙,上面有什么?”声音一听,就知道这个人是恽夜遥。

谢云蒙拉过爱人,挥手示意后面跟着的人不要再靠近了,然后说:“看不清楚,不过,像是一个小岛。我们现在距离原先的地方已经很远了,你上去之后要自己小心,安全第一,计划第二,我会和警员一直在附近保护,明白吗?”

“可是警局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如果这次不能破冰,或者带回去有用的线索,我们还是将一切从头开始……”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谢云蒙打断恽夜遥的话说:“最重要的是你要平安回来,一天之内连杀6个人,甚至到现在还在有新的现场出现,这凶手可谓穷凶极恶,要不是莫法医提出,我绝对不会让你去冒险。”

“小左和颜慕恒都到海边来了,付岩也让我放心,警员会全面布控,你不用太担心,而且,你的行动方向不在海边,不可以留在这里,你应该及时出去和付岩会合的。”

“好了,我的事情你别多操心,去吧。”谢云蒙把恽夜遥往出口推了推,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然后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真的要单独一个人行动,恽夜遥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他深吸一口气,爬上了斜坡,一上去,他才发现远处居然是一大片农田,很明显,这是一个未开发的小岛,范围很小,几乎就只有一座山丘,和围绕着它的环形道。

这些未开发的小岛,海上应该有不少,有些以前也有居民,整顿之后,居民被移居到了开发建设好的地方去,这里就只剩下了田地。

以前这些农田并没有荒废,就证明还不断有人来到这座岛上种地。恽夜遥迅速脱下身上的潜水服,揉了揉凌乱潮湿的头发,把潜水服扔进了身后的管道,隐身进入杂草丛之中。

谢云蒙其实一直都没有走,他偷偷看着恽夜遥的一举一动,直到对方消失,才与后面跟上来的警员会合。

是留在这里守护,还是离开去做计划之内付岩安排好的工作,谢云蒙自有定论,但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回警局先汇报一下的,与付岩的沟通也势在必行,就像莫海右做的那样,为了尽快破案,他们必须精诚合作。

顾午被看押在警局里面,他哪里都不能去,心情更是害怕到无以复加,冷汗已经将他后背的上的衣服渗透。

他想要问一句顾飞究竟在哪里?但看着看押室门口的警员,话到嘴边,就咽了下去。顾飞到底有没有犯罪?犯了什么罪?他全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顾飞是从海边酒坊被抓到的。

就是那家他经常去买酒的酒坊。酒坊中的小姑娘他认得,人如其名,就像是坚硬的冰块一样难以沟通。为何会这样想?原因全在顾飞身上。

自从顾飞离家出走之后,很多年里,顾午都在暗中寻找他,不为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只为了心底还留存着的一份亲情。

是的,顾午并非心硬如铁,他也爱着顾飞和顾乙,只是他搞不明白,在两个孩子和他之间,到底是谁控制了谁?或者说,这么多年以来,金钱上的付出和生活上的付出,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弟弟顾晚没有照顾过他们一天,但支撑起了整个家的经济用度。而顾午自己,从没有为金钱烦恼过,却是实实在在一天一天看着顾飞和顾乙长大的人。

如果说金钱的付出更重要,那么,就是两个孩子和顾晚控制了他,让他失去了所有,还要不断的被牵绊和懊恼所干扰。

如果说生活的付出更重要,那么就是他控制了两个孩子和顾晚,可他现在的结局又算什么呢?顾晚死了,顾飞被抓,顾乙不知去向,这根本就不是他预想的结果,根本就不是!

老人能够想象的出来,警方目前的思维,他们一定是把他当作了杀死顾晚的第一嫌疑人。但不可能再质疑他的身份,因为即便是双胞胎,他相信警方也有办法鉴别出他们两个人谁是真正的死者。

那些酒桶,老人的脑海中晃过那些灰白色的酒桶,就像是某个人的面具一样令人无法释怀,当时被摔碎在地板上的时候,就把他吓了一跳,预感到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但没想到,有些事情居然来的这么快,在他还没有从海边找到顾飞之前,他们就提前到来了,令他措手不及,根本没有对策可以想。

顾晚就这样死在了他们经常喝酒的地方,死在了密室的上面。到底是谁杀的?老人心里有数,可他不会说,就算是死,他也不能够说。

当他将小谢引进家门的时候,他就下定了这样的决心。一开始,只是在小谢面前演戏,希望能够让他去承担一切罪过,顾午才不在乎小谢将会有怎样的后果呢?反正他又不是自己的孩子。

可是,年轻刑警比想象中要精明得多,居然翻窗户离开了,躲在密室中的他,还发现顾乙潜入家中,为了弥补,他不得不改变策略,顾乙会进入恽峄城家院子,也是他的安排。

因为他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对恽峄城不利的事情,出此下策,影响到别人的家庭,也并非他所愿,只是没有其他的办法而已。

“唉……”

想到这里,顾午忍不住叹息,那家的两个孩子,与他自己收养的两个孩子比起来,是那么幸运,而且幸福。这让他不得不开始相信,命运真的是金钱可以改变的东西。

老人咬着自己的下唇,脑子里的观点让他有一种深深地被屈服感,真的很难过,难过到想要好好哭一场。

他的心情变得越来越低落,恽峄城不过是个老编剧,只不过写作水平比自己稍微好一点而已,凭什么改变命运?凭什么他就不可以呢?这么多年来,他也在不断的努力。

可是在画画方面,他永远比不过自己的弟弟。在写作方面,他永远都比不过近在咫尺的恽峄城。这种打击没有人可以理解,包括他自己在内。

想法越多,就越没有办法理出头绪来,顾午的思绪,渐渐从对警方行动的担忧,延展到了对生活和亲人的怨怼,根本无法控制。

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开始透射出光亮,一抹朝霞照到的老编剧的脸上。我们暂且也称他为老编剧吧,毕竟在他的想法中,他自己也算是一个写作了多年的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价值,我们无法太过于去贬低某个人,或者抬高另一个,虽然从表面来讲,顾午确实毫无天赋可言。

言归正传,第四天凌晨五点刚过,警员就走进了顾午的看押室里面,没有过多的话语,也没有提及任何事情进展,只是回避过老人询问的眼神,将他带了出去。

“我们去哪儿?”老编剧忍不住询问。

警员说:“去付警官那里,他有话要对你说。”

“说什么?”

“我不知道。”

言简意赅的回答,让老编剧根本无法安下心来,他努力调整着呼吸,希望自己能表现得更加镇定一点,但却完全没有效果。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受控的有些微微颤抖,警员注意到了这一点,在接近付岩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眼神不再那么凌厉,似乎是想给予老编剧某种程度范围内的宽慰。

不过也同样没有作用,顾午就这样战战兢兢走进了付岩的办公室,面对着一张刚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且睡眠不足的脸庞。

他们究竟要谈什么?现在还不能多过于讲述,我们的视线将从他们身上转向另外两个新近出现过的人物小琉和璃阿姨。

小琉是谁?璃阿姨又是谁?还记得恽夜遥从尚源娱乐公司带给莫海右的档案信息吗?其中有一个网红化妆品推销师,莫海右跟付岩说过的,怀疑她是机场死去的那具女尸,但是因为胖瘦相差实在太大,付岩对此并不抱肯定的态度。

她就是小琉,还有一个好听的网名(为了避免代入,或者雷同,我在这里就不编撰具体的名字了),真实姓名没有人知道,本人和拿去警局的资料照片上长得完全相同,瘦的如同骷髅一样,那张脸,除了骨感之外,完全与美丽无缘。

她的出现,至少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并非死者,莫海右与恽夜遥的猜测错了,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我们暂且放下小琉,来看另一个与她同时出现的人,璃阿姨,两个人的名字倒是很契合,听称呼,璃阿姨的年龄应该比小琉和无面人大得多。

这位璃阿姨到目前为止,只出现在过小琉和无面人的对话中(请大家参考第750章)。要说清楚她究竟是谁?和小琉是什么关系?我们就必须回到几个小时之前,吴东那间破旧的出租屋里面,因为这位璃阿姨和吴东有着很深的渊源。

第九百六十八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三十四幕

机场安全出口附近

恽夜遥刚刚走出安全出口,还没有站定,他的脸就被身后的谢云蒙扳了过去,一个带着烟味的深吻落在嘴唇上,吓得恽夜遥差点把他从楼梯口推进去。

好不容易挣脱,恽夜遥忙不迭四下观望有没有人看到,然后冲着谢云蒙低吼:“你干什么?!”

“你没吃饭,嘴巴里有点苦,是不是胃不舒服?”谢云蒙问道。

“我…讨厌,我刚才一路思考,哪有心思想吃饭的事情!再说,你怎么会想到我胃不舒服的?”恽夜遥很好奇,自己一点迹象都没有露出来,照理谢云蒙不该这么敏感。

刑警先生回答说:“你不露痕迹,并不代表我感应不出来,这桩案子是怎么了?我感觉什么都不太顺利。”他踏出楼梯口,拉上恽夜遥的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

恽夜遥跟上他,若有所思,好半天,他才开口问:“照理来说,查到无面人也算是一个大的突破了,而且小恒的事情也平安过去了,至少目前,付岩不会再追究,警局里有小左,很多线索都能及时沟通,也不像你说的那么不顺吧。”

“我不是指案件本身,是指我们这些调查者。”谢云蒙说:“你看,从一开始,我去见伯父就走错了方位,没见到人,你呢?在机场咖啡厅坐坐,都能看到凶杀案,伯母还受到了惊吓。颜慕恒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看手机,很担忧的样子。”

“后来他说,你那位小左从案件开始胃就不舒服,还硬扛着。你呢,也不像之前一样精神饱满,推理一次一次出现纰漏。我知道你和小左之间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听到小左不舒服,我就开始担心你了,刚才只是想确认,你一难受,嘴巴就会发苦,这次案子真的很诡异,好像我们所有的人都很困扰。”

听着听着,恽夜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谢云蒙提醒了,他才想起来,小左这几天接连验尸,肯定一顿饭都没有好好吃,胃痛是必然的,演员先生停住脚步,犹豫着。

谢云蒙回头看向他,说:“不要打电话,莫法医应该忙着呢,他没法按时吃饭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调查案子的警员每个人都一样,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有颜慕恒在,莫法医不会有事的。还有,小遥,刚才我接到付岩的电话,付军出事了,现在正在送往医院。”

“怎么回事?”恽夜遥赶紧问。

“他在王莉莉房间窗外遭到袭击,背部被人捅了一刀,从楼上摔下去,伤势很重,目前正在送往医院,大龙公寓那边也封锁了。”

“那王莉莉呢?”

“跑了,跑得无影无踪,我也是佩服这个女人的胆子,公寓管理员上去问她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等管理员离开不到十分钟,公寓里就找不到她的踪影了,从哪里出去的都没有人看到。现在付岩是暴跳如雷,局里的领导都在赶往医院,案子也不得不公开了。”

“小蒙,案子以这种方式公布于众,受到的关注度肯定很强烈,下来局里应该会有大动作。”

“这个还不是最严重的,”谢云蒙说:“我猜不透王莉莉和无面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们现在是案子的第一嫌疑人,本来就被警方重点通缉,而且我们已经跟上他们了,怎么还会在风口浪尖作案呢?袭击警察!如果没有合理的动机,那就只能说他们疯了。”

“……等等,小蒙,我想合理的动机是有的,这件事几乎可以让我们肯定付军在案子里的作用了。”恽夜遥突然说道。

谢云蒙不是很明白,疑惑的看着爱人,恽夜遥问他:“还记得付岩去公寓时的状况吗?就是颜慕恒告诉我们的那些话。”

“记得。”

“当时付岩不是因为找不到王莉莉和无面人才退出公寓的,他在退出之前遇到了付军,我们把调查到的线索告知了小左和小谢,然后他们又通知了付岩。但是有一点我们都忽略了,小左也没有说。”

“是什么?”谢云蒙还是不太明白。

恽夜遥说:“是付岩的想法,小左一直在警局里,而小谢又不和我们是同一路,我们查到的线索从他们两个人口中告知付岩,他一定会质疑我们为什么没有直接向他汇报,小蒙,如果换做你是付岩,发生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会很憋气,然后立刻打电话询问原因。”

“对了,付岩肯定不开心,他是专案组负责人,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向他汇报呢?可是付岩却没有打电话给你询问。这就说明,小左肯定给了他一个合理的理由。小左在破案的时候,会随时利用机会试探或者证实一些猜测。”

“我想,小左一定是告诉付岩,我们把线索通知了小谢和付军两个人,以为付军会及时汇报给付岩,所以没有在意。而这件事,我们并没有通知付军。”

“哦,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谢云蒙说道:“莫法医这样一说,付岩肯定立即打电话给付军确认,而付军那个时候就在大龙公寓这边,他是违背了付岩的指令在行动,万一被发现,很难解释,所以,付军扯了谎,承认我们把王莉莉的行踪告知了他,就是为了以防付岩突然出现。”

“对,因此,小左的意图就很明显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付军,如果付岩没有再次找他,就说明付军撒了谎,那么付军在大龙小区的可能性就很高了,他为什么在那里?怎么查到王莉莉行踪的?为什么要瞒着付岩私自行动?这些问题就会立刻得到一些推断。”

“如果付军没撒谎,付岩再次找小左质问,我想小左也应该做好了应对的打算,这种事情,付岩不可能是小左的对手,他过去可没少‘欺负’你,你不也拿他没办法吗?”恽夜遥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谢云蒙直接抱怨:“小家伙,别把你那位尖酸刻薄的法医先生说的那么值得骄傲好不好!”

“小左可不尖酸刻薄!小蒙,小左没有**分把握,他不会去对付岩扯谎,也就是说,他当时已经料定,付军非常可疑。他让颜慕恒继续留在大龙小区的目的,现在我也明白了,颜慕恒不仅在监视王莉莉,还在监视付军。”

“只不过监视的结果与预想有一些偏差,颜慕恒听到了付岩和付军的对话,觉得付军搪塞付岩的理由很可信,他有可能觉得小左在这件事上跟我一样猜错了,所以不愿意去打击小左的积极性,才会将会面的情况先告诉我们。”

“颜慕恒在和你一起调查的时候不安心,不仅是因为小左的身体状况,刚才的事情也有一部分原因。”

细细琢磨着恽夜遥的话,谢云蒙和他两个人拐过弯,朝机场南面走去,那里不远处有一顶拱桥,连接着马路两边,从桥上过去,可以避开两边店铺的视线,尤其是北面的几家店铺。

恽夜遥说:“重点在付军身上,我刚才提出三个问题的答案,一定要搞清楚,但现在付军因为查案受伤,案子又公开了,我们不能直接质疑他,否则会破坏警局的形象。这件事还是得从外围入手,即使证实付军确实有嫌疑,线索也不能从你口中说出来,最好是付岩自己查到。”

第七百四十三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十四幕

恽夜遥和谢云蒙前进的方向正是无面人出现过的地方,而颜慕恒此刻在塔台地下室里认真听着一位空管人员给他讲解基本工作流程。

虽然这份工作是临时的,而且不用他真的去做,但颜慕恒依旧很认真,偶尔还会提出一些问题。

他这样的态度,倒是弄得空管人员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只想粗略讲解,此时也不自觉越讲越认真了,让颜慕恒学到不少这方面的新知识。

渐渐熟悉起来之后,颜慕恒开始跟着空管四处走动,他们去了电梯井和设备机房,还去了指挥飞机起降的指挥台。

一大圈兜完之后,空管问颜慕恒:“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很吸引人的职业,如果不查案,我还真想亲身体验一下。”颜慕恒赞叹道,他说的是真心话,挑战未知能激发人的潜能,也能带来很大的满足感,他一向是如此认为的。

“说到案子,警方准备从哪里入手呢?”

“等待。”

“只是等待吗?”空管觉得这两个字似乎对破案来说不太够。

颜慕恒微笑着说:“目前我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看得空管有些懵。

不过,空管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说:“那么就这样吧,你可以在这附近随意走动,只要不影响指挥台上的人就行,我要回去工作了,祝你好运。”

“谢谢。”颜慕恒回应一声,朝对方挥挥手。

空管很快就走了,剩下颜慕恒一个人,他照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没有未接电话和短信,大概莫海右还在验尸房里忙碌吧,心里想着法医先生,他缓步向电梯井走去。

电梯井是连接上下楼层的唯一通道,无面人要想进入塔台,必须经过电梯井。颜慕恒走过去蹲在那里,仔细看着自动门下面的缝隙,路过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好奇的目光不断投射在颜慕恒背后。

“你小心一点,里面有人出来会夹到手。”后面不知道是谁提醒了一句,因为颜慕恒把手指伸进自动门下面去了。

“谢谢你,我会小心的。”

没有回头,颜慕恒顺口回应,他的声音听上去漫不经心,手里的动作还在继续,因此马上就有人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一下就好,我会注意的。”颜慕恒还是没有回头。

“颜慕恒……”

后面的人简单唤出他的名字,没有其他任何动作,不到一秒钟,颜慕恒突然反应过来,急急回头,脱口而出:“你怎么过来了?”

站在他面前的人有着一张冷漠、精致的脸庞,刘海全部捋到脑后,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正按在电梯门边的按钮上面。

电梯门很快打开了,颜慕恒也被对方轻松推进电梯里,在此期间,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脸庞。

第九百六十九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三十五幕

“喂!我说你是不是玩替换游戏上瘾了?!”

“小恒,你干嘛那么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本以为你会直接认出来的!”

“你突然出现,我没认出来也正常的吧!你小子想说什么?我不够爱小左吗?”

“不是的,小恒,你误会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反正我警告你,以后这种玩笑最好少开,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切!那你得先打得过小蒙才行。”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你不要抱走啊!啊啊!打人啦!”

电梯井里发出不成调的惨叫声,为了避免影响外面人的工作,最终那个发火的人也没有真的打人,而是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你给我轻点,说吧,找我什么事?”

“嗯…我和小蒙在机场后面发现了戴面具人的踪迹,只是他藏得太隐蔽,小蒙嫌我碍手碍脚,要一个人探查,所以……那个…他让我回来跟着你……”

“哦,我的天哪!你就是个麻烦精!”吼完,气愤的人说:“我这里暂时没事,就是等着,你跟着我也没事可做,还是自己去机场闲逛一圈吧,我可没兴趣跟你逛。”

“这么排斥我,太伤人了,我下次一定要告诉小左,让他教育你。”

“拜托,我叫你祖宗还不行吗?小左那里就给我积点好印象吧,我也真的不容易。”

“不知道积累好印象的人是你自己吧,我来机场之前说的那些话你都想通了吗?”

“想通了,想通了,我会努力上进的,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现在,要我自己去闲逛也行,你告诉我,付军在大龙小区究竟做了些什么?还有,小左是怎么对你说的?他前前后后的计划安排都要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小左就是给我出了个主意去接近王莉莉和无面人,其他什么也没做。”

“你骗不了我的,你第一次来机场的时候,瞒着小谢,是小左让你一个人来的吧?当时你们还不知道机场发生凶杀案,你一个人来有什么意义?小左想知道什么?他给你的短信里,说了什么问题?”刚才任性搞怪的人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你到底是谢云蒙赶过来的,还是瞒着他偷溜过来的?”

“呵呵,小恒,终于暴露了吧!我就奇怪了,小蒙也不对我说实话,小左也不对我说实话,到底是为什么?你们一定有发现没告诉我,说吧,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去问谢云蒙吧,他现在估计在找你了。”

“不要,小左和小蒙我都不问,我就问你,怎么回事?不回答的话,我就继续扮演小左跟着你,而且还会跟小左说你欺负我!”

“……”

电梯里的两个人不用我说,大家也可以猜到是恽夜遥和颜慕恒,恽夜遥想要知道的事情,颜慕恒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尤其是莫海右给他的指令,但恽夜遥不去问自己的爱人,突然来逼着颜慕恒也肯定有演员先生自己的道理,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而另一边谢云蒙的状态,其实他们各说对了一半,恽夜遥是谢云蒙让他过来的,不算说谎,谢云蒙确实发现关于无面人的线索,不方便和他一起行动了。而颜慕恒说恽夜遥是瞒着谢云蒙自己溜过来的,也没有错,因为恽夜遥走的时候,确实没告诉谢云蒙他要去干什么?

恽夜遥只是有一种模糊的怀疑,案子发生到现在,每一次的推断,他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这种现象在以往的案子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比如在园景别墅区发现的纸条,嫌疑人居然就放在尸体边上显眼的位置,想要栽赃也不是这么操作的啊!而且,顾午与恽峄城没有任何关系,警方难道查不出来吗?明显纸条是别人放上去的,为了什么目的呢?

还有,他和谢云蒙去顾午家调查的时候,刑警先生始终避重就轻,电话机明显被改造过,中空,外面被封起来,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操作明显是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可里面却没有想象中的纸条,或者凶手的暗示。

装饰墙上的那幅画,莫海右始终不肯正面联系,颜慕恒到底为什么提前出现在凶杀现场?谢云蒙的警徽去哪里了?他问了自己继母什么问题?这些都是恽夜遥想不通的地方。

发现警徽不见也是因为模糊的怀疑,恽夜遥在大龙小区里面,问谢云蒙有没有收到莫海右的信息,那时的行为根本就是声东击西,他故意伸手去掏谢云蒙的手机,实则用目光迅速查看了刑警先生习惯放警徽的那个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在公寓门口,恽夜遥认为颜慕恒对他没有说出全部的线索,就像刚才,在分析问题的时候,谢云蒙同样对他有所保留,这是恽夜遥最受不了的地方,包括莫海右,他们一直都在避重就轻,太过分了。

颜慕恒留在塔台等待无面人,是恽夜遥提出来的,这很合理,谢云蒙不会反驳,但演员先生可不止这一个目的,他要从颜慕恒口中得到他不知道的信息,只有颜慕恒会松口,因为他害怕莫海右生气,对了,这个男人的软肋就在这里,什么事情都只顾着莫海右,恽夜遥是迫不得已才打算利用这个软肋的。

所以,事情就演变成了以下的样子:

“小恒,想不想知道小左最大的爱好是什么?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小恒,你惹我不高兴,小左会很生气的,真的。你要不说,我可真的会去哭诉。”

“闭嘴!你个烦人精!!”

“哎呀!你骂我,我会录音发给小左的。”

“我说小祖宗,你就不要折腾我了,求你了,去找刑警先生吧。”

“不行,我试过了,小蒙不肯说。”

“我也不说!”

“不需要你主动说,回答我的问题就行,小左问起来我就说是小蒙告诉我的,不会出卖你。”

“你就不要缠着我了,拜托!”

“你回答了,我立刻走。”

“不行!”

“……”

“……”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塔台下面突然有工作人员在喊:“颜慕恒,谁是颜慕恒?”

“我是,怎么了?”颜慕恒大声问道。

“有人找。”

“好,我马上下来。”

甩开恽夜遥,颜慕恒重新按了电梯的按键,总算是有件事可以让他摆脱恽夜遥的纠缠,颜慕恒简直觉得太幸运了。

可是,当他焦急等待的电梯门缓缓打开的时候,站在塔台上的人都愣住了,一个同恽夜遥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男人的视线没有看向颜慕恒,而是阴沉的看着恽夜遥,这副样子,把恽夜遥吓得不管不顾躲到了颜慕恒背后。

“呃!小,小左,你怎么来了?”

“验尸告一段落,我跟付岩说要到机场来看一看,有些事情我必须自己确认!”嘴上虽然在解释,但莫海右的语气明显是生硬的,似乎他很清楚恽夜遥此刻在搞什么幺蛾子。

颜慕恒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此刻只有莫海右能制得住恽夜遥,所以退到一边,低声说:“小左,我现在是这里的空管,我先去工作了,你和小遥谈。”

“我知道,付岩告诉我你们的安排了,你……”莫海右看了一眼颜慕恒,用目光询问他有没有对恽夜遥说什么?颜慕恒立刻微微摇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

打发走颜慕恒之后,莫海右眯起眼眸,拉住恽夜遥的手,将他拉进了电梯里面。

等两个人走出电梯井,来到塔台一楼入口处,恽夜遥才发现,谢云蒙正双手抱胸在那里等着他。

现在没办法了,只能把事情摊开来问,恽夜遥没想到刑警和法医反应那么快,但这也说明了他们确实有事瞒着自己,才会如此紧张。

想到他们联合起来欺瞒自己,恽夜遥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不能对小左发火,于是一枪怒火就撒到了谢云蒙身上。

“小蒙,我就是想知道,你们瞒着我什么?这桩案子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对头绪,这根本不正常!”

听到质问,谢云蒙也不解释,默默扯过法医带出来的人,对莫海右说:“幸亏你到了机场附近,谢谢了,我会跟他解释的,海边和别墅区就拜托你跟小谢了。”

谢云蒙意有所指,莫海右则心领神会,目光交汇之后,法医莫不作声准备离开,恽夜遥哪里肯让他走,扑过去就拦在法医面前。

“这里是机场,不是吵闹的地方。”莫海右警告他。

“我不管,以前破获案子的时候,我们都配合的很好,为什么这桩案子我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们告诉我!”

“没什么原因。”莫海右拍了拍他的脸颊,稍稍缓和一点语气说,法医最终还是舍不得恽夜遥难受。

他说:“小遥,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这里人太多,不合适,懂吗?”

温和换来了演员先生的伤感,他突然安静下来,捧上莫海右放在他脸上的手,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是因为什么,黄色蝴蝶花,对不对?”

第九百七十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三十六幕

“我不管,以前破获案子的时候,我们都配合的很好,为什么这桩案子我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们告诉我!”

“没什么原因。”莫海右拍了拍他的脸颊,稍稍缓和一点语气说,法医最终还是舍不得恽夜遥难受。

他说:“小遥,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这里人太多,不合适,懂吗?”

温和换来了演员先生的伤感,他突然安静下来,捧上莫海右放在他脸上的手,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是因为什么,黄色蝴蝶花,对不对?”

