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自得》 故事前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原来这一章真的是有故事情节的引子,但我写了一段之后,就有了新的故事构思,这段显然就用不到了。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在看另外的连载故事,可以说,这是一个在等待看故事的过程中写出来的故事。既然如此,故事开始就非常的随意,没有大纲,甚至角色名字有很多都是借来的。 但是写着写着,就会冒出一些有趣的想法,比如:主角设定是八零年生人,同年出生的还有谁呢?居然姚明也是八零年的。那我就想如果小孩子打预防针的时候能碰上就太有意思了。 写完这一段的时候,我就想起日剧《我家的历史》,里面印象最深的是,主人公一家人坐着火车去东京,而此时坐在他们相邻位置的上的是还未成名的高仓健。这也是这部电视剧的拍摄模式——把日本几十年的重要事件都由这一家串连起来。这种手法当然不是日本人首创,早前国产的优秀电视剧《一年又一年》也属类似的题材。再早的话,记得《阿甘正传》吧,阿甘的个人成长故事也把美国的一段历史串成了电影——想想肯尼迪总统看到阿甘屁股时的表情,我就觉得这个导演简直太天才了——因为是两个真实的影相拼成的。 本来想随意写写的东西,就写成了这样一个由我创造的大家庭所经历的三十年历史重要事件的故事汇(希望能写到那么长才好)。 写成这样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发现,光凭一个重生的题材而天马行空也只能是随便写写,编着编着就编不下去了,所谓的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就是这个意思吧。自己动笔(确切的说是动手指头)之后,才体会到写点东西的不易,向所有能写出点什么的人致敬,向所有作家鞠躬,向所有大师拜倒(思想上意思一下,别指望我会真跪的,现在不兴这个了……) 感谢朱绯,您是第一个鼓励我写点什么的人,也祝您写文顺利,别再卡了。 感谢annie,您是第一个给我留言的读者。 最后,向所有看本文的人说句话,你是喜欢呢,是很喜欢呢,还是非常喜欢呢,请让我知道,感谢你们的收看(收藏和观看)。 闲话 闲话 ——关于笔名 关于笔名的问题,从开始追文的朋友知道我最早的笔名是千尋。我总是说自己起名无能,当然也包括了给自己取笔名。 这个文已经写了很多章,我想要发表的时候,需要一个笔名,我自己想来想去,想起了宫崎骏的《千与千寻》,千寻是千在神隐世界里寻找的本我,意为只要知道自己是谁自己需要什么并且为之奋斗就能获得幸福。我也希望自己能在真实和虚幻的世界里坚持自我。 当然了,这么有名的名字肯定被注册了,于是我选择了繁体的千尋。但这个名字在技术上有点问题,导致晋江的编辑无法与我联络,我又必须要改名字。钱婆婆有人注册了,汤婆婆有点怪,我想了很多简单的名字都被负责任的编辑否认掉,直到最后选择了嘉人——好人呗。 我的专栏叫“零食车间”,倒不是我本人有多热爱吃零食(除了巧克力、牛肉干、冰激凌之外,我真的很少吃零食的……),而是想为大家生产出一些别有风味的特定点心,欢迎大家光顾我的“零食车间”。 苏怡然其人 1 苏怡然其人 ——穿越女苏怡然的出生 苏怡然,父,方卫华,出生贫农——知道虾米是贫农吗就是根正苗红的意思——所以工作上没有出身的困扰阻碍,但也只是和千千万万个贫农一样的普通,从部队转业之后在某某事业单位任小科员。母,苏绍仁,某高中英语教师,祖籍上海,行医世家出身。 苏怡然在外公家所在的上海出生。80年寒假期间,苏绍仁在婚后首次回上海探亲,身体不适被诊出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因为妊娠反应过于强烈,就留在上海调养待产,一个月三十几元工资的工作因该同志没有革命毅力就留职察看。 苏绍仁的父母并不在乎那么点子钱,可是方卫华家里很在乎。 方卫华夫妇当时和父母住在“日本房”里。“日本房”,就是当初日本占领东北时期为日本人修建的民住房,大概四个房间被三户人家分着住,厨房公用,原厕所成了方家的储物间,大家都去外面用室外的公用厕所。靠里的一南一北两间房是方家的,方家老两口加上四个女儿挤在十六七平米的大屋住——大屋里拉阁里住两个,床上和母亲挤两个,老头住阳台的单人床,因此方卫华小两口有了单间格外受妹妹们的红眼儿。挣钱的有三个人,吃饭的却有八张嘴,少了苏绍仁的一份工资,方家全然忘记方卫华结婚之前是怎么过的,总结出来一条——苏绍仁是罪人。但四个小姑子乐坏了:嫂子不回来,意味着哥哥可以搬到阳台的单人床,而那个被嫂子布置得“美轮美奂”的小房间可以让她们轮流入住了。 ——所谓的美伦美奂,就是所有的平面——箱子、桌子上铺了层带手工编钩花样的台布。 方卫华婚后,小两口每月的工资都交给方老太太。老人对于钱的概念就是攒着藏起来,藏的结果是忘记藏哪儿了,每个月总要找一两回。对方卫华来讲,虽说少了三十元的日子也并没什么不同,但身边少了个知冷知热的娇妻却令他有些许寂寞。所以他开始也并不赞同妻子在上海生孩子,但他陪着妻子去上海探亲,很是吃惊岳家的排场——居然顿顿有荤,餐餐有汤有菜。妻子能够在娘家养胎当然很好,虽说舍不得,但想想家里老娘的一张冷脸,总是嫌弃苏绍仁干不好家务,由此方卫华还是很感激岳父母此时伸出的援手。他并不知道,他对岳家倒是印象好好,可是他那惊人的食量却成了苏家的经典笑柄。 闲话少述,苏怡然出生的那天,是苏培琛最难忘的一天。 顺产,梅雨季居然露了一个大晴天还不是最稀奇——最最令人吃惊的是孩子生下来没有哭,当助产士拖着孩子的脑袋令她脱离母体的一刻,刚出生的小婴儿咯咯的笑了,没错,是蹭着头咯咯的笑。 苏培琛听说之后,查了下苏怡然的生辰八字——好呀!若是男的定将出将拜相封土列王,女的富贵齐天,身边的人也能泽其恩德。 方卫华想老婆想孩子,但孩子出生的时候他并不在上海,原因很简单——请一个礼拜的假,路上来回占了六天。他盘算着还是等着孩子出了满月,他去把母子两个一起接回东北的好。但听说生的是女儿之后,方卫华的父母坚决反对他去上海,原因更简单——浪费钱。方家老两口在家叹气了半天骂了半天,睡了一晚之后精神倒好了,因为他们想出了好办法:孩子生在上海,不带回来就行了,不用上户口的话,你们又可以再生,再生还跑到上海去,如果生儿子就抱回来,生女儿就再生,反正只要生不出儿子,那些小丫头片子就别姓方,别想上方家的户口!坚决如此。 不把孩子带回东北去,这个想法和苏培琛倒是不谋而合。 苏培琛的理由很多:侬家地方老小的,人口老多的,总要委屈小囡,虽说那么多人,侬还要上班的,总不好让亲家母受累,照顾一大家子人还要带小宁,最关键是你没有奶水呀,东北条件那么差,喂她吃啥……说了一大堆话,最重要的一条他不肯讲,这孩子就是他的福星,一生下来苏家就好事连连——被占的祖宅家产据说要无条件复原归还,大儿子被正式平反且调回上海的大医院还升了官做主任,小儿子考上上海的名牌大学,大女儿嫁人很多年没动静居然和妹妹差不多同时怀上了……所有这些都是这个小福星带来的好事。 方卫华之前同苏绍仁讲电话,说单位已经分给他一个单间,和父母住得远了,这下可以过他们的小日子了。所以苏绍仁认为刚结婚那两年的苦已经过去了,自己当然舍不得刚生下的宝贝,可是看着父母一脸的期盼,还有那个人见人爱乖乖的女儿并无对她格外的依恋,想想结婚之后并没有二人世界的遗憾,咬咬牙,算了——还是先回去把工作顺当好,日子过好再来接女儿吧。 孰不知,孩子在上海养着就根本没去到方家过。 天才还是作弊(上) 2 天才还是作弊(上) ——穿越前七零后方怡然的故事 天才还是作弊?这算是问题吗?亏你看那么多网络小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苏怡然,穿越之前已经三十来岁,上海剩女。在十六岁父母离婚之前,姓方,是东北女孩。 复杂吗?并不。很简单,她有个东北爸爸上海妈妈,诚如前文介绍,但苏怡然,或者说是方怡然,穿越前的上辈子出生在东北。 方怡然在两岁之前和父母挤在爷爷奶奶家。方怡然的爸爸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所以苏绍仁生下这个女儿之后在婆家的日子可想而知——那个年代正好是计划生育实施管理最严格的阶段。 方怡然傻乎乎度过了幼儿时期,但是有件事情她还是记忆犹新的——某天爷爷在家煮牛奶,还在上面撒了些黑芝麻,之后爷爷是怎么喝的方怡然小朋友就不记得了,但是浓郁的牛奶香味一直存活在她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中。 搬离爷爷家之后,每年只在过重要节日时,她才会和父母去打顿牙祭。 节日里,爷爷家人很多,除了爷爷奶奶,还有大姑二姑三姑老姑,大姑父二姑父三姑父老姑父,大表妹二表妹三表妹四表弟,不,是四堂弟——只有老姑生了儿子,而姑父是他们家的小儿子,所以就倒插门了。 所有妹妹都不喜欢方怡然,因为她太漂亮太娇气,只有堂弟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惹得方大小姐爱心大发,把父母给的零花钱(每天5分冰棍钱)给了这个臭小子,之后才听他说“你家的东西将来都是我的,从上海邮来的东西也都是我的,因为你妈没生儿子,她嫁方家来东西就该是方家的儿子继承,我就是方家的儿子……”小鹦鹉学完舌,方怡然这只大点儿的鹦鹉转回身同做菜的妈妈学,然后转了转小脑子,问妈妈,“上海外婆给的东西不是说都给我的吗?如果你给弟弟的话,那我就不喜欢他了。”然后很后悔给出去了5分钱,后悔了很久,很久,很久…… ——别后悔了,要不我补你5分钱? ——怡然:***,现在5分钱都不流通了! ——5元,好了吧。 ——怡然:拿来! ——打个欠条先? ——怡然:…… 苏绍仁当时把锅一掀,喊过来在院子里做煤坯的丈夫,把从家里拿来的过节单位分的水果和牛肉塞在两手黑黑的方卫华怀里,自己抱着女儿离开婆家,她一路哭一路走,居然也没摔着孩子和自己也算是小小的奇迹。方卫华傻傻跟在后面,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在猜——难道是因为媳妇自己做饭生气了?但每次也没这样啊? 方家差点发生火灾,当然差了很多点,当邻居发现厨房的异样,找来老方家的人,方家才知道大儿子与大儿媳居然揭杆起义撂挑子不干了。这时,方家小孙子在众姐姐面前很神气地舔着5分钱冰棍儿,惹得女孩子纷纷找自己的妈去要……**飞狗跳的一天呀! 那件事发生在方怡然五岁的时候,之后这一年,苏绍仁终于攒下了婚后第一笔属于她自己支配的钱,在寒假的时候让丈夫请了探亲假,她要带着女儿回上海看亲爹亲妈了。方怡然也是第一次来到了上海。 ——上辈子,方卫华也是在这年第一次来上海滴。 上海好不好?好!方怡然被问这个问题一百遍的时候,她都会这么回答。上海外公家很大很大,居然在房子的后院还有一个花园!她喜欢楼上楼下的蹦来蹦去,她第一次见识到父母单位之外有楼梯的房子,而且楼上楼下三层都是外公家!不得了! 而且这个家里她是最小的孩子,大舅舅家有两个哥哥,叫恭然和憬然,大娘娘(大姨妈)家有个大她一个月的姐姐叫江海萍。江海萍小朋友很是嫉妒这个新来的妹妹,她反复强调,你又不是上海人,你又不姓苏,凭什么和苏家的孩子起带然字的名字?大娘娘立刻跳出来,“苏绍仁,嫁到东北去就不要想回来,什么意思?起苏家孩子的名字就想要分苏家的产业不成?……” 王梓珍要息事宁人,“不是这样的,当初绍仁生孩子,写信来要你们爸爸取个名字,怡然是老爷子起的。” “好呀,那我家的海萍也要爸爸重新取名字,记在苏家家谱里。” 苏老在书房里听个清清楚楚,等他走到客厅里,江红卫再次提出名字的事情,苏老只对着江女婿说了一句话:“小江呀,收拾东西带着你的老婆孩子回自己家住吧。” 泼妇江红卫这辈子不敢在苏培琛面前大声说话,这次关系到身家利益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凭什么呀,我也是爸爸妈妈的女儿。” 苏培琛瞄了她一眼,她立刻低头,哭泣的声音也小许多。 “你老早把自己脱离了苏家,我多养你们一家几年,不高兴再养了,怎么样?”他并不看这个长女,只是用冷漠的质疑的鄙视的眼神扫了扫江沪光,江女婿立刻拉了女儿老婆上楼收拾行装,当天就奔闵行的养父家去了。 ——江大姨住的地方其实离松江很近的,一条街这边是闵行,那边就是松江。 小孩子并不懂那个叫扫地出门。方怡然开心了二十天,之后和爸爸妈妈回去东北,可是三个人都打心里发生了变化。 这次探亲之旅总的来说是十分成功的。说它成功,是因为作为父亲的苏培琛看到最心爱的女儿苏绍仁之后动了恻隐之心,破天荒的同一位在东北身居要职的大人物联系了一下下,通过那位大人物,方卫华和苏绍仁在事业上都得到了质的飞跃。方家三口的物质生活也提升起来了。 但产生的影响并不都是正面积极向上的—— 首先,苏绍仁这一来一回,仿佛从地狱到天堂重生了一次。因为爱情的冲击,她当初选择了方卫华,于是从二十二岁到三十岁,过着噩梦般的日子,每天都是伺候丈夫公婆小姑子们,后来再加上一堆亲戚,没生孩子的时候被嫌弃无能,有了孩子被骂成是绝户,忍气吞声了八年,她几乎都麻木了,却在这次重回上海之后体会了什么叫亲情父爱母爱。待见到少年时期的旧朋友们,她才发现,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尽逝。你要问她爱情是什么,她会说那是白雪公主后妈的毒苹果,吃了之后不分好坏高低,一个小小的平凡的方卫华居然就这么样把她的人生改写成了悲剧。 其次,方卫华大受打击,他知道岳父是名医,但是不晓得苏家那么有钱,洋房就三幢,还有花园。想当初方家一家七口人曾挤在一间破房子里。原来妻子是在那么富足的条件下生活的。曾经他是妻子的天,是妻子的英雄,可是在岳家面前,他卑微得就像那个小江一样。岳父岳母看他的眼神很复杂,但有一条他看得懂,那就是他根本配不上人家的女儿,人家的公主,允许他住在这个宫殿般房子的原因是——他是他妻子承认的丈夫。就算回到东北后他的事业有如平步青云般让旁人艳羡的高升,方卫华在妻子面前是彻底没底气了。 结果,就如同1+1=2——方卫华在别人面前迅速膨胀,在妻子面前日益自卑,终于有了若干小三儿,其中一个怀孕了,生子了,藏了五年,最终小三儿领着孩子给方老爷子守灵。当时方怡然16岁。 16岁的方怡然,父母离婚了。方怡然从公主降落成丑小丫,学习一塌糊涂,在学校被同学排挤,忧郁成疾——不要瞎猜,她不会那么死翘翘,只是休学了。 苏绍仁带着女儿迁回上海,方怡然改姓苏。江大姨妈因此又一次上门大闹,外婆王梓珍被气出了突发心脏病,两年之后也去世了。 改了姓的苏怡然在学业上并没什么建树——想想不通沪语在学校被排挤的滋味吧——混到高中毕业,苏怡然就被外公送到美国亲戚那边先学了一年英语,之后随便读了个什么大学。 在美国,她虽长得美,但因缺乏自信,对同样漂亮又活泼的男孩子没什么兴趣。第一次恋爱对象是一个从大陆来的公读生,其貌平平却野心十足,同居了四年,那男人找了一个拿到华尔街工作签证的女人结婚,在分手的时候还对苏怡然说,我真的爱过你,但是我和她会有灿烂的未来。为了纪念这段感情,他决定珍藏所有前女友买的衣服电脑钱包还有一支万宝龙的金笔…… 苏怡然倒是把所有前男友赠的东西扔在公寓里,包括曾是她最宝贵的几块钱的戒指,没等着拿野**大学的毕业文凭,就回上海了。她从上飞机哭到下飞机,眼睛桃子般肿。苏绍仁看着她想起接机前老父亲的那句话:“没什么,只要人好好回来就行。总会过去的。”她抱着苏怡然,像小时候一样,告诉她,“不怕,有妈妈在什么都不用怕。” 有了这句话,苏怡然就从二十四晃悠到三十,每天过的日子哩——神仙一样,上班呢是在大舅妈娘家的公司做企划经理,工资不少拿,活儿,哼哼,当然也没多干多少。两点半吃下午茶,五点钟赶到金茂大厦的威尔士做个瑜珈,蒸个桑拿,七点半约朋友吃个饭,晚上泡泡夜店或是直接回她的公寓。每个月听老宅的电话调遣。老宅虽大,可已经是十分破旧的房子了,翻新了两次或三次?每次赶时髦总是尾巴,弄得没啥风格可言——混搭吧——法式的外型中国内陆二十世纪二十到七□□十年代的内容都能找到。靠后门的小二层早租出去了,租了十来家来上海打工的外地人。 大舅舅的孩子都出国了,舅舅舅妈和外公母亲住在大房里,老宅里正楼旁的那个三层小洋房早就成了外公和舅舅的办室楼,带了些学生研究老药方或创新方什么的,小舅舅并不住老宅,但他和前妻的儿子是苏绍仁在照顾。 也许,也许苏怡然这辈子就这么混下去了。也许她能遇到自己的良人,柏拉图不说过类似的话吗,总会有另一半等着你去寻找,但死去几千年的老头的话你也信?得你愿意信。苏怡然并不相信,虽然她曾经信过。 天才还是作弊(下) 天才还是作弊(下) ——苏怡然的穿越事件 在称呼从小苏变成老苏的过程中,苏怡然三□□寿到了,这天很巧,因为再次的,她的阴历生日同阳历生日合而为一。回到老宅,向各位长辈问安,收了礼物,吃了妈妈亲自下厨准备的爱心餐之后,苏怡然被外公苏培然叫到了书房。 大书桌上有一个匣子,很古旧的样子。 “这是你外婆的东西,我觉得给你正合适,也许,你外婆也是这么想的。” 一向惜字如金的外公断断续续说了四句话,苏怡然便战战兢兢地捧着盒子回了公寓。 进了窝,先放音乐,然后把自己泡在浴缸里,熏了会子精油…… ——这完全是无意之举,但整个程序就是梵香沐浴,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苏怡然猛然想起外公给的木匣子,立马精神起来。从浴缸里出来擦干水穿了浴袍,走到客厅里,在卡拉斯如泣如诉的歌声背景下,苏怡然打开了匣子,首先是一封信,是很多年前,确切的说是三十八年前妈妈写给外婆的信。 妈妈说生了个小女儿,在生产的一刻她只想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姆妈,她很难过这些年没有在父母身边尽孝,最让她难过的是她都忽略了父母亲这么久。现在她也当姆妈了,有了一个非常美丽可爱的女儿,她想让父亲给女儿取个名字,这样她会时刻想着父母,为了自己和刚出世的孩子,请他们保重身体,她也会为了父母而努力生活,做个好姆妈。 这封信外婆一直在身边珍藏,在病中她时常翻看,她惦念着每一个孩子,当年并不是她偏心绍仁,而是因为绍仁不在身边格外惦记她罢了,绍俪虽然伤过她的心,但她并没有记恨——这样的心情只有苏培琛明了。 苏怡然含着泪水看完了信,哭了一会子。 匣子里还有东西,是一个玉质的印鉴,一看就是老东西了,她苏怡然轻用手抚过,仿佛抚在记忆中美丽优雅的外婆的脸上,她哭着,拿起印鉴在唇边亲吻着,她亲吻着外婆和妈妈,还有外公,还有疼爱她的每一个亲人…… 背景音乐从女高音转成贝多芬的命运。然后,时光迅速倒流,回到了她出生的那一年。事情就和三十八年前完全不同了。 ——没办法,想看灵异的事件还是看卫斯理吧,反正我已经很强大的让苏怡然大姐她穿了,在这个领域里,我们注重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而且,这里有个小小的非技术性问题,我把她出生的时间往后调了一下,所以苏怡然从70后变成80后了。 在穿越后刚开始的一段时间,苏怡然就像在梦游,看着老妈,这会儿还是很年轻美丽的。外婆,同她记忆中一样非常优雅从容,当然了,要更加的年轻。被这样优雅的外婆换尿布还要被亲小屁股,苏怡然痒得咯咯笑。小舅舅在一边问是不是他小时候也长这么粉嫩可爱呢…… 没错,她一直当梦游来着,梦里她享受着所有她最亲的亲人的宠溺。尤其是外公,同样是外公没错,这个怎么这么活泼年轻,这么喜欢抱着她逗着她,听着一向沉默寡言的外公嘴里不停地说一些不搭界的话,难道外公改演滑稽戏了?这嘴皮子和周立波有一拼…… 做梦的话一次两次就好,可是这样无止境的做下去,尤其自身是个成长缓慢的小奶娃,苏怡然吃不消了。 怎么醒来还是在梦里? 大舅舅舅妈来了,小时候的恭然哥哥可不是冰山样,同憬然哥哥一样很淘气,他们两个都喜欢把大脑袋凑在她眼皮底下。看什么!人家还没穿衣服呢!苏怡然挥挥小手,要阻止哥哥的非礼行为,外婆拿着热热的湿毛巾,擦擦屁股!然后又亲了一下,可是这回,两个哥哥也要亲。 苏怡然不能再笑了!顶着一张石化的脸,被打好包,妈妈来接了,苏怡然哭了,从她生下来第一次哭。 这下不要紧,惊动了外公跑进来。苏怡然委屈地趴在外公怀里,听他讲笑话,于是破涕为笑,还冒了个大大的鼻涕泡,蹭在外公脸上,于是笑得更开心了。小公主又开心了,外公调查这次事件的起因,外婆就把事情讲了一遍。于是外公下令,两个小孙子离我宝贝孙女远一点。 本来同爷爷不大熟的两个孙子这下子被爷爷严肃的面容吓坏了,不敢说话,也不敢哭。妈妈看不下去了,“不怕不怕,妹妹太小了,还不能和你们玩儿,等她长大了,你们就可以一道玩了。” 外婆也说,“是呀,是呀,哥哥总是心疼妹妹的。”可她再换尿布的时候,看到小囡紧张的样子,就不再亲她的小屁股了——改亲小脸蛋,一样的粉嫩。 恶寒呀…… 额外讲一下苏怡然到底是吃什么度过哺乳期的问题:苏绍仁用遍了法子也没下奶。作为替代品,米粉奶粉耦粉红薯粉山药粉……羊奶牛奶……各种蔬菜汁果汁……**汤鱼汤肉汤(其实她很想直接吃肉的)。 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江大姨和苏绍仁同时怀孕,可妹妹却住在娘家,享受父母关爱。她在江家,只有个瘸子养父,江沪光虽然照顾得她无微不至,但她很是眼红妹妹,全然不想她妹妹离家数年在东北吃的苦,也全然不想她当初是如何脱离家庭改名换姓的。 江大姨坐月子的时候,王梓珍也去看望过的,看到她奶水充沛,不禁想到没吃过母乳的孙女,就很是羡慕的和大女儿说了这件事。她倒没想过要孙女来吃女儿的奶,但江红卫立马炸了毛,“我就晓得你来看我没安什么好心,我的奶水多自有我女儿吃,我女儿吃不了也轮不到那个拖油瓶的来沾便宜……我是姓江的,早同你们这些封建残余断绝关系了,你这个不知所谓的老太婆不要登我的门呀,免得牵连我们……” 王梓珍气得发抖,回家又能和谁说?半夜流泪。 苏绍佚夫妇回上海后也来看望过大妹妹,谈话中江红卫听说老宅子要还回来,一边暗骂老娘偏心不透气,一边指挥丈夫收拾行装,在满月的第二天就跑回娘家,同大家讲,听说妹妹没有奶水,她的奶水好,可以让外甥女吃的。那个外字讲得格外重。 王梓珍以为她只是嘴巴坏心底还是善的,苏绍仁忐忑不安,但也心疼女儿没吃过人奶,姐姐到底是亲姐姐,不会害她的。 江红卫看父亲还有些犹豫,立马从妹妹怀里抢过孩子,掀起衣服就要强行喂奶,吓得苏怡然只能再次用哭声来求救。 江红卫这边厢跃跃欲试,王梓珍给老伴丢了眼色求情,到底是女儿,儿女债慢慢还吧。苏培琛默许,江红卫立即指挥丈夫搬家。 苏家 苏家 ——苏家人物介绍 苏培琛的精神状态,自打苏家的公主小囡出世后就非常滴好呀。无论什么事,只要见到这张小脸,他就高兴,打心里高兴。 回首他的前半生,由于出生在医药世家名门望族,生活条件无疑是优越的。他身为长子嫡孙,受的教育也是家族中最为严格的,之后承继了家族事业的重任,娶的妻子也是受过中西方教育的名门淑女。 解放后,虽然城中的各个世家被打压被抄家,但行医者医天下,无论天下谁坐,生了病都要找人医的,所以他并没有像其他族人那样跑到香港或是国外。可随着孩子们的一个个出生,生活状况就日益艰难了,房产被抄,索性人都没受什么罪,但孩子们的问题就让他头疼了。 大儿子苏绍佚上了医学院,毕业后因为家庭成份被挤到乡下地方行医,好不容易过年儿子探亲回家,瘦得竹杆一样,他也是老心疼,但是能说什么呢?苏绍佚在乡下娶了一个家在上海的同学杨依月,带回来详细聊聊,原来还是旧相识的女儿,杨家风光时,行医的苏家跑过去,人家都不会用眼皮夹一下,这也算是落难时的缘份吧。两个男孩——恭然憬然陆续在乡下出生,那样恶劣的条件,杨依月却把孩子们教育得很好,回上海时,他们一个八岁,一个六岁,都上学了,恭然通过考试直接跳到三年级。苏培琛看到恭然勤奋好学憬然聪明伶俐,老大安慰。 大女儿江红卫原名苏绍俪,天生性子蠢笨自私,无心向学,口口声声要同旧势力的家庭脱离关系并更名改姓为证,上山下乡时期,跑到乡下在农村结了婚。大女婿江沪光的名字还是江大柱的户口调到上海时改的。也算是他的福气,上海有个远亲伯伯家没有孩子,听说他娶了个上海的姑娘,便决定过继他到名下,虽说那个江家谈不上什么有根基的家庭,但好歹在闵行有套两间的老房,只等着单身的江老爷子过世,他们去烧捧纸。但不管怎么说,江红卫总算又成了上海人。 ——大姨妈等着吧,闵行区三十多年后会焕然一新地!!【转敖包调】只要大姨妈你耐心的等待,住上楼房的一天就会到来…… ——话说江大姨现在不是住进小洋楼了吗?难道又有什么变故不成? ——你等着看吧。 二女儿苏绍仁聪明伶俐,温柔善良,大学报了东北师范大学的英语系,本来定着毕业就回上海的,可惜老天爱看戏,当一天傍晚一群女学生看完电影回校,半路被几个流氓劫住,之后杀出几个英雄来救美,其中一个就是刚转业没多久的山东移民方卫华,方卫华对苏绍仁一见钟情穷追猛打,单纯的女孩子为了爱情抛开家庭在当地结婚,因为她学业优秀,被分配到当地最好的一所高中任教。 小儿子苏绍亿同苏绍仁最亲也最相像,脾气也是属牛的,认准的路走到黑,按照父亲的期许该上医大,不,他自己偷偷报了商学院。也许是因为王梓珍常常同这个幺子讲大上海的十里洋场外滩风云,他认准了,上海总有一天就又会成为国际金融大都市,他要成为上海滩的“大亨”,那种叨着雪茄吞云吐雾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大亨?王梓珍敲打儿子的头,想当流氓呀! 苏绍亿求饶:大班!大班好了吧。 目前苏培琛夫妻带着小儿子孙女和大女儿一家在俗称“专家小楼”的一个小区住。专家小楼有点像townhouse,楼上三间房,楼下一间房加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楼上楼下各一。条件在当时是相当的好——要不然江红卫不会拼死回来的。 抓周 抓周 苏绍仁有点像希腊神话中农神的女儿,一段时间在人间,一段时间在地狱,每年她有两个假期可以回上海探亲,回到父母的身边意味着她可以享受到久违的亲情,当然,同样重要的是她可以看到宝贝女儿。 女儿的生日正好在暑假里,这是令苏绍仁些许安慰的事。说出来有点神在在的,梅雨季里,小囡生日这天必是晴的。 苏培琛准备抓周这天很久了,吃过早饭就同老伴两个在比较宽大的卧室里忙开,谁都不让进。因为抓周讲究孩子是不能提前碰到所要抓的东西,所以苏培琛极难得的在家里把苏怡然放到了视线之外。 这天正好是星期天,苏家上下都在。恭然憬然围着小妹妹摆弄自己送的礼物,杨依月对苏绍仁感慨,“你是怎么生出来的这么聪明乖巧的小宁,看他们兄妹在一起,我都没觉得恭然已经10岁了,这孩子因为晚上学一年沉默得很,亏得他学习好跳了级,现在比同年级的孩子又都要小了,可还是不合群,只有和小宁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他有个孩子样,也有个哥哥样,憬然也是,淘的咧,只有和小宁一道最乖。” 杨依月同苏绍仁脾气最投契,她们常常通信讲电话,所以就算是只在假期里见面也不生疏,讲话也随便了许多。 江红卫抱着女儿到了客厅,江小妹比起大她一天的表姐就再正常不过了——爱哭爱闹,该吃奶时绝对要哭,该睡觉时绝对要吃奶,看见人多时哭,看不见人时哭,放在床上哭,抱起来还要哭;喜欢往嘴里放任何能抓得着的东西,爱流口水爱尿床……江小妹虽然正常,但比较起来,大家更容易喜爱干干净净乖乖巧巧可可爱爱聪聪明明漂漂亮亮的妖女吧。 ——妖异的女孩……女人……算了,她现在就是一女婴或者说是幼女。 江小妹破天荒的安静了一会儿,因为她在看几个漂亮的孩子在玩的漂亮玩具。 于是正常的江小妹要求下地去抓,不太正常的江红卫干脆直接抓来给女儿。沙发上三个小的同时抬头看看,恭然沉默了,憬然不高兴了,“那是我大舅舅给我从香港买的车,还我!” 江红卫不以为然,“香港的怎么样?你妹妹明天过生日,她喜欢这个,你把这个给她好了。” 憬然站起身要抢回来,杨依月虽然不爽江红卫的行为,但儿子却不能同泼妇学习打架,她刚想出声制止,书房的门开了,苏培琛一露面,江小妹哇的一声哭了,同时把车模摔在地上,憬然蹲下身子看到车子的门摔坏了,眼泪涌出来。 江红卫一看老爸出现,暗呼不好,抱着孩子往厨房里去。等杨依月和苏绍仁把目光从厨房方向拉回来,却看见,小小的软软的囡囡扭身爬下了沙发,小手摸着憬然的小脸,为他拭泪,憬然被这个温柔的行为打动了,随着囡囡的笑容绽开了笑脸。杨依月和苏绍仁谁也没有动,只是下意识攅紧了对方的手。这一刻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明白。 王梓珍出来,招呼绍仁两个抱着小孩去洗澡,两个大人加上个小娃娃在卫生间里连个身都转着都费劲。 抓周之前要沐浴,换新衣服还有新尿布、新袜子还有福头鞋……总之这小孩的穿戴都是新的,包括红头绳儿。 准备妥当了,一家老小顺次进了苏培琛和王梓珍的卧室。 苏培琛换了件福字纹的长衫,王梓珍身上是件漂亮旗袍,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二婚仪式或是结婚纪念日呢。 苏培琛在祖先画像前敬了香,告之今天苏家的小孙女儿周岁了,取了正式的名字叫苏怡然,请祖先保佑她健康成长一生安乐。 苏培琛转过身来,从妻子手中接过小囡,走到事先在床上铺好的席前,把孩子放在了席子上,在小丫头的耳边说,“小宝贝,去抓你喜欢的东西。” 苏怡然坐在席子上,向对面看过去——东西不老少哇…… 众人先看小囡,再看席子另一边的物什,一时间都有点紧张,虽说抓周图个吉祥彩头只是个乐儿,但谁都知道,苏培琛是非常认真的。 苏怡然听说过抓周没见识过,眼前这些东西都认识又都不认识,她知道这些东西都代表着非常美好的前途,抓哪个都没差——也没准儿,当初宝二爷不就抓个胭脂吗?不过这个年代抓着胭脂是不是代表着桃花旺盛涅?咦?怎么没有胭脂水粉?苏怡然开始开小差儿了。东瞅瞅西瞅瞅,别说,外公家的东西就是好呀,抓周用品的都是古董吧…… 主角发呆了,气氛就轻松了一些,开始有私语了。 憬然问妈妈:“妈妈,我当初抓的是什么呀?” “别说话,要影响妹妹抓周的。” “我是想知道哪个最好,好告诉妹妹抓它呀。”大家哄笑了。 “不能告诉妹妹的,要她自己抓的才算。”恭然提前做过功课的,看见爷爷和爸爸脸上露出的赞同,不禁一高兴,开始背功课了,“抓周又称抓周乐,始于x朝x代,……要有十二种东西,分别代表……” “安静!不要打扰妹妹。”杨依月轻声阻止了大儿子,不一会儿,小儿子在一旁打了个大雷,“不好了,少了一样东西。爷爷,少了一样东西,这里只有11件,没有12件!” 苏怡然听到了小哥哥的话,第一反应是看那些物什,随即抬起头来巡视了一圈,见每个几乎都在望向那边的席面点头,嘴里默数着“……4、5、6、7、8、9、10、11、……”这圈人里没有姨妈姨父。 苏怡然好奇的想,是什么呢? 王梓珍在丈夫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然后走到门后打开箱子找东西。苏培琛的好情绪被打断了,他皱着眉头,想着早上是他亲手把十二样物什一个个的摆在了席上,特别是官星印,因为小囡八字中就含着这东西,所以他今天有点特别的期待她能把那个抓在手里。 王梓珍回来床边的时候,手里多了个木匣子,苏怡然的眼睛紧紧盯着它,过去一年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那里曾经盛放过她妈妈写给外婆的信,但显然,这封信是不会存在的。 王梓珍拿着小匣走到苏怡然对面的席子边,苏怡然不等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就飞速爬过去。 众人都笑,“别急呀,宝贝,等奶奶放下再抓——” 大舅舅扶住快扑过来的小丫头。 可是苏怡然眼睛里只有那个匣子,匣子打开了,不等王梓珍拿出那枚印,苏怡然的小手已经伸过去一把抓住了,死死的攒在手心里,再也不放。 众人都笑了,王梓珍抱起孙女,杨依月在一旁笑道:“这个小宁,认准了奶奶手里的好东西,倒让我们看看是什么呀?” 江红卫在听到父亲说给妹妹的女儿起名叫苏怡然的时候,心中的妒火便再也压制不住,若不是畏惧父亲,她早就炸毛了。她刚好站在抓周席子的边上,悄悄退后几步,趁着众人不备,把其中一样捡起来藏在裤兜里。当大家发现少了一样的时候,她想躲出去,正好赶上厨房帮手的丈夫江沪光抱着睡着的女儿进来,江红卫接过女儿,把东西塞到丈夫兜里,刚想嘱咐他悄悄丢掉,便见王梓珍在箱子里找东西,她知道姆妈的老东西多,就想着没准这回要拿什么宝贝出来,到时候,她就死缠着要来。于是就死盯着,等了半天也没认清那是个什么玩意,姆妈的东西已经被苏怡然抓到手里了,她愈发想知道,于是抱着孩子往前凑。 江小妹这时已经醒了,很不幸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外公,于是又哇的一声哭了。江沪光晓得这孩子最不得岳父的眼缘,好不容易今天能和大家一道吃饭,这样的话他又上不得桌了。于是赶过来哄女儿,好巧不巧,他之前的动作是摸进衣兜想知道妻子塞给他的是什么,于是就笑容满面的拿出来逗女儿,“乖囡不哭,看看这是什么?原来是小金印,乖囡拿着玩儿……” 江小妹例来是看见外公手里便有什么摔什么,这次也不例外。 随着金印落地,就连憬然也晓得发什么了,一脸鄙视得看江姨父。可怜这屋子只有江沪光不明所以。 恭然的性子是求根务实,“姨父,你什么时候拿的官星印呀?” “是你阿姨刚才给我的呀!”江沪光对岳家的任何人说话都是很诚恳很详尽的,“我刚在厨房帮厨,弄得差不多,就把小囡抱下楼过来看看,通知大家开饭了。你阿姨怕我累着就把小囡接过去,把这个金印就塞我兜里了……” 说心里话,怡然是很喜欢这个大姨父的,尤其是当他把大姨妈气得说不出一个字的时候,这么喜剧的场面使得大家都把注意力从怡然身上转移了,使得她有时间平静自己的情绪,毕竟还是个刚刚周岁的小毛头,不要太另类吧。 ——已经很另类了…… 分家(上) 9 分家(上) ——江大姨是哪一辈子都被扫地出门的人呀……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自然了,喜剧发展成伦理剧——江大姨被丈夫“拆穿”,她的愤怒嫉妒羞愧后悔已经达到了顶点,后悔不是后悔做了错事,而是后悔当时没有及时“毁尸灭迹”——生平第一次,她在父亲面前爆发了。当然,这也有一个过程。 苏培琛抱着孙女率众人去吃饭,餐厅坐了九个人,苏培琛抱着孙女,王梓珍在左侧,苏绍仁在右侧,之后依次是苏大舅杨舅妈苏小舅,还有两个孙子。苏绍仁见江家三口没有出现在餐厅,便起身去寻,原来江沪光哄着女儿到屋外晒太阳,他一个劲的谦让,“绍仁妹妹,难得现在太阳这样好,我带着囡囡出来。”苏绍仁知道父亲在餐桌上听不得说话更不要提哭闹,也不勉强他,回到楼里找姐姐,江大姨还呆立在一楼卧室门口,绍仁便拉她去吃饭。江大姨就木木地跟在妹妹后面,由于大家都坐定了,只剩下最末的座位。苏绍仁也不好安排她往前坐,便拉她在那个末位坐了,自己回到父亲身边,抱过女儿。这一餐吃得很安静。 但江红卫的火气越来越大,她去夹什么,必然会同侄子们碰在一起,不是恭然的筷子就是憬然的。气得她只吃了半碗白米饭,喝了蛊汤。 一时餐毕,大家离开餐厅,江沪光等着岳父出去就抱着孩子挤进来,他早在厨房藏了一盘子甜虾,才想起来,生怕被保姆发现了,他冲到厨房的橱柜底层查找,哪里还有半根虾须影子。回身就发现大嫂杨依月在厨房门边站着,“妹夫,给你留的菜在灶台上,你在橱柜那里找什么?” “喔,谢谢大嫂。”江沪光掀开锅盖,一大碟子拼的菜,没有甜虾。 “妹夫,谢谢侬,那个甜虾你大哥和两个孩子最爱吃,和小弟四个倒吃了一整盘,我本来是忘记告诉肖阿姨的,倒亏着你偷偷买来解了他们的馋。谢谢侬啊。” 江沪光笑嘻嘻把孩子抱到餐厅,江红卫还坐在那里,他把孩子递过去,自己去厨房吃饭。吃完了回到餐厅,江红卫还坐在那里,孩子抱得不是很稳,江沪光连忙过去把孩子抱过来。嘴里咕哝:“刚才你也不晓得给我留点甜虾,要不是肖阿姨进厨房太早,我早就把虾拿到房间了,你晓得甜虾现在老贵了,今天借着机会才买了一斤解解馋,倒解到人家肚子里去了……” 江红卫仿佛没听到,起身离开。江沪光在后面抱着孩子跟着出了餐厅回楼上房间。 晚餐之后,因为苏绍佚一家要走,所以大家都在客厅里。江红卫走到母亲面前,“姆妈,明天我家小囡过满月,怎么办?” 王梓珍敛了敛笑容,“你想怎么办?” “我也要办满月宴,抓周。” “那就办吧。”王梓珍回答的很淡。 “那也要爸爸给小囡起名字,把她记在苏家的族谱里。” 客厅里静得可怕。江沪光听了之后吓得要死,果然,杨依月的目光杀过来,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苹果扔了。 “而且我和沪光的户口也要转回来。”江红卫又扔了个炸雷。 江沪光这回彻底吓死了。 杨依月打了个眼色,苏绍亿抱着苏怡然,拉起两个侄子上楼,可惜他的好奇心太强盛,便在楼梯转角处坐下来。他只留心要听客厅里的动静,却没留神两个侄子又轻手轻脚的缩在他身后。 ——怡然:我也爱看八卦的。看不到听听壁角也是好的。小舅舅此举深得我心。 “你姓什么?”苏培琛冷冷的问。 江红卫愣了半刻,之后戏剧般的扑在妹妹脚下,“二妹呀!你要可怜苦命的我呀!我现在连苏家的人都不算了。可是我呢,舍了自己的孩子来喂你的小孩呀!你不是嫁到东北了吗?嫁**随**嫁狗随狗,你就该跟着他走一辈子别回来。不要以为上海就好,我和你姐夫两个辛辛苦苦养老的养小的。你姐夫就是这个家的保姆呀,人家吃饭他看着,人家坐着他站着……你生了孩子要我们来养,现在倒好,孩子改姓苏了,你丈夫又没在上海,也不是上门女婿,怎么他家的女儿要我们养,将来又要分苏家的财产!——我不要活了,活着还有啥意思呀!” 她语速极快,但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苏绍仁脸红了又白,怎么也掰不开那双抓着她脚踝的僵僵的手。 王梓珍打住了苏绍仁要接话的意图,“大妹,讲这些话你也不亏心,亏你现在也是孩子妈妈了,就不怕遭报应?”她稳了稳心神,坐得更直了,“今天家里人都在,我就有话讲在当面,让大家都拎拎清楚。你说我们小囡吃了你的奶,这话就是放屁!(王梓珍奶奶还是头回说这么粗鲁的话哩。)我家小囡从来就没吃过你的奶,你是为了奶她还是为了挤到我们身边来?她从出生到现在是谁养?是我和你们爸爸养。别说带小囡一点都不辛苦,就算是辛苦我们也心甘情愿。要小囡入苏家的家谱,是我们的意思,小囡是苏家的福星,是苏家最宝贝的孙子,再说,户主是你们爸爸,谁是这家人谁不是这家人,轮不到一个外姓人说三道四。你说江女婿在这家是保姆,这点我倒不完全反对,他是做了不少的活,买打烧——家务都是肖阿姨和我在做,他只占了采买,这一年他贪了多少我心里有数。你们江家三口人住苏家的吃苏家的用苏家的占苏家的,我本想和你母女一场不愿意计较,如果你非要弄清楚,我也可以让肖阿姨过来兑兑帐。若是说女儿一视同仁,绍仁在东北成家,家里没帮她一分钱,反倒是她在上学的那四年里年年往家里邮钱邮东西。你呢?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跳出去要割离,出卖我和你爸爸,你有当我们是父母吗?……(泪了)你改了姓改了名,回到上海从来也没到家里看过我们。小囡生下来没奶喝,我去看你只是提了提,你就骂我老太婆没安好心,你说同我们封建残余断了关系,不要我去牵连你!转眼你听说我们可能要住回老房子了,又要发达了,就跑回来说奶小囡。又三番四次问老房的事,说要住那个小洋房,让我们把房子分给你。我这是养了个什么东西呀,十足的白眼狼……我看你曾经姓苏,你们三个人这一年占家里的费用和贪墨的费用我就算作是你嫁妆好了。从今往后,你姓你的江,与我们没任何关系。——江姑爷,不对,是江沪光同志,你现在就带着这个女人和你女儿搬走吧,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见了面也是陌路人。” 江红卫还要撒泼,苏培琛对着江沪光冷冷说,“这个人早自己申请断了和我们的关系,户口也不在苏家,你们今天就搬走吧。——绍佚,你和肖阿姨把这个人撵出大门,依月绍仁,你们两个同江同志上楼收拾东西。不要拿我们苏家的东西,一针一线也不行!她要撒泼,就打电话找公安局。” 楼梯转角的绍亿听老爸叫大哥的名字差点冲下去,还好反应过来,估计戏已经尾声了,便抱着侄女起身上楼,两个小的反应慢点,被发现了,但现在不是贼喊捉贼的时候,几个人蹑手蹑脚跑到楼上位置最好的地方藏着。果然,江沪光同杨依月苏绍仁上楼来,江沪光完全无力了,但杨依月并不睬他,只是看他慢慢收拾东西,过一会儿,肖阿姨上楼来了,“苏老说要我来帮江同志打包行李。” 二十分钟,一行人下楼,江沪光抱着女儿,另外三个各拿了一大包的行李。江沪光还是拿走苏家一样东西——他在电影里看见过的,好多个洋学生围着它转,描描画画,据说是还是泊来品。他老早就用被面包好藏在大袋子里了。 ——猜到了是什么东西吗? 江沪光推着自行车,车上挂着三个大袋子,江红卫抱着江小妹,在夕阳的映衬离开了小区,江沪光留恋地看了小楼很多眼——这样的小楼,老子也住过。 分家(下) 10 分家(下) ——分家其实很容易 苏家住的专家小楼,客厅。 苏家在开家庭会议,会议内容很明确,苏家的家产几钿,如何处置分配。因为负责这次返还物资的主要负责人与苏培琛有着几十年深厚的交情,所以苏家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返还的财产清单。 房产两处,一处是徐汇区的老宅,一处是卢湾区原来的老药房。苏培琛的意思是老宅不分,三幢房各有各的用处。 苏老已经被几所大学聘为名誉顾问和客座教授,他准备把家传的秘方及这些年行医的心得整理出来,而某大学早就聘他为博士导师,请求他带几个学生,将来的工作的地点就定在老宅小洋楼里,当然,大学里也有他私人的办公室,苏家医学藏书资料将来都要归在小楼里。苏绍佚主修西医,但有中医的底子,苏老最看好这个儿子,认为中西医结合是一条非常光明的道路。等他在医院呆两年就转回大学做研究,父子传承才是今后苏培琛所期盼的。 大宅子大家居住。最令人头痛的是后门边的二层小楼,白白放那里又不行,可是要租出去又不甘心:刚刚还回来的东西怎么能往外送呢?所以暂时空着吧。而卢湾区的那个老药房楼上原是诊所,后有库房,他一个人目前是没有能力重新开业的,索性苏老得到保证,今后房子的修缮都有人管。所以就暂时闲着也不怕。 不动产分得很简单,因为苏培琛是长子嫡孙,当初他就继承了祖产,而几个弟弟妹妹拿了些钱物都跑到海外了。苏绍佚是长子,那么这两处房产将来也由他继承,但处置(卖或租)则要绍仁绍亿的同意才行。而且,绍仁绍亿及其子女有老宅的居住权。 家具古董很好办,家具都是宅子里摆设的东西,那么就由苏绍佚继承,古董则列了单子,分成三份,绍佚绍亿绍仁三个人人有份。 现金的话,政府归还的和苏培琛在海外银行存的一些,加起来是4万人民币和10万美金,既然绍亿没有房产,那么10万美金就都留给他,4万人民币分四份:恭然憬然怡然各1万,另1万二老留用。 另外还有些手饰,这些“死物”都给怡然。 所有古董在归还后就放银行里。当然,同时放银行保管的还有手饰、小舅舅的存折等等。 家,很爽快的分完了,大家都基本上没什么置疑的地方。 ——主要是感情比较好,小小的在意也够不上心结。 老两口回房休息去了,杨依月扭头问绍仁,“爸妈怎么除了几个古董什么也没给你?” 绍仁一笑,“我分得少,怡然可不少,除了一万块钱,首饰都给了她呢,你不介意吧。” 杨依月也笑了,“介意,一堆石头比不上地产钞票,也不能吃,拿去换钱,现在这行情也没有人买,有人买你也卖不上价。你又要一穷二白回东北了。” “你的洋房我也能住,只要我和宝宝有房子住有家人靠,我又不怕养不活自己。宝宝也有一万块,将来是不用愁了。” 聪明人说话,两句就够了。 苏绍佚上楼叫儿子回家,两个孩子正像奶奶邀功,说妹妹一直很乖……其实苏怡然一直在猜家庭会议的内容没空搭理哥哥。 夜半,杨依月和丈夫躺在床上说悄悄话,“总觉得不对劲,依老爷子对小囡的宠爱,怎么给了那么少?” 苏绍佚没吱声, “你也觉得不对吧。”很显然,恭然某些个性随了杨依月。 “小囡姓了苏,那就是苏家的孩子,将来就和两个儿子一样都是咱们两的责任,这还用问?分得少了,你我也必不会委屈她。倒是绍仁,嫁了那样的家庭,母亲怎么放心把钱给她?首饰其实是给绍仁和绍俪留的,只不过,大妹太不像话,伤透了妈的心。” “我就不信将来她哭上门来,妈不给她口饭吃。” “有爸爸在,她不敢上门的。这个混帐,倒是最怕爸爸。” “妈同我说和我表哥联系一下,事先订好,等东西还回来就都送过去。你看江沪光两口子在的时候,总是往各屋里钻。最怕家贼了。你晓得吧,今天江沪光藏了一盘甜虾,我估计他煮完了还没来得及吃肖阿姨就进厨房了,肖阿姨同我讲,她故意不给姓江的溜上楼的机会,他就把甜虾藏橱柜里了。” “这种人,上不得台面。” “还有收拾行李的时候,有个大包,他就是不让肖阿姨碰。我估计他老早就藏好了,还没来得及偷拿出去。看来把他们撵出去是对的,要不然这个家早晚被这两只老鼠淘空了。” “大包?能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爸妈是不会给他们什么东西了,算了,少一样也无所谓,当买个清净好了。可是真的能断吗?” “她在爸爸原谅她之前是不敢上门的,但她的所作所为,唉,难呀,我都忍不下这口气的,听妈妈讲她说过那么恶毒的话,本来我以为她改好了,谁知道……” 江家三口晚上回到闵行的时候已经快零辰了,江沪光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那个最大的包,里边左一层床单右一层棉被包着的东西完好无损,总算透了一口气,他刚起身去倒水,水还没喝到嘴里,“咣——哗啦——”江红卫摔完了大卫石膏像,眼神无比恶毒的看着丈夫。 江小妹被声音惊醒,哇哇大哭。 ——江小妹:我的戏份最累了…… 第二天,阴雨绵绵。 这年的夏天发生了一件让苏怡然小朋友非常关心的大事——黛安娜嫁给查尔斯了,她正在为这位年轻的王妃感慨遇人不淑,从而郁闷了一个月,两个哥哥就在她身边没完没了的背《小学生守则》——从热爱祖国到不随便吐痰,使得她不厌其烦,没空为英国王妃——其实是为自己瞎担心了。 ——唉,才一岁就担心那么多,等你找男朋友还得很久很久很久……以后呢。 奶奶问,“你们在背什么呀,怎么不同年纪功课都一样的?” “这是小学生守则,老师要求都背下来,周一检查的,背错一个字就要罚站!” 恭然8岁上学,但跳了两级,现在已经是四年级的学生了,憬然7岁,现在上二年级。看着恭然皱着眉头的样子,苏怡然很想给他个建议,直接跳到中学好了,就可以不用背什么《小学生守则》了——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把那个“小”字改成“中”字,是现在所有中学生要背的功课。——悲哀呀! 现在是不是觉得做个幼童其实很幸福的? 苏绍仁的心事 11 苏绍仁的心事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是沉默中死亡…… 这一章,我们把目光转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东北,看看刚刚从上海回去上班的苏绍仁有什么样的苦恼。 苏绍仁是省一试验中学的英语老师。能保住这个饭碗,多亏了一个学生的家长。这个学生是省人大某常委的孙女,她回家提起苏老师是上海人,因为生孩子……学生的家长是个有心人,觉得这似乎和自己曾在上海一起工作的某位老领导的救命恩人有点联系,于是调查了一下下,进而关心了一下苏绍仁同志的工作。他是想把苏绍仁调到教委或是省委某个轻闲或是有前途的地方,但苏绍仁考虑到自己的情况,还是舍不得两个假期,为此和丈夫吵了一架。 既然这一世苏怡然没有姓方也没有在东北长大的经历,方家又出了新的妖蛾子。当苏绍仁生完孩子回东北之后,带着一大堆的南方特产到婆家看望(终于搬出来了),方家老两口把决定和苏绍仁通报了一下下:既然你把孩子生在上海,那就不要上户口了,不上户口就可以再生一胎。这样就不会影响方卫华的工作。 苏绍仁转过头看看丈夫,看他一脸自然就知道之前他们早通过气,而且他也是同意的。苏绍仁没吱声,大家当她默认。 接下来的日子她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和丈夫两个在家里私密的时间她会不舒服或是没情绪。弄得方卫华很是憋火。表面平静,她的心中却一直不平静。把孩子扔在上海固然是父母强烈的要求,而她也因为想让女儿有个更好的成长空间而放弃了抚育女儿的机会,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把这个当成再生一个的大好良机。这和国家政策计划生育要求上进严格律己无关,而是你当那个孩子是什么?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的心头宝,每每夜里她在梦中想抱抱宝宝却扑个空而惊醒,耳畔是方卫华酣畅淋漓的呼噜声,她就会哭到天明。可是,孩子在婆家是什么呢?什么都不是,本来是生孙子的绊脚石,现在则是与方家无关的陌生人。孩子在丈夫眼里呢?难道那不是他们爱情的结晶?苏绍仁的心越来越凉,越来越冷,这直接作用到她对婆家的感情,对丈夫的感情。 一旦感情没了,很多原本不是问题的就都成了致命的问题。同样上班下班,方卫华一到家就往床上一躺,累呀。说过几百次回家换件衣服这句话在他空洞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印象。脏衣服袜子随便扔,擦手的毛巾永远和擦脚的分不清,吃饭之后永远不刷牙,上完厕所永远不记得洗手,痰随便吐,瓜子皮随便扔,玩脚丫子在婴儿是可爱在成年人是恶心……这还不算他的家人们。苏绍仁有次在婆家吃饭时,看到小姑子们在菜盘子里涮筷子,姓方的都一只脚踏在椅子上另一只在地上乱晃,大姑子左手掰完了脚丫子直接去拿馒头……恶心得她吐了,当婆婆确定她不是又怀孕了,就再次普及了一下再生一胎好的动援报告——方卫华是独子,你要生不下来男孩就是方家的千古罪人…… 苏绍仁还是不吱声。 大棒政策没啥效果,方老太拿出了胡萝卜,把苏绍仁带进小屋关紧门,从怀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包。仿效法门寺佛指舍俐的宝匣包装法,在打再了若干层报纸,若干层布,最后一层红布拆开了是真丝的——眼熟呀,苏绍仁第一眼就认出那是她原来箱子里藏的手帕——拆到最后,是两只银元,俗称袁大头。“你看,我们方家的东西当然要给儿子了,这些东西都是给卫华留的,你生了儿子我们就把这个给你保管。” 苏绍仁眼皮直跳,她真想说,“你当我是冤大头吗?这条真丝的手绢当年还卖不止这个价。”但是,她依然沉默。 一个礼拜天,她说学校要补课,就不去婆家了。实际上她跑到朋友伍春兰家呆了一天,春兰的丈夫带着小孩出去玩了。苏绍仁很难得的放松了一天。 晚上回到家,丈夫已经从婆家回来了。板着面孔和她说,最小的那个妹妹要结婚,没有新房。公婆的意思是,妹妹是新婚,当然最好是有新房——他们这个就很合适。其实,方卫华没有立刻答应,但是自打生了孩子之后,这一年多的时间,两个人的关系变了,尤其是这次苏绍仁从上海回来根本不和他说话了。他就借着这个机会敲打她——不愿意的话就回到我妈那里干活去,那儿的活儿可不比这儿的轻松。 我们都学过,鲁迅先生有篇文章写得好,其中一句铭心刻骨值得反复借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苏绍仁不想爆发,和这群猪锣一样生活的人讲话太累,她直接宣判了婚姻的死亡。 放寒假的时候,她回到了上海。站台上,亲人都来了,一个小小的人儿从母亲王梓珍怀里扭身扑进她怀里,“妈妈妈妈我爱你,我们都来欢迎你!” 苏绍仁抱着孩子失声痛哭。 小魔女的咒语:玫瑰玫瑰我爱你 12 小魔女的咒语:玫瑰玫瑰我爱你 ——“我爱你……”其实说出来挺容易 说起来,苏家三个男孩(苏绍亿苏恭然苏憬然)在爱情这条道路上都缺乏点浪漫的东西,因为他们对一句话永远免疫,那就是——我爱你。 想想这样的情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一对男女相拥,眼神都是脉脉含着菠菜,女方在这柔情蜜意的时候,轻轻说出了她早就想鼓起勇气说的那三个字:“我爱你。”男生本来柔和的脸立刻僵化,甚至有时候会脱口而出,“你想要什么?”或是“你想干什么?” 是的,导致这种恶果的原因就是——苏怡然。 当苏怡然小朋友周岁之后不久开始肯讲话了,苏家的人就知道了她最喜欢说的话是“我爱你”! 苏怡然当然不是花痴,你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知道,甜言蜜语是获得胜利的不二法门。当然,这也得看谁用。 片段一:苏怡然小朋友在书房里不小心把苏老写了一半的字泼了墨,还没等爷爷的眉头皱起来,她立刻张着小手,“爷爷爷爷我爱你,宝宝要吃苹果!”苏培琛被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立即出去找苹果去了。 片段二:王梓珍女士和老票友讲电话,约周三唱苏三起解。回过头找剧本,苏怡然正在上面写字画符,***嘴巴刚张开,她立刻说“奶奶奶奶我爱你,宝宝要吃苹果!”王梓珍的反应同老头子一样。 ——为什么还是苹果? ——an apple a day keeps the doctor away. 片段三:苏绍佚的眼镜被苏怡然小朋友不小心弄掉腿儿了,他倒没生气,但是小囡已经搂着他的脖子,“爸爸爸爸我爱你,这只眼镜好丑,不衬你。” 片段四:杨依月给苏怡然小朋友穿一件新衣服,然后要带小朋友去打疫苗。最怕打针的(有晕针史)小囡立刻说,“姆妈姆妈我爱你,姆妈长得像仙女。”晕头晕脑的杨依月立刻楼上楼下传递消息,苏怡然就藏床底下了,导致晚出发1个小时,但是,——针照打,苏怡然很没用的在针头扎进皮肤之前就哭了,但是没晕。当天还有个小孩打预防针,是他妈妈带他去的,小囡瞧着他眼熟,护士叫名字:“姚明小朋友!”姚明呀!当小囡还没从震惊中冷静下来,里面传来了高亢的哭声,原来球星打针也哭的。 …… 在火车站,苏怡然对着妈妈说了那句话的时候,除了苏绍仁,其他人的第一反应都不怎么厚道呀。这也难怪,她每天都要爱很多遍,大家都有免疫力了。 随着时间的正增长,苏怡然也慢慢长大了,她会的咒语越来越多。字越来越少,效果却一样好用。 比如: 苏怡然快两岁的时候,某周日下午,杨依月提起要送囡囡上幼儿园。于是大家兴高采烈地商量去哪一个好。一直沉默的苏怡然郑重宣布她不要去上幼儿园。 “为什么?上了幼儿园可以和小朋友玩。” “他们太幼稚。”两个哥哥都被她哄得团团转,她才不要和更小的孩子玩! “上了幼儿园,老师可以教很多新知识。” “我会的比他们教的多。” “小朋友不能骄傲,要谦虚。” “诚实是美德。” “去了幼儿园可以学会自立。” “我已经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好。” 舅妈觉得自己很失败,某人转移话题,“姆妈,其实你剪这个发型比幸子好看多了!” 舅妈摸摸头发,高兴的笑着问:“真的好看吗?”她是《血疑》的钢杆粉丝,刚剪了和女主角三口百惠一样的发型。 众人啼笑皆非,于是某人拿出了杀手锏——左手勾住爷爷,右手勾住奶奶,一人亲一下,“爷爷奶奶我爱你,其实你们大家身上的优点就够我学很久了,所以我不打算上幼儿园。”是呀,难道你们不比幼儿园的孩子和老师强? 刺激大人们要把小孩送到幼儿园,是因为当年一个发生在大洋彼岸的新闻——美国华裔秦志斌15岁考上了剑桥大学物理系的研究生。国内父母纷纷开始了自己的“神童培养计划”,而很多大学开办少年班,也是被刺激的拔苗助长。 苏培琛和苏绍佚都觉得学问是一朝一夕踏踏实实得来的,对这种事情的反应比较冷淡,只有杨依月的热情非常高。恭然聪明用功,和他老子比较像,憬然就比较让她费心——太爱动,太易变——小囡最聪明了,而且年纪最小。没想到几句话,她就败下阵来,这场华丽丽的天才培养计划就此成为马歇尔计划第二。事实上,不用大家刻意培养,因为苏怡然自己会更加刻意! 之后几年,类似这样令人无语的事件时而发生—— 苏培琛早上打太极拳,苏怡然在一旁压腿。几个老拳友逗她,“小囡一起来练呀。” “不要。” “来吧,练练就成高手了。” “没看出来。” 苏培琛一看诸位都顶着黑线,也不好说啥。回家的路上问,“宝贝为什么不练呀。太极拳是很好的运动。” “是很好。但你们打得不好。再说了,要练也练点陈氏拳吧,看你们现在这样像做广播操一样的磨洋功,浪费时间。”苏怡然抬头看看爷爷的脸色不大好,“我是对你负责,书上写着呢,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太极拳最正宗的是陈氏太极,你现在练也不晚。” 之后好几天,苏培琛都没去打太极,查过不少资料询问不少专业人士之后,他联系了一个教练,同一帮拳友开始学习陈氏太极拳老架一路。 苏绍亿搞到了一个walkman,在房间里听披头士,苏怡然跳着进去,“小舅小舅我爱你,我要和小舅一起玩。”所谓一起,就是苏怡然戴着耳机扭来扭去,苏绍亿在一旁还看得蛮开心——这个缺心眼儿的傻孩子呀。 一样的话,我们在听到别人说时候觉得轻佻,但是听自己的爱人说七十个七次却不觉得烦腻。 搬家及流水帐 13 搬家及流水帐 ——如题 83年,在全家人欢度新春并看过首届央视春晚之后不久,苏家搬回了老宅。 老宅是两幢三层小洋房带个小花园的大院子,另有一幢二层小楼在后门旁,那原先是厨房和佣人房。因为老宅之前住的也是政府要员,所以并没什么大的损坏。上面格外关照过,房子倒九成九的恢复了旧貌。两幢房子一大一小,格局大同小异,一层都是客厅餐厅书房,二三层都是套房,大的六个套房,小的四个。 唯一的保留的改动是南北朝向的正房大宅子的餐厅对面的房间仍设为厨房,这样住起来更方便。王梓珍原来不同意,既然祖产还回来,她还是希望恢复旧貌的好,但是很多事情是恢复不了的,比如说,没有十几个佣人你还真撑不住老排场。想想一家人的餐点要由老厨房送到餐厅,那可真是黄瓜菜都凉了,除非,除非肖阿姨变身成超人! ——要超人端盘子?亏你怎么想的。 ——瞎想呗!——…… 根据早前的安排,大家都住在正房大宅里,苏培琛夫妻住二楼东侧主人房,大舅大舅妈住二楼西侧朝阳,恭然憬然住北侧。苏小舅绍亿住大舅的楼上,苏绍仁带着怡然住爷爷楼上,本来她要同女儿住一间房,但是苏怡然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哪能放弃,“妈妈妈妈我爱你,我要自己睡。”于是,苏怡然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 苏绍佚杨依月夫妻两个平时住医院分下来的公房,两个儿子恭然憬然因为上学也要同他们一起住的,所以杨依月见公婆把二楼主房外的朝阳套间留给他们还是很感激的。 苏培琛每朝五点四十五起床,洗漱之后喝一杯温开水,换上老式便装带着孙女——没错,是孙女——到公园和几个老伙计打几趟太极拳。 八点钟回到家,同夫人和孙女吃早点。秉承着食不言的传统,三口人安安静静吃完饭,休息一刻钟,苏培琛同孙女练大字,之后教孙女读书。这段时间,王梓珍同保姆打理家务,因为房间太多了,大房子还好,小楼和后院尚没人住,怎么也得隔天抹层灰不是。 中午三口人吃过午饭,小小午睡之后,王梓珍便带着孙女练琴,是古琴。 ——小苏怡然翻个白眼:刚刚明明睡过了,怎么还是犯困? 六岁时还要加上绣花,小囡泪汪汪:不该说的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还要严刑逼供呀?我的可怜的手指头…… 每个下午,除了周五苏培琛被某大人物接去探诊——其实就是去聊天下棋——其余的日子,他就会研究医书和老药方。 每周三下午,冬天在客厅,夏天在花房,点着电唱机,苏家老夫人王梓珍女士的个人演唱会开始了,一段贵妃醉酒,或是昆腔的游园惊梦,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是不可少的。 ——真要是从天上掉下来,谁接得住呢?指望宝二爷吗?不是总说天上掉馅饼吗,什么馅的?掉到地上的可不能吃…… ——你这思维发散得也太~散了吧! 演唱会总会邀请一些老朋友,几个老板票友来友情客串,还有专业的琴师。 到了晚上,五点开饭。 六点半,苏培琛的第二段体育运动开始,某国家一级教练员会带着一班老头儿老太太学习太极拳。苏怡然和奶奶也在其中。 八点半,宵夜之后,闲闲看会子书。 九点半,上床睡觉 ……怎么样,够水吗? ——这里有个问题,苏怡然应该是苏培琛的外孙女吧? ——苏老:是我孙女!孙女!孙女! ——i服了u,不要再强调了…… 事情是这个样子滴,苏怡然生下来之后,一直在上海由苏家老两口抚养。苏怡然周岁的时候,她的户口落在了苏家,成了苏绍佚杨依月名义上的长女。苏培琛同时把苏怡然的名字记在了苏家的家谱上——在苏绍仁的名下写了:女,苏怡然。而在感情方面,苏怡然本来就是苏家的宝贝孙女,这是任何人休想改变的。 番外:小小少年(一) 14 番外:小小少年(一) ——恭然憬然的童年 回首苏家两个男孩子的少年时期过得颇为不平静。用后来憬然的话讲:我的前半生太…… 太怎么样呢?这滋味太复杂了。 那就从他们出生讲起。兄弟俩都是生在农村的。本来同其他孩子一样,夏天光屁股下河,冬天和村里一群孩子跑东跑西。但有一天,某个孩子把其他的孩子们聚在一起,悄声说了什么,然后一大堆孩子就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大声喊着:“走资派的狗崽子,□□的野种……”甚至向他们掷起了土块石头。这对难兄难弟狼狈不堪的回到家里,等父母从镇上的医务所回家时,天真的问什么是走资派□□——下意识的觉得狗崽子野种不是好话没敢问。杨依月忍着泪水去烧水,之后给孩子们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 一家四口沉默的吃完晚饭,等孩子们都睡了,杨依月也洗完了脏衣服,做完了家务,她同丈夫商量,“要不,我们把孩子送回上海吧。”“你不是坚持要自己带孩子吗?”“可是,看孩子受委屈我受不了。要不,我们搬镇上去吧。医务所后那间小房子挤挤也够住了,这样没事的时候,我就可以照顾他们。” 搬到镇上去,并不意味着生活条件有什么改善。相反的,屋子小不说还四处漏风。亏得镇上的人朴实,因为他们大多都在苏医生那里看过病,听说苏医生搬到镇上住,就有几户人家出工出料把屋子整修一番。憬然年纪小还不怎么记事,隔天就同邻居的几个孩子玩到一淘去。恭然本来就内向,只是在远处看着弟弟,见他玩得疯些就出言警告,自己却从不参与游戏,他的游戏就是用石头或是树枝一遍一遍在地上重复妈妈前一天教的生字,再不就翻着旧书本。那时,他才五岁。渐渐的,弟弟和那些毛孩子们都开始围着恭然转。恭然开始了自己的教学生涯——估计他是年纪最小的老师了。 镇上多了一道风景线,每天有一段时间是固定的,在一块比较平整的墙面前,围坐着一群孩子,小苏老师用红钻头块在土坯墙上写写画画,孩子们在底下认真听讲,积极发言。课讲完了,孩子们就跑开玩去,小苏老师不玩,他还要预习,备课,复习。晚上杨老师还要给他上课呢。 可能是当时娱乐项目实在稀缺,这个土坯墙学校居然维持了两年半。两年时间,教学设施得到了长足的改善——墙上刷了一块巨大长方型的黑漆,教具有了一根竹制教鞭和一堆粉笔头儿,长条凳是课桌,小板凳是课椅——上课搬来,下课搬走。当然,教学内容也逐步加深,甚至出现了九九乘法表。学生队伍空前壮大,有的时候连一些大人都驻足观摩学习。同学们的课堂纪律还算良好,但也总存在交头接耳的现象。比如这天考完试后,“秃头!刚才考试题都答上了?”“嗯,但有道题我不会。就是3乘以7得多少。”“这题我也不会。”“但我答上了!”“你答的啥?”“我没管三七二十一,就写个13!”一副很英明的样子。旁边的人也点头,“早知道我也写个数好了,不应该空着的。” 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土坯墙学校停办了。因为小苏老师的爸爸妈妈平反被调回上海大医院去了。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苏恭然注意到妈妈的笑容和平时的不一样,这个笑容他记了很久。 从镇子到上海,毛驴板车换成汽车再换火车,第三天,四个人风尘仆仆的到达了上海火车站。下了火车,恭然就像在梦游一样。那天,医院派了车来接他们,那是他见到过最好的车——白色的,方头方脑,妈妈说那叫面包车。他和弟弟一上车就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看得眼睛都不够用。原来马路是这样宽,楼房是这样高,自行车果然是两个轮子,那么长的汽车有好多个轮子的是什么?妈妈说那叫公共汽车。他立刻记住了。面包车在一个很高很神气的楼前停下了,司机说“苏主任,杨主任,宿舍到了。”司机帮他们搬行李运到二楼去,邻居家的门先打开了,是一位阿姨,“哟!今天搬家呀!”她一边说,一边打量新邻居,眼神里都是轻蔑,可是嘴上笑得蛮欢,说什么今后多多照顾的话。恭然两兄弟一进屋子就把什么都忘了——新家真漂亮,新家真干净,新家真大呀! 简单整理一下,全家都洗过澡,吃着带来的干粮惦惦肚子就睡了。本来以为会兴奋的睡不着,但是因为旅途太过疲劳,这家四口都睡得十分香甜。 没了**叫,可是四个人意外的起得很早。换上干净衣服,去到外面吃早点。恭然永远记得在上海吃的第一顿饭是生煎馒头,当妈妈把小小的生煎包夹到小碟子里,嘱咐“先咬个小口,等一等,等到里面的汁水不那烫了,小心把汁吸出来,汁水吸干了,沾沾调料,把剩下的小包子吃下去。”恭然从来都是好学生,所以,很顺利的吃下了凭生第一个生煎包,这个味道是他记忆最深刻的味道。毛躁的憬然就不会对小杨生煎有什么太好的印象,因为他吃得太急,烫嘴了。 吃过饭,一家人坐上了公共汽车去爷爷家,恭然和憬然很兴奋,全然没有觉察出爸爸隐忍的激动的妈妈些许的紧张。换了一辆车又过了五站之后,四个人下车,妈妈刚想向路边人询问地址,他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哥——”那是一个青年人,白衬衫卡其裤,非常干净漂亮,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答案呼之欲出。爸爸已经急步过去,和那个青年人抱在一处。 杨依月领着两个孩子静静的站在一旁,任路人好奇的观看兄弟相逢场景。过了半晌,绍亿先说话了,“大哥,爸爸他们还在家里等着呢。我们回家!” “嗯,我们回家!” 绍亿看向杨依月,“这是嫂子吧,您好,我是绍亿。”说完鞠躬行礼,杨依月微笑致意,轻推两个孩子,“问叔叔好。” “叔叔好——” 两个孩子刚打完招呼,就被绍亿一边一个抱起来,“小家伙,哎哟,还挺沉的!” 杨依月轻呼一声,害怕两个孩子太重绍亿抱不住,忙去扶,最后接了憬然换到绍佚的怀里。恭然不记得这么久有谁抱过他,因为有弟弟在,他长大了,不需要人抱。绍亿叔叔的肩膀真宽呀! 他们走了一会儿,绍亿一直抱着恭然不肯放,说“家里的公主轮不到我抱,我就抱着大侄子过过当叔叔的瘾!” 他们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高高围墙的大院子,院门口还有门卫。进了院子,道路两边是一幢幢小二层小楼。真漂亮!恭然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房子。在前边路口,有一对老夫妇站在那边,老奶奶一边向他们招手,一边哭,恭然知道那就是他的爷爷奶奶。他被小叔叔放到了地上,奶奶已经走过来,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后来就是很多人都抱过来,恭然觉得很热,但他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他小心翼翼的感受着奶奶温暖的怀抱,和绍亿叔叔的一样美好—— 那天他还见到了小姑姑,小姑姑好像生病了,一直在床上,妈妈说姑姑没有生病,是刚生下妹妹。妹妹那么小,可是眼睛好漂亮,嘴巴也漂亮,鼻子也漂亮,皮肤嫩嫩的,看着奶奶亲她,他也要! ——喂,还没满月就能看出鼻子漂亮?! ——嗯,凡是我们家的都漂亮! 番外:小小少年(二) 15 番外:小小少年(二) ——憬然的作文集 《我的家》 我有一个大家庭,爸爸是医生,妈妈也是医生。爸爸戴眼镜,妈妈也戴眼镜。爷爷是医生,奶奶不是医生。爷爷奶奶有时戴眼镜,有时不戴眼镜。戴眼镜是有学问的表现吗?好像有点道理。但小叔叔不戴眼镜,他是大学生。我哥哥是小学生,他上五年级了,学习非常好,所以他将来会当科学家吧。那我就不用当科学家了,我要向李宁学习,当个体操运动员,拿金牌,为国争光。 我还有一个家,就是外婆家。外婆喜欢打牌。我的大舅和小舅都会开小汽车,我长大了也要开小汽车。我还有两个表哥一个表弟。我喜欢和表弟一起玩。 我最喜欢妹妹了。 老师评语:苏憬然同学,写《我的家》写一个家就可以了,比如写爷爷家。当写人口较多的家庭时,有的人可以详细写,有的人可以简略写,这样文章就分出主次了(憬然:可是都很重要的话怎么办?)。向李宁一样当个体操运动员为国争光很好,但是也要好好学习,无论干什么,都要掌握知识。文章最后一句太突兀,应该做总结性的句子或者呼应开头(憬然:上次评分不是还说点晴之笔就是要把最重要的话留在最后说吗?搞不懂!)。 《我的理想》(84年版) 我的理想就像孙悟空一样,有很多变化。 第一变:变成超级计算机,所有作业自动完成。——包括写作文吗? 第二变:变成大人。——得,都不用写作业了。 第三变:变成郭靖,学会降龙十八掌不回蒙古,而是去老山,把越南那群侵略者都打回老挝去,把他们打得心服口服外加佩服,再也不敢越过国界线,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把他们打得连他们妈妈都认不出来。——哥们儿,冷兵器时代早就过了,要是变成黑客帝国的尼奥还差不多。 第四变:变成一个超级运动员,要比刘易斯跳得远,跑得快,得到的金牌还要多。总之,就是奥运健儿没拿什么项目的金牌,我就参加那个项目,把金牌都挣回来!让奥运会天天奏中国国歌,升中国国旗!——实在没话说了,干脆你自个儿开个奥运会自个儿玩吧。 第五变:变成科考队员,去完南极去北极,和企鹅北极熊挨个儿照相……——如果想和旅鼠挨个照相你就不用回来了。 第六变:变成神奇的国旗,跑到香港去,让每个升起我的地方都变成中国的领地。那样的话,香港升完了升台湾,台湾升完了升澳门,统一中国多省力气!顺便把所有地方都升个变,世界大同。——又一日不落的帝国?