“你说什么?”这一回,莫海右也没有控制好情绪。

“我在爸爸的柜子里看到过,他有法医学书籍,证明他记得你,可是他在书里夹了黄色蝴蝶花标本,说明他的难言之隐与黄色蝴蝶花有关……”

“小遥!你再说一遍?”莫海右嘴上在问恽夜遥,眼眸去看向了谢云蒙,他很惊愕,质问:“谢警官,你刚才说……啊,我明白了,是他找了你,对不对?!”

此时的谢云蒙反倒冷静下来了,他给了莫海右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点点头,指了指恽夜遥,说道:“莫法医,小遥我会照顾好,能说的我也已经都说了,只能帮到这里,希望一切顺利,你们有机会请好好坐下谈一谈。”

说完,刑警先生留下呆愣的法医,强行拉着恽夜遥离开了。

谢云蒙在想什么?莫海右一时转不过弯来,他机械性的转过头,向机场外面走去,一边走,刑警先生的话语一边在脑海里回荡。

当身体坐上汽车,莫海右看着自己把上方向盘的手,突然之间,他眸光一闪,什么都明白了,谢云蒙确实在恽峄城那里听到了什么,应该是恽峄城主动找他的,这说明案子确实牵扯到了恽峄城夫妇,找谢云蒙帮忙的条件是什么?很简单,不把真相告知他和小遥。

谢云蒙为了小遥安心,答应了,可是,他始终觉得莫海右有知道的权利,才会故意利用恽夜遥的急躁,安排了这么一出戏,让莫海右自己抢在前头去调查,明白一切,或者说,谢云蒙知道了恽峄城的想法,想让莫海右主动去发现事实,缓和关系。

‘英雄先生,谢谢你帮我,我会记住的。’喃喃自语,莫海右一脚油门,发动了汽车。

谢云蒙带着恽夜遥躲到机场角落里没人的地方,才停下脚步,恽夜遥趁着他松劲,一口气甩开他的手,愤怒的瞪着谢云蒙。

“告诉我实话!”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一个核心,恽夜遥最想知道的核心。

谢云蒙无奈的看着他,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骗你,小遥,你要相信我,很多事情我和莫法医也是在跟着直觉走,虽然有些想法确实出现了分歧,但没确定的事情,我告诉了你也没用,不是吗?”

“可你至少应该说出来,让我分析一下。”

“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小遥。”谢云蒙走过去,一只手的手指撩起恽夜遥的发丝,另一只手落到他腰背后面,轻轻抚摸。

恽夜遥想要挣脱,被谢云蒙轻轻制住了,他看着刑警先生的瞳孔,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嘴唇张了张,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心里的悸动甚嚣尘上,恽夜遥紧盯着刑警先生,他看到了犹豫、看到了担忧,唯独没有看到如以往一样的锐利果决。

“小遥,我很担心。”谢云蒙知道瞒不过他,所以说:“莫法医也同样担心,我们希望你专心破案,而影响你情绪的东西,由我们去解决,我这样说你能懂吗?”

“影响我情绪的东西?”恽夜遥皱眉沉思。

“无面人害怕我们,他希望能控制你的注意力,而他确实做到了,从某些方面来讲,莫法医也是仿徨的,你没感觉到吗?他的反应,身体状况,不单单是因为胃痛那么简单吧?”

“唉……”

“小遥你怎么了?”

看到爱人低头叹息,谢云蒙疑惑的跟着低下头去,却没想到恽夜遥突然凑近他怀里说:“小蒙,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我都知道,很多事情,你瞒不过我的,也许让小左指挥一切真的对我们都有好处。我只是害怕失去,也许……我该顺其自然……”

“嗯,然后呢?”谢云蒙问。

“然后……如果妈妈有任何闪失,我就立刻和你分手!绝对说到做到!!”恽夜遥突然一把抓住谢云蒙的衣领,大声怒吼,吼得刑警先生一脸懵。

“妈妈的主治医生那里我已经去过了,他说妈妈最近身体状况很不稳定!还不都是因为那老头子没事找事,妈妈虽然没有生我,但如果再因为那老头子过去的事情受牵连,我绝对会很生气!!而且,案子结束之后,你和小左要好好陪妈妈吃顿饭,我不管小左愿意不愿意,总之你必须说服他!”

“好好!我保证做到,小左不去,我就绑了他去,行了吧?”谢云蒙也是哭笑不得,赶紧应答,生怕晚一秒小家伙会暴走。

不过,刑警先生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因为听恽夜遥的话语,他并没有意识到他们想要隐瞒的问题,这样总算是不枉费他一番心思。

‘果然是母子,心意相通,放心吧,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会保护你最重要的人,她过去的秘密,这一生我都会好好保守。’

并没有费多少口舌,谢云蒙就安抚住了恽夜遥,其实,以恽夜遥的聪明,早就该猜到谢云蒙和莫海右隐瞒的事情与自家有关了,只是刑警先生听到的事情,远远比他能想到的要复杂得多。

比起忘了一切的恽夫人,独自承担命运的恽峄城也许更让谢云蒙难以释怀。

——

坐在汽车上,莫海右感到一阵反胃,他赶紧停下车,趴着车门把头探出窗框,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勉强收敛起痛苦的表情,莫海右缩回身体重新坐正。

这两天来,他一直被浓重的担忧困扰,那种悸动的感觉绝对不是来自于恽夜遥或者恽峄城,莫海右心里很清楚。

‘还有谁呢?’他拼命想着,可就是想不出正确答案来。

目光无意中朝窗外看去,人行道边上是一条小河,杨柳树的枝叶一直垂落到河堤边缘,一个男人正在河堤上努力站稳身体,甚至莫海右从车子里都可以听到对方粗重的喘息声。

“你干什么?快回来!”莫海右惊呼出声,猛地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听到他呼喊,男人回过头来,脸上扬起熟悉的笑容,“小左,就知道你会经过这里,总算是赶上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机场的任务不执行了吗?!”莫海右一边质问,一边想要冲过去扯住他,却没想到自己脚下一滑,差点栽到河里去。

身体在一瞬间被一股力量抱住了,莫海右感到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被温暖气流包裹起来的云朵一样。从少年到青年,他一直生活在冰冷中,记忆中最后一次感受到温暖的怀抱,是在诡谲崖山巅之上。

渴望突然战胜了理智,莫海右双手抱住男人肩膀,努力向他靠近。

“小左?”男人有些愣神,但随即,他就反手将人捞进了怀里,声音也变得低沉:“小左,你还好吗?”

“别说话……”

“我们回车里吧。”

“好……”

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路人看到莫海右倒下,想要过来帮忙,被男人挡住了,他默默扶起法医先生,两个人坐进了停在路边的汽车里。

等关上车门,莫海右才抬起头来,胃部的疼痛还在继续,他的视线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模糊不清,眼眸中带着清泪,沾湿了睫毛。

男人伸手抚过他的脸颊,说:“雪女的眼泪,当年我就在想,哪一天你能为我落泪,我死也值了。”

“你爱谁?”莫海右喃喃说道,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对方。

“为什么这么问?小左。”

“你爱谁?”莫海右揪住对方衣领,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他的瞳孔中是疼痛,满满的疼痛,没等对方回答,他继续问:“万一我不是呢?幽暗森林里的永恒之心,万一我不是怎么办?”

头顶上乌黑的瞳孔突然变得暗沉,多年以前像雪狼一样的男人渐渐回到他失去的躯壳之中,俯下身体,将神志不清的人压倒在座位上面。

“你是也好,不是也罢,我已经没得选择了,我只有你……”

晨曦渐渐照进车窗,路边行人匆匆而过,完全没有发现,在墨色车窗里面交叠的身影。

——

“颜慕恒这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好不容易付岩分派给他任务了,却不好好执行,让我们怎么跟付岩交代?”恽夜遥抱怨的声音响起,他和谢云蒙两个人正站在塔台下面。

谢云蒙说:“算了,反正我也找到了线索,到时就跟付岩说,是颜慕恒找到的不就得了?”

“哼!老便宜那家伙。”

“便宜那家伙可以让你的小左开心。”

“小左才不会被那家伙影响呢!”

“那可不一定,我记得不知道是谁,在机场门口一脸严肃的训斥颜慕恒,到头来自己却那么任性,还拿小左威胁他。”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你啊!别忘了我说的话就行,要是没有满意答复,看我怎么收拾你。”

“呼~我还真是个悲惨的男人……”

“我才是悲惨的男人好不好!被你们联合起来忽悠!”

“那不是忽悠,是为你好。”

“我不管,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许反驳!”

“……我要重新考虑和小小的事情。”

“不许!!”

两个人在塔台下面争吵不休,结局自然是被空管‘客气’的赶出了他们的工作范围,因为吵闹会影响到飞机的起降。

第九百七十一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三十七幕

凑上去的陆浩宇挡住了圆桌边两个人的视线,柳桥蒲带着不耐烦的口气吼他:“陆浩宇,你不能安分坐在一边吗?”

“我就想看看,尸体放在这里有什么用处,没别的意思。”陆浩宇辩解着,坐回床沿上,此刻,谢云蒙已经拿起床单,将尸体从头到脚盖了起来。

沐东东好不容易恢复过来,问道:“柳爷爷,能提前告诉我怎么做吗?”他希望知道接下去的行动安排,这很正常,刑警让他留在房间里,不就是要让他参与的吗?

柳桥蒲说:“我们现在要破解管家先生的死亡之谜,你还记得小遥之前说过,在管家先生死亡之前,钟楼上总共有几个人吗?”

沐东东想了想,回答:“排除掉怖怖之外,还有三个人,厨娘婆婆、管家先生和一个神秘的人。”

“对,重点就在这个神秘人身上,他才是杀死管家的真凶。”柳桥蒲说:“我们现在知道,文玉雅和怖怖是绝对不会去杀害管家的,厨娘当时在陆浩宇房间里,也没有动手,所以唯一有可能杀人的就是这个神秘人。”

“那他究竟是谁呢?”沐东东显得有些着急,问道,证物袋被他不知不觉紧握在手心里。

第三百六十章推理篇:塔楼三重血屋与杀人分尸的真相五十五

恶魔开始颤抖了,他很清楚,把男人们关在屋子里,却不放一个女人进来,刑警大概是想要逮凶手了,女人和老人很容易成为人质。

‘现在要怎么办呢?万一他们把矛头指到我身上,我该如何应对?’恶魔想着,目光不自觉看了看恽夜遥和陆浩宇,这两个人控制起来会比较容易,尤其是受伤的演员先生。不过,袭击演员先生会惹怒谢云蒙,所以恶魔不确定他究竟要向谁更加靠拢。

老刑警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他们开始推理了,恶魔不得不集中精神,钟楼里那个神秘的人到底是谁,他很清楚,也许,地上的死者还能拿来挡一挡也说不一定。

想到这里,恶魔开口了。

——

“柳爷爷,我觉得厨娘婆婆和女主人都有杀人的机会,怖怖说管家先生在钟楼里和某个人谈话,如果女主人当时就在大钟里面,已经被尸块吓疯了,管家突然打开大钟,看到鲜血和尸块,刺激到了女主人,说不定她会歇斯底里,杀了管家呢?还有厨娘婆婆,她说她躲在陆浩宇房间里偷看,也许是说谎呢?”沐东东说的头头是道。

柳桥蒲开了个头之后,大家就都开始发表意见,说来说去,他们还是把目标集中在诡谲屋中的三个女人身上,提不出其他嫌疑人了。

陆浩宇插嘴说:“我想秦森也有可能,小遥推理说他得到凶手的帮助进入了褐色塔楼去找西西,也许,他来不及离开,躲进了密道或者钟楼里呢?无意中发现衣柜的秘密,虽然不是几率很大,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完全不可能。”恽夜遥回应他,淡定的说:“秦森在西西房间里的行为被舒雪都听到了,他很快就离开了,而且当时凶杀还没有被发现,秦森完全有机会回到自己房间里去。”

“可他回去的脚步声不是也没有被桃慕青和文曼曼听到吗?当时两个小姑娘很清醒,还坐在房门边缘,不可能忽略掉的,而且这个问题你之前就没解释清楚。”沐东东反驳他。

恽夜遥点了点头,说:“确实,秦森是怎么上楼的,没有他自己的陈述,我们很难确定事实真相。不过,办法还有一个,就是在这具尸体身上找答案。”说着,他指了一下地上的尸体。

“怎么找?”除了刑警之外,其他几个男人全都不明所以,尤其是沐东东,他凑过去看着地上的尸体,突然之间,沐东东好像看到蓝色的床单边角动了一下,伴随着尸体头颅也好像改变了位置,把他吓了一跳,随即像被针扎到似的抬起了身体。

“东东,你怎么了?”恽夜遥问他。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尸体太恶心了。

恽夜遥不去接他的下文,柳桥蒲说:“那么大家现在开始动手吧,尽快干完,好让其他人进入屋子。”老刑警的话就像吹响了行动的号角一样,谢云蒙、单明泽、陆浩宇、沐东东和他一起俯身向尸体围拢过去,就连行动不便的恽夜遥也努力向尸体靠近过去。

屋子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随着几个男人弯腰的动作,地上的尸体被完全覆盖起来,天花板上印出凑在一起的模糊背影,越放越大。

——

恶魔跟着大家一起行动,他想的很简单,人家做什么他做什么,一定不会错的,老刑警和恽夜遥也拿他没辙,所以,在头顶上灯光熄灭的前一刻,他还是比较镇定的。

可是,镇定永远不会有恐惧来的那么深刻,房间里突然之间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恶魔一下子就慌了,他条件反射直起身体,抓住旁边人的衣服,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撞在桌沿上才停止。

房间里的脚步声变的凌乱,恶魔喊着:“怎么回事?灯怎么熄灭了?”

幸好,很快就有人回应了,“灯可能是坏了,我去看看。”恶魔也搞不清楚回应的人是谁,兀自站在原地等待着,一手放开旁边人的衣角,抬起来擦汗。

屋子里并不是很热,但冷汗却控制不住从恶魔额头上滑落下来,他的腿肚子开始发抖,希望灯光赶紧亮起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一点点火光闪动起来,恶魔寻光看去,猛然间,一张青紫交错的熟悉面庞出现在火光里,放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如同头一天西西的惊叫一样恐怖尖锐,某个男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脚并用拼命往后退,椅子被他撞翻在地上,桌角发出沉闷的磕碰声。

尸体身上的床单不知道什么时候卷在了男人的裤腿上,怎么甩也甩不开,好像绳索一样越绑越紧,面前的火光和人脸还在靠近,甚至他看到人脸正在诡异的微笑。

“谢,谢警官、柳爷爷,你们在哪里?!快回答我!!”男人歇斯底里开始呼唤,可哪有人回应他,刚刚的同伴就像是被幽灵吃掉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男人拼命寻找同伴的时候,火光和人脸已经凑近到他面前,一刹那,连时间都静止了,男人除了颤抖,什么都做不了,他觉得恐惧已经将他的脑髓吸空。

面前的人绝没有生还的可能性,男人确定,那毒药可厉害着呢,只要沾上一点点,半天之内就会毙命,神仙也救不了,男人在山下的时候试验过。

那些人,被困在三楼那么久,这个人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救的吧,何况,他们手里连基本的药品都没有,恽夜遥要不是谢云蒙的当机立断,也早就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看着那一道道青紫淤肿的痕迹,男人坚信自己的想法没有错,眼前人诈尸了!!

后背终于不得已贴到了墙壁上面,男人想起外面还有枚小小,她一定在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求生的**一下子被激发出来,男人拼命敲打着墙壁,希望能引起枚小小的注意,进来救他一命。

可惜,这一次依然是石沉大海,很久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男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青紫的脸慢慢移动到他肩膀上,张开大嘴,露出满是鲜血的牙齿,准备咬上他的颈项……

——

“对不起!!”

“……”

“对不起!!秦森!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放过我吧!”

男人高声求饶,心里防线已经完全崩溃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求财,如果丢了命的话,那要财富有什么用呢?

可是面前的鬼魂根本就不想放过他,还是张着大嘴向他的肩膀上咬过去,男人不得不用手臂挡住鬼魂的头颅,拼命解释。

“只要你饶了我,我什么都说!不骗你了,我在你上楼之前,偷偷放了一个小糖果在你口袋里,糖果是早就准备好的,西西说……她说你紧张的时候喜欢抽烟,不抽烟就嚼东西,所以我想……可能会派上用处……”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男人已经喘不上起来了,眼角也开始流出泪水。

鬼魂慢悠悠开口:“你撒谎,你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糖果,我的口水一沾,就碎了,里面有一股水流进我喉咙里。”

“就是……就是那个水,是我放的毒药!糖果是空心的,我用……糖衣纸把毒药包起来,外面浇上一点糖浆……干了就行了……很,很薄的一层。”

“我想……你在三楼上死了,他们根本就不会……不会来理你,只会把罪名都算在房子里的人头上……我只想要带着西西走,娶她,继承家产……”

“娶她?”鬼魂突然松了劲,停下动作,好像这两个字让他震惊到了。

逮住机会,男人猛地推开鬼魂,迅速爬到房间另一头,嘴里还在不停求饶似的说着。

“自从见到西西之后,我就喜欢上了……那么漂亮的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可,可是她那个死要面子的哥哥,居然……三翻四次阻挠我,所以我就把浑身肥肉的他给杀了,然后拼命减肥……幸好,我们的五官有几分相似,瘦了黑了能搪塞的过去……”

“我从小就不受重视,那些大人……该死的大人,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总是骂我,甚至……甚至连我的亲生父亲,骂我都跟骂乞丐一样,他们一个都不喜欢我……认识沐东东之前,我混迹于街头,饥一顿饱一顿……呵呵,他……他让我大吃一顿,可怜我。”

“后来,居然还带我回家……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他说,他上学不上进,连累了妹妹和妈妈,希望以后出息了再回家,可是……他那个死胖子,能有什么出息……西西是个好姑娘,是男人都会喜欢,她总是把每一分钱都交给家里……我假装她哥哥回家的时候,她还对我说,他们家这些年来存了好多钱……”

声音渐渐微弱下去,说话的人躺倒在地,因为鬼魂的双手正卡在他的脖子上,越来越用力,他面色青紫,呼吸急促,像是快要晕过去了……

“单明泽!住手!!”

卡住沐东东脖子的单明泽被谢云蒙大力提了起来,他眼中闪着愤怒,拼命挣扎,甚至回头想用拳头去打谢云蒙,被刑警格挡开后,按在床板上控制住。

“干嘛要阻止我!那个该死的混蛋!他害的西西死不瞑目!还害了我们俩的孩子!!”单明泽不知什么时候,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怒吼着。

谢云蒙心里也是替他难过,所以手上松了一点劲,说:“单明泽,西西的仇让法律替她报,你现在杀了沐东东,只能让自己身陷囹圄,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不杀了他我怎么能甘心?你们也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混蛋!混蛋!!呜呜!!”单明泽猛地趴在床板上,像发泄一样嚎啕大哭,拳头挣脱谢云蒙的钳制,用力敲打着木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谢云蒙想要再次阻止,被柳桥蒲拦住了,老刑警说:“让他发泄吧,他已经憋了那么久了,小航不也是一样吗?”话语间,房间前门被打开了,柳航从外面走进来,同样带着愤怒,脸上的纱布带着泪痕。

原来,刚才离开凶杀房间的时候,柳航根本就没有与他们一起走,而是走了正面的楼道,就为了计划实行时防止沐东东趁着黑暗,冲出房门。

走廊里的灯光传导进房间里,老刑警走过去打开房间顶灯,问孙子:“脸上疼吗?”

“疼!火辣辣的!”

咸咸的泪水接触到伤口,确实很疼,柳桥蒲从口袋里摸出纱布,替柳航重新包扎,他难得温和,柳航说:“爷爷,我记得小时候只有奶奶会这样做。”

“嗯,别说话。”

柳桥蒲包扎完,让柳航进屋,关上房门之后回到小桌边上,此时,谢云蒙已经将沐东东从地上扶起来,绑住了双手,颓丧的男人靠在墙边,瞪着在场所有的人,他在寻找刚刚的鬼魂,但找了半天,一点影子都没看见。

沐东东机械般的问谢云蒙:“鬼呢?”

“什么鬼?”

“秦森啊,他刚刚来找我了,好可怕!”

谢云蒙没有继续说,只是走到衣柜门口,打开衣柜,将里面一个人拉出来,随即,跟在后面的女人们也一窝蜂挤进了房间里,立刻,刚刚还诡异的地方变得热闹起来。

桃慕青和夏红柿凑过去看了一眼,桃慕青说:“凶手就是他?太扯了吧!”夏红柿也一脸不可思议。不过,她们看到衣柜里第一个出来的人,倒是非常开心,跑过去和他站在了一起。

这个人就是沐东东口中的鬼——秦森。

三楼上的验尸者eternal救了秦森一命,在昏迷的时候,秦森自己也不知道是谁救了他,心里一直以为是刑警和演员,所以,他刚踏进房间,就对着房间里几个人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柳桥蒲说:“秦森,你不用感谢我们,倒是我应该道歉,当时要不是我老眼昏花,确认你死亡,大家也不会把你扔在那个房间里不管。救你的人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身份,事后如果查出来,我们一定会告知你的。”

“呼…总算是活过来了,可是我的琪儿,却死得那么惨,是不是那个家伙?”秦森呼出一口气,指着沐东东问老刑警。

柳桥蒲说:“还不能确定,不过按照我们的推理方向,孟琪儿应该是察觉你和西西的关系,故意跟上山来监视你,你在沐东东的帮助下上楼见西西,孟琪儿也在那个时候偷跑上楼,我们猜测她看到了你和沐东东的行动,所以,十有**是这小子伤害了她。”

柳桥蒲没有直接用杀死这两个字,而是用了伤害,因为他隐去了颜慕恒补刀的事实,其他人也算拎得清,一个都没有开口拆穿,或许是他们把这一点给忽略了。

第九百七十二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三十八幕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法医和颜慕恒待过的地方,已经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而承载着他们的那辆车,却早已离开。

清晨九点钟过一点,莫海右别扭的坐在驾驶座上,现在法医的身体状况比之前更差了,而罪魁祸首,此刻正坐在副驾驶座上,刚才的事情,让莫海右完全处于隐形暴走状态,只是在路上不好发作而已。

十几分钟之后,汽车终于停在一处树荫下,四周很清静,没有多少人经过,莫海右头也没回,对颜慕恒说:“下车吧,这里走几步就到机场后街了,你要继续去完成任务。”

“小左。”

“别这么叫我,赶紧下车。”

“小左,我只说一句,就马上走。”颜慕恒语气中带着恳求。

莫海右努力平复心绪,等着对方说话,在法医垂落下来的发根边上,耳廓微微泛起一圈粉红,颜慕恒的目光现在就盯着那里看,心中想着法医昏昏沉沉时问的问题。

“当年我把小遥误当成永恒之心,并不是直觉,我对永恒之心记忆深刻,小遥有着和他一样的眉眼,我不会搞错,所以,这断崖上摔落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确定,你才是我的永恒之心,至今为止,我都没有改变过这个想法……”

“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好好去破案,警局里的人说你很有天赋,好好表现,把思想集中在工作上,未来你会有很好的发展。”莫海右避开话题,说道,他的气息不稳,好像两个人之间某些事情的余韵还没有过去。

颜慕恒一下子着急了,说:“小左,不要回避我,我很认真在考虑我们的事情。”

“我们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考虑,我就是我,不会改变,颜慕恒,我希望你好好长进,未来做好你自己。”

“小左……”

莫海右终于回头看向满含深情的男人,他紧抿的嘴唇间,吐出一口气,好像叹息,又好像在缓和心中的情绪,颜慕恒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

片刻之后,还是莫海右率先开口,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我就是我,不会改变,而我希望你能做好你自己,不管你懂不懂?颜慕恒,我只能说到这里了,还有很多事情要我去处理,现在,请你下车吧。”

树荫下朦胧的阳光透进车窗,如同此刻颜慕恒不确定的心思,他从来猜不透小左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所以,他也不敢确定究竟自己得到的是一份美好的暗示,还是一句冷漠的提醒。

长叹一声,颜慕恒抬起头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爱,所以默默推门离开了汽车,向机场方向走去,他没有回头,没有说再见,因为他害怕小左在他打招呼的时候,就会开车扬长而去,过往的很多次,小左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可这一次,在他身后,一双难得柔和的瞳孔目送着,久久没有离开,也许,当身体真正契合的时候,莫海右的心意就已经动摇了,恽夜遥不再是他的唯一。

“走吧,好好去做回你自己,我不是永恒之心,也不会接受只属于永恒之心的爱。”

——

视线接下来要回到王莉莉这边了,王莉莉被无面人从大龙小区里面带走,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明确的说,他们去了海边,是案发第三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到达的。

半夜,海边空无一人,两栋酒坊就像瑟缩在暗影中的孩子一样,显得渺小而又无助。一个老头子在酒坊附近窥视着,无面人没有发现这个老头,他兀自扛着装王莉莉的麻袋,走在沙滩边缘,留下一连串发白的脚印。

老头想要上去打招呼,他看不清楚无面人的样子,隐约之间不确定到底是警察还是普通路人,所以犹豫了很久,都无法开口。

只能一路尾随,希望探知无面人究竟在干什么?警察可是下了悬赏在抓人的,这老头是个穷光蛋,因此对警方的悬赏金额很在意。

‘也许幸运,我可以逮住他也说不一定。’心里想着,老头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来到靠近酒坊的地方,他看到无面人将麻袋放在地上,从口袋里翻出一串钥匙,插进门锁里面,立刻确定,无面人与酒坊有关系。这很简单,没关系的人能有钥匙吗?老头可没什么复杂的思想。

他看着无面人走进酒坊,立刻掏出手机,拨打110,那部手机的外壳已经完全碎了,用透明胶带紧紧粘着,触屏也有问题,老头用了很长时间才勉强拨出电话号码,然后颤抖着手把手机凑到耳朵边上。

“喂,我看到有个男人进入海边案发现场了,对的,我刚好路过这里,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我看到他掏出钥匙开了门,肯定是酒坊内部的人。”

汇报完之后,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头有些紧张,很快就挂断了电话。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根本停不下来。

无面人已经消失在酒坊里面,但老头还是不敢从阴暗处走出来,等了很久以后,他才小心翼翼来到晨曦下面。此刻,我们终于看清楚这个老头的样貌,他有着一张丑陋的嘴巴,上唇中间凹陷,嘴角向右边稍稍歪斜,裂开的时候,还有白色唾沫从嘴角被挤出来。

皮肤黝黑,一对布满血丝的三角眼,眉毛几乎看不到,额前的头发也差不多都秃了,只剩下后脑勺上稀稀落落的几缕白发,脖子粗短,腰背佝偻,走起路来双腿有点罗圈,但不明显,颤抖的双手骨节粗大,布满老茧,应该是常年干粗活造成的。

忽略掉老头的容貌,光看他手里的手机,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再仔细想想,不难发现,老头手机的颜色与式样,似乎与小冰酒坊里出现过的手机很相似。

在恽夜遥他们第一次进入酒坊假装卖酒的时候,小冰曾经想要拨打所谓酒坊主人,也就是她‘父亲’的电话,被王师傅阻止了,理由是拨打对象手机没带,为了证实自己的话,王师傅还拿出了小冰‘父亲’忘带的手机。

只不过现在老头手里的手机很破旧,而王师傅当时拿出来的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破旧。但不管怎么样,这一点依然足以让人怀疑老头是否与酒坊有关。

老头想要在警察来之前离开,所以他的脚步很匆忙,往回走的同时,嘴里还在嘟囔:“要回去喽,赶紧回去,早上要查房的。”

——

警察很快赶到海边检查酒坊,他们没有在酒坊里面发现任何人,房子里的东西也没有动过的迹象,就连地下室也是一样。除了海滩边上的两排脚印,警察什么都没有发现。

两排脚印,一排在靠近海水的地方,如果不是有人打电话报警,再等上几个小时不被发现,这排脚印就会被海水冲的无影无踪。

第二排脚印在海滩另一头,靠近房子的地方,警员沿着脚印行走,发现它们的起点在两处房子的交界处,应该是有个人在这里站了好久,然后离开海滩。这排脚印跨度很小,花纹模糊,脚跟着力重,步伐不太稳定,像是一个穿着旧鞋的老年人留下的。

警察认为这个老年人很可能就是报案的老人,所以沿着脚印打算找找老人离开的方向,但脚印到海滩边就中断了,根本无法得知老人去了哪里。

调查信息很快汇总到付岩耳朵里,他还在同心精神病院询问吴东的信息,听到之后,命令留几个人监视酒坊动静,另外一些人在海滩周边搜索老人的踪迹,然后自己继续听主任医生讲述。

医生告诉他,吴东确有其人,差不多十年前,同心医院住进了一个患有抑郁症的少年,就叫吴东,当时病情很严重,他已经几次三番被家人发现有自杀情况了,送过来也是因为他跳楼未遂,家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来医院求助。

“我还记得,他来那一天是4月23日,来的时候眼神呆滞,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好,我们很快为他安排的单独病房,还指派了两个护工专门看护他。可奇怪的是,头天他的家人还很热情,交了住院费之后,从第二天开始,就没有人来看他了,直到出院都没看到人。”

“吴东的父母也不来吗?”付岩问道。

医生摇了摇头说:“他父母早亡,是姨父照顾长大的,我觉得他姨父是个老实人,可能是架不住家里的压力,只好把他送进医院,反正吴东很可怜,没有办医保,家里人除了给他付基本住院费之外,连护工的钱都不肯出。后来医院没办法,大家给他募捐了一点钱,才总算解决了护工和饮食的费用,唉!真是个命薄的孩子。”

“后来吴东怎么样了?”