话说我们中国人是很热爱和平的。 第七变:变成变型金刚,打败霸天虎,保卫和平保卫人类保卫地球!得,没准要插手外太空。 第八变:变成太空人在月球漫步,看看月亮上究竟有没有嫦娥,嫦娥有没有小姑姑漂亮。嫦娥会不会做月饼,做的月饼有没有小姑姑做的点心好吃。——这个还算温和吧?是温和,现在在家里数小姑姑宠他。 …… 第七十二变:变成我妹妹,不用上学,想干什么干什么,还能得到大人的夸奖。…… 老师评语:…… 老师实在无话可说,就把杨依月请来,这下轮到杨依月无话可说了。说什么呀,难道说这些话都是苏憬然在家里和妹妹玩的时候说的大实话?她周日在一旁听着,只当是听笑话,没想到是苏憬然在苏怡然的启发下写的作业,这下子糗大了。 老师很体谅市委杨主任公务繁忙之余对儿子的教育疏忽,“其实也没什么的,苏憬然同学的思维活跃(太过活跃)想像丰富(太过丰富),这些都是优点(要是没有这种优点该多省心呀),只是这篇作文实在不合适考试,这要是写在试卷上是非常影响分数的。” 老师都说过这份儿上了,杨依月回家之后让儿子再写一篇,憬然非常不高兴。苏绍佚看了这篇文章一改平日严肃风格,大笑不止。杨依月愁得咧,“这要影响分数的,他本来就不像恭然成绩那么好。这下怎么办?” “也没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他还这么小呢。不用急的。” 苏家的国际公寓 13 苏家的国际公寓 ——我们要开源节流 有个什么翅膀效应的还是什么蝴蝶效应的讲,一件事情的发生总会引起很多事情的发生。世界大事我们不管了,苏怡然的重生,必将影响到苏家的每一个人,她自己不必讲,她的妈妈苏绍仁是受影响最大的。 苏绍仁的离婚比上辈子早了十五年,回到上海的她还很年轻。苏绍亿已经读硕士研究生了,这个给了姐姐启发,她现在没有了经济压力,那么在事业上,前途上考虑的就比较多一点。苏绍仁是学英语的,既然工作上没有什么好的前景,她选择了考研。 虽然和绍亿读不同专业,但两姐弟加上哥哥嫂子聚在一起常谈些经济民生,有天,谈着谈着,话题就谈到了自己家里。 苏家有三幢房子,靠近后门的小二楼只是肖阿姨夫妻两个在住,大部分房间都空着,这样两年下来,已经非常破旧了。与其这样闲置,不如租出去好。 苏家老人是反对的,住了人之后,你就能保证他们会好好对待房子? 苏怡然插话了,“专门租给外国人好了,比如日本人很好很干净,英国很好很绅士,德国人很好很自律,法国人很好很热情,意大利也很好很奔放……印度人的不行,味道大,阿拉伯国家的也不行,太古怪……”国际友人在小朋友对他们国情民俗的一知半解下分成了三六九等。 大家被小囡震住了,苏绍仁说,“大人讨论问题,小孩子别插嘴。马上要演《霍元甲》了,叫哥哥们下来看电视!” 一部《霍元甲》把全家都吸引到电视机前,别说恭然憬然这样的小孩子爱看,就连苏培琛苏绍佚这样的学术派都准点坐在沙发上。 理所当然的,苏怡然小朋友对电视机也好电视剧也好统统不感兴趣——习惯看阿凡达爱丽丝梦游的当然看不惯布景板下的噼啪对打,习惯了因特网电视机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苏怡然觉得要对家庭的健□□活方式负责任,尤其是两个哥哥,这样会影响他们学习的。 这点理由很充分,两个小的刚下来立刻就被苏大舅赶上楼。苏怡然对两位哥哥幽怨的目光视而不见。她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既然孩子们都不看电视了,大人们就继续出租房子可能性话题的探讨。 大家觉得空房租给素质较高的外国人,这个还是比较可行的。苏绍仁和苏绍亿姐弟两个现在都认识很多外国朋友,知道外国人是很讲究个人卫生和隐私的,如果把房子租给外国人的话,那么房子必然要做大的改造装修工程。 苏培琛说,这个不怕,许老答应咱们房屋维修修缮的费用都给解决的。杨依月讲,她弟弟杨瀚臣就是做建筑的,关于设计呀施工呀找他就可以。 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苏怡然这边在纸上勾勾画画,居然几分钟之内就完成了一份设计草图。她拿给杨依月看,“姆妈,这个好伐?” 众人围观,七嘴八舌,“好,好,好……” 真正的专家,杨瀚臣看到之后,大为吃惊,虽说这份草图实在太草,但设计理念却十分超前。当他知道这是姐姐曾总挂在嘴边的“女儿”画的图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天才。 苏家选择在初春开工,错开梅雨季的困扰,苏绍仁同苏绍亿一个负责施工监察,一个负责采买,杨依月的弟弟杨瀚臣就是市里建工方面的负责人,由他介绍了大学里建筑设计方面的教授和施工单位。 在资金方面,当年把房产还给苏家的那位决定性人物听说苏家要装修旧房,大笔一挥,费用报销。 苏家人也不客气,装修的范围扩大,老宅的厨卫一同重新装——连东北用的暖气都装了,因为这样又在公寓旁盖了间房子装锅炉和小型发电机……谁让苏绍仁有在东北居住的经验呢,话说她怕冷很多年了。 苏绍亿负责采买,每一项开支都有发票,注解详细,数额的巨大和干净有条理的单据本子使得最终签字的人很长一段时间见到苏培琛就分神,导致整整半年时间下棋都输得很惨。 ——苏怡然:多便宜呀! ——你说的是三十年后的水准吧…… 终于装修完毕,苏怡然同各大boss去新房参观。 整个一楼是公用区,两个客厅,一间中式,一间西式,特点都是宽敞明亮舒适。厨房很大,西式的橱柜整理台,炊具也是中西各半,最抢眼球的是一只大冰箱。餐厅还是很大,一张长长的餐桌,一边是餐椅,一边是两条长长的餐凳,但是凳子同公用食堂中的长条凳不一样,用料同桌椅相同,宽宽的,只刷了清漆,透出原木的颜色,令人一看就想坐下去,坐下去就觉得舒服不想起来。 楼上九个房间,你不会惊奇,进去之后就像是目前流行的时尚酒店,玻璃隔断的卫生间,虽然小,但是功能齐全且简洁流畅……既然你知道的,就不缀述了——虽然你不会惊奇,但是当时每个第一眼看到的人都震撼了。 苏绍亿对公寓的定价是每个月100元,这个价格让大家连连摇头。 “外国人不是挣得多吗?他们来挣中国人的钱,我挣他们点子钱算什么呀……” “一般的外国专家都有住房待遇。” ***……果然外来的和尚占的多。 价钱是苏绍佚请教了岳父家的两位舅兄,最后定成多少这等小事苏怡然是不关心的,她只是又提一条建议,为了纪念你是第一批入住的客人,我可以买一送一,你要租一年的话,多住一个月的好啦。 大家面面相觑——这奸商的潜质是来自哪里呢?苏培琛是绝对不会往北方姓方的那家人身上想,王梓珍一付了然的表情,对呀,王家可出了很多个“国际奸商”呀。 总之,这家特别的国际公寓开业之后,入住情况是相当的良好呀。苏家公寓将近30年还保持着一项三高的美誉——入住的外国人高收入,高学历,高素质。 苏家国际学校 17 苏家国际学校 ——未来最宝贵的是人才! 苏家的国际公寓第一批入住的就像个小小的联合国,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苏联人还有意大利人德国人日本人…… 每个月有一次公寓会议,其实就是苏绍仁对租客进行一次集体拜访,询问一下他们生活中存在的问题,讨论解决方案。比如租期虽然是半年,但可提前一个月退租;申请了可以打国际电话的线路,但每个月要按单子交费用……等等等等。 公寓平时都由肖阿姨的丈夫老陈负责管理,他曾经是锅鈩工,因为公寓安装了暖气,他刚好退休就过来上班了,平时换个灯泡帮忙跑腿。公寓的硬件设施优质,本来也不存在那么多问题,就算有问题也有专人来修理,可是大家都很喜欢开这个会,因为这样就多个机会与众人交流。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是冲着一月一次免费大餐来的。 交流的内容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引人关注,这不仅仅是交几个异国朋友增长见闻那么简单,苏怡然敏锐的嗅觉使得她再次发现了创业的好机会。 第一个机会是那对苏联夫妇帕夏和阿妮亚,他们两个的经历也很简单——从小因为同一个爱好走到一起,然后结婚,然后来到上海某艺术院校任教,教的内容就是他们的本职——国标舞。他们每周末都会到学校的舞会上小试身手。有次邀请了苏绍亿,绍亿不大感兴趣,但苏怡然非常感兴趣——多难得呀! 因为上辈子曾经有在美国留学的经历,苏怡然休闲时爱看美剧,从六人行到欲望都市从波士顿律师到绯闻女孩,但最终吸引她眼球一季一季跟着看的是“so you think you can dance”。外行看多了热闹也可以充内行,她看了七季发现一条规律:拉丁舞者无论接受什么舞种都非常快,而其练他舞种的人不论多优秀都会在拉丁舞一项上有不足。 ——终于知道为什么起这两个名字了,你也太懒了 ——那是因为帕夏是我的favorite之一 ——都最爱了怎么还是之一呀? ——爱的太多了! ——…… 家人本来也想让她学跳舞,但她不想学芭蕾,因为芭蕾舞娘的大腿太粗且走路难看,民族舞练到后期尚可,但在这之前要让她和一群小丫头一起练基本功,她受不了一群鸭子叫。 ——别忘记了你现在也是小丫头! 现在有了两位跳国标舞的月亮,想她近水楼台怎能不去捞一把。帕夏和阿妮亚同公寓其他人一样,非常喜欢这个漂亮聪明可爱得不像话的中国娃娃,既然她爱学,二人就非常认真的教。 于是,苏怡然很自然的把新的赚钱目标定在了两个外国老师身上。你不能讲她太会算计,其实她主要还是因为帕夏和阿妮亚的收入并不是很高,而想到的一举多得的好点子。 苏怡然怂恿妈妈利用卢湾区的老药店开个学校。就是类似少年宫一样的地方,只是这个是咱们家用自己的房子然后找外国老师来教。 苏怡然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针对孩子的外语艺术周末学校。苏绍仁虽说对女儿的提议开始也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想一想,这个还真有门儿。想一想她对苏怡然那可真是从来都舍得花钱的,反过来一想,那么,最好赚的就是孩子的钱,尤其是独生子,父母会舍得一切培育孩子。就算暂时打不开局面,还有高端市场——那么多外国孩子会是好主顾,他们的父母绝对舍得。 苏绍仁找弟弟谈了谈办学校的可能性,绍亿也觉得这是一个大好商机。于是全家人又凑在一起,商量又商量。 苏培琛看见女儿最近的势头大有改革先锋的气质,非常高兴,于是和妻子两个表示全力支持。杨依月又找杨瀚臣来合作。于是苏家的又一项大工程动工了。 苏培琛周五的时候同那位棋友下棋,老头子忍了半天没忍住,“听说你卢湾区的房子正在修?为什么没打招呼呀。”万一又……怎么办? “那个呀,我女儿要办个学习班,只是简单收拾一下,有亲戚已经帮忙了。小事情你还要过问,我可于心不忍呀。” “怎么不早说,你也太见外了!”只是收拾一下下,还不如揽下来呢,当初那么多都报了,也不差这么点了。 苏培琛呵呵笑。 简单收拾当然不简单,这次的费用不用问,又会是项新纪录,大家已经习惯了。但这次又有人买单,就是杨依月的弟弟杨瀚臣。 上一次装修公寓的时候,杨瀚臣负责介绍施工的,看到图纸设计,他就很感兴趣,待公寓装修完毕,他特地去参观一下。之后他也在数次工程设计中在那个新式的基础上提出创新改动,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心里总觉得欠苏家什么。这一回听说苏家又要装修老药店,他马上同妹妹说由他来负责施工,费用什么的不用操心由他全权负责。 苏绍亿又有的忙了,他这次负责的有点技术含量,就是市场调研。比如学校周围的情况——附近有几所小学中学,学生家庭收入状况,在这些问题的基础上还要设计问卷。 看他熬了几个晚上,苏怡然很是不屑,苏绍仁责怪女儿,“小舅舅这么辛苦,你都不体贴他一下,怎么态度这么坏的啦!” 苏怡然叹口气,“小舅舅,我对你是爱之深责之切呀!最近呢,我读《孟子》很有感受,‘或劳心,或劳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 绍亿学的是经济,听到之乎者也一时间有点懵。大家也等着下文。 “遇到事情呢要寻找最合适的资源加以利用。比如说我啊,有什么事情就要想让大家帮帮忙,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三个臭皮匠能杀了诸葛亮(诸葛亮:我招你了!?——没事回去三国写出师表去,别烦我)……想想绍亿舅舅你的资源是什么呢?你可是博士生了呀,大学里有多少学弟学妹翘首期盼着在你的领导下投身到无偿的科学调研中,只要你随便选个课题,比如说,上海市卢湾区的教育现状,经济现状,……” 大家再次哑口无言,但内心很复杂—— 苏绍仁:这是我生的吗? 杨依月看看一脸懵懂的儿子们再看看小囡: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苏绍佚:祖上谁是阴谋家? 苏绍亿:如同醍醐灌顶般找到治人之路…… 苏爷爷王奶奶:是我孙女! 初秋时节,苏爷爷王奶奶坐在长凳上,喝着学校免费提供的果汁,在巨大的透明玻璃这边看教室里孙女在铺着地板的练功房里同个金发碧眼的德国小男生跳伦巴,止不住在心里暗叹:为了满足学这个孩子学跳舞的愿望,这家人就办了这么大的学校,真不晓得她将来还会搞出多少花样来。 苏怡然:你们慢慢接招吧…… 礼物 18 礼物 ——礼尚往来 杨依月的娘家有点复杂,两个女儿,两个儿子,长女杨娇月是已故的杨老爷子和通房生的,剩下二子瀚方瀚臣一女依月都是后进门的太太顾怡蓉生的。顾老太太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三个亲生的孩子都各有所长。瀚方在商业部任对外贸易部门做负责人,瀚臣在市建工部门是最年轻的专家,杨依月目前在市委工作负责医疗卫生管理。 杨家同苏家一直来往并密切,事情发生微妙的转变是从杨瀚臣接手苏家小楼的改造工程开始。杨瀚臣回家就同母亲讲苏家的事。之前顾怡蓉也听过女儿讲苏家的小囡如何如何,神交已久,但也只是当个稀奇故事听。杨家的人总认为杨依月是移情,因为没有女儿就把甥女当女儿养。苏绍佚听过妻子同岳母讲孩子如何,之后提醒她,避免怀璧之罪的最佳方法是要低调。杨依月向来对丈夫言听计从,就不再同娘家人提了。但杨瀚臣与苏家因房子翻修而交往频繁,尤其是绍仁,顾怡蓉听儿子提了几次便上了心,便借做寿力邀亲家全家来做客。 杨依月在一个周末回苏家转述了母亲的邀请。苏家因为翻修房子欠了杨瀚臣极大的情,正愁没机会表示一下,当下表态:去,而且要备重礼。杨依月在一旁委婉的表示母亲看重的是人情而非东西——杨家的家底,苏家是没法比的,送古董首饰都不合适。王梓珍犯了愁。绍仁提醒她,“亲家阿姨不是整寿,礼不用太重,但是得有心意,姆妈的针线最好,不如把从前绣好的成品挑一两副送去。我那儿也还有孟阿姨送的一幅苏绣牡丹,如果没有合适的,送那个也行。而且不能忘记杨家大哥大嫂和三个孩子的见面礼。” 杨依月摆手,“要送那幅富贵牡丹可不行,那是孟婆婆送你的结婚礼物,这些年她都不怎么动针线了,那么难得的东西怎么可以往外送。” 绍仁笑笑,“你也说是为了结婚送的,婚姻都没了,我又有什么不舍得的?而且孟阿姨最近又要带徒弟了,就是怡然。姆妈说宝宝非要学。我看依她的性子,将来必能绣出一幅好的来,所以你就别拦着了。” “小宁又要折腾什么?绣花?” “嗯,看了我箱子底的老东西,非要学。六岁学这个也正适合。”王梓珍早就养成孙女说的是对的孙女做的是对的。——两个凡是? “可真有她的。”杨依月叹口气,“真是稀罕得要命,是我生的就好了。” “她不就是你女儿?刚才不是还说,姆妈姆妈,我不上学依然爱你。” 众人笑…… 原来这天晚饭过后,杨依月提起小宁上学的事。苏怡然翻个白眼在心里,我都开个学校了,还上什么学? 当大家热烈的探讨去哪一所小学好,苏怡然给大家浇冷水,“我没有时间上学唉。” 接着报了一串她的日常安排—— 早起,练功,一个小时基本功之后和爷爷奶奶打太极拳,八点钟吃早餐,八点半写一个小时的大字,九点半学习古汉语,十一点半吃午餐,一点钟休息一小时,两点半练琴,三点半学戏,五点钟晚餐,六点半练舞蹈,八点半宵夜,九点读半个钟头的书,之后睡觉。周末周日两天,要学法语英语画画。 “你们说,我哪还有时间上学?” “可是学校教的东西不一样啊?” “那些东西我都会,太简单了。” 众人不会再讲什么你可以同小朋友玩呀之类没有说服力的理由。大家都沉默了,苏怡然就对着舅妈讲了爱你的那句话,于是,上学的这个话题就被搁置了。每年临到夏末开学的时候,苏怡然都会把自己的日常清单列一遍,内容总有调整,无非是古汉语同欧美艺术或是欧美文化东西方建筑史等等替换了,练的琴从古琴换成胡琴换成钢琴再从头换一遍偶尔加个小提琴,学戏间插着绣花声乐画画。英语只学了一年(好歹也在美国呆四年呀),法语德语西班牙语日语意大利语——房客有多少国家的,她就或多或少学点。别吓着,有的只限于“你好,吃了吗?”之类的,目前精学的只有法语。 把话题再用300迈的速度跑回来——顾老太太做寿这天,因为不是整寿,请的又只有苏家一家外客,所以宴席就设在杨家在卢湾的老宅里。 很少见的,杨家的宅子是德式的,因为当初为杨家设计住宅的是一位德国设计师,房子很大,沉稳厚重,院子里还有游泳池。苏怡然立刻喜欢上了。 因为双方家庭并不熟悉,所以由杨依月做了一番引荐,首先是杨瀚方一家,妻子朱丹萍,三个孩子文思文乔文远。顾太太的侄子顾家桢,某银行信贷副行长——苏家的东西就是拜托人家存的——妻子蒋芳蕊,两个孩子廷玉廷珑。杨瀚臣那么熟就不用介绍了。杨大姨一家被省略掉。 宾主寒喧片刻,便入席了。 杨家曾是上海滩的名门望族,只肖看人家的客厅和餐厅就晓得。因为这天菜单主菜订的是龙虾和石斑鱼,所以在西式餐厅用餐,大厨和负责传菜的都是大饭店里借来的。看座位的安排也非常有意思,大体上是男女相间,相邻的也尽量安排异姓,按熟识程度或是辈分等等,苏怡然看出今天负责安排晚宴的就是杨瀚方的妻子朱丹萍,想起她的出身是珠宝大亨的千金,仅通过粗略的了解就能做得如此程度,可见她的能力非凡。但最有意思的是杨家大姨杨娇月一家,他们相连坐在离主人位最远的位置,可见在这个家的地位如何。她自己的位置也很有趣,她挨着杨瀚臣,杨瀚臣挨着苏绍仁。 因为是西餐,吃饭的过程中是需要有适当的交谈。这也能体现一个人的社交能力。顾怡蓉有几次不经意问了苏绍仁些问题,苏绍仁都做了得体的应对,而且仪态中规中矩。苏怡然数了数——顾怡蓉、王梓珍、顾家桢、苏绍仁——隔了两个还要交谈,这是虾米意思,今天杨瀚臣可没有家属在场,记忆中他是有妻子的呀?难道是看错了,或者这老太太是在替别人相看妈妈? 苏怡然思来想去也没耽误吃,她吃得香甜,身边人看得安慰。 “还够吗?喜欢的话可以再来一份。”杨瀚臣轻声说。 “够了,龙虾很美味,可惜我没有白酒喝。”语气很惋惜的样子。 听到的人都禁不住笑了,顾太太不住点头,“这小人精倒是个会吃的,不要紧,改明儿外婆请你吃大匣蟹,许你喝一盅花雕。” 众人大笑。 吃过饭,大家到客厅里喝茶,朱丹萍扶着顾太太上楼又下来,手里多了东西。落座后,顾太太把苏怡然叫到身边来,拿出见面礼,“早听说你这孩子最是聪明伶俐,这串佛珠有年头了,是当年灵隐寺的大和尚加持开光的,多大的福气也压得住,给你正好。” 若是别的,苏培琛夫妇定然要客套推辞一番,只是这份礼物特别再加上顾太太的一番话,所代表的意义正贴在二人的心坎上,便立即引着孙女拜谢。 苏怡然郑重的行了礼,“怡然谢谢外婆这么贵重的礼物,外婆一定要长命百岁健康快乐,这样每年我都能来蹭外婆的福气呢。” 她声音清脆婉转,表情憨态可掬,说的话又引得大家笑一场。 杨依月坐在母亲另一侧,“姆妈听到了?我家宝贝讲的对,我也要蹭姆妈的福气呢。” 朱丹萍笑道,“你要借妈妈的福,看着我干什么?我可是天天和福人一起过呢。能养出这么好的孩子,这亲家叔叔阿姨也必是有福的,想来我们当小的都背靠大树借着祖上的福荫,都是有福气的人。”她拉过怡然,道,“你舅妈拿你当女儿,那你也只管和恭然憬然一样叫我舅妈,这个是舅妈给的见面礼。” 苏绍仁便知这礼不会轻,刚要推辞,朱丹萍把小盒子塞进苏怡然的口袋里,“有寿星的彩头在前,我的东西断不会越得过,不过是给小孩子家玩的。再说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推辞的?” 这边两家互动,气氛愈发合美,那边杨大姨冷笑连连,便拉着丈夫儿子要走。 顾太太根本不理她们,朱丹萍送了他们到客厅门口,意思一下。 又坐了一会儿,苏家人也告辞。顾太太便命杨瀚臣开车相送,还嘱咐他,“要是回来晚了就不必过来。” 苏怡然听着纳闷儿,出了宅子的大门才想起来——杨瀚臣八成是住隔壁的宅子里,想当初,这一整条街都是他们家的产业,后来归还的也不过是其中两个最大的宅子。 回到家,苏怡然拆开朱丹萍给的小盒子,是一套红宝石的首饰,项链和一对耳环。王梓珍拿着看了看,“这也太贵重些了。” 杨依月看出婆婆略带不安,说道:“我大嫂就是这付脾气,合眼的怎样都行,这套宝石虽然水头足,款式只合小姑娘戴,她生了三个小子,没有女儿,早先看到这些东西就发愁。她是真心喜欢小囡才舍得给。” 众人又浅浅说了几句话,便各自休息了。 教育 19 教育 ——多么严肃的话题呀! 寿宴过了不久,农历八月十四这天,杨家又请客。顾太太的意思是,得了大匣蟹,但正日子那天闲人多,说话不便宜,既然主菜都到了,不如趁着新鲜没掉称的时候一同乐乐。盛情难却,苏家便来赴“菊花宴”。 这次杨娇月一家没来,顾家桢一家却来了。家桢的妻子蒋芳蕊一见怡然就补了见面礼。苏绍仁怕礼物太重不肯受,那边王梓珍和顾太太讲了一半话,也来推辞,顾太太拉着她和绍仁,“我这个侄媳妇脾气最直,倒像依月一样是我亲生的,这些东西看着贵重,但我们家做这个的,也不值什么,小孩子总要长大,看小一代比芳蕊这代强多了,她们最好的时候有东西也不敢带。倒不如咱们年轻那会儿,也吃过也穿过,即使受过难,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怡然我看着就欢喜,恨不得好东西都给了她,又怕三个孙子将来为媳妇抱怨。”说完自己先笑了。 她执着苏家母女的手进了餐厅。 这次吃饭在中餐厅,分男宾女宾小孩三桌。厨子和上菜的同上次一样也是从大饭店里借来的。女主人朱丹萍先忙着为婆婆和客人布菜,还要分神照顾小孩一桌。 苏怡然见她都没机会落座,扭头同杨家小三儿低声嘀咕几句,便用公用勺子往空的食碟里舀了几勺子菜,又专注得剥一只螃蟹的黄在小碗里。 顾廷珑是桌子上的唯二女孩,心比较细,看见苏怡然忙得挺欢却还没吃任何东西,便问道,“妹妹怎么不吃东西?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夹。” 苏怡然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朱丹萍闻声过来,“可是吃不惯这些菜?或是不会剥壳吧。来,舅妈给你剥。” 苏怡然却用小羹匙送了一口蟹黄到朱丹萍面前,“舅妈不用管我,我什么都会吃,只是看见舅妈忙得团团转,就先给舅妈藏点好吃的。” 饶是朱丹萍八面玲珑,此刻却说不出一句话,声音哽在嗓子里说不出的滋味,苏绍仁跟过来,“大嫂不用管怡然,这孩子不用——”待她看见朱丹萍转身偷偷拭泪,话说不下去了,正疑惑着,朱丹萍已经恢复常态,拉着她的手,红着眼圈说道,“你真好命,养个贴心的好女儿。我这三个臭小子,任凭当妈的操碎心都不晓得疼人——” 杨小三听妈妈说他是臭小子,不晓得心疼人,便委屈的反驳,“妹妹夹的这一碟子菜都是我告诉她的!” 怡然点头,“嗯,这些菜都是小哥哥说舅妈最爱吃的菜——” “你也晓得心疼妈妈了!”朱丹萍轻抚小儿子的头, 大儿子不依了,“那明明是你最喜欢的菜,哪里是妈妈最爱吃的?我晓得妈妈爱吃这个。” 二儿子也不甘落后,也夹一筷子菜非要妈妈吃。 餐厅虽然大,但这边发生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一时间感慨纷纷。 这次菊花宴之后,苏杨两家关系迅速上升,除了年节,平时来往也非常频繁。 不久,苏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情——苏小舅绍亿要出国去了。苏绍亿本来是打算博士毕业后再出国的,但是自从在家宴上顾家桢发现了苏绍亿(在某人点拔下引发)的超前思维,觉得他不赶紧去国外深造一下就是浪费时间,蹉跎年华。于是顾家桢大手一挥,全程包办,两个月就把苏绍亿送到美国去。苏怡然便在这两个月伙同国际公寓的英美联军对苏绍亿进行了英语特训,搞得苏绍亿同父亲大哥报怨——白上了那么多年的学,自己的英语水平都不如个六岁的孩子。苏绍佚沉默,他最近常常在审视自己对两个儿子的教育方式。而苏培琛早已无可救药了——只是英语水平吗?法语德语俄语日语……就算是汉语,哪个你能比得上我孙女——苏家二老的通病就是,凡事关于苏怡然的事,nothing imposable。 ——提前抄了阿迪的广告语,还好苏怡然小朋友不是商品就够不上侵权来着。 这年寒假,恭然憬然照例来大宅住。过了年之后,恭然15岁,憬然13岁,都已经是青春期的孩子了。苏绍佚同妻子商量,给两个儿子在卢湾语言艺术学校报了几个学习班,惹得两个孩子强烈反对。憬然很好理解,但恭然那么老实的孩子都开始挑战父母的权威了了,真是近墨者黑——你在说我带坏他们了? 听见舅妈唉声叹气,和妈妈诉苦,苏怡然小朋友觉得应该对此负点责任。 趁着大舅和爷爷下棋的时候,她跑到书房里观战。苏绍佚本来就心中有事,棋力不支,而苏培琛也兴致聊聊。最后大舅输了四目半。 “爸爸,听姆妈说你做了院长了。恭喜你!爸爸要请客。” “好,怡然想吃什么尽管说。” “这个我要好好考虑一下。对了,爸爸喜欢当医生还是当院长呢?” “爸爸首先是个医生,因为做本职工作做得好被大家认可才当了院长。而且当医生和当院长并不冲突。”这个答案应该可以吧。 “爸爸喜欢当医生吗?” “?”苏绍佚被问愣了。 “爷爷是医生,你也是医生,你当初当医生是因为自己喜欢呢还是因为爷爷逼你来的?” “这个,当然是自己选择当医生的呀。”苏大舅连忙声明,平息老爷子刚刚要翘的眉毛。 “哦,原来是因为你自己喜欢上医生,所以就能做个好医生然后当院长对不啦?” “……”道理是这样的没错吧。 “爷爷,你说爸爸是不是一个好医生呢?”看苏大舅有点呆,转向矛头。 虽然面对六岁的孩子,可这家的人早已经习惯在回答她一句话之前认真思考。 爷爷想了想,“爷爷是医生,但是学的是中医,你爸爸虽然也是医生,但他学的是西医,他凭自己的努力取得今天的成绩,当然是个好医生。” 苏绍佚得到父亲这句肯定的话,立刻激动了。苏怡然暗叫不好,还没说到正题上你瞎激动个什么? ——还不是你弄的?这样的家庭得到父亲一句赞赏是多么不容易呀! 看着大舅舅快流泪了,赶紧浇冷水呀—— “我最喜欢爷爷了!”开始撒娇, “是呀,你为什么又最喜欢我了?”爷爷也被练精了,成天和她在一起不精才怪。 “因为爷爷从来不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而我喜欢做的爷爷都支持我去做。所以,我长大了,也会是像爸爸一样成功的人!” “是呀,你会比你爸爸还要成功。”爷爷自豪的说。 “我将来要做个设计师,要盖个最漂亮最舒服的房子给大家住。”早在她翻看建筑史就已经宣称自己的理想了。“所以我将来要走遍世界,把全世界的房子都看个遍,然后设计出最理想的房子!” ——所以就在环游世界之前学了n种语言? ——恭喜你,答对了! “爸爸,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呢?” “问我呀?” “是呀,给爸爸盖房子的话当然要爸爸喜欢的才行,不然你都不高兴住的。” “只要是宝贝盖的,我住什么都高兴。” “杜甫的家也行?” 爷爷闷声笑。 只要有兴趣就有学习的动力——我已经说了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想吧。 出行 20 出行 ——国际旅行团 这个寒假伊始,苏家的三个孩子玩疯了。国际公寓里有四个大学老师,就是英美联军加上帕夏和阿妮亚决定进行一次火车旅行。行程一路向北,终点是黑龙江的哈尔滨。这次旅行,早在苏怡然的计划之中,所以做足了准备功课,万无一失。苏家参加的人员是老两口加上三个孩子。 苏绍佚让孩子们假期补课的计划流产,但他们两口子也不急,因为在儿子们走之前,他布置了新的功课——你的理想是什么?于是两个男孩子出门找理想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这无疑是一个令人侧目的团队,有老有小有中有外。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本次旅行取得了极大的成功——除了某人之外每个人都非常满意。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第一个超乎想象的是老人和孩子的体力问题——苏家二老带一小本来很容易被看成弱势群体,但是因为常年锻炼身体的原因,这三个人同帕夏阿妮亚成了团队的生力军,而且耐力超好。体力最差的是那对儿英美联军,当他们知道苏家这三人每早都打太极拳,于是非要拜师。苏培琛很谦虚,自己还只能算是初学者,哪好意思教人,苏怡然就很脸皮厚,打着互相学习的旗号把两个哥哥拜托给他们了。苏家两兄弟现在成天和外国人一起,藏拙怕露怯的小心思一早踢飞。看着孙子们同外国人用英语交谈,苏培琛王梓珍自豪呀。 苏培琛交友不能说遍天下,但遍中国还是有的。再加上手拿着大学的介绍信,那就是所到之处,一路畅通。住的都是条件最好的宾馆饭店或是招待所,伙食费都省了——总有人请呀。连出游都大多会安排专车及导游。大家省的饭钱就买了很多东西做纪念品。 每到一个地方,不管有没有导游,苏怡然小嘴总是滔滔不绝,给外国友人上中国的历史课文化课,途中做车的时候也不闲着,拿着地图给他们讲下一站城市如何如何,让他们选择最佳行程——最后都是她说得算。 ——苏导游:那是因为我说的对好不啦! 旅途漫漫,大家聊的内容越来越多,尤其是四个外国人,开始讲:原来中国是这样的,我们国家是那样的……从节日到美食日常生活到传说神话。他们夹杂着英文中文俄文,再加上小翻译,热闹极了。但是小翻译也有不灵光的时候,偶尔一两句下世纪的俚语出来,任是纯正伦敦腔的西蒙,纽约腔的大卫也不明白。 这次出行的起点是上海,终点是首都北京。随着行程的深入,每个人的包包都越来越胖越来越重,在北京玩了几天,大大老老小小都累了,还要走吗?想想东北的温度,算了吧,帕夏和阿妮亚不怕,大卫和西蒙也不会怕,估计爷爷奶奶和两个哥哥受不了,自己也受不了的吧。休整几天回去吧。也要过新年不是。 就在决定要走的头两天晚上,西蒙病了。 苏培琛初步诊断是急性阑尾炎,施了针可以减缓痛苦,但是还需要到医院进行检查看要不要动手术。这个年代,外国人在中国病了还真是不太容易办,又没有专门的医院,苏培琛拔了老朋友的电话,不久救护车来了。在医院里,大夫诊断同苏老的一样,同病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吃消炎药,等回上海的时候再做手术,这样恢复起来比较方便。苏培琛怕坐火车太慢耽误病情,又托请朋友买了四张飞机票把之前订的火车票退了四张。 坐飞机回上海的是苏培琛(大夫)、西蒙(病患)、大卫(搬运工)、苏怡然(翻译),因为有人送有人接,苏小朋友英明决定,把大家不怕挤压的物品全部飞机托运。为此恭然憬然很遗憾,行李都能坐飞机,而他们还没有坐过飞机呢。憬然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可以被打包运回上海呢?——有你们坐飞机腻歪的时候。 等剩下的小分队回到上海,西蒙已经出院搬回公寓住了,有肖阿姨和众租客的照顾,精神非常好。第三天已经在楼下客厅里与众人开始神侃他的旅程。 总结一下旅游团各位团员的心得—— 苏怡然:作为行程的策划执行者,很累呀,导游们,我不该嫉妒你们可以免费游山玩水。 苏憬然:真想做一次airplane呀,还有我很爱北·京·天·安·门的……还有北京烤鸭beijing duck, right? 苏恭然: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但是理想是什么,怎么走了一圈反而觉得理想不是成为科学家就好——你见识多了,自然就挑花心了,慢慢来。不着急。 帕夏:虽然不是二人世界,但是这么旅行也不错,好像英语补得差不多,将来去美国。(参加20年后的so you think you can dance?你会赢得很多女孩子的心……) 阿妮亚:买东西要跟着王阿姨! 大卫:我要从南吃到北,还要从白吃到黑……(居然和憬然一个水准) 西蒙:中国的医术很神奇呀! 王梓珍: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还是家里好! 苏培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 新年 21 新年 ——苏家的春晚,还有……虾米情况 回来没几天就是春节,除夕这天,国际公寓全体人员到苏家大宅子吃年夜饭,守岁。 吃饭的气氛很热烈—— 虽然是中餐,但是西式吃法,每盘菜一端上来一人一勺就空了,根本不用上桌,也就不存在吃大家口水的隐患。但基本上除了咀嚼的声音和“好吃”,还算安静。 看电视的过程很热闹—— 刚开始延续了吃饭时的安静,但天性/爱热闹的国际友人开始纷纷献艺,可能是实在看不懂或是看不下去了。 电视演京剧,意大利的乔万尼献上一首《今晚无人入眠》——多贴切。 李双江爱五指山,加拿大姑娘西尔维亚爱红河谷。 电视上来民族的,西班牙的玛丽亚就来段弗拉明戈小调。 电视上演集体舞,这边阿妮亚帕夏的桑巴升温。 费翔在电视里唱歌跳舞的时候,大家都在看大卫的迈克尔模仿秀。 王阿姨的林妹妹又掉下来一回,惹得高桥树里小姐要拜师。 苏怡然小朋友那天不知怎么了,大家要她表演的时候,看着一屋子的国际面孔,想都没想,唱了一首《安魂曲》, pie jesu pie jesu, pie jesu, pie jesu, pie jesu, qui tollis peccata mundi; dona eis requiem, dona eis requiem. agnus dei, agnus dei, agnus dei, agnus dei, qui tollis peccata mundi; dona eis requiem, dona eis requiem. sempiternam, sempiternam requiem. pie jesu 慈爱的天父 将罪恶洗净 让他们安息 上帝的羔羊 赐予永恒的和平 这屋里能听得懂的有乔万尼,还有略通意大利语的玛丽亚和美国大卫(意大利移民),但是一屋子的人听了之后都有想要流泪的感觉。 ——世界和平——人类永恒的祈祷! ——你就俗吧! ——俗吗?意大利语唉! ——我是说最开始那四个字。 ——那你说个不俗的! ——……“无声”——“沉默是金”。 甚为抱歉的苏怡然又自弹自唱了一首《茉莉花》,气氛总算又欢快了。接下来是放鞭炮和焰火,尽兴之后,回到房间吃宵夜,痴迷中国文化的高桥姐姐问,“为什么不吃饺子呢?” 王梓珍慢声细语的讲,“那是北方的传统,我们南方人吃汤园,” “不是八月十五吃汤园吗?” “八月十五吃的是月饼。正月十五才吃汤园,北方叫元宵的。” “正月十五,正月是什么月?” “正月就是阴历一月……” 外国人到底搞没搞懂正月呀阴历呀,不知道,但他们都很高兴的知道再过个十四天,又可以过节了,王阿姨许诺请他们吃饭! 这个除夕苏家人过得都很开心,转过年,这家人就out了,因为费翔一夜之间红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苏家老少(除了苏怡然)都不知道费翔是谁,彻底落伍了。 初二要到杨家聚餐,省得两家拜来拜去麻烦。杨二舅瀚臣早饭时间就过来接人。 “怎么来这么早?”苏绍仁问道。 “起得早就出来得早。” “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杨二舅说谎眼皮都不眨一下。 “一起简单吃点吧。” 进了餐厅,瀚臣先向长辈请了安拜了年,接着大家互相拜年,之后落座。今天因为要去做客,早餐很简单,烤吐司——大卫去年圣诞节后从美国背来的烤面包机,煎蛋熏肉香肠——克劳迪亚从德国带来的肉质品, “咖啡还是牛奶?”——亚各布送的咖啡机。 “咖啡。”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 苏怡然眼睛眨眨,难道我不在家的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再看看大舅妈和大舅舅显然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漂亮的单身妈妈留不住呀!苏怡然开始感慨上了。 “要煎蛋吗?” “要——”瀚臣几乎脱口而出的呀字被苏家二老的目光活生生压住了,“不用了,我喝杯咖啡就好。” 苏怡然小朋友甜甜的说,“来片烤吐司吧,加点草莓酱。草莓酱是肖阿姨同西尔维亚学着做的,特别好吃。”想娶我妈,先撑撑肚皮再说吧。 瀚臣笑眯眯说好呀,“肖阿姨的本事越来越多了。”做出一副好像刚知道,很感慨的样子。 ——明明吃了人家半罐子酱,知道肖阿姨夫妻两个回乡下过年去了,你就演戏吧。 话音刚落,一盘烤香肠就摆在面前,听不惯谎话的苏绍佚很关怀的说,“我刚听你说没吃早饭,这怎么行?多吃点。”想打我妹的主意,哪儿那么容易? 杨依月看着弟弟嚼着吐司费力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把香肠送回到两个儿子面前,恭然是真心心疼小舅舅,“舅舅你吃吧,我可以少吃点的。” “不用的,恭然,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憬然也是的,舅舅不饿。”我是真的不饿呀! 当一杯咖啡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把温饱问题都忘记了——这不是温饱,是吃得太饱撑得慌。 9个人两辆小车,一点都不挤。一辆车是杨瀚臣开来的奥迪。一辆车是国产桑塔那,开车的是苏绍仁——你没看错。早先装修卢湾学校来回跑的时候,苏怡然就劝妈妈学开车,苏绍仁本来不肯的,但一旁的杨瀚臣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在假期的时候,趁着苏家老小出游,苏绍仁大把时间就被他利用上了。先是介绍了一个教练,只要有空他就开着小车督促绍仁练习。别说,绍仁上手还是非常的快,一个月下来,已经开得很稳当了,上路没问题。杨瀚臣在绍仁驾驶证下来的前一天就把一辆崭新的小轿车开到苏家,苏绍仁没办法,就开着车拉着杨瀚臣到了银行,把车款转还给他。杨瀚臣也没拒绝——很多事急不得的。 珠绣 22 珠绣 ——衣服我所爱,赌博亦我所爱;或者说我爱衣服然我更爱赌博? 杨家今天很热闹: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没来。 ——你直接说杨大姨一家好了 ——为什么两家的大姨妈都不招人待见呢? 杨家受苏家的影响,年前把房子装了暖气,自己供暖,所以室内很是温暖。苏怡然一见着朱丹萍就拉着她的手撒娇,“娘娘,要所有男性先去另外一个客厅好不好?” 还没拜年呢,这小丫头又开始作精怪了。 男人们虽然好奇,但都很听话。 男生们就不一样了—— 贴在门外的几个小子听了半天没声音,正在想这屋里的干什么呢,就听里面“哎呀——天呀——太美了——”杨小三看看哥哥们同样不明白的表情就想挤进去。 过了十来分钟,朱丹萍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几个小子唬够呛, “快到那边去,什么都不准看!”她跑上楼去,过几分钟又跑下来,手里捧着一个中等的梳妆匣。男孩子躲的厅门急急关上,等她又进了中式客厅,门又紧紧关上了。 男孩子在犹豫要不要再去瞧瞧,苏大舅发了话,“不要过去偷看了,一会儿不就能光明正大的看见了吗?” 文乔同恭然最好,“到底是什么呀,你们一道来的,快说说,怎么那么神秘?” 恭然摇头。大家知道他最老实,也不追问了。开始讲各自的新鲜事。这样过了二十来分钟,连大人之间的话都谈得差不多,心里都在猜想,就听门口姜阿姨很兴奋的声音,“顾阿姨请各位过去呢!” 诸人立即来到客厅门口,依次而入,个个呆在当场——屋内一副活色生香的众美图。 原来苏怡然拜名家孟婆婆为师学了大半年的刺绣,开头都是两位师姐教她入门。饶是她有着成年人的悟性和耐力,但,再聪明的人,也偷不来功夫。虽然说进步不是很快,但是她的脑筋活,加上每日研习国画——因为绣花,近来对工笔仕女颇下了点功夫——又翻找古代衣饰档案,认真做起了研究,决定做身漂亮的仿古新衣过年。她早有了这个打算就借机把家人亲友的身材量好,又与孟婆婆和师姐商量了花样,选了料子,由师姐带着五六个绣工做了两个月,终于在年前完成了。本来绣活儿是极为费神不出工的,但她讨了个巧,就是找来彩色亮片和小珠子做珠绣,只要把花样画好,按颜色顺次缝上珠片就成了。刚开始费力,但做熟了,比绣花容易得多。这项工程的难点就是材料,但是孟婆婆是谁呀,这些东西本来早就有,只是很多年没人做了。当然,苏怡然小朋友最先是给孟婆婆设计了一套衣服孝敬她老人家。 ——就惯会逗老太太开心。 ——我是尊老! ——好让人家爱“幼”! 衣服做好了送到苏家,苏怡然偷偷和外婆舅妈妈妈试过,决定初二这天三家会餐时来个集体亮相,所以连苏家的男人们都不晓得。 现在好了,连苏培琛的眼睛都直了——索性是对着王奶奶,还好,还好。 这个时候做研究最有意思了,爷爷盯着奶奶,舅舅们盯着舅妈们(对号入座的),嗯值得肯定,值得表扬,都是好同志,好男人,好丈夫!小男生们看完妈妈看妹妹看完妹妹看奶奶然后再看一圈……我就说有jq,果然杨小舅盯着美女妈妈。 这次的衣裳都是上装。王梓珍、苏绍仁、朱丹萍的衣服是旗袍式紧身式样,顾怡蓉、杨依月的则是散袖散襟式样。蒋芳蕊的最特别,虽然是收身的,但是领子是那种立式连襟对开的式样。因为蒋老太去年在香港病逝,她现在还在孝中,这件衣裳虽然也是珠绣的,但底色是蓝白的花纹,花样是白色的小珠钉的玉兰花,领口连身下来是一圈白色的羔羊毛,虽然她没化妆也没戴首饰,但这身衣服的雅致和华贵却没有让她在众人之间失色。 一身稳健的杨大舅突然大叫:“啊呀!照相机!照相机在哪里?” 这天在午饭前,家庭活动就是照相,亏得胶卷都拍光了,不然的话,苏怡然小朋友很担心她最喜欢的娱乐活动被取消掉。 饭后,大人在娱乐室里打牌,小孩跑到杨瀚臣住的宅子去玩。苏怡然断然的留下来,她现在的个头都没有球杆高,台球就免了吧。再说比起台球,她对花牌的瘾头更大。两个老太太都牺牲了午睡时间来打牌,所以餐后都选了咖啡。 眼见着小丫头拿出了衣服做礼物,杨家的几个人都在心里确认了苏怡然果然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于是朱丹萍开始考察小囡的功课—— “现在绣花绣得怎么样了?” “还在绣。” “配色学了吧。” “嗯,” “现在绣什么呢?” “花。” “牡丹花还是玫瑰花?” “都不是。” “……” “胡牌!”小丫头推牌了,“舅妈,我现在还是初级打牌者,不好分神的。你不能这样干扰我学习呀。你们都是打了多少年的牌搭子,不好这么欺负我小朋友的。”话说加上上辈子你也打了有二三十年了吧? “那你还不是照样胡牌。” “胡牌未必赢牌,我的牌好小啊。” “不怕,赢了算你的,输了让外婆拿钱,外婆敲了天。” “舅妈你真大方,拿外婆的钱填给我。” “谁让我已经给你一只簪子哩,心疼得我打牌都没胡过!” …… 晚饭后告辞,憬然很委屈的说,“外婆,今天还没发红包呢。” 被衣服闹得都忘记了。 ——憬然:我又没穿那么漂亮的衣服,再没有红包的话,这年过的。 ——怡然:好开心,打牌没输,还赚了好几样宝贝,外婆的,舅妈的,蒋娘娘没给东西给了个大红包(虽说今天没给东西,事后补的东西也很宝贝的)…… ——恭然:费翔是谁,跳的舞有大卫好看?唱歌比得上我妹妹? 杨瀚臣晚上在床上笑呵呵——怡然真可爱、绍仁真好看…… ——顾怡蓉:还没娶媳妇呢,就把我忘了! 五姨?是姓伍的阿姨 23 五姨?是姓伍的阿姨 ——我是重情义的好孩子 苏培琛王梓珍过年期间频繁地走亲访友参加聚会,怡然还是老样子的每天在家做功课,练功,一点都没有松懈。初五这天,练完了大字,跑到厨房找吃的。 ——饿了? ——nono,是早晨的香菇馅包子太好吃了,再来点豆浆,一顿小点心。 刚要从保温壶里倒豆浆,妈妈就进来了,“练完字了?” “嗯,我要吃包子,妈妈要吃伐?” “我不吃,快来客厅,妈妈有客人来。” “是谁呀?” “妈妈的大学同学,以前在一个寝室的,非常要好。” ——噢,是伍阿姨,苏怡然很熟的,上辈子她小时候伍阿姨是很疼爱她的。 “是伍阿姨吗?” “你怎么知道?!” 啊 !“你不是常讲大学时候最要好的朋友就是伍阿姨吗?常常帮你织毛衣,还帮你做棉衣,总之是非常照顾你的了,连小舅舅都有一件毛衣是她帮你织的。还有我生下来,她邮了钱给你补身体的——你讲那么多遍,我还记不住吗?”——差点露馅了, “对对对,就是她,快出来见见我的好姐妹,她都从来没见过你呢。”要不是你有写字不让打扰的规矩,早就拎你出来了。 到了客厅,沙发上坐着一大二小三个人,大人就是伍阿姨了,看她的样子和记忆中差不多,只是好像有点憔悴。小的两个就是那对龙凤胎黄勇黄燕。互相问好拜年之后,苏怡然亲热的说,“伍阿姨,我知道你的,妈妈总在家里说有个东北的阿姨人特别的好,谢谢你照顾妈妈那么多年。” 伍春兰显然对苏小朋友的口才不大适应,又感动又惊讶了好半天,从兜里掏出了五十元钱,“来,阿姨给你的压岁钱。” 苏绍仁坚持不让收,她是知道朋友的经济状况的。可是伍春兰性格豪爽,自己再怎么节俭,但礼不可废。刚刚孩子们都收下了红包,虽然不知道多少,但她是按照自己的最高标准给苏绍仁的孩子准备了压岁钱。苏怡然心思细腻,看三个人的打扮,就知道伍阿姨现在的条件不好——就这样,在她出生那年还攒下一个月的工资邮过来,可见她的热心肠。——典型的豪爽型东北人呀! 伍春兰也是毕业之后就结婚了,她嫁了吉林大学的一个年轻老师,双胞胎比苏怡然大一岁,去年两口子工作都调到上海来,住在杨浦区那所大学的教师宿舍里。虽然搬到了上海,但是每个月都邮钱回东北——伍阿姨家里有三个弟弟妹妹,虽然都工作了,但老母亲一直是她在养,而且弟弟妹妹结婚她也要出力的。这还只是娘家的负担,婆家只公公上班有劳保退休金,婆婆是无业的,所以这两口子负担很重的。 苏怡然早就注意到黄家兄妹眼中对她的羡慕,是羡慕她穿的这身衣服吧——杨依月的舅舅家在香港,这身衣服就是从那边送过来的。这样的衣服还有几套,黄燕虽然比她大一岁,但个子却似乎还小一点,穿她的衣服一点问题也没有,倒是黄勇,哥哥有好多穿小的旧衣服质量很好的,但这些打算要先和大人商量才行。 心里打算好了,苏怡然便对妈妈说,“我请哥哥姐姐吃点心好吗?” 看到苏怡然主动与双胞胎交好,两位妈妈都高兴。 于是苏怡然带着黄家兄妹去餐厅,小孩子有了吃的东西,就渐渐放下不安,对这个陌生的漂亮的公主般的小孩子不那么敬畏了。三个人开始聊天,比如上海的学校怎么样呀,和小朋友玩得来吗?(这是小孩子的语气吗?)你们喜欢什么呀,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平时做什么游戏?啊,这个呀,东北小孩玩这个游戏,上海小孩玩什么? ——问题好离谱,你不就是上海小孩儿吗? ——可是上辈子我是东北小孩来着,这辈子我不喜欢孩子游戏…… 正谈得热闹,两个妈妈进来了,苏妈妈宣布,今天中午包饺子!啊,好几年没吃过了!苏怡然兴奋了(就对吃热衷的时候像个孩子),积极申请要帮忙。黄家兄妹两是做惯家务的,所以除去之前伍阿姨做馅,妈妈和面费点时间之外,五个人包饺子还是很快结束战斗。吃完第一个饺子,苏怡然心里暗叹,果然好吃不如饺子,饺子是我的最爱! ——又说最字了…… 晚上爷爷奶奶还有大舅一家回来的时候,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中午包的饺子(冻在冰箱里),煮好就开饭。结果证明,饺子的好吃是不分地域的,虽说平素没包过,但是大家都很捧场。憬然小朋友公然在饭桌上说,“为什么以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为什么以前不做呢?” 苏培琛打破旧习惯,“这个东西是北方人吃的。我们南方吃的年糕,北方人也不吃的。” “那以后我们也吃饺子吧,爷爷?” “好,喜欢吃姑姑就做给你吃。好好吃饭。” 大家吃过饭,苏绍仁同杨依月姑嫂两个收拾饭桌,苏怡然在一旁——不是她不肯帮手,是人家不要她帮手。 “姆妈,今天的饺子是妈妈的好朋友来帮忙包的。”苏怡然挑起话头。 苏绍仁解释,“是我大学同学,在年前调到上海来的,现在在杨浦区教委工作。” “是那个姓伍的对不对?”杨依月当然熟悉小姑的朋友。 “对的,姆妈,来的还有她的儿子女儿,是龙凤胎!” “那长得像不像?” “蛮像的,姆妈,我很喜欢这个阿姨,也喜欢她家的哥哥姐姐。小姐姐穿的衣服都是旧的,过年都没有新衣服穿,我把自己的一套新衣服给这个姐姐好不好?” 苏怡然除了亲戚家的孩子,基本上不同其他孩子玩——谁让她不上幼儿园也不上学来着,而且就算是和亲戚的孩子玩也是沉默的时候多,她更想和阿姨们打麻将花牌什么的……上了艺术语言学校之后,也就是和她练舞蹈的同学有了些交流,她和老师们都聊得来,再就是和公寓里的那些外国人玩得好。这还是头一次见她关注小孩子。 杨依月问她舍得吗?因为是从香港带来的,憬然和恭然都有点小气的护东西了。憬然把游戏机在小朋友圈子里展示一次之后,就再不肯拿出去玩了。 “因为妈妈和伍阿姨是好朋友,伍阿姨帮过妈妈那么多忙,我想伍阿姨现在需要帮助,妈妈也一定想帮忙的。” “你说的很对,但为什么非要问姆妈呢?”杨依月纳闷。 “因为衣服是姆妈的家人送的,不得到允许就送人的话我觉得对不起姆妈。” “怡然做的很对,姆妈全力支持。”杨依月转身对小姑讲,“每每这个时候,我就觉得养女儿实在是太好了。” 苏绍仁被女儿感动得都说不出话了。 事后苏绍仁单买了套男孩子的衣服,又找了憬然穿小的一套旧衣服,和怡然准备的一新一旧(几乎没穿过的)两套衣服送给伍春兰。后来,黄家的小孩子在家庭经济条件转好之前,基本上穿的都是苏家小孩的衣服。苏绍仁同伍春兰恢复了来往,感情更胜从前,伍春兰时常做些东北风味的食物送给绍仁,总是一明一暗的勾起苏家母女的东北记忆(好的方面的比较多)。但这个时期的苏怡然并没有因此同黄燕建立什么友谊,还是那句话,她不喜欢哄孩子玩,而且也没时间。 远行 24 远行 ——你不追我妈了? 初七这天,苏家去杨家吃晚饭。原因很简单,苏怡然最喜欢杨家的牛肉面,确切的说是朱丹萍做的牛肉面。 像这种有根基的家庭都有私家菜谱。朱家曾有个四川厨子,做小吃是一绝,朱丹萍学了几样,最拿手的就是牛肉汤面。之后流传大江南北挂着美国加州或是李先生牌子的牛肉面就是源自于四川的牛肉面。 晚餐很简单,牛肉面,配了几样冷盘和小菜,如酱牛肉、萝卜泡菜、小绍兴白切**,还有发泡好的木耳配了酱油和わさび调成的汁。木耳是伍阿姨送的东北特产,所谓好东西大家吃…… 苏怡然边吃边想:如果我问了朱舅妈要菜谱,是不是将来这个连锁的面馆的大老板就是我了呢?那得赚多少钱呀。但想想要珠宝大王的女儿做牛肉面店的总厨或是顾问,李先生的头像换成朱舅妈做了面馆的商标还真不靠谱。可惜了…… 苏怡然小朋友对舍弃牛肉面生意之惋惜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她最爱吃的东西多了,她曾在这六年(快七年了。——我是按周岁算,人家还没过生日就是六岁)数个发狂难熬的日子曾发下宏愿——玩遍世界,吃遍全球! ——这是你学n国语言的原因吗? ——恭喜你,又答对了! ——顺便问一句,为什么会发狂难熬呀? ——将近40高龄的灵魂拘在小豆丁的身体里,难免的,周期性发狂。 ——既然想长大,又那么计较虚岁周岁。 ——计较年纪是女人的天性!别忘了,我也曾经是女人来着,虽然现在是女童。 ——天山童姥? ——…… 吃完了牛肉面,又吃了两勺冰激淋之后,苏怡然心满意足,男孩子上楼看最新的录影带。极难得的,苏怡然溜上楼去瞧瞧这帮青春期的小子都在干什么——果然!难怪他们不带她——平时想带的时候她还不去,现在抓个正着——sony彩色电视机上火辣辣的麦当娜在用裸·露的身体诱惑着这班国内七十后小青年。老二杨文乔显然不是第一次看了,他正和表兄弟们吹嘘,“怎么样,开了眼界吧。现在数她最红,这盘录影带是表哥从香港拿回来的,本来藏着,去他家玩的时候被我发现了,我威胁他,要是不借我就告诉娘娘。” “那蒋娘娘不晓得他有这盘带子呀。” “那也是香港的表弟偷偷给他的,说其实这个东西满大街都有,只是大陆不准放这样的录像,还拿回来好多磁带呢。” “其实这个东西不新鲜呀,我们早看过的。”憬然这句话反而把杨家三兄弟震一下。“大卫房间里好多美国的音乐录影带,我最喜欢是的迈克尔杰克逊。” 果然拒绝诱惑的最佳办法是让诱惑不成立,看多了这样的表演,在今天这种场合就镇静多了……有时候防止某事的发生,比如为了不让你的小孩被“带坏”,禁止他看麦当娜就不如早早让他看腻,大卫在某些方面完全代替了苏绍佚夫妇,他很自然的给两个男孩子进行了性教育方面的理论引导,使得这两位青春期及青年期都不会因为某种教育的缺失而产生烦恼或误入歧途。 “对了,小叔要去香港了!到时候,就会买最新的玩具来。” “小舅去香港?什么时候走,走多久?”憬然这下子来了好奇心。 “昨天和奶奶讲定下来去香港,不是出差,是到那边定居。” 这倒是个大新闻,苏怡然极想听多点关于杨瀚臣的事情,但是男孩子的话题转得也很快,麦当娜换成了野战排,喜欢战争片的男生安静了。 苏怡然悄悄下楼,打算听大人们都谈些什么。还有,妈妈知道吗?杨小舅不打算追求绍仁妈妈了? 杨瀚臣在决定去香港的时候就告诉苏绍仁了,不是承诺什么,而是当一个男人要做出人生重要决定的时候,他还是会急切的告诉他内心倾慕的女性,这是天性使然吧。他们现在的关系有点——暧昧,杨瀚臣从来没正式表白过。两个人相处一直很自然,在温度上升期告别,对于女人来讲是放弃,对男人来讲,当事业出现了极大的契机,如果放弃事业的话那才是不可思议。 从某种角度上说,使得杨瀚臣下决心去香港的就是苏绍仁。 苏绍仁从东北回上海是1982年初,84年考上华东师范大学英语翻译研究生,85年和弟弟绍亿在女儿的启发下翻修了家里的空房,做了公寓的管理人,86年和弟弟绍亿在女儿的启发下创办了未来艺术语言学校。同年硕士毕业时她可以留校任教或是做翻译——本来她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人都是善变的,全靠外因诱导内因主导,在经历两次家庭重要事件的同时,她迅速的成长了,改革年代,谁说她就不能有一番作为呢?弟弟绍亿直接去美国吸收最新最先进的文化和思维理念去了,她暂时不想出国,有了女儿的刺激,再加上她成天同外国人混在一起,还有两份工作的磨练,想必不会被小弟落得太远。于是,苏绍仁现在的身份是:上海市未来(国际)艺术语言学校校长,未来公司董事长。 杨瀚臣在事业上一直顺风顺水,投奔海外的亲戚创业什么的本来没什么吸引力。但是同苏绍仁结识之后,他内心的雄心壮志又再次被击发出来,这种感觉让他回到了二十多岁的心态——他喜欢绍仁,不排除这样相处下去两人有结合的可能,虽然是姻亲,但现在年代不同了,顾怡蓉也认可了苏绍仁母女,但是,如果有那么优秀的老婆,而他却要碌碌一生,这是他无法忍受的。于是,他在与大哥瀚方、表哥顾家桢长谈一次之后,决定去香港。 阿妮亚的烦恼 25 阿妮亚的烦恼 ——俄罗斯的妈妈都是勇敢的妈妈! 送走了杨小舅,苏绍仁表面上没什么反应。苏怡然暗中观察良久,就差点直接问妈妈:你到底怎么想的?可是她知道,这种时候最好不要问这个问题,否则没想法变成有想法,有想法变成坏想法……总之,不要掺和别人的感情问题,这是原则。 而且阿妮亚马上就遇到一件事,麻烦事,苏怡然就毫不犹豫掺和去了。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苏怡然和搭档哈里还有另外三对小舞伴要上课,可是老师只来了帕夏一个,而且他今天明显心情不佳,只让他们重复练习一些之前的动作。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啊?什么名字? ——舞伴的名字。 ——嗯,我觉得哈里王子比威廉王子酷。 ——…… 下课之后,帕夏同怡然一起回家。路上帕夏忍不住向小姑娘倾诉。他说本来一切都很正常都很好,可是阿妮亚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然后就哭着离开学校。他因为马上要开始上课了,也没办法追上去问原因。 苏怡然就问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谈过什么话。 帕夏想了想,“她问我如果她不能跳舞了,我会不会和其他女孩子跳。——这算什么问题呀,现在,我在大学里也经常和学生跳舞的。上课的时候这是无法避免的。我就说会呀。她就生气了。她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我们一直都很好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回去看看,如果她还在生气就哄她呗?” “你不打算问问看她到底为了什么生气吗?” “嗯,我会问的。” 可是阿妮亚的情绪一连几天没有好转,帕夏也苦恼得很。苏怡然决定打破这个局面,直接去问阿妮亚原因,她还没有问,她带去的小菜直接把答案搞定了。阿妮亚怀孕了,刚好今天开始闻什么都恶心。 把产生异味的东西都拿开,房间通了风后再关上。阿妮亚终于平复下来。 “你是因为怀孕,才和帕夏发脾气的吗?” 阿妮亚摇摇头,又点点头。 “帕夏知道你怀孕了吗?” 摇头。 苏怡然有点明白了,对于选择舞蹈为事业的女人来说,怀孕意味着什么。 阿妮亚很悲伤,“我妈妈也是跳舞的时候遇到了我爸爸,可是有了我,妈妈就不能和爸爸跳舞了,爸爸就离开了。我当初选择跳舞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要面临选择,到底是要事业爱情,还是要孩子。我曾经认为这不会成为困惑我的事情,因为我喜欢跳舞,喜欢和帕夏跳,我爱帕夏。可是,当我知道自己怀孕了,我真的,真的也很想当一个母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妮亚,你这样对帕夏是不公平的,而且,我觉得作为爱人,你们应该一起面对这个问题,一起决定你们的将来,无论结果是什么样的,你都不应该这样选择自己一个人苦恼。” “可是,我害怕。害怕帕夏选择放弃孩子或是放弃我。” “那如果帕夏知道了你怀孕,不想要这个孩子,你怎么办?” “可是我真的很想要。感觉自己孕育了一个生命,这种感情我是从来没有的。” “那你就把你的想法告诉帕夏。直接看他的反应,到时候你再决定该怎么做。” “我明白了。可是——” “阿妮亚,你这样折磨自己的同时也在折磨不知情的帕夏。他很可能也像你的父亲一样,只想和能一起跳舞的女人生活,但这件事情是瞒不了人的。而且,你并不知道帕夏的想法究竟如何。” 阿妮亚沉默了。 “要我让帕夏上来你们好好谈一谈吗?” 阿妮亚最终点头了。 当晚,公寓的人一处吃晚餐的时候,帕夏高兴的对大家宣布,他要当爸爸了。公寓里立即响起欢呼声和掌声。每个人都过去亲吻阿妮亚,祝贺他们。 阿妮亚很开心,帕夏知道她怀孕之后的反应先是狂喜,然后带点生气的严肃的同她说,“阿妮亚,我不能预测将来如何,比如我会不会爱你至死,但我可以说我现在很爱你,而且我很爱我们的宝贝,希望她会是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儿,也希望会像我是个坚强的男子汉。我真的很期待我们的将来,三个人的将来。” 阿妮亚正像所有的闺蜜一样,第一时间告诉了苏怡然(突破国籍民族年龄的友情呀)。然后到楼下给远在圣彼得堡的妈妈打了电话。 出乎所有人的想象,阿妮亚的妈妈在一个星期之后就来到了上海。看到她伟岸的身材,苏怡然确信阿妮亚的担心是有那么点道理的了。 ——俄罗斯的妈妈都是勇敢的妈妈! 当天下午,苏怡然就找爷爷翻遍医书,制订了孕妇菜谱,又打电话让大舅帮忙找产科医生确认了孕妇能够承受的最大运动量,制订了产前运动方案。当然,产后的恢复是最重要的。她对一个叫海蒂·克鲁姆的模特儿印象至深,就是那位超级模特儿一连生了几个小孩,都在产后非常短的时间里恢复了魔鬼身材!她相信,有了魔鬼般的训练,自然会得到相应的结果——所谓种豆得豆,种瓜得瓜。 帕夏看到那一打英文撰写的东西有点晕,但他知道了内容之后,决定严格按照苏怡然小朋友的命令执行。 阿妮亚觉得可以试试,不是说了么?怀孕三个月后检察完身体再根据身体情况选择运动方式。 阿妮亚的妈妈céline说一口的流利的法语,于是四个人就换法文交谈。听说有关于减肥的,她很感兴趣。虽然她没有因为身材走样而后悔生孩子,但她还是很关心身材的问题。不过,这个性格有些急的大妈看到女儿这边情况良好,而且各方面都不用她再担心,就在两天后急忙回国了,因为她着急赶来,那边很多事都没有处理呢。 香港是个好地方(一) 26 香港是个好地方(一) ——小苏成了暴发户 céline走的第二天,星期三,苏怡然很惊奇,因为不是周末,舅舅舅妈下午都回来了,看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果然,爷爷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四月份,他受邀要去香港交流工作一段时间。 前年,也就是1985年,苏培琛就曾应邀去香港参加过一次国际性的中医针灸研讨会。时间不很长,但他的威望和在某些领域上独到的见解给了当地中医协会负责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即就发出邀请,但苏培琛在国内还有很多事情,所以就婉拒了。去年,在北京召开中医证的研究国际学术研讨会上,苏培琛再次受香港方面邀请,今年,邀请函又来了,苏培琛对这种交流的意义还是肯定的,所以就答应可以过去三个月。 这次,苏培琛决定带着妻子孙女一起去。这对苏怡然来说果然是个好消息。这是她梦想实现的开始(吃遍世界的那个?——嗯!),虽然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的快,但她早已经准备好了。 ——从重新出生不久开始每天在脑中勾画蓝图,没办法,那时候也没别的好消遣。 ——同情你。 唯一遗憾的是,时代所限,她不能打开电脑百一下香港美食,列个清单,但是她相信,有三个月的时间,估计也落不下什么。还有身边没有懂广东话的人也不方便,在香港虽然是讲英语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她迷信的认为,找得出最地道的当地美食,最重要的是能和当地人沟通。她倒是记得几句粤语歌,但发音的时候都是混过去的,再说,谁跟她说话能唱着说呢? 当她随爷爷奶奶到达香港之后,问题都解决了。前来接机的不仅有当地中医协会的人,杨瀚臣也来了。现在是香港楼市升温的时节,你当然不能指望这个刚来没几个月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人来陪——也陪不出啥名堂。中医协会安排了专业的导游在苏老休息的时候,陪着三口人吃喝玩乐,反而是杨小舅沾了点光,偶尔挤出时间蹭吃蹭喝蹭玩同乐。 与杨瀚臣的重逢,给苏怡然带来意外的快乐。一看杨小舅的态度,是一副标准的毛脚女婿讨好岳家的狗腿相。她之前还担心过杨小舅来到花花世界之后,会不会沉沦为物欲横流下的新暴发户。但是没有,还好没有,现在看他,倒有一种见惯风浪低调成功人士的气质。嗯,有前途,我喜欢! ——重要是你妈喜欢! 苏怡然既然放下了心,就全情投入到香港的吃玩之旅中去。他们到达香港的第二月也就是五月,在第一个礼拜三,王梓珍苏培琛领着苏怡然到了一家银行。这次与他们同行的,是一位大律师,名叫夏佳理。苏怡然开始以为只是要兑换港币或是苏培琛来领顾问费用,但见到那位律师之后,就觉得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进了门之后,夏佳理同值班经理讲是王梓珍女士预约的见面。值班经理立刻受宠若惊般的带四人到了电梯口,上了电梯之后才想起来说明:“王太太您好,我是查尔斯,本分行经理史蒂夫早在他的办公室恭候大驾。” 苏怡然好奇了。这是一家英国银行,有年头了,办公大楼都是早期建筑。她拉着爷爷的手跟在奶奶后面,被带到了一间很大的办公室。办公室的主人,也就是这个银行的经理史蒂夫热情的接待他们。问好之后就让秘书送咖啡,又问几个人的口味,连小朋友都照顾到。过一会儿,咖啡果汁端到,房间只剩下五个人了。夏佳理就同史蒂夫谈起了生意。 原来,这家银行是海外王家专门办理业务的银行,而王梓珍名下的财产——包括每年的分红、股息、债券、存款也都在这家英国银行。王梓珍此行就是同这家分行商量办理信托财产更名事宜。这个案例太过特殊,当年王家同银行协定,每个王家嫡出子女(四人)的财产都由该银行管理,而凭证则是四枚印鉴。也就是说,当年只认印鉴不认人的。这么多年过去,英国那边的三支早都换了人,理财手续也早就更换为现代的流程。但是,这一支,过了五十多年一直没动过,那现在就很方便——由当事人凭印鉴确认身份,然后签一系列新式文件,重新确立与银行的信托关系。现在的当事人,就是苏怡然小朋友。不过因为苏小朋友的年纪还太小,只有七岁,所以由苏怡然的监护人苏培琛王梓珍代她行使监管权利,等到苏怡然年满14岁,即可自行处理财产。 那一天,苏家三口签字签到手软。史蒂夫心中暗暗叫苦——谁想到新的当事人年龄这么小——一笔巨额的财产转让费用就这么轻飘飘回到苏小朋友自家的口袋里,在目前楼市股市大好的情况下,他少了这么大笔的佣金,前些天一直憧憬的富豪美梦戛然而止,他提前退休的打算落空。但想到虽然少了这笔天文数字的佣金,但眼前的还是大客户,恭敬礼貌还是少不了的。 自打抓周时到手的印鉴,在今天才真正属于了苏怡然。它终于在苏家完成了签字工程之后,也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印章或是装饰品,重新放回到王梓珍的包包里。 夏佳理是受朋友之托前来帮忙,事情如他开始设想的顺利。但很多方面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首先是财产数字的庞大,虽然王氏名下的产业早已分崩离析,但存在这个户头下的资金股票债券等等在五十多年的岁月里早由当初的细流变为现在的汪洋,这个数字不止在香港,就是在英国的财富榜也排得上名的。第二,苏家三人给他的感觉并不是简单的从大陆来领财产的继承党——苏培琛明显除专业外的一切事物都不擅长,但他修养品味俱佳,谈吐不凡,令人见之忘俗;王梓珍则像很多香港高门大户中的掌权太太一样,美丽,高雅,爱好广泛,八面玲珑,待人接物温文尔雅,俨然的大家风范;最让他好奇的是苏怡然,这个7岁的小朋友——他今后的大客户,比起那张极具祸水潜质的面孔,更吸引他注意的是,这个小人儿小小年纪已经颇俱气度,一口完美的牛津腔,初见还以为她是在英国长大的,同她交谈片刻,你就会完全忽略她还只是个孩子。 夏佳理此刻就非常郑重的同小淑女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你们初来香港不久,不如我去接你们吧。” “不用的,夏伯伯,我们去你的办公室非常方便,可以搭计程车,也可以让小刘叔叔载我们去。浪费你的时间就等于是打劫呀!”苏怡然对帅气伯伯没什么戒备心理,直接开起玩笑来。 “怡然,不可以没礼貌。”王梓珍轻轻拍孙女的小手。 “我讲的是实话,像夏伯伯这样赚钱是分分钟计算的,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的。” 夏佳理除了笑还能说什么呢?托他来帮忙的是一起养马的老朋友张奥伟爵士,只是介绍说苏培琛先生是余老的救命恩人,请他务必亲自去办这件事情。他在心中还小小的介意一下下,此等小事,真是杀**用牛刀,现在看来,倒是帮他接了个大客户,事后少不得要买几盒上等的雪茄或是寻幅画去谢谢他了。 成为巨富的苏怡然从包包里拿出旅游地图,指指画画,“我们现在在这里,一会儿吃什么好呢?” 夏佳理凑着头看一下,几乎笑出声,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着食物名称或是店名,英文繁体字简体字,红笔画过圈的旁边有笑脸有哭脸,应该是吃过的,画脸旁边打着小星星的是什么意思?——可以再吃一次!打叹号的就是看见就吃!……看到还有很多没画的,应该是没吃过的吧? “苏小姐,这边恰好有家新开的餐厅,味道很好,不如我做东道,请三位去用餐可好?” “一起吃饭是要的,不过应该我们来请,今天夏先生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正好表示一下谢意。”王梓珍热切相邀。 史蒂文看到这四个人倒是高高兴兴,商量出门吃饭,自己损失一大笔钱还得面带笑容送客,真是不爽。 想知道夏佳理要请客吃什么吗?请看下回分解—— 香港是个好地方(二) 27 香港是个好地方(二) ——港版精装四大才子 1987年,对香港人来讲,是一个难忘的年份。 这年夏天,地价、楼价、租金一再大幅攀升,房地产投机之风盛行,市民为了买楼花甚至彻夜排队,雇人排队什么的早就不是新鲜事了,甚至排队成了一种职业。楼市热,股市更热,6月初,恒指首次突破3000点。 喂——你不是讲夏佳理请吃饭吗?怎么跑财经论坛了?快把频道转回来!!!! 嗯嗯——既然有人比我更热衷于“美食”这个话题,那我们就讲夏佳理大律师究竟请苏家三口吃了什么——可是,让我把楼市讲完呗? 别磨叽!痛快的!吃啥啦!—— 葡萄牙菜。 夏佳理最近常去的一家新开的葡萄牙餐厅。 ——他爱吃葡萄牙菜吗?八成是你自己爱吃吧。 ——都已经讲美食了,你就别那么大意见,乖乖看就行了! 当一行人来到餐厅时,经理亲自过来招待,由于事先没有订位,反而坐到了一间专为特别顾客——就像夏佳理,提供的包间。 只看菜牌,苏怡然小朋友已经流口水了。夏佳理同苏培琛王梓珍谦让一下就订了菜单:烤沙甸鱼配马铃薯及辣椒籽,火焰葡国肠,白酒鲜茄洋葱炒蚬,龙虾海鲜烩饭,薯蓉翠蔬汤。经理推荐了一瓶葡萄牙产的波尔图白葡萄酒。 除了看着别人喝着美酒而自己喝着汽水有点小小不爽之外,这一餐,苏怡然还是吃的很开心。尤其是餐后,甜点木糠布甸端上来的时候,她更是眉开眼笑,吃得心满意足,大呼“唔该晒”。看得夏佳理都开心笑起来。 