“等病情稳定之后,他家里人说实在拿不出医药费了,想让吴东出院,我们虽然觉得不妥,但也没办法,当时他出院的单子是我给他开的,医保也是医院建议才办的,但不知道后续他姨父有没有去给他交钱。”

“吴东住院的时候,你们还在用旧的病号牌吗?就是白色的那种。”

“在用,蓝色病号牌是五年多以前才换的,之前一直用白色,左上角打孔的那种。”

“这十年间你见过吴东吗?”

“没有。”

“那么过去医院档案中还有吴东的资料或者照片吗?”

“这个有,我们病患记录都会保存十年以上,你等等,我让护士去找出来。”

“好,我就在走廊里等吧。”

付岩看医生办公室门口已经聚满了咨询的病人,自觉退出去,站在走廊里等待,不一会儿,他刚才坐过的位置周围,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护士的工作效率还算不错,没等多久,付岩就收到几张打印纸,上面不仅有吴东的个人信息,当时居住的地址,还有一张黑白照片,少年五官拍摄得非常清晰。

付岩收起打印纸,默默走出病房楼,朝医院外面走去,警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一进入车子,他就吩咐道:“先去王海成家。”然后,他打了一通电话回警局,大致是说让王明朗做好准备,下午等他通知之后,去海边会和。

打电话的时候,护士给付岩的几张打印纸在他膝盖上翻开来,上面地址一栏中,赫然写着长青小区7栋103室,而王海成家的号牌是长青小区7栋101-102室。

——

海边的一切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在起起伏伏的白色泡沫之间,隐约可以看到同样白色的物体晃过,似乎是鱼类,或者背壳发白的海龟,又似乎都不像。

杂乱的脚印随着海浪变浅,消失,耳边除了海风呼啸之外,什么都听不到。海风伴随着腥咸的气息沁入鼻腔,有些微凉,冲散的初夏带来的热气。

不知过了多久,海面下突然发出一声什么东西打开的声音,当金属摩擦声过去几分钟之后,年轻男人的头颅再次浮上海面,也许是想再回来找找那些海蜗牛的壳到底去了哪里。

不过,这一回他可就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清晨被报警电话召唤来的警察很快发现了他,盘问的时候,这个年轻男人的疑点暴露无遗,无论他怎么解释,都不能自圆其说,因此,自然是被警察带回了警局里。

这是一个重大的突破,青年男人被抓解决了一件直到现在都未有答案的事情,那就是进出顾午别墅里的‘侄子’究竟是谁?

顾午别墅从一开始调查,警方就确定有三个人经常进出里面,一个是房主人顾午,一个是家政阿姨陆金燕,还有一个就是所谓从没有露过面的‘侄子’。奇怪的地方在于,谁也没看见过顾午‘侄子’的模样,发现过他进出别墅,却都知道顾午家有这么一个年轻男人住。

太匪夷所思了,要不是海边年轻男子的被抓,这个问题大概到现在还得继续令付岩感到头痛。

年轻男人的审讯过程得稍微等一等,因为现在付岩还没有赶回警局里面,他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但是,有一个人已经回去了,那就是法医莫海右。

那么当法医先生见到新抓获的嫌疑人之后,会得出什么样的判断和推理呢?也许这才是真正让我们期待的事情。

第九百七十三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三十九幕

付军一个人躺在床上,他的意识一直很模糊,既不是完全昏迷密液想不清楚任何事情,好像在做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从小到大,一幕幕的情景历历在目。

那些他不喜欢的,喜欢的都从脑海中掠过,好像绳索一样束缚着他,付岩一向是优秀的,令人羡慕的。而他的人生,就像永远跟随着弟弟的影子一样,从没有真正焕发光芒的那一刻。

是的,付军想要焕发光芒,想要和弟弟一样,至少成为家人和朋友心目中的英雄式人物,可是他做不到,他没有那样的魄力,也没有相同的能力。

很多年以来,他们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经历着同样的生活,付岩越来越优秀,而付军则越来越像封闭在笼中的困兽,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心,那颗心永远束缚在弟弟的阴影之下。

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呢?付军迷迷糊糊的想着,但他怎么也得不出一个具体的时间。也许是在父母病重的那一段时间,又或许是在父母亡故之后,反正现在已经搞不清楚了。

他总是那么尽心尽力,为了家里。身边所有的人都好像在不停忙碌,尤其是付岩,总也抽不出空。所以,搬家、照顾父母、聆听抱怨、与亲戚朋友们基本的礼尚往来等等,这些都是他的任务,即便付岩不管,也没有人说什么。可是他就不同了,稍微有一点小错误,大家就会抱怨不断。

这是付军最烦恼的地方,他不想听到抱怨,不想总被指着,他也有他的功劳。在兄弟之间,年长的一方承担的更多,不也应该受到更多尊重吗?他不是弟弟,不是那个总需要呵护,流着鼻涕要求照顾的人。

这个概念好像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不明白,所以当父母亡故之后,付军开始用自己的办法纠正大家,不过拙见成效,这让他越来越烦恼,烦恼得总是头痛,每天像戴着面具在生活。

那些伪善的,总是带着笑意的面具,根本不是他真心所向。最终,付军明白了,只要付岩不再是大家眼中的骄傲,他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兄长,所以,他要执照一件事情让付岩失败,受到挫折,就算犯罪也好,他根本不在乎这些的。

付军在意的只有他如何才能撕下脸上那张伪善的面具,成为大家眼中的‘英雄’。

可是一切,真的有那么顺利吗?浑浑噩噩之间,他又梦见了付岩那张恨铁不成钢的颜面。

“我才是哥哥,我才应该是父母的骄傲,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很轻很轻的呢喃,却还是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立刻有一个人凑到他的唇边,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才是哥哥……”

“什么?”

那人问了好多遍之后,付军再也没有做出回应,他只好放弃,站起身来对其他人摇了摇头,说:“还是不行,付警官的意识越来越混乱了,你们必须让他安静休养,现在大家都出去吧。”

说话的人明显是个医生,付军眼角似乎掠过一片雪白,那是医生的制服,他在把大家轰出去,那些焦急等待他的,为了查案日夜不休的警员们。

当最后一个人走出病房之后,虚空中付军的声音终于清晰了一些,只有三个字:“无面人……”

病房外面

“付警官说出了那个名字,是无面人,他也许真的看到了无面人的真面目。”外面的警员立刻沸腾起来。他们虽然离开了病房,但神经一直紧绷着,随时仔细聆听着病房里的动静,稍微响一点点的声音都没有办法逃过他们的耳朵。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们得马上打电话给付岩警官,告诉他这个信息。”

可是马上又有人泼冷水:“医生说病人意识根本就没有清醒,我们得再等等,不要去做无用功。”

“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无面人这家伙现在连踪迹都没有,该死的,王莉莉也是,溜得像兔子一样快。”

“总会抓住的,耐心点吧,过去付岩警官可从来都没有失过手,这次一样也不会。”

“但愿如此。”

“喂!你得有信心,应该仿徨和焦急的是那些犯罪分子,不是我们,打起精神来,小伙子。”

“是。”

纷纷扰扰的对话一直持续了很久,大家都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重大的案件,慌张是在所难免的。病房里的付军,依然安静躺在那里做着梦,他的脸色惨白,嘴唇微张,身上缠满了纱布,就像一个患了绝症,无可救药的受难者。

而他所不知道的事,被袭击的事情已经让他成为了众所周知的英雄式人物,他的梦想也算是以一种意外的方式实现了。

付军终于暴露了自己的心态,在这次案件中,他不是心心念念想着要帮助弟弟付岩,而是想要让付岩受到挫折,然后找回作为哥哥的尊严。

这对于一个成熟的男人,尤其是一个工作了多年的警察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甚至让人觉得非常幼稚。

从付军梦境中的自述来看,我们不难发现,他的想法来自于长年累月积攒的压力和不满,但是从付岩对他的态度来看,这种压力和不满又好像都是来自于付军自己的臆测,而并非家人故意为之。

反正无论怎样,在当事人未开口之前,我们都不好去过多的揣测。就像法医对付军的怀疑,在没有实质证据之前,那也仅仅只是怀疑而已。

可以确定,付军不可能是主谋,他也不会去为了妨碍弟弟而杀死那么多人,但沉木严的死,不可否认,以现在找到的线索来看,和付军绝对脱不了干系。

以上这些都是三人组要搞清楚的事情,而付岩需要弄清楚的是,无面人袭击付军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其他的事实真相,只有等到昏迷中的伤者醒转之后,付岩才能有机会得到更多线索。

医院里的情况告一段落,付岩从同心精神病院出来之后,直奔警局,海边找到的年轻男人和王明朗还在等着他的进一步审问。

那个年轻男人,态度倒是和王莉莉有的一拼,到了警局里,不管如何询问,都坚称自己是去海边酒坊买酒的客人,因为好奇酒坊为什么没有人,所以才会逗留在那里看个究竟。

但这种理由明显不能让警察满意,所以到最后,他索性什么问题都不再回答,坐在办公桌前与警员干耗着,也是很令人火大的一个家伙。

王明朗则像只困兽一样,在看押室里一会儿兜圈子,一会儿趴在桌上装‘死人’,精神状况看上去很差,甚至在给警员下跪之后,还不停呼号着小冰的名字,让人不得不怀疑小冰确实是参与了什么事情,才逃跑的。

王明朗的这种态度,令警方不知不觉把小冰和王莉莉摆在了同等的位置上,但付岩不傻,无面人一次又一次出现在王莉莉的身边,小冰失踪,却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行动(在三人组那里的行动被隐瞒下来了),王明朗又深爱着王莉莉,万一他为了王莉莉脱罪,故意引导警方去针对小冰呢?

这种可能性很高,所以付岩在追查小冰的同时,也不忘叮嘱所有的警员,还是要以王莉莉为主线进行调查。

第九百七十四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四十幕

第三天,案子似乎没有进展,反而越来越复杂了,六具尸体都躺在法医验尸间中,而莫海右只检验完成了王海成母亲、机场女尸、沉木严和顾午这四具尸体,其中机场女尸的身份依然是个谜。

警方查遍了机场周边,以及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任何与之相关的身份信息,dna比对的结果也令人失望,警局档案里根本就没有与之匹配的人。

莫海右与付岩两个人前脚后脚进入警局,当付岩看到他的时候,法医正靠在办公桌边上写着什么。高大的刑警凑过去问:“莫法医,你在写什么?干嘛不坐下写?”

他的问话让法医身子微微一颤,但没有多说什么,随即笔直的坐在了椅子上。

付岩的话是无意的,他看到法医先生那种一丝不苟的严谨动作,心里不由得吐槽了一句:‘真是个死板的家伙。’

“付警官,有什么新的线索吗?”莫海右头也没抬,开口询问,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没日没夜工作造成的。

付岩说:“没有新的进展,不好的事情倒是发生了一大堆,莫法医,你这边呢?”

“还在查机场女尸的身份,dna比对的结果我仔细看了看,找到几个相近的嫌疑人,虽然不是完全吻合,但值得一查。”

“哦,快跟我说说。”付岩一下子来了兴致,坐到莫海右旁边,这时,他才发现,法医的脸色非常差,额头上还挂着汗水,刘海都沾湿了。

“你没问题吧?莫法医,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付岩好心询问。

莫海右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刚才觉得有些胃痛,已经吃药了。我们先来看案子吧。”说完,他把手边正在写的东西推到付岩面前。

打印纸上有几个人的资料和黑白照片,旁边写着莫海右的分析推论,付岩匆匆浏览一遍,指出其中一名女性,说道:“这个人的五官与被害者有些相似,可档案中说她身材消瘦,有轻微厌食症,是个很活跃的美妆博主,还与尚源娱乐签过模特合约,这些信息与死者不符啊?”

“确实不符,我也让小遥问过尚源娱乐的老板,他确认照片上的女人还活着,但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过了,听说是最近在网络上很火,所以不准备再与尚源续约。小遥还提供了她的网络视频,我看过了,卸妆之后五官确实与死者很相近,她的视频最后一次更新是在昨天,本人出镜。”

“那就没可能是死者了,何况她那么瘦,就算消失,也不可能短时间里变成一个胖子。”付岩立刻否定了照片上的女人,开始研究下一个。

莫海右看着他不做声,他提供给付岩的这些照片和信息,都是恽夜遥从尚源娱乐那边去调过来的,并不是dna比对找到的结果,这些人经过他和恽夜遥的分析,认为其中一个确实有可能是躺在验尸间里的女尸,这其中一个指的就是付岩刚刚看到的女人。

但臆测和推理不可能让付岩相信,恽夜遥已经错误太多次了,莫海右知道此刻付岩最需要的是证据,所以他把资料提供给付岩,却不多说什么,他们都需要耐心等待外围人员进一步的调查结果,尤其是恽夜遥和谢云蒙那边的。

等到付岩离开办公室,莫海右才勉强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腰背,准备回去继续工作,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一连串的短信息映入眼帘,都是颜慕恒不放心发过来的,语气中充满了歉疚。

忍不住叹出一口气,法医喃喃抱怨:“真不像个男人,一天到晚只会道歉,又没做错什么……”

似乎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法医耳根泛红,匆匆收起手机,低着头离开了办公室,‘幽暗森林里的爱人’像阳光洒下的金色‘丝线’一样不知不觉缠绕上他的心扉。

恽峄城在焦急等待,发生失踪事件之后,恽夫人的状况一直都不怎么好,看着床上昏昏欲睡的妻子,恽峄城想要再次打电话给谢云蒙,但手在接触的电话机之前就停住了。

昨天刘医生打电话来之后,恽峄城就没有再收到过小遥和谢云蒙的信息,好像案子的阴影已经远离他们,转向别的地方了,在心里反复思考了很久之后。恽峄城站起身来,他冲了一杯可可放在妻子床头,然后披上外衣,带上门走出房间。

房门被他很仔细地锁上了,今天恽夫人没有要出门去办的事情,恽峄城希望她多睡一会儿,好好补充精力。轻手轻脚下楼之后,老编剧进入厨房待了一会儿,将一盘外卖放在微波炉里,并在琉璃台上放了一张便签,才换鞋离开家门。

他之前打过一个朋友的电话,没有打通,现在准备到朋友家去找人。

目标地址就写在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中,老编剧摸了摸上衣口袋,确认钱夹和笔记本都在,才跨进了自己的汽车,他捏上方向盘的手一直在颤抖,胸口的起伏也很急促,老编剧从没有如此恐惧,好不容易踩下油门,汽车却不听话地撞上了花坛边的石墩,差点压坏小区物业刚刚种上去的月季。

当急促的刹车声响起,老编剧才清醒一点,他赶紧放开方向盘,浑浊的瞳孔朝向窗外看了一眼,果然,小区门卫正在向他这边跑过来。

颤抖着手点上一支烟,恽峄城努力平复心情,等待门卫过来。

“恽先生,你没事吧?”

“没有……那个,花圃不要紧吧?需要赔偿吗?”

“不用,不用,恽先生你人没事就行,要不要我帮你把车挪一下?”门卫探头进车窗看了看,好心询问。

恽峄城道谢一声,下车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任由门卫去摆弄他那辆被撞伤的汽车,自己则不停抽着烟,好似袅袅白烟能让他安心一点。

几分钟之后,门卫就过来把钥匙还给了恽峄城,并告诉他:“恽先生,你的汽车该加油了,前保险杠只是刮擦伤,并没有大碍,花铺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等一下开车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你。”恽峄城接过钥匙,掐灭烟头,朝着自己汽车方向走去,他尽量保持镇定,不让门卫看出端倪来。

目送恽峄城离开小区,门卫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面,听到身后同事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回答:“是恽编剧,开车撞了新搬来的花圃,没有大事,已经走了。”

“恽编剧做事从来都小心谨慎,我头一次听说他也会闯祸,真是奇怪了。”里面的人继续在发表高见,门卫也懒得搭理他,兀自站在那里点上了一支烟,那支烟的品牌与恽峄城抽的相似。

许久之后,大概是值班时间到了,门卫一边脱下工作服,一边朝刚才问话的人走去,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先走了。”

“可是你还没有到……”

“管他呢!难得早一次不会怎么样,放心吧,晚上请你夜宵。”

“呃…好吧,不过明天你得早点来接班,知道吗?”

“没问题,拜了。”

说完,换上便服的门卫就走出了小区,他走的方向与恽峄城开车离开的方向一致。

坐在门卫室里面的人摇了摇头,比起恽峄城造成的事故,他更担心眼前这个刚刚离开的人,脱下的工作服此刻就在他手里,反复翻看了一遍之后,坐着的人就锁紧了眉头。

他把头探出门卫室,大声呼喊:“喂!你等等,回来!”

可哪还有人回应他,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根本看不到熟悉的身影。

市场后街的拆迁废墟中,谢云蒙一个人穿梭着,他沿着灰尘上的印记一路向北前进,悄无声息路过几家小店铺的后面,进入一个像房间又像是仓库的地方。

进入以后,里面是一件普通的屋子,屋子里到处都扔满了杂物,有玻璃碎屑,扭曲的图钉,碎布头,还有一些食品包装袋等等,一股霉菌的味道传入谢云蒙鼻子里,刑警将进入的门扉开到最大,然后走进屋子。

吸引他注意力的是那些布头和图钉,布头分为橘红色和深蓝色,橘红色一看就和环卫工制服的颜色差不多,而深蓝色接近于警服的颜色。谢云蒙捡起一些蓝色的,凑近光线充足的地方仔细分辨,与自己所穿警服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更像是执勤交警的衣服碎片,布料质地也十分接近。

那些橘红色的碎布片,与王海成家废弃院子里找到的一模一样,沉木严裤腿中也有过类似的碎布片,还有垃圾车底下,将这两种碎布片装进口袋里,谢云蒙继续查看图钉。

图钉都像是被人故意扭曲敲击过的,弯曲的厉害,很多都生锈了,但周围物品上都没有找到钉过的孔洞,说明图钉是来自于别的地方,不是这些物品上拔下来的。

在锈迹上,谢云蒙还看到了一些深褐色的疑似血迹,因为面积太小,不太好确定,所以,图钉也被他装进了随身携带的证物袋里面。

屋子里空无一人,谢云蒙的目光大致环顾了一圈,打开唯一的衣柜,里面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于是他走到镜子前面,镜子已经破碎,上面贴着一张白纸,白纸上也有血迹,很多,一直流淌到镜子下沿。

谢云蒙伸手摸了一下,有些血迹还没完全干涸,湿湿黏黏的,他把沾到血的手指凑近鼻尖闻了一下,在血腥味之中,似乎还有别的味道,反复几次之后,刑警先生才确定,这是烟味,也就是说,在这里待过的有可能是个男人。

纸条被贴在镜子的上半部分,谢云蒙站在镜子前比对了一下,纸条贴着的地方与自己胸口差不多高,按照站着的姿势,一般人往墙上贴东西都会自然而然双手平直向前,大概位置与本人的锁骨或者肩膀齐平。一次类推,这个贴纸条的人身高有可能在1米75到1米78左右,是男人的几率就更高了。

镜子上有很多破碎的地方,还有常年受潮造成的黑色斑块,没找到手掌印或者指纹,地上也没有脚印,墙边角落里倒放着一把竹制扫帚,地上有些清扫过的条纹状痕迹,镜子上也没什么灰尘,说明在谢云蒙到来前不久,有人清扫过这里的地面,把脚印和手印都擦掉了。

房间是独立的空间,只有一扇门,谢云蒙大致拍了几张照片,就离开了,回到不远处有脚印的地方,他反复思考,脚印虽然凌乱,但方向很集中,都是通道这间小屋子附近的,所以说,他要找的人一定曾经住在这里,或许现在还住着,只不过有事临时出去了,等会儿就会回转。

刑警先生不动声色走出废墟,小屋子前面就是一间杂货店,他走过去同老板攀谈了几句,老板没什么特别需要关注的地方,然后他就靠在路边电线杆边上抽起了烟,恽夜遥给他的那包烟才抽了一支,放在口袋里有些浪费。

谢云蒙平时严格控制恽夜遥抽烟,但他自己偶尔会抽烟喝酒,一般男人嘛,有这两口也不足为奇,想起恽夜遥总是因此埋怨他不公平,说“同样是男人,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时那一脸气愤的表情,刑警先生不自觉扯起了微笑。

“小家伙……”

一支烟抽完,谢云蒙抹了把疲累的脸庞,回头看了看小屋方向,还是没有人回来,他想了想,又走到杂货店前面,买了些东西,拎着塑料袋离开了机场后街。

第九百七十五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四十一幕

镜面第六幕

红色的火苗在跳动着,但是在那里的女人却没有任何生气,她进入房间不久之后就趴在桌上睡着了,一些游戏卡牌还散落在她面前,都是一些带有数字的牌面,女人在睡着前应该把它们当做纸牌在使用。

融化的蜡烛油滴落在游戏牌上,慢慢向女人趴在桌上的手臂蔓延过去,但当事人却毫无察觉。

房间外面,大厅里剩下的人正在小声讨论,听不清楚他们讨论的内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人都不太喜欢楼上的女人,因为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还不时用充满厌恶的眼神瞟向女人房间,好像压低声音就是为了避开她的耳目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柜子上的座钟指针不知道指向哪一个数字,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铃声,坐着的人被吓到了,其中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站起身来,走到座钟前面狠狠敲了一下,声音戛然而止。

“这东西就是欠揍,你们继续,我去看看地下室。”说完,男人不等其他人回应,径直朝着地下室走去。

客厅里的讨论在继续,又过了几分钟,女人房间里有了动静,先是一声小小的惊叫,然后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持续了很久都没有散去,弄得客厅里几个人都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抬头看向房间门。

也许只是女人自己吓到了自己,高跟鞋声音落幕之后,一支红色蜡烛从窗户里被丢出来,扔在客厅地面上,上面的火焰还没有熄灭,咕噜噜滚到了落地窗底下,立刻,窗帘的流苏被点燃了,一个男人眼疾手快,赶紧扑过去一脚踩灭了蜡烛。

他朝着楼上怒吼:“你干嘛?!扔到人怎么办?!”可是楼上没有任何回应,房间窗口露出女人红艳的指甲,朝外面比了个难看的手势,然后一把就将房间里面的窗帘拉上了。

“真是个无耻的家伙!”楼下人咒骂着,其他同伴纷纷围过来劝慰他。

早晨十点多钟,警员来到园景别墅区门卫处做笔录,因为这里有人报警说发生了异常状况,可警员到达之后,并没有得到什么想象中的线索。

以下是留守门卫和警员的对话:

“警察先生,真的奇怪了,你看这件工作服,根本就不是我们物业的标配工作服,连工牌都没有,我当时居然没看清楚,还在同他讲话,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个人的话也是令人头疼,警员顶着一张睡眠不足的脸,很无奈的看着报警的人,心里估计在想:‘没发现工作服不对劲,有什么可奇怪的,只能说明你自己迟钝而已。’

不过嘴上不能这么说,警员问:“当时有什么其他东西吸引你的注意力吗?”