王梓珍笑道,“我家的孙女只要碰上了美食,就变成个猢狲。” 夏佳理开怀,“我有个朋友准和苏小姐能谈得来,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这一餐最终还是夏佳理坚持请客。苏家人也不推辞了,宾主尽欢而散。约好时间在夏佳理律师行谈正事。 再见面,苏培琛并没有去。只有王梓珍带了苏怡然到夏佳理的办公室。银行那边,早有夏佳理的几个助手把文件都整理清楚,补签了几份文件,接下来,就是这些钱该怎么办的问题。夏佳理提供了几条建议,王梓珍看向苏怡然。苏怡然也不藏拙,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其实就一句话:楼市股市太热了,我也不缺钱,就不掺和了。 王梓珍已经习惯外人见识到小孩发表言论后的表情,淡淡的解释:“我们只是在香港暂住,不需要置恒产。股票风险太大,没必要去赚那个钱。” 夏佳理内心波澜起伏,表面却很平静。送二人出门时,不忘给苏怡然备好的礼物,一张香港地图——标着美食标地的。刚刚一付小大人模样的苏怡然又变成了野猴子。 不久之后,夏佳理果然介绍给苏家三口,确切的说是给苏怡然小朋友介绍了一个老朋友——那张美食地图的作者——蔡澜。 却说蔡澜是非常的忙,一听朋友讲说介绍个爱吃的美女给他认识,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去见面。结果看到的两个美女却是一老一小,老的还有个伴儿,心中正懊恼,小美女却学起了宝二爷,“这个伯伯我见过的!” 蔡澜挑起眉毛,好奇的问:“你在什么地方见的我?” 小姑娘目光流转,张口便唱起了《甜蜜蜜》,声音酥软甜糥,直接把蔡澜调戏晕了。扭头问老夏,“你在哪里找到这么个宝贝?” “是余老朋友家的小孙女,刚来香港不久,同你一样最爱吃。” 从此蔡澜身边时常跟个小跟班,两个人吃遍九龙城再去吃西贡,真应了大卫的那句“我要从南吃到北,还要从白吃到黑……” 蔡澜有天特意带小友去老友家做客,小姑娘一口沪语斯文有理的同倪先生打招呼并请他签名。转过头看到查先生,尖叫一声抱住人不放,“我最爱看的其实是《鹿鼎记》啦!我刚买的全套正版金庸,你都要签名!”回头看见卫先生一张拉长的脸,颇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但是我的哥哥们都最爱卫斯理!” 蔡澜故意逗她,“难道你不是最爱我?” 小姑娘很不屑的口吻,“你还不是见了关姐姐就把我的甜品送出去?” 倪查二人大笑,直呼蔡澜遇到了克星。 关姐姐,关芝琳,当时在拍成龙的一部电影《龙兄虎弟》,而蔡澜则是那部电影的监制之一。 小姑娘混迹片场的时候人缘也蛮好,可是怪的哩,对大名鼎鼎的成龙和那位天王级歌星都不太热情,蔡澜很奇怪,这两位现在在香港娱乐圈的地位可是如日中天,众星捧月,怎么小姑娘不爱凑热闹呢?苏怡然不能同他讲,这两个人呀,一个养私生女,一个同二奶养儿子都属于她划分的坏人那个范畴。 ——那关姐姐也做小三呀,怎么看你跟人家那么近? ——这个,女人做小三,责任也要那个男的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嘛!何况关姐姐美得不像苍蝇,像蝴蝶。 ——有你这么损人的么? 其实小姑娘接近大美女除了美女本身吸引人外有个原因不能对外说明,她要看看小三们都怎么勾搭男的,好提前制订备战方案。杨小舅的女人缘实在是太好,为了保护美女妈妈不受伤害,她要把一些潜在的敌情掐死在摇篮里! ——比赫拉的狠劲儿一点儿也不差,令人不忍目睹…… 香港是个好地方(三) 28 香港是个好地方(三) ——七岁的“初恋” 除了每日例行功课——大字,国画,钢琴,舞蹈,太极拳之外,苏怡然又迷上了新的运动——骑马。 若说夏佳理与张奥伟爵士有什么共同的地方:他们两个都是律师,都是大律师,都热爱赛马。 现在苏怡然小姐成了夏佳理的一名大客户,两个人的关系当然就非常的近。苏小朋友有很高的运动天赋,再加上打了三年多的太极拳,学了一年多舞蹈,身体条件是非常的好。所以看过一次赛马会之后,很快就接受了骑马这项运动,看她骑马的人根本猜不到她只是刚刚上手而已。 夏佳理每周同苏小朋友骑马的时候,都会想到现在如火如荼的楼市股市还有某人在银行中沉睡的“闲钱”。有次忍不住同张奥伟谈股票经的时候,苏怡然抬腿走到上风处避开张爵士的雪茄烟雾,叹口气:“老夏,人生的美好不止于赚钱。比如骑马,如果我现在享受骑马的乐趣大于赚钱的乐趣,那我就只骑马。” 这句玄而又玄的话引得两个加起来100多岁的人陷入沉思。 苏怡然并不是哲学家,也不是预言家。虽然她两世为人,可惜,她又没偷渡个百度同她重生。这两辈子,她生活的环境相比较普通人来说都非常优越,钱对于她来说从来不是问题,所以她对于赚钱并不十分热衷。至于说她开公寓,那是为了解决闲置房产而琢磨出来的办法,学校是为了学习舞蹈和外语的附加产品,具体操作都是由她那个非常有强人潜质的美人妈妈在做。但是,她对于一些事情是有着极高的敏感度和灵感的,比如,哪个能赚钱,哪个不能。现在,香港的股市楼市火得一塌糊涂,可是她就觉得不能参与其中。 全香港的人都在忙着赚钱,她就忙着吃喝玩乐。有天和蔡澜讲,“我最大的愿望(之一……)就是吃遍世界。”蔡澜点头附和, 黄沾先生哈哈大笑,“可能世上大多数人都有这个愿望。又能看美景又能享受美食,真正能达到的人又能有几个呀!” “现在电视行业越来越发达,可以做相应的美食节目呀。拿着摄像机满世界跑,每到一处就介绍当地的美食,当地的美景——哇,收视率不要太高呀!” 蔡澜眼睛一亮,“这个也不是不可行的。” “嗯,到时候你可以自己做主持,旁边再加上个美女——品美食、赏美景、观美人!——不可以落下我!要等我长大你才做这个节目!到时候我们一淘去玩转世界吃遍全球!”苏小朋友就差说,你等我长大吧,我长大肯定是个大美女,比关姐姐钟姐姐张姐姐刘姐姐王姐姐……加起来都要漂亮! “好!”蔡澜许诺。 边上的人看见都摇头。忽如一阵春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蔡澜的这树小桃花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诡异。一个花妖般的小姑娘怎么就缠上了这个半老头子? 大家只道是这一老一小忘年交,却不知苏怡然此刻是真的非常迷恋蔡澜的。 从重生到现在,苏怡然最轻松最放纵最肆意最快乐的时光就是现在,她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而在香港短短的几个月却让她找到了真正的自由和快乐。可惜,正应了那句话,“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或是“恨不相逢未嫁时”或是…… ——有完没完,醋都让你酸跑了! 看到孙女的由内心发出的快乐,苏培琛王梓珍老两口都非常幸福,于是,在香港的行期延长到了10月末。但再怎么拖,都是终有一别,等到了回家的日子,回程的部分行李都打包先行邮回上海了,来送别的人有两批:一批是医学会送苏培琛的,还有一批是苏怡然的朋友们。 其中,夏佳理内心最为复杂,经历10月19日股灾的香港现在是一派萧条,股市倒掉,楼市也跟着掉。幸而抽身得早,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他在路上还同苏怡然说起幸亏她没得投资,否则—— “老夏!过个三五年,我们买股票玩吧!”苏怡然兴冲冲的说,“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股市亦然,涨完跌跌完涨。待过几年势头好了,咱们赚一票!” 听得夏佳理一惊,这小人儿又自说自话,“到时我要买一匹自己的马儿骑,不,买两匹,骑一匹,拖一匹,哈哈哈哈……” 看她完全沉醉在自制的笑话里,夏佳理彻底无言。 这次苏怡然打包行李中最宝贝的不是那几台苹果笔记本,不是给众家外婆阿姨买的燕窝香水化妆品,也不是卫斯理金庸签名的小说,而是蔡澜自制的几罐酱——好吃的只要添碗白米饭就行…… 话说蔡澜在若干年后真的制作了“品美食、赏美景、观美人”的美食节目,苏大小姐打去电话祝贺,不忘捻酸,“都讲了,要和我一淘玩的,你不守信用!” 蔡澜乐呵呵,“大小姐,不是我不想请,是请不起呀。”苏怡然做模特最巅峰的时期,走一场就够他拍个小成本电影了。蔡澜每每在时尚杂志或是节目中看到那个或艳丽或清佚的身影,总会想到她曾在七岁的时候扬着一张明媚的小脸对着他唱“甜蜜蜜……” 苏绍仁的摊子(一) 29 苏绍仁的摊子(一) ——诸葛亮再次出场 杨瀚臣去到香港之后,开始也偶尔会给苏绍仁打通电话。但苏绍仁毕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她提醒自己,既然杨瀚臣选择了去香港,那她就不要再对两个人之间似有还无的感情抱有幻想。而实际上,她的确没什么时间来感慨——太忙了。 未来国际艺术语言学校太过成功,她早就和家人商定开分校,而地址也选好了,今年先顺次开普陀、静安、徐汇、黄浦四个分校。父母女儿不在家,弟弟又远在美国,哥哥嫂子各有各忙,但是苏绍仁咬着牙憋着一口气非要在暑假之前开完四个分校。这个难度可不一般,但她天性好强,非要某人看看,不在香港那个遍地黄金的地方,她也能成功!于是一个人跑完银行跑工地,签完合同再签……人不是铁打的,几天下来就累得够呛,回到家连饭都不吃倒下就睡。 杨依月不放心小姑一个人住大宅,早就和丈夫商量搬回来住,因为现在两个人的职级都配有专车,倒不麻烦。杨依月看着小姑子逞强心疼,劝了她几句,苏绍仁只不吱声,最后说出来的话把杨依月逗乐了。 “我总不能连怡然都不如吧。” “我看你是不如我家宝贝!”杨依月学着当初怡然看着绍亿的眼神,“孟子有云:‘或劳心,或劳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这段我背好久,人家小孩子想问题就是通透,自己做不到的话就找人合计。别说是你,就是真的诸葛亮一个人又能干成什么大事?咦——你说他最后鞠躬尽瘁是不是就是因为事必躬亲导致的过劳死呀!(诸葛亮:我招你们了!?怎么娘两个都爱拿我说事儿?——你是名人呀,拿我自己说事也得有人听不是?——诸葛亮泪奔……) 我看你还是找个帮手吧,看看以前的同事同学里有没有合适的。现在铁饭碗是越来越不保靠了,学校前途这么好,肯定有人愿意的。” 苏绍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伍春兰。以伍春兰的能力,还有两人多年的交情,彼此的信任,眼下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在区教委任职毕竟是一份非常安稳的工作,她能舍得吗? 周末,苏绍仁带着疑问登门拜访,伍春兰两口子都在,苏绍仁就把来意同两个人讲了,她讲完之后就要走,好让人家合计一下,但伍春兰拦住了她。“不用合计,我现在就能决定。” 苏绍仁看看老黄,老黄对她笑笑,“亏着你来找她,要不然她就得去找你了!” 苏绍仁有些不解,伍春兰快人快语,“其实过年的时候,和你见过面详谈之后,我就有了这个心思。我家的情况你清楚,我俩的工资也就勉强维持家用,何况两边的亲戚见我们搬到上海来,我们到现在就没攒下一分钱——包括你家怡然送给黄燕的衣服,也让老黄的姐姐拿走了。过年的时候,他姐带着孩子来上海玩儿,孩子看见了黄燕的新衣服,就哭着让她妈买,我能有什么办法?黄燕哭了好半天——我倒不是心疼那件衣服,只是心疼孩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穿得那么漂亮,却不是我们当父母给买的。这滋味不好受。”伍春兰擦擦眼泪,爽朗的说,“所以我决定了,就把我这下半辈子卖给你了!就给你打工了!” 老黄找出手绢来递给妻子,想了想,说:“绍仁,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真的很想让春兰和孩子们幸福的。可是,没有钱,什么都是空谈。早有人说‘修大脑的不如剃头的’、‘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我也想过‘下海’,挣大钱,让春兰和孩子们吃好的穿好的。可是终究放不下这个架子,总想着自己已经是讲师了,下一步就该是副教授了。说是放不下自己从事多年的研究,其实说到底是我自私——” “老黄!”春兰打断了爱人的话,“讲什么呢!我们是两口子一家人。当然要从整个家庭来考量。什么自私不自私。都是为了这个家啊!” 看着他们两个人互动,绍仁一瞬间突然觉得很寂寞。 回到家,肖阿姨讲绍佚一家去了杨家。绍仁点点头,刚想上楼,电话响了。她抢在肖阿姨之前拿到听筒,“喂——” “绍仁,今天我赚了好多钱!——真想请你大吃一顿!”电话那一边,是杨瀚臣兴奋的声音!绍仁的眼泪刷一下流下来,避开肖阿姨的视线坐在沙发上,那边瀚臣在抱怨,“我就想,请不到你能请叔叔阿姨和小囡也是好的,结果他们不在家,让我扑了个空。最后和表哥几个人去兰桂坊喝了几杯酒。面人儿,我离成功不远了!”听着那边瀚臣略带醉意的语音,绍仁的心平静下来。 听完电话,绍仁拿着绍亿传真过来的合同样本回房研究去了。 再和伍春兰见面,是星期一上午九点钟,地点就是卢湾学校的办公室。苏绍仁先带着伍春兰参观了一下学校,每到一处,都引得老友赞叹不已,把抛弃公家饭碗的最后一丝不安彻底扔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我是一点顾虑都没有了,就跟你一路到底了!” 绍仁轻笑,“先别说废话。咱们虽然是好朋友,可越是好朋友,谈生意就越要清楚,正是那句亲兄弟明算帐。我不想因为赚钱,有天咱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你的脾气我清楚,可越是因为熟悉,很多事情就越应该按原则来。咱们就先来谈谈生意! 这个学校是我们家开的,分四股,就是我父母、我大哥、我小弟还有我本人每家一股。我现在是学校的董事长,而你要担当的则是校长这个职务,其实这个职务也只是个过渡,因为我们最终要聘你担任的是总经理。而你做校长的这个期间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见习期——能干就升官;不能干,就——” “滚蛋!”伍春兰接过话,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 “别没正形,如果不行,你就只能干个校长。不过你也知道了,我今年暑假前要再开四家学校。咱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有多大的本领我最清楚,” “得,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五家学校!”伍春兰从椅子上跳起来。 “没错,只是今年的五家,明年看情形也许还会再开分校也不一定。” “你让我管五家学校!疯了吧!” “那你看我像能开五家学校的样子吗?” “要是以前的话,当然不能,可是今天我亲眼看见这么漂亮的学校,就相信了。”她又慢慢坐下来。 “所以呀,这人是不能看一朝一夕的。你现在当然不能管理五家学校,我对你的要求是在这三个月来担任我的助手,也就是学习管理模式——当然了,这个模式不是固定的,是有改进的。而这个改进,就是靠你和我还有我们将来的团队一起来做。我们今天要签的合同,就是你担任卢湾本校校长兼董事长助理的合同。合同里有详细的介绍,包括工作内容,工资保险什么的,你看看。” 伍春兰二话没说,拿过来就签字。 “呀!你怎么签这么快!要是将来别人让你签什么合同,你要是不看可怎么办?” “你就当我那么没心眼儿呀!这是同你签合同,我早说了,下半辈子靠你了,你就是把我卖了,我也照给你数钱!” 绍仁望天! 还能怎么办,开始干活吧——眼下第一要务,就是招人! 苏绍仁的摊子(二) 30 苏绍仁的摊子(二) ——原则 学校招人分两批,一批是行政管理人员和服务人员,另一批是教职人员。为了配合几家学校的开业,最先招募的是行政人员。包括校长、教务主任、教学助理、前台、出纳、清洁人员。教务助理就是教员的助手,任务是熟悉教学内容以便帮助辅导学生学习及课室安排。教务主任就是教学助理的头儿,负责整个学校教程课室安排的人。前台是负责接待顾客、介绍学校及各学科的人员。出纳,负责学校一切财务收支的人员。校长的职责就是管理协调全部工作人员。 伍春兰一看要求吓了一大跳,除了清洁工,其他工作人员必须得过英语八级! 绍仁微笑,“这要是在东北可能不行,但这是上海,每年想留在这儿工作的大学生研究生有多少?他们中间太多人可能为了留在上海而宁可不去做国家分配的工作。所以我对职员的要求只能高不能低——因为,未来学校是上海最好的学校,来这所学校工作的也只能是最好的人才。在卢湾本校有两个前台,都是外语系的,一个二外是法语,一个是德语。当初还有个学法语的小姑娘我都没要,不过留了电话,正想这两天找她问问,看看她还想不想过来呢。” 随后几个月,伍春兰在绍仁的一对一培训之下,逐渐进入角色。五月一日,普陀区分校开幕时,她还非常紧张的拿着流程一项一项对照;等到六月一日,徐汇分校开幕时,她已经非常从容了;六月中旬及六月末,静安和黄浦校区开业,绍仁已经慢慢转向幕后。看着伍春兰在政府、教委、媒体及教职员工之间应酬进退自如,如鱼得水;看着老友满面春风,光彩照人的样子,绍仁把自己那点小私心的愧疚也抛开。只要再稳定一段时间,待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她就该走下一步了。 黄浦分校开幕的晚上,教职员工会餐。发完了言,又同身边的校长们讲了几句之后,绍仁把春兰拉在一边。 “我突然想起来,以前我让黄勇黄燕来学校上课外班,你说家离得远。现在黄浦分校也开了,他们两个也快放假了,我看你就把孩子也送来吧,再晚些都没名额了。” “亏你还记得。”伍春兰叹了口气,“其实以前我不送他们来是有原因的。我这个人,信奉的原则是有多大的脑袋就戴多大的帽子,以我家的经济条件,送孩子上这种烧钱的课外班简直是痴人说梦。” “现在你都是总经理了,还不送来?” “现在不是时候。”伍春兰苦笑道,“小孩子最容易产生攀比心了,来这里上学的都是什么人?有钱人家的小孩才来呢。本来我们家也是一穷二白,可是周围都是差不多的人,两个孩子除了刚开始不会上海话受了一阵排挤之后,也慢慢同其他孩子打成一片。可是,如果他们两个来到这里,反差就太大了……我不怕你笑话,我们家黄燕认为你家苏怡然是公主——她认为那是真正的公主,说心里话,我也觉得是,她那么漂亮,谈吐从容优雅,根本不像是个小孩子,——我是说,有钱人家的小孩子这些天我也见多了,但没有一个比得上你们家怡然的。哈,想想,过年我找到你们家大门的那一刻吓呆了,我从来就没想过那个在东北一个宿舍住的死党居然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原来你家那~样有钱。”伍春兰有点喝高了,“对不起,我不是想疏远你,可是我们差的太多了。如果没有孩子,我也不会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可是有了孩子,我就不能再和你那么近了。但是,能有你这个朋友真好,谢谢你给我机会,虽然我的孩子不可能是王子和公主,但是,我也可以让他们过更好的生活。谢谢你,绍仁。” 绍仁当天回到家里,有些魂不守舍,她无法理解春兰的想法。难道就因为她富有,春兰贫困,她们就不能再做好朋友?难道就因为她给了春兰一分工作,她们就不能再做死党?她脑子里乱乱的,想的都是当年在东北,八个人的宿舍里一张张纯真的笑脸,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春兰陪在身边。而春兰困难的时候,她不过是提供了一个使朋友改变窘境的机会,就要失去这段珍贵的友谊?或者,她当初找人的时候应该找别人…… 电话响了,她心头一动,这个时间还打电话来的只有瀚臣。 果然是杨瀚臣,他先恭喜她开业大吉,又自嘲道这个月已经恭喜她三次了。听出来女友兴致不高,瀚臣体贴的问她缘由。绍仁正像所有同男友诉说委屈的女子一样,说到最后竟然哭了。 瀚臣沉默片刻,“你知道我来香港这么长时间感受最深的是什么吗?那就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存在阶层。其实你这个朋友是属于那种性子很耿直的人,她完全可以不说,直到你们翻脸的那一天。她说出来,就代表着在她心中,你们的感情还是很重的,只是重不过她对自己子女的爱。你应该庆幸,她给了你机会,你也应该给她机会,或者说是不给她机会。” “你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也许这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制度,但至少你要让自己公司的制度尽量完善,不给她出错的机会——” 绍仁挂断了电话。瀚臣又来打来,响了五六声后,绍仁才接起来,气愤的说,“春兰不是那种人!” “你应该说,她现在不是那种人,所以作为一个老板,你才应该对这个曾是朋友的人负责任,让她永远是个好人。”瀚臣的语气非常严肃甚至有点冰冷。 半晌,绍仁叹了口气,“你说,我们两个有天会翻脸吗?” “不会!”瀚臣立刻回答,有点俏皮,“我这辈子不给你打工,也不要你给我打工。不过,若是无偿的服务吗,还是可以商量的。比如,我现在就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要我帮什么?” “九月我妈生日,我回不去了。” “可是今年是阿姨的六十大寿呀!” “我也想呀,可是这边的生意太忙了,每天在公司忙到老晚,我现在可还没下班呢,一会儿要看美国那边的股市——最近太紧张了,不过赚得也蛮多,” “你的步子也太快了吧,才去了香港不到半年时间,这么逼自己干什么?” “我的步子快?你先看看自己吧,我要是跑慢点你都没影子了,到时候我上哪里追?” “谁要你追?” “我自己要追的。”瀚臣开始嬉皮笑脸。 绍仁心情终于转好,最后两个人恋恋不舍挂断了电话。 要债的 31 要债的 ——江大姨又回来了! 绍仁一夜的好心情在第二天一早就报销掉。一家人正在吃早餐,就有人按门铃。肖阿姨去开门,一会儿,江卫红一家三口就挤进来,待知道苏培琛王梓珍不在,立刻摆出刻薄模样,“苏绍仁,你给我出来!” 苏绍佚护在妹妹身前,走出餐厅,看是这一家三口,待看到江卫红泼妇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压下怒火,“你们来干什么?” “干什么?要债!” 江红卫大模大样往里走,边走边打量房子,“不错呀,倒和从前一模一样。” 江沪光拉着江小妹两个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只是走了几步就被苏家人集体鄙夷的目光制止了,只是站在原处,脑袋恨不能旋转360°。 “有什么话快说,说完快走,我们不欢迎你。” “大哥,你可别这样啊,好歹我也是你妹妹。你不好偏心成这样吧。苏绍仁她凭什么占了卢湾的老房子开学校?她凭什么发财?你要想想,那本来是给你的老药房,现在她都占了,我这是替你讨公道!” 苏绍佚冷笑连连,“我们苏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别忘记了,你早同我们没任何关系了。” 江红卫早几年听说苏家搬回了老宅,当时就偷偷到老宅附近打探。她只想趁着苏培琛不在,她就在王梓珍面前哭着耍赖。但远远看见苏老爷子在出门的时候甩过来的一记眼刀,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她就想着算了,等过几年大家都忘了从前的事,她再来吧。 这几年,为了闵行那套老房想了不少办法。江沪光的养父因为江沪光没有儿子,非常的不痛快,觉得这个养子认得赔了——认子无非是想在百年后有人能给上柱香火,现在江沪光没儿子,那他认这个养子有什么用? 江红卫觉察出不妙,就施展手段,百般讨好这个便宜公公。在那一段时间里倒也父慈媳孝,外人看他们是非常的和美。 江沪光不干了,江红卫玩儿的这种把戏他不是第一次看,想当年,为了争取回城的名额,她同大队书记、村长、党代表、军代表耍了一通。但为了进城他忍了。进了城,认了亲,之后女儿出生。一切就都变了味儿,先是有个发达的岳父住在小洋楼里,他高兴的和妻子搬去住,小日子过得老美,住了一年给撵出来,回到闵行才发觉老屋太小太旧太破太挤……他对养父就没初来时那么恭敬。但看着江红卫整天穿着小一号的衣服把胸脯绷得老紧在养父身边转来转去,他就受不了了。 ——其实你错怪她了,她不是故意穿小一号的衣服,是她本身长大了一号不止。 江红卫把丈夫那点小心思摸得透透,就转过头来骂他,“老娘还不是为了你!你个没用的窝囊废!哄不好那个死老头,我们就得滚蛋睡大街!” “那回乡下种地好了。” “呸!老娘是上海人,死都要死在大上海。要回乡下你自己回去!” 江沪光被骂得狗血淋头,不吱声了。这样过了几年,江沪光有天在工厂里翻报纸看,一下看到当地报纸上有张大大的照片,上面的人老熟了。待看到苏绍仁的名字,立刻把报纸撕下来,回家给妻子献宝。话说他现在和养父在妻子面前明里暗里的竞争已稍落下风,眼看着老家伙忍不住就要来真的了,急呀! 果然,江红卫看到报纸立刻燃起了战斗的火焰,把江老头扔在一边,拉着丈夫女儿就往卢湾赶,但是太早了,大门都没有开。可是装修得富丽堂潢的门面给了江红卫无比大的刺激,这刺激一下子压倒了她对父亲的恐惧,于是,改道!杀到徐汇老宅。 江红卫看到大哥,本想挑拨一下这个老实人,谁知道,人家根本不买她的帐。于是只剩下撒泼了。 杨依月不客气了,打电话报警! 吓得泼妇真的瘫了,江沪光和老陈把江红卫抬出大门口,老陈回头进了院子就把大门关上了。过了一会儿,大门又开开一道缝,江小妹被推出来。她两只手都各抓着一只包子,出门就递给江沪光一个——她一早没吃饭早就饿坏了,待大家都注意江红卫的时候闻着香味就进了餐厅,等苏家人发现她,才让老陈把她带出去。江沪光也饿狠了,接过女儿的包子就吃,江小妹吃另一个,谁都没看江红卫。江红卫让包子的香味勾得顾不上哭,想抢丈夫的,抢不到,就抢女儿的。女儿被她抢了包子也不哭,转身就跑,边跑边从衣服口袋里又掏出个包子吃,还不忘记她爸,“爸爸,快来,我还有的……” 于是,一家三口为着包子跑着离开了苏宅门口。 当然,江红卫还会来,她怎么能死心?她要改名,把名字改回去,姓苏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去分苏家财产。可惜,当初改时容易,现在改回去难!你拿什么证明你原来姓苏呢?老户口?老户口在苏家。就算能找到,可老户口早改成了新户口,注销的人是不会出现在新户口上。 等她明白自己彻底改不了姓苏了,觉得争回财产的希望渺茫,不由伤心,买了瓶黄酒回家喝闷酒。喝酒的时候,江老头进来了,刚问道“大中午喝什么酒?”但见江大姨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两淌清泪,倒有几分妩媚,于是傍身过去抚慰。两个人虚虚实实试探一番,接着就真刀真枪杀在一处。可能是鳏夫当久了,更可能是被这个风骚徐娘挑拨久了,五十来岁的江老头十分勇猛,从中午杀到傍晚仍然没有缴枪投降的意思,直杀到江沪光下班回家。 江沪光见此情景二话没说,扭头出门,抱着在门口玩儿的女儿走了。这一走,江沪光就再没回上海来。 江红卫走了丈夫,便和江老头住在一间房。若说那个年代中国还没有狗仔队的,但是民间八卦精神的强大功力那是连专业狗仔都要拜服的,江家的名声没到第二天就彻底臭了。可惜,有了实惠,面子这个东西在江红卫眼里是一钱不值的,江老头有固定退休金,她索性班也不上了。又过了几年,江老头病死了,房子顺当的落在了江红卫的名下,两间房她自住一间,另一间租出去,虽然租期都不长,但她总能想到办法不为生计发愁。 美衣 32 美衣 ——新生意就是要打造中国的爱玛仕 走了捣乱的江红卫,苏家又恢复了平静。下半年,几所学校的运营情况良好,都步入正轨。伍春兰自那晚说了那番话,二人的感情当然就发生了改变,现在的相处模式倒十足的雇佣关系,可是,两个人都觉得这么相处非常的舒服——名正言顺,心安理得。但是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老友,偶尔苏绍仁会不时拿一大包孩子衣服甩给春兰,“给两个孩子的,你敢不要,就别怪我不客气!” 春兰笑嘻嘻接受,“当然要,只是你家孩子怎么长得,比黄燕小一岁还比她高一截,将来一定能长成大个儿。” “运动的缘故吧,她从小就打拳跳舞——” 其实苏绍仁接触的孩子多了,也觉得自家的孩子有点不一样,但孩子懂事聪明优秀总不是坏事,何况以苏家沉稳低调的家风,有个这样的孩子也并不张扬,尤其是大哥绍佚经过动乱之后凡事小心,把孩子护得跟宝贝一样密不透风。再有几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神童”运动,现在的“天才”多了,所以怡然也并不显,家人也安心了。 苏绍仁学校这一边的工作终于能放一放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师傅孟婆婆。 孟婆婆闺名不详,原是苏州富家女,师从沈立沈寿两姐妹,因沉迷苏绣自梳,带着父母给的嫁妆自己住在一处园子里,整日研究针法,自成一家。这样一个奇女子脾气自然多少有些古怪,虽然她也收徒弟,但因为她不少钱财,所以并不是有人学她就肯教。当年王梓珍拜在她门下,一是王家曾与孟家有些渊缘,二是王梓珍在针线上有些天赋且肯吃苦,这才入令她青眼有加。后来,孟婆婆很喜欢绍仁,当初绍仁去了东北,她还叹气了好几天。十年时期,孟婆婆多亏了苏培琛两口子才留下条命,在苏家住进专家楼之前还共住在一个小破楼里,苏家搬家,她不肯搬,召来两个远房的侄女做伴。前两年苏州的园子按政策还回来,但被破坏的住不了人,于是还住在上海。 在上海,她不喜见人,更不与人来往,可偏偏去年的中秋节,她曾经的学生王梓珍带着绍仁和一个小囡来送螃蟹。绍仁早把绣花的功夫废了,因此孟婆婆非常的不高兴,但那个粉团儿似的小女孩偏偏哄她很开心,把她哄得都没用人说就收了徒弟。两个侄女都惊诧万分,她们何时见姑姑笑过?可那小囡偏偏惹得婆婆一见她就眉开眼笑。 去年制了几件衣服所产生的轰动效应是众人始料未及的。大家都要求再做几件,春装夏装都要。 今年一出正月,婆婆就带着徒弟们动起针,去年赶冬装,今年就制夏装。得了大笔的制装费,有钱的日子自然是过得舒服些。 小囡四月去了香港,婆婆还怕她荒废功夫,小囡信誓旦旦,说一定绣个成物给婆婆带回来!哄得婆婆带着徒弟们提前把王梓珍的两件旗袍苏培琛的两件唐装赶出来。 怡然在给妈妈的电话中说,“奶奶穿上婆婆做的旗袍,把那些贵妇人都比下去了。漂亮得不得了。……这边穿旗袍的很多呀。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穿,那些年轻人都学外国人穿西式裙子,露胸露腿,一点都不好看。我觉得中国人还是穿中式的衣服最美。你一定同婆婆讲,说她的手艺是最漂亮的,那些懂行的都围着奶奶转,差点要把衣服都抢下来!” 苏绍仁便决定,她事业的下一步就是做高级女装定制。说服孟婆婆颇费了一番功夫。开始她讲老了,眼花手抖做不来,后来又讲即便做又能做几件?现在不过是做个开心,顺便赚个菜钱罢了。 绍仁劝她:“并不是要你做,只是师傅你从前收那么多徒弟,现在不知多少绣娘吃不上这碗饭,做别的工也能活,可是,你就眼见着这么好的手艺失传?那些香港贵妇都眼巴巴看着姆妈的衣服,那是师傅您的手艺呀!” 两个侄女也劝,“是呀,姑姑,我们也可以带徒弟了,多做一些,总能攒下钱来修园子,您也可以叶落归根了。” 婆婆被打动了。答应找来以前的徒弟,再招些绣工,可是场地什么的…… “都由我来管!您只要指点绣工就行,她们做珠绣,只是要紧的活儿才由师姐们做。您看行不行?” 孟婆婆瞪她一眼,“小时候倒还老实规矩,怎么当了妈倒能说会道,一副泼猴儿样,和你家那个小的一样!” 说服了孟婆婆,接下来还要再找几个人。 先是杨依月朱丹萍蒋芳蕊,四姐妹坐到杨家的凉房里,绍仁把做高级成衣的事情一说,大家拍手叫好, “这么好的事情当然要做!”蒋芳蕊性子最直。 “这么好的事情你拉着我们岂不亏了?”朱丹萍心眼最多。 “要只是做几件衣服的话也不存在亏不亏赚不赚,大家都要买衣服穿的,而且要穿的漂亮。可是我讲的是要做大生意,并不是小打小闹,所以才要你们两位珠宝大家来参股。” “怎么个大法?难道是要卖衣服也卖首饰?” 绍仁笑,“差不多,只是那样的话,你们两位就亏了。” 杨依月觉得绍仁最近谈起生意来越来越像杨某人,“究竟怎样?你们绕来绕去也不说正题,绍仁,你就别卖关子了。” “一件衣服,算上成本加上人工,能卖几钿?串上塑料珠子亮片或是琉璃珠子倒比一般的绣品省工还要卖得好。可若是珠子换成真正的宝石呢?估计就能卖出天价来。” “天价?谁能买?”杨依月干脆想讲,这根本没有市场的。 “你是说卖到香港去?”朱丹萍的脑子最活,一下子想到了。 “没错,我姆妈穿着孟婆婆做的衣服,那些香港贵妇都围着转,可见绣功好有多重要。香港多的是有钱人,我们只做高端生意肯定赚的,到时候在香港开个店,专门展示样品,量身,定稿后拿回大陆来绣,做出成品再拿回去给顾客试穿改制。一年只出固定的件数,好像那个名牌包一样。” “爱玛仕!”蒋芳蕊去年得了一个,当时大家怎么都看不出这个包值几十万块! “没错,到时想穿我们的衣服你得排队等号的。我想做的就是独一无二纯中国手工出品的艺术品。” 女人的力量有多大呢?我是说女人爱美的力量——无法估量,没有尽头。四个臭美的,不,是爱美的女人越谈越起劲,最后还是姜阿姨说吃饭了,她们才暂时告一段落。 高级服装订制生意,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重要人物没登场了。 ——很不厚道的吊胃口,你猜是谁呢?当然了,我肯定你是猜不到的。但这个人物的确曾经出现在前文里。 意外收获 33 意外收获 ——这章呢,讲一个房子,一个男人和他的恋爱史…… 早在设想这个生意的雏形,有一部分就在其中,在揭开谜底之前,还有半年时间,这段时间绍仁忙着选工厂,也就是绣房。孟婆婆那边负责招选绣工,联络苏州的丝厂线厂等等。要提起孟婆婆的大名,她在这个行业里可说是位风云人物,老江湖出山,各位小江湖都要买面子的,她这边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绍仁看房出了点小意外,她还没选好绣房,倒先买了个大宅子。 大宅子就是苏家隔壁再隔壁的院子,屋主姓王,是苏培琛的拳友,总是自称王梓珍的本家。王老先生的妻子早去世了,孩子们这几年也都到国外去了,大儿子决定在国外定居,要接父亲去养老。他虽舍不得故土,却又不想孤单一人,于是决定把房子卖掉。肖阿姨消息灵通,回家就和大家讲,绍仁灵光一现,觉得如果在香港的话,在一个漂亮复古的大宅院里接待贵客,那衣服卖得是不是身价倍增?想到此,就动了念头。 她先是以邻居的身份拜访了一下王老先生,借着父母的幌子来询问他什么时候要走。王先生说既然决定走了,当然就越快越好,只是决定下得突然,这个房子不好出手。绍仁便无意的问价,得到了答案之后又说两句闲话就告辞了。 一回家,她就打电话给杨瀚臣,杨瀚臣一听价格大呼,“快买下来!这么便宜!” “你当这是香港呀,好歹是一大笔数。” “不管香港还是上海,这个房价太低,大陆都开放了多少个城市了,上海现在发展太慢,所以房价还没涨,看着吧,要说涨的话,上海的房价不说比香港如何,但全国第一的椅子是坐定了。你要是少钱的话,我来出。现在就给你打钱。” “我才不用你帮手。我现在做房产抵押贷款不要太熟练。” “是是是,小的不敢小瞧您苏大老板!” “只是买下来干什么呢?也不能空着,也不能去住,真愁人。” “别愁了,就是这个钱光买一块地皮就便宜,你别犹豫,立马就去拍板。放下电话就去,啊!乖——” 也许陷入热恋中的男女就是如此,你别管他们年纪多老或是多小,再怎么肉麻的话也讲得出口。因为有个超早熟的孩子,苏绍仁都没对女儿说过“乖”这个字,可是听着男友这么说,她却没任何不良反应的接受了,不得不说,恋爱真是种病呀! 苏绍仁第二天正式同王先生谈起了买房的事,末了说,“价钱的话,您再和家人商量一下吧,可别因为着急卖的不合适。” 王先生听后哈哈大笑!称赞道,“不愧是梓珍的女儿,有气度!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你放心,卖房不过是下个决心罢了。若是别人买,价钱出多少我都要心疼的,毕竟多少年的老房子了,唉,可惜呀,老婆子也不在了,我留在这里也只能伤心罢了。去国外好,可以看孙子,我家大儿子给我养了两个孙子,可惜不兴做娃娃亲了,要不我就求了怡然去当孙媳妇。……” 王先生讲了一车话,没一句是关于房子的,绍仁又不好打断他的兴致,便这样陪了他一上午。后来签字那天,负责转让过户的工作人员都懵了——卖房的要降价,买房的要涨价,双方都快僵了,最后协商的数字还是让人吓了一跳,再便宜也禁不住面积大。 一系列文件办好,绍仁把房契地契等存在银行保险柜。顾家桢送她离开的时候不免开两句玩笑。 当天晚上,绍仁向瀚臣倾诉,“都说咱们幸运,也是,比起那些更痛苦的人也许我们是幸运的,可我真的觉得,我只希望我的亲人还有身边所有的人再也不要经受那种灾难才好。希望大家都平安健康。” 瀚臣沉默良久,突然说,“绍仁,咱们结婚吧。” 杨瀚臣去香港之前就对绍仁有了特殊的感情。但时间太短,绍仁对他刚有了点感觉,他就走了。 杨瀚臣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他在德国留学期间,遍游欧洲北美,但是来到香港,在初期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香港在他看来是个节奏太快、功利太过的地方。刚开始,他采取以静制动,跟着顾家的几个表兄弟,观察着他们的举止言行,逼迫自己恶补粤语。昏昏噩噩了一个多月,忽而觉得空虚寂寞,这里五光十色光怪陆离,他却还没找到自己的位置。一天晚上,他拔了一个电话号码,当那边响起绍仁温柔的声音,他突然发现,离开绍仁是个多么大的错误。也许他不必太有钱,也许他不必太成功,只要有那个人在身边,平平淡淡的就可以。想是这样想,第二天到公司上班,看着公司里人们忙碌的身影,他又不自觉的加入进去。几个月过去,他的粤语不怎么样,但是英语德语倒是补上来了,交流不存在问题,工作方面就逐渐顺利了。 杨瀚臣53年生人,幼年时还住在大宅子里做了几天小少爷,青少年时期陪着妈妈受苦。当时哥哥姐姐全被下放改造,轮到妈妈时,他就陪在妈妈身边。他天生聪颖异常,上不了学就偷来书自己看。77年恢复高考时,他报了名,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同济大学建筑系,那一年,他24岁。上大学期间,他谈过恋爱,女孩子是那种温柔又小鸟依人的江南美女,是学校的校花,两个人感情十分热烈,他把女友带回了家,顾怡蓉的同女孩子聊了一会,态度很淡然,杨瀚臣知道姆妈的意思是不大看好的。他当时觉得很难受,为什么自己喜欢的人,却不为家人接受呢?在去南京看女方的父母之后,他找到了部分答案。女孩子的父亲是军人,在某部队任副团长,母亲是部队医院的护士长,都是穷苦人出身,知道杨瀚臣的背景之后,二话不说,把他请了出去,并告诉他不要再与人家女儿来往。他带着满腹的委屈回到家,顾怡蓉告诉他,“就算是对方不嫌弃我们的背景,那女孩子也做不了咱们家的儿媳,结婚之前是新鲜感,结婚之后成天生活在一处,你受得了她喝汤像饮马?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也过不到一处。她放弃你对你们两个都是好事。” 杨瀚臣历经坎坷,不是不晓得生计为何的血气少年,于是很快就从失恋中振作起来。80年,哥哥和姐姐都平反回上海了,他申请了去德国做交流学生,83年,拿到了慕尼黑工业大学的建筑硕士学位回国,那一年,他30岁,成了上海市最年轻的建工专家。工作单位的工会主席非常热心,从他一进单位,就开始介绍女朋友——没有其他原因,作为工会主席怎么能任由单位里大龄青年的婚事没着落呢?再说了,小伙子国外名牌大学毕业,还是硕士,长得一表人才,工作方面也非常优秀,尤其是无意中得知他有个当银行行长的哥哥市委工作的姐姐家里居然有两个大宅子之后,排期相亲的姑娘从徐家汇排到五角场。杨瀚臣不厌其烦,开始时还碍着同事的面子去看了两次,后来干脆说没时间相亲,他要在家里陪生病的老妈。大孝子的名声一出,追在后面的姑娘更多了,有的不用介绍自己毛遂自荐,说可以帮他照顾妈妈,杨瀚臣冷着脸,“我妈妈有看护”。 事情出奇的巧,有个星期天,他开车带着姐姐去办事,等红灯的时候,斑马线上有一对情侣从他车前走过,那是他的前女友。他看见她的时候,刚巧那女的也在看他这辆车,然后看到驾驶座上的他,他看得到她惊讶的反应。红灯变绿灯的时候,她还站在车前,她的男友拖她走开,杨瀚臣平静的把车开走。不久之后,他在办公室接到了那个女孩子的电话,说想约他见一面。 见面地点是女方挑的,在和平公园旁的一间咖啡店。前女友先是问他什么时候回的国,现在工作如何。杨瀚臣就讲自己上班没多久,在弄明白那车是单位的公车,他不过是借着开的之后,前女友很直白的讲她已经结了婚——原来那天是她的丈夫,哪有他长得好?——丈夫是上海人本地人,丈夫的父亲是某局局长(副的),家里有三间房……前女友自顾自的把自己做了人口普察的样板,总结性发言就是我很好很幸福。看着她用银制的小勺一口一口的饮咖啡,杨瀚臣突然想起来妈妈说她喝汤像饮马,但饮咖啡也罢,饮水也罢,同他有什么干系?他曾觉得爱情可以克服一切,原来是不能的。 两个人都在这次见面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走时,女方很大度的说,有什么事情来找她,她现在杨浦区教委工作,当然,这份工作也是丈夫家为她安排的,否则一个外地人在上海是捞不到这样的好工作。 杨瀚臣觉得自己很难再动心去爱一个人的时候,绍仁出现了。见面之前,他就对绍仁有了些了解。他知道苏绍仁是名医苏培琛的宝贝女儿,是姐夫的宝贝妹妹,是姐姐的宝贝小姑兼死党;苏绍仁有个女儿,是姐姐的心头宝,但不知为什么,他从来没见姐姐带苏怡然来过家里。 ——是你姐夫保护太甚! 见面的时候,他对绍仁的第一印象是美丽、优雅、聪慧,若不是事前知道她有个女儿,他是绝对想不到这么年轻的人已经当妈妈了。还好她离婚了,第二次见面他已经动心了。 虽然他不介意,但很担心过不了老妈那关。于是开始试探,老妈果然是人精,借着姐姐回娘家来,问了些绍仁的情况。问了之后没下文了。就在他打算向姐姐坦白求援的时候,顾老太借着做寿请苏家人来吃饭,吃西餐!杨瀚臣暗喜,想看就是动了念头,就怕你不看。同绍仁接触多了,当然知道她是不是符合老妈的高标准。果然,当天宴毕,他送了苏家人回家之后,顾怡蓉便正式找他谈,苏绍仁可以做杨家的媳妇儿。 他所不知道的是,最终打动顾老太的心的是苏怡然。这孩子,太漂亮太聪明太乖巧!顾老太一心想抱个苏怡然式的孙女!于是很大方的表态,现在不是旧社会,不讲什么换亲不换亲,就是旧时代,女人和离再嫁的也平常。 事实是,如果搁从前,苏绍仁就是比四大美女加起来还美也进不了杨家的门! ——喂,这章就这么结束了吗? ——是的。 ——你不觉得忘了些什么? ——没有啊?……嘿嘿,其实是没忘,但是你看我为了美女妈妈,就讲了帅气小舅的一些往事,讲多了点。至于那个神秘的关键人物,他总会出场的,就在下章,我先查查他的档期,他就有空的话,我就安排他的戏,你不晓得,他出场的身价也很高呀。 寿宴 34 寿宴 ——双喜临门 苏绍仁九月初带着孟婆婆回苏州。之前她听到孟婆婆的侄女谈话间讲苏州老宅什么的就留了心,私下问了两位师姐,知道孟婆婆在苏州的园子荒废了,没法住人,就和杨依月商量。杨依月通过关系找到当地的负责人协调,终于把园子整理了一下,苏绍仁又找来负责学校改建的人把园子住人的部分重新装修。当孟婆婆看到曾经住的老园子焕然一新,不由得动容。 苏绍仁在改建旧园的时候就留意旁边有什么合适地方能扩建,既然原料出自苏州,而孟婆婆的旧园子又可以重新使用,那么生产地就建在苏州比较好。杨瀚臣知道了她的想法,就找到在苏州工作的大学同学,叫他们帮忙,结果还真有几处合适的地方。苏绍仁被带着逐个看了看,最终选了一处五进的宅院,这种废宅不像带园子的修一修还能是个收票的公园,因为屋主不在了,废在那里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打好关系之后,以极低的价格成交。生产基地终于建立,绍仁松了口气,下面的才是她最紧张的部分。 本无良作者吊了大家两集的胃口,现在终于要掀开谜底了。不过,在这之前,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所以谜底延后揭开。 ——有人扔西红柿吗?有的话请扔新鲜的,我爱吃西红柿! 绍仁匆忙赶回上海,是为了顾怡蓉的六十大寿。按照去年的办法,王梓珍代表苏家出面送寿礼就可以,可今年那两老一小在香港玩得乐不思沪,归期一改再改,还好提前把礼物邮回来,要不绍仁真会为了礼物愁死。她现在同杨瀚臣热恋中,虽然不曾挑明,但杨家是知道的,给未来婆婆送寿礼当然是大课题,同杨瀚臣商量的结果就是不额外送什么,反正瀚臣知道妈妈是喜欢绍仁的,这就够了。 杨家的寿宴摆了一天,从早上十点开始,地点是和平饭店英格兰厅,午餐是西式自助。到场的嘉宾来自政府、银行、建筑、工商、外贸……杨瀚方、朱丹萍,杨依月、苏绍佚,顾家桢、蒋芳蕊,三对夫妇作为主人在宾客中应接不暇。杨瀚方的长子文思还有顾家桢的长子廷玉今年都上大学一年级了,一个17岁,一个18岁,今天也以主人的身份招待宾客,算是正式踏入社交界。两兄弟早都知道自己将来的责任,也都很顺从这样的安排,他们跟在父辈的身旁,向来宾问好致意。但到底定力不够,时间一长就开始分神,不时视线交错时做个苦苦的鬼脸,文思被朱丹萍抓到一次,不动声色的狠狠掐了他一下,两人老实了。 绍仁一早就被顾老太叫来,就跟在她身边,有人问时,顾老太甜甜一笑,“这是我家瀚臣的女朋友。”绍仁一张脸关公样,但时间久了就也没再不自在——早晚的事,早习惯早好。 顾老太不能久站,这种宴会本身也不是冲着她来的,所以她就叫绍仁陪她到订好的套房休息。绍仁知道她腿脚不好,想必刚才迎送宾客站久了腿又酸了,就和看护帮她换了衣服,扶她在床上半躺,然后坐在她身边帮她按摩。 顾老太叹了口气,“以前我这腿疼得厉害的时候都睡不着觉,瀚臣就帮我揉,揉得困了,就坐着睡着了。这个孩子没少陪我遭罪,我就想,这么好的孩子得一定有好报才行。所以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姑娘,是他积的德,也是我的福分。现在就是闭了眼,看他们三个都有个幸福的家,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阿姨!”绍仁一边听着,先是心酸,又是害羞,听顾老太说最后一句话立即出言阻止,“您别说这样的话,我听哥哥嫂子讲过,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这腿脚却是急不得。等我爸爸从香港回来,让他出手,你就不会再遭那么大的罪。——说起来都是哥哥不好,他要是早说出来,” “不怪绍佚,是我不肯。这大夫我也看多了,中医的西医的,只是不好意思让亲家公——这算怎么回事。”老太太有点尴尬的说。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爸是您的亲家,但他也是医生呀。何况这种情况,施针的效果应该最好。要不这样,您让我爸爸看看,施针什么的自有他的学生来做,怎么样?他可带了两个女学生的。” “到时候再说吧……” 这时候有人敲门,看护去应门。进来的居然是杨瀚臣! 屋里的两个女人都又惊又喜。杨瀚臣先同姆妈拥抱,祝她生辰快乐,说了一大通吉祥话。 瀚臣本来皮肤白皙,在香港住了大半年,人倒黑了,本来英俊的脸又添了几分刚毅。顾老太看得又欢喜又心疼,拉着他细问了饮食起居如何,顾家的两个舅舅还有姨妈身体如何,又问他工作如何,和表哥们处不处得来……瀚臣一一回答。 看护过来提醒顾老太吃药,顾老太才稍稍平静下来,吃过药,便说自己也乏了,要休息,让他们出去吧。 绍仁心知这是给他两独处的机会,立刻红了脸,瀚臣一副惟命是从的模样,牵了绍仁的手出门。 出来绍仁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的?” 瀚臣点头,“是呀,本来是忙的没时间回来,可是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就是什么也没有亲人重要,钱呀少赚点没什么,可是姆妈的六十大寿就只这一次,错过了,她肯定遗憾,我也不会原谅自己,所以就临时把工作都推给表哥。” “你见过大哥他们了吧。” “嗯,见过了。”瀚臣拉着绍仁等电梯,上了电梯却不下楼,按了楼上的一层。绍仁纳闷,瀚臣笑嘻嘻,“我在楼上又开了间房。” “我不要去!”绍仁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瀚臣拖她出电梯,绍仁万般不肯,瀚臣没办法,说道,“我为了赶回来,之前赶了两夜的工,都三天没睡了,现在补补觉,你只陪在我身边就好。” 绍仁见他一双兔子眼,不似做伪,便半信半疑同他进了房间。瀚臣果真是疲惫到了极限,进了房脱了外衣倒在床上就睡,不一会就睡熟了,还轻轻的打着鼾声。绍仁帮他脱了鞋子,又盖好了被,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英俊的面容——长长的睫毛,直挺的鼻子,微薄的嘴唇,头发刚剪没有多久但是有点乱了,——原来,我是这样的想念他呀! 瀚臣这一觉睡得极沉,到了傍晚还没有要醒的意思,晚上的家宴要开席了,绍仁不得已,只能叫醒他。连叫带推,瀚臣极不情愿的扭来扭去,倒像个孩子,后来有点意识就干脆把绍仁抱在怀里。绍仁又羞又急,瀚臣睁开眼,看女友的委屈模样,到底不忍,凑她耳边说,“就一分钟,好面人儿,让我抱一分钟就行。”绍仁在他的怀中,隔着薄被仍能感受到他坚硬的肌理,听着他喃喃细语,不由放松了紧张的身体。 “真好,这是在梦里吧(真不愧未来的父女两,讲情话都是在梦里),我总是梦想着这样抱着你,真好。我去了香港之后后悔死了,生怕就这样错过你,可是又怕一事无成的回来更加没办法面对你,面对自己,就咬牙挺着。绍仁,我之前问的问题,你现在能答复我吗?” “瀚臣,” “怎样?” “你的一分钟是不是太长了点?” 瀚臣气结,紧抱着绍仁要亲她,绍仁吓得尖叫,把头抵在瀚臣的怀里挣扎。 “快放开我!马上就要开宴了!” “什么?”瀚臣没听清,停止进攻。 “马上要开宴了,你先洗洗吧,身上都是味道。” “哈,你嫌弃我?”瀚臣瞪着眼睛质问。 “是呀!”绍仁同样眼神挑衅。 “那你要嫌我一辈子吗?”瀚臣轻笑着问, “嗯,看看吧,也许。”绍仁随着他笑, “也许?” “你快去洗个澡,对了,有带换洗的衣服吧。” “嗯,带了,箱子放姆妈的房间里了,” “我去帮你拿,你快点洗,不然真的迟到了,大家都要笑话我了。” “让他们笑话好了,他们羡慕来不及!”虽然这样说,但到底松了手,绍仁满脸嫣红的跳下了床,整理一下衣服,又走到穿衣镜前重新整理一遍,她侧过头,看瀚臣手支着头侧卧在床上盯着她看,恼羞的甩门离开房间,心中带着甜蜜下了楼,去寻瀚臣的衣箱。 她到了楼下客房,开门的是蒋芳蕊,见她进来便道,“快点,我们正在换衣服呢。” 大家没有笑话她也没有特别注意她,这令绍仁安心不少,她寻到瀚臣的衣箱,但到底不好意思自己送过去,就请看护帮忙,自己也开始打扮。 晚上的家宴仍在和平饭店里举行,女眷们都换上了孟婆婆做的衣服。同上次一样,顾怡蓉杨依月蒋芳蕊三人是散袖宽襟式样,而苏绍仁朱丹萍的是旗袍,杨依月同众人解释,“骨架子大的人穿旗袍不好看,但是穿这种宽襟衣服就显得贵气十足,小骨架的撑不起这样的大襟衣衫,但穿旗袍就能把那股子婀娜的气质穿出来。” ——你家小宁的看法吧,你倒是能现学现卖! 顾老太深以为然,“我就说呢,我从前穿旗袍的时候总觉得蠢笨,还是穿这样的宽襟大袖好看。” 顾廷珑的新衣服样式有点像五四时期女学生的服装,上身是偏襟右衽短襦,其实这件衣服是两层,里面一层是象牙白的软绸,外面罩了一层淡粉色轻纱,襦带在右胸下打结,下摆偏右的地方绣了一枝含苞的桃花,下面配一条及膝百褶裙,象牙色的裙身,只在裙摆处绣的一串嫣红色小花苞,充满了轻灵青春的气息又显出大家闺秀的雅致贵气。这样巧妙的心思当然是很爱美的苏怡然的杰作,虽然她穿小的那一套也非常可爱,就像个小花仙子一样,她巴不得自己快点长大,于是什么都和廷珑做一样的,按她的说法,看廷珑姐姐穿就是看她十年之后的样子。 ——廷珑:我只比你大八岁好伐! ——怡然:别计较呀,就是差不多那个意思。 ——那你对自己的周岁虚岁还那么计较来着! ——怡然:记性不要那么好好不好?太小气了! 众人打扮妥当,提前开宴时间5分钟由电梯到九宵厅,别说短短途中遇到的饭店客人或是服务人员,就是到了宴会厅里,诸位大小男士也都起立为这一行丽人而赞叹鼓掌。 一大家子落座,其实人也不多。算上绍仁十四位,寿星顾怡蓉居上位,左手依次是瀚方、朱丹萍、顾家桢、蒋芳蕊,右手则是依月、苏绍佚、绍仁、瀚臣,孩子们都坐在下首。 顾怡蓉见儿女媳婿几个孙子外孙还有侄子一家俱都团坐在眼前,真是非常之圆满,不由得心满意足,“今天都是自家人,也别再说那些场面的话,你们都是有孝心的来陪我这老婆子,我也倚老卖老,先说些不中听的来。” 顾家桢笑道,“姑妈,您是一点都不老,不过我们这些小辈的什么时候都愿意听您教训,哪敢让您说什么中听不中听。” 顾怡蓉不理他,自顾自说下去,“唉,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有人说,这是不是从红楼梦里走出来的人儿呀。说起来,我们这一家子同那红楼梦倒有几分相似。你们都是聪明人,不好听的我也不多说,只是要晓得居安思危,才能避免曾经受过的苦难。家桢、瀚方,你们两个今天风头过了,要晓得低调避让。我们杨家和顾家吃的苦还不够吗?” 众人肃然,顾家桢同杨瀚方站起来,“姑妈(姆妈),我们错了。” 顾怡蓉嗯了一声,“绍佚,你很好。处世低调才是我们这样人家为人的根本,依月跟着你我放心,可是你也当晓得,再怎么避世也成不了神仙,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即是一家人,就该当头棒喝,别顾着他们比你大,谁有理就该听谁的。你们两个也是,别只顾着骄纵得意,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才要吃亏。得多同绍佚和亲家公多学学。依月,绍佚顾着面子不能多说的时候,你这当妹子的就得多说说。” 绍佚同依月站起来应喏。 “你们都坐下吧。瀚臣,你……”她看了看底下众孙儿,最小的文远也12岁了,廷玉、廷珑和文思、恭然四个都是迫于环境早熟自立,憬然文远年纪小得到父母兄长照顾最多、玩性最强,文乔聪明但性子有点戾气,朱丹萍在他身上费神最多。看了孙子们之后,她就把话题转了,“你和绍仁这样分开两地,终不是个办法,绍仁呀,我家这个就交给你了。” 绍仁被点了名,气氛一下子热烈了,大家暂时把被批评之后的惭愧放到一边,朱丹萍笑道,“妈妈,今天日子就很好,借您的福就先把弟妹定进来可好?” “好!这话说得好,”顾怡蓉想想,褪下手腕上一支翡翠镯子,杨依月给弟弟打个眼色,瀚臣拖起绍仁到顾老太身边,帮忙把镯子带上,他只顾得笑。依月拉着绍佚坐到下面去,让绍仁两个挨着顾老太。几个孩子纷纷起哄,问什么时候娶新娘子办结婚酒。 气氛终于正常了,可怜的绍仁就这样被“牺牲”了。宴席开始,瀚臣在酒桌上讲他在香港的见闻,因为语言不通闹的笑话,终于使绍仁能够抬抬头,多少吃点东西。顾怡蓉就问香港的亲家同怡然最近如何,绍仁刚回答的时候都磕磕巴巴的,近年被历练的口才完全退化。幸好几个姐妹不时插话来解围。 外滩上,绍仁的脸被凉风吹着,终于舒服了些,可惜某人不识趣,“早知道订婚这样容易,我还着的什么急?” 绍仁无言以对,心中怨气上升,顿足道,“你们都不是好人,这样欺负人家……”她后一句简直懊恼到极点。 瀚臣忙低声下气赔足了不是,才哄得绍仁面色稍霁。“怎么办,都没同爸爸妈妈商量……” “你放心,我早就同叔叔阿——爸爸妈妈说过了,他们都说只要你开心就好,他们不干涉的。” “你什么时候说的?” “上个月的事。本来是想等你来香港或是我同他们回来上海,但是我也不知怎么了,有天同他们吃饭的时候就脱口说了。说完之后,他们都不出声,吓得我,还好。” 还好当时怡然帮他解了围,来了一句“我们早知道你追妈妈,看来你也蛮本事,隔地恋爱都成功了,行,比董永强”! “你这个人,我都没同意嫁你,你却到处宣传——”原来爸爸妈妈都知道了,怪不得前两天通电话怪怪的,绍仁有点气急败坏。 这回杨小舅学乖了,轻轻拉着绍仁的手,“都怪我不好,可是绍仁,我是真的非常想娶你,你愿意嫁我吗?” 绍仁终于点了点头,瀚臣笑了。 各有各前程 35 各有各前程 ——神秘人物终于出场了…… 依瀚臣的意思,让绍仁同他去香港,在今年就把婚结了。绍仁为难的摇头,她今年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 ——终于讲到这里了,累死我了…… ——你要再不说,就别再说了! “你真要同那个意大利人走哇?!”杨瀚臣有点不高兴了,他为了绍仁可以牺牲,但绍仁却不肯为他退让,这个,有点心里不平衡。 “什么叫我同他走,是我去意大利考察一下情况,这个对公司的发展是很重要的!” “那结婚就不重要?”瀚臣的智商值迅速下降为负,也难怪,满心以为女友会轻松下嫁,连求婚的招数都存了一打,结果一招都没用上,郁闷! “瀚臣,你讲讲道理,当初要去香港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我有能力让你和怡然过幸福的日子,你为什么还要拼命?!” “我现在拼命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做番事业,我是一个母亲,我想成为怡然能依靠的妈妈,我还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妈妈。现在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就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女人,而不是为了靠着你,就这么简单!” 是呀,杨瀚臣你缺钱吗?那你现在又为了什么拼命呢? “可是,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呀!”瀚臣终于找到了一句像样点的话,也是一句绍仁比较爱听的话。 绍仁想着他刚刚疲惫不堪的样子,主动抱着他,偎在他怀里,轻声说,“我也想呀,办完了这件事,等生意步入正轨,我就有大把的时间了,你放心好了,我现在是很会偷懒的人。” ——嗯,到时候嘴一张,支使别人干呗,你就同你女儿学那些“治人”之道吧…… “那你答应我,只做到这里就打住!不能再做别的了,你也不能把钱都自己赚了呀,总要留些给别人发发财好吧。小平同志不是说了,要共同致富的。”瀚臣有种不大好的预感,照这么连锁反应发展下去,他的幸福就遥遥无期了。 晚上,杨瀚臣来到母亲房间里,两个人谈了很久。具体谈些什么,就先不让你们知道了…… 杨瀚臣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若不是绍仁收了一枚戒指——但是夸张得没法儿戴——她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决定再次结婚。乔万尼知道她订婚的消息,不禁做出夸张的表情,“怎么办?我要找那个人决斗吗?” 绍仁轻笑,“算了吧!” 乔万尼是意大利人,在一家法国时装公司任职,而他的同事雅各布(也是国际公寓第一批租客)是一位极具商业嗅觉的设计师,当他们过年期间看到苏怡然的中式服装,就觉得这股中国风应该刮到欧洲时尚之都。他们当时就同苏绍仁研究,想把中国元素添加到西式设计中去。苏绍仁倒不想抢人家饭碗,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合作的话,也不是不行,但路子不大一样。她没那样的野心,但是雅各布却不死心,从开春始,就在南方乡镇遍采民风,可惜,公司不支持他的想法,于是雅各布一气之下辞职了,他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可惜,他对于中国的传统文化毕竟一知半解,做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根本没有市场。他决定回国去。 乔万尼之所以成为苏绍仁的合作者,完全因为乔万尼的家世。 乔万尼出生在一个意大利传统手工制作业家庭里。祖上就是手艺人,发展到他的祖辈时,分了两支,一支是他爷爷的兄弟,脑子灵活,曾经给多名世界名人做过订制鞋,这样这一支的作品就走了高精路线,专为社会名流明星贵族等等服务;而乔万尼的爷爷这一支则认为鞋就该服务大众,让每个人都能穿上舒适的鞋子才是经营的根本。一样的手艺,一边成了国际名牌,一边还是小作坊。传到乔万尼父亲这一代的时候,乔万尼不像祖父那么坚定了,看着远房堂兄弟们开着跑车,他呢骑着大黄蜂,在嘲笑中他决定不再做鞋匠了。他去到法国,觉得到了时尚之都,或许能创一番名堂,他学了设计,但居然最有天份的还是设计皮具,皮鞋皮包——还是“小鞋匠”。但是在人才济济的巴黎,想闯出一片天来谈何容易? 他所在的公司是第一个到中国发展的时装公司。到中国发展,所有同事都避之不及,他呢?是该说他自暴自弃还是太乐观?都有吧。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确,这里一点时尚的气息也没有,衣服大多是蓝的、黑的、绿的,款式不分男女,都一色的口袋装。把时尚带来这里就是成功了吗?也许是成功的生意,但对于个人方面的发展呢?他不敢想,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他从北京被派到了上海,而这成了他一生的转折。 同事介绍他到一间新式公寓入住,他很幸运的成为了最后一名租客。在这里,他结识了形形□□来自各国的人,生活很舒适也很愉快,尤其是美丽的房东苏小姐和小苏小姐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亮色。 他像所有意大利人那样喜欢歌剧,而且还能唱几段。有天他在客厅听最新的《安魂曲》,小苏小姐居然听过之后就能唱出来。她美丽多才多艺,成了所有租客的安琪儿。知道小苏小姐在同阿妮亚和帕莎学跳舞,他就亲自动手,给她制作了皮鞋,看着那双泛着粉色的莹白小脚穿着他做的红色高跟舞鞋,看着她试穿惊喜的模样,他忽然明白祖父的坚持是对的。能给所有的人带来这样的笑容才是手工制鞋存在的价值。 雅各布对中式服装产生兴趣,他也是,但是他倒不想做中式服装,而是想,如果雅各布做服装的话,那他可以做相应的配件。雅各布要回国去,但乔万尼不想,听说苏绍仁要尝试做中式衣服,他自荐去做配件,两个人都觉得这是非常好的主意。乔万尼于是和苏绍仁商量请她去意大利,去他父亲的作坊亲眼看一下。最后决定,12月公司会在圣诞期间放大假,而乔万尼则陪着苏绍仁去意大利,如果一切顺利,乔万尼就辞职,成为苏绍仁的合作伙伴。 求婚的招数 36 未婚的招数 ——花式求婚术一打 按照苏怡然的意思,怎么也应该在香港过个圣诞再走呀,可惜,1019把所有人过日子的心都搅没了,还圣诞呢。整天看着身边的人或唉声叹气,或忙着卖股票卖楼,还是走吧。苏培琛在11月还要去北京开会呢。 ——这个时候医生的生意该是很好的吧 ——你也太不厚道了,没人性! ——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带这样上纲上线的…… 顾家在这次股灾中损失也不会小,看杨小舅,不,是未来的杨瀚臣爸爸成天忙来忙去,连送行的时间都没有,可见呀—— 幸亏他让未来继女参考戒指的时候,苏怡然毫不客气的指定蒂芙尼或卡迪亚让他二选一,几乎把他在股市赚那点私房钱都用来买戒指了。 杨瀚臣拿着一颗璀璨的钻戒,发呆,是的,发呆只是表象,实际上他的脑子里除了“无法接受”四个字还是“无法接受”,要不然找姆妈要戒指吧…… 苏怡然是谁呀?—— “我不会同小舅你讲什么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之类的话,那是广告商骗人的话,石头大小漂亮与否并不能代表你的一遍诚心。但是肯为女人花钱的男人,想必都还受欢迎的,虽然我妈也不缺这个石头。可是让你买它其实完全是我的一片好意,我完全是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的。”小丫头循循善诱。 杨瀚臣把视线从石头挪到了小囡身上,怎么就是为了我好呢?他很想知道。 “其实这和投资是一样的,我倒很想让小舅你买几块金砖,金砖好呀,保值,但是我倒没听谁说过结婚给新娘子带金砖的,当然了,也带不动,带了也不好看。那么带上去又好看,又保值的是什么呢?——宝石,越大越好,石头越大将来升值空间也越大,越值钱。想想看,你们将来老了,留给子孙的是什么呢?要是这么小小的连个克拉都算不上,将来就是破烂货,不值钱的。绍仁妈妈成老太太的时候,戴个大钻戒,我弟弟找女朋友都顺当些。”这么市侩的话从一个仙女一样的小孩子嘴里讲出来,查先生看到了一定会说,难怪你最喜欢韦小宝。 “再说了,钱是什么?放在银行里是废纸,只有花出来才是真金白银,享受花钱的人才会赚钱。” 杨瀚臣当下挑了比刚才那个更大更贵的钻戒——所谓的镇店之宝。 他们两个商量的时候,小姑娘一直讲沪语,一旁的售货小姐根本听不懂。她面上带笑,心里却不耐烦——不过是从大陆来的暴发户。当杨瀚臣指定了最贵的一款,她简直乐疯了,佣金呀!态度立刻非常的狗腿,啊,殷勤。 接下来就该讲讲轻松的话题了,“你打算怎么同绍仁妈妈求婚呀?” “呃,——” “要不要我教你两招?”苏怡然对任何带点八卦或是娱乐色彩的事情都爱掺和。 “你个小孩子懂得什么?” “切,别小瞧我,我现在好歹也是常混娱乐圈的。对于什么制造浪漫也有点心得。” 他们这一大一小的互动,引起店内另两名外国客人的注意。因为私密话题谈完了,现在他两是用英语交谈。 只见小姑娘神情得意的一一列举,“第一招,就是把戒指放在食物里,比如甜点,什么蛋糕了、冰激凌了,当女主角把戒指吃到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就会露出惊喜的表情。——不过这个不大卫生,再说万一咯着牙怎么办?吞下去就更糟糕了。 第二招,也是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是吃西餐,事先让餐厅的服务员把戒指扣在银罩子底下,等你讲完一段感人肺腑的话,给服务员打个手势暗号,他就过来上菜,揭开盖子时女主角也会露出惊喜的表情。——不过,钻石太贵,服务生见财起义把戒指拿跑怎么办? 第三招,还是在餐厅,不过这个有点难度,你之前得找个魔术师好好学学,就是叫一瓶洋酒,最好是香槟,当着女朋友的面才开瓶,结果倒着倒着,就倒出一枚戒指来。——不过这个要是学个半吊子就浪漫不成了。 第四招,吃完了饭换咖啡馆,也是事先把戒指放在对方咖啡里,不是有可以通过咖啡来预测命运的说法吗?等她喝到底时,你就说,命运让这个戒指把你们连成一线。——但说到底又是食物,太俗了哈! 第五招,在有乐队或是钢琴的饭店、酒吧,先请女友喝两杯,等她酒劲儿稍上来的时候,那边主持人拿着麦克风,说请某某先生上台,就是你,你当天一定要记得穿得很帅,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到台上,深情得看一眼女朋友,然后开始唱歌,唱情歌,最好是自弹自唱,让人觉得你多才多艺,然后深情的说blablabla……女朋友刚喝过酒,晕晕乎乎的就说好。——这招也挺俗的,但是保证好用。可是你会唱歌吗?万一五音不全或者到时候唱跑调,害人家没面子就失败了。 第六招,(终于不吃东西了)你带着女朋友去海洋公园玩过山车,一路狂喊到结束,坐车的过程一定要死拽着女方的手,可以在降最高点的时候讲,也可以在最后讲,‘你嫁给我好吗’?女孩子怕得晕天晕地就顺口答应了。——可是万一害怕的是男的怎么办?害怕得忘记求婚或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失败率太高了。 第七招,请女友在闹市区等你,在她等待的时候,比如是在东方——(差点说东方明珠,现在还没建呢,)就是比较高比较著名的大厦建筑上,由上至下一张巨幅海报铺开,上书几个大字,爱你了,嫁给我了,——不过这个我不推荐你,我妈面皮老薄的,弄这个搞不好她就溜了。 第八招,带着女友到一处空旷的房子,就是那种什么都没有的空房子,进去之后,你就说,我希望有个温暖的家,这个家是什么什么样的,你愿意为我布置这样的家吗?或者你愿意给我这样的温暖吗?——但我觉得你家要是搬空的话不大容易哈! 第九招,你同女友说你已经找到一个你愿意和她生活一辈子的人,那个人美丽善良温柔……总之所有的美好都在她身上,而且你现在就有一张她的照片。这时,你可以问个设问句,‘你愿意看一看她的模样吗’,然后递给对方一面镜子。怎么样?不赖吧,——可是万一对方真的不想看怎么办?白说一车话了。 第十招,训练一只小狗,在女朋友等待约会的时候,你先不出面,让小狗叨着篮子走到女朋友身边,她看见这么可爱的小狗一定好奇呀,于是弯下身子看,哇,里面不但有鲜花,还有钻戒,不过不放钻戒放一封情书也行,等她看得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时候,男主角上场,什么也不用说,戴上戒指就行。不过,小狗这个道具不一定会那么听话。——训兽员不好当呀! 第十一招,玩猜字谜游戏,‘marry me!结婚吧’,她猜出来,你就直接说‘好呀’。不过这招也蛮俗气的。 ……” ——是呀,连《走遍美国》里都有的桥段,得多老土。 ——问题是在那个年代还是蛮新鲜的。 不只是杨小舅,就连店里的经理店员,还有那两个外国客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一招,就是我的绝招了!”苏怡然左看右看,美女店员很懂眼色的凑过去,小姑娘趴在她耳边讲了几句,店员立刻往后边跑。苏怡然许是觉得自己太矮了,于是要求杨小舅把她抱起好让她坐在柜台上——鉴于他们两个是本店目前的贵宾,经理倒完全的不在意,还生怕小姑娘坐的不舒服,加了个软垫。他们这边忙完了,那边店员也回来了,拿了一个精致了小盒子递给苏怡然。 苏怡然调戏蔡澜还可以,让她和stepfather演爱情戏就不行了,她向那两位外国客人询问,“可以帮个忙吗?” “当然。”长着张娃娃脸的年轻男子走过来,他的同伴也跟上。 苏怡然指挥着年轻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两人之间一尺的距离,“假如这就是我的未婚妻,而我是求婚的男士。诸位请看好了——” 她拿着小盒子示意,众人的视线都被那个小盒子吸引了,除了那个美女店员,她注意的是苏怡然的左手——那里握着她刚从手上摘下来的戒指。 苏怡然对外国男子轻笑,“亲爱的,我有礼物送你。” 男子接过盒子,——这个也太普通了吧,这算什么惊喜呢?他接过来,抬头看看,苏怡然示意他自己打开,男子打开盒子,“哎?——” 众人看过去,那里是一团线,最普通不过的线。 苏怡然伸手把线拿出来,拽过男子的手,把线打了结,做了个套子套住男子的无名指,轻轻把线团捋直拉开,“亲爱的,这并非普通的线,而是连接你我命运的线,现在,它会把我的爱传递过去——” 线的一端突然出现了一只指环,苏怡然手上一抬一紧,那戒指就顺着线落到了男子的指尖。——指头太粗,没落下去。 “哗——”众人赞叹,鼓掌! 男子看着指尖的戒指,陶醉不已,过一会儿突然摇头,“亲爱的,你把我嫁给了上帝!” 原来苏怡然的线套在他的右手上。 苏怡然大乐,把戒指取下来还给美女店员。向男子的合作表示感谢,男子说能得到美女的求婚是他的荣誉,他自报家门,“我叫克里斯·哥伦布,请问芳名?” “请叫我苏。” 这天众人都非常愉快——杨小舅买到了称意的戒指,店员做了笔大生意拿到了数字不小的佣金,苏怡然重温了她喜欢电影的片段,而克里斯·哥伦布,这位哥们儿在几年后导演了苏怡然喜欢的那部电影《stepmom》。 前文中讲过,杨瀚臣求婚时这些学的招数一个没用上。但是没关系,结果好就行。而且买戒指的第二天,被苏小宝洗过脑的杨瀚臣不但把自己私房炒股的资金都套了现,还把母亲、大哥、姐姐和家桢表哥的钱也都套现了,等他从上海回到香港不久,就到了1019,看着每天上演一出出倾家荡产的人间悲剧令他心悸。再看见苏怡然时,不觉想到姐姐曾说,“怡然生下来就是苏家的宝是因为她命带福星,只要有她就会好运连连。”母亲也讲过苏家小囡一看就是命带异数大福大贵之相。他本来是不信这个的,但是现在他却有点信了,不过,家里有这样一个吉祥物,他得变得更加强大才能保护好她们母女。 有了强大的责任感,他每天工作更加勤力。顾家在这次股灾之后大伤元气,原先看杨瀚臣脱手股票还曾鄙视他没有发财命的几个表哥再也没了香港人的优越感,而对他稍有怀疑的顾家二爷爷终于领他进入了管理的核心——不为别的,顾怡蓉发话,把股市赚的钱全部拿来借给兄弟救急。当然,是经过律师处签字的借款,但无息。有了这一大笔钱,顾家总算留得青山在,得以喘息捡柴禾——或者重新种树种草皮。 相对于香港的愁云惨淡,上海则是欣欣向荣。苏怡然一回到家立刻把香港的朋友们都抛在脑后,包括她这辈子的初恋“菜蓝”。和妈妈舅舅舅妈哥哥们亲热个够。 接着,妈妈给她个大惊喜——“你快给我看看那房子怎么收拾!” 考量 37考量 ——可怜天下父母心 苏绍仁带着女儿去参观新买的宅子。这边恭然要给卫斯理包书皮、憬然得了最新的苹果电脑要玩超级玛丽,哥儿两个都上楼去。杨依月想一想,还是开了口,把江红卫一家子来闹事的经过讲了一遍。 “后来她又过来要找老户口,听说没有了就说先把孩子的户口报进来,要让绍佚认女儿,我们不答应。之后就没有再来了。” 苏培琛站起身来,“我去书房看看。” 他说的书房,是旁边洋房的办公室。王梓珍对儿子吩咐,让他把茶水端过去。虽说苏培琛早就对那个女儿死了心,但是还是动了气,郁闷的时候得有人陪呀。王梓珍称自己有些累了,便回房,让杨依月找肖阿姨把行李都安排好。 王梓珍回到房间不久,苏培琛就跟上来了。 “你不是要去书房?” “扔下你一个人生闷气,还不如咱们两个排遣呢。”在苏怡然的培训下,苏老对爱妻是很体贴的。 “我早想透了,既然她已经这样了,就索性当没生过吧,对她对我都好。把钱给她,就是害她,害她自己倒不怕,就怕她养出的那个将来比她还要坏。” 当初分家时,没有给江红卫也就是苏绍俪半毛钱。但是苏培琛老两口自留的一万元就是留给她的,不但如此,两口子每月都在一个存折上存100元,随着工资的增长,每月存的钱数也相应的增加。这些钱就是给江红卫女儿存的钱。苏怡然固然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但江小妹在他们心里也不是毫无地位的。 这两年公寓也好学校也好,都算成四股。这个居然是苏怡然的主意,王梓珍曾笑着说,奶奶不要,你们只分三份就好。苏怡然说,还是四份好,我不是还有个妹妹吗,等她来看爷爷***时候,就把钱给她好了,她就也可以买洋房什么的。 苏怡然完全以一个成年人的思维在思考问题,她当年知道奶奶牵挂远在东北的妈妈和她,那现在呢,只有江大姨不在奶奶身边,虽然这个大姨妈实在离谱,但她已经懂得了王梓珍的心思:虽然见不得那个女儿,但应该操的心却半分不少。这件事,王梓珍除了丈夫没有对其他人提过。 当初她把那枚印鉴当成抓周的物品,完全是为了顶替那个小小的被江大姨藏起来的星官印。而分家时,她决定把印鉴代表的财产给苏怡然,则是觉得这个没父亲的孩子可怜。虽然当时苏绍仁还没有离婚,但是,把自己的骨肉放在外地能够一年不闻不问的男人,怎么能和他过得长。 苏怡然从小到大,叫舅舅爸爸舅妈姆妈,实际上的感情也没差,对两个哥哥更是爱护,丝毫不藏私,知道还有个血缘比较近的妹妹,就大方的分了四分之一股份给人家,这得是多大的胸怀,气量?于是苏培琛和王梓珍认定,苏怡然是继承王家那份财产的最合适人选——如果其他兄弟或是两个舅舅有困难,她根本不会吝啬。所以二人毫不犹豫的带苏怡然去办了过户手续。 虽然他们经历了各种磨难,对物质方面的享受已经淡然了,可是面对财产的巨大数字还是把老两口吓了一跳。两个人后来合计,怡然是不用担心了,绍仁自己有了事业,而且看杨瀚臣的各个方面尤其是人品和女儿还是般配的,大儿子不用犯愁,小儿子也不用操心,只剩下那个冤家了。回去之后把他们攒的这些年的钱给她,孩子也该上学了,好好培养一下将来也送出国。谁知道,没等他们回来,江红卫就闹上了。于是,老两口正式决定:随她去吧! 江红卫远在闵行的老屋里打了个大喷嚏。如果她知道自己损失的财产会怎么样呢?可惜,这个如果在本书里是不成立的。 苏怡然,再次提醒各位,她不是小孩子,所以用成人的标准来衡量她的所作所为呢,是这样的——一个拥有幼儿身体的成年人,她能有什么行为呢? 不爱吱声不爱动,常常闭着眼睛思索自己能干点什么,如果什么也干不了,就瞎想,想吃的想玩儿的;能动了之后,就看些自己有兴趣的东西,但仍不爱动;该说话的时候就说,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不说,太幼稚的话说惯了之后也没什么,但一般她还是不爱说的;想得太久,想明白很多事情,她终于成了有理想有抱负的一个“幼儿”了,既然多活一次就不能辜负那个谁的好意不是,于是按着理想奋斗,练字、练画、练语言、练音乐、练身体…… ——那个谁是谁呀? ——谁让她穿的就是谁,书里是上帝如来某个神灵或者某种神秘力量,书外面就是作者我! 年纪太小不能提前学高数,那就学点古文陶冶陶冶情操;上学什么的免了吧!看她怎么和哥哥们玩儿的——找到哥哥们的兴趣点支开他们,他们自己玩儿的挺高兴,她也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哄孩子还是非常简单的,但是要是在学校里看一班小毛头唧唧喳喳的,她可受不了,说实话,她讨厌孩子而且也不愿意浪费时间。 多活一回不容易啊,尤其是有这么一对她说什么是什么的爷爷奶奶,有两个个保护她从头发丝到脚后跟的舅舅,有两个简单好糊弄的妈妈,她就耍赖呗。 在家人眼里,她就成了聪明乖巧懂事早慧重感情的天使。 老话儿说孩子都是自己的好。是的,苏怡然在他们眼里千好万好,就是太好了点了,大人们总担心这样的孩子福薄,所以不爱上学就不上,想干什么干什么,有这样的家庭有那些样资源,命比什么都大,只要她高兴,随便! 所以,苏怡然这个“天山童姥”虽然不得不扮小孩子,却也无意中得到了莫大的实惠。因为她今后的路,那都是钱铺的呀! 各有各忙 38 各有各忙 ——忙忙更健康 11月,苏家老老小小都很忙。先是苏绍仁带着母亲女儿去了趟苏州,在孟婆婆的园子里住了几天,一行人又回上海。中旬,王梓珍就陪同苏培琛去北京开会。苏大舅杨舅妈快到了年末工作都忙,两个哥哥忙上学。 说起来,恭然憬然本来计划着夏天暑假也去香港玩儿,但是杨瀚臣苏培琛都极忙,杨依月干脆把他们扔给了西蒙。 暑假西蒙和大卫又有了出行计划——爬山。阿妮亚帕夏去不了,但多了西尔维亚和一个上海女孩子。西尔维亚也是公寓的租客,加拿大人,现在和西蒙谈恋爱,而那个上海女孩子,不用问,就是大卫的女朋友。可惜这个朋友处的时间不长,爬完庐山就同大卫分手了,理由也简单,大卫嫌她不自立她嫌大卫太小气。六人行变成五人行,又去爬五台山,之后是峨嵋山。大卫和憬然到了四川就赖着不肯走,原因也简单,成都小吃把他们给迷住了。西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把黄山放在最后,那是因为苏培琛曾告诉他“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最好的景色要留到最后。大卫也有理由,从上海到黄山很方便,可是上海到四川就有点远,他要趁着暑假吃个够本,至于黄山,找个短假期去就行了。于是兵分两路,大卫领着孩子做美食王,西蒙西尔维亚二人世界。恭然是很想去黄山的,但是他不想做电灯泡,和大卫跟弟弟三个人也蛮开心,再说四川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比如说重庆! 有个说法,就是谈恋爱的时候两个人出游,如果很和谐意味着他们很合适在一起生活,如果相反那么就代表着他们并不合适。 苏怡然面前的情景就是如此,只要双西在一起,那必定是卿卿我我少儿不宜。大卫失恋了并没怎样,因为他又恋爱了,还是中国姑娘,四川人,在上海读大学。连憬然都不大看好他们——大卫到底是冲人去的还是冲吃的去的,这是一个很要命的问题。 不过现在大家的关心焦点在阿妮亚身上,阿妮亚生孩子了,是个男孩儿,漂亮极了,同画上的天使一样。苏怡然可下得着宝贝了,只要她在,孩子醒的时候一定要抱个够。 céline,就是阿妮亚的妈妈,在五月的时候又来上海了,她这次来是长住。她把自己在圣彼得堡的舞蹈学校转出去,房子也租出去了。原本按照她的计划是或买或租个房子和阿妮亚帕夏搬过去住,但她来了之后,正好住上了雅各布走后空出来的房间,住了几天,觉得也挺舒服方便,就不大想搬了。她现在也成为了未来学校的舞蹈老师。 阿妮亚高兴极了,因为妈妈成为帕夏的新搭档她就不用担心了。阿妮亚生完了孩子,先是按中国人的习俗作了月子,体重直线飙升,大有céline第二之势。12月1号,减肥计划实施。 苏怡然当不了教练,但是她找来一位教练,她同和苏培琛下棋的那位爷爷借了一名警卫员。警卫员姓程,入伍两年,也算是老兵了,听说来当教练,摇头,“我哪会教人减肥,而且还是外国人。” 苏怡然告诉他,当初部队怎么训练的新兵,你就怎么训练她们两个——阿妮亚和céline。“当然了,军姿踢腿走正步什么的就免了,主要是跑步,然后举哑铃,仰卧起坐,俯卧撑……” 是不难啊,小程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毕竟是军人来着,穿着运动服站在那里都带着肃然的杀气,苏怡然站在边上狐假虎威,“ tenez-vous à l'attention(立正),à l'aise(稍息),courir(快跑)hâte(快点)exécuter un autre 10 minutes(再跑十分钟)……” 为了保证效果,减肥小组现在住在céline的房间,程教练住在苏家的客房里,每天训练的精确度堪比瑞士手表。 为了刺激阿妮亚,苏怡然拖着帕夏找乔万尼,请他找专业摄影师拍了一套写真集。照片大都非常性感,上身最多只穿件衬衣或是背心甚至有一张没穿衣服——只是上身,别太激动。照片拍好之后,连乔万尼公司的企划经理都要找帕夏去做模特,苏怡然讲好说好说,只要价钱合适做个兼职就当给彼得赚个奶粉钱了。帕夏的性感照片果然把阿妮亚的小惰性刺激没了,她一奋发,céline也跟着努力,一个月下来都瘦了10几公斤,看着初步的成果,两个人的信心更足了。 在减肥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个角色就是要有专业的医生和营养师,这是苏怡然看“减肥达人”的心得之一。外公忙,但他有学生呀,有一位家里是世代中医的姓赵,叫赵立洁,因为家学渊源,对养生保健颇有心得。在八十年代,养生保健并不像近些年来在大众阶层流行,所以赵立洁原本不重视这一领域,但是导师的宝贝孙女求上门来,他也只能应了,索性时间不长,也不费太多精力。谁知,他看到céline母女二人的减肥成果大受震撼,不由得对保健这一课题重新审视一番,觉得还是大有作为的。如果吃的健康,就不会造成肥胖或是其他的疾病……由此想开去,这保健医生才是健康的源头呀,把病预防了才是医术的最高境界! 得到真理的小赵大夫,对副业开始认真对待,除了精心设计减肥食谱,更针对céline和阿妮亚的身体状况不同,和程教练研究有针对性的锻炼方案。第二个月,也就是1988年的1月末,称重的时候阿妮亚基本回复到怀孕之前的水平,而céline也终于看到她的脚了。小程要回部队,小赵要回家过年,céline还没减够,行,你们撤,我接着练。 小风波 39 小风波 ——特权人物不好当 1019对苏绍仁的生意也产生了影响,不是学校,是成衣。她本来计划着生产高级定制女装,香港都那样了——但也得穿衣服不是?真宝石不镶了,换假的,还做珠绣,至于已经开始设计的高档衣服,她相信,还是会卖得出去的,不过要等等。反正成本在那儿呢,她等得起。 11月中旬,杨瀚臣回上海了。按他的话说,香港都那样了,呆着也没意思,既然如此,还不如回上海呢。引得他回来的最大目标当然是女朋友,苏绍仁12月要去欧洲,他要在女友出国之前多陪陪她。 他回上海还有一个原因,绍仁以极低的价格买了两处宅子,他心下一动,也许他成功的机遇在大陆而不是香港。 杨瀚臣不愧是建筑业的专家,看过了宅子之后,就开始设计图纸,苏小朋友将来极想吃这碗饭。céline和阿妮亚同程教练虽然语言不通,但磨合得很好,基本上没她什么事,她就跟在杨瀚臣边上,看他如何工作。有时会提一些小看法小设计,合适的杨瀚臣就听取,不合适的杨瀚臣就解释,他心里还非常得意:女承父业,果然他们就该是父女的。 杨瀚臣先找人把上海的宅子做个清理。王老先生走的时候,把家具和不宜搬运的摆设都留下了,但因为房子太大,只有他和一个保姆住,房子和家具有一部分已经破败了,完好的和有修复价值的家具就都留下,放在后面做仓库的房子里。 房子做清理的这段时间,他和绍仁去苏州看老宅子,苏怡然不好当电灯泡。杨瀚臣索性带着绍仁玩个痛快,除了苏州宁波又去了杭州,不但玩,还在杭州收获了两块地皮,苏州买了个废园子。12月20号,他们才回到上海。两天后,绍仁收拾行装同乔万尼上了飞机。送走了女友,杨瀚臣才开始自己的工作——加上上海的宅子,一共两个宅子的图纸,两块地皮的规划,够他忙的。 苏怡然回到上海就恢复了自己的作息,每周两节舞蹈课,两节法语课,两节钢琴课。 未来学校现在有五个分校:卢湾(法语、英语、舞蹈),普陀(法语、英语、钢琴),静安(英语、舞蹈),徐汇(英语、钢琴),黄浦(英语)。 虽然徐汇也开学校了,但距离苏宅和卢湾的学校差不多,所以苏怡然的舞蹈和法语都在卢湾上,钢琴课在徐汇上。以前的一些旧同学有的到别的分校上课了,又来了些新同学。负责上课的老师和助教也是如此。以前的教务主任调到静安做校长,前台和出纳也换人了,苏怡然认识的除了法语老师、帕夏、céline还有跳舞的几个同期生,其他的都是新人。她上课也不同其他人一样签到,只是有课就直接去教室找老师。为此,闹出了一个小事件。 苏怡然去香港的时候,原来的舞伴哈里找个新舞伴是英国小姑娘,她学跳舞只半年就随父母回国了。哈里又落了单,céline就陪他练,所以哈里的进步非常快。10月的时候,有个女生插班学跳舞,没有舞伴,那哈里就很自然的和她暂时凑成了一对,11月苏怡然回来了,哈里高兴坏了,一上课就和苏怡然凑在一起。那个同他跳了四节课的女孩子不干了,出门找妈妈哭诉,她妈妈就找教学助理。教学助理是新来的,并不认识苏怡然,所以就找帕夏来协调这件事。帕夏很不高兴,本来这个女生要插班他是不同意的,因为这个中国女孩子一点舞蹈基础都没有,来上课也只是练点基本功,而哈里现在只是暂时陪她练习一下基础步伐而已,既然有了合适的舞伴,那哈里就没理由去陪个菜鸟练习了。可是家长在给教学助理施压,说她是这个学校老板的朋友,如果不给她妥善处理,让哈里乖乖当她女儿的舞伴,她就告到老板那里,到时候也得照着她的意思办。 帕夏听不懂,苏怡然听得懂——她老妈什么时候认这种泼妇当朋友的?正纳闷儿,伍春兰刚巧过来巡校,那女的见到伍春兰立刻跑过去,要求她处理。 苏怡然见此情景心中一紧。她倒想看看伍春兰如何解决,或者说伍春兰在这件里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呢?所以她躲到了céline的身后。 伍春兰让教学助理把事情说清楚。教学助理是个刚毕业不久的法语系学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但她也不清楚苏怡然的来历,只是说是哈里以前的旧舞伴。伍春兰转头问那个女人,“你不是说只给孩子报英语吗?而且是在黄浦报的名,什么时候来卢湾了?还是上的舞蹈课。” “你看,春兰,黄浦只有英语班,没有舞蹈班。而我又想让孩子学跳舞,就同学校商量一下把英语课挪到这里来上了。” 这时,陪在伍春兰身边的教务主任插了一句,“这位同志说她家搬到卢湾来的,非要插班上舞蹈课的,说跟不上进度也没关系,只要看着就行。” “可是哈里已经是我家冰冰的舞伴了,他就不能跟别人跳了!”那语气就是在说,哈里已经她家的女婿了一样。 “那那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报名的?”伍春兰问道,教学助理说不上来。 那女人立刻有了底气。“你看,她都没有课室表,所以她不应该和哈里跳。” 苏怡然听得差不多了,就大大方方站出来,“我从卢湾开校时就在这里跳舞了,再说哈里想同谁跳就同谁跳,谁说的也不算。” 伍春兰看见苏怡然,立刻面露笑容,“怡然,你什么时候从香港回来的?” 那女人本来要跳出来教训苏怡然,看到伍春兰的反应就往后缩了缩。 “伍阿姨好。我刚回来没几天。今天是第一天回来上课。”她看看那女的一眼,“不过刚才听她说,她是老板家的朋友,她家小孩子愿意上什么课就上什么课,连钱都不用交的,倒吓了我一跳。” 伍春兰皱起眉头,看看那女的,又看看教务主任。教务主任连忙说,“叶冰冰是交全款上课的,英语和舞蹈两门课,舞蹈是插班,但要按课室算钱更多,所以也是交的全额款。”还好当时交款的那个人自称是伍春兰的朋友,所以记得格外清楚,要不然就要背上嫌疑了。 伍春兰道,“怡然,你们先去上课吧。”又对那女的说,“你同我来。” 那泼妇领着孩子和伍春兰还有教务主任走了。伍春兰讲话很直接,“要么退学,要么就老实听教师的安排,至于黄浦还是卢湾,你既然已经转学了,我也不追究,只是以后不要再同员工打着我的旗号骗人。” “伍春兰,你怎么一点情面都不讲的?我弟妹好歹是你以前的同事呀!” “你又何曾对我讲什么情面。我在这里打工,你来往我的身上泼脏水。你知道今天那个孩子是谁?那才是学校老板的女儿,你在人家面前胡说八道,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你要砸我的饭碗还要我同你讲情面,你的情面我也当不起!”伍春兰发怒了。 苏家的这个学校并不是简单的私人学校,每个月开校务会,苏绍仁不在时,董事长助理会把开会的全部会议内容整档,说是校董们要查看。校董是谁?杨依月就是其中之一,杨依月现在在市政府中任要职。伍春兰现在的工资按年薪算,每月的工资整整是她上班时的3倍还多,这还不算年终奖。她可不想为了什么虚面上的情分丢了工作。 那女的领着女儿忿忿不平的走了。教务主任站在一边有点为难,这算什么事呢?原来刚才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居然是苏绍仁的女儿。 “把苏怡然的名字记在教学薄里,一会儿把她要上的课问清楚,好像不止跳舞这一项的。在管理上不能有这样的漏洞,否则没准哪天就还会引起这样的麻烦。”伍春兰处理事情非常果断。她想等苏怡然下课再见一下,但想了想,还是处理了一些常务之后就去下一间学校了。 最新更新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圣诞快乐 香港的圣诞节,苏怡然是指望不上了,但是上海的哈里邀请她参加圣诞派对。老实讲,她是真的不太感兴趣,可是哈里的妈妈也热情邀请她去,苏怡然对拒绝别人的好意不大擅长,便点头答应。 一旁的叶冰冰(她还是来继续上课了)拉下面子来找苏怡然,“刚才哈里同你说什么?” 虽然不喜欢她,但苏怡然还是很有大人姿态的礼貌做答,“哈里邀请我去参加派对。” “你骗人!我明明听他说什么christmas的,我刚刚学过那个是圣诞节的意思!” “那你学了什么是party?”苏怡然强忍着白眼没翻上去,“party就是派对,就是晚会,哈里邀请我去参加晚会!”果然不和小孩子在一起是对的,太烦人太难缠!你要是和他们计较又太丢人,哄孩子也得哄像恭然憬然那样好性格的小孩(全然忘记无论哪辈子那都是她的哥哥)……果然远离小孩就是远离是非! 叶冰冰又凑上来,“那你带着我去吧。” 大姐!“我只是受邀请的客人,哪有替主人请客的道理?”苏怡然被自己脑中那句话气乐了,不过也对,她现在7岁,叶冰冰11岁,即便真叫了也没啥。扭过头压腿,淡定淡定—— 叶冰冰也不压腿了,跑出去找她妈,她妈妈就拉着教学助理找哈里妈妈。教学助理都嫌丢人,但是没办法,虽然丢人但也不能得罪顾客不是?她同哈里妈妈讲了叶冰冰要参加哈里的圣诞派对的(强烈)愿望,哈里妈妈很痛快的答应了,把自家的地址也留下,教学助理又用中文翻译了写在纸上。叶冰冰母女拿了纸条欣喜离开,课也不上了,因为着急去买参加“派对”的新衣服。 派对当天下午,帕沙开着车送苏怡然到了哈里住的公寓。苏怡然捧着一盒姜饼小人还有一盒肖阿姨自制的点心下了车。还没走到楼门口,就碰上了叶冰冰母女两个。哇——拎的东西真不少,大包小包好多包。叶冰冰看着苏怡然捧着的两个小盒子,觉得这次她可占上风了,于是得意洋洋的走在前面。 开门的是哈里妈妈,她很热情的迎接三个人,看着叶冰冰母女拿的一堆礼物虽然吓了一跳,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经历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叶冰冰除了说“marrychristmas”就再也说不出别的来。 苏怡然大大方方把两个盒子递给哈里妈妈,说姜饼是她新手做的(应该是双西做的吧!)上海点心是家人做的希望她能喜欢。哈里妈妈很高兴,转头叫哈里出来迎接新到的朋友,哈里从客厅跑出来,拽着苏怡然就往里跑,边跑边说,“那个最新的游戏谁也没有你的纪录高!快!快帮我打败他们!” 哈里完全不理会叶冰冰,因为那又不是他邀请的客人。而哈里妈妈也挺为难的,和这对母女实在语言不通,没法交流。但叶冰冰母女两个自有消遣,她们坐在沙发上看家具看地毯看——就是能看到什么就看什么,反正她们也不懂外语,只用看就行了。 苏怡然打起游戏来自然不给小孩子面子,倒不是说她真的有多厉害,拿到现在,她只是会拿着鼠标上网看看八卦新闻美剧日剧,连种个菜什么的都没玩过(说是没兴趣,实际上是电脑游戏白痴)——可她现在玩着超级马丽那是相当的英勇无敌呀,一关一关过的迅速无比,过完之后还和哈里击掌庆祝。 这边孩子们玩儿的兴高采烈,那边叶冰冰母女也不无聊,她们睁大眼睛,一边看一边用心记,那专注的神情就是告诉你,“我的大脑现在正在进行扫描工作……” 到了用餐时间,叶冰冰妈妈完全不觉得坐在一群小孩子中间有什么不妥当。 苏怡然现在俨然成了孩子头儿,几个男生邀请她下次再聚,再决胜负。到了七点半,各家家长陆续来接孩子。杨瀚臣上来之后同哈里妈妈聊了几句,因为他会德语,哈里妈妈对他格外热情。 叶冰冰母女在一旁傻了眼,她们上次回家后把苏怡然骂了个痛快,不就是家里开个破学校吗?暴发户!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为了能和外国人交上朋友,这个学还是要上的,反正学费退不了,而且又不是她们花的钱,所以叶冰冰还是坚持每周忍辱负重。但是现在看来,苏怡然的确不一般呀!看人家爸爸英语说的那个溜,能和外国人聊天,不得了! 她们跟在苏怡然身后下楼,听苏爸爸问,“今天玩得可开心?” “还行,就是陪他们玩儿了一会儿超级马丽。” “你不是说那游戏无聊?不喜欢玩吗?” “打发时间罢了,要是比赛的话也挺有意思的。我和哈里一组,现在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吹牛,同憬然文远试试招再说吧。 “吃圣诞大餐了?” “啊!别提了,别说和香港的餐馆比,就是和玛丽亚跟克劳迪亚的手艺也没法比,就更别提肖阿姨姜阿姨还有朱娘娘了,我都没吃饱。” “那我们回家呢还是去哪儿再吃点?” “嗯,我要吃和平饭店的蛋糕,上次外婆生日我不在,哥哥们说那儿的蛋糕好吃,还有冰激凌。” “好,那我们就去吃蛋糕,” “要不然这样,买回来和大家一起吃吧。” “好——” 两个人说的起劲,走到车前才发现身后一直跟着两个,吓了一跳。 叶冰冰妈妈看杨瀚臣回头,嘿嘿直笑,“我是叶冰冰的妈妈,叶冰冰就是苏怡然的同学,她们平时关系老好的,今天我们来参加哈里的拍对,你是苏爸爸吧。侬好侬好。” 杨瀚臣和苏怡然对视一下。杨瀚臣今天开的汽车是奔驰,叶冰冰妈妈声音嗲的哩超过林志玲了,“侬看现在天色老晚了,我们就搭顺风车好吧,苏爸爸。” 杨瀚臣咬着牙,但为了那句苏爸爸还是同意了。苏怡然趁着没掉一地**皮疙瘩快速登上副驾驶的位置,绑好安全带。 杨瀚臣发动汽车,问叶妈妈住哪里, “我们住杨浦!啊,不是,我公公家住杨浦区,今天不是过节吗,” 苏怡然啊了一声,他们现在在卢湾区,和平饭店在黄浦区外滩上,杨浦区的话,从和平饭店走外白渡桥穿过虹口区才到,路程按单程算的话还多了两倍。“我还要买蛋糕呀!” “没关系,那我们陪你们先去买蛋糕。”然后再分蛋糕? 见过不识趣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杨瀚臣同苏怡然说,“先给饭店打电话预定。”既然牛皮糖扯不掉,也断然没有再搭点什么的道理。 苏怡然用车载电话叫总机转和平饭店,报上杨依月的大名,订了几分蛋糕还有各种口味的冰激凌。叶冰冰母女在车后座听得心花怒放,订了那么多的蛋糕,肯定是带她们的份了,为了这次出行,叶妈妈投入了不少,和平饭店的蛋糕呀!太值得了! 杨瀚臣提前两个路口走了四川北路到虹口,根本都没让她们看和平饭店的大门,一路往东北行进。叶妈妈看到快到家了,连忙说,“哎呀,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给家里讲电话,不知能不能用这个打呀。” “用吧。” …… “苏怡然,你看这个电话怎么打呀!” 苏怡然接过话筒叫了总机,把话筒往后一递,“你告诉她电话号码等着就行了。” 叶妈妈接通电话,“喂,你们快到门口,我和冰冰要到家了!快点快点!”刚开始两句还压低声音,后两句简直要把杨澣臣和苏怡然的耳朵震聋了。 在叶妈妈“向左,……向左,……再向左,……往右拐……”这样的指引下,杨瀚臣终于把车开到了街口站着一群人的地方停下了。叶冰冰母女还没等车停稳,就打开车门跳下去! “爸爸!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随着叶冰冰的尖叫声,杨瀚臣不得不下车,倒不是讲绅士风度,他得把车门关上呀。看着人家热烈团聚场面,他也根本不想过去插话,等那边叶家的人想过来的时候,杨瀚臣已经坐回车里,挑头,离开! 杨瀚臣这天过足了车夫瘾,把车子开到外滩取蛋糕,再挨家送,送完顾家的送苏怡然,卸了货和人,带着剩下的回卢湾。他发誓,再不理那些十三点了。 可惜天不随人愿,他想要清静,但是自有那不想让他清静的人上门来找他。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新年好 1988年元旦,第一个来找杨瀚臣叙旧的是他多年未见的初恋女友。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他的私人电话,说要见他一面,地点呢,就是在她当初做人口普查的和平公园旁的咖啡馆。顺便说一句,这个公园离和平饭店可不近,具体位置在虹口区和杨浦区相交的地方,属虹口区管辖。 这次“初恋”的角色从普查样板转换到琼瑶女主角。坐了半天不说话(那是在蕴酿情绪),一开口就说“瀚臣,这些年,你还怨我吗?” 一句话把杨瀚臣呛住了。看着他脸憋得通红,痛苦咳嗽的样子(是真的被咖啡呛住了),“初恋”更加肯定杨瀚臣对她怀有比山高比海深的感情,于是开始诉说她这些年对他的怀念对他的思恋对他的…… 把所谓的初恋情怀说清楚点是这样的:“初恋”在大学毕业前终于选中了白马王子,王子是大学同学室友以前的中学同学,早都工作多年了,本来是追室友的,但是看到更加美丽的“初恋”就改转目标。“初恋”的父母听说女儿又谈恋爱了,亲自来把关,审查的结果是合格——男方的父亲是贫农出身,现任区教育局副局长,家里有三室一厅的房子,有个长子已经结婚搬出去单过了。副局长听说“初恋”的父亲是部队首长,立刻表态,让他们等女方毕业就结婚,至于说女方的工作,小意思,同济大学的高材生安排到教委好了。 王子公主结婚后就和老人住一起。刚开始也相安无事,可是后来就有问题了,结婚几年了还没孩子。王子的大哥家有个女儿,老两口都指望在二儿子这里抱孙子,结果媳妇不能生。到了85年,全家的脸色就都吊下来了。“初恋”在婆家的地位从公主完全掉到了“马大嫂”,但她也没办法,谁让她不能生孩子,而娘家也没有能力来给她撑腰了呢?她只能忍。去年,她参加同学聚会,听以前大学同学(就是当初的室友)讲杨瀚臣如何如何,“人家那家底,家里开银行,卢湾有一整条街都是他家的,哥哥姐姐都是上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不要太有钱!他今年去了香港,唉哟,某人知道真相不得后悔得上吊呀!给个金钢钻不要,偏要抢别人的男朋友,现在好了……” 什么叫追悔莫及,“初恋”有了痛彻心肺的感悟。但是她也不能追到香港去(而且作者极不待见她,也不会给她安排什么穿越之类的好命运!),既然没那个命,抓紧眼前的才要紧。现在王子的大哥一家搬到婆家来住了,理由是照顾公婆,其实是享受免费保姆服务。有了婆婆大嫂的双面夹击,日子过得更艰难了。她同丈夫诉苦是没用的,丈夫平时也不同她说话,听到她抱怨就一个动作,抬屁股走人。 为了讨好大嫂,她找到以前的旧同事,希望可以安排侄女去艺术语言学校学英语什么的,同事答应了,可惜,一分钱都没少缴,但是为了在婆家找面子,她就说是同事看在她的面子上免费让侄女上学。这下子面子找到了,婆家和她说话声音都温柔多了,“那可是上海最贵的贵族学校,你真有面子呀,有那样的朋友。” “其实也没什么的,人家现在是大老板,哪在乎这点小事。” 认识了大老板,她在家里的地位上升了,大嫂这样眼高于顶的人都讨好她,“我听说在卢湾还有教跳舞的,上课的都是外国人哩,我想让冰冰去。” 婆婆一听外国人,也跟上来“那可不得了,要是冰冰交了外国朋友将来嫁到外国去,也能孝敬你的。”(叶冰冰87年11岁) 初恋又掏了舞蹈课的钱,大嫂整天回来叨咕,“那个哈里长得最帅,8岁哩,” “女大三,抱金砖!”婆婆反应很好。 “他们可配了,哈里是德国人,上课的时候,他妈妈开着小汽车接他呢”…… 过了没几天,大嫂的态度比好转之前还恶劣,“我就说,她哪认识什么大老板!害得我们没面子。” ——拆穿了,但是钱没还,大嫂觉得那是你乐意掏的钱,再说了,你那钱怎么来的,是不是克扣我们菜金了!丈夫的态度比大嫂还恶劣,“你蠢的哩,有钱给别人花,都没说给我买点啥!”初恋欲哭无泪。(都是自找的。) 但大嫂近些天开心得顾不上损她了,因为叶冰冰的男朋友哈里邀请她去过圣诞节。婆婆拿钱买补品买礼物,大包小包准备着,叶冰冰也买了两套新衣服换过来换过去,终于穿得比圣诞树还惹眼去赴宴了。晚上8点,婆婆来敲门,要大家都到门口去。等了有十来分钟,街口开进来一辆小汽车,路灯下一看,邻居的一个孩子喊,“奔驰,奔驰!那是名牌的进口车!”众人瞩目,车上跳下来叶冰冰母女二人,叶家沸腾了!她被挤在人群后,看见车上下来一个青年男子,他关好车门,往这边不屑的看了一眼就钻回小汽车把车开走了。从那一刻,叶冰冰母女兴奋的声音就不绝于耳。 “那个人呀,是冰冰同学的爸爸,就是未来学校的校长!人家亲自把我们送回来的!” 一家人从街口进到屋子,叶妈妈讲完地毯叶冰冰才讲到游戏的那一段,“我和哈里搭档呢,那是天下无敌!其他小朋友都非常喜欢我的,都过来围着我。我们玩最新的超级马丽!……” “圣诞大餐呀,圣诞大餐当然都是好吃的!有肉,有土豆有——”母女对视一眼,哎呀,忘了跟着去拿蛋糕了!不过,没关系,他们又不知道,“还有专门从和平饭店订的蛋糕!还特别给我订了一份栗子蛋糕,还有香草巧克力草莓味的冰激凌……” “我的天呀!”婆婆高兴疯了,“和平饭店呀!” “我看那个校长长得蛮年轻的,那么有钱呀!开着奔驰咧!”叶爸爸还是对看到的事物非常感兴趣。 “哟——那个苏爸爸对我们态度好的哩,路上一直在跟我聊天,”现在换成叶妈妈假想了,不过她也没全说谎,只不过路上一直是她在说,杨瀚臣压根儿没搭理她(态度真的已经够好了!)。 “他根本不姓苏!”——众人目光都看着“初恋”,眼中赤-裸裸写着疯子两个字。 初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想,想了一夜,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命运并没有抛弃她,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他都开着小汽车跑到家门口,就说明她时来运转梅开二度桃花盛开苦尽甘来—— 第二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找每个可能知道杨瀚臣事情的人,确认他没结婚之后,她更加肯定,那就是回来拯救她人生的真正王子,她就是苦苦等待多年的李梦竹,而杨瀚臣就是王子何慕天! 要说初恋,不,落难公主李梦竹不愧是当年同济的校花,并不是个绣花枕头来着,那看起琼瑶小说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时光留不住,春去已无踪。潮来又潮往,聚散苦匆匆。往事不能忘,浮萍各西东。潮来又潮往,聚散苦匆匆。且拭今宵泪,留与明月风。风儿携我梦,天涯绕无穷。朝朝共暮暮,相思古今同。潮来又潮往,聚散苦匆匆。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几度夕阳红,说的多好,慕天!不,瀚臣,我是真的……”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这位同志,我已经订婚了,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这些话说错对象了,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我会付账,你慢坐。”杨瀚臣起身,快步走到吧台付账,连找零都没要,夺门而逃。 服务生追出门的时候,杨瀚臣已经开车走了,一骑绝尘。服务员走回来,往这边看,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看把那帅哥吓的……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陈年旧帐 杨小舅开车一路狂飙,这1988的头一天不带这么恶心人的。但中国有句老话,意思就是讨厌的事儿总是一对儿一对儿来。他把车开到杨宅所在的路口处,就看见了一个更令他厌恶——或者说是憎恶憎恨的身影——杨大姨。不过看样子她是离开的,还好,要不然杨小舅的恶气还真不大好出。 看到这儿您问了,这杨大姨又怎么的了?——嗯,故事长了。不过本人向来偏爱此种八卦类的故事,所以就不会一笔带过,且容慢慢道来: 去年顾怡蓉60大寿,而杨大姨今年54岁。前文我们讲过,杨大姨是杨老爷子结婚前和通房丫头生的,这说明杨老爷子顾怡蓉年纪差不少。其实没差多少,两个人只差了10岁,年纪上也勉强算是般配。但当年和杨老爷子杨沛笙有婚约的并不是顾怡蓉,而是她的姐姐顾忻蓉。顾家是做玉器生意的,杨家主要做的是地产和银行,两家世交,所以杨沛笙和顾忻蓉各自作为家族的嫡长子(女)订婚也平常。两个人自幼接受当时最先进的新式教育,都是人中龙凤,且青梅竹马,要是顺当结婚了也属美满姻缘。坏事儿就坏在杨家一个丫环身上,那个丫环比杨沛笙还大了三岁,人大心大,加上长得有点姿色便有了想当往高爬的念头。有一年过节,杨沛笙喝多了,丫环就得了手,杨家太太知道后怕她生事,又怕事情传出去让顾家知道,就想打发了那个丫环,丫环知道了主母要卖她就提前买通门房跑到顾家去求见大小姐,请大小姐给她条活路,还别说,她说自己可能怀孕了还真说中了。顾忻蓉是受新式教育的小姐,未婚夫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简直是对她莫大的侮辱,她立即告诉家人,这门婚事作废!顾家人与杨家人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顾大小姐态度坚决,甚至要以死明志。顾家人没办法,就去退婚。杨家人哪能让个丫头来搅事?于是千求万求,最后求得顾家把二小姐嫁过来,并且保证,这个丫头一定会处理干净。杨沛笙本来就是顾家人得意的女婿,现在长女不肯嫁,那次女定下来也不亏本,况且杨家对顾家的生意有大助力,杨家肯来求娶,那顾家有了面子也得差不多就行,于是照样是亲家。后来顾怡蓉嫁给了杨沛笙,夫妻两个感情也很好,生了三个孩子。那丫头本来想生个一男半女升个姨奶奶当上半个主子,可惜,生了个女儿之后,别说她,就连生的那个在杨府都什么也不是,你既是丫头,那生的也是丫头,想做主子?杨沛笙恨她玷污了自己的名声,把她们娘两个关在府后最脏最差的地方做最粗鄙的活儿。所以,顾怡蓉压根儿就没见过她们。之后杨家败了,杨沛笙死了,顾怡蓉带着三个孩子关在牛棚里。有天,革委会带人来,有个女人指证,说顾怡蓉就是当年鞭打过她的人,于是顾怡蓉就被拖到院子里挨斗,斗完了,她满身是血的被孩子们抱回牛棚里,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告诉孩子们,“一定要忍耐,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千万要忍耐!”这一忍就是很多年,顾怡蓉的腿就是那时候做下了病根。80年代平反了,杨家虽说没了当年的辉煌,到底还是争回了两套房子和若干财产。既然有些产业还不回来,作为交换,杨瀚方自由择业。 有一天,有个女的来到杨家,说是要认祖归宗。顾怡蓉问她是谁,她说自己叫杨娇月,是杨沛笙的长女。顾怡蓉不动声色,问她要凭证,那女人就拿出杨沛笙生前用过的一块玉佩。顾怡蓉笑了,“这块玉我知道的,原是被偷了去,你拿了赃物来认亲也真是好笑。” 杨娇月跪在顾怡蓉面前说请太太认了她吧,她娘就是当年的那个丫环。顾怡蓉也很明确的告诉她,“杨沛笙这辈子只有三个孩子,他现在死了,如果趁着这个机会认爸爸,你还不如去认钱更多宅子更大的人家。” 杨依月突然指着杨娇月,“是她!是她!”杨娇月立即落荒而逃。 杨依月搂着姆妈大哭,“是她指使人打的姆妈!” 杨娇月成了杨家的敌人。但是经过了磨难,日子刚刚好转,顾怡蓉叮嘱孩子们,“记得我当年的话吧,如果斩草不能除根,就要忍。这种小人杀不死才最可怕,你们都要当心,不要乱说话!阴沟里翻船才是致命的。” 杨娇月心惊肉跳的等杨家的人来算帐,结果风平浪静,她认为既然顾怡蓉没来兴师问罪,那就是认亲有门。逢年过节都上门去拜访,可惜杨家的人除了让她进门根本不理她,但这对她来讲就够了。 顾怡蓉每天听新闻,听到以前的谁谁谁怎样了,态度上对杨娇月的来访就有所变化,有时甚至同她说一两句话,但是近两年,她就不许杨娇月上门了。所以60大寿上我们并没有看到杨娇月一家人的身影。 杨娇月这两年打着杨家旗号做事是不好使了,谁都不理她,甚至嘲笑她“人家顾老太才多大,养这么大的女儿,她也真说得出口。” 她和丈夫早就退休,只有点退休金,儿子20出头,本来想让杨家帮忙安排个工作,但是总吃闭门羹,去年听说杨瀚臣去了香港,她就打起了给介绍对象的主意。她有两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儿,女婿家里有个老妹妹,65年生人,还是大学生。她今天就是带着那个女的来给顾怡蓉看。同以往一样,连大门都进不去,正等着,杨依月来了,她就拦着杨依月。杨依月先让儿子们进去,冷笑道,“这大过年的,你是安的什么心?” “妹妹,” “别叫这么亲,我妈可没给我生个姐姐。” “我也是你姐姐呀。” “哎呀,一个丫头不知和谁生的就跑过来认亲,你是穷疯了吧。” “好,我不同你吵,我今天是来看老太太的。” “可惜,我妈不愿意看你那张脸,看了恶心。” “你不要欺人太甚!” “要不然,你也断了自己的腿再来说谁欺负谁吧。你要不走的话,我也有办法,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跑到我家大门口来骚扰,就让警察处理好了。” “你先别那样,我知道自己当年做的不对,这不,我是来补救的,瀚臣去了香港,那香港的女人怎么靠得住,所以我就带来一个大学生……” “别叫那么亲热,我警告你,再来骚扰我们,你可别后悔!”姜阿姨配合得很是时候,开了小门对杨依月说“已经报警了!” 杨大姨听了撒腿就跑,那女的就在后面跟着跑,杨大姨以为是人家追她越跑越快,连擦身而过的车子里的杨瀚臣也没看到。 杨瀚臣回到家,姐姐就把事情告诉他了,杨瀚臣皱着眉头,“怎么办?不能一下子拍死它也不能让它到处乱飞呀。” 办法还是有的,杨娇月嫁的丈夫原来就是革委会的,但是那个人的本质倒是个见风使舵的,文革结束的时候,他反倒成了曾经保护被迫害干部的英雄。不过,有了当年被害人及家属的证词,他这只漏网之鱼还是被逮到了,最后判了刑。杨娇月改名了,把名字改回原来的涂小雀,因为她丈夫进了监狱,那原先单位分的房子就收回去了,她倒想找杨家,但有人特别叮嘱她,如果还想过点安生日子,最好不要骚扰别人,如果她肯安份,就给她儿子安排一个工作,但条件就是千万别做“苍蝇”。她搬到女儿家去,每天做家务伺候一家人,日子就那么过。她的儿子出国了,在某国做劳务(援非洲的建筑队)。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小舅舅,我爱你 绍亿今年寒假回国了,苏家上下都高兴坏了,苏培琛看着小儿子都时常挂着笑。由于久未露面,他现在的地位就是苏家的大月亮,把苏小-的地位暂时性的比下去了。 现在就是在饭桌上,苏家也是有谈不完的话题。绍亿先是忙着在亲朋好友之间应酬,然后才安静的在家呆了几天。他要陪爸爸姆妈,陪孩子们,把朋友们的约会全推掉,结果,一些同学就登门来,苏家一时好不热闹。最后好脾气的王梓珍都喊着吃不消了,绍亿的同学会流水宴才叫停。 安静下来的苏宅,人们也都平静了,绍亿跳跃的兴奋心情也平静了,他很郑重的找全家人谈话,无他,就是想让侄子们去国外上学。 “我不是那种说国外的月亮都是圆的方的什么的人,但是美国在教育方面的确是最先进最符合人性的。小孩子就要自由,怡然成长的多好?为什么,因为我们让她自由生长,让她随着自己的兴趣去学习。外国小孩子在一定年龄之前唯一的功课就是玩儿,中国小孩呢,一年级开始就要背《小学生守则》。创造力呀想象力呀都没磨没了,一点孩子的天性都没有。” “照你这么说,你在中国受了十多年教育,就成庸才了?”苏培琛不客气。 “爸爸,我们就事论事。中国的教育模式是应试型的,美国的是注重能力培养的,这个能力可不仅仅是狭义上的学习,它是多方面的培养一个人,甚至会培养人学习怎么与人沟通和交流。我指的是整个的教育环境,当然,美国教育也有不完善的地方,但是就目前来看,我觉得恭然和憬然都应该出国去念高中。” “可是孩子们还小,到了那边衣食住行怎么办?”杨依月最关心的是孩子们的生活质量。 “恭然16憬然14,都不是离不开妈妈的小毛头了,已经能够自立了。你还非得等他18岁再教他自己做饭呀。” 王梓珍不乐意了,“你这臭小子,还不是一直吃白食,我什么时候吃过你做的饭?” 绍亿嘿嘿笑,“我现在就自己做呀,一开始也做不好,不是还因为这个给姆妈你打电话问来着?可是这个能力早点培养出来不是更好?孩子总要长大的,要是总抱着能多养一天就养一天的心态,那他们永远也长不大。” 因为家里前段被闹的乌烟瘴气而不高兴的苏培琛,现在看儿子又顺眼点,嗯,去了美国之后还是学点东西的——苏培琛的沉默被大家理解为默许。 苏绍佚说话了,“其实最近我和依月一直在商量一件事,我们大学医院有去美国交流的机会,我呢就有一个名额,可是如果要去的话,时间最少是两三年。本来我一直犹豫,要是离开两年的话,依月和孩子怎么办,那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和孩子们都走的话,依月怎么办?” “孩子们从来没离开过我身边,我也舍不得,可是到底前途更重要,反正我自己的事业也没什么更好的发展,要不然就办个病休,我同你们一起去。”依月说完了,倒觉得豁然开朗了。 从美国回来一个绍亿,苏家多走了四口人。但好在并不是一下子就急着走。但苏培琛老两口未免落寞,苏怡然发挥吉祥物的一贯娱乐精神,披着彩衣开始表演。两个老人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叹气:“要是怡然也走怎么办?” “索性还小呢,能留几年是几年,实在不行,咱们两个就跟着她。” “还能跟一辈子?” “当老的不就这样?孩子长大了就得放手!也不能老自私把孩子捆在身边。再说了,绍仁绍亿将来还会有孩子,你还怕抱不着孙子?” “可是怡然不一样。” “为了她好,怎么不行。想不开就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恭然和憬然,再加上他们的父母现在有事干了——补课!平时在语言学校补,回家抓着苏怡然补,苏怡然受不了了,跑!他们干脆到国际公寓,西蒙和西尔维亚感情现在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并不反感身边总有朋友在场,再加上时不时闹失恋的大卫,苏绍佚一家的英语课还是上得形式多样内容丰富。 正像所有学习英语的人一样,性格沉稳的苏绍佚现在开口就是英语单词,搞得身边的气氛都轻松不少,一下子活泼得年轻了好几岁。有了语言环境,这一家英语水平迅速提高,应付日常生活是没什么问题了,只有绍佚舅舅可怜,专业的医学术语怎么就那么长那么难记呢?可爱的苏小妹专为舅舅制作了医学术语的卡片。现在家里的每个成员看到苏绍佚的时候,就会停下来,从他兜里拿出卡片,抽查5个单词,包括肖阿姨(同外国人呆久了,26个英语字母不在话下)择菜的时候都会说,“s-y-n-t-r-o-m-e什么意思?” “syndrome?——是综合症,不过肖阿姨,应该是d不是t,” “阿唷,什么弟呀踢呀,我要做菜,你找王阿姨吧!她抱着彼得呢。” “céline又运动去了?” “嗯,减肥!” “keepfat!”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肖阿姨摇头,“魔障了!” 苏家小四口要出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杨家,同憬然玩的最好的文远不干了,非要跟去不可。老太太找来侄子儿子开会。 开会前我们先介绍下几家的孩子近况:杨瀚方朱丹萍的三个儿子——文思18岁,复旦大学一年级,文乔16岁,读高二,文远13岁初二;顾家桢蒋芳蕊两个孩子——廷玉19岁,复旦大学一年级,廷珑16岁高二。 前文说过,香港经历全球性股灾,顾怡蓉作主把两家在股市中赚的钱都无息的借给了两个兄弟的公司。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骨肉亲情,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自家孩子的未来而卖的巨额人情。当初杨瀚臣去香港就是给大陆的两家铺路。孩子终究都是要送到国外读书的,但是既然大陆这边环境还好,他们也想把孩子多留在身边几年,等到孩子们大学毕业的时候再放出去。现在苏家的两个男孩都要出国了,杨家和顾家有点坐不住了。 杨瀚臣却给了不一样的建议,他不同意把孩子们提早送出国。 “孩子们还小,生活方面什么的是小问题,思想上是大问题。我第一次出国的时候都二十多了,早就是成年人了,去香港的时候已经三十多了,刚开始还晕头转向,就更别提这些从来没经过事的小孩子了。姐姐家的孩子出国是因为姐姐姐夫也跟着出国,孩子们即使到了陌生的环境,但有了大人在身边,思想上的冲击还是会小得多,而且都能够受到及时的引导。咱们家的孩子出去了,谁去管?如果缺乏管教,小孩子很容易学坏的——学不成才不怕,就怕学坏了。吸毒,犯罪,这些现象在西方的青少年中都不是什么新闻了。我还是建议哥哥们把孩子留在身边,有意的多培养一下,尤其是人生观价值观,等孩子心性成熟了,或是有了像姐姐姐夫那样一同出国的时机再做打算不迟。” 杨瀚臣的一番话还是很有效果的,顾家桢和杨瀚方都冷静下来,蒋芳蕊叹口气,“如果孩子能随便出国就好了。我是说,假期里多带他们走走,多增长些阅历,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了。” “欧美小孩子读书的时候就有游学这一说,所以呀,这东西方教育理念是不一样,但归根结底是经济说话,有钱的当然走哪儿都行,没钱的话也没那个条件。” “在国内走走也好呀,你看恭然憬然,这两年一到假期就同那几个老外,什么西蒙呀大卫呀,出去旅游,英语的水平不要太好。” “就是廷玉两个也跟你们去了两趟香港,看来现在最没见过世面的就是我家的三个活宝了,不行,今年必须带他们出去走走。”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淑女是如何说不的 历数苏怡然像个小朋友的场景,除了吃的时候还有就是看电视。 一直对家人痴迷电视剧颇有微辞的苏怡然其实也看电视的,她看的大都是动画片。 细数陪她成长的片子也不少,《布雷斯塔警长》、《聪明的一休》、《怪鸭历险记》、《哆啦a梦》、《蓝精灵》、《龙子太郎》、《铁臂阿童木》、《米老鼠和唐老鸭》、《鼹鼠的故事》……这些都是外国的。其实苏小朋友对国产动画也特别喜爱,《大闹天宫》、《小蝌蚪找妈妈》、《雪孩子》、《小马虎》、《三个和尚》、《阿凡提的故事》、《渔童》、《哪吒闹海》、《九色鹿》、《小鲤鱼跳龙门》、《猴子钓鱼》、《猴子捞月》、《过猴山》、《等明天》、《淘气的金丝猴》、《神笔马良》、《熊猫百货商店》、《小熊猫学木匠》、《崂山道士》、《张飞审瓜》、《猪八戒吃西瓜》……(拿片名凑字数你不觉得可耻吗?——不会呀,还有很多动画片我都没写呢。——……) 有天,苏小朋友看一个和她同一年出生的《老狼请客》,听着狼和熊在片子前后唱着“今天好运气,抓着两只**(老狼请吃**)……”笑得前仰后合,把爷爷奶奶看得那个高兴哟——看我们家小宁,多可爱。 是的,只有看动画片的过程和看完10分钟之内她才有点孩子样。看完《好猫咪咪》,她就站在沙发上跳,“老鼠怕猫,那是谣传,一只小猫,有啥可怕,壮起鼠胆,把猫打翻,千年谎言,彻底推翻”!完全忘记她上辈子外号是猫来着。 主动帮肖阿姨剥豌豆,剥好后在桌上撒豆念咒“埋沙子种金子沙子一袋子金子一屋子……”肖阿姨过来,“哎哟,我的小祖宗,这是一会儿要炒腊肉的,可别这么玩呀!” 看见桃子就唱:“我们我们我们猴子,爱吃爱吃爱吃桃子,好多好多好多桃子,吃进吃进吃进肚子……”这词儿改的相当的有水平呀! 到了周末,抓着憬然挑战“这就是巴巴爸爸、巴巴妈妈、巴巴族、巴巴拉拉、巴巴利鲍、巴巴鲍巴、巴巴贝尔、巴巴布拉德、巴巴布拉卜,记住了吗?巴巴爸爸、巴巴妈妈、巴巴族、巴巴拉拉、巴巴利鲍、巴巴鲍巴、巴巴贝尔、巴巴布拉德、巴巴布拉卜——怎么样,你能吗?” 憬然练了好久,终于在同学中扬眉吐气。 绍亿舅舅带回来的礼物很多,其中一样让苏小朋友爱不释手,“小舅小舅我爱你!——”说完爱,就转身捧着新欢(其实是旧爱)去放录像。 憬然跟着妹妹看,一会儿就放弃了,他可算有点大人的感觉了,“妹妹真是小孩子,怪幼稚的。”不就是一只又肥又懒的猫,怎么比得上《transformers》。 又肥又懒,嗯,挺形象的。说实话,加菲猫到底是给小孩子看的还是给大人看的,这并不算什么问题。论及加菲猫的职业,正业是一只宠物,而副业则是一位哲学家。苏怡然对加菲猫语录就算不能倒背如流,那也算得上是如数家珍。 比如:——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猪肉卷是永恒的。 ——今天吃得下的,绝不留到明天去。 ——“加菲猫,你不会是真的要把我用快件寄到阿布扎比去吧?”“不,纳尔曼,我不会的。我会用慢件,这样可以便宜一点。” 如果真能把讨厌的人寄走,那么苏怡然现在首选叶冰冰—— 自打哈里的圣诞派对之后,叶冰冰一看到苏怡然就贴过来,反正哈里他们几个外国小孩是不理她的,她的英语也不灵光和人家说不上话。苏怡然也不理她,可是叶冰冰有的时候真的像那个纳尔曼,丝毫不觉得别人在讨厌她。 “你爸爸今天来接你吗?” 摇头。 “你爸爸怎么不到学校来?” 你改对杨小舅有意思了?沉默。 “怎么没见过你妈妈来学校呀?” 和你有关吗?就当没听着。 “听说你家住徐汇的。住哪条街啊。” 改查户口了?苏怡然翻个白眼走到另一边压腿。céline把经过看在眼里,“淑女是不能翻白眼的。” céline从小受的是法式贵族教育,她完全接受不了苏怡然任何不完美的行为举止。 苏怡然做了个沉呼吸,“亲爱的,请问淑女如何对讨厌的事情或者是人说不呢?” céline想了想,如果讨厌的是男子,那女孩子完全可以高傲的走开,不作理睬。可是面对同样未成年的女孩子的纠缠,她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星期天我可以到你家玩吗?”叶冰冰又跟过来了。 “不行。”虽然没找什么借口,有点生硬,但语气还是很平缓和蔼的。 “那下周呢?”叶冰冰继续努力。 “‘不’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不明白?” 叶冰冰毕竟还是个刚刚12岁的女孩子,终于不堪重负的哭了。 这一天杨家请客,杨瀚臣来接苏怡然下课。在车上,苏怡然把她弄哭叶冰冰的事讲了。和一个小孩子斗有意思吗?她看见叶冰冰哭就烦,隐隐的有点小内疚。 “那你觉得自己欺负同学了?” “谈不上欺负吧,就是拒绝了她。” “那为什么不开心?” “看她那样怪可怜的。” “可怜她,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和她做朋友?”杨瀚臣想做个引导,乘机教育孩子怎么处理讨厌的人际关系。 “我学加菲来着。欧迪在房子外面,加菲说‘欧迪在窗外冻得瑟瑟发抖,真可怜。我真有点不忍心看他这样。不,难道我能坐视不管吗?我必须做点什么。’于是拉上了窗帘。——当时我就走开了,拿出随身听戴上耳机接着压腿。” 杨瀚臣下意识的踩了一脚刹车,“……” 苏怡然从后座差点冲到前座,“好好开车啦!当心我和外婆告状!” 黑线与冷汗密布杨小舅的头顶…… 之后,苏怡然想对大人做什么有点难度的建议完全不用自己再拐弯抹角的费脑子。她会请人家和她一同看动画片。 比如,杨瀚臣和苏绍仁婚后有个阶段非常忙,就算是在上海,每周才只在家里吃一两次晚饭。 猫会告诉他: ——加菲在饭桌旁等着开饭,乔恩却忙着要出门。 加菲:嗨,你没有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 加菲:要知道,在有些州不给猫做早饭是重罪。 (不陪妻子小孩吃饭也是重罪。) ——努力工作不会导致死亡!但是为什么要冒险呢? (身体更重要。) ——工作好有意思耶!尤其是看着别人工作。 (让别人多分担点吧,又是“治人”之道。)【诸葛亮:为什么不提我了?你不是写孟子这段就让我上场的吗?——呃,我觉得教育得与时俱进,再说了,小孩子总和卡通相匹配些吧?——诸葛亮继续泪奔……】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说意大利面。(意大利面等同于妻子女儿及所有家人!) 但她不会同céline看这样的片段: ——球状也是身材。 ——加菲猫节食秘诀:1.不要打算吃不够再来第二轮,第一次就要拿够食物。 2.把磅秤的4020电子书调成负5公斤。 3.绝对不吃减肥糖。 4.不要结交家里开餐厅或糕饼店的女朋友。 5.减肥应多吃蔬菜,所以该多吃南瓜派,蔬菜饼干等。 6.冷食不宜多吃(但冰激凌除外)。 7.每餐留一点儿,不要统统吃下肚——比方说,冰激凌圣代上的那颗樱桃)。 8.多跟比你胖的人在一起。 ——今天我要做俯卧撑……呃呀呀呀呀呀……今天先俯卧……明天再撑………… ——我胖我懒——可是我自豪!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父女 外国人讲人生就像吃巧克力,谁也不知道下一颗里面包的是什么(我喜欢榛子味的,你们呢?);相对应的,中国人讲人生就该说像嗑瓜子,如果头一颗是臭的,没关系,一袋五香瓜子里有个把臭子也属正常。杨小舅在1988年的头一天吃了个臭子,为了安抚他受惊吓的心灵,本无良作者决定补偿他。 话说为了填补未婚妻离开后的空虚,杨瀚臣就把自己的一部分精力投入到旧房改建上,另一部分精力用在未来女儿身上,每日做足二十四孝老爸。 苏怡然上辈子有爸爸的时候也没享受多少父爱,而这辈子家人的爱又给得太多,所以杨瀚臣对她示好,那对她来讲简直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但是有天,她在杨瀚臣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个笔记本,当时不知怎么想的就翻开了。 ——这么没品的事也干得出?你最近不是同céline学做淑女吗? ——怡然:我是想知道杨小舅有什么**之类的,比如需要让绍仁妈妈提前准备的东西……什么初恋情人之类的 ——那个已经打发掉了。 打开一看,傻眼了,本子上记的都是苏怡然的事情,喜欢吃的喜欢玩的喜欢的运动喜欢的音乐喜欢的电影喜欢的人,长多高多重穿几码衣服几码鞋子……反正事无巨细都清楚的列在了本子上,还分门别类,不但有她自己的答案,也有爷爷***,舅舅舅妈的,两个哥哥的,阿妮亚帕夏的,甚至还有哈里的。 ——这是要干什么? 苏怡然不动声色,举止如常,但是她开始留意观察杨瀚臣的日常行为,结果也没什么不正常的。过几天,笔记本多夹了几页纸,原来是朱娘娘抄的牛肉面,肖阿姨抄的香菇素菜包…… 苏怡然感动了。 成年的苏怡然顶着个幼儿的身体长到现在,似乎除了早慧聪明乖巧善解人意等等诸多优点之外,给人的感觉大体上还算是个孩子,因为她就长成了一只hello kitty样,谁又能拿她当老虎呢? 但她对家人缺乏像其他孩子那样对大人完全依赖的感情和信任,这是成年人历经伤害之后的本能自卫行为。虽然她表面上对谁都好,那正说明她对谁都多多少少有点戒备心理。哪怕是对那两个纯真的哥哥,她也早认定他们各自成长有了自己的生活之后,再亲的妹妹也得隐退到圈子之外。不受伤害的最佳办法就是不期望不依靠。爷爷奶奶按照一般规律得死得比她早;妈妈再婚有了其他亲人她也不是全部;舅舅舅妈有亲生的关键时刻才不会想她;男人,就不用说了,说也没用,她可不相信重活一次就能把男人这个东西的天性做什么改变。 悲观主义者苏怡然正是站在一切靠自己的原则上生活至今,所以她勤奋努力,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足够的力量让别人对她的喜欢能够延长。 可现在杨瀚臣的行为无疑告诉她:你还是有着多愁善感脆弱敏感的心灵,你还是热血动物,你还是渴望着爱的…… 苏怡然哭了,哭的肝肠寸断无法抑制。 杨瀚臣从厨房拿来热果汁,就看见沙发上的小女孩儿哭的伤心模样。他急忙放下果汁过去询问,可是她只是哭, “受伤了?哪儿疼?……” 急的一身汗的杨瀚臣决定抱孩子去医院,苏怡然就赖在他怀里哭,没办法,杨瀚臣笨手笨脚的哄,最后就差点也哭了。苏怡然哭够了,鼻涕眼泪一把,杨瀚臣的衣服早湿透了,苏怡然把头蹭到干爽的另一边。 “到底怎么了?难道,难道是想妈妈了?” 苏怡然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杨瀚臣松了一口气,“妈妈也想你,她不是天天同你通电话吗?你不知道,妈妈她呀本来人家邀请她去法国,她呢觉得还是以后和我们一起去的比较好,这样就能早回来了。可是我觉得既然要做时尚,当然要好好见识一下,所以才劝她多走几个地方,好不容易出去一次对吧。所以怡然不能怪妈妈,要怪就怪我吧。以后妈妈再出门,我们都跟着去。那为了向怡然表示歉意,现在我们去吃粟子蛋糕,再加上香草味的冰激凌怎么样?” 苏怡然点头。 杨瀚臣肩膀一松,吐了口气。不过还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他忙了这么久才第一次有了当爸的感觉。不过他可不敢炫耀,公主殿下在他这儿哭鼻子要是让太后太上皇知道,他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换了衣服领着孩子去吃蛋糕的时候,小囡的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的,他逢人就解释,“女儿是想妈妈了,” 一方面告诉大家可不是我让她哭的,我是好爸爸来着;另一方面暗示,这是我家女儿! 苏绍仁回到上海已经是三月份了,杨瀚臣牵着苏怡然的手在出口处等她,怎么看怎么是父女俩。见面环节大人比小孩子激动,苏绍仁先抱起了女儿,杨瀚臣再抱她们两个,最后苏怡然不想再当夹心饼干了,向站一旁的乔万尼求救,乔万尼拍拍两个大的,“咱们先回家吧。” 苏怡然心中暗许,“够哥们儿!”不枉我在你房间插了一束向日葵。 杨瀚臣借来一辆面包车接人,不为别的,苏绍仁电话里告诉他行李是很多的。果然,这两位每人两个大箱子之外还背了三个大包。苏怡然极为怀疑他们交的行李超重钱要超出东西本身的价值——这种事儿她上辈子干过。乔万尼告诉方怡然,他的行李只有一箱一包,剩下的都是苏绍仁的。 乔万尼说的是法语,杨瀚臣极不爽,怎么,就欺负他一个人不会法语吗?看样子,他有必要再学一门外语了。 四个人还是兴高采烈的回家去了,满心以为家人都在的苏绍仁进了门厅就失望了。屋子里没人,苏怡然笑嘻嘻,“肖阿姨去了公寓帮乔万尼开门。” “爷爷奶奶呢?还有舅妈和哥哥们呢?” “爷爷奶奶去了杨家奶奶家!舅妈还有哥哥们下班放学也直接去。” 苏绍仁点点头,上楼洗洗换衣服。 苏绍仁简单冲了个澡,吹干头发穿着毛巾衣从浴室出来。苏怡然钻了进来,“我喜欢看你穿孟婆婆做的那件夹衣,绣杏花的那件——” “你不穿绣桃花的那套裙子吗,怎么穿这一套了?” 苏怡然换了一套鹅黄色的春装,袖口和裤子的底边都滚了一趟绿色的花边,穿了一双嫩绿色的绣花布鞋,像个春娃娃。 “我打赌,今天廷珑姐姐一定会穿粉色的,所以我不要同她撞色。” 撞色!?“就你说道多。” “真的,我看去年杨家奶奶过生日的照片,秋天的时候她还穿春装呢。” “什么春装?” “绣桃花的呀。不是春夏秋冬各有一套吗,她秋天还穿那件粉红绣桃花的不是喜欢粉色是什么?” “你这个小人精,没有你不知道的。” “我是细心好不啦,不是有句话说细节决定成败吗?” “廷珑哪有四件呀,她只有冬春两套,孟婆婆最偏疼你,除了你有四套,因为去年奶奶去香港赶着多做了两件,杨家外婆过六十大寿多做了一件,剩下我们每人只有两套。今年出了正月,孟婆婆才给我们四个大人各添了一件。” “反正她喜欢粉红色,从香港买的衣服也大多都是粉红色。我都想直接叫她pink姐姐了。我觉得她喜欢现代式样的衣服多过喜欢中式的。” “毕竟年轻吗。她现在正是爱美的年纪呢。” 苏怡然撇撇嘴,对顾廷珑的审美有点不以为然——她是觉得现在流行的衣服老土,一点都不体谅那才是目前的时尚。“礼物都在哪儿,是不是得拿出来呀。” “在红色的那个行李箱里。你让瀚臣舅舅拿上来。” “妈妈,拿上来还得拿下去,不如你下来把东西挑出来再把剩下的东西拿上来比较省力。而且不是我说你,什么瀚臣舅舅呀,过春节我都叫杨家外婆奶奶了,红包都包了双份的,不好再叫人家舅舅吧——嗯,快换衣服,我到楼下等你!” 怡然下楼了,绍仁半天没动地方,连表情都没变——这个小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怎么走了两个月她就完全站在杨瀚臣那边了!不行,这婚还没结呢,当妈的就往后靠了。这还了得?! 换了衣服,梳了头发,化了淡妆(去了外国就不习惯再素面朝天了),收拾利落下楼。走下楼梯的时候,那两个人坐在门厅的沙发上凑在一处正比比划划。绍仁找出钥匙开皮箱,瀚臣过来帮忙。绍仁把为大家准备的礼物都拿出来,女士每人有一瓶香水(包括公寓租客们),但亲戚们额外多了几样东西,男士的就是衬衫领带(租客们只有领带),孩子们的大都是国外特有的一些玩意儿。 捡出来的礼物又数了数,没什么漏下的,瀚臣就把东西往外搬,剩下的小半箱东西依旧放箱子里。瀚臣进屋的时候,箱子已经立好放在一旁。绍仁说,“先这样吧。等回来再说。” 肖阿姨从后门进来了,“箱子都要挪上楼的吧,一会儿我喊老陈过来。” “你要小心点,里面有怕碎的。” “要不然,我同老陈两个往上抬好了,”瀚臣自荐劳力。 待把行李抬上楼再下来,瀚臣出了点汗。绍仁刚也跟上去又下来,怡然跑到厨房端了杯冷果汁出来,“陈伯伯,厨房还有的,我也给你倒了一杯。” 瀚臣接过果汁喝了一大口,“哇,真舒服。” 绍仁一边看着,一边琢磨哪儿不对头,坐在车里还在想,她心不在焉,直到车子停下来,她才意识到到地方了。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结婚吧 接风宴,苏杨顾三家,除了已经去美国的绍佚绍亿两兄弟,剩下的人悉数出席。当然了,“蘇”记大老板之一的回归使得四姐妹重新聚首,气氛相当热烈。特别是从欧洲背回来的礼物,每一件都让赏玩的人爱不释手。 意大利除了皮具有名,还有一样东西是最受欢迎的纪念品,玻璃。几乎人人有份——送顾老太的是一套琉璃柄的餐具一支别针,杨瀚方顾家桢杨瀚臣各得了一只琉璃纸镇,杨依月朱丹萍蒋芳蕊各得了一对葡萄酒杯,一对水杯,顾廷珑得了一只挂坠。虽然礼物差不多,但颜色形状各异,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这只好,又觉得别人的也很好,看来看去只觉得眼睛不够用,蒋芳蕊颇有不舍,“我怎么看哪个都好,哪个都想要?” 朱丹萍笑道,“这个容易,咱们挨家换着,每家一个月。” 顾老太拿着汤勺不愿放手,那是一支银制勺子,在勺把手柄处套了透明玻璃,里面的图案是彩色交汇的线条,十分精美。 聊了礼物聊风景。 那天吃的什么绍仁是记不住了,她只记得大家的笑脸还有就是说不完的话。也怪的,和大家一起的时候她一扫疲惫,谈笑风生,坐到车子里就犯困,到家之后是杨瀚臣把她抱上楼的。 休息了几天倒过了时差,三家人一处合计,谈正事。原来瀚臣决定把买来的大宅子改造成一个高级会馆。他决定在上海发展,那就要找个地方谈生意,办公楼是一回事,但应酬交际是另一回事。既然有了这么一个处所,他又何必光顾别人的地方?在国内做生意,尤其是做大生意的,关系往来十分重要和复杂,他办这样一个高级会所也是建立一个同高级客户私密应酬的空间。 众人商定,这个会所还是挂到几位女当家的生意名下。由朱丹萍出面负责打理。杨瀚臣同哥哥们商量要把附近几个大宅子都购进,打造成一个最顶级的休闲宫殿。 苏绍仁眼下最关心的不是未婚夫的雄心壮志,而是,他怎么就和女儿处得那么好?好的让她吃醋。 听她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杨瀚臣说,“不会呀,怡然还是最爱你,你从意大利去法国的时候,她都哭了。” “胡说!我们家宝贝从生下来就没哭过,连生下来都是笑的。不,不,也哭过一次,就是不到满月的时候被憬然吓哭过一次,我家怡然从来不哭,据我妈说有次骑马的时候腿摔破了,都没哭过!”其实她不知道苏怡然打针时候也哭过的。 ——憬然:为什么是我?哥哥当时也在场,是他。 ——有你在的地方当然惹祸的只能是你,想说不公平?哼哼,时间太久远,谁也没想找苏怡然这个当时还是刚出生十几天的当事人来询问事情的真相——所以呀,有时候冤案就是这样被制造的…… 可怜的瀚臣赌咒发誓,绍仁还将信将疑。 “真的?她从生下来就跟着爸爸妈妈,我从东北回来的时候她都会说话了,同我说妈妈我爱你,可我真的对不起她,没听见她第一次说话,没看见她第一次走路,预防针都没领她打过。我欠这个孩子的永远还不上的。家里人对她都好,她对家里人也一样,可是我有时候就嫉妒,甚至嫉妒丹萍姐,因为她爱吃丹萍姐做的面,我这个当妈的什么都没能给她,我不想自己那么没用,我……”绍仁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瀚臣把绍仁抱在怀里,“没关系,孩子还小呢,我们一起努力,一起给她做牛肉面,带她到处玩,看她跳舞,听她弹琴,将来看她长大结婚。你想没想过,她要找男朋友的时候,我们就摆家长的架子,让女婿来讨好我们……”想着他熬成岳父后的威风样,瀚臣逐渐进入角色,讲完如何试探女婿真心24法,再讲到苏怡然生的第一个孩子会怎样怎样,绍仁的眼泪终于流完了。 如果你问杨瀚臣这辈子最怕什么?