“有,就是住在那边一栋房子里的老编剧先生,他可是个名人,儿子也是大明星来着,虽然我不熟悉,可我看了他不少电视剧电影,平时老编剧给我们的印象是很严谨的一个人,今天居然开车撞了花圃,这也太奇怪了。”从警员到达开始,这位门卫就说了不下十几个奇怪,真的让人很无语。

警员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

“就是这件工作服,你们一定要好好查查,我认为他……”

“等等,离开的人确定是你的同事?我是说穿这件衣服的人。”

“是啊,我和他共事已经快要半年了。”门卫露出很惊讶的表情,好像警员完全不理解他在说什么一样。

“他叫什么名字?”警员不理睬他的反应,自顾自一边记录一边问。

“叫吴东。”

“吴东?你确定?”警员猛地抬起头来,总算是有一点沾边的线索了。

“我非常确定,”门卫手舞足蹈的说:“我还看到过他的身份证呢,确实叫吴东,很年轻的一个人,就是有些孤僻,不太爱说话,好像他家里都不怎么管他,自己身体又不好,需要治疗,所以才来当门卫。”

警员迅速把这些都记录下来,询问持续了大概五分钟左右,警员才拿起那件工作服离开了已经别墅区门口,吴东的身份证照片和电话号码都有了,他要尽快传回警局,调查此地的吴东和王明朗手牌上的吴东是否是同一个人?

在警局里面,付岩也正在对海边找到的年轻人进行单独询问,是否可以撬开他的嘴,我们稍后再来看,腰线看看小谢的行动轨迹。

小谢自动承担了对顾午和沉木严死亡时间的跟进调查,他这边先是去了陆金燕家里,那些送到病房中的物品和画框,都是小谢整理出来的,但为何把画用牛皮纸抱起来,小谢没有对其他警员说明,也没有人问他。

画是小谢包的,为的就是不让陆金燕看到画上的内容,因为他在陆金燕家中,不止一次看到床底下藏着的画,这些画与别墅中看到过的画有几分相似,看上去还不错,小谢怀疑陆金燕是案发后从凶杀现场偷出来的,但他没有证据。

所以必须得试试陆金燕的反应,那些牛皮纸中抱着的其实是覆盖了白纸的画框,大小差不多,如果陆金燕对此很在意,想要拆开来看的话,就证明她对这些话很上心,是否是她自己的就该好好调查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画上面的署名,让小谢久久不能释怀,那署名他认得,是个年轻男人的,根本就不可能是陆金燕的父亲。小谢案发之后一直在找这个男人的行踪,可是一无所获。

画倒是不值几个钱,大概每幅价格在几百元左右,如果说陆金燕偷盗这些画是因为贪财,绝对不可能,贪财的话陆金燕完全可以把收容所里的那些狗卖给狗贩子,省力不说,还能多挣不少钱呢!何必去犯罪?

反正去除掉金钱的理由,小谢觉得陆金燕偷拿这些画藏在床底,肯定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与他正在寻找的人有关。

离开陆金燕家之后,小谢下一个目标就是府门路派出所边上的社区服务站,这一回他找到服务站的领导,主要是了解三个问题,第一,付军案发当天到社区服务站解决纠纷的具体时间。第二,案发当天早晨,有没有人看到沉木严离开派出所。第三,案发当天付军除了进入服务站,还有没有出去过?

这三个问题,都很快得到了答案,头一个问题,付军案发当天前往解决纠纷的事件确定是在早晨8:50,这个小谢之前已经去问过前台了,此刻不过是再次确认一遍而已。重要的是离开的时间,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得上来。

不是完全不知道那种,而是有分歧,前台看到付军没多久,他就不见了,所以前台工作人员认为他在纠纷未处理完之前就离开了,根本没有等到中午谢云蒙到达的时间。而别的员工中有人看到付军临近中午时分出现在过其他地方。

第二个问题,案发当天,没有人看到沉木严离开派出所,也许是当天大家都很忙碌的关系,这也不足为奇。社区服务站与派出所在同一个区域里,派出所里的人要离开,必然经过服务站门前。

不过,根据小谢的分析,沉木严如果真的受到委托,离开派出所的时间应该是当天临近中午时分,按照服务站人员的所发,午饭前纠纷事件并没有处理完,聚在大厅里的人不少,那么多人真的没有一个看到沉木严外出吗?

而且,付军就在服务站里处理事情,沉木严离开不能亲口跟付军打声招呼吗?这就是不合理的地方,沉木严一出去,派出所里面就没有人留守了,他不可能知道人在不打招呼,除非他认为付军不在服务站里面,才会留下纸条。

这就引申出第三个问题,案发当天,付军除了服务站,还有没有到其他地方去?按照小谢的想法,他认为有,但证据一时之间很难找到,只有一点模糊的佐证,就是刚才说到的,沉木严离开派出所没有打招呼,而是留下了纸条。

也许沉木严确实知道付军到哪里去了,但现在他已经被杀,也就无从对证了。

离开服务站,小谢一路分析,一路朝府门街道派出所里面走去,在留守警员那里又了解了一些情况,才匆匆离去。总体来说,结果并不能令小谢满意,他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证明。

——

小谢的下一个目标是王海成家,沉木严死亡现场他已经看了好几遍,每一个细节都刻印在脑子里,但这次他要勘察的不是院子,而是那些废弃房屋。小谢认为那些废弃房屋一直被警方忽略了,也许从中能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也说不一定,现在他们不可以忽略任何地方,即使做无用功,他也要去看一看才能安心。

另一边,谢云蒙完成机场的工作之后,立刻前往顾午家别墅,因为恽夜遥先去了那里调查。对于顾午家,他们总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却一时之间说不上来。

机场后街拆迁废墟边上的小屋可以确定有一个人在里面住过,照理说,谢云蒙应该要留下监视才对,但他觉得没有监视的必要,至于为什么?从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中,大家很快就会了解。

恽峄城撞车发生的时候,恽夜遥正好在顾午别墅中,他们两个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行动,但谢云蒙就看到了。

恽峄城的慌乱,谢云蒙大致可以猜到是因为什么,他出去办事,也不会影响到案子的进展,所以不用跟踪。但是那个门卫,第一眼看到,谢云蒙就觉得非常可疑,尤其是他穿的工作服,与其他工作人员不一样,却没有一个人指出,真的很怪异。

于是谢云蒙暂时放弃与恽夜遥汇合的计划,发了条短信之后,就匆匆跟上了离开的门卫。

跟踪的同时,刑警先生还发现另一个不合理之处,就是马路边沿违停的车辆,都没有贴上罚单,难道这一片的交警请假了吗?不对啊,就算请假,也会有人顶替吧!

把交警的事情暂时压下去,谢云蒙专注于眼前的人文为开的是一辆小电动车,很旧,差不多该换了,发动起来,内部机件的摩擦声很响,一路上,谢云蒙总担心他那辆车子会抛锚。

幸亏跟踪了,这个叫吴东的人一点也没有出乎意料,他进入了恽夜遥之前从刘医生口中打听到的那家小型专科医院,挂号取药之后,回到医院附近一间小小的出租屋内部。

谢云蒙记下他的地址,然后转回到医院里,以警察身份,调取了吴东的资料,他配的药都是精神类药物,含有安眠药,而且并是很长,近几年才逐渐恢复正常生活。

得到这些资料之后,谢云蒙回转别墅区,时间还不算晚,有警员在别墅区门口询问,谢云蒙进入的时候,瞥了一眼,警员完全没有发现他。

恽夜遥已经在顾午家等烦了,见到谢云蒙时,他正站在隔断屏风前面,马上问:“调查得怎么样了?”

“都有发现,等一下再详细说,你先说说你这边的进展。”刑警先生一边上楼,一边回答。

恽夜遥抱怨说:“本来该是晚上的行动,拖延了这么久,真麻烦。小蒙,我这边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哦!”

被他这样一说,谢云蒙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几步走到恽夜遥身后问:“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栋别墅底下被人打通了,就在屏风下面,我想小左应该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可他什么也没说,好奇怪。”

“今天好像所有人都在说奇怪的事情。”谢云蒙接了一句。

恽夜遥立刻疑惑的看向他,刑警先生没有解释,而是示意小遥继续说下去。

“这种屏风不是折叠式的,上面油画的部分和底座之间有突出的边缘,而且油画部分还能翻起来,你看,小蒙,就是这样。”说着,恽夜遥用力推动屏风的上半部分,果然整张油画倾斜过来,与底座从隔断处分开了。

因为东西沉重,谢云蒙搭了一把手,让屏风恢复原状,然后继续听恽夜遥讲下去。

第九百七十六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四十二幕

恽夜遥说:“顾午尸体以不正常的姿势靠在屏风上,当时小左就提出,根据顾午的伤口位置,犯人只可能从背后袭击他,但是从背后袭击,被害人绝对不可能靠坐在屏风前死去。”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小蒙,你来看。”恽夜遥拉着谢云蒙绕到屏风后面,指着顾午尸体倒下的地方说:“被害人的鲜血流淌到油画与屏风底座之间的隔断线上以后,被截断了,说明当时屏风打开着,就像我们刚才做的一样。”

“同时证明了,凶手杀人时,并非是站在顾午身后,而是在屏风的正面。顾午死亡时的位置在屏风背后,凶手有可能一直躲在房间里某个地方,监视顾午走到屏风后面,然后偷偷打开屏风,将其击杀。”

“这一定是个力气很大的凶手,我觉得和袭击机场警卫的也许是同一个人,小蒙你检查过机场警卫头部的伤口,一击就打碎了头骨,你当时也认为,嫌疑人的力气很大,对不对?”

“嗯。”谢云蒙简单应声,很专注的听着恽夜遥分析。

“屏风的打开方向是正面从下往上翻起,也许击打顾午头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棍棒一类的东西,恰恰就是这扇屏风,凶手将它掀起,如果顾午低头看着地面的话,画板背面不就正好击打在他后脑斜上方吗?”

“凶手只要趁着顾午不注意,用足力气,快速掀起屏风上半部分就可以了,等目的达到,他再一下放开屏风,让画板回归原位,接住倒下的顾午。”

谢云蒙质疑说:“小遥,这样子的话,屏风背面与顾午头部吻合的血迹就应该在更高的地方,而且,凶手放下屏风之后,他要怎么把刀刺入顾午后背呢?这些和你说的别墅地下通道又有什么关系?”

又是一连串问题,恽夜遥这次似乎胸有成竹,马上一一解答给谢云蒙听。

他说:“因为在被屏风砸到之前,顾午已经被刺杀了。小蒙,我们一点一点来分析,你看,这屏风背面的血迹,头部撞击留下的那一处范围很大,四周都有飞溅出来的血点,还带着碎骨,再仔细摸一下,被血液浸染的屏风板上还有裂痕,这就证明了,用屏风直接击打的可能性很高。”

“顾午被打,向后瘫倒,凶手可以有几种选择,首先,他能用身体顶住屏风,借着顾午倒下的惯性,一刀结果他的性命,然后再放下屏风。”

“这样做的缺点是:拔掉切肉刀之后喷溅出来的鲜血会洒得到处都是,包括凶手自己身上以及屏风底座表面,但屏风背面的血迹明显是头部撞击之后直线流淌下来的,根本没有大面积喷溅的痕迹,所以上面这种猜测不正确。”

“其次,屏风并不是很厚,只要凶手有足够的力气,或者借助一些工具帮忙,他可以放下屏风以后,找准位置,把刀从屏风正面扎进去,刺入顾午心脏,然后再拔出来,这样子做需要一定时间,我们暂且认为当时凶手确实有足够的时间杀人,而且屏风表面有覆盖画纸,我们也可以认为顾午伤口中的纸屑来自于破碎的画纸。”

“但这个猜测也不成立,小左检验过伤口里留下的纸屑,都是来自于一些白纸,厚度和打印纸差不多,不是画纸,上面也没有画画的痕迹。然后是屏风,没有一处有破损的痕迹,小蒙你想,凶手就算有足够的时间犯案,也不可能有时间去修补屏风。”

“顾午死亡时间只比沉木严多几个小时,如果是同一个凶手,那么他几乎是杀死顾午之后,立刻就去了王海成家杀沉木严,因此留下清理现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么不是同一个凶手呢?”谢云蒙问道。

“那也来不及啊!修补一块画板,要做到让它同原先的样子一模一样,是很困难的,也不是几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任务。”

“可凶手直接换上一张新的画纸,掩盖住破损的地方不就行了?”

“小蒙,不要打岔,好好听我说!”恽夜遥有些恼怒,打了一下谢云蒙,说:“光掩盖住破洞,能逃过警察的眼睛吗?”

“我不是打岔,只是对各种可能性提出质疑而已。”谢云蒙带着些调侃的语气,伸手摸了摸屏风表面,好像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恽夜遥的推理一样。

他平时不会这样,所以恼怒之后,恽夜遥立刻开始注意他的动作,也伸手摸了摸同样的位置,然后看向谢云蒙。

没有提问,也没有回答,两人心照不宣,恽夜遥已经知道谢云蒙想要暗示什么了。

那一处画面上,一只小鸟正在低头啄食草籽,而鸟喙下方,正放着顾午的稿纸,这些纸上没有写字,却有印痕,应该是之前写稿垫在下面的缘故。

谢云蒙假装不注意恽夜遥,转头仔细看屏风背后的血迹。

稿纸明显被人故意移动过位置,看谢云蒙的样子,恽夜遥就肯定是他做的,而且稿纸上的印痕他也一定研究过。

恽夜遥拿起上面几张,发现这些印痕都被人用写不出字的笔头重新加深过,而且上面几张稿纸的弯曲程度与下面的也不一样,明显是被人拿走后再放回来的。

他把稿纸卷起来放进口袋,朝着谢云蒙说:“谢谢。”

“嗤,你谢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就算老丈人问起来,你也不许赖我头上,我是个守承诺的人。”

“谢谢你顾及到了我的知情权。”

谢云蒙突然转过身来把额头抵上恽夜遥的额头,说:“不要用如此官方的语言和我说话,我搞不清楚真相,也不愿意你伤心,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在所不辞,你和小左也不能只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考虑问题,知道吗?”

“嗯。”恽夜遥当然明白爱人的意思,他乖乖点了点头,随即微笑着抬头亲了一下刑警先生,说:“你虽然给了小左暗示,也给了我暗示,但是,你心里是帮父亲的吧?我不会问父亲对你说了什么,但不到迫不得已,我想父亲是打死也不会开口的。小蒙,你知道只有我能跟上小左的步调,所以,想让我在关键时刻能帮上父亲的忙,减少小左对他的恨,对吗?”

“就你会联系,好了,现在继续凶杀案的推理吧。”谢云蒙刮了一下演员先生的鼻尖,放开他,示意该言归正传了。

恽夜遥说:“除了以上猜测之外,最后一种就是凶手先刺杀了顾午,然后再用屏风狠狠击打他的头部。假设,凶手在其他地方杀了顾午,把他搬到屏风后面坐好,然后打碎酒桶,将酒液和碎片洒得到处都是,自己再绕到屏风正面,击打被害人的头部。”

恽夜遥这段分析一出口,谢云蒙就摇头了,他说:“不可能,一个死人就算坐在地上,身体也是软的,随时会瘫下来,屏风击打在他的头部,不会造成很严重的伤害,而且莫法医说过,击打头部与背后刺杀两种行为应该是在同一时间段里完成的。所以你的猜测不成立。”

“对,小蒙,地上的酒桶碎片有很多都压在顾午身体底下,如果凶手把他的尸体搬到死亡地点,再打碎酒桶,尸体下面就不会压着那么多碎片,酒液上也不可能不留下凶手的脚印。”

“因此唯一的一种可能性就是,顾午正在屏风后面喝酒,凶手突然从某个地方冒出来,直接刺杀了他,在顾午身体还没有做出反应之前,迅速抬起屏风击打了他的头部,然后让他顺势靠在屏风背后,自己则从来的地方消失无踪。”

“屏风为什么要放在房间中央?一般家庭都不会这样设计的吧,而且,这座屏风墙是连接在地板上的,还在别墅二楼,怎么可能有地下通道呢?小蒙,你想得出来其中的关键吗?”恽夜遥问道,眼眸忽闪忽闪看着谢云蒙。

谢云蒙蹲下身体,伸手敲了敲屏风底座边上的地板,发出沉闷的声音,他脑海中想象着楼下相对的摆设,片刻之后,才说:“是楼梯间,小遥你等等,我去下面楼梯间查看一下。”

说完,谢云蒙就朝着楼梯下面直奔而去,等他消失在楼梯拐弯处,恽夜遥才看向屏风下面,露出一抹坏笑,轻声说道:“你躲不了的,你知道小左为什么发现了你的藏身之所,却没有说出来吗?因为他当时说了,就等于中了你的圈套。”

“那些稿纸是怎么回事?你想用我父亲的过去来吸引警察视线,打感情牌吗?或者说,你想利用小左和我的故事暗示你自己的命运吗?这些稿纸我早就看过了,在小蒙之前,到现在为止,我一直都在装傻,就为了你那个破计划,你还不出现就太对不起我了,小蒙和小左也会生气的,出来吧,让我和小蒙好好看看你的真面目。”

在演员先生说话期间,他的脚步绕到屏风正后方站定,看着顾午尸体坐过的地板,慢慢的,那一处地板开始向上抬起,一个黑色头颅渐渐从下面露出来,隐约间,还能看到他手里有一把闪着寒光的东西。

第九百七十七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四十三幕

恽夜遥的话简直太让人意外了,他说他一直在装傻,难道谢云蒙和莫海右想要隐瞒他的事情,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吗?

不,至少法医先生不会那么容易让他看穿,恽夜遥也不至于把刑警先生玩弄于鼓掌之间,再说那些稿纸,第一次勘察现场之后,恽夜遥根本没有机会回来把它们拿走,所以说,他应该是在诳地板下面的神秘人。

发现神秘人的存在也应该是刚刚的事情。但是,他把谢云蒙支到楼下去又是什么意思呢?地板下的人手里明显有凶器,万一不慎,谢云蒙回上来不就要替他收尸了吗?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的演员先生也不可能那么傻,所以他支开谢云蒙一定有其他目的,而且,如果单独面对对方,他刚才谢云蒙没来时,就可以把凶手引出来,完全不必要等到现在。演员先生等待的目的只可能是要与刑警先生一起逮住神秘人。

此刻,地下缺口正在一点一点打开,隐藏的人也在逐渐露出他的真面目,而在神秘人背后,阴暗的黑色通道尽头,高大身影猛地一下推开了阻挡着的杂物,神秘人听到声音,当场愣在原地,他头顶上的恽夜遥再次开口:

“现在要跑已经来不及了,顾午先生!”

镜面第七幕

男人并没有按照他自己说的,前往别墅地下室,而是在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进入了女人位于二楼的房间。

那是一间专门为女人设计的房间,刚进门,一股香水的味道就扑面而来,男人不由得捂住了鼻子,他很讨厌萧水,觉得非常刺鼻。

房间里装修得像张开尾羽炫耀的火鸡一样,色彩艳丽,紫红色带着玫瑰图案的窗帘仿佛在嘲笑男人的寒酸一样摇晃着,男人恨不得立刻把它撕下来丢进火炉中。

‘那个该死的经理人,怎么到现在还不来?我们都等着他花钱呢。’男生脑海中冒出理直气壮的想法,完全不觉得难为情。

他蹑手蹑脚走进房间,一边仔细观察着女人的踪迹,可是,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女人的踪迹。不管是床上、地上、窗帘背后还是床底下、衣柜里都没有。是的,男人连床底下和衣柜里面都检查了,好似他在找的是一个失踪人员一样。

但其实,女人刚刚还在房间里做了些不太文明的事情,将楼下人惹怒。

确认女人不在房间里以后,男人的手脚就放得开多了,他走到窗前,轻轻脱下鞋子,往窗框上面爬,紫色窗帘因为他的动作而被掀起来,玻璃也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没多久,那些还留在一楼客厅里的人就发现男人了,他们嚷嚷着,朝楼上仰望。

“你干什么?快下来,今天闹的事还不够多吗?”某个女士朝着楼上尖利的喊道,男人一下就听出来是眼前房间住客的声音。

他不予理会,继续朝着窗框顶上爬,但窗框可不是楼梯,人只要站在下面边缘,双手和头部就可以超过上面边缘,所以,男人的攀爬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为了稳住身体,他的双手插入窗框缝隙,墙泥随着晃动的动作一块块掉下来,底下已经有人去通知别墅主人了,可男人还是我行我素,完全不把其他人的话语当回事。

有一个人叫嚣着:“今天奇怪的事情太多了,大家都疯了吗?!”

可他的话立刻遭到女人反驳:“你才疯了呢,他是要……,你没发现吗?”

一句话出口,所有人即刻愣在当场,好像时间都凝固不动了,女人提醒了他们,几秒钟之后,楼梯上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那些人等不及别墅主人,迫不及待冲了上去。

顾午还活着,这简直太意外了,连谢云蒙也没有想到,他意识到一楼楼梯间的问题之后,直接冲下去确认。

其实我们一开始老编剧和警察先生会面的时候就讲到了这间楼梯间(请参考第六百八十一章)。

它与普通的楼梯间不一样,被装修成了一间小房间的模样,就在进门左手边(一楼客厅西面),上下客厅层叠在一起,长为东西向,宽为南北向,回转楼梯是南北向的,而小房间迎合楼梯的长度,长为南北向,宽为东西向。

这样子一来,小房间的最北端一部分正好延伸到二楼客厅屏风下面,与屏风底座结合,那里堆满了杂物。谢云蒙想到诡谲屋时期,一楼娱乐室里的暗门也是设置在音箱后面,所以,想下去验证一下。

还有,如果小房间的长度与一楼客厅的宽度并不吻合,那就说明杂物后面绝对可以开辟出藏人的空间,因为这种别墅区里的房子虽然有院子,但院子只占房子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与其他人家之间相隔并不大。

所以内部改造的话,只能是向内缩进,绝不可以朝外突出的。

恽夜遥的行为坐实了屏风底下确实有空间,因此谢云蒙那边也就顺理成章找到了暗门出入口,堵住了顾午后退的路线,逼迫他不得不重新回到阳光底下。

编剧先生和刑警先生

安静的客厅里,顾午盘腿坐在地板上,他的身体底下,褐色血迹早已经渗入到木头中间,没有人在意这些,刑警先生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剩下的半把组装刀,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至于演员先生,正在密道里寻找想象中的证据,本来谢云蒙想留在下面勘察完之后再上来,但恽夜遥不同意,他想要自己确认猜测的事情,所以现在演变成了刑警与编剧的会面。

谢云蒙等待着,顾午也在观察,他想起几天前来到这里的警察先生,感觉上去与眼前的刑警先生有几分相似,只是要矮一些,瘦一些,模样也没这么帅气(相对来说)。

回忆很快就结束了,因为他与警察先生的会面只有几分钟而已。

顾午开口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记得警察已经来这里勘察过很多次了,都没有发现。”

“这个问题等一下小遥会详细说,你先回答我,死者是不是你杀死的?他是谁?”谢云蒙站直一点身体,问道,语气平静。

“我没有杀人,也许你们不信,但我只能说我知道的部分,一个多月以前,我就很害怕,不是因为死者即将要来,而是因为他回来了。”

“谁?”

“我的孩子,那个曾经被烙印上黄色蝴蝶花的孩子,我曾经有两个孩子,并不是外界传的只有一个侄子,他们小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带着一支黄色蝴蝶花标本找上门来,问我要不要收养孩子。”

“真的是很突然就找上门来了,我记得她似乎晚上一直在别墅区转悠,寻找一些没有小孩的人家,然后登门拜访。我问她,是她自己的孩子吗?她说是的,样子很自然,笑容也很甜美。”

“也许是单身太久了,和她聊了一会儿之后,我提出,如果她是单亲妈妈,我愿意连大人和孩子一起接收,也就是她嫁给我,我来负责养大她的孩子,可她犹豫了很久,说,她是个有过前科的女人,不想连累我。”

“卖掉孩子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新出生的双胞胎需要花很多钱,而且她还有个大儿子需要抚养,我问她既然知道自己穷,为什么还要生下孩子,不和孩子的父亲结婚?”

“她说她信错了人,被抛弃了,所有的对话过程中,她始终是微笑着的,没有显露出一丝悲伤,所以我对她的话半信半疑,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知道同一小区里的知名编剧恽峄城先生正好经历了丧妻丧子之痛,恽编剧的孩子就是双胞胎,所以我再三确认,还让女人拿照片给我看,确认孩子的年龄和长相。”

“最终你接纳了那两个孩子,花了多少钱?”谢云蒙问。

“没有花钱,只是给了女人一个拥抱,她浑身冰冷,却不肯进屋坐一坐,让我莫名心疼。我想,只要孩子来路正,我可以接纳,毕竟当时我的生活还是很宽裕的,请个保姆不在话下。”

“那么说你这栋别墅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购置了,对吗?”

“事实上真正购置别墅的不是我,是我的弟弟,他叫顾晚,我们一个是中午生的,一个是晚上生的,出生相差四五个小时,父母省力,就以时间命名了。”

“你们是双胞胎吗?”

“应该不是吧,具体我也不清楚,爸爸妈妈从没有讲过,我自己总有种感觉,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待着,身边并没有同伴,不过这种印象更像是一种揣测,而非事实。”

“弟弟很有才华,脾气也好,我们兄弟两个都没结婚,他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因为难产死了,所以他比我更喜欢小孩子,这是我收养了那个女人带来的双胞胎之后,他就不在出国了,和我们住在一起。”

“你们刚刚发现的小密室,最早就是我弟弟的工作室,他工作室需要安静,有一点声响都不行,所以密室做了全套隔音装修。”

“你弟弟是做什么的?”