那苏家母女的眼泪肯定要排在前三,女人哭,尤其是心爱的女人哭,真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 五月,杨瀚臣苏绍仁在和平饭店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当年以房地产起家的杨氏恒产也正式宣布回归上海滩,杨瀚臣成为杨家新一代掌权人。 二月份一起出国的两兄弟绍佚绍亿又一同飞回来参加婚礼,按兄弟两的话说,“不是错过的都有机会再补一次的。”绍仁第一次结婚时,家人都不在身边,这一次,兄弟两个要用最虔诚的方式来祝福他们的姐妹。婚礼过后,杨依月带着两个儿子跟着丈夫小叔一起赴美。因为两兄弟的英文名字是一样的,过海关的时候还闹出点小波折。 苏家一下子冷清了不少。顾怡蓉带着大儿子和侄子一家住杨瀚臣的新房,因为看到了杨瀚臣的新房,那两家也要重新装修的。所以杨瀚臣就名正言顺的住到苏家,就算如此,他也是香港上海杭州几边跑。苏怡然除了要签几份文件去了一次香港,平时都陪在苏家老两口身边。 说起苏怡然,她现在的身份和妈妈一样是香港公民。早在没结婚之前,苏家人就同杨瀚臣讲,你们结婚,但怡然不能改姓的。杨瀚臣当然理解苏家人的心情,除了保证自己能做个好爸爸之外,还说,怡然的名字在苏家家谱上,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但是户口得改改吧——杨瀚臣87年入香港籍,现在回上海做生意都占着很多优惠政策的光。苏怡然早晚得出国读书,入了香港籍申请英国学校就非常方便。其实杨瀚臣的苦恼并不是怡然入不入香港籍,而是改不改国籍的问题。在香港的顾家都要办移民,只是地点没选好,到底是美国或加拿大或英国,选择多了反而负担也多。杨瀚臣聪明的决定先不同苏家人讲移民的事情,反正决定还没下呢,先把妻子女儿的户籍改到香港就行,这样一家人在一起,以后凡事共同进退。 他多虑了,其实只要苏怡然还姓苏,苏培琛就没任何意见。关于前途也好未来也罢,老头子的眼光和心思比他明白。 最新更新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试探 杨瀚臣同苏绍仁的婚礼可说是当时的一个盛典。苏杨顾三家的人脉尽显,邀请的嘉宾从商界到政要军界,范围很是广阔呀。 香港的顾家也派了杨瀚臣的二表兄顾家椼、四表兄顾家楠当代表前来祝贺。顾怡蓉的两个兄弟虽然没来,但各自派长子带来了礼物,二房送的是龙凤呈祥的翡翠雕饰,四房送的是一对翡翠莲蓬。 说起顾家,顾怡蓉的同辈兄弟中有三个是同母生的,就是大房二房和四房。大房,也就是顾家桢的父亲早逝,只留一子就是家桢。二房四房各有两子;孙子辈里,二房有三子一女,而四房则是三女一子。 四房的长子家楠只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没有儿子。顾家现在都在办移民,而发展方向也向海外扩展,顾家楠没有儿子,在家族中说话未免底气不足,而杨瀚臣的这场声势浩大的婚礼则给他某些触动。 大陆人都往香港跑,香港人现在则往国外跑。顾家在香港是家族式经营,长房的家桢在大陆,那么现在二房为大,四房的话语权就没那么重。而他在四房又没有弟弟得宠,指望着家族倒不如自己出来闯闯。他本想着移民到北美之后大展拳脚,但现在公司的形势刚刚稳定,他一时拿不出资金来创业,指望父亲是不行了,就是母亲也格外疼弟弟的儿子。看着杨瀚臣春风满面,听闻他最近在上海重振家风,他就想着如果可以的话,倒不如去内地捞捞金子。 顾家楠打定了主意,便与杨瀚臣商量入股,杨瀚臣笑笑,“四哥开的什么玩笑,你们香港人还要来上海来抢地盘吗?我这小庙如何装得大神?” “我没开玩笑,去年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顾家如今今非昔比,我也是为了公司前途着想,想过来先探探路。” “杨氏恒产现在虽然是我说话,但是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意,”杨瀚臣婉拒。 “我知道的,还有大表哥吗,但大表哥是做官的,公司里到底还是你说的算。” “话不能这样讲的,我们是表兄弟,亲戚之间帮忙那是应该应分的,可是如果我答应四哥入股,那其他四位哥哥来找我,我该怎么办?如果我把公司的股份都给了你们,那公司到底是姓顾呢还是姓杨?”杨瀚臣的语气很温和,可是这话却说的不客气。 顾家楠也是人精,知道杨瀚臣是不会让他白得什么便宜的,于是往后退了一步,“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是打算先看看大陆的行情,也不非要入杨氏。先这样吧,我呢,派几个人先过来做下市场研究,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就成立一个公司专门与大陆合作。” 杨瀚臣笑笑没有说什么。 婚后,杨瀚臣带着妻子女儿去香港办户籍手续,把移民资料都交给顾家的律师处理,接着就开始忙生意。过了一个多月,顾家楠打电话来说派了两位助手去上海,请杨瀚臣帮忙安排一下。 来的是一男一女,都眼熟,一个是顾家楠在公司的助理吴小姐,一个是顾家楠的内弟李友云。两个人各自拖着一个精巧的行李箱直接来杨氏恒产所在的办公楼,杨瀚臣暗骂:当我是凯子吗? 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一句的,“既然两位到此,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我尽力帮忙。” 李友云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我姐夫说了,凡事你看着安排好了。” 李友云一口广东话,也亏得杨瀚臣能听个七七八八,用普通话回道:“这个恐怕不大妥当,二位是顾家公司的员工,我这小公司可管不着那么宽。” 李友云反应还是要慢点,吴小姐笑道,“看瀚少说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是顾先生的弟弟,就是看在亲戚面上,也会照顾我们一二。”她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广东味道,但是非常流利。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照顾的地方?”杨瀚臣看出他们两个是一定要缠上来的,一开始不撇清恐怕以后就更难办了。 李友云道,“我姐夫说的很清楚,让我们来你这个破地方看看,也没什么难办的,你也不用管我们,我们就随便看看就行。” “难道顾先生没告诉你这个公司姓杨不姓顾?他手下的人随便在我的公司里看看,他什么意思?!我倒要亲口问问看,难道他想做什么不好看的?” 李吴二人明显没有料到杨瀚臣一点不卖顾家楠的面子,说话不客气不说,还带着浓厚的谴责口气。 李友云气得摔门而去,而吴小姐也不好再呆着,这和她事先想的差距太大了,还是问过顾家楠再说吧。 顾家楠很快打电话来,语气很不高兴,“我公司的那两个人去过了吧。” 杨瀚臣也老不高兴的回道,“如果说是李先生和吴小姐的话,他们的确来过的。” “瀚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你的人跑到我的公司里来指手划脚,我还当他们来是接手的呢,我这个董事长是不是也得让位呢?”杨瀚臣很是清楚顾家楠在顾氏的地位如何,也不怕他在顾家两个老的面前说什么,反正他派这么两个人过来恐怕上面的人还不知道呢。再说了,就算舅舅们知道又如何? “表弟你的确是误会了,我只是让他们过去找你帮忙熟悉一下上海的情况,也许他们说错话得罪你了。但这绝对不是我的意思。” “四哥,咱们兄弟就别讲什么虚的。你当初说要派助手做调研,如果是想了解一下上海的情况,我倒可以找人陪陪他们,可如果他们是来我公司里捣乱的,就别怪弟弟我不讲情面了。” “这话说的,你一定是误会的了。我这就打电话教训他们,让他们老实听你的安排。” “表哥,我能安排他们做什么呢?我早说过,我的公司庙小,容不得大神。” 顾家楠被顶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撂下电话,开始抓狂。 原先杨瀚臣刚到香港的时候,顾家楠就认定他不过是来捞便宜的穷亲戚,根本就看不起他。当时杨瀚臣跟着二房的家桤做房地产那一块,没想到他上手到是挺快的,连一向自负的家桤都对他另眼相看。后来才知道杨瀚臣早年留学德国,还是名牌大学的硕士毕业生,和几个欧洲公司进行接洽的时候,杨瀚臣与那些外国人相谈甚欢,很得二房伯父的青眼。1019之后,杨瀚臣借给顾家一大笔钱,这还不算,短短半年过去了,杨瀚臣回到上海就把杨氏重新开张。亲眼看到了杨瀚臣婚礼的奢华,顾家楠不由得对杨家上了心,盘算着杨家的家庭到底有多厚。杨瀚臣同二房的两兄弟关系比较近,如果让二房知道了他私自接触大陆的公司,肯定没有好话不说,到时候没准好处都让他们抢去了。想想自己的打算要落空,顾家楠实在不甘心,打了电话给吴小姐。叮嘱她一定要争取得到杨瀚臣的信任和欢心,这是她必须要做到的。 顾家楠给杨瀚臣又打了一个电话,态度非常之诚恳的道歉,说李友云完全错会了他的意思,且看在他的面子上请杨瀚臣这次包容一下,又说他并不想做地产生意的,只是想让他们了解一下上海目前的发展状况。 杨瀚臣很爽快的答应了。不就是陪着看看吗?好办,一个电话打给大哥瀚方,搞外贸商务的办这个最合适。杨瀚方派了底下一个科长陪着李先生吴小姐逛起了大上海,先逛一遍名人故居,从宋庆龄到鲁讯,从孙中山到邹韬奋;再就向名人致哀,还是从宋庆龄到鲁讯,再从宋教仁到黄兴徐光启,还加上了龙华的诸位烈士;接下来就是宗教活动,从佛家寺庙到道观,从清真寺到天主堂;跑完豫园再去朱家角,各个园子都去到还看了一段上海古城墙…… 这位科长也老绝的,每到买票或付帐的时候一定会像个小跟班一样崇拜的望着香港来的大富商,如果那二位不明白,他就直接跟人家讲,“这是香港来的老板,人家能少你的钱?” 嗯,绝对不少,连那位科长得都得付上。但李友云也不是完全的饭桶,大着舌头说“我刚从香港来,身上没有人民币的。” “这个好办,您把钱给我,我去换,很快的……” 玩了几天,李友云跑到杨瀚臣那里要钱,杨瀚臣直接把电话打给顾家楠,“要是四哥你来,就是带上全家,我也全程招待,可这位李先生真会开玩笑,顾家的员工出差,找我报销?他脑子坏掉了还是当我脑子坏掉了?” 李友云和吴小姐来上海,费用当然请的是公司款,李友云本想着这边吃着杨瀚臣,那边找公司报单子,谁想到杨二少小气的要命!这下可好,他免不了要先把自己的钱贴进去。 顾家楠气得要死,可偏偏又不能流露半分不满,先是连连道歉,然后用电话命令李友云先回香港。把吴小姐一人留在上海,拜托杨瀚臣照拂一二。 李友云回到香港,先回公司报账,可惜管理财务的根本不批:哪个让你出差的你就找哪个去报账。顾家楠并不在公司里,李友云打电话给加拿大的姐姐,同李倩云讲那个小娼?妇如何如何…… 顾家楠接到妻子的哭诉电话真是头疼欲裂,好不容易安抚了对方的情绪,使得妻子打消立刻带着女儿回香港的念头。 “都同你讲了,让audrey去上海就是为了把她甩开,不然的话我让她去干什么?真是你想的那样,那我让友云一个人去好了。” “我这也是为了家呀,为了你和女儿呀。等将来我把姓杨的公司搞到手,咱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到时候你想买什么买什么。” 顾家楠现在认准了杨瀚臣是个金矿,而audrey则是打开金矿的矿工。他对audrey是信心满满,男人吗,这样的风骚美女来勾魂,还有哪个是拒绝的了的? 顾家楠自认为自己这边暗度陈仓无人知晓,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被二房的兄弟两摸得门儿清。 顾家桤正和大哥顾家衍谈这件事呢。 “老四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派了那么两个人去上海,一个是情妇,一个是内弟,一个藏了几千个心眼儿,一个是草包。能成的事也成不了。” “你怎么看?” “是说大陆的生意?” “当然了,说他的那点儿事怪没意思的。” “不知道,如果现在不是忙着移民的话,我倒也想看看,毕竟和去加拿大不同,关键是游戏规则不一样。” “那掌握规则不就行了?” “哥你看好上海?” “我只是觉得不能轻视瀚臣。他明明都从上海过来了,身份和我们一样也转到加拿大,可为什么他要回去发展?我参加过他的婚礼有点明白了,当时那个场面也是很大的呀。看来杨家在上海还是有根基的,将来的发展不可限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过去看看好了。” “你去干什么?现在老四先动了,你再去不是要惹麻烦?” “不过是四叔想分家罢了,趁机分了就最好不过。” “现在不是时候,公司才稳定下来,如果分家的话,公司的债务怎么算?四叔现在巴不得闹起来。再说分家的话可不是只和四房分,还有大房呢。” “都是四婶被老五挑唆的,老四看来也知道将来就算是四房分出去了,也没他什么好处,这才打瀚臣的主意。说起那个audrey,真真是个尤物,看来这次他是舍下了本钱,我也很想知道瀚臣能不能逃出这个美人计。” 顾家桤只知道杨瀚臣这次结婚娶的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替表弟不值,现在知道了堂弟用自己的禁脔去引诱表弟,就一副看戏的表情。 顾家衍对弟弟的想法不以为然。说起来这次上海之行真是令他大开眼界,大上海就是大上海,果然卧虎藏龙。从前顾家兄弟私下里没少嘲笑杨瀚臣太土气,即便是到了夜总会也不解风情。这次当他被介绍给杨瀚臣妻子一家的时候,甚至有点暗自羡慕表弟的福气了。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淑女是如何打架的 audrey吴,广州人,1986年,23岁的吴小姐大学毕业之后和男朋友去香港打拼。男友在的伯父家的饭店帮厨,一开始就比较稳定,他赚了钱供女友学英文,不过想想那种专为大陆来的打工仔们办的英语学校的条件,你就知道,学费虽然算不是白花,可是收获绝对没有他们想的多。吴小姐和班上十几个学生学了一口粗鲁简单的英语,在找工作上可以说没什么帮助。可对找工作有帮助的是她的姿色。87年夏天,吴小姐和几个同住的大陆人去地产公司打工,就是替人排队买楼,偶然结识了顾家楠。 顾家楠立刻被吴小姐的美貌吸引,听说她没有固定工作,二话不说就请她做了自己的私人助理。私人的范围呢就很给人遐想的空间,他们两个也没出意外。吴小姐把男朋友甩了,住到了顾家楠为她租的公寓——顾家楠那时炒股票正是春风得意,金屋藏娇也凭添几分风流。 1019之后,顾家楠对吴小姐的态度就不同了。要说顾家楠有的时候也顶精明,情人要养,但分怎么养,有钱时养个情人是增加情趣,没钱了,美人也该对他的投入有所回报。有次他请客人去喝酒,带上了吴小姐,吴小姐坐在两个男人中间被灌了几杯洋酒下肚,摸在大腿上的手就分不清是情郎的还是客人的,她喝的烂醉,第二天才发现自己在一家情人酒店过了一夜,但昨夜同她在床上的是谁,她不敢猜。 吴小姐战战兢兢回到公司,顾家楠还没来上班。她在脑中回想在香港的一年多的经历,她不想再回到十几个人同住一套房的境地。刚傍上顾家楠的时候她做了无数美梦,也许顾家楠会娶她,听说他妻子只生了女儿,如果自己能生个男孩儿到时候母凭子贵,就此嫁入豪门。但顾家楠每次事后都让她吃药,她有一次在两人浓情蜜意之时说要为他生个孩子,顾家楠说好,但依然把药递给她,“现在不是时候。” 顾家楠永远不会让情妇生孩子,就算生个男孩也没用——弟弟已经有了男孩子了,要么妻子再怀孕,要么他另娶一个豪门千金,否则那孩子的身份永远比不廷瓒。 有了第一次陪客的经历,那么接下来就是自然数了。顾家楠也不是就不碰她了,但是每次都用套子。吴小姐的心凉快了,豪门梦没有了。而现在她又被派到了上海! 好不容易才从内地到了香港,兜了一圈又回来!吴小姐不甘心,但顾家楠许诺,如果她办成了事,就把她送出国。这个诱惑实在是不小。而且与其陪一些糟老头子,杨瀚臣的条件好太多,长的英俊人又年富力强,单讲这个人的外表,她就没有抵抗力。 在香港的时候,吴小姐见过杨瀚臣,当时知道他是从大陆来的还颇为不屑。现在自己的前途被绑在这条船上,吴小姐决定不能再像从前跟着顾家楠那样糊涂,一定要把计划想好。 吴小姐暗中观察杨瀚臣,越看越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金主。她早前在许多男人身上也探索发展了些许本领,谁知这些在别人身上百试不爽的招术在杨瀚臣这里完全行不通。她听说杨瀚臣非常重视家庭,对继女好的不得了,也许这种人喜欢温柔贤淑的,吴小姐改变策略。 机会来了,她听杨瀚臣的秘书同人讲某天杨瀚臣没有安排任何活动是因为小孩过生日。她打扮得自认为时髦高雅,又到百货商店买了几样东西跑到杨瀚臣公司,“杨总,顾先生听说您家的千金过生日一定让我送礼物。” “只是小孩子,何必呢?” “不只是这样,顾先生又一直挂念老夫人,说一定要我去代为看望。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对老夫人做一下拜访。” 顾瀚臣心里冷笑,还真是不死心呀。“那吴小姐就自己去好了,我今天还有些事,不能直接回家。” 吴小姐非常高兴,去秘书小姐那里要杨瀚臣的住址。 苏小朋友的八岁生日,苏绍仁在自家举行了露天烤肉会,亲戚们都悉数到场,还有公寓的租客们,苏怡然的舞伴哈里和另外学法语和跳舞的同学及他们的父母。 苏绍仁邀请过伍春兰的孩子们,但伍春兰找个借口推掉了,但礼物提前备好,苏绍仁也没说什么。伍春兰对孩子的保护给苏绍仁一个启发,她想着和苏怡然只差一天的江小妹,本来按她的意思,毕竟是有血缘的亲戚,但是如果用物质满足江家三口的话,就真的是好事吗? 且说吴小姐在酒店里换了若干套衣服,她照着镜子觉得穿套装显得太成熟了——听说杨瀚臣的太太都三十多了,已经是黄脸婆了,那她就应该突出自己的青春靓丽。想来想去,找了一套现在香港最时髦的装扮,把头发散开,摆了几个她认为最吸引人的pose,又重新化了妆,十分满意的拿着礼物离开酒店。 车子停在了一个非常安静的小区,吴小姐付过钱下了车,才发现这里都是花园洋房,她看了看门牌号码,兴奋的按了铃,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门内有动静,“不要按了,不要按了!听到了!”侧门开了,应门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她似乎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侬找谁?” “请问这是杨家吗?”吴小姐用普通话问道。 “这里是姓苏的,不是姓杨。”说着就关门。 吴小姐对了一遍地址,认定没有错,又按铃, 那中年妇女打开门,极为不耐烦的说,“都说了这里是姓苏的,你找错了。” “请问杨瀚臣住这里吧,今天是不是他女儿过生日呀。” “原来是找姑爷的,”她把吴小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你绕到后门去吧。今天正门不开的。” 吴小姐踩着高跟鞋绕圈子,肖阿姨关上大门超近路去找王梓珍。 苏宅在这条街上是左数是第二家,吴小姐绕着围墙走了将近二十几分钟才绕到后院去,后院的角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被一个中年男子喝住,“找谁!” 吴小姐吓了一跳,“我是来给杨总女儿过生日的。” “不晓得敲门呀!”老陈早接到报信的,说来了个女妖精,看她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不由得看轻她几分。 吴小姐讪讪的,“我看见门是开着的,就进来了。”她惯会在男性面前装柔弱,果然,老陈也不好为难她,让她往里,说party就在室外,沿着楼走左转就看见了。 吴小姐拎着东西踩着碎石小径,绕着小二楼走到头,往左一拐,果然,眼前一片绿地,靠着主楼那边铺着白餐布的长桌上摆满了食物饮料,旁边是两个大的烧烤架子,两位厨师正在为宾客们现场烧制烤肉,餐桌旁设了两个个巨大的白色遮阳篷,里面摆着户外用的休闲桌椅。这会儿,客人们大都到了,三五一群喝着啤酒谈笑风声,几个孩子们在草地上玩遥控汽车,居然很多都是外国人。 这种场面吴小姐还是见识过的,那是她刚到顾氏上班,公司周年庆就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游泳池旁设了这种自助宴会。看这个架势,杨氏一点都不逊色,连个小孩子的生日宴都搞这么大的声势。她寻找着杨瀚臣,果然,他和一个女人很亲密的站在桌边上说着什么。那位应该就是杨太太了。 吴小姐仔细打量着杨太太,见她穿着一件浅色亚麻布旗袍,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双丹凤眼两弯细眉,身材苗条体格风骚,一看就是精明难惹的样子。杨瀚臣只穿了白衬衣配牛仔裤,非常的年轻英俊,这样的女人配他?……吴小姐觉得这个女人看上去难缠,但从杨瀚臣这边下功夫倒多了几分把握。她含着笑,走向杨瀚臣,“杨总,杨太太,” 朱丹萍上下看她几眼,转头问:“瀚臣,她是谁呀?” “是四表哥的女职员,今天非要来上门送礼。” 朱丹萍一副了然的笑了,“何必呢?只是小孩子生日,倒让人家跑一趟。” 吴小姐见这两个人对她都冷淡,也不恢心,“我想拜见一下顾老夫人。” 朱丹萍见杨瀚臣站着不动,便领着吴小姐往遮阳篷里走。 吴小姐跟在后面,见遮阳篷居中的桌子旁坐着两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一个富态,一个清秀,杨太太走到那个富态的身边,“姆妈,香港四房的老四派人来看您。” 两个老太太都看向吴小姐,目光亲切,嘴弯含笑。顾太太道,“哟,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这么俊俏。” 那吴小姐立刻摆出一副小女儿态,含羞带俏,“顾太太,我是香港来的audrey,四少总念叨您,我这样冒昧来访,请您不要介意。” 顾太太心里冷笑,四房那个是在香港生的,都没见过她这个姑妈,还能念叨,不知道念叨些什么。眼前这个打扮的跟妖精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规矩人,但她抬出顾家名头来,倒不好做什么欺小这样有**份的事情。 绍仁领着怡然抱着两条毯子从大房子后门走过来。绍仁给顾太太腿上盖了层羊绒毯,顾太太拍拍她的手,“行了,招呼客人吧,不用管我了。” 吴小姐见又来了一大一小,那大的只有二十来岁,与那清秀的老太太模样有些相似,只是年华正好,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头发扎了一条蓬松的马尾,白衬衫的袖口挽到肘弯处,露出两条雪白纤细的胳膊,左手腕上戴着一支翡翠镯子更显得肌肤光洁玉手纤纤。面容生得精致之极,只是神态从容,更显端庄。小姑娘也穿着白衬衫,一条牛仔工装背带裤,裤脚挽起,露出一节雪白的小腿,一双大头皮鞋。梳着两只羊角辫,巴掌大的小脸与旁边的大人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更加的精巧妩媚,两只眼睛充满灵气,此刻正对着她转来转去。 吴小姐心里咯噔一下,难道…… 朱丹萍说道,“怡然,这位是来专程给你过生日的——是你香港四表舅派来的。小姐,你叫什么?” 她暗中猜到眼前的那位年轻美女才是杨瀚臣的妻子,为了增加自己的优越感,于是开始另一套把戏,“oh, i’m audrey, i’m so happy to come to your birthday party,you're cute,” 无论哪辈子的苏怡然都很讨厌某些台湾人香港人来到大陆,说话总是冷冻着舌头,一句话十个字至少要混搭两个以上英语单词,之后恍然大悟的体贴的再用想来想去的中文再讲一遍。 有个电视专题片,讲一位海归老女强人做了外国大公司在中国的大班,她讲御下之道:在中国人面前永远说英文,在美国人面前永远讲中文。 ——就是永远不让人明白她说话的意思呗?这样下属永远仰视她? ——在办公室她是坐着的 ——噢,鄙视,不不,口误,是俯视 ——太假了吧 ——假假是有原因的, 之后美国大班来中国视察,她接车之后居然给老板提箱子。想一老老的弱女子,那么多膀大腰圆的男士,就没人想过要过来关照一下女性?看着那些男人衣着光鲜,人五人六,都是假绅士,衣冠禽兽! ——也许人家爱表现,想想那么多男下属,只要一声令下,抢着露脸的人不要太多呀! ——啊,原来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底下的人,真狠!让她自己拎吧,累死她! 同一期节目中还有一位真正的美人,曾经的选美冠军,电视主持人——苏怡然喜欢她,不仅仅因为她率真可爱,还有最重要的原因,由始至终,没听她讲一个英语单词(因为是中文节目)——虽然她是abc。 现在的苏怡然依旧讨厌这种人。 ——你的舅舅和哥哥们也曾经中英混搭呀? ——拜托,那是学习英文,和这种用英文当炫耀的装饰品不可同日而语。 语言是什么?工具,用来和别人沟通交流的工具。不过,苏怡然对这种人早有准备。 看苏怡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吴小姐笑了笑,果然摆出一副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懂的样子,“对不起呀,就是——”她用五秒钟找合适的中文解释,苏怡然不给她机会再开口了, “quel pays vous êtes,ich kenne mich nicht mit ihnen,вынеиятакблизкогорасстояния,il tuo corpo troppo difficile da sentire il profumo,se?ora real no lleva falda de cuero de,あなたはどの国の言葉も理解していないようだ。” audrey吴傻了,但她的笑容只僵了一下就恢复常态,“小朋友真调皮,不过这种恶作剧姐姐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她甩一甩波浪,大度的不计较。 苏绍仁轻笑道,“怡然,好好讲话。” “我有好好讲呀!她扑上来,连中国话都不懂得讲,我就讲了几个国家的话看她听得懂哪一种,结果她都不懂。最后讲出来的是‘小朋友真调皮,不过这种恶作剧姐姐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用手计数)一共22个字(23个!——23?再数一遍,嗯,23个,你数学真好!——……),一个英文单词也没加,原来是会讲人话的,害得我费了半天神。” “怡然,要讲礼貌。”瀚臣很是同情吴小姐,得罪了苏怡然的下场是很惨的。 苏怡然跑到顾太太的怀里,“奶奶,讲礼貌也是要看对象的对不啦?否则就是对牛弹琴。” “那刚刚你讲了一串人家听不懂是不是也是对牛弹琴呀?”顾老太笑眯眯。 吴小姐的脸绿了,难道我是牛吗?(波是假的,还不够大。——得,连奶牛都够不上。) “那位阿姨看见我就讲外语,我以为她是外国人,就用外语和她讲话,结果她一句也听不懂,最后同我讲了中国话,原来是中国人呀。可是好好的中国人为什么不讲中国话呢?” “那奶奶想问问你刚刚都讲了什么呀。” 众人:我们也想知道的。 于是,苏小朋友再次发挥了她好为人师的精神,一句句详细解释。 quel pays vous êtes?你是哪国人?(法语) ich kenne mich nicht mit ihnen,我和你不太熟。(德语) вынеиятакблизкогорасстояния,你别和我距离这么近,(俄语) il tuo corpo troppo difficile da sentire il profumo。你身上的香水味太难闻了。(意大利语) se?ora real no lleva falda de cuero de。真正的淑女是不穿皮裙的。(西班牙语) あなたはどの国の言葉も理解していないようだ。看样子你哪个国家的语言都听不懂。(日语) 众人乐不可支,苏绍仁忍得好辛苦。文远凑过来,觉得每句话都很正确呀,有什么可笑的? 文远问,“妹妹,为什么淑女是不穿皮裙的?”他看街上好多赶时髦的小姑娘也会穿皮裙呀。 “小孩子家家问什么?”难道告诉你国外穿皮裙的都是做人肉生意的?“你只要晓得真正的淑女是不穿皮裙的就好。” 奶奶们不知道,但还是被她指着哥哥说小孩子那句逗乐了。 “谁说的,麦当娜就穿皮裙!”吴小姐不干了,你们这帮没见识的土包子。 “笑话,麦当娜是淑女吗?她时髦是没错了,前卫是没错了,可她的形象跟淑女是不搭界的好吧。”跟我斗,看来段数不够高呀,转回头蹭着顾奶奶,“奶奶,你知道吧,麦当娜呀只穿着形状像圆锥的胸罩和小内裤在床上跳舞,同时让很多个男人摸她——”眼神怪异的在奥黛丽小姐身上打个圈,“原来这位阿姨是那种人呀!奶奶,我要去洗个手。” “奶奶同你去。文远,快走!” 奥黛丽=病毒,害怕病毒传染的顾老太拎着两个小的离开。 杨瀚臣无限同情这位吴小姐,你太轻敌了,没有经过事先侦察就把火力打错了地方,结果碰上了真正有攻击性的精锐部队。 同情归同情,但他喜欢痛打落水狗,“吴小姐,你看我们家的小孩不大喜欢你,所以我就不留你做客了。您请离开吧。” 说罢拉着绍仁走开了。 绍仁不明所以,“哎呀,来了是客,不好赶人走的吧。” 吴小姐拎着礼物,谁都不来理她,一时间好不可怜…… ——难道你当初学n国语言就是为了打嘴仗的吗? ——恭喜你,答对了! ——你的答案实在是太多了。 ——谁说答案就是一个?人生不是单选题,而是一个过程好吧,可以吃了这样吃那样,玩完这个玩那个。结婚也是一个不行还可以离了再找的…… ——行了,我懂,你不用再发挥了。 感谢诸国际友人的大力支持……名单如下: 法国友人亚各布 德国友人克劳迪亚 俄国友人阿妮亚帕莎 意大利友人乔万尼 西班牙友人玛丽亚 日本友人高桥树里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鞋子和金子 转眼又是一年,89年的除夕,苏杨两家一起过的,因为苏家的儿子孙子都去了美国,两家现在有点不分彼此的意思了。苏培琛带着徒弟赵立洁给顾怡蓉治了一年的腿,现在顾怡蓉叫苏培琛弟弟,王梓珍妹妹,三个人时常聊天喝茶打点小麻将,当然了,第四个凑手的永远是苏怡然。 ——苏怡然:输赢不要紧,重要是掺和! 初七两家也在一起过,因为初七是绍仁的生日,这也是绍仁进门后第一次过生日,办得很隆重。朱丹萍除了操办宴会,还要亲自下厨做面。苏怡然不好明面上说还是朱娘娘做的牛肉面最地道好吃,怕伤了绍仁妈妈和瀚臣爸爸的心,但多吃了一小碗。 绍仁当寿星这天收了不少了礼,瀚臣兴致勃勃的看着妻子拆礼物,他把自己的留在最后,反复想着之前和女儿对的词,觉得这次最佳肯定是自己的很是得意。但看到绍仁拆到一双高跟鞋,非常高兴的样子,瀚臣撇撇嘴,“又是chaussures à talon haut(高跟鞋),那个乔万尼就不会送点别的呀!哪有大过节的送鞋的,没常识。” 绍仁对他这种时不时都要吃点飞醋的行为很是不屑,根本不看他,试穿着鞋子,到衣镜前照照,“是你没常识好吧。在欧洲,送人一双好鞋是祝福的意思,穿上好鞋会把你带到好地方。” “这是中国。” “可乔万尼是意大利人。”话说红色高跟鞋配什么衣服好呢? “反正——” “反正是你小心眼。”反正配这套睡衣是不行的。 “是,是,我小心眼。”瀚臣从后面抱着绍仁,“你还没看我的礼物呢……” 瀚臣真的挺小心眼的,不过这也不妨碍他光顾乔万尼的生意。因为,穿过高级订制鞋子,就无法再穿从商店买的鞋了。 之前乔万尼同绍仁去意大利,首先参观了自家的作坊。作坊不大,在马尔凯区。别看这个区的面积不大,却有多达2700间制鞋工厂分布在这里。prada,gucci,calvin klein,versace,roberto cavalla还有tod’s的工厂都在这里。 所有的工厂都长得差不多,工作间里除了堆满制鞋工具的桌子就是鞋柜,一间屋子都是鞋楦,一间屋子都是成品或半成品的鞋。十几个鞋匠年龄有老有少,看来这门手艺是不会为了传承而发愁的。 生意谈得很是融洽,乔万尼的父亲还亲自为绍仁做了一双鞋。 量脚定制皮鞋的第一个步骤当然就是要根据穿鞋人的脚来制作鞋楦。 “鞋楦不是单纯的脚模,它肯定要比脚大的,哪个部分大多少都有严格的规定。而制作不同种类的鞋子,就算是为同一个人定制,所用的鞋楦都不同。在制作鞋楦时不但要考虑到人,还要考虑到鞋子的材料,穿着的环境,功能等等。想要做一个优秀的鞋匠必须具备人体解剖学,物理,化学,数学等方面的知识,由此可见,制作鞋楦所包括的科技含量丝毫不亚于医生做一个外科手术。而只有最顶级的鞋匠才能制作出最好的鞋楦。”乔万尼骄傲的说。 乔万尼的父亲在纸上作注明,把绍仁的两只脚最细微的特征和差距都记下来。绍仁本来还挺不好意思的,但是看着乔万尼父亲严肃认真的态度,不由得对这个她刚刚接触的行业产生了敬意。 乔万尼带她接着参观,并给她讲解制鞋的过程:“其实很简单了,有了鞋楦,把在鞋楦上的设计复制到纸上制作纸模,沿着纸模对皮鞋进行切割,接着把这些皮革缝合做出鞋帮,这就有了皮鞋的表面。将鞋帮套在鞋楦上,修出鞋的形状,这个过程叫做敲合,最后把鞋跟和鞋底装上,就算完成了。” 乔万尼带绍仁来到另一个车间,这边存放着很多皮革。“鞋子要想做得好,就得挑最好的皮子。但好皮子的数量是有限的。人们不知道,其实大多数的小牛皮都是来自英格兰的(这也是英格兰制鞋出名的原因),可是我们的制鞋商会将最好的留在意大利,由工艺最好的工人将其做成最好的皮鞋。所以,最好的鞋子还是意大利制作。其它皮料,比如贴着脚底部分的皮料来自德国;像鳄鱼皮、鸵鸟皮、蜥蜴皮和蟒蛇皮这些稀有皮料则是来自世界各地。” “选皮料,首先是颜料然后是纹路,还要检查皮料的薄厚是不是均匀。因为里面还要贴一层皮料,这就需要打磨,把皮料的边沿部分打磨,这样两层皮料缝合在一起之后还是只有单层的厚度。” “在一幅可分为三层的皮料中,最昂贵的皮鞋只会采用中层最嫩滑部分来造鞋。而且皮鞋成形后,至少要打几层蜡,每打一层蜡,必须间隔一晚的时间让皮革完全吸收蜡质且干透,才在上面再打一层蜡,这样几道工序下来,皮鞋就有了层次了。” …… 那天,绍仁从作坊出来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了。作坊外是一个小山丘,种着橄榄树,绍仁站在山丘上,望着眼前灯火初上的景色,不由得心中产生了某种悸动——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国内的苏绣产业也能达到这种规模,不止是苏绣还有陶瓷等等一些代表着中华民族的智慧结晶都能如同天上的繁星点点,把这样的美永存在人间。 乔万尼同绍仁合作之后,在香港和上海都设立了工作室,不过两边的侧重点不同,香港主要是高级定制皮鞋,上海这边则是皮□带等配件的生产地,主要消费群体还是香港少数富人。过了几年,上海这边的定制皮鞋的发展势头也开始迅猛起来,他在苏州等地又设了分厂——上海的地皮人工等在几年之后就贵的吓人了。 第一年配件里卖得最好的是一套四款的手柄梳妆镜,纯皮包镶的镜子从几千元到上万元不等——在镜子背后有一只漂亮的小甲虫,两只翅膀是红宝石,两只触角的顶端是两颗小小的黑曜石。——没错,这就是“蘇”的标记。苏绍仁的高级成衣定制的商标就是“蘇”。 说起标记,它的设计者是苏怡然。她87年去香港的时候是带着作业去的,她许诺孟婆婆做个成物回来。可惜,我们都知道她去了之后就玩儿疯了,每天能耐下性子写篇大字,画两笔画就不错了,绣花?哼哼……但为了完成作业,她求了奶奶绣了两颗海棠果,她呢,就在海棠果上绣了一只展翅欲飞的瓢虫。等她回上海同奶奶妈妈去苏州看孟婆婆,本来是硬着头皮,准备了一车的甜言蜜语,只等孟婆婆生气就开始哄,谁知道,孟婆婆夸了一句,“好巧的心思,这只虫儿倒像个活物。” 孟婆婆自然知道像苏怡然这样的孩子学苏绣不过是贪个新鲜,但因喜欢她就有了师徒的名分,本来也没指望着她能学有所成,虽然绣不好,但苏怡然每每在构图设计方面的巧妙心思还是让她老人家颇为欢喜。 绍仁看那只虫儿倒是灵光一现,觉得这个图案倒可以作为“蘇”的商标图案。苏怡然看妈妈真的在两地注册了瓢虫的商标,不由心头一动,这要是注册英文的,那就该是ladybird,要不然顺便把lady gaga也注册下,哈哈哈哈…… 苏绍仁同乔万尼的合作可以说是生意场上的黄金搭档,两个人一见面自然行为会亲密一些。杨瀚臣无可救药的吃醋,但他吃醋的方式很可爱。比如现在,他就哄着绍仁打开他的礼物, “什么东西这么沉?”绍仁接过盒子,沉的差点失手落地。 瀚臣帮着她拿盒子,绍仁打开盒盖——里面居然是一块金砖,上面印着一只可爱的猴子抱桃的图案。 绍仁愣了一会儿,笑了,“这是什么?” “金砖!” “真的是金砖?” “嗯,就是那个比真金还真的真金!” “瀚臣,你送我这个干什么?”她没想到瀚臣会送这样的东西。 “金子好呀,保值,你看,我现在的钱呀房产呀什么的都交给你,留的私房钱呢打成金砖也送给你,我一分钱也不留的,所以你要好好对我,好好养我,好好爱我!” 绍仁抱着瀚臣,和他在一起就是这样踏实,这样温暖,这样幸福…… “怎么样?我的礼物最好吧!是不是比乔万尼的那双鞋好多了?” 绍仁:“……” 其实瀚臣不知道的是,绍仁每次看到乔万尼送的鞋子,就会想到乔万尼的父亲在她试穿那双她生平第一次订制的鞋子时说的话,“恋爱和选鞋子差不多,最初都是选外形,但究竟合适与否必须试穿过才知道,也许别人穿很合适,但自己穿却很磨脚。你的鞋子穿对了吗?” 每次想到这句话,她看着瀚臣就会觉得幸福。“是的,这个人真的再合适不过。” 令绍仁无语的事情是,之后每年瀚臣送的生日礼物都是金砖,除了底部标着年份,只是上面印的图案会变,十二生肖之后是十二星座……瀚臣终于得道成为最佳丈夫,最佳父亲,但他送礼物的水准同乔万尼一样的万年不变,一点意外之喜也没有。 但幸福没有意外,是不是人生最大的喜悦呢?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愿景 88年还没入冬的时候,苏家就都搬到杨瀚臣的房子里去了——顾老太和大儿子瀚方合住的大宅及顾家桢的房子早已经装修完毕,大家几乎是一同搬的,要不是苏怡然说油漆味讨厌,顾老太早就搬了。苏家倒不用装修,只是瀚臣真的把那条街上剩下的几家花园洋房都买下来,已经陆续动工了。公寓的隔音效果还好,再说他们早出晚归,受的影响也不十分大。 要说那些位邻居早有想搬家的念头。一样是花园洋房,苏家的就又舒服又漂亮,他们的房子相对来讲就破旧不堪。可是要舒服漂亮需要有条件的,既然舍不得花大把钞票,别说是重新装修,就是日常维护都非常困难。有两家海外有亲戚的,就跟着移民,还有几家,倒是不移民,只是人口太少,住大房子简直像住老鼠洞,能把这个破房子卖掉,再到别处买处套新房,既省心又省力还能有一大批钞票入帐,所以房子都卖得非常痛快。靠边的那家卖得最痛快,他们老两口带着两个儿子过。儿子们结婚了,两妯娌的亲戚都陆陆续续住进来了,一开始只是说借住几天,倒后来像是比赛似的,你住一家,我就住两家,住到最后,房子里挤满了人,而且都是外人。老的老小的小整天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杨瀚臣简直就是老两口的救命星,房价都没讲,当天就把手续办了。第二天老两口就搬走了,剩下的人走的就不那么痛快了,磨了一个礼拜,杨瀚臣大手一挥,拆!门窗都卸了,走了一大半,还有那用布和棉被当窗帘门帘的又坚持几天,水电都断了,才走干净。 几处房子早都拆了——住成那样,还不如都拆了重建来的省力。最早买的那一处倒是翻修好了,因为左右都是工地,就盖了一层防尘布,瀚臣领着绍仁去参观,虽然外景就没法看了,但是到了里边,还是被震惊了。 绍仁进了房子,一时间以为自己还身处法国卢浮宫呢。整个大厅金碧辉煌,墙壁都有镀金细木装饰,悬挂着油画和精致挂毯,四周陈设着仿17、18世纪的镀金雕刻家具摆设品。屋顶正中央倒悬着一只巨大的水晶吊灯更加使得房间熠熠生辉,极尽奢华。 瀚臣把绍仁引到大厅左侧,打开了巨大的对开门,瀚臣开了灯,原来是一间巨大型的宴厅,依然是豪华吊灯,镀金细木装饰的面壁,只是墙面是红色的,真是富丽堂皇。瀚臣在绍仁耳边嘿嘿一笑,“眼熟吧,我把爱丽舍宫的国宴厅挪来了,只不过地方小,摆不开‘u’形宴台,就只是一张长餐台,” “十足像,不过烛台好像——” “千万别看细节,一看就穿帮。我打算等有时间去欧洲淘来,现在的都是仿制的,时间太紧,糙点也是没办法了。不过吊灯是十足的古董,装修摆设就是九处假一处真,有了这个灯,整个屋子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像把那层贼光抛掉了一样,老婆,我干了这个才觉得自己有做仿制建筑的天才。” 宴厅对面的是沙龙。几组沙发把空间分割成若干小空间,还留了乐队的位置。 二楼都是包房,但每套房间的装修风格不同,颜色上也有很大的反差。杨瀚臣说这是怡然给他的灵感——既然来的都是身份特别的会员,那就要让他们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特别之处,所以每套房间都有自己的特色,这样会员就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房间,然后形成习惯的来到这里,就好像回归到另一个属于自己心灵释放休息的空间。但每个房间的基调都是一样的:奢华。这种奢华会隐隐刺激你的某种情绪的释放。 ——刺激人扔钞票吧! ——不要那么直白!但是你说的也没差。 三楼的布置很像一个开放式的夜店,设有酒吧,红酒屋,雪茄屋,还有台球室。 两个人回到街口的时候,瀚臣对绍仁说,“我不但要把这一条街都买下来,将来还要在大上海盖最高的大厦,让大家都知道,杨氏在我手里比老一辈的还要强!” 按照杨瀚臣的计划,初夏的时候带着妻子女儿去欧洲玩一圈,顺便去订些会馆用的餐具摆设等等,临要走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苏绍仁怀孕了。老人们坚持要她留下来养胎。杨家小三口走不成了,走的是苏家老两口和孙女。 87年王梓珍在香港那间英国银行给苏怡然办理了更名手续(应该是正名手续),不久英国的王家就知道这笔巨款有人承继了。王家在英国从20世纪初期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王家了,但老一辈,也就是王梓珍还有位胞兄还健在,他听说承继财产的不姓王,就以为妹妹已经不在了,为此还生了场大病。后来他的儿子辗转托人打听到其实王梓珍还活着,老人非常开心,又病了。左右忙了一年多,他们才通过香港的夏佳理联系到王梓珍。 王梓珍听说胞兄还在人世,当然又惊又喜,连忙找杨瀚方,出国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苏绍仁觉得这又不是头一胎,而且根本没有不良反应,就想让杨瀚臣陪着父母去,但苏培琛摇头,坚决不答应。 王梓珍和女儿说悄悄话,“怀孕的时候当然要丈夫多陪陪,要不然他都不晓得女人怀孕生养的艰苦。他陪着你,你们的感情才能更融洽。两口子过日子还不是互相为对方想吗?如果他什么都觉得没所谓,那久而久之,这老婆孩子也成了没所谓了。” 王梓珍前脚走,顾怡蓉后脚来,“你现在呀,什么都不要做,趁这个时候多使唤使唤他。他见你辛苦也自然多体谅你,你要是不让他做,那他就觉得怀个孕也没啥,别心疼,累不坏的。” 苏绍仁忍着笑,送走婆婆,杨依月的电话就到了,“……我告诉瀚臣了,让他别偷懒,其实也没啥可干的,什么都有阿姨做!” 杨瀚臣只觉得老婆一怀孕,他就被世界抛弃了,姆妈是媳妇的亲妈,姐姐是媳妇的亲姐,嫂子自不必说,本来向着他的丈母娘跑英国探亲去了,他本人呢——看绍仁一眼——幸福呀! 绍仁对他依旧温柔体贴,只是现在因为怀孕不时有点小要求——水果呀,我帮你削,果汁呀,我帮你倒,想吃什么,家里没有我帮你买……只是有的时候他实在想买也买不来。媳妇要吃东北的酸菜,那是啥?打个电话问伍春兰,春兰说酸菜是东北过冬前腌制的大白菜,这个实在太有难度了。心疼媳妇吃不到不知啥味儿的酸菜,杨瀚臣不知从哪儿淘来的四川泡菜,这个也挺好吃。看绍仁吃得开心,瀚臣又淘来两大罐,小气得谁也不让吃,把朱丹萍气得,“你这个小子,当心我以后不给你煮饭!” “你给绍仁煮就行,我跟着她吃。” 朱丹萍蒋芳蕊两姊妹看着绍仁眼热,回家同丈夫讲,两个丈夫反应都一样:“要不然,我们也再生一个?” 得到的回应也相同,老拳一记! 六月,苏家三口从欧洲回来,给杨瀚臣一个意外之喜,王家旗下有个公司专门经销餐具瓷器等等,还送了一些样品。不止如此,王家的生意做得很广,特别邀请杨瀚臣去英国商讨合作事宜。杨瀚臣到底抽空去了两个礼拜,又急忙忙回来——按他的话说,不能离开老婆超过一个月。同他一起去的杨瀚方夫妻两就待的时间比较长,但两兄弟的收获都很丰厚。 苏杨两家在期待新生命的到来,不觉这一年又到了年尾。苏怡然很关心一个问题——如果弟弟在90年生的话那就和她差了一代人,不要!她可不想差太多;可是到底是80后还是90后她说得不算呀。大人可没她那么多心思,哪天生的不还是苏家的外孙杨家的孙子吗,有啥差别? 苏绍仁的困扰是怀这一胎她的脸上开始长斑,本来她肤色白,现在倒成缺点了。瀚臣现在不让她照镜子,怕影响她心情,“你长什么样我都记在心里的,再说了,我能嫌弃自己孩子的妈妈吗?”又对着绍仁硕大的肚子说,“臭小子,都是你害妈妈心情不好的,如果你将来不听话,我就要教训你!” 苏怡然一点都不担心妈妈变不漂亮,她有秘方的。早在苏绍仁开始长第一块斑点的时候,她就找小赵医生寻找美白之路——这个可是非常重要的,没准儿哪天她也用得上呢。结果是正牌孕妇不能吃的时候,三家娘子们都开始吃补品。别说,真的非常好用,年纪大的效果差一些,但朱丹萍蒋芳蕊吃完之后皮肤都变得又白又细,年轻了好几岁。苏怡然也吃,小姑娘的主意很正——底子好也要保养的,她要把最佳状态一直坚持到极限,最好三十像二十,四十像二十,五十像二十……贪心的女人啊! ——也是,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吧。 爱美的小女人苏怡然得偿所愿,在1989年的最后一天迎接到弟弟的降生。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番外:小小少年(三) 翻开恭然的学生手册,上面的老师评语几乎像是印下来似的:该同学勤奋好学,聪明刻苦,成绩优异,讲礼貌守规则,上课认真听讲,课后完成作业情况优秀,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直到高中(没毕业),一直如此。如此优秀,让别人妈妈羡慕得眼睛发绿的好学生有着不能对外人言的苦恼!那就是——其实我并没有那么优秀!最起码,在我心里,优秀的人就要像妹妹那样。 ——其实你不用这么想,你妹妹她不是人,不,她不是正常人,她其实就是一个披着小红帽的大尾巴狼! ——呸!你才是大尾巴狼呢!怎么说话呢?!人家是穿越人士,成天装小囡已经够痛苦了,有本事你穿个我看看…… ——我也想,最好像明月那么美,范闲那么牛x,廷珑那么好命,淑宁那么本事,再找个齐懋生那么好的老公,生个悦影一样带点儿霸道的孩子……齐活儿! ——…… 妹妹是家里所有人的宝贝——包括两个哥哥,从来都认定那是嫡嫡亲的妹妹。什么堂妹表妹,啊,表妹有一个,是大姑姑生的,那是一个又丑又闹又爱抢人东西的讨厌鬼。妹妹周岁的时候,大姑姑把弟弟的小汽车抢去给表妹,表妹把汽车摔坏了。弟弟心疼得都哭了,妹妹当时用小手抚慰着弟弟,恭然揪起的心也被妹妹的笑容抚平了,那时,妈妈也笑了,妈妈此刻的笑容和之前留在恭然内心深处的笑容叠在一起,他忽然懂得,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所以很美,很真。那是只有面对真正的亲人时才能浮现的微笑。 从那个时候,他能感受到妈妈对妹妹的好同对他们兄弟的好是一样的。 但随着妹妹的成长,带给他的压力和快乐几乎不分伯仲。 不过,这种压力在他随父母去美国之后就不存在了。适应了新环境之后,他很轻松愉快——再没人拿着他比来比去了,他也不会自虐的同妹妹比什么。在美国的学校你成绩好不代表你能力强,想申请好学校你还要参加各种活动,拿各式各样的分数——其中居然有生活分,恭然在妈妈的帮助下学习包馄饨,老师和同学们都很买帐,那科恭然又得了a+。 恭然和憬然在美国都过得很快活,憬然的课外活动是电脑和棒球,他是投手。恭然要面临着大学择校,全优生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医学院,学校嘛,他选择了哈佛,不因为哈佛最有名,而是因为他喜欢波士顿。憬然才高二,而且只要有电脑,他去哪儿都一样。——这当然是句玩笑话。 两个少年终于步入了青年的行列,看着他们日益长大日益沉闷,作为作者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距离他们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尚早,真是没什么题材可写的,我又不能让他们去唱high school musical——八一八娱乐绯闻还行,音乐剧还是交给adam shankman之类的牛人吧。 少年们长大了,不过没有关系,因为现在,我们终于又迎来了一位小小少年——确切的说是小小婴儿——杨文然。杨文然的出生固然像苏怡然希望的那样在80年代的最后一天,但从他出生之后,陆续有一些事情让苏怡然头疼。 第一件,杨文然有小名而她没有。 若是把时间往回调个两年,苏怡然断不会因为这等事情苦恼,她是谁?有着成熟完整人格的大龄穿越女,可是自打妈妈再婚后,她就越来越像个真的小孩子那样,还时不时的同大人撒娇—— “为什么我没有小名?” “怎么没有?宝贝、宝宝、心肝儿、小祖宗、天使、小人精、公主……” 是呀,为什么没有呢?因为她生下来就被大家用以上的称呼叫惯了,而苏老爷子觉得除了苏怡然之外,苏怡然还能叫别的名字吗? 为了惩罚大人们的失职,苏怡然决定,从今天开始再也不吃绍仁妈瀚臣爸煮的饭了,尤其是牛肉面! ——瀚臣:这个真的也要我负责吗? ——不喜欢你爹妈做的饭就明说,何必绕个大圈子! ——苏怡然:我从来就没说过我爸妈做的饭难吃。真的,从来没说过。当然了,如果他们不再给我做牛肉面的话,我也一样的爱他们,或者更爱一点点? ——瀚臣、绍仁:…… ——喂,杨文然的小名到底是什么呀? 哈哈哈哈,说起杨文然的小名,那是他奶奶顾怡蓉起的,既然文然爸爸的小名叫小咪,那么文然的小名就叫小小咪——哈哈哈哈…… 想不到吧,长着184的身高,身材健壮,英俊潇洒的杨小舅居然叫这么可爱的小名——也是,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 ——那么生意场上老奸巨滑的杨瀚方呢? ——他是小咪的哥哥,你说呢? 小小咪最可爱的时候是他长到三四个月还是五六个月来着,胖乎乎的,一双笑眼,见谁都乐得很开心。他喜欢看妈妈的时装杂志,尤其是较大幅的人物照,每每捧着那些美女就笑,还要亲,亲的时候必流口水。后来苏怡然发现了真相,其实小小咪并不具备什么太高级的审美水准,他喜欢脑袋大的彩色照片,换一张同样的黑白艺术照,他就不感兴趣了。但是也怪,他只亲女生,不亲男生——从小性向就很明显。 小色鬼小小咪再大点,懂得和彼得争风吃醋,姐姐抱彼得他也要姐姐抱,彼得玩什么,他也要玩。这两个孩子的语言都学得有点混乱,有个时期口齿不清的现象非常严重,但过了那个阶段,几个国家的语言都讲得非常好。 苏怡然在十一岁的时候就去上学了,一开始是在香港,后来去了英国。按理说两个孩子分开两地应该陌生的,可是一见面就腻歪在一处,小小咪会用几国语言对彼得声明他的主权:“这是我姐姐!” 可是彼得觉得自己是先来的,他也会分辩,“姐姐也是我的。” 两个人因为姐姐从小争到大,但感情非常好,成天在一处。苏怡然就想给小小咪起个外号叫潘。后来觉得潘本身的含义太h太暴力,还是算了吧…… 第三卷 奇妙旅程,九十年代 蘇公馆的跳舞会(上) 90年代头一年,1990年,对足球迷来讲是个好年份,世界杯在意大利举行,但获胜的是西德队,这也是西德这个名词最后出现在官方文件的一年,因为东德西德在这一年合并了。真是分久必合! 合久也有分的,苏联的几个加盟共和国纷纷独立,但是那毕竟是国家级的大事,又离那么远,老百姓能过安稳日子就行,所以阿妮亚一家不安了几天之后,该干嘛干嘛。这家除了彼得都又兼职了,他们的新工作是蘇公馆的形体指导,而céline还兼任礼仪专家。 提起蘇公馆,名气很大又没什么名气,在有钱人的圈子里,那是一个传奇。即便在上层的圈子里,蘇公馆也是非常神秘,但它其实就是一家会员制休闲中心。能成为蘇公馆的会员不是有钱就可以,简单讲,它就是一个大沙龙,而凡是同杨家有生意往来的高级客户才有资格进入。每年按缴纳金额制定会员等级。 休闲会馆提供如下服务:一,身体保健。每年两次市一级医院全面体检预定,由专业医学保健专家针对个人身体状况提供养生保健方案,由蘇公馆负责提供养生药材和养生食材;由蘇公馆提供专业运动指导及泰式spa。二,饮食娱乐,蘇公馆常年聘请已退休特级厨师提供私家菜服务,且每季头一个月及节假日会特聘国外名厨做特邀服务。三,休闲,设红酒屋,可预定世界名酒。四,修养课堂,由专业人士每月免费讲座。五,有资格预购“蘇”绣高级定制服装及意大利高级定制皮鞋。六,可参加每年两次的跳舞会。…… 缴纳了会费是不是就可以免费享用以上服务了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首先检查身体是免费了,可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要说它免费那就勉强算是吧。保健医生提供的养生方案也是“免费”的,但所用的药材和食物是高价定制的。专业运动指导是免费的,想额外学舞蹈武术则是要付钱的。泰式spa和餐饮这一块不但要另外收费还要提前预定。专家讲座免费没错,但要想得到一对一培训,比如如何喝酒吃饭如何说一口流利的交际外语则需要预定和费用。红酒是不会免费的,但是可以免费提供各式酒杯,当然了,如果杯子碎了,那得额外掏钱——话说进口的高级货是很贵滴…… 至于“蘇”绣服装和意大利手工皮鞋,每年只有少数的预订名额,你下手晚了就等明年吧。 但最贵的则是参加蘇公馆的跳舞会,第一次面向会员的跳舞会是90年的最后一天,头一年的门票就高达一万一张,这是唯一一个让会员有机会带上非会员的亲人朋友进入蘇公馆的途径。400张门票只在舞会当月第一天认购。所得收入扣除舞厅使用费、工作人员服务(包括乐队)费用、酒水费等等,剩下的所有资金都注入杨氏基金会。而基金会会把收入分成几部分使用:一部分捐给联合国红十字会;一部分捐给政府以做当年受灾害地区的援助;一部分捐给医院购制最先进的医疗器械及药材;最后一部分则投给上海中医研究会。 既然是慈善舞会,那么舞会过程中还有捐款拍卖等活动,所以这个舞会的影响和收入都非常巨大。 既然是既得利益者,作为上海中医研究会会长的苏培琛就不会再对这个烧钱的蘇公馆有什么异议了。 杨瀚臣早就对蘇公馆的经营给众人做过详细的解释。 虽然蘇公馆面对的是少数群体,但所产生的影响并不只限于上层人物。他聘请名医苏培琛及其弟子们做专家,固然是直接为富人们服务,但是在这种深入的研究中,他们可以把经验著书立传,把医药知识养生方法普及给大众。老百姓们只花几块钱或是十几块钱最多几十块就可以和这些投入上万甚至十几万的人获得一样的知识。 至于其它的超豪华服务,所得收入除了每年蘇公馆维护保养及工作人员酬劳,其余的都捐给社会了。做了善事不说,在医疗投资方面那可是利民的大事情。尤其是捐给上海中医研究会的那部分,倒不是杨瀚臣故意讨好岳父,而是中医研究发展保护实在是迫在眉睫的大事,我们自己的国粹不好好保护,这本身就是浪费就是犯罪!——说起需要扶持的项目太多,杨瀚臣都觉得自己筹这点儿钱简直是杯水车薪,这费用还是太低了!原创网 @ 于是苏培琛也不再提什么奢侈过头的话了,也不再说大地和burberry同样的东西一个卖了芝麻价一个卖了天价。 孩子们会赚钱,而且会花钱,让老人们都很欣慰。 最让苏家老两口贴心的事是杨瀚臣在崇明岛投资了几个农场,专门做无公害蔬菜和药材种植。而改回原名叫江大柱的就在其中一个农场做个小负责人,他一直一个人带着女儿,开始的日子比较艰难,但有了这份工作,女儿可以得到良好的教育,而他们的日子也开始富裕。但杨瀚臣安排的很巧妙,苏家人在这件事里并没有出面。既然都过得很平静,还是保持这种没有太大关联的状态最好。 一万块一张票的舞会还要让人们趋之若鹜,拼命想挤进400人的大名单,除了要证明自己站在城市的最高层,跳舞会本身也的确吸引人。 蘇公馆占地一整条街,面积很大。最左边的就是跳舞厅,然后是花园、休闲馆、健身中心、spa中心,花园中有玻璃花房,也是凉房,休闲馆后就是露天游泳池,spa中心旁边就是苏家老宅,老宅旁还有一个宅院,杨瀚臣把它建成小宾馆,专门招待国内外贵宾。为了不影响岳父家的安宁,公馆的出入口都在另一条街上。 舞厅的名字叫镜厅,这个巨大的长方型空间完全仿制法国的那个“镜厅”。一面是落地窗,一面是镜子墙,墙面是绿色和白色的大理石面,几百块大小一至的镜子镶在墙柱之间。穹顶是弧形的,绘着精美的壁画,挂着细木雕花地板,水晶吊灯,宛若水晶宫一样。 杨瀚臣上学的时候就对各国建筑都有了很细致的研究,他看过越南仿建的紫禁城,当时嗤笑道,这个牌楼还不如一个戏台有气势。他说的牌楼应该是人家仿建的天·安·门城楼。 既然要做,中国人可不能那么小气,虽然不是造真正的宫殿,但整个跳舞厅还是气势宏大。连杨瀚方这位到欧洲出差像去一趟苏州那么平常的场面人物都忍不赞叹这个精巧而又庞大的仿制品——山寨货中的特a级产品。 我们前边讲蘇公馆是一间会员制管理非常严格的,只有会员有资格进入且按等级享受服务,但会员的家属是不在此列的。这有点锦衣夜行的意思,许多人觉得自己享受如此奢华的服务而别人不知道,太难受了——我们得理解,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低调的。所以跳舞会成了这部分富豪们唯一可炫耀的机会。一万块,小意思,多买几张请个老张小李,让他们晓得大爷平时是过这样水准的生活滴。 可是进了跳舞厅,到了拍卖的或捐款的环节,在那么金光闪闪的氛围下,往外拍个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都成了非常容易的事情——一时冲动而造成的后悔直到下次舞会开始前结束。 在90年,上百万对普通老百姓来讲当然是天文数字,但对上海一些富豪,尤其是因为炒股票而成为新贵的人来讲,钱挣得容易,花得就流水般潇洒。做个不大恰当的比喻,就好像当年的北京亚运会,金牌得多了,就好像没早些年得金牌那么金贵了。 最新更新 蘇公馆的跳舞会(下) 杨瀚方的二儿子杨文乔最近喜忧参半。他今年18岁,已经正式参加社交了,他本不耐烦在所谓的生意圈或是成人世界打混,但今年不同,父亲特意为他买了一张跳舞会的入场券。 镜厅的富丽堂皇老早把他给震住了,他在大学已经交了女朋友,虽然还不想带给父母看,但是能和小女生在这种场合下跳支舞,谈谈情,那是老有面子的事。 虽然蘇公馆是三家合股的生意,而他母亲朱丹萍更是蘇公馆的总经理,可是只有在家人的生日、重要的节日,他才能像所有家族中的成员一样进入休闲馆吃顿饭,至于镜厅,他只在为苏怡然举办的生日舞会时去过一次。之后他有次带着同学想去显摆显摆,可是保安根本不让他进,最后低声说,“文乔少爷饶了我们吧,这要让朱总知道我把你放进去了,我就好卷铺盖走人了。”文乔不得已,只能把同学领到自己家里,过后挨了妈妈一顿骂。 他不懂得什么是低调,为什么要低调,可是既然妈妈总说要低调,他也没办法。现在的问题是他只有一张票,另一张怎么办呢? 有个人肯定有办法的。 文乔去找苏怡然。 苏怡然答应的也痛快,“拿一万五,我卖给你一张。” “妹妹,不好这样的吧。”文乔动之以情。 “什么都要代价的,你想要票,就得花钱。”小人儿说的理所当然。 “可是为什么要多五千?” “哟,你不晓得吧,现在这个票子都炒得翻倍了,要不是看在你是哥哥的份上,我就要两万的。”是呀,看你是哥哥,所以给你个优惠价。 “可是我哪有那么多钱?” “那就对不起了,我的票子既然能卖两万,为什么要免费给你呢?” “妹妹,我有四千块,你看看,能不能先把票子给我,等过了年,我再把剩下的钱补上?” “哥哥真会开玩笑,如果我现在拿了两万块,扔到股市里转一转,等到过年的时候没准儿就是十万块了,这么算我不是亏大了?” “你这个小人精,怎么钻到钱眼儿里去了?”文乔急得出汗了。 “钱好呀,你看,为了区区一万块,你都难过得哩,还要求我这个未成年人。真是的,好吧,看在你是哥哥的份上,我指条路给你,把四千块买股票好了。” “可是到时候赚不到一万五呢?” “那你就写个条子,把股票都转让给我,然后再写张差价的欠条,过年把现金给我好了。” “成交!” 文乔买了股票,等呀等,等呀等,等到12月末终于不可能等到一万五,于是和妹妹苏怡然签了不平等条约,得到了票子。 12月31号,蘇公馆第一界慈善跳舞会揭开大幕。众宾客着盛装出席,车子挤满了街口,幸好事先准备周全,由交通警察们协调管理,场面才得以控制。世界红十字会的代表、政府代表、上海各界名流悉数登场。 八点钟,舞会正式开场,开场舞由帕莎与阿妮亚领跳华尔兹。一时间,场内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场外火树银花星光灿烂,好一派盛世景象 九点钟,第一场拍卖开始,第一个拍品是一本金庸签名的小说——《鹿鼎记》第一部,起价100元,几经叫价,涨到两千元,杨瀚臣抬抬手,“一万五千元!” “一万五千元第一次……一万五千元第二次……一万五千元第三次成交!” 杨瀚臣到台上拿着书,对台下众人讲,“这本书是为小女拍得,所拍金额全部捐给上海医学研究会。” 接着又拍了四样东西,第一轮拍卖结束。舞会开始第二轮。 舞会总共进行了四轮拍卖,事前经过甄选的来自贵宾捐出的二十样物品一共拍出了三百七十六万七千元人民币。当场验证,一笔笔捐给了政府、红十字会、医学会、中医研究会。各位代表也上台拿过了支票。这些钱只是第一部分,第二部分要等蘇公馆结完各种账单才由公证处公证完毕后再捐。 零辰一点钟,舞会结束,宾客们纷纷离场,车子按次序一辆辆开过,直到两点半,这条街才恢复了清静。 无疑,蘇公馆的跳舞会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蘇公馆一夜之间成为大上海最有名的社交舞台。而参加过舞会的宾客们都企盼着蘇公馆九一年的夏季舞会早些到来 文乔直到过年都极为不爽。尤其是过完年,拿到了红包之后凑钱还债的滋味最难受。他偷偷把钱给了苏怡然,可是这个可恶的小丫头拿了钱之后,当着大人的面,把钱给了杨瀚臣,“爸爸,这个是舞会上问你借的钱,现在我们已经两清了。” 是的,苏怡然把自己的珍藏拿出去拍卖,让杨瀚臣出高价拍回来。 大家其实都知道文乔和怡然的交易,只是装着不知道。到了年前,股票涨得哩不要太高,当初的四千块一下子涨了十倍不止,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势头。可偏偏这几万巨资文乔看得到拿不到,实在懊悔。至于说舞会,他领着女朋友去了,不知为什么,平时挺漂亮的小姑娘到了镜厅完全像个傻大姐,穿的差点也就罢了,一进大厅就张着嘴,张到最后都没合上——一开始是惊讶,后来是滔滔不绝的说这说那,害得文乔丢面子,只勉强跳了一支舞,他就把女友拉走。女友还说,那个真的是香槟酒吗?我还没吃到免费食物呢,这么早走干嘛? 看到文乔不高兴的样子,杨瀚臣把他领到书房,很严肃的教训他,“你不服气妹妹拿你的股票吧。可是当初交易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多想想?男子汉要愿赌服输,输也要输得起,看你这个样子,实在让人生气!” “小叔,我是小气点,可你们为什么都偏心妹妹?再说了,那么小的孩子拿那么多钱干什么?” “你当初和她签合同怎么不想想她年纪小?生意场上还要分什么年龄性别国籍?你都十九岁了,还这么简单,做事不过过脑子。说到偏心,当然要偏心,你不看看,同样是为了钱,你是为了买门票挣面子,我女儿可是把卖的门票钱都捐给医学会了 文乔还不服气,“不过捐了一万五,那股票可不止那个价。” “那就对了!这是我女儿本事了,人家既捐了钱,又赚了钱,爱心享受两不耽误。你呀,别不服气,这点差怡然可不止一点半点。这件事挑明了,也是叔叔想借机教育你,告诉你什么是正道。” 文乔终于低下头开始审视自己。 杨瀚臣看看侄子为了几万块垂头丧气的样子,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其实怡然投资股票的可不止四千块。杨瀚臣90年做了几笔大单子,就是购进不少浦东新区的地皮,但是蘇公馆这两年投入太多,而回本太慢,做了资产抵押之后资金还是有点吃紧。 王梓珍无意中听蒋芳蕊这个蘇公馆的财务部长同姐妹们谈生意经,听到女儿说女婿的资金吃紧,心下一动,和苏培琛商量英国银行的那笔钱还是告诉杨瀚臣的好。 杨瀚臣知道王梓珍的嫁妆钱都给了女儿后,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坚决反对动用那笔钱,“那是怡然的嫁妆,我可不能动。” 苏怡然出了个主意,“我也不想自己的财产减少滴,这样吧,我买股票,挣的钱呢就投资,然后把本金再存回去。” “股票?”杨瀚臣有点犹豫,他只买了少量的玩玩,并没想做大投资。 “买吧,我觉得凡是新兴事物尝起来都格外的甜。” 于是苏怡然从香港调过来一部分资金,其中一大半先给杨瀚臣解了燃眉之急,另一小半都投在了新建的股票交易所里。到了年前,股票上的账面比她调过来总金额还多了一倍。 小财神和哥哥文乔的交易从来没隐瞒过大人,杨瀚方和朱丹萍本来当时就想教训那小子的,但被弟弟拦住了,“先让他吃个亏,长长记性。” 文乔的性格有点傲气,摔了这么个跟头倒收敛不少,终于知道什么是低调了。杨瀚方找儿子谈了大半夜的话,然后过完十五就把儿子送到瑞士去留学。 既然有的走,就有的来,过了春天,杨瀚臣的二舅在三表哥家桤的陪伴下来上海探望顾怡蓉。 合作 顾二爷爷今年刚六十七岁,却像八旬老人,可能是长年在商场上打拼的结果,头发胡子都是白的。但老头子精神还挺好,顾二奶奶虽然早逝,但两个儿子都孝顺能干,他一把年纪,能看到儿子顺利接班,顾氏后继有人,就没什么可遗憾的。此次前来上海却是为儿子的前途铺路,舍得一张老脸来求妹妹。 顾怡蓉见到二哥先是抱着痛哭,两个人唏嘘不已,几十年没见都变成老公公老婆婆,记忆中的少年少女都成了这番模样。 三家在蘇公馆的“江南春”吃了团圆饭,之后年青人立刻谈在一处。 这边两位老人在角落里叙旧。顾二爷爷谈到此次的来意,顾怡蓉叹道,“虽然你生的两个侄儿和我不亲,可毕竟也是顾家的后人。只是桢儿可怜,父母都不在了,他本是长房长孙,可这些年只在我身边,顾家的生意他是没有意向的,可该他得的你这当二叔的得心里有数。” “妹妹也听说了?”顾二爷爷叹口气,“老四闹着要分家,我也由他,他说要二一填作五,这个我没答应。大姐长年的不管事,顾家又没有老人在,我说的他不听。要不,妹妹,你这回同我去趟香港,请大姐出面,把家分了。我当年没少受大哥的扶持,这个弟弟是我没带好,但是桢儿那里我必是要给他个公道的。” “也好,我也很想见见姐姐,至于说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做去,我们家瀚方瀚臣都不是没有气量的人,钱要大家赚,只是丑话说在前面,你家儿子要是想算计我儿子,可别怪我这当姑姑的到时候不客气,替你这个当父亲的教训他。” 顾二爷爷被逗乐了,“妹妹,我家的儿子都是好孩子来着。” “自己家的癞头你都说好,一看家桤精的哩,太聪明了。不如桢儿厚道。” “精是精了点,但心肠也不坏的。不是我自夸,处长了你就晓得,尤其是老大,椼儿就像桢儿,桤儿是油了点,但也护短。” “我也护短的,他若欺负瀚臣的话我就拿哥哥是问。” 顾二爷爷同妹妹几十年不见,一见面,妹妹还是一副泼辣爽利劲,既令他欢喜也让他担忧,当晚休息的时候把儿子叫到身边又嘱咐一遍。 这次顾家桤准备把做房地产的那块拉到上海来。和杨氏是合作关系,并不是入股。杨瀚臣也老实告诉他,现在遍地都是机会,两家合作倒是能拿下不少重量级的项目,因此他很欢迎表哥的加入。双方即然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在利益方面也没有冲突,所以合作得非常顺利。 顾二爷爷在妹妹的陪同下游玩了不少旧地,还在苏州杨瀚臣置的园子里住了几天,非常开心。他对顾瀚臣的岳父一家印象非常之好,当然了,这里有部分原因是大国手苏培琛先生开了两个方子给他。若不是香港还有急事等着他拿主意,他真是想在上海多待些日子。 和顾二爷爷一同到香港的不仅是顾怡蓉,顾家桢夫妻,还有苏怡然。 顾廷玉顾廷珑在89年末就去英国留学了。那一年,杨瀚方夫妇两个去英国,同王梓珍娘家众人都谈得非常愉快,合作了很多个项目,而王梓瑞老先生更是做出保票,让几家的孩子都来英国念书。杨家的几个,像是文思和文远都恋着美国的表兄弟,文乔暂时没有让他出国的打算。顾家的廷玉廷珑早就懂事自立了,所以杨瀚方同表哥商量,两兄妹都送到了英国,一个念会计一个念法律,都是未来的专业人士呀。当年出国的还有两个,就是文思和文远,他们都去了美国,有苏绍亿杨依月的引导,加上恭然憬然两兄弟的护航,他们很快适应了美国的学习生活氛围,文思在哈佛学的是经营管理,文远当然还在念高中。 文乔见兄弟们都出国了,只剩他一个,就向奶奶撒娇,奶奶笑咪咪的,“怡然呀,还得是你同奶奶最亲,看***亲孙子都不肯陪奶奶了。”怡然在顾老太怀里冲文乔做鬼脸。 杨瀚方瞥了儿子一眼,“等你长大的时候再说吧。” “那文远——”文乔要分辩,被朱丹萍一记眼刀住了嘴。 文乔最后被送到瑞士苏黎世大学也是杨瀚方同弟弟商量的结果,瑞士的几所著名大学不但治学严谨,而且崇尚道德,文乔在那里就算是没有长辈在身边也会严于律己。 现在在国内的孩子只有苏怡然和杨文然姐弟两个了。苏怡然已经10岁了,按照她的话说也该上学了——毕竟她的目标是建筑学院,而数学物理化学什么的也该找个地方补补课了,香港很好,既是英语教学,离上海又近,想回家的话很方便。 三家人谁都不会长驻香港,顾怡蓉就想把孩子托给大姐顾忻蓉。 我们之前提过,顾忻蓉是同杨沛笙订过婚的,但其中很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狗血。比如说顾忻蓉当年是有心上人的,那个人当然不姓杨,那位仁兄为了国家抛弃自己的幸福最后为国捐躯了,顾忻蓉为了心上人而守节,杨沛笙就是不出那档子事,她也不会嫁的。所以姐妹两个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有什么心结。而且当初顾忻蓉到香港,杨沛笙夫妻曾让她把杨家的部分财产带走,顾忻蓉这么多年为妹妹守着这些东西丝毫没有起什么贪心,可以说姐妹情深。顾忻蓉对两个弟弟把持大房的财产非常看不上,这些年也不同他们来往。但对家桢瀚臣还是非常关心的,每次他们到香港,大姑奶奶总要把二人叫到身边来亲近一番。杨瀚臣婚后也带妻子女儿来拜访姨妈,顾忻蓉非常喜欢外甥媳妇儿和外甥孙女儿,特别是苏怡然,当然,我们也知道苏小妹惯会讨老人的欢心。 有了顾家两位姑奶奶坐阵,顾四爷爷想挑事儿也不敢,顾氏顺顺当当分了家。顾四爷爷乖乖和两个姐姐及二哥吃了饭,第二天就飞温哥华了。四房的人都走了,也包括顾家楠。 顺便讲一下那位吴小姐,回香港不久就被顾家楠辞退了。她去找以前的男朋友,前男友以厨师的身份即将移民美国,看着吴小姐满面风尘的样子十分无语,倒是表哥把他拽到一边,“那种女人你养不住的!”但吴小姐还是成功的抓住了这次机会,前男友念及旧情,还是同她注册后带她一起去了美国。 顾家桢除了些古董家产之外,分得了顾氏控股的三分之一,但他对二叔表示,这么些年他并没有参予生意的打理,分了这么多也实在受之有愧,眼下公司刚刚好转,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他并不打算把财产转走,等公司不需要他添花的时候再说。 顾二爷爷去了趟大陆,很是知道如果有了一大笔钱在国内会是怎么个情形,对侄子格外感激。当面也好背后也罢,一直对家椼念道家桢的好处,让他千万要珍重兄弟情谊。远在上海的家桤知道了这边的情形,与瀚臣相处格外随和,他本就对瀚臣亲近,又对大哥格外敬重,既然大哥受了这边这么大的恩惠,他在与瀚臣的合作中就更不计较了。而瀚臣见他真心相待,对家桤即便不像对家桢那么无私,也非常亲厚了。 顾二爷爷正式退休,在香港陪了姐姐妹妹一些日子,就飞去加拿大陪孙子孙女去了。虽然同在温哥华,但和四房住得远了,也没有什么来往,他倒是常和香港的姐姐、上海的妹妹打电话,煲电话粥,感情越来越好。偶尔请教苏培琛问题的时候,还邀请他到了加拿大一同去尼莫湾钓鱼。 名校 我们的主人公苏怡然终于要上学了,家人固然不舍,但是也没办法。王梓珍的哥哥曾力邀妹妹把孩子送英国去,但是怡然说中学就在香港好了,回上海多方便,等上大学的时候再去英国也不迟。 顾二爷爷听说杨瀚臣的女儿要去香港上学,就要帮忙联系学校,杨瀚臣婉拒,说苏老的朋友已经安排好了。顾二爷爷倒是听说过苏培琛去过香港,待听说那位朋友是大律师夏佳理,不由对苏老的敬佩之情提升了一个档次。虽然他不赌马,但也听说过90—91赛季出了个马王大热门,而夏佳理就是马主。 如果,苏怡然是个男生,那么夏佳理毫不犹豫就会送他去圣若瑟书院,原因无他,夏佳理就是圣若瑟的校友。 圣若瑟是一间人才辈出的学校,抛开什么从政的从商的从艺的从医的不谈,只说一位——物理学家:高锟。 如果你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不要紧,我只问一个问题:“您上网吧?” 这位学者在电磁波导、陶瓷科学以及光纤制造方面获28项专利。由于他取得的成果,有超过10亿公里的光缆以闪电般的速度通过宽带互联网,为全球各地的办事处和家居提供数据。 换些容易懂的词——要是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网络。由于他在光纤领域的特殊贡献,他获得奖项无数,包括诺贝尔奖。高锟是当之无愧的“光纤之父”。 因为性别原因,我们的苏小朋友无法成为高锟教授的校友。这个遗憾无法弥补了,幸好香港的名校多,夏佳理听说苏小朋友要住在半山薄扶林,嗯,那就圣保罗男女中学和英皇书院最合适了,顺着pokfulam rd(薄扶林道)一直走,转hill rd再到麦当劳道就是圣保罗;而接着pokfulam rd走到bonham rd(般咸道)就是英皇,途经港大。选哪个呢? 圣保罗好比香港的英德学院,如果你听到英德二字没有反应的话,那总听说过f4吧。对的,在日本漫画中,英德学院就是一个女生挤进去钓金龟的地方。而圣保罗曾经出了两位极有名的jg——李泽钜、李泽铠。可惜他们二位早已毕业,而经过移民潮的香港学院,目前jg的含金量大打折扣。 所幸我们的苏小朋友是不会在这里找什么未来男友的,虽说有个名词叫养成,可我这么懒的作者是不会让她的恋爱时间拖那么长——写着太费劲了。 苏怡然选择的学校是英皇。这是一家比较特别的学校,因为从中一到中五只收男生,只有中六中七才收女生。 在申请入学之前,夏佳理让助手帮忙请几位家庭教师来帮苏怡然补课。 苏怡然的目标是12岁的时候上中六,13岁中七,十四岁的时候就可以去英国读预科了。这么宏伟的设计,在别人看来有点像“不能完成的任务”。 苏怡然说的很轻松,目标是太阳,射不着太阳没准儿能射个路易十四。 ——喂,路易十四又哪儿招你了? ——小苏:他没招我呀! ——那你射人家干嘛? ——小苏:我觉得射他比射月亮靠谱。 除了每天补课,剩下的时间她还是会练那十八般“武艺”,每周还能骑马。日子过得挺逍遥。 说起顾忻蓉来,苏怡然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顾奶奶,或者说顾小姐,是一位奇女子。她在香港几十年都坚持独居,并不和弟弟们有多余的往来。她住在半山区的薄扶林别墅里,别墅很大,除了顾忻蓉,还有一位管家,一位厨师,一位老阿姨。 不论出门与否,顾怡蓉每天起床的第一个功课便是梳妆打扮,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发型总是在脑后梳一个髻,发饰和首饰要根据当天穿的衣服来配,每天都换。衣服都是贴身旗袍,配高跟鞋,一年四季如此,天凉时会加大衣。 顾忻蓉对任何事都讲求完美,当然也包括饮食,不只是厨师,便是那位管家和老阿姨也都各有绝技,一个擅甜品一个擅煲汤。顾怡蓉有自己的养生法子,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下来,外表上看只有四五十岁,从她的脸上还能透出几分年轻时的模样,目光澄明,光彩四溢。 虽然是独居,但是顾忻蓉并无乖张怪癖,她善于交际,敏锐聪颖,言谈委婉适度,声音总是轻柔悦耳。 顾忻蓉在艺术上的造诣非凡,擅钢琴和西洋油画——这也是她与苏怡然相处甚欢的原因,二人时常在一起弹琴歌唱或在画室各占一边,苏怡然画她的写意牡丹,顾忻蓉就画苏怡然。 二人时常和管家开车去美心吃点心,去中环逛街,但苏怡然去骑马或者和一些朋友玩的时候,顾忻蓉就坚决不去,只让管家送她或是由夏佳理他们来接人。苏怡然觉得有时候她们两个不像是祖孙,倒像是姐妹淘,各自有各自的活动空间,互相不干涉,但在一起时又非常亲密和谐。 来为苏怡然补课的两个人是港大的学生,也是一对情侣,负责文科的是男孩子叫家明,负责理科的女生叫玫瑰。玫瑰是个个性爽朗的女孩子,浓眉大眼,头发稍带弯曲,喜欢说笑,而家明则生性内向,言语不多。 你只看玫瑰的眼睛就晓得她在热恋之中,只要她看见家明,眼神中就充满了浓浓的欢喜,而家明的反应却总是淡淡的,或者干脆没有回应。 苏怡然为玫瑰不值,抓紧时间背功课,为的是早点炒掉家明。 顾忻蓉知道苏怡然的小算盘大乐,“真是个小人精。” 家明是法律高年级的学生,他凭着连续几个学期的一级奖学金终于在夏佳理律师行得到了实习机会,结果一个案子没摸着,反而被一位师姐介绍来做家教。当时他脸上的不悦被那位师姐捕捉到,师姐轻笑道:“也就是家明你,换了别人我都不会给他争取到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家明不明白,师姐看到他疑惑的目光很乐意捱到他身边解释一番,家明毕竟还是个毛头小伙子,一下子就面红耳赤,尴尬不已。到最后也只是知道,想要有个好前程,光凭一级奖学金是不够的。 玫瑰是新加坡人,学的是工商管理,只身一个在香港的原因,家明占了大半。她生在一个商人的家庭里,从小环境也富足,但为了家明,她心甘情愿的来打工。没想到,和苏怡然倒成了朋友,她有一天对着小朋友感慨,“我最近觉得很累,和家明一起的时候。他似乎在躲着我。我怎么做都没有用。” “有没有累到要分手?”苏怡然试探。 玫瑰摇头,自己为自己打气,苏怡然无奈,感情的事当事人再怎么不清楚,旁观者永远不能替她做决定。 在苏怡然考完试的时候,玫瑰约她去庆祝——庆祝失恋! 玫瑰的洒脱让苏怡然松了一口气。吃完了饭,玫瑰就回新加坡了——和家明恋爱之后,她放假的时候都没回过家。果然最牢靠的还是亲情。 苏怡然无意间又创造了一个纪录,以11岁的年龄考到了英皇中学,不过,在9月入学之前她回上海了。无论在香港玩得怎样好,和顾忻蓉怎样亲,还是家最好呀! 明星范 苏怡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她只是个普通人,但是这么想的也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当第一天上学的时候,她从车里看到校门外除了送孩子的汽车长队,校门口挤满了记者模样的人。 顾忻蓉轻叹道:“糟了,八成是来会你的呀!” 自从苏怡然考试成绩下来后,顾忻蓉就在家里接到若干电话,都是学校打来,问苏怡然同学能否接受采访。想想,多少贵公子小姐都到国外念书去了,就是港间的几所名校都面临着生源惨淡的现象——苏怡然成了英皇的救星。年仅11岁就通过了中六的入学考试,这个新闻一出,立刻为发愁的校长及几位校董们带来了希望。 顾忻蓉几经拒绝,但学校仍然不断尝试,顾忻蓉找夏佳理来解决此事。终于平静了。现在看来,这件事已经捅到媒体那边了。 苏怡然很镇静,“我们去吹海风吃点心吧,好想美心的点心呀,我还要买一些月饼邮到上海去。” 于是开学的第一天,苏怡然就华丽丽的逃学了。 顾忻蓉很配合的给学校打了个电话,称孙女有点小恙,在上学的途中直接去看医生了。等到天才学生第一天进教室,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的事了。 校方终于见到苏怡然了,下了第一节课,校长就请她去谈话。 “你好,joa sui同学。” “你好。” “听说开学的第一周你生病了。” “嗯,医生说是因为压力太大造成的紧张。” “咦?——紧张,压力太大。是么,为什么呢?” “可能是环境太有压迫感了。” “呵呵,那个,你看,你是入学年龄最小的女同学。所以能不能配合学校回答媒体几个问题呢?” “如果是当面采访的话,我拒绝,我还是未成年人,学校有义务责任来保护我的隐私。但我不介意他们把问题交给我的律师和监护人,由他们来决定是否有回答的必要。” “……这个,只是一个小采访的。” “我不喜欢见陌生人。而且,我有个问题,” “请问。” “卫生间在哪里?我想洗个手。” …… 说起当初取名字,苏怡然真头疼,她其实很爱法文名字fanfan,是的,芳芳,但为了避开那个讨厌的姓氏就得错过这个名字。移民到香港就要入乡随俗,她很想有点个性,怎么样,我就是加了香港籍也不要英文名字,可是yiran用英文说真的很不好听,拗口得很。anna?她怎么记得有个香水牌子就是anna sui,断不能起这个名字,否则不是给人家做活广告? 怡然,中文意思大概就是愉快喜悦——高兴呗,相对应的就是joy或joyce,但这两个怡然都不喜欢,最后挑了joa,意为上帝仁慈的礼物。家人觉得很好,因为怡然本就是上天赠给他们的最好的宝贝,但苏怡然用这个名字则是感谢上天让她重生,享受幸福的家庭生活。 几天后,顾忻蓉带着苏怡然到夏佳理办公室会记者。夏佳理事先保证过,这位记者绝对的是新鲜无害——明报的。 记者姓孔,是一个新鲜人,面对任何采访都怀抱着满腔的热情,他相信,一切事物中都有闪光的东西。比如这位天才女童。看见苏怡然的第一眼,他就确定如此——上帝明显对她是偏爱的,顶着天才的光环,还长着天使的面孔…… 他兴奋的伸出手,那边顾忻蓉已经拉着小朋友坐到沙发上,对他点头致意。 一番寒喧之后,孔记者的采访正式开始: 孔:我看资料上写苏小姐是加拿大籍华人,选择港校而不选择在加拿大上学是否因为港校的教学质量要好于加拿大的学校? 苏:我又没去过加拿大的学校,怎么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再说了,教学质量优劣是我说得算吗? 孔(有点出师不利的感觉):那为什么移民大都选择到移民地念书? 苏:这个问题是问我的吗?难道不是该问当事人更合适? 孔(本土自豪感这条行不通了,换个话题吧):苏小姐年龄只有11岁,能够考上英皇中学有什么秘笈吗? 苏:背书,做题,请家教。 孔(这个答案尚可,但也未免太普通了):为什么选择英皇中学而不是其他学校? 苏:上学比较方便。 孔(果然……行不通):最喜欢什么课程? 苏:都谈不上喜欢。 孔(那么——):最不喜欢什么课程? 苏:都谈不上讨厌。 孔(第一滴冷汗自由下落):最喜欢哪个老师? 苏:刚上学而已,和老师们都不熟。 孔:最喜欢哪个同学? 苏:也不熟。 孔(第二滴……):最崇拜哪位名人? 苏:有备选答案吗? 孔(一下子猛住了):啊?——啊!是的,比如说…… 苏(好心提示):比如说居里夫人或是伊雷娜?居里或是麦克林托克? 孔(非常感谢):是啊,是啊,是哪一位呢? 苏:哪位都不是。我比较崇拜加菲猫。 孔(狂汗):…… 夏佳理和顾忻蓉面不改色,心里笑得打跌。 孔(稳住心神,坚持按照既定采访计划进行):请问苏小姐的座佑铭是什么? 苏:加菲猫说的话随便哪句都算得上,看心情。比如现在,我觉得最可爱的东西莫过于一张放着猪肉卷的小桌子。 …… 有点饿的苏怡然回答问题态度越来越糟,越来越有简单粗暴倾向,但是还是恪守了淑女应该遵守的礼貌。她一边吃夏佳理助手买来的巧克力,一边回答问题。 夏佳理听着听着也饿了,觉得应该先请女士们用餐。于是苏怡然的心情又转晴好,既然她今天的脾气非常像某个又肥又懒的家伙,她理所当然的要求吃意大利菜。 孔记者非常有眼色的告辞了,离开的时候几乎有点感恩戴德。 媒体最后登在报上的是个小小的豆腐干:今年英皇中学招收的中六女生中,有一位年仅11岁的同学被录取。教育专家提出,通过家庭的提早教育,还是会培养出很早慧的天才。像1982年,15岁的华裔美国儿童秦志斌被剑桥大学物理系录取为研究生。当然也有相反的声音,认为过度重视早期教育会使得孩子厌学而得到负面的影响…… 没有预先估计的轰轰烈烈,苏怡然又成功低调了一次。校方虽然不甚满意,但好在苏怡然正常上学了。剑走偏锋是不行滴,只能踏踏实实的干教育了! 苏怡然所在的中六a班是精英班,虽然大多数“精英”都移到国外去了,也不妨碍班中的精英们格外的骄傲。苏怡然除了第一个礼拜没来而稍为大家注意一下,平时是非常的低调,上学来下学走,没有朋友没有爱好。既然她还只能算得上一个女童,那么身为少女们的女同学们对这个漂亮娃娃的嫉妒心就没那么强烈,只是小丫头也不给她们在男生面前展现母爱的机会,而青春期的少年男子在她眼里实在是幼稚得可以,一个个的装深沉,装大人。她对小孩子果然还是厌烦至极呀!——她家的除外。 英皇中学同其他名校一样,都有学社,包括学术、天文、文艺、社会服务、宗教及闲暇修养的学会及活动小组,为学生提供各类活动机会。中一至中四学生还必须参加乐器班。 苏怡然无疑还会是个例外,她只有11岁,什么社会服务的就免了吧,至于说爱好,苏怡然扬起小脸——我爱骑马。 业余生活 苏怡然90年末从香港的那间银行拔了一笔钱到上海,夏佳理问小朋友打算做什么,苏怡然并不瞒他,说一部分投资房地产另一部分炒股票。夏佳理听说交易所只挂牌8支股票,当时就笑出声来。苏怡然不以为然,管它是8支还是800支,能赚钱就好。 苏怡然和奶奶去香港签字的时候,居然做了另一个吓死人不偿命的举动,她要求夏佳理帮她把所有的钱都撤出银行。夏佳理问为什么?任是谁做投资都还是要留一些在银行的,苏怡然说,还是炒股票好呀,来钱快。夏佳理当然不信这个理由,苏怡然就讲了实话,“我真的特别不喜欢这间银行,可是要是把钱都转身投别的银行又有点那个……” 可是这么多钱要拿回内地买那八支股票?还是想买八个企业?苏怡然打开报纸,看的是纽约版,指着一连串的数字做指示,“全买石油股。” 苏怡然上辈子没买过股票,但总听哥哥们讲,石油又涨价了,石油又涨价了,90年末的石油价低得很,她想,买这个总是亏不了的。剩下的巨资就决定都投美国股市了。 夏佳理阻止不了这个疯狂的举动,他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看起来理智的王梓珍身上,王梓珍摇摇头,意思是我也没办法——谁让我们把她惯坏了呢? 苏怡然抬头问:“投太多了?” 夏佳理拼命点头,苏怡然叹口气,“那我喜欢瑞士银行,存一半吧。” 觉得为雇主保住财产安全的夏佳理松了口气。 转过年,1991年1月17日——美国发起“沙漠风暴”,入侵伊拉克,海湾战争爆发。别管是有理的没理的正义的非正义的,战争的焦点只有一个,石油,石油的价格飞速上涨。带着石油股一飞冲天! 夏佳理打电话给小苏,想说点什么,可是小苏非常沉默,夏佳理心里很不安,半晌,小苏说了句话,“老夏,我觉得自己特别的不道德,居然发了战争财——帮我买匹马吧,就当我为那些战争中屈死的魂灵的一种祷告,再帮我捐些给慈善机构。” 老夏本来以为苏大小姐会这样,“欺负我年纪小吧,看不起我吧,结果让我少赚了这么多损失多少多少……”各种各样的话他都设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小姑娘会这样讲。 苏怡然的心里真的特别难受,可是她又缺乏悲天悯人普度众生的高尚情怀伟大情操。难受归难受,一会儿就被身边的事吸引了,转眼又考虑一会儿吃什么了…… ——其实,她就一俗人。 只可惜,她承认且不隐瞒的这个事实却不被大家认可。 周围的人拿她当天使。 夏佳理给天使买了一匹马,苏怡然到了香港不久,在老夏的安排下,成了马会会员,当然,除了少数几位董事和行政总裁知晓joa sui是赛马会会员之外,其他普通会员都是不知道的。 香港马会,那是香港最尊贵的会所之一。拥有马会会籍,那就是得到了社会上层的高度认可。要申请入会,必须由遴选会员推荐,每年受推荐的会员只有有限的几个名额。当选会员之后,你就可以拥有竞赛马匹了,还能享受在会所骑马的资格。讲几个马会的会员名字你就知道这个会所到底有多尊贵了: 曾荫权、李嘉诚、任志刚、郭炳湘、荣智健、李国能、范徐丽泰、郑裕彤…… 按理说,以苏怡然的身份是断没有加入的资格的,但是她捐的钱多呀,她为花点战争财平衡一下善良的小心肝儿,让夏佳理帮她捐了一大笔钱。而香港最大的慈善资助机构就是赛马会了。 马会将每年从赛马所得的盈余,拨捐香港赛马会慈善信托基金,由基金负责管理马会的拨款事宜。马会的捐款照顾到民生和社会需要,主要分为康体文化、教育培训、社会服务及医药卫生四方面。例如香港科技大学、维多利亚公园、香港海洋公园、香港大球场,及遍布港九的健康保健中心等都是马会捐资兴建的,香港赛马会成功地将赛马运动与慈善事业融为一体。 这点倒和苏怡然享受慈善两不相误的理念非常契合。 既然花了大笔银子,那就应该享受尊崇待遇,所以苏怡然就破格成了马会会员。但她并不想买几匹马参赛,只是单纯骑着玩儿。 而夏佳理就不同了,他和张奥伟共同拥有马王翠河,及翠河所带来的财富还有声望。 我们知道,如果是血统高贵的赛马那都是有名有姓有爹有妈的,翠河也是如此—— 爱尔兰雄性马,枣色。父系是be my native,母系是tuyenu。烙号是g302,1989年马匹。 ——居然和小小咪同一年出生的呀…… ——请看清楚,1989年马匹,意思是1989年注册为参赛马匹。 ——那比小小咪大。 ——翠河是1987年生马的。 ——什么是“生马”啊? ——根据“生人”来的,我创造的新名词,怎么样? ——不怎么样!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勉强能看懂。 翠河在90—91赛季,六次出赛,六次夺魁,是当之无愧的马王。 苏怡然91年来香港上学,正好赶上新赛季,几乎每次翠河参赛,她都要到场助威。 虽说推掉了学校的社会及课余活动,但苏怡然并不打算做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她喜欢香港,当然也喜欢接触当地民众,吃东西有时候也学蔡澜那样专门钻老字号的小摊子,只是进行这种活动时,伙伴一定不是顾忻蓉。你当然无法想象一个贵妇吃路边摊的样子。 顾忻蓉喜欢看风景,看画展,听音乐会,散步。 自香港文化中心落成之后,吸引了世界各地的顶级艺术家们来港演出。现在几乎每个礼拜,祖孙两个都要过海去,不是听音乐会、演唱会,就是看歌舞剧或舞蹈表演。看完表演再去寻特色餐厅用餐,生活很是多姿多彩,物质精神双丰收。 苏怡然特别喜欢这样的情景,从文化中心出来,天刚傍晚,夕阳西下,维多利亚港那一刻特别的美丽。她也喜欢夜景,但是认为缺少了一抹炫丽的红,就够不上动人心魄,顶多算是瑰丽。 顾忻蓉听着苏怡然讲到,“我就是觉得只有多了这一抹红,整个天地都有了生气,不是浮华的也不是冷冰冰的,像是活的,有点妖媚的感觉。连对面的工地都看着可爱多了。” 顾忻蓉听得懂小丫头的色彩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看着美景,她不由得感慨。 苏怡然拉着她的手,轻轻唱道,“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夕阳是晚开的花,夕阳是陈年的酒,夕阳是迟到的爱,夕阳是未了的情。多少情爱化作一片夕阳红……” 顾忻蓉反复在心中品味着歌词,菀尔一笑,“果真你是joa,好一朵解语花。” 小姑娘调皮一笑,“我倒不觉得夕阳是最美的,只要活着,人生就时时刻刻都是美的,夕阳有夕阳的美,朝霞有朝霞的美,就是到了晚上,不也有月色撩人吗?——咦?下周要放奥斯卡回放展,有《moomstruck》,我们要不要看呀?” “cher演的?” “嗯,她倒是蛮有性格的,不过,她给自己设计的房子外形我可不喜欢。” “人家自己喜欢不就行了。” …… 若说顾忻蓉同苏怡然这一老一小,共同点很多,其中一点就是不喜欢小孩子。顾忻蓉的两个弟弟各有四个孙子孙女,逢年过节,弟弟们或是侄子们还是会带着孩子们上门送些节礼。当着孩子们的面,顾忻蓉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若是哪个小朋友稍有哭闹,立刻老实不客气的起身上楼,让管家送客。所以顾忻蓉在顾家孙子辈会产生这种影响—— 一般哄孩子说:“听话,听话,不然老虎来吃你了!” 在顾家的话,就是:“姑婆来了!” ——顾家的姑婆=老虎、妖怪、野人…… 顾忻蓉讨厌孩子,孩子们害怕顾忻蓉。所以就连常年跟在顾忻蓉身边的几个人:管家、阿姨、厨师,一开始都很纳闷,怎么顾忻蓉就那么喜欢苏小姐。 我们都很清楚,因为苏小姐根本不是什么小孩子。但顾家的人不知道,他们很纳闷儿。但是要数上心,得是四房的人。 分家的时候,顾四爷爷就看见上海的二姐带了个小女孩,听说是杨瀚臣的继女。当时这个孩子就很让他多看两眼,因为大姐几乎只和这个小女孩讲话。后来他到了加拿大,觉得脱离了二房的挟制正好大展拳脚,可是除了加拿大的房子比香港的便宜,其他产业发展起来还真有点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的趋势。二儿子平时挺聪明伶俐的,可是办起事来眼高手低,毛躁得很,大儿子倒是有点心机,可惜全不放在正地方。眼看着二房的侄子一个北美香港两处跑,一个跑大陆去开创新天地,二哥则正式退休,平时和孙子玩,孙子放假他就跑去钓鱼——嫉妒死了! 光嫉妒也没办法。后来听说二姐那个孙女在香港念书,居然是大姐当监护人照顾小朋友!气得顾四爷爷摔了个茶杯,顾四奶奶寻声来问,顾四爷爷大骂,“你那个没用的儿子,就知道往上海用美人计,人家都把美人计用到香港了!” “什么美人计,又香港上海的?” “二姐的那个宝贝儿子,把女儿送到大姐那里了。图的什么?大姐的身家可不比二姐差,当年老爷子虽然没给大姐股份,可是应该买了美国的股票和债券都贴给她了,应该还有存款,也都是美金,姆妈的那些首饰除了给大嫂的,剩下的也都应该在她哪儿,……” “啊,那么多?” “不然你想想,这些年她那排场,别墅,劳斯莱斯房车,管家佣人哪个不要钱,这年头,没有钱讲什么忠心。” “那让家榕媳妇带廷瑛回去照顾大姐?” 顾四爷爷瞥了老伴一眼,“别说她们,就是你去了能进大姐家的门?” “那你说的什么美人计怎么回事?” “死蠢,不是刚说了,二姐的儿子把女儿送到大姐那里的吗?” “啊——?” “看来这回大姐的钱是被二姐盯上了。” “那我们呢?” “死蠢!——”顾四爷爷气跑了。 追星族 为了不让你的人生虚度,某些专家说最好列出一个单子,20条也好100条也好,写一些你最想完成的事情。 熟悉了苏小妹秉性的我们可以替她列几条: ——玩转世界, ——吃遍全球。 ——盖房子。 ——永葆青春。 ——家人健康。 以上排名不分先后。 在重生的苏怡然的心里当然也有一张清单,其中有一条,是苏怡然上辈子想做但无法完成的,所以,她拼足了劲,非要在这辈子做成不可! 是什么呢? 她要看迈克尔?杰克逊的演唱会。 说起这位大神来,上辈子的苏怡然并没拿他当偶像,她只是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一两首拍摄华丽的mtv,但这还不足以让年幼的她痴迷。等她长大了,最关心的是mj怎么那么胆大,怎么就敢把自己改得面目全非?后来就听说这位歌星娈童了,苏怡然当时并不相信,只是觉得这哥们儿挺倒霉,谁让他有名呢,挨人敲诈也属平常。等这位巨星猝死之后,苏怡然到网上看大神的演唱会,最震撼她的不是太空舞步和月球漫步,而是布加勒斯特的危险之旅——那个幸运儿,与mj拥抱之后居然是被拖开的,想想一个年轻的女郎,身着小礼服,不顾丢脸的爬在地上去抱mj的大腿,——他怎么就那么有魅力?歌迷一个一个被抬走……苏怡然看资料上写:巡演被抬出的歌迷,平均每场三千多人。看来做演唱会最辛苦的是那些维持秩序不断往外抬人的保安了。 巨星升天,当年做伪证的男孩出来声明,是他父亲为了钱让他诬陷mj的。苏怡然这时候才能体会一点,当初mj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他一直依靠药物摆脱精神上的痛苦折磨,也许,这也导致了他的英年早逝。但这个声明来得太晚了,尽管那个让mj名声扫地的人自杀谢罪,但mj已经活不过来了。 苏怡然重生后毫不犹豫的给自己的目标加上mj,当在香港的报纸上得知92年开始dangerous巡演,这位小粉丝立刻搞来巡演的计划表,开始勾画——是的,看一场是不够的。她把学校的考试日期列出来,最后选定看哪些场的表演,然后开始订票。 她订的是在德国的首场,还有在荷兰的一场。负责全程陪伴的当然是老爸杨瀚臣。想想这么热烈的场面一个保镳都未必够,但是真要是拉几个壮汉在身边站着也未必就安全。 到了六月初,杨瀚臣从上海来香港接她,父女两个飞到慕尼黑。杨瀚臣早拜托当地的同学买了票,那位德国人叫汉森,是设计汽车的。他一点都不意外杨瀚臣大老远的来看mj的演唱会,因为他也是mj的粉丝。汉森坚持让他们住在自己家里,票子买了四张,他和妻子也一道去看。 演唱会之前,杨瀚臣故地重游,带着女儿先玩个不亦乐乎。 6月27号,演唱会结束的当天晚上,四个人到家的时候,汉森意味深长的对老友道晚安,“好好休息吧!” 疲惫不堪的杨瀚臣第二天就得出发去荷兰,带着女儿赶下一场在鹿特丹的dangerous。 苏怡然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流行之王的现场版表现,情绪一直非常亢奋,但也没忘在在荷兰买了若干木鞋,她是不想穿的,不过,这个东西拿它来种花还是非常漂亮的。去到欧洲的菜篮子,当然不能忘记买奶酪,父女两回国的时候,满行李的食物——荷兰的奶酪,比利时的杏仁糖,卢森堡的猪颈肉,德国的香肠和雷司令白酒。只有一样不是吃的,从比利时买的花边是给孟婆婆做衣服用的。 话说苏绍仁在家里带着小小咪,每天接那爷俩的电话除了讲吃就是讲吃,所以等他们两个回到上海的时候,她是对行李的内容一点都不意外的。小小咪当然高兴,姐姐=好吃的,这是他还处在人事不懂的阶段就形成的条件反射。 ——我还纳闷儿呢,怎么这对姐弟关系那么好?分开那么久,既便每天通电话,他也不该记人呀,原来如此。 九月,苏怡然在开学前到了香港,又开始游学的日子。 ——危险之旅就这么结束了吗? nono,十二月,苏怡然的圣诞假期安排在日本过,为的就是再看两场。 家人都纳闷,围在电视前看mj的mtv,是挺好看的,可是苏怡然怎么就那么大的瘾头?非要满世界的追着看现场! 杨瀚臣这位看过两场音乐会的新锐粉丝解释了一下下—— “michael的出场,是被一种装置弹到舞台上的,他就站在那里不动,大家就开始喊,他站一分钟才扭了一下头,大家尖叫,他又静止一分钟,大家一直喊,他摘眼镜大家尖叫,终于开始跳舞了,大家喊得更热烈了……” 大家听了半天就是,大家都在喊,那你呢? 杨瀚臣想了想,“我也跟着喊呀,唉?为什么要喊呢?可是当时就是不喊不行,一场演唱会下来,我就说不出话了。——难怪女儿要带喉糖呀……” 接着他就讲述当时场面有多热烈,“那些个女歌迷呀,一边喊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喊……” 众人:不还是喊吗?你呢? “刚才不是说了吗,也喊的,但是没哭。她们哭得呀,很多人喊着喊着就不行了,负责保安的人就一个一个往外抬,据说抬了三四千人出去。” “呀,那票子不就浪费了,好不容易去看场演出还被抬出去,赔了!”肖阿姨连连惋惜。 “是呀,从一开始就有抬出去的。”更赔! “怡然没事儿吧?”虽然都知道,但是这么邪门的场面,还是得问清楚。 “她?”杨瀚臣想想—— 第一场,就是dangerous的首场,地点在德国慕尼黑的奥林匹克体育场。四个人早餐就吃女儿点的牛排,午餐是在排队时吃的香肠加面包还各加了一盒奶酪,她说要积攒体力。果然,整场演出中,他们都在尖叫拥挤哭喊的人群中尖叫扭动身体,没体力的话还真坚持不住。半场时,苏怡然还递了几片白色的东西给大家让含在嘴里。 杨瀚臣大声问:“是什么——?!” 苏怡然踩着松糕鞋趴在爸爸耳边喊:“西洋参片!——” 说起来,看演唱会的一开始,杨瀚臣觉得在汉森夫妇面前挺丢人的——女儿这是要看演唱会呢还是要打仗? 人家汉森的妻子特意穿着一件挺漂亮的小礼服,汉森和杨瀚臣都是t恤牛仔裤。 苏怡然是t恤牛仔短裤,但是背了一个超大的包。还没到地方,就在车里武装,护膝护肘全部套上,又拿出四件飞机上逃生用的拉绳式充气马甲,其他三位都谢绝了。看着汉森夫妻俩眼神中流露的调侃意味,杨瀚臣头一次觉得女儿有点出格儿了。 还不止如此,到了地方,她从包里又拿出一双将近20厘米高的松糕鞋背在肩上,——啊,原来她怕自己的身高到了里面影响视线,所以准备穿这双吓人的鞋子,那么护膝护肘什么的就是防止摔倒受伤的装备——用得着吗?汉森二人的目光又从调侃到啼笑皆非。 他们走得非常早,排了很久的队,一开始入场,苏怡然就很英勇的拉着爸爸和汉森他们挤到了前排的位置。她的装备马上体现出优越性了——绑好了松糕鞋,她迅速长到了一米七十多,挤在众人之间她是摔不了了,很好。 等演唱会终了,三位大人全部衣装不整、全身酸痛,尤其是汉森的妻子,小礼服在人群中挤得皱皱巴巴的不说,肩带还断了一只,充气马甲回程时到是有了另一个用处。 看着坐在地上,正在卸下全副武装摇头晃脑唱着“dangerous~”的苏怡然,杨瀚臣再次确认,女儿一旦决定做什么的话,那是绝对的有备而来万无一失。想一想几天后的鹿特丹,杨瀚臣就觉得浑身酸疼更甚! 好不容易从体育场走到停车场,苏怡然进到车里,从那个大包里又掏出四瓶红牛饮料。汉森夫妻的眼神那就一个感激,外加崇拜! 众人听着杨瀚臣的描述,全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小小咪乐得最欢,他在***怀里一边乐还一边拍巴掌——一岁多的杨文然还听不懂大人的话,但这小子惯会察颜观色,看大家都笑,他也笑,唯恐自己落后。 王梓珍得意洋洋,“怎样,不听宝贝的话,吃亏了吧。” “我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种场面,真是令人终生难忘呀!”杨瀚臣感慨不已。 81-86 81 官司 ——冲冠一怒为红颜 苏怡然他们刚到波士顿,西恩就从英国赶来了,sam留守,他只带了两个保镳。 看他眼神中的急迫,和有如失而复得的欣喜,再看苏宝贝一副小鸟依人的飞奔而去,两个人抱在一起就不分开,苏培琛和王梓珍不禁暗自长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呀—— 苏怡然这一代的孩子们差不多都长大成人了,现在,居然在波士顿的人数最多:苏恭然、苏憬然、杨文远、顾廷珑。 顾廷珑取得博士学位后不久,就被调到了波士顿,她现在的男友就是那个英国律师乔纳森?哈克,他为了女友放弃了伦敦,两个人现同在一家公司上班。 直到乔纳森被带回到苏家大本营吃饭,意外的见到了苏怡然和西恩,他才晓得廷珑和joe sui及西恩的关系。 大家重新互相介绍认识: 恭然的女友珍妮,就是憬然和文远的女同事,两个人已经同居了,珍妮在家工作,方便照顾上班不定时的恭然生活起居。憬然和文远的情人依然是computer。 一大家人都聚在恭然新买的宅子里吃饭——恭然非常想念奶奶做的饭。 于是这一天,苏怡然和奶奶、珍妮上午去超市购物。回到家就开始准备,从上午忙到了下午。王梓珍和苏怡然下厨主勺,廷珑珍妮打下手。王梓珍做的两个点心是宁波汤圆、鲜肉小笼包;两个本帮菜:烧蟃鱼、油酱毛蟹。苏怡然做了淮扬菜和杭州菜,分别是蟹粉狮子头、平桥豆腐、油菜香菇、醋鱼、东坡肉、烧茄子。 廷珑是知道表妹能干的,但是珍妮就傻了眼,广告杂志上那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居然在厨房里大显神威,珍妮对joa的崇拜又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晚餐:八个菜、两个点心,十个人,一大锅米饭,居然吃得一点没剩。 恭然吃了一半就接到医院的电话,不得不离开。 王梓珍想要给孙子留菜,但是看着大家都吃得不亦乐乎,又不好意思。 苏怡然一看***眼神就明白,她说,“没关系,哥哥回来我给他煮面。” 憬然没听清,还以为一会儿有面吃,逗得王梓珍又乐又心疼——怎么看这些孩子吃饭的架势,好像这些年一直是饿着的。 王梓珍有了这桩心事,游玩的心思就少了,成天就琢磨做一些好吃的给孙子们补一补,珍妮很是虚心的学习,最后也终于学会了一样本事——炒饭,不过她的水平还没有憬然做的好吃呢。 苏培琛想得开,哪里就会饿着他们了,只是他们懒,看看宝贝,什么时候因为吃的让大人犯过难担过心? 西恩在边上听得窃喜,还是自己最有福气,宝贝什么都会做。 看着男友的目光,苏公主哼了一声,要本公主下厨也得看心情! 西恩提议大家都去las vegas玩,他晓得公主最爱那里的马戏。 苏培琛听个赌字就不大喜欢,相比之下,顾二爷爷邀请他去钓鱼的诱惑比较大。苏怡然立刻撒娇,说非要让爷爷看太阳马戏不可。王梓珍点头,宝贝最大,宝贝说的算数。去了之后,不想走的反而是苏培琛——这个马戏真是太好看了!看不够!连看了三天,老两口才去了加拿大看瀑布、看老友,加上钓鱼。 杨文思领着妻子和儿子从旧金山到lv与他们会合。 杨文思娶了一位华人,太太的父亲是议员,也是华商会的会长,什么都很好,就是非常舍不得女儿,杨文思婚后就移居到旧金山了。 西恩听说之后,心惊肉跳,还好,苏怡然家里这一点上还是非常的通情达理,——其实他能有今天也全托爷爷王梓瑞的福,要不然,人家怎么可能这么放心把宝贝交给他。 杨文思的妻子叫凯蒂,非常喜欢购物,来了之后就拖着女人们去逛精品店,看见什么都想买,这个送阿姨那个送爹地……廷珑不喜欢逛街,把时间搭在这里,还不如去游泳,于是拉了男友走开。珍妮一大早同恭然回波士顿了,看着凯蒂可怜兮兮的样子,苏怡然倒硬不下心肠也走掉,只好陪她逛,这一逛,出了大事。 苏怡然是这样一个女孩子,面对陌生人她也会非常的真诚,哪怕是去花店挑一束花,她都会同为她包装花束的服务员聊一会儿。工作的时候,她会照顾到每一个跟随她的人,她常常同灯光打招呼,辛苦了!今天如何?和女友最近吵架了吗?和好了吗?她会用平等的姿态与人交往,而不是靠施舍点小恩小惠,所以凡是和她接触的人都非常的喜欢她,打心眼里当她是好人,是可以信赖的人。 对于有敌意的或是她直觉就不喜欢的人,她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通常的情况下她会不客气的走开,但也有偶尔的情况发生。比如现在,她在赌场里的购物区闲逛,凯蒂在另一边选东西。 有个中年男子走过来,含着笑同苏公主搭讪,“哇,像你这么美的女人真值得拥有这些最好的东西——你看上什么了?我都送给你。” 苏怡然面如冷霜,“走开!” 中年男人笑了,“我只是想同小姐交个朋友……” 他说着说着就要伸出手来拉苏怡然,苏怡然往后退开一步,那男人跟着向前进了一步。苏怡然身后是一个摆放衣服的陈列台,再无地方可退,眼见男子的手就要碰到她的胸前,苏怡然伸左手牵住男子左手的手指往上掰,同时出右腿别住男人的左腿,左手顺势一拉,右肘肘击男人肋下,“啊——”一声,男子应声倒地。 听到这边的异常,店员与凯蒂都赶过来,苏怡然拍了两下手,“走了。” 本来这是一桩小事情,可偏偏却闹大了。那男子不依不饶,说苏怡然攻击他,不肯放她离开,非要报警。凯蒂吓坏了,苏怡然打电话找西恩。 其实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心里也是慌慌的,除了西恩,她也想不起该怎么办了。 西恩比苏怡然还要早点到警察局,当苏怡然从警车上下来,第一眼就看见了他,西恩上前来安慰她说律师马上就到。 律师到达之后,很快就办妥了保释手续,看着西恩牵着当事人的手离开,随后坐车跟上的两位律师在车里交谈—— “danne,别想了,那女孩儿太年轻了,不适合你,再说一看他们就是恋人,你没有戏。”看着老友眼中爱慕的神情,alan摇头。 “我只是在缅怀我的青春!年轻时我在干什么?也和这样的女孩儿约会过吗?想不起来了……为什么那个伯爵又年轻又有钱?这样的话是不公平的,通常有钱的就应该像我这样老,或者比我还老,这才像话!” alan笑。 当廷珑知道的时候,苏怡然已经回到酒店了,她万分抱歉,说要是自己陪着她就不会出事。凯蒂在一旁哭了,说都怪自己,非要拉着妹妹逛街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杨文思本来想责怪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大家,千万别再说什么了。 案子简直再简单不过,人证物证都齐备,苏怡然只是正当防卫,对方看到律师出示的录像,就撤诉了。他不追究,可是,并不是这样就可以了事。 西恩动怒了。他倒不想反诉对方袭击女友,他是不能忍受让公主再面对这种败类。他自有一套办事的方法,在助手sam到达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弄垮他。” 西恩陪着苏怡然第一时间离开了赌城,除了面对公主,他对谁都寒着一张脸,尤其是杨文思,至于说凯蒂,他连个正面都不给,看见她就走开。杨文思甚为尴尬,虽说凯蒂并没有做什么,但毕竟因为她,苏怡然才惹上了这件不愉快的事。 苏怡然本来对凯蒂没有什么不好印象,也谈不上好,因为完全是两类人。但现在看西恩这付样子,她倒一点气也生不起来,反在飞机上哄得男友开心,一展笑颜。 两个月之后,波士顿,crane, poole,& schmidt办公大楼。 alan shore走进denny crane的办公室,“denny,你还记得那个英国的伯爵吗?” “什么伯爵?” “就是在las vegas的那个小案子,他的女友是一位非常漂亮的模特儿——” “joa!” “是的,你还在对她念念不忘?” “本来是忘记了,你一提就想起来了。” alan对denny这一点很是无语,“那个伯爵把调戏他女友的那个家伙的公司搞破产了,而且以极低的价钱收购了,之后就让这家公司彻底消失了。” “他在美国的业务不都是我们在做吗?破产,收购,关闭,有什么新鲜?” “天,只是调戏一下,就弄得破产,denny,你不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是呀,我想和她结婚!你不觉得我度假能遇到她就是缘分吗?” 两个人对视着,denny很认真,alan很无奈。 82 差距 ——结婚很冲动,离婚很折磨 凯蒂回到旧金山,第一件事,就是去父母家,倒不是真的和家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是告诉大家——法国那个著名的模特儿joa——是杨文思的堂妹。凯蒂的妹妹温蒂立刻找来时尚杂志,翻到一张彩页,“是她?” “就是她,天啊,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认出来了。”凯蒂很兴奋,完全把自己连累苏怡然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 由于joa是少数几个身高仅170左右的模特儿,所以一心向往时尚圈子的温蒂特别留意她。虽说joa是dior的代言人,但除了换季的广告她几乎什么工作都不接。但细心的温蒂发现,每次dior的发布会,这位超模儿都要坐在大老板身边,而且照相时也必站在大老板或是设计师身边——这种难得的“恩宠”说明joa在dior的地位。——真正难得的是她观察得这么仔细。 “clare,joa真的是你堂妹?”温蒂还是不相信,“她明明是加拿大人。” “我叔叔是加拿大籍的。” “天!真的!那你能帮我要她的签名照片吗?”温蒂本来对这个姐夫不大尊重,也不大欣赏,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他的价值。 “我试试看吧。” “既然是你妹妹,有什么好试的!问她要她还能不给?”凯蒂这么问,她正懊悔当时只尖叫了,没要joa的签名也没合影。 她们是要不到苏怡然的签名的,苏怡然很明确的告诉杨文思,她除了法律文件和必要的工作文件之外,不在任何地方签名。至于照片,杂志上都有。 苏怡然的臭脾气让凯蒂的妈妈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joa的明星范儿却让凯蒂温蒂更加崇拜——“这才叫有个性”! 杨文思是1994年在学校里同凯蒂相识的。凯蒂是一种典型的富家女,人没什么脑子,是个傻大姐,感情上受尽了骗还本性不改,说好听点是单纯,说难听点就是缺心眼儿。她失恋的时候遇到了杨文思,傻大姐遇到了好人卡,突然开了窍,紧粘着杨文思不放,杨文思就稀里糊涂的恋爱,凯蒂怀孕了,和朋友们去了次夜店,跳舞跳得流产,老实了一些日子。杨文思对她的不离不弃细心照顾彻底感动了凯蒂,于是她和父亲说要结婚。 凯蒂的父亲是第三代移民,祖父和父亲都是最底层的劳工或是小贩,只有他上了大学,成功的改变了身份,后来经商,终于在城中有一席之地。他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和任何华裔的父亲一样,对孩子们寄予了非常高的期望,但大女儿功课并不出色,于是他捐了个图书馆,把女儿送到芝加哥大学,本来指望她能同中产阶级的人家结亲,可是凯蒂却非要嫁一个国内来的留学生。他失望透顶,但想想另一对子女年纪还小,如果女婿是个人才,把他拿捏住也好分担一下他的重担。最后,他发话:允许女儿结婚的条件就是,杨文思得到旧金山来为他工作。 杨文思看到一脸憔悴的凯蒂用企盼的眼神望着他,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国内的父母,杨瀚方和朱丹萍都觉得很突然,但是,孩子长大了,既然已经决定了,做父母的只有接受和祝福。 婚礼在旧金山举行,凯蒂家完全没有和杨家人商量的意思,婚礼当天,杨瀚方和妻子都忙于公务,没有去美国参加。 但朱丹萍还是为大儿媳准备了很丰厚的见面礼,可是凯蒂根本连要拜会公婆的概念都没有,中国在地图上哪个位置上她都不晓得,更不用和她谈去上海了。朱丹萍一生气,礼物不给了,你们不来,我们也用不着上赶着见你们,你们的婚姻我们也不承认。反正儿子还有两个,我就不信都这么没心没肺,不认老妈老爸! 顾怡蓉乘邮轮旅行回来,听说后冷冷一笑,对儿媳说,“和那种人生气不值得,他们是穷人乍富,根本一点规矩礼仪都不晓得,你看着吧,儿子迟早还是你的,要不然,就当给人家白养的好了。” 杨文思一直都很纳闷,同样是富家女,怎么妻子和小姨子同妹妹苏怡然顾廷珑相差那么多?慢慢的,他也无法去包容了。 他只是用财富来衡量,却忘记了苏家顾家都是世家根基,非常注重子女们的教养,而凯蒂这种暴富的家庭根本没有根基可言,所以在孩子的教育方面自然不同。 杨文思坐在沙发上,看着妻子和她妹妹研究时装;小舅子呢,成天不在家总和狐朋狗友在外面花天酒地;丈母娘只知道和一帮贵太太们泡沙龙逛街比富;岳父成天和生意场上朋友们打高尔夫,——只有他,辛辛苦苦上班赚钱,下班只有睡觉时是清闲的……他开始审视自己的婚姻,觉得很失败。 杨文思想到了离婚,但是儿子他舍不得。左思右想之后,他给表妹廷珑打电话,完全没注意时差。 廷珑在睡梦中被身边的乔纳森唤醒,“ann,电话,你的clare表哥。” …… 翌日——crane, poole,& schmidt办公大楼。 廷珑敲了敲alan办公室敞开的门,正在伏案工作的alan抬起头,很意外廷珑的到访。 “ann——哈!真是稀客。”他站起身,把西服扣子扣上,走到廷珑面前引她到待客区沙发边请她坐下,问道,“难得你能来,我们得喝点什么,要香槟吗?” “我不需要喝什么,我是有点小问题想来向你讨教。” alan马上坐在她边上,解开了衣扣,并把右手很自然的横放在沙发靠背上,也就是廷珑身后。廷珑面色不变,可是冷漠的笑容中有了疏离和警告的意味,alan无奈坐开一点,“什么事?我很乐意为美丽的女士效劳。” “我的表哥clare要打离婚官司,可是又想争取孩子的抚养权……” “请等一下,是那个伯爵吗?他要和那个模特儿分手?!” “天!伯爵是joa的表哥,他们最近要订婚,我说的是我的表哥,当然,也是joa的堂哥,他要离婚。” “再等等,你说伯爵和你那个模特儿妹妹是表兄妹,那他们怎么还能订婚?天,是不是说,denny有希望了……”alan碎碎念,突然注意到廷珑的目光变冷,马上一本正经,“你说你的表哥要离婚,这有什么问题?” 廷珑把凯蒂的背景讲了,“本来她作为母亲就有很大的优势,再加上她的家庭还有她父亲的地位,所以这个有点难度。” “那你的表哥呢?”alan是听说过一些关于廷珑的事,知道她的身世也不简单。 “他在旧金山毫无背景,但他父母在中国都是非常有身份和地位的人。” “那么就是说,你的表哥在这里打官司的话是输定了。” “所以我才来找你的。”廷珑实在是束手无策。 alan想了一下,“我记得你的表哥和他妻子了,就是那个没大脑的傻大姐儿。我想我有办法能让你的表哥得到监护权,但是,你可以甩开哈克来同我约会吗?就一次。” 廷珑把他的后半句话完全省略到,站起身,“那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 alan叹了口气,为什么这个妞儿就这么难泡呢! 两个星期之后,alan同廷珑说,事情搞定了,他可以作为杨文思的律师来解决这件事。他和廷珑在周末的上午飞了一趟旧金山,当然,同行的还有denny。 杨文思亲自来接机,他们直接到对方的代表律师的事务所。在路上,denny急不可耐的问,“alan,难道我们不是先去坐着挤满美女的那种带铃铛的车游览一下市容?” “denny,我们办完事马上就可以做着那种带铃铛的电车,但是有没有美女不好说。” “天,你这骗子,你明明说过有美女的!” “肯定会有,但你得去寻找。” “我从不寻找,只要我的眼睛碰上的,就肯定是美女!”denny一副陶醉的样子,对着廷珑放电。廷珑很是无奈的把被他偷偷牵住的手拽出来,很后悔坐在两个人中间。 坐在前边副驾驶位置上的杨文思对这对古怪的组合着实心里没谱。 但事情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和迅速。至胜的法宝是alan手中的一打照片,都是凯蒂和某位男公关在夜店及在房间里鬼混和限制级的照片,而且那位男公关证实凯蒂有吸食毒品的习惯。 任何一个法官都不会把孩子判给这样的母亲。于是alan建议双方协议离婚,孩子归杨文思抚养,凯蒂没有探视权而且杨文思并不要凯蒂给孩子支付抚养费。 凯蒂的父亲看了女儿的照片,直接给了她一个耳光,从头到尾,她都在一旁饮泣,父亲做主,同意了所有条件——反正对那个外孙他也没有什么感情,一了百了,而且杨文思主动提出不要任何财产。 两个人离婚,除了孩子,杨文思在这场婚姻里一无所获,但他已经拥有了最珍爱的宝贝,还有不怎么愉快的婚姻经验及惨痛的教训。 杨文思当天就抱着儿子随廷珑回波士顿,他终于可以休息一阵子,然后决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denny如愿以偿,当晚和alan戴着酒神的葡萄枝花冠,喝着红酒,在san francisco美女们的怀抱里尽享温暖的乐趣。 凯蒂的妹妹温蒂听说姐姐离婚了,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我还没要到joa的照片呢!”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同大家介绍一个我很喜欢的城市—— 旧金山(san francisco),被华人称为三藩市。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西海岸圣弗朗西斯科半岛,面积47平方英里,三面环水,环境优美,是一座山城。气候冬暖夏凉,阳光充足,被誉为“最受美国人欢迎的城市”。 1769年西班牙人发现此地,1848年加入美联邦。全市人口约76万,其中华人25万。 最早到旧金山的欧洲人是西班牙人,1776年建城。1848年淘金期开始大发展。 西班牙的传教士最初把葡萄带到了加州,使葡萄酒制造业在淘金时代就已建立起来,并在20世纪70年代取得了成功。目前,全美国90%的葡萄酒产自这里,品质最好的集中在纳帕谷和索诺玛谷的270余家酿酒厂中。纳帕谷和索诺玛谷的绝大数地区都种植夏敦埃白葡萄和卡百内红葡萄。世界知名的马姆、费雷谢尼等葡萄酒厂在这里进行生产。在纳帕谷29号公路的两边布满了旗舰似的酒厂,它们建筑华美,从豪华的古堡式建筑到后现代主义的油箱建筑,无所不有。山谷左边的伯林格尔葡萄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876年;斯特林葡萄园内有一座仿希腊的神庙,其建筑表现了新一代酒商暴发户的幽默;皮盖斯酒厂更是一座艺术殿堂式的酒厂,内部竟然有一座剧院,草坪上点缀着各种雕塑,其中的酒神雕塑——“由酒神全权负责”特别引人注目。文中最后,denny和alan就打扮成这个样子开怀畅饮。 旧金山最有名的风景:金门大桥、市政大厅、m.h.德扬纪念馆、大盆地红杉国立公园、圣克鲁斯、科伊特塔、艺术宫、联合广场及周边繁华区、约塞米蒂国家公园、马要非洲乐园、双子丘、唐人街、亚洲美术馆、手工民间艺术博物馆、海狗岩与悬崖屋、硅谷、渔人码头、39号码头、海湾巡游、九曲花街、金门公园、日本城、阿尔卡特拉斯岛。 唐人街 (chinatown)是美国城市中最大的唐人街,有120余年的历史。入口处有深绿色中式牌楼和一对石狮子,上书孙中山先生的“天下为公”四个大字,是唐人街的象征。其中主要的街道为格兰特街,两侧有许多具有中国色彩的纪念品商店和中国餐馆,来此观光购物的人潮经常挤得水泄不通。西侧与格兰特街平行的斯托克顿街则是当地华裔人士采买物品商店街。历史上华人社区的扩张受到来自市政府的强大阻挠,比如1870年就曾出台过一个旨在严格控制华人住房和工作的法案。1906年大地震引起的火灾烧毁了唐人街,市政府便策划把华人从这一地区驱赶出去以发展房地产,但是,这一计划最终在全体华人的强烈抵制之下流产了。至今,唐人街仍安然无恙地呆在最繁华的金融区隔壁,但想继续横向发展却几乎不可能,于是只好在高度上想办法。在这里能见到很多造型诡异的楼房,其实都不是一个时代建起来的。比如天后庙街的妈祖庙就建在了理发店和洗衣店的楼顶上。 旧金山看上去像是欧洲的翻版,因为这里有太多的咖啡屋。旧金山人对咖啡的钟爱近乎于疯狂,他们倾向于用咖啡匙来度量生活。这里至少有40种制作咖啡的方法,大约有250余种咖啡的配方值得尝试。旧金山人习惯于把咖啡屋当作社区的中心,在那里交朋友、听诗歌、阅读另类刊物。诗朗诵和读报是咖啡文化的基本组成部分,特色咖啡是咖啡文化的精髓。另外,柠檬汁、香草等也很受旧金山人的喜爱,它们是喝咖啡时不错的调料。 旧金山市区与周围城镇均以桥梁相连,色彩缤纷的低层小楼盘山而建,市内有大小岗峦42座,不少街道相当陡斜。最具特色的景点是“九道湾”弯道最陡处达20-45度,汽车开足马力也不一定能爬得上坡去。这些地段的公共汽车只能使一种特制的电缆车。在这里开车需要一定的驾驶技术。 闻名天下的旧金山有轨缆车系统是由苏格兰工程师于1873年设计的。司机通过一根钳形杠杆来控制车的移动,平均运行速度为每小时30公里-40公里。现在,旧金山的有轨缆车仍然有三条线在运营。最受欢迎的是鲍威尔——梅森线和鲍威尔——海德线,它们均使用单向行驶的车辆。虽然旧金山的有轨缆车有时会拥护不堪,但人们仍然习惯于搭乘。有轨缆车提供了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日落时分,跃上一辆老字号的木制缆车,就像买到了一张造访100年前旧金山城市生活的车票。 旧金山在两个世纪里已经成为无可比拟的“电影明星”,有城市外景的片子总是选择旧金山作为外景地。它激发了众多导演的灵感,无论是名导巨片,还是商业肥皂剧,都少不了它绰约的风姿。今天,旧金山被称为“北好莱坞”,一方面是每个月城里都有不少的摄制组;另一方面,旧金山本身也成为了电影工业的中心。显然,旧金山是一位永远不会退休的“电影明星”。宫崎骏的一部漫画电影就是以这里为背景的。猜猜是哪一部?猜中了也没奖。 旧金山的经济以服务业为主,金融业和国际贸易也很发达,约占市区就业人口的一半以上,工业仅占15%。城市的批发、零售商有26,000多家。旧金山为美国西部的金融中心,有40家银行及其147家分行。它还是太平洋岸证券交易所和美国最大的银行之一美洲银行的总部所在地。旧金山的工业以传统的服装、食品、印刷为主。新兴的宇航、汽车装配、电子、炼油等工业部门近年也有了较大的发展。此外,旧金山的城郊农业也十分发达,盛产蔬菜和亚热带水果,还是重要的花卉产区。 旧金山也是一座文化都市,共有18所高等院校。如1855年创立的旧金山大学以及1899年创建的旧金山州立大学都是历史悠久的高等学府。市内还有世界闻名的柯伦剧院(curran theater)和金门剧院(golden gate theater)。北海湾有一条长约9公里的海滩,是全美国艺术家的活动中心。 旧金山市一个少数族裔多数城市,因为非拉丁裔白人少于44%的总人口;亚裔,大部份为华裔,占了31%的总人口;各拉丁裔族群总共仅占14%的总人口;非洲裔仅占8%的总人口,少于全美国非裔人口比例。终身都居住在旧金山的市民并不多,只有35%的市民在加州出生,而有39%的市民在外国出生。 旧金山有全美国各个县份里最高比例的同性伴侣家庭,并且旧金山湾区有比美国其他都会区都高的同性伴侣家庭比例。男同性恋多于女同性恋;在一个统计里,五个35岁以上的男性人口中就有一个是同性恋。 气候:因为三面环水,并受加利福尼亚寒流影响,旧金山是典型的凉夏型地中海式气候,四季如春。太平洋在这附近的潮流很冷,所以在夏天最高温度也很少达到30摄氏度,一年大约只有一个礼拜会接近40度。9月是最暖和的月份。旧金山也位于山口,冰冷的海风一直从这里吹入东部,所以每天温差很大,夏天半夜也可能下降到10度以下。城内晴天并不多见,在冬天经常下雨,而夏天多雾。 走在街上,游客和当地人很容易识别。当地人穿得衣服一般都是一层又一层的薄衣服,隔一两个钟点添或减一层。而外地人或者是冻得发抖,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虽然是四季如春,这里的春是早春气候。另外也可能满头大汗,因为清晨出门的时候,觉得很冷,套上一件很厚的毛衣,到了中午,因为里面没有衣服,不能脱衣。 通用语言:英语为主,不同的民族社区各有自己的语言。 货币:美元 最佳旅游季节:旧金山全年都适合旅游,每月都有节庆活动。 一月/二月中国的春节 三月爱尔兰的圣帕特克纪念日 四月日本社区的樱花节、旧金山电影节 五月1862年墨西哥人战胜法军纪念日 六月“男女同性恋自由日”游行 七月美国独立日 八月/九月旧金山博览会、布鲁斯节 十月哥伦布日、万圣节 十一月墨西哥社区的纪念亡灵节、旧金山爵士乐节、感恩节 十二月圣诞节 83 订婚(上) ——谁说订婚是件浪漫的事? 西恩和苏怡然坐飞机回英国。飞机上,西恩怒气未消,虽然事情已经交由sam一手处理,可他恨不得时光回溯到200年前,那么他就会直接向那个混蛋挑战,一对一的决斗——然后亲手光明正大的杀了他,只有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他克制着自己的怒气,脸色自然十分难看。 苏怡然很是清楚男友现在的心情,于是靠在他身旁,“好了,其实你也知道的,我是一点亏都没吃到。那个人想要占我的便宜,也不看看我是谁!你不是看过录像带了吗?我摔他那一手很漂亮吧?这个小擒拿我可是和师傅练了很久的,没想到还真有用上的一天。”然后压低声音在西恩的耳边说,“其实我还重重的踢了他一脚,录像上看不到,因为被货架给挡住了,估计是踢得不轻,要不然他也不会报警的……”说完就忍不住嘿嘿的笑了。 西恩扭过头来,“真的?”该不是公主为了宽慰他而…… “我骗你干什么?其实放这段录像的时候,我还很担心来的,害怕对方就此说我是防卫过当,不过幸好它只拍到了上半身,没拍到下边的情况,我用力踢他的时候,身体都前倾了,但录像里就是我突然间一低头,就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 西恩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有这么个镜头的。他这才神色微霁,侧过身,双手轻轻搂住苏怡然,在她耳边倾诉,“以后再不让你一个人了。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会发生这种事。” “瞎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没有照顾好我了?遇到这种情况完全是意外。本来也没有多大的事,你却这么生气,搞得那么严肃的,还不理大家,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看,clare和凯蒂,当时他们有多尴尬呀。” “要不是你那堂哥的妻子非要缠着你陪她去购物,你也遇不到这件倒霉事。”提到那个人,西恩就气。 “那要这么说,如果不是我非要坚持来las vegas,也遇不到这件事。看来我才是罪魁祸首了?”苏怡然抬杠。 “……”西恩被噎得没话说,又扭头开始生闷气。 苏怡然哄他,他也不理,后来干脆像哄小孩子一样,“笑笑啦!——笑笑!” 西恩端了半天架子,也快顶不住了,既然有了梯子,那就往下爬吧,于是随口说道:“那你答应我件事。” “好吧,”苏怡然回答得很轻快。 “你都不问就答应?万一我说求你嫁给我呢?”西恩来了较真劲儿, “好呀,”苏怡然回答得依然很轻快。 “哈?”西恩完全把身体扭向这一边,再次说道 ,“我说我要求你嫁给我,你也答应?” “好呀!”苏怡然的表情语气都不变,害得西恩突然像小**快跑里的主角那样,呆了半天。 苏怡然看西恩一付难以置信呆呆的样子,轻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把他的头发都揉得乱七八糟。 西恩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突然站起身,把苏怡然吓了一跳,他又坐下,“你是认真的对吧?” 西恩瞪大眼睛,仔细观察苏怡然最细微的表情。 “难道你不是认真的?”苏怡然轻声回问道。 西恩看着女友闪亮的眸子,微微上翘的嘴角,慢慢的,他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求婚完毕的分割线———————————————— “这可真是史上最没情趣的求婚!”这是事后,廷珑在电话里对妹妹说的话。 “他想娶我,我想嫁他,就是这样了,还要什么情趣呀?情趣也不能当饭吃,情趣也不能保证以后不变心不分手,……情趣是什么呀?姐姐,你倒是说说看,它长得瓷实不?还有,乔纳森同你求婚的时候也讲情趣吗?如果讲的话,那完了,他肯定是一花丛老手,浪荡公子……姐姐,情趣这个东西呀,最靠不住了。” 听着苏怡然小嘴劈里啪啦的爆豆子,廷珑皱着眉头,几乎是在咬牙切齿的回答,“第一,乔纳森还没向我求过婚,第二,我在他向我求婚之前就告诉他如果同居之后我能想着为他生孩子,那么我们就结婚,否则就代表他还是自由的,当然,我也是。第三,啊——怎么十九岁的你说话像九十岁一样?你怎么连点小女孩的浪漫情结都没有?我真是担心你和西恩会提前进入老夫老妻的状态。” 廷珑这边连连叹气,苏怡然那边依然是风轻云淡,“老夫老妻有什么不好?你看看我爷爷和奶奶,再看看西恩爷爷和姨婆,哪对不幸福啦?” 廷珑闭上眼五秒钟,每一次和苏怡然争辩她都占不到便宜,这小丫头还真入错行了。 “行了,不管怎样,恭喜你啦!不过你的年纪也太小了,19岁就着急订婆家。再说了,你还没大学毕业呢!” “结婚一定要年纪大才行吗?或者说年纪大的选出来的丈夫就比较好?结婚一定要有大学毕业证书才比较幸福?拜托了,我的姐姐大人,如果没有证据,就别用这样的理由来质疑我的选择!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自己在做什么。还有我建议你赶紧生孩子,再晚的话,你的身体就吃不消了,而且会有高龄产妇的什么什么的危险——我的话可是有医学依据的。老公不行的话以后再找,但孩子得趁早生……” 廷珑彻底黑线! 顾廷珑和苏怡然小时候接触并不多,反而是苏怡然来到英国之后两个人才逐渐变得亲密无间。她早就适应了这位小表妹时不时的语出惊人,但你细想想,哪句都挺有歪理的。 她并非不明白苏怡然这是在刺激她,——赶紧结婚生孩子或者是生孩子之后结婚,总这么和乔纳森同居着也不是个事儿。这几年,她一直在用工作当借口来逃避这个话题,但现在想一想,还真的是在浪费时间…… 自己的那些事就以后再想吧,廷珑把话题转回来,“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是一定会举行订婚仪式的啦?” “会吧,虽然没什么用,但是我没期待过诸位长辈放过我,他们最讨厌了,明明是自己爱热闹,非得打着人家的幌子。其实我觉得像你和乔纳森那样最好了,喜欢就住一起,干嘛非举办什么仪式,怪累人的,……” 最“讨厌”的老人们现在为订婚仪式在哪儿举办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好在他们是通过网络用视频交谈,否则真有武力升级的可能。 王梓瑞说订婚式要在伦敦办,王梓珍则坚持要在上海办,争了一个礼拜没结果,天天在电脑前打嘴仗。 西恩和苏怡然现在俨然一副标准的准小夫妻甜蜜模样,冰激凌呀、水果呀、都用一个碗来吃,只要不是正式或公开的场合,就腻歪在一处。苏怡然偶尔给王梓瑞送水果或是送茶的时候,坐在视频面前和爷爷奶奶聊聊几句,聊完之后换王梓瑞接着打擂台。 有一次听得好奇,于是问王梓瑞,“爷爷,你们吵什么呀?” “还不是在决定订婚礼在哪儿办的问题!” “噢,那你们接着研究吧,有了结果通知我们一下下。”苏怡然没心没肺的走了,袖子也没挥,一块大云彩就压在老人们的心头久久不散。 最后,顾忻蓉做调解员,“西恩好歹是个伯爵,婚礼是应该在英国举办的,但订婚就完全可以在上海举办啦,然后回英国办个酒会不就解决了吗?”转过头又对王梓珍说,“在上海,订婚可以完全按结婚的模式来,反正宝贝的嫁衣什么的都做好了,就办个中式的婚礼。咱们办咱们的,和英国这边的一套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梓瑞和妹妹都满意了。 苏怡然听说后,嘿嘿一笑,“我早说了吧,至少得办几次婚礼。” 西恩点头,什么都被她料中了。 王梓瑞宠溺苏公主,不好直接对她发作,但孙子还是能教育一下的。他对着西恩瞪眼睛,“既然你们早就想到了,为什么不早说出来?害我们吵这么些天!” 西恩得到了未婚妻的真传,只对爷爷说了一句中国话,五个字,“吵吵更健康!” 是呀,本来就是你们老的非要折腾,那就由着你们折腾呗! 看着这一对置身事外看热闹的小混蛋,王梓瑞觉得他们两个实在太可恶了,赶紧结婚吧,结婚之后生个小的来,再让他享受当曾爷爷的快乐。一想到将有一个白白的胖胖的软软的香香的活生生的小孙女或是小孙子抱在怀里,眼前这对儿小两口儿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85 番外:小小少年(四) ——长大成人是个痛苦的过程 杨文然,就是小小咪,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话是:“你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每每这时候,大伯母就是站出来,“他才多大,再说,男孩子……是正常的,来,到大伯母这里来……” 爸爸脸色越来越难看,妈妈的也如此。 他对姐姐的感情在那个时期挺复杂的。他喜欢姐姐,因为姐姐最疼他,最漂亮最酷的衣服都是姐姐给他买的,最好吃最多的零食也是姐姐给他买的。可是为什么爸爸还有一些大人们总要把他和姐姐比呢?他也生得挺好看,虽然不像姐姐那么美,那是因为他也不是女的……反正大人一不喜欢他的时候就是因为姐姐。 姐姐一直在国外念书,大人们都说她回不来了,因为她要跟西恩哥哥结婚。不回来也挺好,要不然还不得天天拿他和姐姐比啊! 他和彼得上的是一个小学,每天就是和一群五颜六色的孩子们一起玩儿,今天和谁谁学句法语儿歌,明天和谁谁学句日本话,平时在一起用英语夹杂着各种语言交流淘气心得…… 一天,有个男的抱着一个小孩儿突然出现在家里,大伯母和奶奶都哭了。后来杨文然知道了那个男的是他大伯家的大哥,叫杨文思,小孩儿叫neil,比杨文然可小多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曾孙吧,果然,他一来,奶奶和大伯母的眼睛里就没自己了。奶奶还好,抱了一会儿就把小neil给大伯母抱了,但是改成拉着大哥在身边问东问西。 没人理的滋味儿真难受,他跑回自己家找妈妈。妈妈不在,爸爸在,听他说来了人,马上要过去看。他拉着爸爸——嗯,心里忐忑不安的想:爸爸也会只爱那个孩子不爱他吧…… 还好没有,爸爸只是和大哥说了话,没有抱那个小毛头,杨文然稍稍放了心。 后来家人都回来了,妈妈也抱那个小毛头了! 晚上,杨文然头一次食不知味,睡觉也极不安稳。 果然,第二天,杨文然就发现小毛头穿的都是他小时候最漂亮的衣服,他很生气,你们爱他也就罢了,为什么把我的东西都给他了?那都是我的呀! 去到学校,彼得告诉他经验,大人们有了小的就不管咱们了!这是自然规律!彼得有了妹妹之后,这方面很有点权威。 杨文然很气愤,凭什么咱们就不是最小的?凭什么他们就不能比咱们大? 几个小伙伴凑在一堆,讲当哥哥的难处,讲弟弟妹妹的各种坏话…… 回到家里,果然,大伯母连班都没去上,在家里和奶奶看着小毛头。只有奶奶还像往常一样和杨文然聊了学校怎么样?……可能是嫌他们讲话声音大,大伯母就转身把小毛头抱到楼上了。 现在家里的话题都是围着小毛头在转,什么找保姆了,什么什么什么…… 下午,妈妈就过来,说是接他回家住,把他的衣服呀书包呀,都拿回隔壁房子去。 杨文然实在按捺不住了,晚上睡觉前问妈妈,“奶奶和大伯母是不是不要我了?” 妈妈失笑,“不是这样的,现在家里多了一个小孩子,她们得照顾更小的孩子,可能就不会像以前那样照顾你了,但她们还是一样的爱你。” “那妈妈你也会爱那个小毛头吗?” “会呀,那是你大哥的孩子,妈妈当然也会照顾他的。而且小小咪现在是大人了,因为那个neil是你的小侄子,小小咪也要疼爱他,知道吗?”苏绍仁把儿子抱在怀里,“可是妈妈最爱的还是小小咪。” “那最爱的还有姐姐吧。” “对,最爱的还有姐姐。妈妈最爱你们两个。” “那爸爸呢?……” “……” 苏绍仁正被儿子腻歪得没办法,杨瀚臣进来了,杨文然吓得迅速躺回床上,拉上被子。 杨文然第二天又转移了睡觉的地方,他搬到了外公家,每天晚上都要跟着外公学写毛笔字。爸爸妈妈每天除了晚上回家去休息,平时也都回到外公家,陪他的时间长了。 虽然多了功课,但杨文然终于确定了一件事:爸爸妈妈果然是他一伙儿的,是不会因为外来的孩子抛弃他的。——虽然那个外来的是他的侄子,侄子,他和彼得讨论的结果是,不是很亲的。 其实小毛头不是很小了,已经三岁了。大伯母过了些日子就想把杨文然接回去,说两个孩子是个伴儿。但苏绍仁婉转拒绝了,说杨文然在外公家学大字,再说两个孩子年龄差太多,也玩儿不到一起去,如果他带着小侄子闯祸就不好了…… 朱丹萍现在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孙子身上,倒也没太坚持。只是顾怡蓉还是舍不得孙子,一到了周末,她就时常去苏家,和苏培琛夫妻打牌的时候,顺便看小小咪。很快,她就发现小孙子的变化——懂事、懂礼貌、有规矩。 下课回家再不是一头扎到她怀里,而是恭敬的给奶奶和外公外婆行礼,说“奶奶好,外公外婆好,我回来了。”和长辈说了一会儿话,就自动自觉的跑到书房里看书练字,吃饭的时候,也不像往常那么唧唧喳喳,除了时不时夹菜会掉那么一两筷子,举止尚属斯文。 让顾怡蓉贴心的是,孙子现在会真正的关心她了——说话的时候,会问“奶奶,现在腿还疼吗?我来给您揉一揉”?吃饭的时候,还特意用公筷给她夹了几样她爱吃的菜。 