“他是个画家,很值钱的那种,一幅画最高可以卖到十几万,我们的富裕生活就全靠他在维持。”

“可是这里的邻居从来没有见过你弟弟,只知道有你的存在,他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呢?”

“我也搞不懂,弟弟就是这样,自从女朋友死后,他就沉浸在创作中,越来越孤僻,出门次数也越来越少,除了和孩子们在家互动之外,几乎所有的生活起居都是我在安排。”

“死在这里的人就是我的弟弟顾晚,当我发现他的时候……”

“等等,”谢云蒙打断了顾午的话,问道:“怎么确认你们兄弟两个谁是谁?我们检验过尸体,血型、模样、身高胖瘦都和你的档案一模一样,我凭什么确认你是顾午还是顾晚呢?”

“呵呵,刑警先生,你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既然已经被你们发现了,我再隐瞒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该怎么调查你们说了算,我配合就是了。”

“好吧,你继续说,那对双胞胎后来怎么样了?”谢云蒙想了想,放弃了刚才的问题。

顾午说:“双胞胎的事情与案子无关,我们还是说说顾晚的死吧。”

“有无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最好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行吗?顾午先生。”

“唉!既然你想听,那就听吧。”顾午低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么关于顾午收养孩子的事情到底与案子有没有关系呢?顾晚又是怎么死的?究竟凶手是谁?我们稍后再谈,先来看看密室里恽夜遥的行动。

第九百七十八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四十四幕

恽夜遥正站在谢云蒙进入密室的入口处,看着打开的缺口,外面是楼梯间,可以看到铁质楼梯和墙壁上的部分挂画,还有一些被谢云蒙搬开的杂物。

他一动不动思考着,刚才已经大致看过密室里的状况,就是一间狭小的书房,除了空间局促一点之外,其他都和普通书房一模一样。

书房里擦拭的很干净,桌上有大堆稿纸,还有油墨的痕迹,一台小小的电脑斜靠在边上,电脑界面上是一张设计图,底座已经有些破损了。一个烟灰缸,里面有稀稀落落几个烟头,一盒餐巾纸,放在烟灰缸的边上,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椅子紧挨着墙壁,与书桌之间隔开一点点距离,应该是人站起来向后推导致的。椅子脚和扶手内侧粘有污垢,坐垫也有多处破损,是长年累月使用造成的。

书房顶上只有一盏吸顶灯,桌上并没有台灯,打开吸顶灯之后,整个书房都笼罩在一种微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过于阴暗,并不适合看书画画,但也不至于看不清楚,只要使用者觉得无所谓就行。

地上散乱丢着很多稿纸,恽夜遥捡起来看过,都是一些画稿,他仔细回忆,这些画稿与上面顾午别墅里找到的画并不一样,要更加精细,画风也不同。

不过,恽夜遥觉得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同样的画,却一时之间想不出具体是在哪里?他把这个问题暂且压下,以后再来研究。

然后是稿纸的质地,不是一般用画纸,而是打印用的a4纸,这个画画的人似乎喜欢在a4纸上画,书房里找不到一张正规的画纸,或者画框。再次与楼上那些画作对比,恽夜遥想到楼上的画虽然不怎么样,但用的却都是正规的画纸。

最后一点,就是书房的地面和墙壁,用的都是消音减震的材料,根据上面刑警先生和顾午的对话(密室通往二楼的出口打开着,谢云蒙和顾午每一句话,恽夜遥都能听的清),恽夜遥所看到的一切,似乎正好验证了顾午并没有说谎。

所以他现在走出书房,站在了密室靠近一楼的入口处,他在观察楼梯间里的那些杂物,目光浏览过那些没有封口的纸箱子,里面也是稿纸,一叠一叠已经泛黄了,被塑料绳捆着。

顺手解开一大叠,按照顺序翻开来看,其中大部分都写过字或者画过画,每一张画的画面都不是很完整,但恽夜遥注意的是这些画的内容。

画中出现最多的是风景和两只嬉闹的小猫,其中一只猫咪被涂成了蓝色,像天空的颜色。而另一只猫咪被涂成了红色,是那种接近于紫罗兰的红色。

画纸非常凌乱,恽夜遥蹲下身体,耐心把每一张画有猫咪的纸都挑出来,他用了很长时间,直到谢云蒙结束对话来找他为止。

“顾午呢?”恽夜遥问。

“我用手铐把他铐在椅子扶手上了。”

“你带着手铐吗?”恽夜遥有些惊讶的转过身体,没想到牵扯到了失去知觉的腿,一股酸手麻木的感觉涌上大脑,他一下子抱着大腿呲牙咧嘴直哼哼。

看到他这副样子,谢云蒙也是很无奈,伸手把人捞起来,一边帮他揉腿,一边问:“你都发现些什么了?”

“先说说顾午后来跟你怎么说的?”恽夜遥反问,他想知道那两个孩子之后怎么样了。

谢云蒙却摇了摇头说:“顾午说的很含糊,好像有点避重就轻。他说一个孩子成年之后就离开了他们,想去找亲生父母,工作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另一个孩子当了交警,后来有了女朋友就住出去了。大家认为是她侄子的那个年轻男人,就是他的另一个养子。”

“因为总是晚上回来,而且次数很少,所以新搬来的邻居都没有看到过。至于顾晚,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死在屏风背后了,顾晚性情孤僻,喜好喝酒,每一次都会喝得烂醉。而且因为两个孩子的事情,近些年,他和顾晚之间有很大的分歧,意见也越来越深。”

“他怕弟弟的死连累自己,所以才会躲进密室里面,想等到风头过去,逃跑算了。我认为以上这些话全都是在说谎,我们甚至无法确定,躲在这里的人究竟是顾午还是顾晚。”谢云蒙对自己的话做了一个总结,然后等待着恽夜遥开口。

恽夜遥说:“没错,我也认为顾午基本上都是在说谎,只有一点是真实的。”

“哪一点?”

“他的身份,他确实是顾午,不是顾晚。”

听着爱人肯定的语气,谢云蒙倒是有些弄不懂了,他问:“小遥,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就凭那间书房里找到的证据,以及他能听到我们的对话这两点。”

“书房里的证据?”谢云蒙回头看去,在他的位置上,视线无法看清楚整个书房,只能看到书桌的一角和一部分地面。

恽夜遥继续说:“我们先来说第一点,书房里的电脑界面,没有打开任何软件以及工作台,鼠标的位置紧挨着电脑边缘,与书桌边相差一点点距离,根本不像是正在使用的样子。”

“但是把地乱扔的画稿和烟灰缸里的烟头,却又让人觉得,躲在这里的人确实是在不停工作。乍一看上去,似乎是很矛盾。但其实只要再仔细看一下,就会发现这只是一个布置好的工作室,根本没有人在里面工作。”

“我把地上的画纸一张张打开来看,每一张上的颜料都已经干透,几乎闻不到油墨味,这就说明,这些画是很早以前就画好了的。也许是三天前,还活着的顾晚废弃的画纸,被顾午拿来利用了。”

“然后是第二点,我检查过密室里的装修,就向顾午说的,采用了隔音材料,只要关上门,外面的声音应该传不进来。那么顾午为什么能够听到我们在楼上的对话呢?”

“因为他不在密室里。”谢云蒙插了一句嘴。

恽夜遥点点头说:“对,他不在密室里,可我们上楼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顾午的身影,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想,顾午应该没有发现我们的到来,他只是在抓紧时间做一件他认为必要的事情,那就是把这些画纸装箱,拖进密室里面。”恽夜遥把杂物堆里的那些纸箱子指给谢云蒙看。

“里面的画纸大多数画着两只小猫,而且有连贯性。我检查了一些画,有的画的是小猫长大以后的模样,有的画的是它们小时候的模样,每一幅虽然都是在嬉戏打闹,但场景都有相应的变化。”

“我认为这些画都是顾晚画的,两只小猫代表的就是当初收养的两个孩子,他用这种方式将两个孩子的成长过程记录了下来,或许还记录了一些特殊的事情。之所以都画在a4纸上,也许是为了方便整理装订。”

“顾午如果真的没有杀人,他完全不必要躲起来或者逃跑,我在猜测,他躲起来的目的也许就是为了这些画着小猫的画纸,想要把它们藏进密室里面。所以,我们应该把这些纸仔仔细细看完,再做定论。”

“还有,小谢说过,陆金燕家里的画很可疑,也许陆金燕掌握了顾午什么把柄也说不一定。我们待会儿联络小谢,让他把在陆金燕家拿到的画,同眼前这些画对比一下,如果画风相同,就证明陆金燕确实偷偷拿了这里的画,藏在自己家中,那陆金燕的动机也要重新斟酌了。”

“这栋房子的案发现场已经勘察过好几次了,我们也来过两次,顾午认为暂时不会再有警察来,所以他放心大胆地开始行动,但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回来了。”

“当他发现我们两个就在楼上讨论的时候,他一定很慌张,你看这些纸箱子,都没有来得及封口,他只能先把它们丢弃在这里,自己暂时躲进密室里,希望我们不要发现破绽。”

“后来,他应该一直都趴在靠近二楼的出入口,倾听我们的对话,直到我拆穿他的秘密为止。在他上来的时候,我没有感受到他的恐惧,也许他正在犹豫,是用那剩下的半把凶器袭击我,还是乖乖接受询问,找理由搪塞。”

“但你出现在他身后,立刻气场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在那一瞬间感受到,顾午害怕的在发抖。当他确认,你只是从后面堵他,并没有发现纸箱里的奥秘之后,整个人又稳定下来。也许就在那一刻,他衡量了利弊,决定乖乖接受询问,想办法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这边来。”

“通知付岩吧。”谢云蒙听完之后说:“让他把顾午带回去审讯,我会把你的推理告知他,还有这些画,也一并让他带回警局。付岩不是笨蛋,他会从中找出线索来的。”

“不,小蒙,暂时不要。”恽夜遥急忙拦住谢云蒙,说道:“顾午提到了黄色蝴蝶花,这是我和小左最想要知道的事情,无论如何,先留下他吧,让我先搞清楚其中的关键,再把付岩叫来,我会抓紧时间的。”

“这里的关键你应该留给小左去搞清楚,毕竟他才是过去的当事人,你不是。小遥,有时候你应该保持初心,不要对所有的事情都深入探究,你先看完你口袋里的那几张纸就行了,我想相关于案子的事情,小左弄懂后一定会告知我们的,他在警局里,比我们更有时间去研究秘密。”

“可是,付岩会让他看么?”恽夜遥有些担心,他在尽力克制自己了解黄色蝴蝶花事件的冲动。

谢云蒙说:“你只要在我通知付岩之前,先发个短信给小左,之后的事情,小左自然有办法。”

“好吧,我听你的,不过以后每一条小左发给你的信息,你都要老老实实给我看哦,不许隐瞒。”

“ok。”

对话结束之后,两个人各自拿出了手机,不消一分钟,莫海右和付岩那里就同时得到消息了。

如此重大的进展,付岩当然趋之若鹜,而莫海右回应的话非常直接,他让恽夜遥和谢云蒙在等待付岩的时间里,在画稿和纸箱子上弄上一些血迹,告诉付警官说,有可能画画的颜料里也渗进了鲜血,他自己会在血迹dna检测中心等待箱子和画纸送过去。

看完短信之后,谢云蒙调侃了一句:“真是简单直接的做法。”

恽夜遥则没有吱声,立刻开始了行动。

好像验证他们的猜测一样,楼上的顾午越来越慌张,最后甚至开始挣扎喊叫,不过,演员先生和刑警先生可没有功夫再去理会他,他们收拾停当之后,就准备去下一个现场了。

这里还有一点不可忽视的是,两只小猫身上的颜色,一只天蓝色,一只紫红色,都不是正常猫咪该有的颜色,这代表什么呢?也许,除了小左莫海右之外,警局里另外一个人看到,会更快了解其中的奥秘。

第九百七十九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四十五幕

好像验证他们的猜测一样,楼上的顾午越来越慌张,最后甚至开始挣扎喊叫,不过,演员先生和刑警先生可没有功夫再去理会他,他们收拾停当之后,就准备去下一个现场了。

这里还有一点不可忽视的是,两只小猫身上的颜色,一只天蓝色,一只紫红色,都不是正常猫咪该有的颜色,这代表什么呢?也许,除了小左莫海右之外,警局里另外一个人看到,会更快了解其中的奥秘。

警局里,莫海右正在等待着刑警和演员从顾午别墅里得到的证据送回去,他们要了解清楚的是顾午和顾晚背后隐藏着的秘密,而非表面文章。

至于对顾午的审讯,那就由付岩去做好了,审讯结果出来,他们自然会知道,不必要去多操心。

几个小时之后,画和人都被带到了警局里面,付岩紧急安排审讯,而莫海右和助手们将一张张画有小猫的画都挑了出来,整齐叠放在地面上,开始整理。

整理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大部分都是助手在做,莫海右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所以,我们等一下再来讲述他们这里的调查结果。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案发第三天中午,继顾午被抓之后,外围警员又接连传回来两个好消息,其中之一是那个被袭击的机场警卫金建文终于清醒了,而且还能开口说话。

第二个好消息,是留在大龙小区里的警员根据路人指点,找到了疑似王莉莉藏身的地方,就在小区里某一栋房子的五楼,警员已经堵住了王莉莉逃跑的路线,正在联系房主人进屋查看。

不过,付军依然处于深度昏迷中,经过初步判断,他失血过多,内脏损伤,身体极度虚弱,不能马上手术,需要进一步观察才行。医院已经紧急安排给付军输血,各部门的专家也正在会诊。

那么多地方需要跟进,付岩也是分身乏术,他只能自己留在警局里撬开嫌疑人的嘴,将其他警员全部分派出去,局长和副局长也日夜留在警局里,帮忙应付新闻媒体,还要随时跟市领导汇报案件进展。

还有再次陷入惊恐不安中的王明朗,这个男人似乎特别在意吴东的身份,年龄也和吴东差不多,付岩不排除他就是改名换姓的吴东这种猜测。但警员从别墅区门卫那里得到的吴东消息,也不能忽视。

需要两头调查的人可不止王明朗和吴东,还有从海边抓捕到的年轻男人,他在警员们的轮番审问之下,终于交代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信息,他是一个特殊买卖的中间人。

什么意思呢?年轻男人自称为阿飞,负责从各种不相关的人物手中购买特殊的商品,再卖到无面人那里赚取差价,这些商品包括不值钱的画作、一些残疾的有狗牌的狗狗、各种被损坏的小家具、不正规小公司里的内部信息等等,这些东西买过来的价格都不菲,甚至有些超过了贵金属的价格。

付岩当然对此非常关注,经过他的一再审问,阿飞交代说:无面人要的不是商品本身,而是把买来的所有商品都当做了证物,因为这些东西幕后往往都隐藏着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而其原主人又都很需要钱,在大额利润的诱惑下,很容易买卖。

他们在交易过程中从来不见面,无面人负责提供信息、金钱给阿飞,阿飞负责短信联系,购买物品,而那些卖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信息已经暴露,往往因为占了大便宜而感到庆幸,甚至期待着阿飞去联络他们。

陆金燕就是其中之一,也是阿飞唯一知道真实姓名的一个卖家,那些不值钱的画作和有狗牌的残疾狗狗,就是陆金燕卖给阿飞的。

根据阿飞的交代,警方终于有些明白陆金燕为何要隐瞒自己经营流浪狗收容所,和私藏顾午别墅中画作这两件事的原因了。陆金燕应该是假装爱狗人士,接近流浪狗收容所原来的负责阿姨,之后,接替她的位置,名义上管理帮助那些狗狗,实则暗中将被偷盗来的遭受虐待的宠物狗卖给无面人。

而无面人的操作也很好猜测,他一定事先得到了狗狗主人和偷盗者的信息,可以通过这些买过来的宠物狗威胁偷盗者,如果不付钱给他,就像他们和狗狗的信息发送给狗狗原来的主人,或者小动物保护协会,甚至还可以在网络上曝光,直至报警处理。

反正只要有人害怕,他就可以得到赎金。那些画的操作则不同,顾午和顾晚,一个是画画发烧友,一个是真画家,无面人不会在意画作到底是顾午的还是顾晚的,只要是上面有顾晚的笔名,就可以卖个好价钱,至于渠道,无面人既然做这个生意,就一定有人帮忙。

十几万的一幅画,即便是压价,也最起码要几万块钱一幅,无面人花个几千从陆金燕手里买下来,再去掉阿飞的提成,也无论如何都不会亏。但以上这些都不足以让无面人要杀人灭口。

当付岩问起阿飞他姓什么?住在哪里的时候?阿飞支支吾吾说得很模糊,只提到一个房屋名字:镜屋。阿飞说镜屋是无面人给他提供的临时住所,在机场附近,像个废弃小仓库,很脏很乱,他只去了一次就不愿意再去了,所以平时都是到处租房子住。至于无面人住哪里?他完全不知道。

在说这些的时候,阿飞刻意回避自己的姓,付岩没有忽略这一点,坚持问他,阿飞不得不说自己是孤儿,早就忘了。可是,他的谎言很快就被警方拆穿,阿飞五官与顾午有几分相似,付岩怀疑他和顾午有什么关系,于是安排两个人见了面。

付岩一开始怀疑他会不会就是顾午神出鬼没的侄子,没想到两个人一见面,顾午立刻认出阿飞是他当初收养的两个孩子之一,名字叫顾飞,是离家出走很多年的那一个,另一个叫顾乙,之前在做交警,现在也不知去向。

付岩马上调出顾乙的档案,果然有这么一个人,已经旷工两三天了,他旷工消失的原因,顾午和顾飞倒是统一口径,都说不知道。付岩怎么问都没有用,两个人死活不肯说。

还有其他问题,既然顾飞是顾午收养的孩子,那么他的长相怎么会跟顾午相似呢?为了弄清楚疑问,付岩让警员提取了顾飞的毛发,与死者顾晚去做了匹配,匹配结果令人非常震惊,顾飞居然是顾晚的亲生孩子,也就是说,有可能当初顾晚的女朋友根本就没有流产,而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孩子生了下来,再托人把孩子送回顾晚身边,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警方暂时没有将顾飞与顾晚的亲子关系告知顾午和顾飞本人,付岩问顾飞,他当初为何会离家出走?顾飞说是因为成年以后,叔叔(顾晚)越来越孤僻,而养父(顾午)则酗酒成性,喜欢胡乱指责人,他受不了这种畸形的家庭环境,才选择离家出走。

后来很多年,都到处打零工,没有固定住所和收入,直到遇见无面人,生活状况才有所好转,不过在此期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再回家请求养父的帮助。

无面人为什么选择自己做中间商?顾飞到现在也不明白,但他一人孤身在外,对此也不感兴趣,只想挣钱而已,所以从没有问过原因,也许正因为他不闻不问,无面人才将他留下的吧。

警方问顾飞他和无面人接头的地点在哪里?顾飞说是在海边的醉香居酒坊,不过不是在酒坊内部,酒坊老板也不知情。他们有两个同伙在酒坊打工,根据他提供的样貌特征,警方确定这两个同伙就是酒坊地下室里的死者,和被毒死的王师傅。

终于,酒坊内部两个死者也与无面人挂上了钩,他为何要毁掉地下室里死者的面部?还是一个谜。酒坊因此成为了案件调查的重中之重。

对顾飞顾晚的审讯结束之后,付岩马上赶到医院,当他将警方得到的信息说完,陆金燕立刻就放弃了抵抗,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并告诉警方,那些被牛皮纸包住的画是顾晚的真迹,是她偷偷藏起来的。

不仅为了卖钱,还为了威胁顾午给她涨工资,因为画中也有两只小猫。

付岩问她,那两只小猫到底代表什么意思?陆金燕说她并不是完全明白,只知道一点,那只紫红色的小猫代表顾午的小儿子顾乙,顾乙从少年时期,就和一个男人走得很近,后来,他长大了,同哥哥顾飞一样选择离家独居。

但他离家不是因为家中生活环境造成的,而是因为他爱上了那个对他好的男人,但顾午死活不同意,横加干涉,甚至影响到了顾乙的工作,他是个交警,为了不至于丢了工作,所以才选择搬走。

后来很多年,顾乙经常在深夜无人看见的时候,偷偷回家看望顾晚,因为小时候顾晚最疼爱他,也并不真正介意他的选择。没有不透风的墙,顾午还是知道了,为了面子,他对外宣称侄子偶尔会回来看望他们,闭口不提两个养子。

陆金燕说自己非常同情顾乙,所以答应帮他隐瞒事实,之前没说,也是这个原因。

第九百八十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四十六幕

然后,陆金燕将牛皮纸包的画交给警方,付岩打开却发现里面居然是白纸画框,正在疑惑间,想起陆金燕家中东西是小谢去查收的,所以打了电话给小谢。

小谢说他一早就怀疑那些画作,所以给陆金燕的时候替换了,现在画已经送到莫海右那边,与其他小猫画作一起拿去检验血迹了。付岩这才安心。

提到顾乙和小猫画作,我们的视线就要回到小谢身上了,此刻,他正在与莫海右单独交谈,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没有一个人听得到他们谈些什么。

趁着付岩还没有回警局,小谢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告知了莫海右,希望他们继续帮助自己,莫海右自然是应承下来,毕竟他们一开始就打算帮助小谢了。

“莫法医,案发前一天,我还和顾乙见过面,后来他就不知去向了。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顾乙,这件事只有通过顾飞和小冰,才能得到有用的线索。顾乙曾经调查过他哥哥在做的事情,也有一些线索,他告诉了我,我一开始进入顾午凶杀现场,确实改动了一些东西,那个花瓶不是我弄的,但我换了里面的纸条,放上了写有恽字的纸片。”

“对不起,我不是想要栽赃给恽先生,花瓶里的纸片只是想要转移警方的视线,因为当时,我真的想不出应该要怎么办,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利用恽先生的自身经历帮我一把,我知道恽先生和谢警官的事情。”

“那张纸条在哪里?”莫海右问。

“被我销毁了。”

“上面写了什么?”

“是我和顾乙的过去,非常详细。”

“你认得出笔迹吗?”

“不知道是谁,笔迹很陌生。”

“案发当天早上,我去了顾午家中,想要和他谈一谈顾乙的事情,可他态度非常奇怪,一开始很愤怒,后来谈到一半,接了个电话,态度突然就变了,还让我留下吃饭,我当然不愿意,等他离开就走了,是翻窗户走的,因为我发现顾午把门锁了。”

莫海右说:“案发当天早晨,不止你一个人去过顾午家附近,谢警官本想去找相应的父亲,走错了,发现一个穿着交警制服的人从顾午家里溜出来,他跟了上去,这个人消失在小遥父亲的家中,谢警官还一度怀疑小遥父亲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现在想来,这个人有可能就是顾乙,他大概是知道你要去顾午别墅,不放心,才跟去的,顾乙失踪确实很蹊跷,小谢,我们会全力以赴帮你查明顾乙的去向,以及他做了什么,但你也要有心理准备,万一顾乙真的牵涉杀人,我们都不能包庇他。”

“这一点我有数,莫法医你不用担心,我也相信顾乙的为人,只是,我担心警局里的人万一知道我和顾乙的关系,要怎么办?我一直坚称自己爱的是小冰,也是基于这个理由,比起谢警官,我真的很没用。”小谢说着,用双手捂住了头部。

“小谢,你先不用担心那么多,事情会一步一步解决的。”莫海右站起身来,一边向外走,一边说:“总之,你先在这里冷静一下,你们的事只要顾午不说漏嘴,暂时不可能有人知道,我出去安排一下,付岩快要回来了,你要尽快打起精神来。”

“谢谢!”

走出办公室的一刹那,莫海右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小谢,这个男人的仿徨他也有过,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了,人不能一辈子逃避,不是吗?有些事,自己过得好才是幸福,至于别人,只要不犯法,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这些话他不能对小谢说,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明白,关上门扉之后,莫海右调整了一下精神状态,大踏步向工作区域走去,那些画里还有很多秘密没有解开呢,他可不能光顾着小谢这边。

镜面第八幕

比顾飞年长十来岁的男人正在返回别墅,他需要找到顾飞,问一问他最后那件商品到底卖到哪里去了。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很痒,男人控制不住用手去挠,带下一片片黑色的碎屑。

镜屋已经不能再待,那简陋的小地方,做了他很多年的藏身之所,直到王莉莉把房子卖给他,才转让给了真正的无面人,后来,具体是谁在居住,他就不知道了。

男人一边走,一边回忆着,最后一次待在镜屋,究竟是谁的主意呢?他自己从没有像过会再回到镜屋去,一定是有人把他迷晕了,弄到那里去的。

这个人的目的男人想不出来,但他并不生气,因为这同时也让他明白,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成为泡影,他必须向前看,必须更加冷酷才行。

脚下的土地渐渐开始湿润,踩在上面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男人不时提起脚来清理脚底沾染上的东西,那些东西又黏又湿,十分令人讨厌,有时候不得不用手一起帮忙。

弄脏的手无法再接触脸上的伤疤,男人感到很懊恼,心情也越来越差,他想要不敢不顾加快脚步,但做不到,因为加快脚步就意味着脚上那双破旧的皮鞋随时都会脱离,让他的袜子变得一塌糊涂。

他可不想回去挨骂,于是男人努力转移思绪,不去想那潮湿松软的地面。

镜屋的名字来源于镜面别墅,那栋诡异的,住满了‘乞丐’的房子。男人把住在镜面别墅里的人称之为乞丐,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都是生活落魄,又不肯努力上进的人,如果有身体残疾,倒也另当别论,可是……

男人想着:‘可是他们偏偏比普通人更加强壮,而且都很精明。’

他不知不觉抬起头来,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了,这里虽然和镜面别墅不能比,但却是可以让他放松的地方,刚想继续迈步,一个黑影从旁边闪了出来,猝不及防冲到他的面前。

“!!”

“新闻是怎么回事?你干了什么?”黑影对着男人怒目而视,发狠般地吼着,双手也紧紧握着拳头,好像下一秒,他就会个男人一拳。

看清楚对方的脸,男人赶紧解释:“黄巍?你听我说,不是我袭击了那个警察,我现在也很仿徨,根本猜不出来是谁做的!”

“我不信!除了你还有有谁?!”黄巍继续怒吼。

此时,身后的别墅大门也打开了,一个粗糙沙哑的女人声音传出来,“你在干什么,还嫌事情不够糟糕吗?赶快进来!”

男人嘴里喊着:“你吼什么吼?!是黄巍这小子突然出现的。”然后绕过黄巍,匆匆向女人方向跑去。

黄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机械性的回转头颅,眼前呈现出来的是一张像骷髅一样的瘦削链接,画着浓重的眼妆,黄巍突然想起来,她不是这几年尚源捧红的那个美妆博主吗?听说她好像家里出了什么变故,不工作了。

黄巍愣神的当口,男人已经走上了门前台阶,他赶紧跟上去,想要一起进门,没想到女人看了他一眼,居然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还跑到窗前对着他说:“黄巍,不要来找我们的麻烦,要不然的话,我就把你那些破事捅到尚老板那里去,让你没工作可以做!”

她说地理直气壮,一副丑恶的嘴脸,说完还不忘关紧窗户,拉上窗帘。

等女人消失在窗户里面之后,黄巍居然不着急了,他笑了,站在坑坑洼洼的地方,轻蔑地看了一眼别墅方向,回头离开。

‘原来她不知道我已经脱离尚源娱乐,看来那个男人对她也不是真心的,我就看好戏吧,反正我被逮出来,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想到这里,黄巍反倒变得定心了,他决定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别墅里

“你干嘛胡乱去威胁黄巍?”这是男人压低的声音,显得很焦灼,他说:“这样他会越来越不信任我们的,你还想不想要他出钱了?”

“出什么钱?”女人的声音还是跟刚才一样高亢,反驳说:“我们这些年挣得也不少了,还在乎黄巍那点投资吗?”

“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是风口浪尖,有黄巍挡着,总比没有好,你少得罪人就行。”

“哼!刚才黄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袭击的警察?”女人突然话锋一转,问题咄咄逼人。

男人没办法,只好凑着女人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两个人的表情马上变得诡异起来,女人问:“是真的吗?这么做有用吗?”

“放心吧,我不会骗你,绝对有用,那个警察也不清白,光沉木严的死他就解释不清楚了。”

“可新闻里没有提到要追究他沉木严事件的责任啊!”

“哎呀!你这人脑子怎么不转弯?现在不追究不代表将来也不追究,警察还没有查到关键呢,你啊,在这里看好戏就成了。”

“那王莉莉怎么办?”女人问道。

男人听到王莉莉这个名字,突然停顿片刻,似乎在思考该对女人怎么说,十几秒之后,他才继续说:“小琉,王莉莉和无面人在一起,不好办。何况璃阿姨的事情他心里清楚。”

提到璃阿姨,名叫小琉的女人突然禁声,她瘦削的身体好像在衣服里发抖,很快就转身向里屋走去,身后的男人赶紧跟上,话题也因此终止了。

阳光照射进窗帘缝隙中,照亮了女人丑陋的脸庞和男人脸上一块一块如同胎记般的伤疤,有些还在渗出血丝。

许久之后,当天空暗沉下来,窗帘再次被人掀开,一张戴着灰白色面具的脸渐渐靠近窗口,在他身后,隐约可以看到微微晃动的摇椅,和女人拿着咖啡杯的手。

案发第三天下午

莫海右将整理好的一大堆画稿带回验尸间,其余零散的留在了付岩那里,他腾出时间,一张一张仔细翻看,画面上的背景是乡村风景,很熟悉。

莫海右记得,顾午家别墅二楼屏风上画的也是同样的乡村风景,也许是顾飞和顾乙小时候住过的地方,重点在于两只猫咪状态的改变。

一开始,画面上是两只小奶猫,大大的脑袋,肉肉的脚掌,非常可爱,连表情就好像是在微笑一样,其中紫红色的那只小猫总是蜷缩在草丛中,看着另一只小猫玩耍。

渐渐地,它们长大了,画风也开始改变,天蓝色小猫的爪子越来越尖利,时常摆出攻击姿势,而紫红色小猫依然像小时候一样,喜欢躲在草丛里窥视,不过脸上微笑一样的表情也没有了。

当天蓝色小猫终于张大嘴露出獠牙的时候,画面上的颜色开始变淡,好像是颜料在调配的时候,水放得越来越多,画纸也因为洗手水分变得有些皱,这让天蓝色小猫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狰狞。

莫海右仿若看到了扭曲的生活环境和越来越叛逆的孩子,他把注意重点移到那只总是躲起来的紫红色小猫身上,它似乎除了身体成长之外,一直都没有什么改变。

除此以外,还有画作的背景,也几乎没什么改变。莫海右把画拿得远一些,对着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仔细观赏。那些线条和颜色变得更加透明了,隐隐约约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隐藏在原有的线条之间,好像是被擦拭过的痕迹。他又把画翻过来,继续对着阳光查看,确实,画面中有很多多余的线条,掩盖在颜色之下,乍一看上去,好像是作者在画底稿的时候,反复修改造成的。

但实际上,莫海右认为这些隐藏的线条非常有连贯性,每一根都细致到位,不像是草稿。他拿过一张白纸,用铅笔在上面按照画稿上的痕迹,一笔一划的描绘下来。

一张画稿秒完,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莫海右继续拿起下一张,照着老样子仔细查看,描绘。画稿上的颜色越来越淡,线条也越来越模糊,后来,画稿背景几乎成了透明色,而法医先生的白纸上面,赫然出现了波涛汹涌的海面,若隐若现的酒坊,以及海面下一条通往未知区域的白色管道。

莫海右放下铅笔,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臂,看了看堆在左右两边的画稿,左手边是已经用过的画稿,大概2/3左右,右手边是还没有查看的画稿,大概1/3不到一点。

他又拿起一张,仔细翻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隐藏的线条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用白色颜料画上去的背景,因为颜料和画纸的底色想同,所以没办法一下子分辨画的到底是什么?

第九百八十一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四十七幕

莫海右不能够直接在画面上涂抹,因为这些画都是顾晚的真迹,所以,他还是按照刚才的办法,把辨认出来的图案,用手边的铅笔和黑色签字笔,在白纸上转换成线条和色块。

第二幅转换出来的画面是顾午家别墅的轮廓,此时,天蓝色的小猫已经消失了,紫红色的小猫开始变得郁郁寡欢,每一幅画中,它边上都放着一个食碗,装得满满的,可它却总是遥望远方,一口也不吃碗中的食物。

这让莫海右想起了自己,当初,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他也经常这样遥望远方,想着模糊梦境中的内容,想着不知在何处的父亲,还有母亲那些永远不愿意告诉他的秘密。

紫红色的小猫代表顾乙,莫海右仔细端详着他望向远方的双眸,那瞳孔中呈现出来的不是落寞和猜测,而是期待,一种对未来生活的盼望。也许,顾乙在等待什么人,莫海右想起了小谢。

他又把那些用顾午家别墅作为背景的画重新再翻了一遍,终于让他找到了为什么用白色颜料来画背景的原因。不单单是为了吟唱信息,也是为了突出一双特殊的眼睛,这双眼睛乌黑透亮,闪着关切的光芒,它被画在小猫看不到的角落里,一直死死盯着蹲在地上的猫咪。

顾晚想要突出什么?不用猜,一定是这双眼睛对紫色小猫的爱意,还有,迫于流言蜚语,不敢靠近的犹豫仿徨。顾晚也许是想用他的画告知顾午,希望对方能够理解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

可结局大概令顾晚非常失望,因为莫海右看到了温顺小猫尾巴的变化,小猫的尾巴一开始是盘缩在身体底下的,然后慢慢伸展开来,向上翘起,最后几幅,虽然其他地方还是老样子没有改变,但尾巴尖端的毛炸开了,说明顾乙同顾飞一样,选择了反抗。

接下来,右手边还剩十几张画,这一次的画面上,两只小猫已经没有了实体形状,只剩下远处夕阳下两个模糊的轮廓,除了尾巴和颜色,没有其他特征可以辨认出它们。

这说明,两只小猫已经远远离开了原来的家庭,融入到新的生活中去。到此为止,两只小猫身上的故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关注的了,莫海右想要知道的是,最后那十几张画稿的背景,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信息?

可是他只能看到夕阳,以及夕阳下面物体的影子,将画稿侧过来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倒是颜料,依然水分的含量很足,纸张有些微微褶皱。

莫海右试着把画稿重叠在一起,或者再次放到阳光底下查看,都不行,最后他想到了隐形颜料,在杯子里到了一点点谁,凉透之后,用吸管轻轻吸取,滴落在画纸上面,但无论他怎么做,画稿就是没有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这令法医先生也有些疑惑,到底最后这十几幅画,顾晚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他盯着画面上猫咪的背景,沉思着。夕阳、远去的身影……突然之间,莫海右明白了,顾晚想要表达的是晚潮,他在一开始的那些画中,提点出了大海以及海边酒坊,他要说的重点在酒坊那边,然后是自家别墅,也许那里也有移动同样的别墅。

但究竟怎么找呢?指明方向的是海中的白色管道,找寻的时间应该是晚潮退去的时候。莫海右想到了顾飞,顾飞莫名其妙出现在酒坊内部,当时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就证明他刚刚从海里上来。

还有颜慕恒,颜慕恒为了躲避警察的视线,跳入海中,反而让他跟上了无面人的行踪,绝对可以证明,海面以下有人可以躲藏的地方。

这件事无论小冰这个酒坊主知不知道,和她都脱不了干系。莫海右看了看时间,将画稿整理起来。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一个警员进来给莫海右送盒饭,并询问画稿的检验结果,莫海右简单交代几句之后,让警员把画纸带了回去,自己匆匆扒了几口饭,就朝着验尸间走去。

他要从海边那两具尸体身上,再寻找一些自己需要的线索,至于沉木严,死亡原因和他一开始判断的一样,身体中毒部位的皮肤组织检验出来的结果,也已经拿去给植物毒素方面的专家分析比对了,结果应该很快就能送回来,不必要担心。

流浪狗收容所里面警员已经仔细勘验过,同小谢一样,没有找到相关的植物碎末,或者其他证物。

上楼的时候,莫海右给颜慕恒发了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就是让他把自己在海面以上看到的东西,描述给恽夜遥和谢云蒙听,接下来怎么办?让谢云蒙决定,付岩这边自己会告知,不用他们操心。

至于两只小猫的故事,不涉及在凶杀案范围之内,莫海右没有必要去说,重点是找到顾乙和无面人。

顾飞一定知道海面以下的秘密,所以他说自己不清楚无面人住在哪里有可能是在说谎,王明朗想要去海边的事情,莫海右也已经知道了,他觉得,可以利用一下王明朗的心思,带着顾飞一起去海边,只是不知道这个建议付岩会不会采纳。

还有,之前我们提到,那些黄色海蜗牛的壳是顾飞放置在那里的,他曾经两次回到酒坊中来寻找。这件事目前警方还蒙在鼓里,以为蜗牛壳是无面人引诱警察跟踪的诱饵,所以这里面的关键,以及顾飞的目的,也有必要要好好探究。

然后就是沉木严和付军,他们俩在这桩案子中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莫海右的判断一致是凌磨两可的,他相信刑警先生和演员先生也一样。现在,付军受重伤,当然不可能把矛头指向他,去刺激付岩的情绪。

沉木严究竟是如何到王海成家去的?又是被谁杀死的?他离开之前,付军到底在不在警局附近?这几个问题要先搞清楚。

付军的说法并不可信,但案发当天是休息日,大部分警员都不再警局里,只有付军和沉木严两个人值班,当天早上除了去社区服务站办事,付军其他时间做了什么?没有一个人可以证明,沉木严同样也是如此。

社区服务站里面的人员,根本提供不了有用的证词。这些莫海右都插不上手,但他觉得,沉木严的死是首先要搞清楚的一件事,他锥然是最晚死亡的,但却是整个案子的线头。

接下来还有很多个点需要去调查,王海成家废弃的院子和房屋、机场后街那间面临拆迁的小屋子、海边酒坊后面的水下管道、园景苑里面凶杀现场那消失的死者、黄巍的行踪、吴东与案子的关系、机场女尸的身份等等。

其中大部分都只能由小谢和付岩去撒网调查,小谢会把关键线索提供给他们,这一点不用担心,机场后街那间面临拆迁的小屋子,颜慕恒可以在那里蹲守,顺便查找破坏机场的无面人的行踪,莫海右认为问题不大。

谢云蒙必须把重点放在恽峄城提供的线索上面,第一,这件事与恽家的关联,以及恽峄城拜托谢云蒙所做的调查,都不能假以他人之手,否则很容易产生错误判断,造成麻烦。第二,莫海右要插手,只能以谢云蒙作为桥梁。第三,这样做也能让谢云蒙更好的保护恽夜遥的父母,给演员先生免去后顾之忧。

而最关键的,海边酒坊后面的水下管道,莫海右做出了一个破天荒的决定,他要和恽夜遥商量一下,让他单独去。莫海右知道这个决定会让自己和谢云蒙都很担心,但这是一个机会,他不能错过,而恽夜遥精湛的演技,也许能够让案子拨云见日。

首先,顾飞被抓的事情不能公之于众,这一点不担心,因为到目前为止,警方人员一致对外,在案子没有查清之前,坚决不把任何线索和嫌疑人的信息公布给新闻媒体,所以说,不会有人知道顾飞被抓的事情。

其次,要想办法说通付岩,让他带着顾飞和王明朗一起去一趟海边,至于什么目的,莫海右暂时还不能说出来。

最后就是法医先生准备做完眼前的工作,和恽夜遥再见一次面,把计划沟通一下,合计出最安全有效的方案,让恽夜遥去行动,当然刑警先生也要参与,恽夜遥的事情,不能不告诉他。

一旦行动开始,要怎么做就全凭恽夜遥自己了,他将成为整场调查的核心。谢云蒙、小谢、颜慕恒必须全力以赴引导付岩的调查方向,让一切顺利向正确的方向靠拢。

换一种说法就是,恽夜遥会像往常一样,以他的方式去得出案件的推理过程,而其他人所有的一切行动,都是在为这个推理过程提供证据,向付岩证明它的正确性,莫海右自己当然也是调查队伍中的一员。

莫海右做好了行动的安排,只等通知恽夜遥了,我们来看大龙小区那边后续的发展。

时间点回到付军出事的几个小时之后,大龙小区58栋被警察团团包围,楼层里的居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从屋子里出来看看究竟。

警察没有理会围观人群,立刻派人上楼去查探,几个警员一路跑上五楼,发现501室、502室和503室的房门紧锁,敲门根本无人回应,尤其是502室和503室,与外面还隔着一道生锈的防盗门。

一只死兔子被扔在防盗门口,据楼下居民回忆,半夜的时候,501室的租户回来过,喝醉了酒,还一直骂骂咧咧的,大概是在抱怨里面两户把死宠物丢在外面,房东又不管什么的。因为是晚上,话语又含糊,大家都没怎么听清楚。

警方问居民除了501室的租户之外,还有没有听到其他人半夜上楼的脚步声,其中只有一户人家听到了,就是那个恽夜遥遇到过的中年大叔,他还是一副宿醉不醒的样子,回应警方说:他晚上内急,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人上楼,脚步声很轻微,像是个女人,但她究竟上了几楼?就不知道了。

警员根据居民们提供的线索,联络了501室的租户和里面两户的户主,均没有人接听电话,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破门而入,因为没人看到501室租户早上出门,为了以防万一,警员先打开了他家的大门。进入房屋之后,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味,空无一人,窗户没关,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转了一圈之后没什么异常,警员小心退出门外,将锁恢复原状,继而打开了中间的防盗门,502室和503室同属一户人家,所以没什么好顾忌的,两边门被一起打开了。

进入502室的警员发现,里面门窗紧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酸腐味道,他们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根本没看到有尸体,或者腐烂的食物,甚至连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

502室的空间主要由书房、卧室和客厅组成,面积不大,卫生间在客厅与书房交界的地方,根据方位,书房与503室靠得最近,进入书房之后,里面赫然还有一扇房门,打开可以直接通往503室的卧房。

所以,两边警员几乎同时看到了503室卧房里面的情景。

卧房里家具东倒西歪,地上积聚了大量的污水和鲜血,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被高高悬掉在房顶上,吊住死者脖子的是几根电线,来自于已经损坏的吸顶灯,尸体晃晃悠悠,随时都有可能拉断电线。

警员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水渍,尽量不破坏现场痕迹,将尸体解下来,放到了502室的书房里。这是一个男性,已经上了年纪,头发胡子都花白了,脸部肿胀变不清容貌,警员立刻联络局里派法医过来。

然后,他们开始仔细勘验现场,楼下的留守人员接到消息,将围观居民全部遣散,并拉起了封锁线,因为那个中年大叔的证词,王莉莉的杀人嫌疑陡然升高,对她的抓捕行动也在紧锣密鼓的安排。

第九百八十二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四十八幕

恶魔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这是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可是没有人发现他,恶魔在心里狂笑,一些模糊的感觉渐渐侵占他的脑细胞,不仅仅是成功带来的喜悦,还有终于摆脱担忧的轻松。

‘我终于可以回镜面别墅了,终于可以……’他的思想断断续续,没有连贯性,总是想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后续变得一片空白。

可他不在乎,面具在他手里把玩着,粗糙的手指摸索着圆形的器皿,他突然将那东西拿起来,像喝水一样猛灌了一大口,当熟悉气味弥漫起来的时候,他的心更加沉稳安宁。

‘海边……那老头没救了,我要去海边找小冰。’

第三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时间

王明朗坐在关押室里面,他一直在等待,自从警员抢了他的手牌之后,连手机都被拿走了,不过,不要紧,那手机已经没用了。

他此刻急切的想要知道警员到底根据手牌查出了什么?可是无论他怎么问,就是没有人回答他,心情越来越糟糕的同时,人也渐渐陷入从未有过的低落状态中。

到底要他等到什么时候呢?从夜晚到白天,现在,又要面临下一个夜晚,王明朗看着窗外的天色,眼神空洞,心中却焦躁万分。

他拼命想着:‘我要去海边,再不去就没救了……老天爷,求求你带我去海边吧!’

可是除了外面走动的脚步声,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单调的空间让他越来越无法忍受,门外的脚步声也好像变成了恶魔徘徊的催命之声。

机场内部,同一时间段

颜慕恒接到莫海右的通知,一直留守在机场没有离开,小左给他安排的任务是调查机场砸玻璃的无面人,和机场后街废墟小屋中有没有人出入?为此,他必须全力以赴,不能漏掉一点蛛丝马迹。

砸玻璃的人也许很重要,也许只是凶杀案中的另一个炮灰,颜慕恒想着,他该是要老老实实蹲守在废墟小屋的附近吗?不,答案是否定的。莫海右没让他监视,只是说调查,也没有说明具体行动的要求,这就是在暗示他可以自由发挥。

上一次的自由发挥,是跟踪王莉莉,他确实惹了麻烦,莫海右临走时说需要第一重人格的颜慕恒帮忙,意思就是让他尽量和顺内敛,不要出头,细心观察事情的进展就行了,可他没做到,跟踪王莉莉虽然带来了线索,但也差点破坏了三人组的计划。

所以这一次,小左的首肯,就像是一把钥匙,放开了颜慕恒的手脚。因此,这一次的指令,也可以说是小左需要第二重人格的颜慕恒尽全力去行动,而不是等待别人给出线索。

具体该怎么做呢?颜慕恒思前想后,决定表面上继续留在机场当公馆,反正有付岩的命令,机场所有人员都会配合他,这样行动上就自由方便得多了。

当空管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全面了解机场内部的调查进展,颜慕恒认为,小左让他留在机场,那么机场这一块得到的所有信息和线索,就必须都有他来传递给其他三个人,包括小谢。当然,这里说的是对莫海右计划有用的线索和信息,是否需要告知付岩,那是法医先生判断的事情,与他无关。

还有,关于机场在职员工中是否有说谎的人,颜慕恒有自己的想法,他的目标明确,那也是他留下当公关的第三个原因调查机场负责人佟现斌。

颜慕恒认为佟现斌很多地方都值得怀疑,比如为什么王明朗和王海成能那么顺利在机场实施计划?皮卡车里的尸体放在机场咖啡厅后面那么久,为什么始终都没有被巡逻的警卫发现呢?王明朗长期给机场送货,为什么一点登记信息都没有?

还有佟现斌本人,他案发当天去玻璃厂的事情,为什么留在机场的员工一个都不知道?即便被通知到的人全体请假,也应该有人留下口信才对。再说,一个机场负责人离开很久,不会有人找的吗?

佟现斌说的那些理由都不足以搪塞过去,而且,他一定也知道警方如果查不到有用线索,案件调查滞涩不前的话,会揪住这些问题不放。可是,到目前为止,颜慕恒没有看到佟现斌表现出一点惊慌的神色。

他除了处理机场的例行工作之外,其他时间都留守在办公室里待命,连晚上都不回去,看似十分配合警方的工作,但实际上,颜慕恒觉得他更像是在监视机场调查的进展。

所以,颜慕恒决定要单独找机会和佟现斌谈一次,先探探口风,再做下一步安排。至于机场后街那栋小屋子,倒是有一个现成的帮手在等着他。

是谁呢?就让我们跟着颜慕恒的脚步一起去看看吧。

此刻的颜慕恒正在走出安全出口,他右手边的那一排小店,恽夜遥已经去问过了,没有必要再去打扰人家,他径直绕过马路上的拱桥,沿着刑警先生走过的路,前往拆迁区域的房屋里面走去,那里可以说同废墟差不多,几乎全都是残垣断壁。

他可没有心思去找什么人留下的痕迹,或者手印脚印一类的东西,而是把地上的灰尘和污垢,沾染了一些在自己手上、身上,还有头发上,然后朝着恽夜遥买过烟的那家小店方向走去。

那个小店老板,恽夜遥告诉他说是个积极好事,心情还不错的人,颜慕恒相信恽夜遥的判断,好管闲事不要紧,就怕他太谨慎小心。不肯帮忙。

小店就在拆迁区域的斜前方,距离不算太远,也不至于看不清楚废墟里进出的人。

来到小店门口的时候,颜慕恒一眼看见老板正在收拾货架,背对着他,于是放慢脚步,一边假装拍打着头发衣服上的灰尘,一边走过去问老板:“请问,大叔,你有看到过一个脸上戴着灰白色面具的人跑过去吗?”

“啊?!”老板一愣,随即转过身体来反问:“你是谁?”他的目光直盯着颜慕恒,好像一瞬间在猜测颜慕恒是否是刑警,但看到眼前的男人穿着便服,又不好下定论。

颜慕恒故意顿了顿,然后才说:“你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呃……可以,我没有看到一个戴着灰白色面具的人跑过去,不过……”老板欲言又止,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下去。

颜慕恒观察着,既不明确表示身份,也不回避,等待着小店老板自己往下说。果然,不多一会儿,老板就忍不住了,说道:“不过我以前看到过这个人,只有一次,我看到他钻进被拆迁掉的房子里面,又灰头土脸的从那里钻出来,跑过我的店门口,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连脸上的面具掉了也没有在意。”

“你看到过他的脸?”颜慕恒显得非常有兴趣。

“看到了,很可怜的一张脸,耳朵上还挂着灰白色的面具。”老板提起无面人,表情带上了关切,以及无法帮助对方的无奈,还叹了口气,才继续将那张他记忆中的脸庞重新描述了一遍,用词遣句同之前对恽夜遥说的时候如出一辙,然后说:“我总觉得这个人就住在附近,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到机场这种人流量很多的地方来呢?”

“很有可能。”颜慕恒回应:“我刚才跟着他跑进拆迁废墟里面,他一下子就不见了,后来跟着一些零散脚印找到了一间小屋子,就在你店铺后面不远的地方,但小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小伙子,你是警察吧?是不是怀疑那个人跟凶杀有关系啊?我觉得吧,他不可能是凶手,今天的新闻我看了,被杀的人有好几个,其中还有警察,他那么瘦弱,又有残疾,做不到的。”

颜慕恒说:“老板,你就当我是对面机场的一个空管就行了,至于我在做什么,你也不要去瞎猜,先回答我的问题,行吗?”

“好。”老板赶紧应承。

“后面的小屋子与废墟链接在一起,很破旧,为什么没有被拆掉?”

“这个我也不清楚,小屋子已经存在很多年了,我来这里开店以后,发现那里面经常住着一些流浪汉,或者无家可归的人。这些人很邋遢,常常带着一些垃圾进屋,离开时又不清理掉,才会弄得那里又臭又脏。”老板开始有些受不住话头了,颜慕恒也随他去,继续听着。

“大房子没拆迁之前,我还给流浪汉送过饭呢,唉!都是一些可怜人,有的年纪大了,无家可归,有的是残疾,不过也有身强力壮的人,我曾经问过他们为什么不出去工作?大多都不愿意回答我,后来也就懒得问了。”

“大叔你还真是个好心人。”

“怎么办呢?我就是看到那些没有家人照顾的老人和孩子,心里堵得慌。那些手脚完好的,有把子力气的年轻人,我才不会去可怜他们呢,要生活下去就得工作,不是吗?有力气工作干嘛要去流浪乞讨呢?太不上进了。”

“是,你说得很对。”颜慕恒随声附和,看了看手表说:“大叔,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多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行啊,什么忙?”老板一下子来了精神,问道。

“你看,你这边既能够看到后面的废墟,也可以看到通往小屋子的那条路,虽然很多地方都被残垣断壁挡住了,但判断有没有人经过不成问题吧?”

老板朝后看了看,点头说:“不成问题的。”

“那就好!我现在要回到机场去工作,你帮我盯着点,不要太明显,只要看看有没有人从那边进出就可以了,能够看清楚样貌那是最好,看不清楚也不要紧,总之,千万不要特意跑过去,会有危险,你在这里盯着就可以了,也不要让经过的人注意到你,能行吗?”