本来她是特别不舍这个从小捧在手心儿里的孙子离开她,但短短一个来月,孩子就大变样,而且是往好的方向变化,她还能说什么呢?杨瀚臣现在看儿子的柔和眼神,她看在心里,当然就想通了环节所在,罢了,儿子都顾着孝心让自己快活了这么多年了,现在也该她放手了,到底什么都没有比孩子将来的前途更重要。 老太太把一块玉佩交给苏绍仁,“这本是一对儿,那一块怡然去英国时给了她,这一块就给她弟弟。” 杨文然从后面抱住奶奶,“奶奶最爱我了是不了?” 顾怡蓉和儿媳哈哈大笑,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认死理儿? 杨文然终于从平生第一次内心煎熬中解脱,在这件事之后,不但重新确认了真心爱他的人的范围,也学会了一件事:爱,需要回报。 ps:大家族里只要涉及或即将可能涉及到自家的利益,都是伤感情的,杨翰臣可是比朱丹萍大气多了,以前对怡然那么好也是有点因为她不姓杨吧 86 成家 ——生活的秘诀是承受 也许是表妹那美轮美奂的订婚礼刺激了顾廷珑,和苏怡然在杭州的几天里,两个人的游戏就是穿着漂亮衣服到处拍照。 乔纳森从来没见过廷珑的这般小女儿态,灵感告诉他,机会来了。于是等到一天廷珑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他拿出了藏在身边很久的戒指求婚。当廷珑点头答应的时候,乔纳森的心情比打赢了任何官司都要轻松愉悦。 西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忙着办自己的订婚酒会。大家过高估计了千禧虫的破坏程度和范围,他这些天一直很后悔没有陪着苏公主在中国过圣诞。 可惜他高兴的情绪很快就被乔纳森打破了,当听他说马上要筹备婚礼,西恩立即去寻苏公主。 苏怡然正在试订婚礼服——加里亚诺送她的订婚礼物,所以当西恩开门的时候,所有的不良情绪马上归零。助手们都非常有眼色的退出去,西恩从后面抱着未婚妻纤细的腰,把下颏轻轻靠在公主□的肩膀上,不时偷吻一下。巨大的镜子里,简直是童话王子和公主美满的结局的标准相。 西恩突然想起来的目的, “darling——”长长的尾音充满了撒娇的意味。 “干什么?” “ann和乔纳森已经订婚了?” “是呀。我最近和ann研究礼物单子呢。” 西恩噘着嘴,有这个功夫还不如研究自己的单子好呢!“可是为什么他们一订婚就要结婚,咱们折腾了半天还只是订婚阶段,而且——” 又来了!苏怡然暗暗吸了口气,——要温柔,要耐心,……“亲爱的,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把最近的这个课题做完交上去就可以结婚的吗?这个可事关我最后的评语,而且顺利的话,今年我就可以毕业了。虽说你比较重要,可是你也知道我最讨厌做事情不能善始善终。” 语气的确很温柔,耐心也足够,可西恩没有等到自己要的结果,就像极了没有得到中意玩具的孩子,两个人正在缠绵,有人敲门, “臭小小咪,我要把他丢出去!”西恩咬牙暗恨,在苏公主说出“进来”的同时松开了嘴和手。 杨文然非常有礼貌,敲完门,等待姐姐发号施令,这次等的时间不算长。 “报告,小舅舅,艾米丽舅妈,恭然哥哥,珍妮姐姐,憬然哥哥,文远哥哥驾到!” “为什么你不说珍妮嫂子?”西恩最近被称呼纠缠得到了抓狂的程度。 杨文然一副看你是好哥们儿才告诉你的臭屁样,“叫她姐姐比叫嫂子亲近,她会比较高兴,就会多疼我一点!” 西恩石化掉,这小鬼…… “在国外哪有喊称呼的,都直接叫名字,你可别做怪了,你喊她姐姐她也听不懂。” 现在变成杨文然迅速石化掉——果然是姐姐!太厉害了! 第二天,上海的一行人到达的时候,杨文然又跑上楼报告,“怡蓉、培琛、梓珍、瀚臣、绍仁……到了!” 头上吃痛,他捂着脑袋听姐姐教训,“没大没小,家里长辈们哪能让你直呼其名!” 杨文然扁着小嘴看西恩,西恩耸耸肩膀,眼神告诉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只笑好了,不乱说话最安全。 这对难兄难弟最近被苏怡然收拾得服服帖帖。本来在刚开始的时候,心里对对方的小小不满都化成了同盟无声的泪,飘散…… 好几大家子的人相聚,场面是非常热闹的,不久,杨文然的父母、祖母、外公外婆都发现一个月不见,杨文然又突然长大了好几岁,这英国果真邪门,人来了就变绅士了! 豪华的订婚酒会在中国的农历大年初二这一天举行。酒会过后,苏怡然这一边的亲戚在英国稍稍停留几天就回国了。 顾廷珑的妈妈蒋芳蕊留下来帮助女儿筹备婚礼。廷珑本来和怡然约好了两个人筹办,加上菲利普的协助,根本不用费什么事,可蒋妈妈的嫁女心情她们也得体谅。 “那爸爸呢?”廷珑有点担心老爸一个人, “我把他托给怡然妈妈了。”蒋芳蕊对着苏怡然呵呵笑,苏怡然怎么听这话怎么别扭。 老人们也都没有走,西恩觉得十分痛苦,现在他连亲一下未婚妻都像打游击战一样,太难了! 廷珑的婚礼最终定在了五月份,看着苏怡然一个劲儿的强调伦敦的五月最美了,花儿都开了……西恩就想问,那你为什么不在五月份嫁我? 西恩恨自神伤,差点儿就能说出几句别有忧愁暗恨生之类的怨句,苏宝贝趁着没人注意拉着他躲在书房里温习功课,使得此时无声胜有声…… 于是,西恩又变成了傻瓜青年,笑嘻嘻的看什么都顺眼,包括乔纳森这时常向他显摆婚期快近的紧张综合症患者。 廷珑对什么都很满意,她虽然为了争取时间而拼命工作,但有了一大堆人的帮助:关键是顾忻蓉和蒋芳蕊在张罗,菲利普跑腿,苏怡然也会抽空同她商量决定细节……只有一点她非常的不满,就是当乔纳森告诉她请了alan做男傧相。天! 乔纳森对alan崇拜得五体投地赞不绝口——除了私生活方面,alan shore堪称完美,尤其在法庭上。廷珑欲哭无泪,咱们是在法庭上结婚吗?但是看到乔纳森的热切,好吧,天知道这个婚礼会什么样! 苏怡然不明白,alan shore她也见过的,印象还不错呀,但是他身边好像有个色眯眯的老头儿总是含情脉脉的盯着自己…… 顾家桢嫁女儿,其婚礼宴会的豪华程度不逊西恩和怡然的订婚酒会,也只是来宾的档次上少了王室贵族,顾家的亲朋好友从北美到香港上海,来了不少人。本土的乔纳森只是出身于普通乡绅家庭,相比之下,他的亲友们反而难得见到如此奢华的场面。 婚宴设置在兰开斯特家在伦敦郊外的城堡,婚礼就在附近的教堂举行。 教堂里,菲利普负责引导双方亲友入座。alan站在新郎身边,昨夜的宿醉使得他现在还头疼,当乔纳森紧张的时候,alan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牧师到位,婚礼即将开始。乔纳森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一切都会非常的顺利的吧?” “当然!”alan挤出一丝微笑,在乔纳森回过头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那“不详”是指的什么了。他转过身,看向denny的方向,当denny终于心有灵犀的看向他,他向老友发出了无言的求救,伸出左手的无名指。 “天呐!是戒指!”denny第一个反应是摸摸自己的手,空的,来宾不少是双方的同事,也就是说,都是denny的同事,他发起群众,终于在新娘入场后,双方宣誓的过程中搞定了艰巨的任务。 牧师向伴郎要戒指的时候,alan以其时常展示在法庭上的诡异的微笑把戒指呈上。六十多岁的老牧师当时都差点儿背过气去,但英国人良好的教养和包容使得婚礼继续,新郎为新娘戴上了一朵超大的五彩塑料花戒指,新娘为新郎带上的则是一只骷髅头。这神圣的气氛感染得一对新人像为对方套上正式的结婚戒指一样庄重。 新婚夫妇在亲友们的簇拥下离开教堂,alan和denny互视,denny笑得格外无辜。 当alan在婚宴上作为伴郎祝辞时,苏怡然看着廷珑手上的塑料花戒指,低声说,“我有点了解你对他的不满了……” “大家好,今天是喜庆的一天,”alan正式开始了演讲,“谁能预言生活会带来什么?” 随着一声巨大的噪音,麦克风掉到了餐桌的另一边,几乎所有人都默念:oh my god! 麦克风被alan拉起,“似乎……到头来都会很好。有时突然被推下悬崖,有时你会知道……你是被最信任的人推下的。” denny与alan再次对视,这次比较委屈。 “乔纳森,ann,有时,要接受生活的安排,那就是秘诀,让你们能够经历苦难,使你们不会失去信心或者离婚。不管你的伴侣做了什么,若那不是有意的,你就能够承受,你必须承受这样才能经得住生活的考验。承认别无他法不同于逃避,其实,那是婚姻的关键所在,那是建立幸福家庭的关键所在,那是战胜生活挑战的关键所在,不管生活有多艰难,别无他法,这可能有点悲观,但要像颂歌一样反复地念,你将永远不被生活的艰难所击败!乔纳森,ann,我衷心祝贺你们结婚,祝你们战胜生活中每一个挑战!” 全场掌声雷动,苏怡然又凑在顾廷珑耳边,“我现在明白了乔纳森为什么非要请他当伴郎了!” 当新郎新娘开始跳舞时,denny过来拥抱老友,“说得真好,就像每次在剧集的最后。” “为了新郎新娘,” “为了友谊,” “为了生活,” 干杯——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故事来源其一就不用说了,《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客串的明星有很多,包括憨豆先生。其二,嗯——小美再猜猜?算了,万一你猜不着多郁闷——是《我的邻居山田家》,是最后的部分,山田先生和家人去参加婚礼,他作为主婚人致辞,结果他准备好的纸条被妻子无意中换成了一张购物单,上面写着 “南瓜、胡萝卜、半磅牛肉”,一向不擅言辞的山田君在众人面前即兴讲了一段话,就是我安排alan讲的。 如果你不准备看《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还是看一看吧,充满着英国式幽默的影片,简直是一部婚礼的教科书。 讲一讲英国的婚礼: 英格兰人的婚俗丰富多采,从求婚到度蜜月均按自已的传统方式进行。在英格兰北部约克市求婚方式颇为奇特,继承了古代民间遗风,女孩子成熟以后,需要出嫁了,便穿上不同颜色的紧身服饰,向男性示意。不同的颜色表示不同的意思,恰恰和交通信号灯一致。绿色的表示:“来吧!我愿意恋爱,大胆地追求吧!”黄色表示: “机遇是有的,如果合我的意还是有成功的机会。”红色表示:“目前我还不想谈情说爱,不要追求我。”勇敢的小伙子会根据对方的服色,根据自已的选择去大胆地追求,决不会被扣上行为不端的帽子。 一旦双方确立了恋爱关系,男方要送给女方订婚戒指并举行仪式。这种习俗遍及整个英国。 结婚或定婚戒指是许多民族的传统习俗,英格兰人在教堂里举行婚礼仪式时,新郎给新娘戴戒指是不可缺少的一项重要内容。人们甚至认为不戴戒指的婚姻是无效的。当神父询问一对新人是否愿意做对方的妻子或丈夫、能否相互尊重、白头偕老后,新郎给新娘的无名指上戴上一枚戒指。它象征着丈夫对妻子的纯真爱情,同时妻子也表示接受并忠实于这种爱情。 戴戒指的习俗可以追溯到古代埃及、中国,它不仅作为一种信物也是一种装饰品。婚姻戒指最初并不镶嵌钻石、翡翠以及红蓝宝石等饰物,纯洁的圆形象征着由婚姻联袂在一起的两个人的团圆。在一些民族中象征着一种魔力,保佑夫妇幸福长寿,同时,施予者表示对接受者的信任,接受者表示对施予者的忠诚。 金戒指象征爱情的纯真,银戒指意味情感温柔。英国人同西方各国一样,定婚戒指是金制的而不镶嵌任何宝石,结婚戒指应加装饰物,至于戒指的质量则根据个人的经济条件不同而不同。定婚、结婚戒指可戴在同一无名指上,也可以由结婚戒指取代定婚戒指。 英国在16世纪时,结婚戒指的内侧经常刻是家族的图案或箴言,诸如“上帝使我成为某某的妻子”,某位主教的妻子的戒指上刻上一只手、一颗心、一顶主教冠和一个骷髅,铭文是:“前三个我赐予你,第四个使我超脱。”今天戒指上的铭文大多只刻上新郎和新娘名字的开头字母。 英国人结婚要穿礼服;新娘身着白衫、白裙、头戴白色花环,还要罩上长长的白纱,手持白色花束。总之,英国人崇尚白色,它象征爱情纯洁、吉祥如意。而戴头纱的习俗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0世纪,当时两河流域就已盛行女子戴头纱。在古希腊,举行结婚仪式时不仅新娘要戴亚麻或毛织品的头纱,而且一对新人都要戴上花冠。到了罗马时代,不同宗教信仰的人要戴不同颜色的头纱以示区别。中世纪以后,宫廷贵族之中出现了用珍珠装饰的花冠。尔后,发展成为白色头纱,并且尺码日益延长,并遍及欧洲各地。 尽管打定主意一辈子只穿一次,英国新娘还是非要购买婚纱参加婚礼,这婚纱可是可以当作传家宝传给孩子的。值得一提的是,与中国不同,除酒水和蜜月开销外,其余婚礼开支在英国传统上由女方承担——这些开销甚至包括婚礼前夜为男女双方分别举办的告别单身狂欢会甚至花童、伴娘及伴郎服饰等的开销! 英国有三种婚礼:英国国教婚礼、天主教婚礼以及世俗婚礼,即非宗教仪式婚礼。由於信仰不同,这三种婚礼有不同的要求和习俗。英国婚礼注册有两种,一种是在教堂举行仪式时直接注册,这是最传统的结婚方式。但那太漫长了,要提前半年时间预约,还要张榜公告一个月,直到没有人反对这对新人的婚姻,新人才有机会步入教堂,这实在太缓慢了。於是,市政厅注册成了年轻人的最爱,因为在市政厅注册只需要提前1个月预约。 旧时英国人不愿将婚礼定在周五或周六,因为人们相信“周五象征十字架(暗示葬礼),周六象征运气不佳”。如果是周五再加上数字十三,那简直是衰到极致!若在秋收至圣诞节之间成婚,会被认为是好运的象征。 到了现在,婚礼一般是在周六的下午,在教堂或登记处举行。教堂本来是为基督徒设立的,但在教堂结婚也是传统的方式。 婚礼队伍 参加婚礼的人排成队伍向教堂行进(这种习俗古已有之,目的是保护新人,使他们不被妒火中烧的其他求婚者伤害)。 豪华轿车很少见,因为它们在弯弯绕绕的小路上可不实用。婚车通常为劳斯莱斯或者老爷车。 传统上,英国新娘只有一位成年看护(即证婚人)。今天的习俗则是由许多伴娘取代成年看护。带领婚礼队伍的是一位女花童,边走边沿路抛撒鲜花花瓣,预示着新郎和新娘将由此踏上幸福的生活之路。 只有正式的大型婚礼才会有引座员。新娘家坐左手侧,新郎家坐右手侧。如果家长是离婚的,不愿意坐同一排,母亲坐头一排,父亲坐第二排。退场时也是前排亲友先行退场。 一般情况下,宾客会各自落座。 结婚典礼 结婚典礼(多数在圣公会教堂举行)通常包括两三组赞美诗。由于多数宾客不必吟唱,因此需要雇用教堂的唱诗班。新娘穿著白色的礼服,戴著面纱,拿著花。新郎穿著西装,等在教堂的圣坛。当新娘到达时,风琴开始演奏结婚进行曲,在音乐中,新娘的父亲带著他的女儿走过长廊,然後把新娘的手交到新郎手里,於是婚礼开始了。仪式的重要部分当然是交换结婚戒指,当这对新人结婚时,他们在教堂签署结婚登记证,英国父亲无需在圣坛上亲吻女儿。婚礼中,新郎和新娘离开圣殿(sanctuary area)后随牧师进入圣衣室(vestry)签署婚礼文件。此程序完成后,他们就被认为正式成亲了。在祝福仪式(benediction)上,新娘和新郎头上会盖一块正方形的布,称为“婚布”(care cloth)。 一旦举行完婚礼,新郎新娘从教堂里出来的时候,人们要向新人祝贺,这种祝贺不是亲吻、拥抱和握手,而是向他们撒五彩缤纷的纸屑。撒纸屑的习俗起源于撒麦粒。1491年英国国王亨利七世携王后到布里斯托尔旅行。旅行途中,被一位面包师的妻子看到,于是她从窗子里向他们撒麦粒,并高呼:“欢迎你们,陛下!祝你们幸福、长寿。”这成为一段佳话,到16世纪时,这一习俗已广为流传,人们向新郎、新娘撒麦粒,有时还染各种颜色。麦粒象征着丰收和生活富裕,同时也祝贺新婚夫妇幸福长寿,子孙满堂。 在肯特郡(kent),新人离开教堂时,小道会零零星星地点缀上标志新郎职业的从西。因此,木匠会踩到刨花,屠夫会踩到羊皮,鞋匠会踩到皮屑,铁匠则会踩到铁片。 教堂的钟声随着新人的驾临而响起。在新婚夫妇离开时,钟声则与众不同,为的是除魔驱恶。 拍照 结婚典礼完成后人们立刻去教堂外拍照。如果正赶上老天爷下雨,就在教堂内拍照。拍照时,亲朋好友纷纷向新娘赠送结婚纪念品,有马蹄铁,有木匙,还有擀面杖,全都用丝带装饰着。 喜宴 婚礼往往在中午举行,随后是各就各座的宴会,称为“喜宴”。通常是一个有三道菜的晚餐,加上许多含酒精的饮料。在第三道菜或甜点之後,主人开始发言了。新娘的父亲(他支付婚礼的费用)通常讲他的女儿以及他初次遇见女婿的情况。傧相的发言总是说新郎多么出色。最後新郎发言,他通常会表示对新娘下嫁与他的感激之情。在发言结束後,通常会有乐队演奏伴舞或者迪斯科助兴,直到每个人都累趴下。 第一支舞由新娘和新郎一起跳,无须宣布宴会开始,也无须父亲和女儿跳舞。 此外,他们也用不着投掷花束或吊袜带。 结婚蛋糕 在中世纪的英格兰,宾客带来小蛋糕,放在桌子中间,层层叠叠地垒起来,然后难为新娘和新郎,让他们隔着蛋糕接吻。 尽管结婚蛋糕的设计少了些许精致,但丰美的果糕还是会让人垂涎欲滴。蛋糕上面覆盖着杏仁蛋白软糖,顶层被称为“洗礼糕”(christening cake),会一直留到第一个小孩出生。 老式的果糕可追溯到发酵和加糖前的日子。 结婚礼物 新娘无须进行记录,家庭成员间相互传阅新娘所需物品的总清单。 送礼会已经不再。宾客直接把礼物拿到接待处,并在那儿打开。金钱形式的礼物非常少见。 在《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中,我们也可以看到随同结婚的请柬,会附着礼物清单或是指定宾客购买礼物的商店地址。我个人大爱这一项,在不流行收礼金的地方,这样的收礼形式避免了浪费。 结婚后去旅游称作度蜜月。这原是古代的习俗,在新婚之时一定要饮用一种用蜂蜜特制的饮料,用来象征家庭美满、爱情甜蜜和生活幸福。而这种饮料从结婚开始要喝30天,因此就把新婚第一个月称作蜜月了。 至于新千年的千禧虫子,就是千年虫:计算机2000年问题,又叫做“2000年病毒”、“千年虫”、“电脑千禧年问千年虫题”或“千年病毒”。缩写为 “y2k”。.是指在某些使用了计算机程序的智能系统(包括计算机系统、自动控制芯片等)中,由于其中的年份只使用两位十进制数来表示,因此当系统进行 (或涉及到)跨世纪的日期处理运 算时(如多个日期之间的计算或比较等),就会出现错误的结果,进而引发各种各样的系统功 能紊乱甚至崩溃。 广泛地讲,“千年虫”还包括以下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个是在一些计算机系统中,对于闰年的计算和识别出现问题,不能把2000年识别为闰年,即在该计算机系统的日历中没有2000年2月29日这一天,而是直接由2000年2月28日过渡到了2000年3月1 日;另一个是在一些比较老的计算机系统中,在程序中使用了数字串99(或99/99等)来表示文件结束、永久性过期、删除等一些特殊意义的自动操作,这样当1999年9月9日(或1999年4 月9日即1999年的第99天)来临时,计算机系统在处理到内容中有日期的文件时,就会遇到99 或99/99等数字串,从而将文件误认为已经过期或者将文件删除等错误操作,引发系统混乱 甚至崩溃等故障。 “千年虫”问题的根源始于60年代。当时计算机存储器的成本很高,如果用四位数字表示年份,就要多占用存储器空间,就会使成本增加,因此为了节省存储空间,计算机系统的编程人员采用两位数字表示年份。随着计算机技术的迅猛发展,虽然后来存储器的价格降低了,但在计算机系统中使用两位数字来表示年份的做法却由于思维上的惯性势力而被沿袭下来,年复一年,直到新世纪即将来临之际,大家才突然意识到用两位数字表示年份将无法正确辨识公元2000年及其以后的年份。1997年,信息界开始拉起了“千年虫”警钟,并很快引起了全球关注。 “千年虫”影响是巨大的。从计算机系统包括pc机的bios、微码到操作系统、数据库软件、商用软件和应用系统等,到与计算机和自动控制有关的电话程控交换机、银行自动取款机、保安系统、工厂自动化系统等,乃至使用了嵌入式芯片技术的大量的电子电器、机械设备和控制系统,等等,都有可能受到“千年虫”的攻击。 正当有公众质疑「千年虫」问题是否被夸大之际,西非国家冈比亚却成为全球首个受千年虫严重影响的国家,除不少地方电力供应中断外,当时预计未来数月,海空交通、金融和政府服务亦大受影响,其中财政部、税局和海关更因而无法运作。 87-92 87 希望之屋 ——希望是绿色的 忙完廷珑的婚礼,苏怡然就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工作上。她在三年级之后就已经在一家建筑公司实习了,这份工作并不是靠着关系得到的,而是凭着她自己的努力还有作为重生人士的一点儿“小运气”。 这家建筑公司的创始人名叫比尔?邓斯特,是一位生态建筑师。苏怡然投在他的门下,虽然算不得肱股之臣,但是她总会提出一些新的想法、新的思路,或者提出一些被大家忽视的问题,——这就是她的“小运气”,仅凭普通的学识,她真还做不了这种先驱式的研究开发工作。 苏怡然作为比尔?邓斯特的助手之一,一开始就在行内引起关注——joa毕竟还有一个身份是时尚界的明星,她在刚进入公司不久就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还有“远见卓识”摆脱了花瓶的标签,在这个行业站住了脚。当她与德比伯爵订婚的消息在公司传开时,老板邓斯特站出来为她说话,“连查尔斯亲王都致力于生态环保,难道伯爵夫人做生态建筑师就不行?王室贵族在这里工作更能使得我们的环保理念在民众中有更大的影响力。” 公司现在最大的项目是贝丁顿零能耗社区的建筑开发,预计在2002年完工。 提到这个项目,苏怡然就兴奋,西恩看着苏宝贝的样子觉得奇怪。既然你这么热衷生态环保,那为什么投资的很大部分都买了石油股票? “我是不嫌钱多,你知道吗?要建一个生态房子的造价至少要比普通房子的造价高5%到10%或者更多,尤其是研究初始,不可避免的要走很多弯路,这就意味着将来要修改的部分造价更高,我赚能源的钱然后投入到节约能源的建设中去,你不觉得我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吗?” 看着苏宝贝难得的在他面前自夸,西恩怎么也爱不够。“了不起!我们家的宝贝当然是最了不起的!那你要记住,我们约好了今年是一定要结婚的。” 苏宝贝瞪他一眼,当初是怎么也没发现,这个帅哥的性格里有祥林嫂的特点。 是呀,就要毕业了,西恩想的是尽快结婚,她想的是只要她今年毕业了,就可以把自己在英国皇家建筑师学会的身份从学生会员转为正式会员。虚名什么的她并不太计较,但既然做了,能够得到最好的结果不是更美好吗? 其实她还有一个设想,自己和西恩结婚的话,肯定会继承德比郡的产业,那里的城堡一直是让继承人们比较头疼的问题。 城堡外表挺庄严,挺大气,已经建了几百年了,可想而知里面的设施就是再如何完善,也就是一堆破石头堆起的阴森堡垒。且不提花费在人工方面的费用,每年光用于城堡维护修缮的就是一笔巨大的资金——足够在伦敦城里买一处比较好的公寓了。 她早在心里有个设想,如果贝丁顿能够成功的话,那她就立刻着手对德比城堡进行改造,把城堡和边上的民居全部改建成生态住宅区。虽然一开始的投资是天文数字,但仅靠着每天节省下来的费用,十几年后就能省出来了,当然了,这也仅是她初步的粗略估算,如果经营得当,产出增加,那么也许用不了十年,就能把钱赚回来了。 苏怡然一边盘算着小九九,时间一边匆匆流过,到了她毕业的时候,父母带着弟弟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苏怡然带父亲参观自己参予的贝丁顿生态区建筑现场,杨瀚臣对此非常感兴趣,他也很想在中国尝试一下这种建筑。苏怡然为杨瀚臣和比尔?邓斯特做了引荐,比尔的设计理念给了杨瀚臣很大的冲击,双方谈得非常投机,杨瀚臣邀请邓斯特有空的话一定要去中国,邓斯特爽快的答应了。邓斯特还邀请杨瀚臣一家到他在泰晤士河旁的“hopehouse”做客参观,这个完全靠太阳能等自然能源的房子立刻让杨文然喜欢上了——外形实在是够酷。 其实,杨瀚臣这次带着妻子儿子是要开始第一次的环球之旅,伦敦是他们的第一站——时间之所以提前,公司放得下也是前提之一。 杨文思本打算回美国念个博士,杨瀚臣反对,既然你要进房地产业,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就是去美国学几个博士回来也没什么大用处,不如在工作中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带着问题去上学,还能深刻点。杨文思和杨瀚方都觉得有道理,于是杨文思这大半年就充当了叔叔的特别助理,虽说只有半年时间,但杨文思之前就在前岳父的公司里做管理,所以很多东西上手得也挺快。公司管理本来就自有体系,杨瀚臣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就借着女儿毕业的机会带着妻子儿子来伦敦。他准备先玩儿着,等那边问的时候,就说是临时起意。 这次“罢工”非常突然,杨文思开始还顶得住,后来慢慢吃力,同叔叔打电话问他的归期,十次有七八次打不通,打通了也说信号不好,匆匆挂掉。他打电话联系苏怡然,苏怡然就推说不知道。 朱丹萍先反应过来了,同丈夫发脾气,“瀚臣他什么意思?公司甩给文思,自己带着老婆孩子玩儿得快活!” 杨瀚方先是沉默,再后来就说,“瀚臣带了他半年多,如果这样的话他还顶不了用,那就滚回美国去,我没有这种废物儿子!” 他们两口子相处,向来是朱丹萍话多总占上风,杨瀚方几乎不怎么发表意见,这一回开口却放下了这种狠话,唉,史无前例呀。 朱丹萍还想说什么,杨瀚方冷下脸,“自打文思带着杨昉(给neil起的中文名字)回国,小小咪就被送到了外公家,几个月就规矩出了人样儿。人养在你身边就是废物,养在别人身边就成材?” “胡说,那也是妈在带着他。”朱丹萍说得理直气壮。 “姆妈怎么带孩子我晓得,你别当只有你自己最聪明。瀚臣顾着妈还有你这个大嫂一直忍着,这半年把文思带在身边也从没藏私。我们兄弟的情谊没毁在你手里,我只偷笑。你若再打什么主意,别说姆妈那里,我第一个不饶你。” 被丈夫拆穿了心思,朱丹萍索性坦白了讲:“凭什么杨家要小儿子顶门?你可以放,那儿子们将来呢?我就是要给自己儿子争。” “胡说八道!做官从商当初是讲好的。就算没有老子帮忙,文远也闯出了自己的天地。是文思自己没能耐,现在瀚臣拉他一把,那是看着我们兄弟的面子。但我提醒你,那是瀚臣的公司,是他自己辛辛苦苦创的业,你若帮文思打歪主意,我现在就不认他当儿子。”说罢甩门而去,晚上就在客房过夜。 第二天,杨瀚方又单独找杨文思谈话。 杨文思不等父亲发话,立即表明立场,“等到叔叔回来之后,我就回美国。”他那天听到了父母争吵的话。 杨瀚方想想这个儿子一直是很善良的,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懦弱的性子。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恐怕要负很大的责任,于是开解儿子,“你叔叔带着小小咪出去玩就是表明他的态度,虽说现在让你接手公司实在有点难为你,但你也要考虑,我们都要老的,将来这些都要交给小的。你能成才,我和你叔叔都会欣慰。你叔叔年纪也不小了,你现在帮帮他,将来自己也受益。如果打算还在杨氏,那么你对文然就要像我和你叔叔一样。如果打算自己创业,现在既学了本事,又能帮叔叔分担点,这样还是很好的。你妈妈的打算私心太重,如果人只一味考虑自己的利益,慢慢的就没有了人情味儿,人要是只剩下权利和欲望,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再考虑考虑,然后决定不迟。” 杨文思本来就没有觊觎叔叔的公司,父亲把话讲明白了之后,他反而放开胸怀,继续兢兢业业工作。杨瀚方倒与妻子朱丹萍进入了冷战期,一直分房而睡。最后,顾怡蓉出面,把两个叫进房间说话。杨瀚方先出来的,朱丹萍一个多小时之后是红着眼睛回的房间。之后,朱丹萍就做回了贤妻良母,私下里不是没有一丝怨气的,但也只是在儿子和丈夫的起居饮食方面更加精心。 顾怡蓉往伦敦给苏怡然打了个电话,不久后,杨瀚臣就同妻儿结束了两个月的旅行,回到了上海。 顾怡蓉问小儿子,“你是真心想把公司给文思?” “是。” “真的舍得?” 杨瀚臣沉默片刻,“当年我和姆妈在牛棚里也没想过有今天的日子吧。现在不但您还好好活着,我也有了家,有了妻子,还有女儿儿子。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顾怡蓉落了泪,“好儿子,到底你是一点也没有变的,还是姆妈的小咪。” 母子抱在一处哭了好一会儿,顾怡蓉擦干眼泪,对儿子正色说道,“我已经同你哥哥嫂子讲了。你哥也同你一样,至于你嫂子,我已经说过她了,你且看在我和你哥的面子上不要再同她计较了。至于公司,文然还小,文思现在正好做你的好帮手,将来文然想进公司就子承父业,如果不想,文思也是你的亲侄子,他做哥哥的也不会亏待怡然文然姐弟两个。”说罢叹了口气,“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和姆妈讲,憋在心里会闷出病的。姆妈不是老糊涂,就算文思是长孙,你和文然也是我的心头肉,你们之间有了矛盾,姆妈不会偏心。” 至此,杨家终于度过了最大的一次家庭内部危机。 88 “私奔” ——这个也是隔代遗传吗 结束了学生生涯的苏怡然终于松了口气,但是看看日程表,一点儿都没有轻松的迹象——除了上班之外,还要抽空去法国拍dior最新秋冬季的海报,而婚礼也在紧张的筹备之中。 西恩和苏怡然的婚礼订在德比郡,兰开斯特家的封地举行。不算马场、农场、牧场,庄园包括有山谷、树林、河道、湖泊,还有两幢巨大的石头建的城堡,城堡内外都有花园。 某天,苏怡然借机同兰开斯特家的三位男士开会,把自己想对德比郡的城堡还有附近农场、马场、花园改造成生态区的想法提出来。 令她和西恩没有料到的是,安德鲁举双手赞成,而提出反对的是王梓瑞——想想也是,那里可是充满了他和第一任妻子的美好回忆的地方。 西恩当然坚决站在未婚妻这边,先从大环境讲起,把苏怡然之前给他上的环保课原封不动的讲给爷爷和父亲听,然后又从为子孙后代福利的角度出发,声称不想甩给自己的儿子一个包袱。 一提“儿子”,那不就是曾孙子吗?——虽然现在连根毛儿还没有呢,但王梓瑞想想这些年为了那个城堡,自己和安德鲁前赴后继的往里大把大把的扔钱,把这种压力再转移到那白白的胖胖的软软的香香的活生生的……小宝贝儿身上——舍不得! 再从经济的角度上讲,作为一代大奸商,王梓瑞如何算不明白帐呢? 他左右权衡,思虑再三,最后咬咬牙!认了!——但是,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曾孙抱呀?…… 他松了口,那两个小混蛋就完全不理睬他了,同安德鲁商量什么时候测量土地,还要搜集当地气候、地势、水流等等等等诸多方面的数据…… 王爷爷本来想发次威,张口说反悔,但是顾忻蓉在身边为他添了杯水果茶,提醒他孩子们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将来做有意义的事,你的赞同完全正确……于是,王梓瑞很大度的不和他们计较。 商量完了,苏宝贝心情愉快,决定亲自下厨,做几个拿手好菜,西恩屁颠屁颠跟着。 王梓瑞虽然还在生他们的气,但午餐吃得不少。 婚礼订在秋收后进行,村庄上的人们早就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距离上次婚礼已经快30年了,这里很久没有举行过这样盛大的庆典,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笑容。 不少宾客,比如像苏培琛、王梓珍、顾怡蓉这样比较近的亲戚早早来到英国,同王梓瑞夫妇一道去德比郡,提前享受美景。 可是就是婚礼进入倒数阶段,菲利普向安德鲁报告——准新郎和准新娘失踪了! 这天本来是苏怡然向公司请假的第一天,他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到伦敦的公寓去与准新娘交待一些婚礼的事务,谁知,到了公寓,人没了。不但苏怡然不在,西恩也不在。一直负责西恩大小事务的sam一直在法国作为西恩的代表查收兰开斯特家的所有产业。现在的问题是,找谁去问这两个人的下落? 安德鲁身边的首席管家叫霍利,他立刻去询问机场方面,果然,查到小两口最后的行踪是他们在今早四点钟搭上私家飞机跑了,目的地不详。 安德鲁给德比郡打电话,询问儿子儿媳可到了?那边负责安排的霍华德说没有。 安德鲁急坏了,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你们跑了算是怎么回?婚礼怎么办?…… 霍华德放下电话,同王梓瑞说了安德鲁的原话,而且特别注明:他的语气十分焦急,恐怕是这两个人失踪了。 王梓瑞默默想了一会儿,笑了,“给安德鲁打个电话,告诉他别瞎着急了,他那儿子随了我,这是带媳妇儿‘私奔’去了!” 霍华德默然的看看他,小老头儿再不多言,转身回书房,回忆那年少轻狂的往事去也…… ————————————————私奔去哪儿的分割线————————————————— 苏怡然被西恩拉上了飞机,问他去哪儿,他只说是秘密。没有办法,还没到天亮,别管舒服不舒服,先补一觉吧。 醒来的时候,苏怡然从遮光板的缝隙看到了外面透进的光,应该是白天了。 西恩奉上一杯果汁,苏公主打着哈欠,喝了一大口,算是清醒了一点点,又喝了一大口,剩下一半,西恩接过喝光。然后从旁边拿来一个小巧的衣箱,让苏怡然去换衣服。 苏公主打着呵欠,拖着小衣箱到了后舱。 打开一看,最上边是一顶草帽,里边是一件白色的细纱棉布裙子,很朴素的设计,还有一条大大的棉布围巾,冷了可以取暖,晒了可以遮阳——西恩的心越来越细了,值得表扬。 换完衣服,又换上了一双轻巧的拖鞋,把围巾随意搭上,拿了帽子到前舱。西恩也换了一身粗布的宽大长衫和短裤,与苏怡然的这一身极为相配。 最后把零碎东西整理到一个包包里,两个人手拉手下了飞机。 一出机舱的门,伴着咸咸味道的轻柔海风就与苏怡然撞个满怀,——啊!果然是大海! 苏怡然再仔细看看,整个世界只有两个颜色:深深浅浅的蓝和深深浅浅的白,再看附近建筑的特点:希腊! 西恩这个家伙!不声不响的,原来是拉她到这个地方。婚前请假的头一天不是忙着婚礼而是跑来玩,真是太有创意了!苏公主芳心大悦,赏了西恩一个大大的早安吻。 sam虽然人在法国,但接到西恩的指示,早就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 两个人搭了车子去城区里吃早餐,然后就在街市里闲逛。苏怡然在地摊上买了一个大小适中的手工粗纺绣花布包,斜挎在身上,艳丽的花纹搭配着白色的裙子极为漂亮。又在卖银饰的店里看中几个雕刻非常精美的酒杯,因为没有办法随身携带,于是同店主商量订货。后来,又买了一点当地特产的乳香,苏怡然打算今晚回酒店之后试试,如果好用就多买一些送给妈妈奶奶还有姐姐等等一大堆女性亲属们。两个人就这样悠闲自在的逛街,午餐吃得很简单——不简单也不行,苏怡然完全受不了小店里的烤章鱼,她只吃了点沙拉和面包就表示够了,但两个人路过另一家店,她看见有人点的食物上菜的时候,店员往上面洒了酒,火苗就着了,乳酪的香味很浓,于是两人又吃了一份白兰地烤奶酪,终于有了力气。之后坐着车去参观神庙还有各种遗迹以及剧院——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剧院有的现在还在使用。 玩了一天,等他们回到了海滩边的酒店,已经到了傍晚。 匆匆洗了一下,苏怡然就赶紧跑到阳台上,这里的景色最美了,——有她最喜欢的夕阳,还有夕阳耀映下的金黄色海岸。西恩出来的时候也洗过换好了衣服,看着苏宝贝连头发都没擦干,就折回室内,拿了大浴巾出来,亲手为她擦干头上的水珠。 “要吃晚餐吗?”西恩问。 “再等会儿,一会儿就看不见这么美的景色了。” “景色天天都有的,” “可是,现在的最美!”苏怡然抬起头,看向西恩的时候,她的睫毛都被阳光染了一层金,西恩被她看得动了情,俯下头轻吻她的嘴唇,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苏怡然回吻他。 缠绵了好半天,西恩向她坦露心声,“我是一个没有什么理想的人,从生下来就是家族的继承人,所知道的就是要对家族负责,将来我的儿子也会如此。我不会报怨什么,因为上天把你赐给了我,虽然我没有梦想,可是你就是我的梦想,我的一切。所以,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会完成它。宝贝,我现在正式求你嫁给我。” 大大的泪珠从苏怡然的脸上滑落,西恩见宝贝哭了,忙得手足无措。 正不知怎么安慰才好,苏怡然重重的点头,“我要嫁你!只嫁给你。”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这天与海之间,除了彼此再也没有任何的存在。 天已经黑了,苏怡然醒过来,眨眨眼睛,“好饿!我们好像还没有吃晚餐……” 西恩从她身旁伸出臂膀,把她搂在怀里,“我只想吃你……”说着就又凑过头来乱吻, 苏怡然发了脾气,“很痛的!滚开!” 不同于第一天的情形,之后西恩每天只想腻在房间里,可是苏怡然不喜欢辜负白天的风景,不是去逛市场,就是看古迹,要么在海边晒太阳,于是西恩总是祈祷天快黑吧。 除了夜生活,还有一项是西恩最喜欢的,就是每天除了中午可能在外面吃东西,早餐与晚餐都是苏怡然自己来做——这意味着西恩有了三重享受,观美景、品美食、抱美人。 在婚礼举行的前一天,西恩才和苏怡然回到英国德比郡的老家。新人比客人们到的还晚,索性面对一大堆的亲戚朋友,苏怡然也没功夫不好意思,除了刚刚和爸爸妈妈说话时稍稍红了脸之外,一切还好。 西恩好容易养成了晚上的新习惯,一下子就被打断了,但想想从明天开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新习惯变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于是觉得前景无比美好。 89 蜜月 ——甜蜜的过程和甜蜜的结果 盛大的婚礼之后,苏怡然正式成为德比伯爵夫人,婚后第二天,她就同丈夫西恩度蜜月去了。 安德鲁回伦敦处理公务,而王梓瑞和妻子、妹妹及妹夫、妻妹在德比郡的城堡里住了很久。留下来的客人有部分是苏怡然的同事,包括比尔?邓斯特,他要带着一些人做些改造前的勘查工作。王梓瑞虽然同意了改造,但是还是无法开心的面对,还好有妹妹在跟前,时不时两个人咬咬耳朵,他常对着妹妹说些悄悄话,老狐狸在妻子面前是不好流露出这些感伤的…… 西恩携妻子去法国南部,和他们同行的是sam。sam去法国一年多了,这次过去把工作都交给继任者就可以回到英国了。 这一路上sam受尽了刺激——怎么新婚的人会那么粘呀,甚至苏怡然去洗手间,西恩都会跟到门口守候,就更别提时不时旁若无人的上演法式热吻的大戏。 好容易熬到了巴黎,sam与这对爱侣匆匆道别,逃下飞机去也。剩下这对儿新婚夫妇接着往东南方向飞——尼斯,是他们的目的地。 西恩在摩纳哥有幢豪宅,但规模远远小于尼斯的这处别墅。以前这个临海的美丽建筑是玛姬与皮埃尔——西恩的姑妈姑父——常来度假的地方,一年前,所有兰开斯特家族在法国的产业,也包括这里,都被西恩接手了。 同在希腊一样,小两口每天过着甜蜜的小日子。白天,他们四处浏览古迹或是博物馆、美术馆或是古城街道;晚上,他们有时去看电影或是观赏歌剧;在早晨的市场里,经常可以看到这样一对俊男美女相拥着买菜,男的拿着藤编的大菜篮,里边有新鲜的蔬菜水果或是一大束鲜花。 苏怡然觉得尼斯餐馆里的食物比希腊的好许多,可西恩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还是妻子做的最好吃…… 两人有时会去意大利,有时会去摩纳哥。苏怡然极喜欢在蒙特卡洛的公路上开车,每每在这里踩油门换档的时候,她就想像自己在开一辆f1赛车,甚至有次被警察逮到超速,当那位警察来到车旁,发现这位小姐就是路旁的广告牌中的美丽女神,马上把拿罚单的手松开,但是告诫苏怡然千万要小心驾驶…… 还没到蜜月的一半,苏怡然有天突然告知西恩,说自己对婚姻生活完全没有乐趣了:每天做饭的总是她,想着做什么的也总是她……她不高兴做煮妇了! 解决这个问题还不容易?“那咱们出去吃吧。”西恩轻松的说。 “不要。” “那怎么办?让厨师做吧。” “那和出去吃有什么区别?”这个明显就是闹脾气了。 “那……我做吧。” 苏怡然赏他个白眼,“你要会煮饭,太阳都得从西边出来。” 西恩不想让妻子看扁,而且更加不想妻子过早的厌烦自己。于是他自告奋勇去做早餐。 西恩天天看妻子做饭,觉得很容易,但是轮到他上手了,就知道——“观察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也不尽然,——他分不清哪个是盐哪个是糖,什么时候该大火什么时候该小火,为什么同样煎**蛋,他的就能把皮也煎进去,还有他忘记做菜前要油的…… 西恩把厨房搅得天翻地覆,苏怡然则悠闲的在一旁看热闹,一点儿也没有要过去帮忙的意思。 西恩最后泪眼汪汪的告诉她,“亲爱的,我切了香肠,还切了面包,切了一点奶酪,早餐喝果汁吧。” 看着盘子里形状奇怪的香肠,苏怡然逗他,“亲爱的,你切的香肠真好看!……我觉得吃你切的香肠格外的好吃!” 西恩终于知道做饭其实是件很辛苦很艰苦的活儿,他再也不会在苏怡然干活儿的时候闲看着,虽然只是帮忙洗洗菜,改改刀,吃完饭,没有佣人时他会主动要求刷盘子,这不但分担了妻子的部分辛苦,而且两个人一起干活儿的乐趣似乎更大。 晚上,西恩抱着苏怡然,他问,“我是不是很笨?” “嗯——还行吧。”这个答案有点模糊。 “宝贝,我知道自己很多方面都比不上你,比如做饭也做不好,可是,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当个好丈夫的。” “嗯——你打算怎么当个好丈夫呀?”苏怡然扮演着大灰狼引诱着小红帽上钩。 “就是爱你呗!比如我会赚钱,” “我也会呀。”而且赚得很轻松。 “呃,比如我会……”会什么呢?说什么会讨妻子开心呢?……完了,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着西恩冥思苦想的样子,苏怡然心中暗乐,脸上还是比较严肃的,后来看西恩实在憋得难受,这才开口对他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好的,我也有不喜欢干活儿的时候,也有乱发脾气的时候,可是大多数的情况下,只要看到你快乐,我就愿意为你做很多事。” “我也是呀!”西恩急着插嘴,“所以,所以,所以你不能因为我不会做饭就嫌弃我!”一着急把大实话说出口了。 苏怡然听后实在忍不住了,在床上笑得肚子疼。西恩不依了,本来么,我个大男人不会煮饭有什么呀,家里不是有的是会煮饭的吗? “那你为什么还非要吃我做的饭呀?” “因为你做饭好吃呀!” “可是我有不喜欢做饭的时候!”怎么绕着一圈儿又回来了?苏怡然有点不高兴了。 西恩想一想,头靠在妻子的颈弯处,闷声说,“宝贝,我只是想吃你做的味道,因为觉得只有你的味道才幸福。”然后干脆耍赖,“反正,你都发过誓了,就算我不会做饭,你也得爱我!” 苏怡然被打败了,是呀,跟个锦衣玉食的伯爵老爷讲什么平民夫妇的平等劳作观——算了,反正我不爱做的时候就不做呗,饶你这一次! 小两口在蜜月中因为些许小事就会像这样磨,磨了几次,每次的结果都相同,西恩觉得没办法了就拿婚誓说话,一副英国小流氓模样。往往他这样的孩子气就令得苏怡然哭笑不得,谁说青梅竹马的恋人相处就容易呢?结婚后和结婚前相差就像天与地,不过有一点没变,那就是苏怡然永远是西恩的天…… 还没有回到英国,苏怡然突然意识到有事发生:她可能怀孕了,至于说是哪次蜜月的结晶她也说不准。这意味着她就要当妈妈了!天哪!这未免也太快了些! 这个消息对于西恩来讲是双重冲击,一重是喜悦;喜悦过后的一重是打击——他刚刚开始一个多月的幸福生活会不会就此戛然而止?!刚刚尝到甜头就要过禁欲的生活?——这太不人道了! 当他们回到伦敦,怀疑被证实是真实的。消息传开,在德比郡休闲的老人们高兴坏了,甚至王梓瑞的忧郁症都不药而愈。他们在第一时间回到了伦敦。 中国的国宝是大熊猫,英国的应该是狮子或知更鸟,兰开斯特家的宝贝是苏怡然。 由上句话中可想而知,苏怡然这只小月亮目前在家中是如何的被诸位星星捧的。为了安胎,她被禁止开车,禁止使用手机,禁止使用电脑,——那还干不干活儿了!王梓瑞说,不是禁止你用,是我另外雇个助手专门来为你操作电脑……那还干什么了?工地现场也去不了,干脆请大假好了。 这下可乘了大家的心意。 奶奶王梓珍亲自照顾她的饮食,可是苏怡然这会儿根本不像她妈怀她时的样子,她吃什么都挺有胃口的。而且她也吃惯了家里厨子的手艺。王梓珍又带上花镜为孩子做衣服,常常那三个老的催她打牌,她就说,“霍华德现在不是打得蛮好,让他凑手!我在忙呀!” 老人们紧张点是正常的,西恩也跟着瞎忙,他总是围着妻子转来转去,问她想吃什么。 “不想吃什么呀。” “嗯,就没有点儿特别想吃的?” “没有,一边儿呆着去,烦你!” 西恩抓狂,他刚同岳父取完经,说是女人怀孕很麻烦的,总想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一想到蜜月里苏怡然那次奇怪的表现就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表现不好遭到嫌弃。后来有天他在厨房里和王梓珍鼓捣半天,端出一碗粥来,他怕自己身上沾染了油烟味儿,特意洗洗换了干净衣服才把粥亲自端到妻子跟前。 一副急迫模样,“宝贝,你就说你特别想喝粥吧——” 苏怡然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味道还行。 看着妻子没有怪怪的表情,西恩长舒了口气,“这是我亲手做的,虽然做的时间不长,可我学了很长时间,有我的味道,你有没有吃出幸福的味道来?” 这家伙,居然记了这么久…… 苏怡然幸福得想哭。 真正哭出来是几个月之后生产的时候,生孩子太痛了!西恩,如果你真爱我,真应该你来生孩子的…… 90 声名 ——花儿开了,有蜜蜂来,还有苍蝇…… 杨瀚臣自打公司开张之后就没闲过,参加完女儿的婚礼之后更是非常的忙碌。他除了忙公司的业务,近两年更是忙于参加一个尚未成立的新组织的筹备活动。这个组织正式成立的时间在2001年年初,顾杨两家的家长——顾家桢、杨瀚方、杨瀚臣都作为会员前去参加,由于大会把海南博鳌定为总部的永久所在地,所以又被称为博鳌亚洲论坛。 作为杰出的华裔代表,杨瀚臣近来接到许多中外媒体的访问,毕竟这种变相的广告形式还是挺受商家欢迎的,他也选择一些有影响力主流媒体做了几期访问节目。当记者们询问他的家人时,杨瀚臣都谢绝了。他并不喜欢张扬,牺牲自己也就罢了,连累家人的事他可一点都不想干,尤其涉及家人隐私,他更是非常小心的保护。 他回家对妻子苏绍仁这么说,“记得西恩和怡然去完迪拜那个帆船酒店,就同我抱怨,说恨不得也寻块布把怡然盖起来,说那些阿伯人把自己的老婆都捂得严严实实,眼睛就死盯着咱们女儿……我觉得女婿这点随了我,我也是非常不想让你被人家看的。” 苏绍仁啐他一口,都多大年纪了还肉麻!马上就要当外公外婆的人了…… 说起女儿,苏绍仁就有点着急,女儿怀孕了,可丈夫这边却忙得很,她作为母亲不能跟在身边也实属无奈。 实际的情形是,苏怡然的身边太多人照顾了,就是她去了,人家也不会空出位子让她干什么,索性杨瀚臣是非常需要她的,她只能安心留下来。 杨文然自打听说自己就要做舅舅了,总是钻到书房查字典什么的,杨瀚臣问他钻研什么学问? 杨文然回答的非常有觉悟:“给孩子起名字呀!” 爸爸说,“这个事好像是同你没什么关系的,起名子得长辈起,” “我是舅舅了!”杨文然表明自己也是有资格的。 “可人家有爸爸妈妈,还有爷爷,还有曾爷爷曾奶奶,再不济还有我和你妈呢,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呀。” “可我也有权给外甥起一个我喜欢叫的名字,只有我叫,正好,因为他只有我一个亲舅舅!” 杨瀚臣对儿子毫无办法,只能随他去。 手机响,杨瀚臣一看号码,不认识,“喂,你好。” “您是杨总吧,我是电视台的小许,很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接受了我们的采访,节目已经制作出来了,我想把样片送给您过目,再顺便请您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 “哦,这样啊,你把样片给我秘书好了。至于说吃饭,你也知道我老忙的,就不需要客气了。”说罢就要挂电话。 “等等,是这样的,关于您在访问中提到的生态建筑我们是非常感兴趣的,而且现在都提倡环保,可是具体怎么做还是需要探讨的,我们电视台对这个方面很有兴趣,想制作相关的节目来推广一下,所以想请杨总您再谈得仔细些。”叫小许的女人很是恳切的请求。 杨瀚臣的态度比她更加诚恳,“关于生态建筑方面,我并不是专家,给不了你们什么有价值的资料,你们找相关的人研究吧,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谈的。” “您太谦虚了!您看,我是非常崇拜你的才华和高尚的品格,所以您一定要给我机会跟您学习一下的。”声音由恳切变得有些发嗲…… 这是什么意思?您非要缠上来学什么?品格?才华?杨瀚臣回想起某次给一家媒体做节目,那位态度异常热忱的女主持人,——啊,原来你想学这个呀,恐怕给你机会,你就要跑到我家里学如何登堂入室了。 “如果是这样,您就不必了,我最近非常的忙,空出来的时间还要陪妻子和儿子。”杨瀚臣断然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位许小姐也是个伶俐人,知道这个凤凰蛋是无论如何叮不进去了,不过,男人多的是,只要肯攀登,她坚信,登着登着就会有好的结果。 杨瀚臣把电话扔在一旁,心想以后是不能乱向媒体递名片了。 苏绍仁进来叫他们爷两个吃饭,他拥着妻子问,“老婆,你说我长得像唐僧吗?” “爸爸,你不好当唐僧的,”杨文然插嘴,“他总和女妖精拎不清的,还是当孙悟空好,看见妖精就一棒子打死,取经就容易多了。” 杨瀚臣哈哈大笑,和妻儿吃饭取经去了。 饭后半小时,杨瀚臣陪着儿子练大字,电话又响了,这回是杨瀚方。他同弟弟讲,最近他要去美国考察投资项目,同他把杨文思借去当助手,因为他们会去到美国西部,旧金山呀什么地方的企业杨文思都熟悉。 杨文思又接着同叔叔讲说会如何把工作安排妥当,不会丢下乱摊子的…… 杨瀚臣笑骂他,“臭小子,你当这是公司呀!同我交待这么细干什么?找自己助手和相关人员去。” 杨文然听得清楚,然后很担心的问,“爸爸,那文思哥哥去了美国,你还能陪我和妈妈去看姐姐吗?” “当然能去了。” 半个月之后,杨瀚臣夫妇带着儿子去英国陪女儿生产,杨文思陪着杨瀚方随上海商贸部考察团赴美国。 既然苏公主这会儿距离生孩子还有段时间,那就先讲讲杨瀚方同儿子的美国行。 杨文思并不知道他现在在美国旧金山某个圈子的知名度一下子提升了。说起来,原因都要归于杨瀚臣接受了美国某华人媒体的采访,当时制作方拍摄了许多杨瀚臣公司的情景,在公司里接受媒体访问的有几个员工,杨文思就是其中之一。片子还剪接了“蘇公馆”的慈善舞会捐款部分的镜头,其中包括杨文思作为公司代表捐款的情景。 某个旧金山的华侨看了片子之后,告诉了球友老葛,——老葛,也就是杨文思前妻的父亲,他现在鲜少在球场露面,因为近年被公司的日常事务忙得脱不开身,不光没有玩儿的时间,连华商会会长都被别人顶替了。那球友也真热心,把那个华人媒体当时负责采访的人约出来和老葛一起吃顿饭,详细聊了关于上海杨氏的情况。一聊不要紧,从那位制作人的口中得知,杨家是大有来头的,早在解放前就是名门望族,如今在内地发展得风声水起。杨氏的掌门人杨瀚臣入了加籍,据说有一子一女,年纪都很小,所以他的接班人八成就是侄子杨文思了。 杨文思的前岳父,葛老头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迫不及待的回家找大女儿,问她可曾与杨文思有联系。凯蒂几乎忘记杨文思这个人了,很不解的问,“当初不是你不让我再找他吗?”气得她爹又想打她。 就在这时,有热心的人把杨文思的消息送上门来,说中国上海派了官方的考察团,要来本埠进行投资方面的考察。考察组名单里面有个工作人员clare young——同他的大姑爷名字一样的。 葛老头儿一听来了神儿,于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考察团的到来。也如他所愿,clare young正是杨文思,但杨文思仿佛从来就不认识他一样,对待他和对待其他人不同的是对他更冷淡,只是保持表面上的礼貌罢了。考察团几天之后走了,有人告诉他一内部消息,代表团的团长,商贸部的负责人杨瀚方先生就是杨文思的父亲。 葛老头儿心头气苦,回家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大女儿。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他还有一张王牌——她女儿曾经生过个儿子呀!现在他想起血脉相连来了,于是找律师要孩子的抚养权,律师把他和女儿当初签的文件拿出来怎么研究也没有一点儿胜算,劝他作罢,——葛老头儿本也没想要个孩子回来,是想要孩子他爹能给点好处,当然了,如果他回心转意能够再做回葛家的女婿就最理想! 葛老头盘算来盘算去,还得让大女儿去打温情牌。 凯蒂无法,按照她爹的指示和提供的电话号码找到了在波士顿探亲的杨文思,说想见他一面。杨文思原本看到她父亲对他一脸谄媚就想得到她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毕竟她还是孩子的母亲,见就见吧。 凯蒂来到波士顿,还没说几句,杨文思的电话响了,坐在一旁的凯蒂听到电话那端很兴奋的语气,“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告诉你爸爸,我这边等着抱孩子,先挂了!” 杨文思接完电话,神情愉悦,与先前的冷漠敷衍截然不同。凯蒂脱口而出,“恭喜你了!又有孩子了。” 杨文思一愣,然后了然的笑笑,“谢谢。” 还用再说什么吗?凯蒂觉得没有必要了,何况她现在对杨文思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了,如果有,那就是嫉妒和憎恨——凭什么你马上就可以再娶妻生子!老娘我也再找个年轻英俊的…… 91 儿子 ——从妖怪到妖孽的进化史 苏怡然在七月诞下一个男孩儿,和西恩商量给孩子起了名字叫小安德鲁,也为了弥补安德鲁没有得到孙女的失落。(更是因为作者懒得想名字) 孩子生下来只六磅多,正好在健康线上。 苏怡然疼痛过后对于结果非常不满意,她和西恩的长相都属优秀,怎么孩子丑得像个小老头儿?要不是生下来就直接拿给她看,她几乎不相信这个红虾虾皱巴巴的生物是她儿子——八成是哪吒吧!难怪李靖在他生下来就要砍他,实在太妖怪了。 苏怡然和西恩的爹妈爷爷奶奶们围着孩子惊呼,“真好看”,“太漂亮了”,“太美了”…… 苏怡然和坐在床上陪着她的西恩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了?怎么大人们的眼睛都不好使了?还是集体丧失审美能力?” 当轮到安德鲁热泪盈眶的抱着小安德鲁时,他说了句话,西恩差点儿没晕了,“同西恩生下来一个样。” 苏培琛也说了句让苏怡然晕倒的话,“宝贝刚生下来也这样!” 备受打击的两个纳西塞斯彻底无语。 几天后,孩子终于有了孩子样了,小两口才勉强接受儿子长相“漂亮、美丽”绝伦的说法,满月之后就再好一点,真正漂亮是百天之后,孩子的爹妈终于从这张小脸上找到了属于自己印迹,比如说高鼻梁,大眼睛,眉毛,脸型,耳朵…… 苏怡然也是按中国习惯坐月子,本来怀孕时也没怎么长份量——从孩子的体重就可以看出来,坐月子倒真正丰满起来。既然不能刷牙不能洗澡,她就让西恩搬到隔壁房间住,但西恩不肯,苏怡然坚决让妈妈陪自己住,西恩才听话得搬出去。 其实保姆雇了好几个,但顾怡蓉传授给苏怡然经验,孩子不能完全交给保姆。 苏绍仁晚上和女儿说悄悄话:杨瀚臣的父亲当初就是奶妈养大的,同奶妈感情非常好,而那个奶妈的女儿从小和少爷一起长大,起了歪心思想做姨奶奶,后来生出的多少祸事都是那个丫头惹出来的。所以“奶妈”这两个字儿在顾怡蓉心里就压根儿不是好词。顾怡蓉和顾忻蓉在英国给苏怡然挑的保姆们都是四十来岁,长相端庄,没有乱七八糟亲戚也没有适龄的孩子将来能陪小安德鲁长大。而且反复叮嘱,就算有保姆,也不能让她们成天缠着孩子,最好一两年就逐渐换掉,不让孩子把感情都分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苏怡然以前读明史,知道有个客氏就是个超级奶妈,把皇上玩儿明白了就把国家祸害够呛,没想到奶奶们从现在就防着。她觉得自己又幸福又幸运,因为一大堆人在为她真心着想。 “西恩和你结婚后还用男秘书和男佣人呀?”苏绍仁问道, “是呀,都习惯了,而且他现在对那些别有居心的女人还是很排斥。”苏怡然一直觉得西恩作为丈夫来讲,这条儿是最令人满意的。 “那也别掉以轻心,你看你爸爸,48了,照样有小姑娘围着转,我只当看不着。” “那还不是因为爸爸不睬她们,让你少操心呀。西恩也是从小见惯这些的,什么样的男男女女没见过,什么人打什么主意一眼就能看出来,咱们家的人都不怕这个。” “是这个道理,我同你说,你伍阿姨的丈夫就差点出事。有个女学生为了考他的研究生要勾引他上酒店,亏得你黄姨父胆子小,又爱面子,没去,结果那女学生找上门来,被你伍阿姨骂走了。” “哇,她胆子那么大,敢直接上伍阿姨家去!” “以为你伍阿姨不在家呗,也是那天凑巧,她不舒服就没出门。那女学生一进客厅就拉着老黄诉情,你伍阿姨在卧室拿着水要吃药,直接出去泼了她一杯热水。你伍阿姨为这个和丈夫大吵一场,还跑咱们家去了,后来你爸爸找老黄谈,把问题解释清楚,他们才和好的。” “那个女学生呢?” “说这个才气呢,她倒打一耙,说老黄拿考研的事胁迫她做情人,幸好她发给老黄的那些肉麻短信老黄还留着,拿出去当证据,大学就把那个女生开除了,连学士学位都免了,可老黄的名誉也受到了影响,你爸爸劝老黄打场官司彻底为自己正名,那女的又上门来求,求给她条生路。可是当初她造谣的时候干什么了?不能只说一句对不起就把所有造成的伤害都抹平吧。” “最后呢?” “最后学校怕这个影响声誉,就劝老黄不要把事情搞大,学校内部给老黄在教职员工中开了正名会。就完了呗。” “到底还是人情比法大。”苏怡然对这个结果不以为然,“其实呀,我想黄姨父也动了心的,要不留那些短信干什么?” 苏绍仁嗔笑道,“小人精……” “对了,妈妈,爸爸他们还玩股票吧?” “有的,怎么了?” “西恩说可能9月份会有大波动,能撤就撤吧。也告诉姆妈和大伯他们一声,但别说是西恩讲的。你和爸爸也别讲是西恩说的,好伐?” “你们欧洲的和我们不一样,你爸爸来之前就把手头上的股票全处理了,之前都是牛市的,你爸爸玩股票向来是见好就收,结果我们到了英国,上海那边说股票又往下猛掉了。” 转过头,八月份出了月子,苏怡然过了生日,爸爸妈妈和弟弟就都走了。王梓珍和苏培琛是要长期守候的。顾怡蓉舍不得孙子曾孙子,再说,同姐姐都一起一年多了,也该回上海去了,于是和儿子一家一道走了。 苏怡然洗完澡在镜子面前端详自己的身材,已经有腰线了,再一个月就可以恢复七八成,她从产后几天起,就是睡觉都穿着塑身衣。想想书桌上那张请柬,她现在每天锻炼得非常拼命。还没等穿好衣服,西恩闯进来,看见了老婆就想要抱抱。——现在也只能抱抱亲亲,他这边儿还没亲够,儿子在外面发出了召唤的声音,他忙不迭的跑出去当奶爸。 西恩送走岳父一家,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枕头搬回主卧室。这些天,不但苏怡然,连西恩都被培训得有模有样,喂奶、换尿布……两个人商量好了,和孩子一起睡,轮流照顾儿子。 小安德鲁某些方面极像他妈妈的小时候,就是安静,作息时间同大人差不多,只要晚上11点喂完了奶就一觉睡到大天亮,苏怡然庆幸摊上个好儿子。 孩子满月后,苏怡然每天开始适量工作,她现在在建筑公司的主要任务就是翻修她和西恩的城堡。为了西恩爷爷,也为了保护古代遗产,城堡的外部设计不变,但为了内部工程的顺利,城堡还是全部被拆了,不过不是破坏性的拆,而是把每一块石头或是窗子都做了标记,搬到附近的临时仓库,待地下工程完全做好之后就可以一层一层搭建,外部复原成原来的样子,实在不能复原的地方就用接近的替代品做补充改造。这项工程确实花费太大,但苏怡然本着花钱就花痛快的原则,根本就不在乎。 她不在乎,但兰开斯特家的另三个人很在乎,看着钱花的流水似的就心痛。安德鲁一直是城堡改建的投资人,光是拆个城堡的费用就够建一幢三层豪华别墅了——这还没开始干什么呢……西恩说,要不把法国那边的年收入挪过来吧,安德鲁摇头,就当是给没出生的孩子礼物了——那会儿,小安德鲁还没出世,安德鲁竟一语成谶——城堡只能由儿子当继承人,这也难怪头一胎不是他心心念的孙女了。 安德鲁和王梓瑞去过贝丁顿,小区已经初具规模,虽然外形上实在不讨王梓瑞的喜欢,但他骨子里并不是老古板,听了工作人员的详细讲解,知道了这个小区在经济上、生态环境影响方面的诸多好处,就觉得外形怪点儿但还算“好用”。工作人员知道这两位是同事joa的公公和爷爷,于是同他们讲,joa在城堡的重新设计方面特别强调了复原,所以他们不必担心将来城堡的外观,不过,因为要运用一些通风帽和太阳能光伏电池板,所以,同以前一模一样是不大可能的。 从贝丁顿回到伦敦,王梓瑞的心情好了许多,甚至说如果贝丁顿有预定住户退出的话,他倒想买一套和顾忻蓉去住。 到了九月份,孩子还没满两个月的时候,苏怡然要出一趟远门,虽然暂别儿子她是万分的不舍,但是,还是在西恩的陪同下,离开伦敦去往纽约。 在飞机上,两个初为人父人母的人累得飞机刚刚到平行飞行状态,就都睡熟了。 苏怡然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亲爱的,该给baby喂奶了——” -------------------------------------------------------------------------------- 作者有话要说:纳西塞斯,narcissus,也就是水仙花了。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因为爱上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而死掉,后来爱神把他幻化成水仙,让他生长在水边,这样就可以时常看到自己的影子了。英语里narcissism形容那些异常喜爱自己容貌、有自恋倾向的人。 92 共舞 ——the wayyou make me feel 苏怡然在8月,给加里亚诺打电话,“我要参加个重要的活动,快来给我做身新衣服!” “你产后第一个亮相不是定在明年的发布会上吗?”约翰纳闷儿。 “人家也有重要应酬的。” “没空!我正忙着呢。”约翰没好气儿,有空结婚、有空生孩子、有空应酬、就是没空工作…… “我给你抱小安德鲁。”又来这招儿了, “什么?抱什么?”约翰没听清。 “我儿子!别废话,来不来?”后一句口气强硬。 “来。”回答很迅速。 几天后,在苏怡然伦敦的家里,加里亚诺一边给苏怡然量身,一边抱怨,“这么年轻就结婚生子,浪费光阴……” “这句订婚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提醒他话太多。 “还跑去做什么建筑,浪费天分。”继续唠叨。 “这句结婚的时候也已经说了。”提醒他忘性大。 “听说你那个城堡真的拆了?!”完全不受影响的接着发问。 “你的消息落后了,现在已经开始盖第一层的封顶了,” “原样拆再原样建?那为什么要拆?”他的资料可不少。 “我装了电梯!”苏怡然一边调侃,一边穿上衣服。 加里亚诺看着发呆—— 苏怡然套在塑身衣外面的衣服,是她从孟婆婆给她做的一堆“嫁妆”里翻出来的,一件黑色软缎右衽中衣,一条同色裤子,配一双绣花拖鞋,鞋面上绣的牡丹。这套衣服最出彩的是绣工,两条裤腿儿上,一边裤角儿绣了一只白色小猫,另一边儿绣了一只绣球,中衣后背靠下摆的地方绣了两只小猫扑蝶。加里亚诺看得移不开眼。 苏怡然发笑,“走吧,咱们去喝茶。” 苏怡然先让人带客人们去花厅,她去看儿子。正好小安德鲁已经醒来,在曾外婆王梓珍的怀里吃水果,看见妈妈就乐呵呵的。 苏怡然抱着孩子去见客,王梓珍嘱咐两个保姆跟着。 果然,加里亚诺一见这个天使般的小孩儿就扑上来,小安德鲁也不怕生人,只是在陌生人的怀里大大的打了个喷啑。苏怡然怕香水味道把孩子熏着,就把儿子抱回来,加里亚诺看着小孩子软软伏在妈妈怀里,“我要是个画家,就画一副圣母像——” 在离开伦敦前两天,苏怡然收到了礼服,腰线松很多,这也没办法,谁让她减肥成果明显呢,于是又改了一次,加里亚诺的助手开玩笑地说,没准儿她到了纽约还要再改一次。 ——————————————————穿着新衣服去哪儿的分割线—————————————— 纽约—— 苏恭然、苏憬然兄弟已经提前一天到了,他们两个都住在小叔叔苏绍亿的家里,他们和妹妹约好要庆祝妹妹的结婚周年,于是纷纷把假期定在了九月——“唉?明明他们两个是十月份结的婚,为什么要提前庆祝?”艾米丽这个问题使得叔侄三人都面面相觑。 是呀,“不过这有什么打紧,她早说这一年拘在家里哪儿都没去成,所以要疯狂的玩儿,又觉得一个人玩儿得不过瘾,于是要叫我们都陪她。”苏绍亿为艾米丽解释一下。 两兄弟觉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妹妹说什么就听什么呗,哪有为什么?如果一定要问的话,那么按苏宝贝的话就是,“我高兴——行不行呀?” 恭然的妻子珍妮因为刚刚怀孕,在波士顿家里由父母陪她,所以没出来。艾米丽向来只喜欢看热闹却不愿意凑热闹,特别是让她衣着光鲜的在镁光灯底下——不行,看明星还行,当明星她自认没那个架子。她把叔侄三人的衣服打理好,准备看大明星joa的到来。 苏怡然的确是打着庆祝结婚周年的幌子出来“玩”,至于第一站为什么是纽约,因为有人给她发了一份请柬。发请柬的人正是她的偶像mj,他要在纽约举行两场庆祝他出道30周年的演唱会,不但要携同当年的j5出场,更是邀请了许多超级明星助兴。苏怡然的一张请柬就可以有五个人入场,珍妮和艾米丽都不要去,文远新交了女朋友,这会儿正和女友在瑞士文乔的家里玩儿,于是苏怡然就有四位帅哥陪同前去捧场。 苏绍亿从公司调来了加长豪华轿车,一路上看着灯红酒绿的街景,除了西恩,大家都非常兴奋。 到了麦迪逊广场花园,从车窗已经看到外面的盛况,好在五个人都是见惯了场面的人——包括憬然出名那阵面对镜头时都毫不避让,唯一不太习惯的可能就是恭然,不过拿手术刀的人心理素质都比常人要强许多,所以他现在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苏怡然从车上下到红毯,甫一亮相,立刻就有人喊出她的名字,接着就是一阵镁光灯乱闪。 由于是来给偶像捧场,苏怡然心情极好,面对镜头也是放缓了脚步,笑靥如花。四位护花使者好容易陪公主走完了红毯,接着又是采访区,苏怡然只说是来为偶像捧场,便拉着丈夫匆匆离开。 为贵宾们提供的休息区可谓星光熠熠,大帅哥marc anthony习惯戴墨镜,碧昂斯此时还是destiny's child的主唱,布兰妮身材很苗条,男友还是贾斯汀吧,billy gilman是个和小小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usher已经很有巨星范了……啊,whitney houston!天,她这么瘦了,是现在就吸毒了?还有gloria estefan,优雅的女人呀!看着这种级别的美妇,苏怡然就会盘算自己到这么大的年纪时会什么样?伊丽莎白?泰勒,不,老了不能成这样…… 最闪耀的明星还是mj,苏怡然夫妇上前去同他打招呼,mj先是恭喜她当了母亲,二人聊了几句,西恩难得开金口预祝mj30周年演唱会成功。 苏怡然作为模特儿本来就在欧洲的名气大些,再加上结婚生子隐退了一年,而在场的嘉宾们又大多是音乐圈的人士,所以能认出她的寥寥无几,尽管她与西恩两个极为出众,但并没有太多人来寒喧——毕竟,今天的主角实在太过耀眼。稍后,大家由引导员按请柬安排的座位带诸位进入表演场地。 随着usher、mya和whitney的开场,庆典正式开始。 整个演出□迭起,尤其是j5上场的时候,观众沸腾了,全场人几乎都起立随着音乐与台上的昔日偶像团体共舞。当mj与布兰妮合唱那首“the wayyou make me feel”,大家都疯狂了……不过,最让人痴迷的还是mj的经典billy jeans! 苏怡然直到宾馆里还沉醉在刚刚的节奏。进到套房里,西恩把外套脱下来,问妻子,“那么喜欢?” “是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苏怡然把鞋子踢下来,去房间里卸妆。 卸过了妆,苏怡然听见外面有音乐响起,竟然就是“the wayyou make me feel”,她穿着睡裙出到客厅,西恩站在屋子中央,见她出来了,竟然随着音乐跳起舞来,看他熟练的舞步,苏怡然大为惊讶!她认识西恩这么久,从来没看见过他跳这种舞,而且竟然模仿着mj搭讪布兰妮的样子走过来挑逗她…… 苏怡然哈哈大笑,可是西恩却还是严肃的跳着舞,不由得她也随着节奏舞动身体,苏怡然的睡裙极短,西恩被撩拨得抱起她进到卧室去跳另一种舞蹈。 两个人自打生下孩子,这还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倒不是西恩不想,而是在家里被那个天魔星累得有心无力,有了空只想睡觉。所以这次妻子提出来要带着美国的这帮哥哥还有小舅舅一起玩,西恩一点都不觉得那几个人碍眼,他不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住宾馆了吗? 第二天,两个人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有出去,和儿子在网上聊一会儿,晚上叫了晚餐。 西恩拿起送来的厚厚一撂报纸,果然,mj是各大报刊的头条,连着几张彩页的特刊,他们夫妇两个的照片也在其中,底下的标注是:来自英国的德比伯爵和德比伯爵夫人。 