“可以。”老板立刻拍胸脯保证说:“你交给我就行了,我这个人视力不错,有人进出那边一定不会看漏。”

“记住了,千万不要做危险的事情,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颜慕恒临走时不忘嘱咐他,老板则反复保证自己肯定没问题,让他放心去工作。

离开杂货店门口之后,颜慕恒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才匆匆向机场安全出口的方向回过去。

面前的麻烦终于离开了,信誓旦旦的人也放下手来,他的大拇指摩擦着茶杯边缘,一个人陷入沉思,木杆不自觉瞟向后面的小屋子。

看来,他扮演的角色还是成功的,那几个年轻人,都把他当做了一个热心的好人,照这样下去的话,小屋子里的秘密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

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凶杀案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虽然轮不到自己这边,他也要防着那些被追捕的人说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尤其是之前合作过的那个资深经理人黄巍,黄巍这家伙在搞什么幺蛾子?他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只是担心万一黄巍被抓,牵扯出过去的话,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可以吃。

他想起几年前,警察调查他和黄巍的时候,那家伙把一切都撇得干干净净的那副嘴脸,心里就火大,不由得朝着街道上吐了一口唾沫。刚才热情积极的表情也消失了,换做了一副阴沉的嘴脸。

‘既然他们来找我帮忙,那我就好好盯着吧,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想着,他把窗户开大,人斜靠在架子边上朝后看去,这里是个好地方,架子可以挡住他大半个身体,就算后面有人经过,也不会注意到他正在看着。

可是,事情的变化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刚刚站定,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从早晨开始,他的手机就一直调在静音状态,当然是有特殊情况才会这么做的,刚刚那个年轻人过来的时候,才打开音量,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电话过来了。

他伸手摸出手机,朝着屏幕上看了一眼,突然之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屏幕上显示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早晨打过来的,而且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许多年前与他就不联系了,几乎已经被他遗忘,连容貌都记不起来了,只模糊记得一个小孩惊恐的表情,和躺在血泊中的女人。

‘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

犹豫着到底是接还是不接?他任由手机不停的响着,最终,还是在最后一刻按下了接听键。

第九百八十三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四十九幕

“喂。”

“你在哪里?我有事找你。”听筒那一头传来焦急苍老的声音。

“我不认识你,你大概是打错了吧?”他平淡的说道,好像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一样。

对面的声音更加焦急了,几乎是用吼的,“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现在事情出现变故了,我必须和你谈一谈,你到底在哪里?”

“我真的不认识你,你自己对一下,号码有没有拨错好吗?我现在要忙了,再见。”说完,他挂断电话,完全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然后把手机重新调成了静音。

‘真麻烦,那老家伙找我干什么?几十年没见了,谁还想去淌过去的浑水?’

他在机场这边只是为了糊口,现在住的房子也是新买的,过去的那个地方,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要再回去了,也是为了和当初那件事划清界限。

要说内疚,他不是没有,只是与自己的身家性命、财产利益比起来,内疚根本不算什么。靠在架子上,他的记忆渐渐甚嚣尘上。

现在的事情,也许是过去的因果报应也说不一定。在认识黄巍之前,他没有因为自己做过的事受到任何惩罚,一开始还有些得意,后来得意就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了生活的琐碎,还有寂寞。

一个人年纪越大,想得透彻的事情就越多,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年轻时候做的那些事有多么愚蠢。现在,凶杀案偏偏发生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而且,还偏偏查到了他后面的那间小屋子,这不是报应是什么呢?

不过报应归报应,能躲还是要躲的,这么多年以来,他认为自己的演技已经磨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只要那些年轻人不是精通表演的演员,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前段时间,不仅仅是戴灰白色面具的人,还有一个大概40岁左右的男人也进去过,不过他没有看到男人出来,也没有看清楚男人的容貌。

最近几年来,他除了糊口的小生意之外,其他的那些勾档全都洗手不干了,但无缘无故有人进出小屋子,还是多少有些担心的。

‘该死的凶杀案。’最后他骂了一句,终止思绪,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开始‘认真’完成刚刚应诺下来的任务。

在机场安全出口的楼梯上,颜慕恒也刚刚抽完一支烟,他在思考自己的安排有没有遗漏,烟抽完,灰色脑细胞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他快步向着机场内部走去。

路过工具间的时候,正好看到邝辉从工具间里面走出来,颜慕恒打了声招呼:“邝辉。”

实习生抬起头来,他认得颜慕恒,几步赶上来问:“颜先生,调查有进展了吗?”

“还没有,我正好想去和佟先生谈一谈,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哦,他和岳师傅一起去检修飞机了,今天下午航班暂停起飞,他们需要把所有飞机好好检查一遍。”

“天气这么好,为什么暂停起飞?”

“不知道,好像是航空公司的原因。”

“那你在干什么?”

“我就负责跑腿,给他们送送工具什么的。”

“你不是一直在跟岳师傅学习吗?”颜慕恒问。

“是啊,可岳师傅总是很忙,都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教我。”邝辉的口气中带上了抱怨。

“对了,你妹妹的身体有没有好转?我听他们说,你经常要因为妹妹请假。”

“也不是经常,就是家里没人照顾的时候,我一定得回去,其实现在我对机场这份工作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要找一份时间充裕一点的工作,钱少挣点也没关系。”

“那你的父母呢?与其你回去照顾,我觉得还不如你努力一点,把目前的工作做好,毕竟这份工作体面又收入不菲,让你的父母歇下来照顾妹妹,这样不好吗?”

邝辉没有回答颜慕恒,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看来,他不愿意就这个问题深入探讨下去。

两个人穿过候机大厅,来到距离停机坪不远的地方,很多架客机都停在那里,没有起飞的意思,颜慕恒朝那边望了一眼之后,说:“我不去影响你们工作了,你见到佟先生,跟他说我在空管塔台这边等他,让他回来的时候顺道来找我。”

“好,我会告知的。”邝辉朝着颜慕恒挥了挥手,向停机坪跑过去。

在颜慕恒等待机场负责人的时间里,我们来看恽峄城这边,老编剧在外面转了一大圈,发现熟悉的地方都已经面目全非,根本不知道他要找的人目前住在哪里?电话是打通了,可惜对方不承认曾经认识过他。

他反复查看电话号码,确定自己没有拨错,也确定,那个人一定是在说谎,为什么要说谎?你过去撇清关系吗?恽峄城想:他撇得清吗?就算警察不抓他,那份罪恶感,他这一辈子难道真的能够忽视吗?

可同时,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回应:‘不是谁都像你一样会被罪恶感束缚的,如果真的会内疚痛苦的话,当年他们就不会去做了,黄色蝴蝶花带来的痛苦,难道你体验的还不够吗?’

这声音就像魔咒一样,萦绕在恽峄城耳边,让他的头脑发疼,后背上冷汗盈盈,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罪恶一下子将他的身体绑缚住了。

“吱”

恽峄城一个愣神,汽车一下子冲到了对面的车道上,一辆疾驰的大货车迎面而来,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慌乱之中猛打方向盘,汽车轮胎与地面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就在刹那之间,车头撞上了路边的护栏,整个车子侧翻过来,大货车险险擦着滚动的轮胎滑行过去,估计货车司机也被他吓得不轻,恽峄城隐约听到了好几声尖叫,还有货车刹车的声音。

那一下撞得真的不轻,恽峄城感到手和脚都麻木了,也不知道伤在哪里,反正他自己没有办法从侧翻的小汽车里爬出来,只能趴在方向盘上等待救援,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照理说,拜托谢云蒙之后,他自己就不应该有所行动了,应该好好在家等待刑警先生的答复,可他就是不安心,尤其是在得知恽夜遥去医院调查之后,他始终怀疑刘医生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让恽夜遥察觉到一点什么?

一直以来,支撑他活到现在的信念,就是绝对不能再失去小珍和小右。可是现在,说句实在话,在机场见到莫海右之后,他就一直想着小左,毕竟小左和小右对他来说是一样重要的,也全都是小珍的宝贝。

可是叫他怎么认呢?一切都像荆棘一样横亘在眼面前,稍微不小心,就会有失去小右和小珍的风险,他这把老骨头是无论如何不能再承担风险了。

一个人的恨总比三个人的恨要好,所以他才会对谢云蒙说出那样的话,原本是希望穿到小左耳朵里,让小左对他彻底绝望。

可是现在,汽车里的恽峄城知道,他后悔了,因为无论他如何逃避,小左的身影都仿佛在他眼前晃动,挥之不去。

泪水慢慢顺着眼角滑落,老人的头颅渐渐低下去,靠在了方向盘上。汽车外面的人越聚越多,警察也已经过来了,正在试图打开车门把他救出去,还有人猛敲车窗,大声询问他家属的电话。

可是,恽峄城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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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恽夜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58章

第七百五十八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推理篇第二十九幕

王莉莉在陌生的空间里睁开眼睛,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因为对某些人的恐惧,假装沉睡而已。

模糊的视线环顾了一圈周围,王莉莉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她双手在床上摸索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奇怪的东西之后,慢慢撑起身体。头脑有些胀痛,身体也酸软无力。

‘我这是在……’脑海中冒出想法的同时,她也看清楚了最近的一件家具。

那是一个床头柜,非常陈旧,边角上都已经脱漆了,抽屉拉环也不好,有一个掉了,另一个松垮的耷拉在那里。

床头柜上放着一盘饭菜,用的是那种公用食堂里常见的不锈钢餐盘,饭和菜被分别放在小小的餐盘格子里,颜色灰暗,已经凉透了。

王莉莉一点也不饿,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饿了,她也没心思吃饭,她的注意重点在床头柜的四个脚上面。

圆柱形的木头上缠绕着层层叠叠的绷带,绷带下面还垫着用海绵块做的地垫,这些都紧紧绑在一起,王莉莉觉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样子的东西。

努力思考了几秒钟之后,王莉莉才想起来,是镜面别墅,在几年前,无面人带她进入镜面别墅的时候,她就发现那里的家具脚统统都缠着白色绷带,还垫了海绵块。

意识到无面人可能带自己来了镜面别墅,王莉莉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她下床站到房间中央,环顾四周,仔细回忆着。

房间里的装饰摆设非常陌生,与她记忆中的镜面别墅不太一样,但所有家具的四个脚上,却都有熟悉的绷带。

王莉莉慢慢走到门边,她感觉空气沉闷,还带着一点阴冷,光线也不像普通房间那么明亮,这让恐惧在她心中蔓延,伸向门把的手也控制不住颤抖。

当手指接触到金属把手的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王莉莉心里突然掠过一丝悸动,指尖猛地缩回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侵入了她的脑海,恐怖至极,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慢慢的,思绪变得清晰,王莉莉意识到那是她昏迷之前看到的腐烂尸体,虽然样子已经模糊了,但掉落下来的皮肉和腐臭的味道,怎么也无法忘记。她在害怕,害怕开门再次看到尸体。

‘我该怎么办?’王莉莉在开门和不开门之间犹豫着,最终,她还是缩回手,凑上耳朵倾听门外的动静。

就像是故意恐吓她一样,耳朵还没有完全贴近门板,外面就传来一声响亮的磕碰声,好像有人狠狠踢开什么东西一样,几秒钟之后,有金属物咕噜噜滚到了门口边缘。

王莉莉吓得捂紧嘴巴,倒退了好几步,心脏砰砰乱跳。然后是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听到这里,王莉莉顾不上许多,连滚带爬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部。幸好她赤着脚,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门扉很快就被打开了,沉重的脚步声向床铺靠近,还有一个男人熟悉的声音:“王莉莉,你醒了吗?……哎呀!你怎么一口都没有吃?”很显然,男人说话时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餐盘,在抱怨王莉莉浪费了他准备的粮食。

听不到回答,男人靠近床边,想看看王莉莉起来了没有,却无意中对上一双充满惊恐的眼睛。

王莉莉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只露出半个头颅,那双眼睛里,此刻正传达出她内心最深的恐惧。

“你,你在害怕什么?我又没做什么?”男人急忙辩解,他看上去年轻,带着懵懂,好像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模样,这让王莉莉瞳孔中的惊惧慢慢减弱,取而代之的是狐疑。

憋了好半天,王莉莉终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开口问出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你是谁?”问话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怀疑男人的身份,还想要阻止他喋喋不休的话语。

男人也是被她气乐了,自己抱怨半天,这个女人竟然都不认识自己,他想要骂人,但考虑到王莉莉刚刚醒转,可能脑子还不太灵光,所以耐下性子解释说:

“我是镜面别墅的住客啊,昨天你搓麻将的时候与小琉爆发冲突,然后晕倒了,房主人之后又受伤,家里弄得一团糟,没办法,只好把你先安排在这里,由我照顾。你啊,知道小琉那种脾气性格,就不要去招惹她,有什么必要呢?害得大家都担心。”

“我?和小琉发生冲突?”王莉莉完全不明白男人在说什么,她也始终想不起来男人的名字,只能傻傻看着对方。

胀痛的脑袋没有任何好转,王莉莉一手捂上太阳穴,一手撑在床铺上,想要继续询问,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问下去,这个男人的话语中似乎隐含着某种无法言明的暗示。

等待了一会儿,男人见她没有下文,显出无奈,站直身体说:“算了,你大概还没有完全清醒,我不跟你嗦这些事情了,刚才无面人回来,一直在问你的情况,等一下清醒之后,你自己去找他说吧。我现在去拿点点心过来,你再躺一会儿,门我给你开着,之前那间房间的钥匙在床头柜抽屉里,是别墅二楼第五间。”

最后那句话,男人特别强调了一下,好像是怕王莉莉忘记,还把抽屉打开,让她看到钥匙上的号码挂牌。

王莉莉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男人才离开房间。等到一个人安静下来,王莉莉反复思考着男人说过的话,伸手拿起钥匙,桌上的餐盘被男人拿走了,只留下几滴油渍。

当思考能力完全恢复之后,王莉莉开始调整自己,她用手指简单理了理头发,叠好被子,然后环顾房间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无面人既然给她安排好了角色,那就好好扮演吧,那个小琉,她也想会一会,究竟是怎样厉害的女人。在平时的生活里,王莉莉自认为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所以她完全不担心与人吵架会落于下风。

首先是镜子,房间桌面上没有,她继而转向衣柜,打开衣柜的单开门,果然,门的背面是一整面镜子,柜子底部居然还放着一把小梳子,大概是刚才那个男人准备的,王莉莉顺手拿起梳子开始梳头,心里有些微感激,觉得男人还蛮细心的。

衣服自然衣柜里有,与她平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小碎花短裙,长及膝盖的百褶裙,带荷叶袖的短袖上衣,甚至衣服口袋里还能翻出化妆品。

王莉莉拿起一管口红,拧开一看,居然是芭比粉,她苦笑了一下盖上口红,放回原来的地方,以她的肤色,涂上死亡芭比粉实在是太违和了。

又翻找了一遍,终于让她找到第二管口红,但已经断了,口红尖端掉落在地上,留在手上的那一截也没法使用,王莉莉没办法,只能继续翻找。

可是柜子里再没有其他口红了,抽屉里也没有,最后,王莉莉无奈在脸和脖子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底,让皮肤看上去很白,才勉强使用了那管芭比粉口红。也许,无面人的意思就是这样,他希望王莉莉用浓妆来掩盖本来面目,改变形象吧。

心里不断猜测着无面人的想法,王莉莉最后一次在镜子前整装,准备离开房间,最让她放不下的就是昏迷前看到的尸体,无论如何,王莉莉都希望弄清楚无面人让她看到尸体的意思。

‘等见到他,亲口问问吧,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王莉莉想着,朝门口走去。

说好拿点心的男人一直都没有再次出现,王莉莉也不在乎这些,反正她没胃口吃,点心拿来也是浪费。

此时是晚上12点多钟,顾飞还没有回到镜面别墅,而无面人,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沉思,完全不知道其他住客聚在他的房门口等待。

在别墅外面,晚风呼啸的断崖之上,一个男人正在艰难向上爬行,他清楚知道哪间房间可以进去,也清楚知道,警方很快就会因为凶杀案,找到镜面别墅,他必须尽可能挑起别墅里住客的恐慌,为自己掩护。

恽夜遥进入镜面别墅当晚,时间跳到凌晨天刚蒙蒙亮,警局付岩办公室里面。

“你是说机场负责人佟现斌有问题?”付岩盯着颜慕恒的眼睛,问他,佟现斌这个人,他也有怀疑过,但抓不住实际证据。

颜慕恒说:“从各方面来看,我都怀疑佟现斌有问题,他是负责整个机场运营的人,机场的事情应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但很多事他都含糊其辞。而且,我觉得他还在刻意回避我。”

“为什么?”

“昨天我想找他谈一谈,探探口风,但他一直以检查维修飞机的名义拒绝我,那不应该是维修工的职责吗?而且,昨天飞机场莫名其妙停止运营,他也没有说出合理的理由来。”

付岩说:“我也怀疑过佟现斌,进行了调查,发现与机场频繁合作的一家航空公司,跟佟现斌有很大关联,他因此挣了不少钱,但法人代表并不是他,是一个与案子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名字叫邝伟力,我私下找人去和邝伟力谈过,他好像对机场和航空公司的运营并不是很精通,只能说出一些皮毛。但从航空公司那里调出来的重要文件,每一份都是邝伟力签名的,里面不乏一些技术方面,或者牵涉航空公司命脉的合约。这些都靠他来做决定,我认为很奇怪。”

“邝伟力?”颜慕恒好像想起了什么,说:“有一件小事,我始终不能释怀,付警官,你知道机场有个实习维修工,名字叫邝辉,他昨天对我说,因为妹妹生病,父母又常年打工在外,他想今后辞了机场的工作,另外找一份比较清闲的。”

“这让我觉得很不合理,机场的工作体面,收入高,他完全可以努力转正,成为正式工,然后让父母休息下来照顾妹妹,自己养家的,为什么要反其道行之呢?你刚才说到航空公司的法人代表叫邝伟力,我怀疑会不会这个邝伟力和邝辉有什么关系。”

付岩能猜到颜慕恒的想法,他否定说:“调查结果显示,邝伟力和邝辉没有亲缘关系,他是单身。”

“付警官,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放过一切可能性,你能不能让我跟进邝辉,我总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事情,我想试着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他,了解一下他的家庭情况。”

“这个我可以让警员去调查,你需要跟进机场的调查,重点是佟现斌和砸玻璃的人。”付岩回应他。

颜慕恒说:“放心吧,付警官,机场的调查我绝不会耽误。你就让我试一试接近邝辉,也许能找到意想不到的线索也说不一定。”

“嗯…”付岩还是有些犹豫,他问:“那么机场后面的小屋和砸玻璃的人你准备怎么监视?有什么计划吗?那边留守警员目前不多,我这里也分派不出人手了。”

“有是有,不过需要一些小小的配合。”颜慕恒提出。

付岩问:“怎么做?目前机场那边我可以让你全权负责,自由调度人员,还需要什么吗?”

“不是,恰恰相反,付警官,我想机场的调度还是应该由你来指挥,我会及时把线索传回来。佟现斌目前日夜住在机场,他最好是不要太关注我,把注意力放在你这边。这样一来有利于我自由行动,接近嫌疑人,二来,也有利于找到机场那边的无面人。”

“具体说说。”

“你还记得付军警官找到的那些有关于黄巍的案子吗?”颜慕恒反问。

付岩一下子有些弄不懂他的意思,说:“我当然记得,那些案子和机场有什么关系?”

“我还不是太确定,但是,付警官,机场后街废墟边上的小屋子前面,有一家小店,小店老板是个热心好事的人,我假装追踪无面人,和他聊过,但这只是我的印象而已。小遥在机场的时候,也和他聊过。”

“小遥的印象是,表面热心,很有城府,而且演技不错,而且,小遥直接提到了黄巍的案子,虽然没说有关系,但他让我仔细观察,会有收获的。”

“那你的观察结果呢?”

“小店的货物很吸引人。”

“就这个?”付岩皱起了眉头。

“那里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商品,但日用品很少,除了门口的香烟冷饮之外,还有很多没拆封的商品,而且最重要的是,一个杂货店居然不卖饮料,真的是很奇怪的事情。”

颜慕恒的话让付岩也陷入了沉思,他没有回答,保持沉默继续听颜慕恒说下去。

“还有,店里的货架和窗口位置,窗口在正后方,对着那条通往后面小屋子的路,还有一排货架放在窗口前面,我仔细观察过,如果站在那排货架前面,店里的人可以看到后面进入小屋子的人,而外面的人应该看不到店里人的行动。”

“昨天,我拜托店老板帮我看着点后街小屋,看看有什么人进出,然后偷偷监视他,我发现老板在我走后,完全收敛起了热情积极的样子,看上去很阴沉,他犹豫很久,接了个电话,才靠在货架前抽烟,完全与我见到时判若两人。”

“还有,我没听到手机铃响,他应该是开了静音,之后我发现他放在货架上的手机亮了很多次,都没有接。付警官,这个人的问题应该不小。小遥之前从尚源娱乐老板那里了解过黄巍的情况,但关于那些案子,他们知道得并不详细。”

“所以我想看看案件卷宗,小遥既然直接提到了黄巍的案子,就有他的道理,他直觉一直很敏锐,当初在我家,也是如此,他总能捕捉到一些若有似无的蛛丝马迹,给我们提示。”

“你家?”付岩插嘴问道。

颜慕恒苦笑了一下,回答:“我是个孤儿,从来没见过父母,诡谲屋是我第一个家,也是我长大的地方,当初那些人贩子,剥夺了我所有的幸福,至今我依然无法完全摆脱他们的阴影。”

“我、小遥和小左,都失去了小时候那段痛苦的记忆,怎么说呢……个中原因很复杂,脱离诡谲屋之后,我一直到处打零工,不肯安定下来,一半是因为感情,另一半,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

“过去的我有双重人格,也做了一些错事,虽然没有对案子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心里始终存在着一份内疚,我想要靠时间来平复心情,修复人格问题。”

颜慕恒的坦诚让付岩有些动容,他问:“你现在呢?人格问题修复了吗?”

“不能说修复,应该是融合吧,这些年来,我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不再会因为想到过去而改变,医生也说我已经恢复了,无需再去就医。但我自己认为,我并没有忘记或者摆脱,只是慢慢将自己的心性融合了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当刑警?”

“我想帮助那些跟我一样痛苦的孩子们,想要尽可能弥补过去的缺失,做一个像谢警官和小左那样嫉恶如仇的人。这些年,还有一个人一直在帮助我,就是谢警官的老师柳桥蒲。”

“他一直在系统的教我学习相关知识,让我去进行格斗训练,因为他,我才能有今天的机会。不过这件事小左和谢警官都不知道,我想等做出一定成绩之后,再告诉小左。”

“你真的很在乎莫法医的感受,我也看得出来,他一直在关注你。我想,我可以同意谢警官的提议,让莫法医跟进机场那边的调查,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不可以感情用事。”

“放心吧,我可不想被小左看扁,更不想错过成为刑侦警察的机会。”

“好吧,那现在我们总结一下,”付岩说:“机场那边,一个是佟现斌,我会派人跟进对他的调查,把详细情况告知你和莫法医,你盯住他本人,随时汇报。一个是机场后街小屋和无面人,你也要盯紧了,机场那边的警员,我会暗中命令他们配合你,表面上,你和他们仍旧接受警局这边的统一指挥。”

“至于那间小店的老板,目前状况还不明了,等一下我通知档案室把黄巍那些卷宗整理出来,暂时让你带走,你要好好保管,任务结束之后完整还回来。”

“是。”

“目前他不能作为主要调查对象,你可以让其他警员监视,一旦发现他牵涉进凶杀案里面,我这边会立刻做出调整。最后就是邝辉的情况,你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接近他,但要谨慎,不能因为案子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发现他与邝伟力没有关系,立刻终止调查。”

“是,我明白了。”

“那你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吗?”付岩问。

颜慕恒站起身来,说:“我想回机场之前再和莫法医沟通一次,把自己知道的告知他。”

“这个没问题,但要抓紧时间,莫法医那边也很忙。”

“我知道的,谢谢你,付警官,那我先走了。”

“好,顺便告知莫法医谢警官的决定,让他做出调整,别忘了去档案室拿案卷。”

“好。”

颜慕恒很快离开了付岩办公室,等他走后,付岩才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他不能全盘依靠三人组的计划,纵观案子的进展,目前不明了,混沌的地方还是太多了,他作为统帅指挥全局的人,必须掌握到破案关键才行。

思来想去,付岩想到了哥哥付军,从小到大,两个人一起成长的一幕幕闪现在他脑海中,也许是颜慕恒说起小时候的痛苦经历,让他有所顿悟,沉默许久之后,付军拨通了自家亲属的电话。

对于哥哥的质疑,也许能成为他这边的突破口,付岩有个想法,只有他能做到的想法,但前提是付军必须醒过来,必须让他弄清楚哥哥到底在想什么才行。

第九百八十四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五十幕

恽夫人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在晚饭时间,她扔掉手里的锅铲,匆匆关闭天然气,连包都来不及拿,就冲出了家门。

恽夫人也有一辆自己的小汽车,可是到车库要走上一段距离,她冲到楼下才发现,自己除了挂在身上的手机之外,什么都没有带,甚至连家门钥匙都忘了。

回上去拿已经不可能,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心里急切想要知道老公的情况,索性穿着拖鞋朝小区大门口冲出去,门卫都被她的样子给吓到了,赶紧过来询问情况,帮着一起拦出租车,幸好没有浪费多少时间,车子就拦到了。

猛地一把打开车门,焦急的老妇人毫无形象的钻进汽车,报出医院名字,不住催促司机赶紧开车,门卫跟在后面,帮她补充了几句,关好车门,目送汽车离开,才回到工作岗位上。

在路上,恽夫人颤抖着手拨通了恽夜遥的电话,无论如何,现在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可以依靠。

没想到接电话的人却是谢云蒙,刑警先生听到电话另一头老妇人急促的喘息和颤抖的语音,马上警觉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赶紧询问。

恽夫人说:“小蒙,家里出大事了!老公…老公他被车撞了……我现在正在赶往医院,还不知道撞得怎么样?!”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哭出了声。

“伯母,您先不要着急,路上安全第一,伯父在哪家医院?”

“小遥,小遥呢?快帮我通知小遥!”恽夫人一心想着儿子,想要知道恽夜遥在哪里,让他赶紧去医院。

谢云蒙有些无奈,只好说:“伯母,小遥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他在年语老师那里,年老师是小左的老师,小遥这次去,是请她帮忙做一件事,他们已经开始了,如果打断,将前功尽弃,所以,伯父那边我先过去,您告诉我在哪家医院。”

“什么?怎么事情会凑在一起啊?能不能跟年老师打个招呼,要是他爸爸……”恽夫人一时急火攻心,手机差点从手心里掉下来。

“真的不能打断,而且我现在也不在小遥那里,年老师工作的时候,连电话线都会拔掉的。医院打电话给您时是怎么说的?”谢云蒙问道。

“医生就说我老公发生了车祸,现在在市立医院里面,让我赶紧去,其他什么也没有。”

“那您就不要往太坏的方面想,也许伯父只是轻伤,我现在去市立医院,到那边等您,我们了解具体情况之后,再联系小遥,行吗?”

“……好,那,那就只能这样了。”

“伯母您路上开车慢一点,安全第一,我在市立医院急诊部的门口等您,那里正对马路,您到了一眼就可以看到。”

“我没有开车,坐了出租。”

“好,我知道了,挂了。”

谢云蒙刚想挂断电话,突然恽夫人又叫住他说:“小蒙……”

“怎么了?”

“到了医院如果老公没事,你千万不要说是我叫你来的,我怕老公在医院跟我生气。”恽夫人是担心恽峄城看到谢云蒙,会发怒影响伤势,她还不知道恽峄城已经主动找过谢云蒙了。

没有说破,谢云蒙应承下来,挂断了电话,他正在前往海边的途中,小左同样也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了,恽夜遥当即同意,谢云蒙则有些犹豫不决,毕竟要他的爱人单独去面对未知危险,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但拗不过恽夜遥,他只好同意了,把恽夜遥安排去年语那里,是为了易容,要他扮演谁?

但拗不过恽夜遥,他只好同意了,把恽夜遥安排去年语那里,是为了易容,要他扮演谁?在这些犯罪嫌疑人中,唯有顾飞和王莉莉直接接触过无面人,所以自然是顾飞无疑了。

而谢云蒙则被莫海右安排去海边先做准备工作,等待付岩带王明朗和顾飞过去,这件事虽然没有全盘告诉付岩,但为了保证小右的安全,涉及到恽夜遥的部分行动计划,莫海右还是如实相告的,局里领导和付岩都听到了他的汇报,经过讨论,最后大部分人同意了这种做法,因为这是最快捷的破案方法了。

多起凶杀案导致调查人员极其分散,一时半刻根本找不到线头,付岩也拿不出有效快捷的破案方法,再加上恽夜遥他们确实破获过很多大案子,w市和s市的警察总局对他们都抱有信心。

最重要的一点是,案子非正常公开,全市人民的眼睛都在盯着警局,他们必须拿出有效方案来,尽快破案,拖得越久,事情就越麻烦,新闻媒体每天都将警局围得水泄不通,领导们的压力可不是一点点。

视线继续回到恽夫人这边,谢云蒙接到电话立刻掉头,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医院门口,此时恽夫人还没有到达,他先进入医院去问了一下,确定恽峄城情况之后,才回到门口等待恽夫人。

出租车比他晚到十分钟左右,一看到人下车,谢云蒙就立刻迎了过去,恽夫人脸色憔悴,头发都没有梳,穿着烧菜的围裙和家里拖鞋,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谢云蒙说:“伯母,您先喘口气,不要那么担心,我刚刚去楼上问过,伯父只是轻微擦伤,受到了惊吓,现在已经没事了,您跟我过去就行。”

“真,真的吗?”

“真的,难道我会骗您?”谢云蒙朝着恽夫人露出微笑,总算是让她的情绪平稳下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住院部三楼,恽峄城已经睡着了,谢云蒙将恽夫人送进病房之后,自己去办理了住院手续,交完费用,才回到病房内。

此时,恽夫人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她也意识到了自己今天的形象问题,所以看到谢云蒙进去,显得有些尴尬。反倒是谢云蒙,一点都不介意,主动和恽夫人聊了几句之后,他偷偷将缴费回执放在了床头柜抽屉里。

然后站起来说:“伯母,我要先走了,还有任务没完成,您先休息一会儿,伯父很快就会醒来的。”

“那个,小蒙,”恽夫人跟着站起来说:“再帮我看一会儿,我去办手续缴费。”

“不用了,都办好了,您就安心在这里陪伯父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小蒙,让你破费。”

“伯母,您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和小遥多亏了您才有今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就安心吧,伯父的事情我会找机会告知小遥的,我先走了,住院单和缴费回执在抽屉里。”

听谢云蒙这样说,恽夫人也不好再客套,把人送到病房门口,目送离开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坐回到恽峄城身边。

谢云蒙离开时看了眼手表,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粗略估算了一下付岩和恽夜遥的行动时间,他匆匆上车朝海边疾驰而去。

半梦半醒之间,恽峄城听到了病房里走动的脚步声,和一个年轻男人说话的声音。

‘不是小右。’当灰色脑细胞直接反映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几下,一股焦躁从心底深处升腾上来,催促着他爬起来确认身边的人是谁?只可惜,酸软的身体和混沌的脑袋,让他连睁开眼睛看一眼都做不到。

‘小左…是小左吗?’嘴唇颤抖着,恽峄城努力询问,可发出的声音像蚊子叫一样,被病房里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掩盖了过去。

很快,他的大脑又陷入了梦境中,几十年前在海边欢快玩耍的美丽女人,和他的小左小右渐渐浮现出来,还有那在蔚蓝色天空的映衬下,酒坊旁边蹲坐着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虽然难得去海边,但每一次去,他都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愉悦,成熟的小左、可爱的小右总是能带给他层层叠叠的欢乐,之所以这样形容,因为每一次的欢乐都不曾逝去,就像那千层蛋糕一样,一层一层累积叠放在他的心里,每一次做梦,都能让他重新感受到当时的心情。

可是醒来又会怎么样呢?刚刚要沉沦下去的恽峄城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仿佛是在梦中被闪电击中一样,他的灰色脑细胞又稍微清醒了一些。这种清醒,让他再次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

想要抓住快乐的愿望,以及无法摆脱痛苦的烦恼掺杂在一起,让他呼吸急促,心脏也越来越难受。

坐在床边的恽夫人完全不可能了解这些,她俯身帮老公擦去头上的冷汗,轻轻盖好被子,柔声安慰,想要努力让恽峄城感觉舒服一些。

那双按压在被褥表面的手,缓慢的拍打着,仿若是一个正在哄孩子入睡的母亲一样。细微的歌声从恽夫人口中溢出,节奏轻柔悠扬,但又不似催眠曲般绵软缓慢。

渐渐的,这歌声对恽峄城起作用了,老人稍微侧过身体,鼻息喷吐在柔软的白色枕头之间,开始安静下来,口中也不再呢喃。恽夫人维持相同的动作,直到感觉老公身体的起伏变得有规律,她才停下来,转身收拾床头柜上的东西。

那里有一个一次性杯子,一个医院用的手牌,她老公的手机、皮包,还有一些药品的说明书,恽夫人仔细看了看,药品说明书不是她老公用的,大概是前一位病人没有带走遗留下来的,她顺手团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打开皮包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她伸手抠出了几张证件照,是恽峄城放在包里备用的。

照片被一张一张翻开来看,恽夫人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可是当看到其中一张的时候,她手里的动作停住了。那张不是恽峄城的证件照,而是一个女人的照片。

一个非常年轻,留着长发,穿着短袖圆领衫的美丽女人,五官几乎同恽夫人一模一样,在照片背面,写着拍摄日期。

那个日期,是在恽夫人嫁给恽峄城5年多以前,当时小左和小右应该都还是刚刚踏入小学校门的小不点。

‘原来他一直深爱着的还是过去的那个人,因为我长得像所以才娶我的吗?’恽夫人心里质疑着,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还是那么温和淡然,好像照片带来的想法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

将女人照片重新用证件照掩盖好,放进皮包内部原来的位置,恽夫人把它们一起塞在了抽屉里,用医院配备的小钥匙轻轻把抽屉锁好。

一次性杯子里的水倒掉之后,同样也扔进了垃圾桶。最后恽夫人拿起了恽峄城的手机,手机锁屏上面是的是她的照片,恽夫人仔细端详着,这些时日以来,原本模糊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

那蔚蓝色的天空,天空下波涛汹涌的海浪,和模糊的人影,她也经常梦到,只是不确定,那些人究竟是谁?曾经不止一次,她因为自己的梦境想去询问老公,也不止一次,她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呆呆看了半晌,恽夫人放下手机,转头继续关注着老公,直到医生和护士走进病房来为止。

第九百八十五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五十一幕

医院里的后续发展不需要再啰嗦了,与案件没有实质关系,谢云蒙重新踏上了前往海边的路途,具体要做什么?我们等他到达之后再来说吧。现在,视线要重新回到沉木严和王海成母亲的是死亡事件上面。

距今为止,我们一直在说王海成不可能是杀死他母亲和沉木严的凶手,但具体根据是什么呢?

两具尸体的死状都十分蹊跷,王海成母亲是被人绑在椅子上,施以重压,导致内脏破裂而死的。沉木严是生物碱中毒死亡,此前与人搏斗过,凶手还将他的半个身体埋在了土里面。

发现尸体之后,小谢和警员对王海成家院子里里外外进行过好几次搜索,都没有发现导致沉木严死亡的,含有生物碱的植物,莫海右这边的进展也因此停滞不前。

付岩对王海成几次三番的审问中,他都坚持说自己不知道沉木严和母亲是怎么死的?而且反复声明,在最后一次跟母亲吵架离家之前,家里肯定没有人死亡。

这些话付岩不怎么相信,莫海右和恽夜遥却并不怀疑,理由不可能是因为王海成那副温和宽厚的面容,或者他们的直觉。我们且不说恽夜遥是如何判断的?单说莫海右的分析结果。

法医先生的判断是两具尸体呈现出来的状况说明,凶手行凶以及布置凶杀现场,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王海成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我们先来说王海成母亲的死亡时间段,莫海右对此的判定是28~36个小时之间,不会超过36个小时,就是说一天以上,不超过一天半。从莫海右见到尸体开始往前推演,正好是案发前一天中午到傍晚之间的时间段。

根据流浪狗收容所里陆阿姨的口供,她听到王海成家案发前一天中午爆发了争吵。而王海成自己对莫海右的叙述是他在傍晚出门的时候,因为工作服的事情与母亲发生了冲突,两人描述的时间相差半天左右。

所以,从法医这里无法判断王海成与流浪狗收容所陆阿姨到底是谁在说谎?付岩也是根据这一点,猜测有可能王海成中午时分和母亲爆发了争吵,应激杀人之后,匆匆赶往机场。他坚持说傍晚才吵的架,是为了掩盖犯罪事实。

把被害者绑成那个样子,也是为了让邻居以为他的母亲傍晚之前还活着。这一说法表面看上去挺通顺,实则不然,因为莫海右的检验结果表明,王海成母亲被绑缚之前还活着,是在捆绑一段时间以后才死亡的。

也就是说,王海成母亲被捆绑起来的时间,应该远远超过36个小时,这个检验结果再加上谢云蒙第一次看到现场时,尸体呈现出来的样子,证明收容所陆阿姨的话,至少有一半是真实的。

不管她有没有听到王海成的怒吼声,王海成母亲确实案发前一天中午就已经被人绑在椅子上了。

我们再来看王海成的上班时间,警方了解到,王海成的排班是两天早班,两天晚班。早班上班时间为凌晨5:00到中午12:00,晚班的上班时间为下午14:00到晚上22:00,分别都是整8个小时。

而案发前一天,王海成上的是早班,已经有同事证明,他那天上班时间一直在工作岗位上,没有离开过。同时,目击的陆阿姨也说,自己当天一直在收容所里没有离开。

那么我们来看,王海成下班时间为中午12:00,他没有汽车,骑电瓶车从机场回到家里,最快需要20多分钟的时间,到家时间大概是12:30左右。(这里我们隐去王海成自己的口供,单从外围人员提供的线索来分析。)

警员详细询问过王海成家附近的邻居,案发前一天中午12:00到晚饭时间,有没有看到王海成回家或者离开。所有待在家里的人,以及午饭后在小公园周边散步的人,都表示根本没有看到王海成,连他进出的动静都没有听到。

王海成家紧邻流浪狗收容所和小公园,而且午饭过后,很多阿姨都会带着小孩出来散步,流浪狗收容所也正是最忙碌的时候,王海成进出不太可能没有人注意到。

退一步来说,假设他没有走紧邻公园的正门,而是从死胡同里面翻墙回到家中,那就更不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了。死胡同的前半段是狗狗们休息的地方,那些狗都是被人抛弃或者受过伤的,看到有人出入的反应会相对激烈,至少也会吠叫。

所以,走死胡同进出的一样不可能不被发现。还有一点,收容所里的陆阿姨说她看到王海成母亲在躺椅上睡觉的时间,是在12:00之前,听到王海成怒吼的声音也是在此之前,这就可以肯定,不管再怎么相像,怒吼的那个人也绝对不是王海成。

以上的调查显示,晚饭之前,王海成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回家,先不管他那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总之,她母亲是的的确确在家的,并且已经被绑了起来。

付岩也不得不认可莫海右的判断分析,放弃自己原先的想法。所以这里面剩下的问题是那个模仿王海成声音怒吼的人究竟是谁?收容所阿姨对此有没有说谎?导致王海成母亲内脏破裂的凶器到底是什么?是什么时候对她进行施压的?

还有,王海成说傍晚与母亲发生了争吵,那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因为死亡时间摆在那里,任谁都无法改变,但王海成坚持说,他没有说谎。这就有点蹊跷了,证据都摆到了面前,莫海右也给过他善意的劝导,王海成为何还要坚持己见呢?

这一点让付岩没有办法放弃对王海成的怀疑,再加上那两枚袖扣的问题,让他无法释怀,因此王海成想要摆脱嫌疑,还要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行。

这里要附带说一句,收容所陆阿姨与陆金燕并不是同一个人,陆金燕只是接手了收容所,负责里面的经济来源,平时她因为有另外的工作,很少前往。而常住在里面的阿姨,不过是她聘请的管理者而已。

身形差不多且长年干粗活的中年妇女,总也能找到一些相似之处的,小谢和莫海右的怀疑,在陆金燕交代出事实真相之后,就得到了澄清。

接下来是沉木严的死亡时间段,经过反复检验确定,莫海右最终认为是在发现尸体的12个小时之前,不足18个小时,比他的初步判断又缩减了6个小时左右。

具体应该是案发前一天午夜22:00,到案发当天凌晨4:00之间。这个时间段里,王海成人在哪里呢?

他就在机场,有人看到他午夜之前到达机场,然后进入了警卫被袭击的那间小商品发房屋,这与王海成自己的口供是吻合的。不过,他说在那里等待了王明朗很长时间,却没有人证明。

王明朗也说不知道他那段时间在干什么?据此我们只能提出一点小小的佐证,那就是王海成自己的电瓶车,一直停在停车场里面没有挪开,停车场的看守老伯可以证明。在周边运营的出租车司机,也没有人搭载过近似王海成的人。

莫海右对此的意见是王海成进入机场之后,与王明朗接触需要一定的时间,之后即便是他走路回家,也不可能保证自己不被人看到。

而且,走路回家最起码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往返太过于仓促了。即便他平安的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也有足够的时间行凶,以王海成的体格,根本不可能把沉木严打倒,并毫发无损。

所以王海成作案的几率还是很小,或者说几乎没有。但小谢传回来的另一条线索,却把付军的嫌疑给提高了,这也是付岩同意采纳三人组的计划,急于尽快知道案件真相的其中一个理由。

和沉木严同一个派出所的警员证明,案发前天沉木严加班到晚上21:00左右,然后和他们一起去吃了夜宵,付军也去了。关于吃夜宵的事情,还有一个证明人就是付岩自己,他当晚和哥哥通过电话。

但他不知道后续的事情,警员说,夜宵差不多吃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各自回家,沉木严喝了一点小酒,但没有喝醉。付军一口酒都没有喝,是他开车把沉木严送回了家。

付军和沉木严平时就比较聊得来,也经常一起搭班,去沉木严家里小坐等等。当晚具体他们是几点钟到的沉木严家,没有人知道,但付军回自己家之后,群发了晚安信息。

这一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每次大家小聚,回家太晚的话,付军都会群发晚安信息。

他发信息的时候刚过午夜,所以警员估摸着沉木严应该是此前半小时左右到家的,这半小时左右,是以汽车的行进速度来算的,因此两家的相隔距离并不近。

沉木严是独居,假设付军什么也没有做,那么案发前天午夜24:00之前,沉木严就应该是活着的,并且平安到达了家里(这个是目前警方作出的判断)。

那么根据莫海右和法医助手给出的死亡时间,沉木严就应该在午夜24:00到案发当天凌晨4:00之间被杀。付岩所面临的问题是沉木严是什么时间到王海成家里的?前往的原因是什么?是他自主前往,还是有人引他去的?引他去的那个人是谁?

与沉木严在王海成家搏斗的人又是谁?生物碱的来源在哪里?凶手杀死沉木严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与其他案子有没有关联?这些都是摆在台面上的,不得不去思考的问题,付岩为此焦头烂额。

付军的伤势还是个未知数,付岩希望,一切都可以像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在他心里,哥哥始终都是那个善良、实在、有些木讷但顾家的好人。



第九百八十六章双重镜面杀人调查篇第五十二幕

谢云蒙一路向着海边疾驰而去,在等红灯的时候,他顺便看了一下手机,没有恽夜遥发过来的信息,说明年语那边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手心与方向盘接触的地方已经出汗了,天气不知道为什么,一丝风都没有,谢云蒙朝窗外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被密密麻麻的云层遮掩着,接近海边厚重的湿气让他有些不舒服。

抬手捏了捏脖子,谢云蒙让自己僵硬的肌肉缓和一点,一脚油门,汽车很快驶过了路口。到海边还有一段路程,谢云蒙有些着急,付岩那边不能拖得太晚,错过了海水落潮时间就不好办了。

刑警先生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晚上7:00整,留给他的时间大概还有两个多小时。

到海边要做什么?莫海右和付岩已经安排好了,谢云蒙还有一点自己小小的打算,所以真的得要快一点才行。

汽车在拐过几个弯之后,窗外终于有微风和腥咸的气息吹拂进来,说明他已经接近海边,道路上的车辆变得相对稀少,行人三三两两手挽着手行走,大多是夫妻或者情侣,还有些带着老人和小孩。

谢云蒙放慢车速,一路寻找着适合的停车点,最后,他将车停靠在一处相对偏僻的地方,才走下来,肩上还背了个黑色背包,比一般超市里卖的那种要大一些。

一路快步向前,踏上沙滩之后,他同小谢一样,选择沿着浪花边缘行走,此刻晚潮已经开始上涨,浪花不停冲刷在他脚边,在沙滩上留下一道道白色印记。

酒坊里没有人在,谢云蒙进入右边那间,将黑色背包放在地上,关紧门窗,才开始行动。背包里放的是一整套潜水服,配备齐全,谢云蒙仔细穿戴好之后,把空包藏进酒坊柜子里。

打开窗,探头观察一下四周无人,直接从窗户翻到了室外,窗户斜对着酒坊后面,比门更接近海水,走门的话,有可能会被散步的人群注意到。

为了行动方便,他没有在酒坊里穿上双脚的装备,跑到海水边缘时才匆匆穿好,然后一下跃入逐渐涌上来的浪潮。海浪只是翻滚了几下,就将刑警先生整个吞没了。

等到整个人都进入海面以下,谢云蒙才打开水下照明灯,他将照明灯举到眼前,不断寻找着莫海右从画纸中看到的那截白色管道。

但画纸中显现出来的线索并不完整,白色管道在落潮时,只能看到顶上的一小部分,海面以下到底什么样,根本看不清楚。而且现在正在涨潮,谢云蒙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他想,或许在更深的地方也说不一定,所以人朝着海水深处游去。

照明灯的光线晃来晃去,一些海草和鱼类从谢云蒙身边擦过,他还看到了好似灰白色岩石的东西,可就是没有想象中的管道。

‘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那些画中的信息不正确?’

潜入到一定深度,谢云蒙不敢再下去了,主要是他的游泳技术,还不足以让他放心大胆的自由潜水。人慢慢向上浮,刑警先生重新观察着自己看过的地方。

终于,他把视线定格在了灰白色岩石上面,并游了过去。当照明灯光线靠近,谢云蒙才看出了其中端倪,原来,白色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岩石,而是管道向上凸起的一小部分。

这个建造者很狡猾,他把管道建造在紧临海岸的地方,一头伸入到沙滩地下,大概与酒坊地基相连。延伸出沙滩的部分微微向上拱起,是一个可以打开的翻盖。

翻盖被刷成了灰白色,其余部分全都是乌黑色的,在海面下根本看不清楚。白色的周边,生长这一些海草和寄生类动植物,远远看去,被这些东西围绕的部分就像是海下岩石一样。

谢云蒙双手比划了一下管道的粗细,确定里面可以供一个人出入,他没有打开翻盖,而是做上了标记之后,沿着管道指明的方向,朝海岸反方向游去。

在涨潮的时候,白色翻盖如若打开,海水一定会涌进去,淹没整个管道内部。所以说,翻盖部分才会做成向上拱起的形状,以便在落潮时能够浮出海面。

这个建造者真的很狡猾,他如果把翻盖部分也刷成黑色的话,被人发现反倒会引起怀疑,因为海中不太可能看到纯黑色的岩石,除非上面长满了黑色的寄生物。

所以,画纸才提示调查者一定要晚上落潮的时候到来。

谢云蒙游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看到弯弯曲曲的管道尽头,他把头探出海面,发现自己已经离海岸线很远了,周围都是海水,浪花一阵一阵的漫过头顶,海水位置也越来越高了。

他斟酌着继续追踪下去的风险,稍微犹豫一下之后,又一头潜入海水中。

当手表指针指向午夜22:40的时候,付岩和他带来的人已经在海边徘徊了半个多小时,谢云蒙完全没有看到人影,两间酒坊里冷冷清清,只有刑警先生带来的黑色背包在那里。

王明朗和顾飞还在沙滩另一头的警车里,等待着付岩的命令。

此刻,身材壮硕的中年刑警深吸一口气,朝一个从酒坊里出来的警员招了招手,问道:“里面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吧?”

“没有,付警官。”警员回答。

付岩说:“很快海水就要开始退潮了,你通知大家做好准备,顾飞离开之后,立刻跟上,一定要追踪到目标的确切位置,途中别忘了做好标记。”

“是。”

“还有,在所有能藏人的地点都布置上人手,顾飞进入目标之前,再次跟他确认联络方式,一定不能失去联系,这很重要。”

“是。”

“好了,你去准备吧,我现在就带王明朗和顾飞过来,大家动作都要快一点。”说完,付岩转身向着沙滩另一头的停车场走去,而警员则朝酒坊附近跑了回去。

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刻,付岩目光中满满都是不确定的神色,他到现在还是无法完全相信三人组想出来的计划会真正有用,因为这桩案子中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了,还有太多外围信息没有来得及调查。

那些画纸中透露出来的线索真的靠谱吗?付岩想着,如果真的靠谱,是不是可以说明顾午和顾晚才是凶杀案的主谋呢?那栋神秘别墅如果存在的话,当然是要深入调查的。可是不存在呢,他们被画纸骗了呢?后续又该如何来安排行动?

这些问题都是压在他肩上的责任,付岩不得不考虑,三人组那些看似不靠谱,却又深得警局领导信任的所谓分析推断,让付岩越来越不能安心,他带着满腹质疑,向停车场方向走去。

时间回到谢云蒙刚刚到达海边的时候,快要接近晚上19:0,年语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他放下酸软的手臂,仔细观察着恽夜遥朝向他的脸部,以及脖子,肩膀和露出来的双手,与自己手中的照片做比对。

确认瑕疵降到最低程度之后,老人才松了一口气,让恽夜遥站起来,说:“你记着,不要让任何人碰到你的脸部,也不要用手去挠,你的头发比较细软,很容易从额前垂下来,你要时常注意用手弄乱一下,照片上的人头发凌乱,质地稍微比你硬一些,我给你上了一些发胶,但不会太明显。”

“我知道了,年老师,现在我可以回警局了吗?”

“还不行,再过一会儿吧,跟我说说你们这次的任务细节。”

“这个……老师,警局领导说这次的任务细节要绝对保密,不可以向外透露的。”

听到恽夜遥的话,年语瞬间有些生气,反问:“我是外人吗?”

“当然不是,可是……我怕小左会骂我。”恽夜遥赶紧解释。

年语一脸淡定的说:“我骂他还差不多,说说吧,或许还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上你们的忙,最近罗意凡那里的工作做得有些厌烦了,警局也没有新的任务要交给我,老头子我的手都快生锈了。”

“……好吧。”

恽夜遥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简单把莫海右的计划告知了年语,年语提出的问题,他也一一做出了回答。

最后,老人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对他说:“帮我好好观察无面人,把他们的容貌细节,行为特征记住,回来告诉我,脸部有残疾和没有残疾的,我都要。”

“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真正的目标。”恽夜遥回答。

年语露出疑惑的神色,问:“为什么?”

“我总觉得镜面别墅很奇怪,那些指向它的线索,都不真实,也许,我们的目标不止一个,但我又不能从线索中找到其他目标存在的证据,真是很麻烦。”

看着难得露出懊恼神色的恽夜遥,年语却笑了,他把手中的化妆用具一件一件理好,说:“总会有突破口的,你可不能失去信心哟,老头子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恽夜遥看向年语,那双已经同顾飞一模一样的眼眸中,充满了不确定的神色。也难怪,此时此刻,谁也猜不透未来到底会向哪个方向发展,恽夜遥当然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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