在婚前,苏怡然的照片都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而报纸登的这一张,则完全可以用美艳不可方物来形容——是刚刚做了母亲的缘故,她的身材更为圆润丰满,引人遐思,更加为大多数的西方人士所倾慕。 “这张照得不赖呀,就是不大像我。”苏怡然喝了一口香槟,站在丈夫身后,俯在他肩膀上,西恩侧头狠狠亲她一口,“我在看你穿那件礼服时就想抱你了,……” “那你什么时候学的跳舞?” 西恩不肯说,苏怡然缠着他,许诺如果他肯招供就让儿子早点分房睡。 西恩于是害羞的说,“就是上次看你和alex跳舞。后来你答应不同其他男人跳,所以我就想,如果你那么喜欢跳舞,那我就学好了,”他把妻子抱在膝头,郑重的说,“——我想和你跳舞。” 93-99 93 多事之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真相 苏怡然一行人在周日乘飞机离开纽约,飞加拿大,在温哥华转乘直升机飞尼莫湾。他们一行六个人,挤在狭窄的机舱里都难受得要命。当脚下出现了那几间木头房子,憬然终于松了口气,他从上了直升机就有点儿后悔了。 上了岸,按预先安排好的,苏怡然夫妇两住码头上的木屋,恭然、憬然兄弟俩和小舅舅绍亿、艾米丽住溪边岸上的木屋。 苏怡然进了套房,感觉像是在邮轮上,先把自己摔在床上伸伸腿儿,西恩要跟过来,被苏怡然喝道,“你再缠我,我就同艾米丽住去!” 西恩改变原来的打算,乖乖趴在床的另一侧。“宝贝,不要凶我!你这样成习惯的话,将来儿子的脾气会变坏的。” 哈,这家伙最近口才了得,“那以后你多陪儿子就行了。” “我们一起陪不好吗?” 不好,我会觉得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好。”苏怡然脑子里勾勒着西恩抱着孩子玩耍,而自己呢,去按摩、去美容、去睡午觉……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西恩无事可做,也想睡,恭然过来敲门,叫他们去吃午餐。 “可是宝贝睡着了。” 恭然笑道,“小时候,一提吃饭她就精神。” 西恩摇头,“因为这两个月我们晚上自己照顾孩子,所以都累得觉都不够睡呢,她能睡就多睡会儿吧。” “也好,餐厅24小时服务,她什么时候想吃再吃吧,那你呢?” “我陪她一起。” 苏怡然起来的时候都好要吃晚餐了,连憬然这个书呆子都说她浪费美好时光,他下午就和哥哥小叔去钓鱼,虽然战果不怎么样,却自得其乐。 “还有,同我们一起钓鱼的两个人很眼熟的样子,好像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的。” 憬然觉得这里什么都好,但苏怡然却不喜欢一条——钓上来的鱼都要放生——她还想吃新鲜的生鱼片呢!自产自消,多美好! 小舅舅绍亿笑她,一直在喊着做环保,却不晓得这是为了保护这个水域里的鱼种,也是环保! “只想吃一条唉!这都不行!很后悔来这里,鱼儿看得到却吃不到!哪有这种道理……” 她一边吃着西恩为她刨好的鱼干,一边抱怨。恭然觉得水上的木屋也很酷,想和憬然搬过来, “不要,这种感觉就像在邮轮上,话说我和西恩都很久没出过海了,我还想什么时候坐着游艇吃新鲜鲍鱼呢!”其实苏宝贝是体贴自己这个总爱晕一晕的哥哥,上午只是做了一会儿直升机就不舒服,要是住没“根儿”的房子会如何? 恭然宠溺的点点妹妹的头,西恩把苏怡然抱到一边,这怎么行,宝贝是他的,哥哥们也不能随便“欺负”! 大家去到餐厅吃饭的时候,苏怡然终于知道提前把溪上的房间订走的是谁了。 ——没错,那一对活宝律师,alan & denny。他们一看见苏怡然出现就喜出望外,alan还说下午钓鱼的时候看那两位男士眼熟——原来是在廷珑和joa的婚礼上见过两次。 第二天,钓鱼的人很多,西恩和怡然用一个竿,他生怕鱼儿把妻子拽到水里去,不过他们两个一条鱼也没钓到。艾米丽直说,这种度假只适合男生,她就觉得没有什么乐趣,于是绍亿同她下午爬山。苏怡然显然是个另类,她非要钓鱼不可,越是钓不上来,她越想钓,后来干脆把鱼竿支在一边,戴着帽子全副武装的晒太阳,学着denny坐在椅子里喝一杯,不过不是威士忌,而是香槟。 西恩玩儿累了,就坐在妻子身旁,让她喂一勺鱼子酱,再来口香槟。小两口配合得极为默契,显然这都是平常惯用的恩爱方式,看得a & d眼睛红红,艳羡不已! 这一天的钓鱼冠军是恭然,其实头半程denny的成绩最好,但后来他受刺激之后鱼儿们就不和他亲了…… 到了周二,度过了愉快的上午,大家都去餐厅吃午餐,憬然还是老样子,把他的“情人”——笔记本带到,一落坐,他就开始上网。 大家等待食物的时候都在轻松的交谈,突然, “哦,天哪!不会吧!”憬然失声叫了出来! 苏怡然第一个离开座位,急步走到哥哥身边,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憬然身上,恭然也凑过来,他为大家读出他所看到的文字—— “美国东部时间,今晨早8点40分起,四架美国国内民航航班被劫持,——天哪,都坠毁了!” 苏怡然的眼睛在搜索着世贸大厦,没有,是没报出来还是没撞上?还是她心慌没有看到?…… 匆匆吃过了午餐,大家都收拾行李,搭乘直升机回温哥华。由于美国国内航班都已停运,苏绍亿向居住在温哥华的顾二爷爷求助,顾二爷爷派了两辆汽车,一辆送苏绍亿和艾米丽去往纽约,一辆送恭然悍然和那对律师去波士顿。而西恩和苏怡然夫妻两个则急速回去伦敦。 在车上,憬然一直开着电脑,搜索最近的消息,为了让他们四个人坐舒服点,他们乘坐的是一国内加长林肯,车上居然还有denny最爱的苏格兰威士忌。为了压惊,他和alan已经各喝了两杯,denny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我们被袭击了!” 苏绍亿此时的动作同憬然的如出一辄,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证券市场交易关闭,经济上的损失无法估量,但最重要的是生命,他有不少的朋友、客户都在被撞的大楼里上班。他一边观看着最新的报导,一边忙着用手机逐个拔打电话,有的通了,有的没通,有的有人接,有的没有……艾米丽也同他一样,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同事们逐个打电话。苏绍亿用右手,艾米丽用左手,他们的另一只手都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寻求对方的支持同时也给对方鼓励…… 西恩觉得对不起妻子,本来她辛苦一年,好不容易借着机会出去玩一次,才开了个头,就打道回府,眼下这气氛,别说庆祝了,能稍微轻松一点都是奢望。这次变故,公司必受影响,自己又要好一阵子忙…… 苏怡然心中却说不上是悲是喜——911还是发生了,只是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是四架飞机还是坠毁了,如果她提前说出去,会被认定成疯子还是恐怖分子?不过,至少她把在美国的亲人都拉到了安全地带。若不是这样,她怎么舍得离开儿子——毕竟才两个月大的宝贝,想想可能不会再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了吧……她当初可是一点都不关心时事的。像她这种穿越人士真不好受,要么就应该知道得非常清楚,对所有事情都有把握,要么就把以前都忘了,重新开始,轻松做人。她偏偏是个半吊子…… 小夫妻回到了伦敦,家中的老人们一直担惊受怕,看见他们平安归来,才都松了口气。 苏怡然抱着儿子就不撒手,完全忘记自己规定:从外面回来必要沐浴更衣才可抱她的宝贝——只要活着才最重要,讲卫生什么的先放放吧…… 看到了亲人,苏怡然才发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和丈夫吃完饭,就睡大觉去也。老人们心疼他们,也没把孩子给他们送去。 911之后,西恩和安德鲁都忙坏了,准时回家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苏怡然把自己的助手菲利普派过去主要照顾二人还有一帮助手们如霍利sam等人的饮食。干活儿可以超时,吃饭必须准时,——这是苏公主的命令。 在家里,她直接接手了厨房,顾忻蓉的那位老阿姨早退休了,于是苏怡然自己给公公和丈夫煲汤,中午让司机送,晚上,安德鲁和西恩无论多疲劳都得喝碗汤再睡。 西恩看着老婆几天就瘦一圈,十分心疼,“让厨师弄好了,你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 苏怡然白天要忙工作,抽空儿还得抱孩子,再加上照顾丈夫,真的非常劳累,但是现在大家都忙,她怎么能安心当少奶奶? 安德鲁的公司颇亏了些钱,但是还好,因为之前把部分投资股票的钱都收拢了,在资金方面还能周转,现在,维持正常经营就已经很好了。苏怡然告之丈夫,如果缺少资金的话,她会从自己的帐户中拔出来的,——目前,城堡重建的资金就是她从瑞士银行调来应急的。 西恩并不晓得妻子到底有多少钱,但也很郑重的表示感谢,然后更加郑重的宣布:丈夫养妻子天经地义,妻子存私房钱也是天经地义,他争取在结婚周年的时候给妻子一份大礼物。 94 ——中年危机 水面是平静的,杨瀚方与杨瀚臣兄弟两个坐在水边,原本还打算拿个鱼竿,可是,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思垂钓。 凌晨四点,杨瀚方就在瀚臣家的门外给弟弟打电话,“小咪,去兜兜风……” 瀚臣舍不得温暖的被窝,磨蹭半天才起来,绍仁听说丈夫要出去,“喝点热牛奶吧,这么冷的天,别空着肚子。” “我晓得,你再睡。” 杨瀚臣开了辆奔驰吉普,杨瀚方见了跃跃欲试,弟弟摇头,“这是女儿新送我的,你那技术还是算了吧。去哪儿?” “去趟杭州怎么样?” 杨瀚方想起什么,“给弟妹打个电话,说是你约我出去的。” 杨瀚臣看看表,“再等等,才四点半,七点提醒我打电话。” 瀚方羡慕他们夫妻感情深厚,叹了口气,“你别忘了。” “你不忘我就不忘。”知道哥哥情绪低落,杨瀚臣故意打趣,但显然没什么效果。 “路上不讲?” “还是坐稳之后讲比较好。” 杭州的西溪别墅和度假村都在苏怡然的名下,所以一直是苏绍仁在打理,杨瀚方来这里也就是代表了不想家人,或者说是朱丹萍知道。兄弟两个进了别墅,杨瀚臣打电话给妻子,“一会儿看姆妈的时候说一早我把大哥找走了……嗯……儿子呢?写字呀,行,……不晓得,也不晓得他要不要住一夜,到时候打电话。……好,我挂了。” 杨瀚方一个上午都没有说话,杨瀚臣心说不好,越是难以启齿,事情就越难办。 于是,凉凉的十一月末,哥儿两个就在水边坐着,就在杨瀚臣要放弃想回屋的时候,杨瀚方开了口:“不行吧。” 杨瀚臣看着他,没头没脑的,这是说什么? “如果我把这里借来住,恐怕是不行的吧。” “和女的?”杨瀚臣反应还算快。 “嗯。” “到什么程度了?”真是没想到,老成持重的大哥居然遇到这种事。 “没有,不过,已经很深了。”他的意思是没有发生关系,但感情已经很难自拔了。 “秘书?”只能是这种人比较容易接近了, “算是吧。” “很年轻?” “嗯,和文远一样大。” 把那个人同儿子一起讲,显然是已经想好准备放弃了,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难道, “真的喜欢她。” “比如说……” “她的笑容永远是温暖的,”55岁的杨瀚方文艺起来也……要了命! “26岁已经在市委做市长秘书,这样的人不会简单吧。”杨瀚臣不以为然, “还有五年,如果这样下去,会很疲惫。”杨瀚方完全自说自话,“我最近常想,大家都这么做的,我为什么不行。” “可是,之后呢?” “所以呀,如果我离婚怎么样?”杨瀚方看向弟弟,很认真的问。 苏绍仁一早开车送孩子去徐汇区的学校弹琴,然后自己去“蘇”公馆处理事务。本来朱丹萍是总经理,但近几年她借口身体不好,已经不管事了。 说身体不好,有一两分是真的,她正处在更年期,但其实大多还是心病。几年前与杨瀚方夫妻大吵一架之后,两个人一直是貌合神离。朱丹萍之后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孙子的教育上——我也不和你们玩阴的了,现在起就看看,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好,还是我的孙子好。 苏怡然从小学国学,朱丹萍就花重金请来国学大师为杨昉启蒙,杨昉也就是neil;苏怡然从小学外语,neil的母语就是英语,咱们直接学法语;苏怡然从小就写大字,杨文然也是写了大字之后把性子磨好了,那neil也要写,朱丹萍聘请书法家来教;苏怡然从小学跳舞学功夫,杨文然也练长拳,那neil练跆拳道;苏怡然姐弟都弹钢琴,neil也得弹,你们去学校,我请最好的老师来家教…… 朱丹萍憋足了劲儿要把neil教得比苏怡然姐弟强。可是,她并不了解苏怡然的先天条件太好,neil在3岁前就是玩儿,汉语只会说个爸爸奶奶,回到中国之后,先是适应环境就适应了半年,中国话还听不大懂就学国学,还没见识过毛笔就要写大字,汉语和英语总是混乱还要学法语,伸胳膊踢腿还要守规矩,一天到晚不得闲还要弹钢琴……孩子开始还在朱丹萍的诱哄下一项一项完成,之后反抗争扎也不管用,到后来学会了一项本事——对付,上课就嗯嗯啊啊,老师看在学费的份上掐时间来上课到点儿就走,一问“学得怎么样”?neil就喊自己饿了,老师们趁朱丹萍分神的功夫溜之大吉。有良心的老师都教不长,总是找理由搪塞,但在重金之下,有良心的委实不多。 朱丹萍这时还很得意,我的孙子现在也是通晓三国语言的,我的孙子现在也是学得很丰富的……如果不看效果如何,这话还是很唬人的。 中午,苏绍仁和杨文然到顾怡蓉这儿来吃午饭,苏绍仁在饭前说瀚臣有急事找大哥,一早就走了。 顾怡蓉还没说什么,朱丹萍那边就开了腔,“瀚方现在多忙呀!apec刚在上海开了两次会,中国又马上要正式加入了世贸组织,平时就只在家睡觉,连饭都吃不上,瀚臣还好意思用自己的小事忙他哥哥,你也不劝着点……” “吃饭!”顾怡蓉发了话,朱丹萍哼了一声,给孙子夹菜。杨文菜先给奶奶夹了一块猪颈肉,又给妈妈夹了一颗小油菜,然后开始吃饭。 “我完全不是为了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而离婚,而是突然想一个人过。啊——哪怕就一年,一个月,一个礼拜。” “你知道不行的。” “我们完全没话讲,她每天在干什么我想不想知道,只是觉得进到房子里,那房子里有她的气息我就郁闷,像是无法呼吸,压抑吧。从前不是这样的,我们并肩奋斗,回到上海,不知不觉这些年,如今却形同陌路。”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孩,你还想离婚吗?” “不会。没有她,我不会觉得自己在感情上有任何要求。可是我也知道,这样的感情也不长久,但现在,我却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工作忙的时候还好,突然空下来就满脑子里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休假吧,或是提前退休?想过吗?” “很悲哀,我喜欢权力。”杨瀚方笑,“忙这许多年,不过是浮华一场,但还是喜欢,或是不知道自己空下来该做什么。我又不会哄孩子,不能像绍佚一样著书立传传于后世,也不能像你夫妻恩爱一唱一随,我真是很怕几年之后自己退休的时候,——去年在美国,倒时差睡不着觉,看了一个电影,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在监狱度过大半生的老人被释放出狱,他完全不能适应自由生活,最后上吊身亡。那种寂寞和痛苦我很能理解。” “哥——” “别担心,我只是能理解,并不会做。我很清楚自己不能离婚,不能搞婚外情,还有五年,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到了准备的时候,准备卸任,准备新的生活。”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和嫂子谈一谈,毕竟你们还是夫妻,” “如果谈不拢,怎么办?” “还没谈,就知道结果?或者是你期望这样的结果?” “我只是不想谈,现在还不想。” “嗯,回去吗?” “大吃一顿吧,每次看怡然吃东西就觉得特别香甜。” 美食也可以疗伤,这是那个女孩子说过的…… 番外:误会 95 ——不是恋爱都美 顾怡蓉同顾瀚方不愧是母子俩,两个人吃饭的姿势、习惯都一模一样。先喝半盅汤,然后才吃饭。因为顾怡蓉现在有儿媳在身边帮忙布菜,所以她不必自己伸长筷子去夹,但是朱丹萍的夹菜顺序与顾瀚臣也是一致的:先是开胃的小菜,然后是荤菜,之后是素菜,最后再喝那剩下的半盅汤。餐毕,用温热的湿毛巾擦拭嘴角,离席。 早先王菁菁采访的时候,曾和市领导们一起吃过饭,顾瀚方的姿态最为优雅,助理小杜在旁边低语,“我算知道了这贵族和咱们老百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你看人家顾市长,一看就是出身名门,再看看别的领导,一看就是出身贫苦大众,这贵族和草根的区别从吃饭就能看出来了。” 王菁菁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顾瀚方的贵族气质可不止吃饭这一点,听他讲话,他的遣词造句总是引经据典,文史古籍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仅是中文,就连英文的西谚俚语也用得恰到好处。 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的接触是在美国,杨瀚方独自在街头漫步,微雨中的从容和眼神中一点点感伤一下子就把王菁菁的心打动了。王菁菁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走了大半个街区,杨瀚方在一家咖啡馆门前停住了脚步,王菁菁跑了上去,“顾市长,您请我喝杯咖啡吧。” 王菁菁用最轻柔最甜美的语调,顾瀚方一怔,“真巧,” “我是一直在跟踪您,现在腿儿也跑累了,您该请我喝杯热咖啡。”王菁菁用笑脸半真半假的嗔道。 他们在咖啡馆闲聊,杨瀚方讲着最早移民的辛酸史,王菁菁明明之前都做过功课,可是那些话在杨瀚方嘴里讲出来就格外的沧桑。两个人又一起搭电车,后来又一起去了渔夫码头,杨瀚方请王菁菁吃了一顿海鲜。王菁菁在杨瀚方面前表现出年轻女孩子的开朗、活泼拔动了他的心弦。 “年轻真好呀。”顾瀚方轻叹道, “其实我也有苦恼的,只是觉得自己的苦恼实在是微不足道,每每这个时候就出来大吃一场,您知道吗?美食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治疗忧伤。所以,有什么不开心的时候,您就请我大吃一顿,我保证您就没有烦恼了!” “对了,您能借我电话用一下吗?我的电话没电了。”王菁菁请求, 杨瀚方把自己的电话递给她,王菁菁拔了一个号码,但是随即就停止了通话,“对方没开机。”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王菁菁时常主动的去找杨瀚方。由于身份和地点的限制,她不能毫无顾忌的表露心思,但她会非常用心的去接近杨瀚方。比如她去市委办事的时候,明明同杨瀚方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会借故去到杨瀚方的办公室问候一下,顺便留下之前多买的一罐咖啡。 杨瀚方一般是不会喝外人带来的东西,咖啡摆在一边,想等秘书来拿走。过了几分钟,他的私人电话响了,陌生号码,“您有喝吗?”是王菁菁, “嗯。”原来她在美国打的那通电话是想要他的号码,杨瀚方颇感不快,这个私人号码只是供他同家人联系的。 “您骗我的,如果喝了,您怎么会这么没力气的?——这罐咖啡不是普通的咖啡,是我用魔法给您加油的咖啡,上面还有咒语呢!” 杨瀚方把咖啡拿过来,原来罐子上用水性笔写了“加油”两个字。 显然王菁菁看了不少韩剧或是日剧,这么幼稚的行为会让我们观众觉得——老套,恶俗,没有想象力。可是从没看过偶像剧的杨瀚方还是觉得很新鲜,——王菁菁挺可爱的。 之后,之后,就是巧克力、牛肉干等零食攻略……杨瀚方既然没有拒绝咖啡,其它东西当然也都收下了,但他是不会吃这些玩意儿的,都让秘书拿家去给孩子了。 王菁菁若是知道结果如此,那么她就不会放任自己的想像,把杨瀚方当成她的爱情剧中的男主角。越来越火辣辣的眼神,越来越轻佻的言语,当杨瀚方有警觉的时候,发现再这样下去,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要误会了—— 他猛然警醒,难道自己的警惕性已经这么低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居然要打得他措手不及。 是谁安排的美人局?这条很快就被否定了。原来是自己,自己的默许无形中鼓励了对方的进一步追求。杨瀚方苦笑,都到了这把年纪,居然还犯这样的错误,究竟是一时的松懈还是动了心,这个已经没有追查的必要,眼下是怎么样解决事情,不留一点后患,也不能留一点话柄! 考虑再三,谁都不适合做这件事,只有靠弟弟杨瀚臣了。 王菁菁在去香港之前,再次打杨瀚方的手机,手机号码已经停用了。 她努力用工作来排遣失恋的情绪,同事的排挤也好、语言的障碍也好,对于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这样反而助于她融入了新环境。 王菁菁在香港半年左右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人,是另一个电视台的导演,妻子带着孩子在加拿大,他本来是从这儿移民出去了,现在又回来了。——加拿大,按他的话说,那适合养老,而我还没那么老。两个人因为工作接触而彼此产生好感,王菁菁觉得他有的地方像极了杨瀚方,除了吃饭。 有天,王菁菁在男友家看电视,电视正在播出一个访谈节目,这一期嘉宾是华人地产商人杨瀚臣。 王菁菁看得目不转睛, “看你的样子,好像认识似的。”男友问道。 “见过一面,不过当时不知道他原来是华裔。” 过了一会儿,王菁菁问男友,“有人把他同李嘉诚比较,他真的那么厉害?” “只不过是一种搞噱头的说法,做房产呢都说是李嘉诚第二,不过,这种说法不是杨先生自吹的,而是我们提出来的。”原来这个节目就是他们电视台制作的。 “其实,他和李嘉诚不一样的地方是,他出身好太多,当初也是杨氏的太子爷,算不得白手起家。他的母亲是香港有名珠宝大王顾氏的姑奶奶,顾氏在解放前从上海来到香港,是最早的几个名门世家之一,后来生意虽然不如以前,现在也在城中算是中等吧,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家有位大爷也在上海,是银行业的钜子,杨瀚臣的哥哥在做官,他在上海还不是呼风唤雨。真正的权贵不过如此罢。他们的下一代更厉害。杨瀚臣的哥哥儿子都在国外,有一个就是在美国创出景胜然后以天价卖掉的合伙人之一。但是最厉害的是杨瀚臣的女儿,嫁给了英国的王室成员,成为真正的贵族。” 王菁菁想起那天在杨家后出现的那位美妇人来,“杨瀚臣的子女不都很小吗?” “那是他们刻意保护家人的惯用作法了,他们家族是讲低调的,这种消息怎么可能公开。媒体也都得与他们配合,稍微写出点内幕消息,马上就被撤稿子。” 王菁菁总算是对杨家有了大概的了解,想想当初自己竟然有想要嫁给杨瀚方的想法,真是傻得要命。 问题是,你现在就很聪明吗? 王菁菁也不是不知道男友是有家庭的,如果那个时候与杨瀚方是情不自禁,现在的她则是有意的放纵。 一天,她一时心血来潮,想去男友家过夜,搭了轮渡又搭出租车到男友家楼下,下车的时候正看见男友的车子进了地下停车场。王菁菁愉快地上了楼,抢在男友前面进了屋子,打算给男友一个惊喜。 门开的时候,她躲进了书房,屏气凝神,心下打算着等他进卧室的时候,她再偷偷进去。可是外面有说话声——不但有男友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声音,还有孩子的!说的都是粤语,她听不大懂。但孩子一直在客厅里玩耍的声音不断刺激着她,难道她要藏到书柜里去吗? 她在书房里急得不行,猛然间急中生智—— 她猛的拉开门,客厅的三个人都愣了,她用英语解释,“我是来取带子的。”王菁菁晃晃手里的一盒母带。 然后就镇静的离开了男友家,在按电梯等待的时候,她的心呯呯直跳,电梯门终于打开的一瞬,她冲进了电梯间,同时听到了男友家大门打开的声音,和高跟鞋跑来的声音,她吓得急按关门键,却忙中出错,按了开门键,男友的太太同照片里一样,相貌平平,却气势咄人,她笑着伸出手来,“既然带子拿走了,钥匙该还回来了吧。” 王菁菁慌忙从口袋中找出钥匙,递给她。 “不送了。”男友的太太转身离去,不是她多疑,在她转头的一瞬间,的确是轻蔑的扫了她一眼。 电梯门缓缓关上,电梯终于向下移动了,王菁菁靠在镜子上,好半天才找到了魂。 第二天,在电视台里,她都魂不守舍,什么都没干。有时,同事说话,她都没有反应。她有种预感,不祥的预感。中午,男友的太太如她预料般的来访,却没有大吵大闹,只是递给她一个钥匙链儿,“这个东西不适合我家的钥匙,你还是收好吧。” 一同被送来的还有一个纸袋,里面是她在男友家过夜用的毛巾牙刷内衣香水…… 没有捱耳光,没有捱漫骂,她却觉得自己已经被侮辱得彻底。 她捂住了脸,自言自语,“我都干了什么呀……” 不久之后,她就辞职,回到上海,她并没有先回到父母家,而是直接到了卢湾杨家的街角。她直等到半夜也没有看到想看的人。王菁菁回家后大哭一场。 王菁菁后来考了父亲所在大学的研究生,她知道,寻找内心的平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未来,也许是光明的,明天,可以重新开始。 算计 96 ——摆脱婚外恋也许很容易;能漂亮的摆脱婚外恋的……那素强银 杨瀚臣很快就查到令大哥动心的女子——并不是他的秘书,甚至也不是市委里的工作人员,而是电视台的一位记者。 由于之前已经对这类职业的人厌烦透顶,杨瀚臣看这位记者就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 他没有遵守保密的承诺,把事情查清楚就同姆妈讲了。 顾怡蓉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媳妇知道不知道?” “这怎么好意思告诉她,她晓得了还不得以为我们兄弟狼狈为奸呀!” 这理由把顾怡蓉气得乐了,“你打算怎么办?” “大哥又没真打算离婚,但是那女的总缠过来始终是麻烦。只能把她调走了。越远越好。” “说起来也怪你大嫂,这几年对丈夫不理不睬的,把精神都用在孙子身上了——”提起这个她更愁。 “要不姆妈你再劝劝嫂子吧。大哥就是因为感情上没有安慰才有了想头的。” “依你看那个女的到底冲什么来的?” “她是跑经济的记者,在电视台还挺有名气的,因为工作的原因总和大哥接触的吧。家庭背景我也查过了,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挺简单的。” “要是冲着钱倒容易,只怕小姑娘头脑冲动,真要是生出情呀爱呀反而拎不清。” “看她现在的样子是太主动了些,要不我去谈谈?” “你去不合适。趁着没出乱子,得尽快了结了才好。” “那……” “少不得我亲自跑一趟,你先安排好,办得差不多了我就见她一次。” 事情进展得很快,顾怡蓉这些天一直考虑在哪里见面合适,想来想去还是安排在家里,打定了主意便同朱丹萍说,家里要来记者,朱丹萍纳闷,“是采访谁的记者?” “谁也不是,到时候我告诉你,你就提前安排午饭。” “几个人呢?” “只一个外客,可也不好随便。” 请客挑在一个星期六的上午,顾怡蓉派了司机直接到王小姐家中去接客人。王小姐一听说是顾太太请她去家里做客,借换衣服的时候到房间里打杨瀚方的私人电话,没有人接。她稳定了心神,觉得这也算是一次机会,于是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套装去作客。 王小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花园洋房并不算得什么,但一进到洋房内,便被那种彰显的富贵压得气势弱了三分。杨家的保姆并不是小时工,他们都是经过“蘇”公馆严格培训出来的高级家政服务人员,素质和气质与众不同。她忐忑不安的随一位保姆来到一间中式的客厅,一位很富态的老太太端坐在一只轮椅上,她穿着中式的上衣,王小姐第一个想到的是早些年电视剧《红楼梦》中的贾母。 那老太太一见她,便即笑道,“这位可是王小姐,长得真是俊俏呀。” 笑容亲切,声音和蔼可亲,王小姐仿佛立即找到了自信,上前一步,“多谢伯母夸奖,不知伯母唤我来有什么吩咐?” “小姑娘嘴真是甜,哪家父母有这样的女儿真是开心。小姐几岁?不介意老太婆问小姑娘的年纪吧。我是知道现在的女孩子过了二十几岁就不肯说自己多大了。”顾怡蓉乐呵呵的打着趣, “我今年26岁。” 门开了,一位中年妇人端着一个汤盅过来,“姆妈,该吃药了。” 这位就应该是杨瀚方的妻子了,只见她五十左右岁的年纪,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明显了,头发盘梳得一丝不乱,身着米色开丝米羊绒衫,深驼色裤子,体态就像三十多岁的妇人一样,非常的有女人韵味。至于长相,一看就是精明的样子,也许年轻时有些许风骚,但现在,同一个五十岁的老妇比,王小姐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朱丹萍服侍完顾怡蓉吃药,就顺势坐在王小姐的对面,借机打量一下这位客人。 顾怡蓉笑道,“这位王小姐同文远一样大,也是年轻有为呀!” 朱丹萍三个儿子,最出息的要数文远,当即笑容满面,与王小姐攀谈了一会儿,便请母亲和客人去餐厅用餐。 朱丹萍推了轮椅到餐厅,待王小姐坐到顾怡蓉左侧,朱丹萍站在顾怡蓉右边说道,“这位小姐有什么忌口的吗?这真是失礼,我原应该把小姐的喜好打听清楚才好。有什么忌讳吃的尽管告诉我,如果菜不够,我就告诉厨房填菜。” “杨太太,我没有什么忌口的。” 顾怡蓉说道:“你不要同她客气,你叫她阿姨就行,她生了三个小子,最喜欢女孩儿,大儿子偏又生个孙子。所以呀,女孩子在我们家里最受宠。” 朱丹萍掩嘴而笑,桌子上只简单的四菜一汤,虽然菜码不大,却个个精致美味,显然是颇花费了一番心思的。 “杨太太,您怎么不吃呀?” 朱丹萍未及答话,顾怡蓉解释,“她等家人回来一道吃,咱们吃咱们的。” 朱丹萍为顾怡蓉布菜,也时时招呼着王小姐。 顾怡蓉用餐极有“气势”——每次出筷夹东西都带有一种仪式感,虽然极为斯文极为有礼,生长在普通人家的王小姐都看得很累;喝汤时,顾怡蓉用手执汤匙的姿势更是优雅,王小姐一不留神,瓷勺碰到碗边发出的声响都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吃完饭,回到客厅,王小姐就想告辞,还没等她说出口,门铃响了,过一会儿,杨瀚方牵着一个男孩子的手走起来,她心咯噔一下,立刻低下头,沉了半天气,才站起来。 可杨瀚方却好像没看见她一样,急步走到顾怡蓉身旁蹲下身子,“可是受了凉?腿又疼了?”转头看向妻子,“找赵大夫了吗?” “并没什么事,只是今天懒得走了。”顾怡蓉轻描淡写。 朱丹萍道,“赵大夫昨天才来过,说只要不受凉,这个冬天不会发病,你不用担心的。” 杨瀚方放下了心,顺势坐到身后的沙发上,与王小姐之间隔了两个人。 王小姐见先前被杨瀚方牵过手的男孩子,只见他面容清秀雅致,却还稍带稚气,看见家里有陌生人,非常的有礼貌,向她行了个礼,只是说了一句你好之后,就不再看她。男孩子身后的高大男子应该是这个男孩子的父亲,不但长相相似,连行为举止都一样,也是问了好之后就不再理她。他们都同杨瀚方坐在同一个长沙发上——这两个人是谁呢? 朱丹萍问那男孩,“小小咪,侬姆妈呢?” “妈咪停车,我看见爸爸和大伯就先过来了。” 原来是他的弟弟和侄子。 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他长得像妈妈,那他弟弟就应该像爸爸了。从来没听他提过自己的家人…… 朱丹萍的声音打断了王小姐的遐想,“今天怎么回来晚来两个小时,吃过了吗?” “嗯,吃了好吃的。”男孩子轻声答道。 “今天家里也有好吃的,晚上有你最爱吃的牛肉。”朱丹萍的声音很是愉悦。 小小咪呵呵笑,杨瀚方一把拍在他肩膀上,“这孩子随了谁?这么爱吃肉?” 顾怡蓉插话,“可不是,他爹爱吃鱼,他妈爱吃素。” “可是姐姐什么都爱吃的,我随她了。”小小咪说完,大家都哈哈笑。 众人笑着,一个中年美妇进来了,身后跟着的保姆手中捧着一个箱子。 “大嫂,这是怡然从日本订的刨子和鱼干,阿姨说是刚到的,应该是给neil的。” 朱丹萍一听是给neil的东西,立刻迎上去,“这下好了,随时都能吃到鱼干了,也真是让怡然这孩子费心了,那么忙还惦记这点小事。” “咦?家里有客人呀。”那美妇说罢向王小姐点头问好, 顾怡蓉笑道,“这位王小姐同我谈得半天,也该回去了,丹萍,你让司机送送她。” 王小姐如逃离噩梦般离开了洋房,由始至终,他都没看她一眼,或者是眼神扫过,却如陌生人一般……她回到家,就坐在床上等着电话,可是电话始终没有响。她等得不甘心,打过去,电话始终没有人接。 杨瀚方杨瀚臣两兄弟吃完饭到书房。 “你同姆妈讲的。”杨瀚方用了很平稳的陈述句。 “咦?难道不是你的意思?”杨瀚臣奇道, 杨瀚方绷不住,终于笑骂道,“要你想办法,你却偏偏把姆妈拖进来。” “我一表人才,万一她缠上了,怎么脱身?绍仁的脾气是很大的。” “你这家伙,现在也学会油滑了。” “姆妈总说我心计不如大哥你,我还不服气,现在总算明白了,连喜欢自己的女人都算计得精到骨子里,是你太有心呢还是太无情?现在好了,她倍受打击应该会主动离开;而凭大嫂的疑心,恐怕最近就会殷勤了。小心了,我怕你吃不消。” “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姆妈知道了不怕,万一绍仁也知道了,将来让我这张老脸怎么见孩子们?” “知道了!我还怕说出去受你拖累呢!” 晚上,绍仁果然问瀚臣,“那王小姐是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她不是姆妈的客人吗?你没问姆妈?” “怎么问呀?姆妈要是想我知道,就介绍了,看她看大哥的眼神,难道是我看差了?”绍仁虽然是自说自话,但余光瞄着丈夫,看他风清云淡的表情,不觉心里来气,冷笑一声, “王后,的确与我不相干的。”瀚臣笑嘻嘻, “当然与你不相干,只是我好奇弄这么大阵仗,那王小姐到底干什么了?” “是妈熟人的女儿,要调到别处上班了,所以告别来的。” 几天后,王小姐被调到了香港,也算是高升吧。 转变 97 ——世事难料呀! 朱丹萍果然在顾怡蓉请王小姐吃饭之后就彻底改变了,每天不但悉心照料丈夫的饮食起居,上班下班都亲自到门口送往迎来,她对待瀚臣绍仁又摆起长辈关心的姿态,连小小咪都悄悄问妈妈大伯母怎么了? “会不会是生病了!”他没好意思直接说得绝症——他们班上来了一个新同学,家人都刚入美籍不久,但生意还是在大陆做,于是把孩子从普通中学转到杨文然上学的这间国际学校来。那个同学每天都陪妈妈看电视剧,所以对事情都有非常戏剧性的看法。 苏绍仁头顶直冒黑线,半晌才说,“你大伯母是病好了。” “那她以后会一直对我同neil一样亲?” “嗯。”苏绍仁含混得回答。 杨文然一头蹭进妈妈的怀里,开始撒娇,“妈咪,我想姐姐。” 这话也转得太快了!“为什么想呀?”不是常常通电话的吗? “因为姐姐和爸爸妈妈奶奶一样,对我是一直都最好的。” 看着儿子酷似丈夫的脸,苏绍仁笑得很欣慰,论善良聪慧——这父子俩一个样! 苏绍仁晚上把儿子的话告诉丈夫,杨瀚臣也宽慰,“等过几年,我能完全脱得开身了,就陪你和儿子到英国去,儿子念书,咱们就守着他们姐弟俩,等儿子长大了,不需要咱们了,咱们就自己玩儿去!” “那姆妈呢?” “一起呀,姆妈上半年跟大哥,下半年跟咱们,怡然说过两年,住德比的房子最舒服了。” “她改建的那个城堡呀?” “是啊,如果贝丁顿成功了,我也想在上海搞一个,就在崇明岛上。” 苏绍仁笑,就这样还想着退休出去玩?都是哄人的话! 她这么想还真是错怪丈夫了,杨瀚臣就是这么打算的,儿子大学肯定是在国外念了,去英国最理想。 妻子这么多年的愿望一直是能多陪伴女儿,但为了他却什么也没说过,更加没有抱怨过。为了妻子,他就是不能提前退休,也要把休假的时间拉长。 时间倒转,一个多月前的英国伦敦,德比伯爵与伯爵夫人的结婚周年,超豪华的酒会招待的大多是兰开斯特家族的生意伙伴以及王室贵族们——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宣传效果吗?911过后仍能如此奢华的欢宴——虽然是打着暨慈善筹款的旗号,但主要目的仍然是树立家族企业的强大形象。 借着周年纪念大肆宣传都是苏怡然主动提出的,一家人在这种情况当然是同舟共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享受纯感情的温馨浪漫——吃饭第一!本来她还要用自己的资金来办宴会,被顾忻蓉拦住,哪有让孙媳妇自己拿钱的道理,既然她那些钱都预备留给苏怡然,那还不如现在拿出来花呢,不但酒会的资金,连城堡改建的资金顾忻蓉也预备大包大揽。 苏培琛夫妇全部精力都在小安德鲁身上,苏怡然一边忙工程,一边照顾丈夫,王梓瑞也帮着安德鲁和西恩忙生意…… 这一家众志成城,很容易就度过了危机。但很多人就没那么幸运,比如,顾家在加拿大的四爷爷一家如今正**飞狗跳的闹。 顾四爷爷向王梓瑞求助。早在同顾忻蓉有心交往的时候,王梓瑞就把顾家摸得一清二楚。虽然这些年也没什么来往,但他很是清楚这种“亲戚”还是不来往的比较好。 顾四爷爷有两个儿子,长子家楠(家族排行四)次子家榕(家族排行五)。顾家分家之后,他们都到了加拿大,平时抱怨在家族生意中没有施展才能机会的家榕趁机排挤哥哥,把四房的重要生意都揽到手。家楠见争不得便宜,父母又偏心,无法,于是也吵吵要“分家”。当初从大家族里分得的数字分成三份,顾四爷爷同两个儿子一人一份,家楠心知父亲的那一份和父母这些年的私房他是捞不到半毛钱,但也无法——谁让他没有儿子呢。想来想去都是妻子的错,于是分家前就同妻子李倩云离了婚。他是打算将来再结婚生个儿子,没准儿到时候,老头儿和老太太见着小孙子能再给他一笔。 分家之后,家榕不到两三年功夫就把公司折腾破产了,他找父母要钱翻本,但顾四爷爷在疼爱孙子之前会更看重自己的荷包,他死活不肯松口,家榕哄得顾四***体己,可是结果相当难看。相反,家楠这几年闷不出声的一点点寻找门道,慢慢在温哥华站住了脚。 顾四爷爷觉得还是长子可靠些,于是爷俩相见欢,反而家榕成了不受欢迎的人。但这一房的孙子到底还是家榕那一脉的,顾四奶奶这回想起了让他们兄弟互相扶持。家楠不肯应,顾四爷爷也说,本来看你姑妈嫁了个豪门,可惜人家连电话都是让管家打发了,现在看来,还得是“骨血至亲”能帮得上忙。 但家楠显然不这样想。顾四爷爷无法,家榕成天在家里闹,他也受够了,干脆把房子卖了,在多伦多买了房,差价都给了家榕,结果还是打水漂。家榕近来在家里炒股票期货,偶尔也赚点,911前,刚说动顾四奶奶把最后的私房都投进去,当然了,非常不幸,这次赔了个底儿掉。现在顾四爷爷看见妻子和小儿子就头痛,干脆搬到温哥华的长子家去住。顾四奶奶追过来,只得到了一句话,“再让我看见你,我就同你离婚”! 先离婚的是家榕,孩子们长大了也只同妈妈亲,顾四爷爷现在想到妻子幼子就骂“死蠢”!但到底想让亲戚们帮扶着他一把。 他早先与顾二爷爷分家时闹得很僵,于是先求姐夫,看能不能帮幼子寻个职位,比如代表兰开斯特家在北美的区域经理。但是王梓瑞也好、安德鲁也好根本都不理睬他,电话都不接。家楠虽然对他客气,那也是因为老头儿手里的确还有一笔钱。 灰心丧气的顾四爷爷找到二哥诉苦,顾二爷爷开导他,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咱们老了,也没有必要操那许多闲心,干脆你搬来同我住,咱们哥儿们钓钓鱼,种种花,享享福…… 顾四爷爷本来想自己当年为着私欲撺掇分家,很是对不住这位哥哥,没想到最后帮他排遣的还是亲兄弟,也着实感动。多伦多的房子供那“败家的”娘俩儿住,每个月只汇点生活费罢了,他只当自己也是单身,重新和哥哥两个重温少年的时光…… 既然说到顾家楠,那就顺便提一下这两年他的“奇遇”。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奇遇,就是他做生意的时候,有时会去美国出差,有次在加州居然遇到了旧爱audrey。前文我们说过,这一位吴小姐同最早的男友结婚去到美国,她很快结识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美国人,于是最终和真正的美国人结婚了。顾家楠头一次见到她,就是看见她领着两个混血儿在市场买东西。吴小姐因为生过两个孩子,身材模样都大变,但因为现在有了身份,在顾家楠面前还是很有自信的,尤其是提到她那在保险公司做经理的老公更是自豪。两年后,两个人再次在街头巧遇,这次,成为新寡的吴太太十分憔悴,比她大30岁的老公突发脑溢血去世了,留下一份巨额保单,受益人是孩子,在孩子成年之前会全部以委托基金方式由银行代管,而她现在住的房子居然贷款都没有还清——她马上面临着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窘境。顾家楠问到有什么打算,她说想带着孩子回中国…… 有人要回去,就有人要出来。顾家桤公司有对员工夫妇办了技术移民——此刻,得到最后签证的张一抱着马琳在大使馆外,“咱们终于也移民了!” 新移民 98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2000年8月,当世界的目光集中在澳大利亚悉尼的奥运会上,张一登上了去往加拿大多伦多的飞机。他随身携带的腰包里,最重要的除了银行卡,就是一本刚刚滕抄不久的通讯录,第一页就是加拿大的几个同学,第二页的则是美国的几个同学。 第二页第一个名字就是苏恭然,不是说他同苏恭然有多好,而是他希望同苏恭然有多好。 到佩尔逊机场接机的是第一页第一位,名叫丛雷,是他的大学同学,东北人,现在在蒙特利尔工作,特意把自己的休假安排到张一到加拿大的时间,好陪他在短期内熟悉一下环境。 丛雷请张一吃了一顿晚餐,当是庆祝他来加拿大的第一天。餐后,两个人来到另一个同学为张一提前租好的公寓休息。 张一回到房间里就给妻子马琳打电话,“刚刚安顿好。” “一切都顺利伐?” “嗯,就是坐飞机太累了,蜷了三十多个小时的腿,现在总算能伸伸了。” “怎么样?感觉?加拿大好不好?” “才刚到,——不过呀,在这儿吃饭老便宜的!”提到刚才的晚餐,张一来了精神,“丛雷刚刚请我吃了龙虾,那么大个儿,要是在上海的话那可是吃不起的,丛雷说这边吃东西是蛮便宜的,要是自己做饭就更便宜。我也不用练什么厨艺,天天煮龙虾好了!” “住的房子好不好?” “蛮好,比咱们家漂亮多了,简简单单的,就是洋气!他们给我租的是一个一室一厅的,我一个人住都觉得太大了点,如果咱们不着急买房,两个人住都可以的。我打听一下,其实咱们住公寓很省心的,小洋楼虽然美观,但是杂事太多了,又是除草又是铲雪又是维修,麻烦死了。公寓好呀,不但有家用电器,还有停车位和储藏室,14万加币就搞定了,豪华的单元是20万左右,差价正好是一辆宝马的价格,……” 张一兴奋得说个不停,马琳身边的人催她,“国际长途!老贵的,说说行了,要不然你们就上网聊,……” 马琳会意,“行了,你快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马琳对妈妈说,“不怕的,他打过来话费便宜得很。” 马琳的小姨笑,“总算是到了,咱们也不用担心了。” 马琳并没有辞职,他们两口子决定,张一先去闯,等工作呀,房子呀都安排好了,马琳再辞职卖房子,飞去与他会合。这段时间,马琳的妈妈来上海陪她住。今天正是休息日,三个女人准备在家收拾一下东西,不需要的马琳的妈妈和小姨就准备拿走。虽然离约定的一年之期才刚开始,但马琳的心情已经像装着小鸟一样乱撞了。 张一第二天就在丛雷的陪伴下去政府部门申请社会保险卡,下午就把准备好的求职信和简历发到了网上。他在原来的公司,经常接触到英文文件和电话,所以在交流方面并不胆怯。而且丛雷也一直告诉他加拿大的简历写法,最关键的是要有自己的特色,特别是经验部分,应该先介绍自己的特长,然后再详细介绍自己在什么时间做过什么性质的项目,具体负责什么部分,自己的优势、成就、奖励……多多益善。当然了,有一份漂亮的简历并不是取胜的所在,最重要的部分是面试,这个就看运气了。 在等待的日子里,丛雷开始对张一进行生活培训,首先是买东西。在某些商店,是要额外付税的,比如说100加元的东西,结账时要付115加元。想要买到既便宜又好的商品,要留心各种名目繁多的减价广告,尤其是报纸里夹的那么广告或是在超市里领取减价券,能节省10—50%以上。在餐饮用餐要在账单的基础上,加付10%—15%的小费,和同事或是朋友一起吃饭或喝东西,除非人家明确表示请客,一般都是aa制的。和加拿大人相处要实事求是,不要讲虚礼,如果去人家做客,主人问你喝什么,你就老实回答,如果客气的说不用了,那人家就认为你是不要喝任何东西!送礼物无需太贵重,但一定要包装得好看,而且要附一张签名的贺卡。关于禁忌,就是不要问人家的隐私呀,不要未经预约就到人家的家里或是办公室,去了别人家或是办公室不要吸烟,不要讲人家宠物的坏话,不要私自经过别人的花园,…… 既然讲到了不要随便吸烟,丛雷突然问道,“你吸烟吗?” 张一点点头,“吸的,不过没有瘾的,坐飞机不让吸,下了飞机兴奋,我都把这茬儿给忘了。” “那还是借此良机戒掉吧!很多公司不雇吸烟的人。面试的时候也会问吸烟喝酒的问题,如果你答是,那么糟了,印象肯定坏掉的,如果你撒谎,更糟,体检的时候会测出来,到时候就上升到人的品质问题的高度了……” “……”张一无语了。 “还有,你的衣服都太花哨了,这里的人一般都打扮得很朴素的。”丛轩终于找到了张一最碍眼的部分。去市政部门的那天,张一穿了一套最好的西服,像个新郎倌似的。 “天!我还特意在香港买了几套名牌西服呢。” 丛雷笑道,“留着参加正式晚宴或是古典音乐会时穿吧,不过也穿不了几次。” 因为张一把自己的驾照带了来,丛雷就让他开车,顺便熟悉路况。 “车子,你是打算买呢还是打算租?” “哪个更划算?” “看情况吧,我这辆车原来是一个从大连来的学生的车,后来他毕业了,去了美国,就把车便宜卖给我了。”丛雷开的是一辆丰田suv,“不管怎样,我建议你开这种四驱动的越野车,加拿大冬天雪太大,那种漂亮的小车不好用。你可以经常翻翻报纸上上网,看有卖二手车的买辆名牌车。这边有很多有钱的小留学生为了用钱,把好车都便宜卖了。” “一群小败家子。那一年养车的话得多少钱?” “嗯,差不多七、八千块加元吧。刚开始,我还是建议你开车的,这样找工作呀,生活购物呀都方便些,有时候没有车的话,找工作也挺难的,你这房子租的是三个月,万一要是找到的合适工作很远的话,上班就太不方便了。” 丛雷这几天帮着张一把大事都办妥了:从医疗保险卡到银行卡,甚至一起拜访了社区的家庭医生,还预约了驾照考试。在丛雷走的那天,张一接到了第一个面试电话。 张一找到工作是到达多伦多两个多月之后的事,说起来蛮好笑,他接到第一个面试电话时居然紧张得一个字都没听懂。幸好有丛雷这样的朋友经常开导他鼓励他,张一才慢慢松驰下来,放松之后他才慢慢融入了新环境,终于找到了一份月薪3千左右的工作。 既然稳定下来了,他就让妻子也尽快过来。马琳本打算把房子卖掉,但上海的房市正是涨的时候,她和张一一商量,还是留着吧,租出去每个月也有收益。就这样,房子交给中介,小姨帮忙打点,马琳辞掉工作也飞去了加拿大。 马琳同张一结婚五年多,一直没有要孩子,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另一方面是因为经济方面的压力太大了。房子是贷款买的,五年来,两个人所有的奖金分红都贡献给房子了,终于在两千年把贷款还清。张一办移民花了七万多块,这笔钱是他家里赞助的,去到加拿大的花费是和老婆这么多年攒的薄薄的家底,他很幸运在不到三个月的时候找到了工作,要不然,不卖房是不行的。当然,亲戚们也着实凑了不少——这可是项极有潜力的投资,比如马琳的小姨和马琳的哥哥,都打算在将来不远的日子里把孩子送到加拿大留学。 马琳来到加拿大不久就开始打工,两口子有了共识,就是尽快把家里亲戚们的钱还上,这种人情他们可担不起。马琳甚至非常喜欢加班,干一样的活儿,钱却翻倍的赚,以前在公司里省钱还贷的日子又重新过了。半年下来,债都还清了,夫妻俩一算,上海的那套房子又升值了,从现在起,赚的每分钱都是自己的,为了长远打算,二人决定,念大学。先由张一供马琳,当然了,马琳也会在课余做一些有偿的社会实践,这样一算,也花不多少钱,再加上补助性的助学贷款,经济上还是可以承担的。 在马琳上学之前,张一决定休假带着妻子去美国看望他的老同学,苏恭然。 张一来到加拿大之后不久就给苏恭然打电话,可是怎么打都没人接,有次终于有人接了,还是他的美国太太,对方解释说苏恭然刚从医院下班回来,非常的疲劳,已经睡了。当时是晚上10点钟。你也不能怪张一太不体谅人,实在是苏恭然的作息太诡异,他打电话的时候,苏恭然的手机一定是关着的。 张一在出发前终于联络到苏恭然本人,苏恭然虽然很久没有见过这位同学,但还是应诺他们来波士顿的时候一定会请吃饭。 在亲切热情方面,苏恭然和丛雷是没法儿比较的。这个也很容易理解,并不是苏恭然瞧不起张一,而是他接触的人中,像张一这样的实属少数,苏恭然在美国交往的人大都比较注重隐私部分因而也尊重他的隐私。再有,张一对于苏恭然来说只是一同上过两年高中的同学,几乎都没有印象,只是张一对苏恭然一直恋恋不舍念念不忘罢了。 张一一见到苏恭然的中国脸就把这一年在加拿大养成的新习惯全部忘掉,“你住哪里?多大房子?是洋房还是公寓?做医生在美国比在加拿大赚得多吧?我看到过关于你弟弟的报导,真是太牛了,亿万富翁唉,他分你多少……” 苏恭然恨不得医院现在就急召他回去做手术,哪怕从现在工作到明早他也甘之如怡。 马琳看到苏恭然的脸色不大好看,就把话题扯开,“你结婚了吧,我看你戴了结婚戒指的。” 苏恭然点头。 “怎么不把弟妹带来看看呀!”张一的情绪太激动了,实在不好控制。 “她怀孕了,在家里静养呢。” “呀,也不知谁那么有福气,能嫁给大医生。”马琳羡慕的说。 苏恭然笑笑,不吱声。 吃完饭,结过账,张一问道,“弟妹喜欢什么?我们第一次见也不好空手去的。鲜花呢还是葡萄酒?不过她怀孕的话是不能喝酒的,我买束花好了,她喜欢什么?” 苏恭然一头黑线,“我什么时候邀请你回家了”? 但又不好意思直说,只是问道,“你们订酒店了吧。” 张一一愣,马琳心道不好,急忙说,“我们没有订到酒店。”倒不是她非要缠着,实在是舍不得住酒店的钱。 不识人间疾苦的苏大少爷根本不想两个陌生人住自己家,于是很好心的把他们带到了四季酒店,他是记得上次妹妹来就是住这里。在确认有空房间之后,苏大少向老同学告辞,他得回家陪妻子。 张一和马琳十分尴尬的离开酒店大堂,出门开着车往西行——回加拿大去了。 911之后,张一所在的公司不景气,裁员,张一不幸的失业了。但两口子并没有被打击倒,索性,张一也申请了助学贷款,上学吧,一边打工一边念书——苏恭然不就是因为在美国念了大学才这么跩的吗?老子也非要混出个样来不可。 无题 99 ——真真假假,杂七杂八的一堆…… 2002年,4月,德比伯爵与德比伯爵夫人随同父亲德比公爵参加了皇太后的葬礼。他们在送葬的人群里一点儿都不显,因为除了观注女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个女人身上,那就是“威尔士王妃”。 是的,戴安娜·弗兰西斯·斯宾塞女士离婚后仍然保有这个头衔,虽然她现在自身的光芒完全把这个称呼掩盖了。她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与围观的人们打招呼致意,只是默默的跟随着送葬的队伍前行,陪在她身边的是两位王子。 对于戴安娜是否要出席这场盛大的皇室葬礼,皇室是存在着争议的。一方面的人认为她已经同查尔斯亲王离婚了,那么就没有资格参加皇太后的葬礼,但另一方面的人则说,王妃依然有皇室的头衔,受到皇家的供给,理应作为皇室成员参加葬礼,最重要的是,她仍然是,并且永远是两位王子的母亲,在不久的将来,如果威廉王子继承王位的话,那么戴安娜就会成为皇太后。 后一种说法显然更能站住脚而且为民众们接受。 可是有个人对此非常的不满,她私下里抱怨,凭什么那个女人还要站在皇室的队伍里!我才是有资格的那个。很多人士分析,皇太后的故去,卡米拉将非常有可能同查尔斯正式结婚。 显然,卡米拉女士现在还没有那个资格。无论是官方媒体还是小报,头版都当然奉献给了女王,但几乎二版都是戴安娜。 英国民众热爱皇太后,热爱女王,热爱戴安娜。媒体们整天捕捉着查尔斯与卡米拉的一举一动,相对比的是投身于慈善的戴安娜,厌恶与喜爱是多么的分明。现在,皇太后去世了,很多关于废除君主制的话题又抬头了。很多老百姓干脆表态,如果查尔斯当国王的话,那么,还是废除这种制度比较好,有谁希望效忠于一个伪君子,向一个狡猾的巫婆称臣呢?这简直是国家的耻辱。 不论舆论是如何的,那一对还是绑缠在一起。 可是,戴安娜不会在乎了! 苏怡然更不在乎,贵族的头衔固然能带来不少好处,但相比之下,能与爱人相处才是重要的。因为皇太后的去世,西恩把两个人的假期往后挪了些。忙了半年,终于可以喘息了,西恩带着妻子度假去。 四月的好去处很多,但是苏怡然一直想去日本看樱花,想想,泡在温泉里,喝着清酒——要么是香槟,看着远处的灯光与天上的星光辉映,樱花在微风中散落在池水里……想想就觉得如诗如画。 西恩听着苏怡然口中的描绘,看着妻子一脸陶醉,立马决定,□本了!清酒不好喝没关系,樱花美不美他不管,但泡在温泉里的苏公主一定很美也很好吃…… 为了应景,苏怡然特别在一家和服店订制了几件日式睡袍。当她向店里说明自己会去日本度假,店主还特意把她和西恩的衣服尺寸传到日本的总店,说可以由总店为他们制订和服。 苏怡然高兴,本来她还打算去借阿仙的衣服穿穿,可惜阿仙太矮了,比她足足矮了10公分,这下好了,她可以彻底臭美了。 有了和服,她就想到那首——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沙扬娜拉!” 西恩是不懂这个的,她也就是自己品味吧……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但是一出去,两个人,尤其是苏怡然就百般的思念孩子。去年离开是不得已,今年出来就非常有负疚感,在日本没呆两天她就想家想得厉害,根本玩儿不好也吃不好,西恩无法,小两口又急匆匆搭着飞机回伦敦。 这回睡觉总算是踏实了。 回来也有好处,虽然不能度假,但是可以工作呀。 贝丁顿生态村正式启用了,99户居民入住。兰开斯特看生态村,想的都是自己家的城堡。比尔·邓斯特说,其实虽然都同样是生态理念,但运用的技术却不相同,因为城堡附近生态环境比伦敦好太多,环境的不同,所运用的技术也不尽相同。 城堡到底会是什么样呢?王梓瑞太想知道了,但是越想知道,就越不想去看,安德鲁建议父亲:咱们看球儿去吧,趁机让老人们休息休息,这大半年,又是带孩子,又是忙生意的,都太辛苦了。 安德鲁并非球迷,但是四年一度的世界杯还是要关注下的。苏怡然一听说是在韩国和日本举办的,干脆就没有任何想看的欲望,她不是球迷,上辈子也不是,但她还是记得很清楚韩国人是如何爬上第四的位置的,这么丑陋的比赛她可不想看,而且不想踏上那片小地方消费,想赚她的钱?下辈子也不行! 还好,英格兰的比赛全部都在日本举行,要不然,她非拦着家里男人们不可。家里老人和大人们都要度假了,苏怡然的父母于是过来接班。西恩心里有点不高兴——本来逮个机会和妻子独处,又泡汤了。 但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本来他们也不是两个人,而是还有个小安德鲁,现在多了两个人,西恩反而有更多时间陪妻子——只有他们两个…… 英国足球队没有什么好成绩,但爷爷奶奶们的假期过得非常好,回来的时候神情都很愉快,气色也很好。他们给小安德鲁带了不少东西,七月,小安德鲁就满一周岁了,这会儿虽然不用再张罗宴会,但一家子在一起,尤其是苏绍仁同杨瀚臣也在,王梓瑞决定在曾孙生日那天办个中西合璧的生日宴。 王梓珍给西恩和杨文然补习“抓周”课,然后就讲起当初苏怡然抓周时抓到了王家的印鉴。王梓瑞一旁听了,大叫一声,把几个人都吓一跳, “我就说,怡然生下来就是我们王家的人,看,从小就知道了……” 听他这么一说,西恩都有种姻缘“天授”的感觉,紧抱着妻子,还在她耳边说,“看,咱们是上天注定好的一对儿。” 看他得意的眼神,苏怡然不觉好笑。 杨文然扭头问妈妈,“那我周岁抓的什么呀?是不是星官印呀?” “不是,你抓的是洪崖乐。” “那是什么?” “就是说你将来能歌善舞,要做大明星。” “咦?不是做足球明星呀?”杨文然也同外公外婆一道去了日本,还沉迷在世界杯的氛围里。 杨文然年纪尚小,没有定性,看到什么都喜欢,今天喜欢足球,明天喜欢赛车,后天喜欢骑马……这方面有点像憬然小的时候。 小安德鲁在抓周仪式上,竟然抓到了官星印,家人都非常高兴。 这次宴会除了家人,安德鲁邀请了一家外客,是大明星朱莉娅一家。 提起朱莉娅,她是伦敦城最耀眼的明星之一,最受欢迎的社交名媛。她连续几年获得了劳伦斯·奥利佛大奖——英国戏剧界的最高奖项。 朱莉娅的丈夫迈克尔是剧院的经理,儿子罗伊早年在伊顿公学时是西恩的同学,这两家一直很熟。但在苏怡然看来,真正熟悉并且有着深厚感情的是安德鲁和朱莉娅。她暗自猜测,安德鲁这么多年没结婚是不是因为朱莉娅,表面上,他和迈克尔的交往也很正常——迈克尔真是个妙人儿,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有点太受欢迎了?或者他知道并且乐在其中。对于这样的男人,虽然长着堂堂的外表,可是苏怡然一点儿都不喜欢他,甚至有点厌恶。但她喜欢朱莉娅,她对于朱莉娅有种敬而远之,却又惺惺相惜的奇妙感情。 朱莉娅正谈到她接到了贾斯汀·波特曼的婚礼请柬,“可怜的爱德华没有看到他的幼子婚礼,那个灰姑娘现在被捧上了天,真是个幸运儿,对吧。现在都流行未婚生子了,其实如果贾斯汀是长子的话,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 听到朱莉娅谈八卦,苏怡然好笑,“你不是九月要上新戏吗?能同我们一起去吗?” “呵呵,不好说呀,不过能在圣彼得堡的夏宫住上几天也不赖,其实那些宫殿都看上去挺美,住着简直遭罪。对了,亲爱的,你的城堡盖得怎么样了,完工后一定要邀请我去住些日子。德比真是太美了……” 罗伊在不远处听着他妈妈的话,冷笑着,西恩微笑。 罗伊叹口气,“自从你和joa在一起之后,咱们就越来越没有共同点了……你看她那样子,我同你打赌,如果迈克尔今年死掉的话,明年你就会有个后母。” “嘿——客气点,她怎么说也是你母亲,而迈克尔则是你父亲。像你这么冷静的剖析□是不是有点过分?还有,这个赌你早就同我打了很多回了,但我看迈克尔还很健康,没准儿你母亲再婚的年纪会超过我的祖父,不过到时候安德鲁还能不能娶她就难说了。” “只要他还活着,这女人是个妖精!” “你是妖精的儿子?” “我觉得她很可怕,或者说很可怜,时时刻刻都在演戏……” “行了,我未来的兄弟,咱们去打一会儿壁球?”西恩拉着罗伊走了。 晚上,西恩等待妻子擦完脸上床,不仅抱怨,“擦那些干什么?” “没关系,纯植物的,毒不死你。” “亲爱的,今天罗伊同我说,如果朱莉娅嫌迈克尔活太长没准儿会下毒呢。” “胡说,也许会那么想,但朱莉娅不会那么做。” 西恩观察苏怡然的表情,想起罗伊的话,忍住了没说。 其实,最早罗伊非常反感西恩同苏怡然交往,“她们很像。” 罗伊觉得苏怡然和自己的母亲非常相似,但事实证明,苏怡然对丈夫和家庭的热爱是没有伪装的,这一点又让他觉得嫉妒万分。即使苏怡然是个好女人,罗伊也不会主动与她亲近,——女人,都是太可怕的动物! 100-105 争宠 100 ——老婆,你不好喜欢太多东西的…… 苏怡然和西恩靠在一块儿看电视,电视上播的是苏怡然为宣传环保而拍摄的公益广告,今天是首播。 “为什么不用左手拿而用右手?”西恩突然发问, “啊?” “拍特写的手是没戴戒指的手,……” “……” “老婆,你都有丈夫有孩子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这个妆化得不好。” 苏怡然故意气他,“我根本不用化妆,本色演出。” “你骗我,我都亲眼看见那帮人围着你涂涂抹抹……” “唉,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嘿嘿,”说漏了,“嗯,就是顺路,过去看看。” 提起拍广告,西恩就挺郁闷的,本来想苏怡然生过孩子了,就可以不当模特儿了,结果非但代言人做得挺稳当,还拍上广告了。 自家的老婆他还是信得过,苏怡然对一些出风头的事压根儿不感兴趣,可是她感兴趣的东西和人实在是太多了…… 9月1号刚去到圣彼得堡参加完贾斯汀的婚礼,9月6号就拖着他去看《谍影重重》的首映。 看完电影不算,甩下一句话来,“老公,马特·达蒙还是挺帅的哈?虽然长得不如你,但是挺耐看的,是我喜欢的类型……” 苏怡然喜欢的类型太多了,虽然这种话西恩听不到上千遍,但上百遍肯定是有的,再好的脾气也要爆发一下,西恩决定在苏怡然认错之前不理她。 可是苏怡然根本就没注意身边的人在和她怄气。回到家,儿子早和王梓珍睡去了,她也洗洗睡。西恩在黑暗的房间中气闷,听着苏怡然呼吸愈发平稳,再不道歉,就真睡着了,不道歉吗? 西恩伸出手指轻轻在苏怡然搭在被子外的雪白臂膀上点了点,没反应,换成整只手上去推一推,苏怡然翻了个身,西恩噘起了嘴,怎么能这样?太不像话了! 他打开台灯,苏怡然抱怨得咕哝一嘴,西恩就马上把台灯关掉,——怎么把这茬忘了,苏公主最恨睡觉时别人吵她,连儿子都不行,何况他乎? 可怜的西恩悄悄躺在妻子身旁,心情不好是肯定的,可是又不能发作,真是火大——苏怡然,你怎么能说别的男人帅气呢?我可是都不爱看其他女人的,为什么你就那么爱看别的男人?……他想着想着,越来越委屈,然后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六,苏怡然一早起来练功之后冲个淋浴,然后到书房写大字。 早餐的时候,西恩不在,大家都认为偶尔睡个懒觉也可以理解,于是谁都没有理会西恩。 所以,9点多,当西恩顶个黑眼圈楼下楼上到处找人的时候,苏怡然正陪着小安德鲁玩,老人们各有各消遣。 西恩站在儿子的娱乐室门口,妻子只顾着和小安德鲁爬来爬去,都不问他为什么起得晚,要不要吃早餐……他一气之下,回房间,接着睡,或者是接着生气。 若说苏怡然应该算是个好妻子,但有了儿子的纠缠,未免会对丈夫有几分冷落。过一会儿,她终于想起丈夫来,不过也是因为看孩子看得累了,想找人帮把手。 苏怡然抱着儿子去卧室找西恩,“亲爱的,你今天睡的时间太长了!” 西恩不理她,苏怡然把孩子放在床上,小安德鲁爬上了父亲的身上,玩翻山游戏, 苏怡然道,“baby和爸爸玩一会儿,妈妈要休息一下。” 西恩夹着儿子,翻身坐起来,“不行,” “怎么了?” 西恩很委屈,“我还没吃早饭呢。” 小安德鲁扭着圆滚滚的小身子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抬头看父母互动。 “为什么不吃?你现在下楼去随便吃点,再过会儿就吃午饭了。” 西恩噘嘴,苏怡然坐到他旁边,伸手摸摸他额头,“好像有点热耶,有哪儿不舒服吗?” 西恩点头,“头痛,” “感冒了?” “不知道。” 苏怡然又试试自己的体温,好像差不多,“因为不舒服才没起床吃早餐的?” “嗯。” “从什么时候不舒服的?” 从你夸别的男人帅的时候起,“昨天睡觉的时候,我整整一夜没有睡好。今天特别难受。” “那,怎么办?现在想吃东西吗?” 都快饿死了!“嗯,我想吃面条,就是宽宽的那种汤面。” “好吧,我去给你煮面,过会儿端上来在房间吃,好吧?” 猛点头。 20分钟以后,西恩吃着面条,心满意足,我才是老婆的最爱,我能吃到她亲手煮的面,那谁谁,你们能吗? 西恩的心情好了。他父亲安德鲁的心情很差。因为婚姻上的不如意,他也曾经放浪过一阵子,自认为阅人无数且炼就一双火眼金睛,可是,他最看中的一个朋友在一天之内就让他把这点儿自信丢了。 他喜欢朱莉娅,谁不呢?她美丽、聪明、品味高尚,和谁都能轻易的找到愉快轻松的话题。可以说,朱莉娅是他唯一的女性朋友,一个知己。为了朱莉娅,他甚至可以忍受她那世故而又俗不可耐的丈夫迈克尔。如果朱莉娅没有结婚,他也许会娶这样一个女人。但很有意思的一点是,正因为朱莉娅已婚,且对婚姻的忠诚,才能让安德鲁对她格外的器重和另眼相看。 迈克尔是个蠢货,他认为他又发掘了一个新星,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为了捧红她,甚至让朱莉娅给她配戏。结果,朱莉娅的表演让那个女孩子颜色皆无,可以说前途尽毁。 安德鲁站在旁观的角度上,很快意的看到迈克尔把那女孩子丢到一边——如果她成功的话,那么被抛弃的就换成是朱莉娅了。 然而,接下来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朱莉娅约他去家里吃饭,竟然要和他发生关系。 天!原来朱莉娅也不过是男男女女游戏中的一员。现在想想,所谓的高尚美德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家人们明明给了他最好的例子,好女人就像继母或是姑妈或是怡然那样,对家人热情,对丈夫忠贞。 而对朱莉娅,原来是他一直看错了…… 朱莉娅,原本就是个天生的演员,而演员,谁又能指望她在戏里付出真的情感呢? 新 101 ——新生和新居 看看03年的新闻,上半年呢就是非典,人心惶惶,年末呢,就是疯牛病。但这些全部同苏怡然没关系,她是全然没有了时间概念。有了孩子之后,时间明显不够用,陪孩子的人也多,但是该她负责的绝对要负责到底,比如孩子的习惯养成,四位爷爷奶奶们加上公公安德鲁,谁要是违反了原则,那么,苏公主——不,现在她已经是家里的王后了,马上会沉下脸来,弄得四个老的有时候面红耳赤,但是没办法,谁敢跟王后叫板,谁就抱不着曾孙子或孙子。 西恩有的时候觉得妻子挺可怕的,但也奇怪,明明是爷爷奶奶们白天陪的时间多,明明是爷爷奶奶们更宠爱孩子,可为什么小安德鲁就那么喜欢贴着妈妈呢?他是母亲陪伴他的印象,所以十分不解,儿子,晚上喂奶换尿布也有我的份儿,你为什么不跟我最好?而且我连第二也没排着…… 西恩有天问苏怡然这个问题,苏怡然瞄了他一眼,“要是换你怀他九个月加十天,他肯定同你最亲!” 西恩心里对这话根本不赞同。 过了几天,周末,廷珑很难得的约苏怡然喝茶逛街。 “很难得你开始想要打扮了。” “也不是,最近要参加婚礼,但是我发现自己生了孩子之后,怀孕前的衣服全部都不能穿了,天!你是怎么瘦下来的?”提起这个来,廷珑就头痛。 “运动,运动,运动……”苏怡然苦笑,“为了美丽只有辛苦点了。其实你不用那么着急,记得阿妮亚吧,像这样有压力的减肥其实挺痛苦的。你就不这么卖力减,但一直保持适量运动的话,一年左右怎么也瘦了。” “女人真辛苦,每个月要有例假,然后是怀孕、生孩子……同时要工作,还要照顾家庭!我真是发疯了,才会结婚生孩子。”廷珑报怨。 “哼哼,你是恋爱了。”苏怡然喝了一口咖啡,做总结性发言。 “别这么肉麻,多少人认为结婚生子是例行公事,” “你呢?也是?”她质问道, “当然——不是,是的,我是心甘情愿的,但是真的太辛苦了。”廷珑笑了,“不过成天忙着孩子和丈夫,当时也不觉得辛苦,很奇怪啊!” “我听说乔纳森也很会照顾孩子的。” “是的,我现在也偶尔想我们的妈妈,比起她们来,我们还算幸运的,丈夫都还顾家心疼老婆。小叔好一点,小娘娘也挺享福的。” 提起自己的老爸,那当然是没话说。 时装店里,苏怡然帮着廷珑参谋着衣服,那边西恩的电话打过来,“差不多了吧,现在是时间吃晚饭了。”他同乔纳森一起,准备四个人在外面晚餐。 廷珑最后还是选了一件玫瑰红色的礼服。 过了些日子,廷珑的儿子生病了,她问苏怡然要儿科医生的电话。后来苏怡然询问她孩子如何,廷珑感慨,“虚惊一场,只是稍微有点着凉,看着他哭我就受不了,恨不得自己有病,多可怜,连话都不会说,哪儿不舒服到底有多疼都说不出来……” “你明天不是要参加婚礼吗?孩子怎么办?送到我这儿?” “不用了,婚礼取消了。” “哦?为什么?” “新娘的戒指不见了。未婚夫送她的订婚戒指不翼而飞!” “怎么会?” “说起来真是奇怪,她洗澡的时候把戒指放在窗边的桌子上,洗完澡,戒指就不见了。为了找戒指,甚至把卫生间的墙壁和地面都砸了,可是水管里也没有!” “她洗澡时家里没有别人吗?” “没有。如果福尔摩斯在的话也很难破案。” 别人丢了戒指结不成婚,西恩挺高兴——他是高兴廷珑没有把孩子送来,好不容易到休息的日子,自己的老婆还总忙别人的事,并非他太小心眼儿,而是现在王后分给他的时间太少了。 星期六,二人世界,苏怡然提出在家看电影,西恩同意,“吃冰激凌吗?” “好呀——还是不要了,我想吃腌的果脯,妈妈上回拿过来的,还应该有几罐。” 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电影。电影是苏怡然事先选好的,放出来,西恩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年代的电影?” “74年的。” 这部法国电影拍得很平民化,西恩大体上确定了男主角之后就放心了,普通的驾校老师,别说他了,就连马特·达蒙的背影都比不上。 故事到了三分之一的时候,说这个驾校老师怀孕了! 鬼扯!王后怎么选了这么部溢片子看?西恩不明白。苏怡然看他那样子,很是来气,“这就是给你看的。” “什么?” “你自己看吧,”苏怡然起身离去,关门的时候,回头警告他,“仔细看,看完要讲给我听!” 西恩拿起遥控器按快进,也不敢太快,免得听不着对白。半个小时之后,他去找苏怡然,看着妻子正捧着盘子吃水果呢。他呵呵笑着,坐在妻子旁边,“看完了,主要是讲一个男人假怀孕的过程,” 看着苏怡然没反应,接着编,“当然了,我也很失望他没能生个孩子出来。” 苏怡然还是没理他,“宝贝,咱们家例来是重女轻男的,你比谁都重要的……” “最后怎么了?”苏怡然终于发话了, “最后,最后他没怀孕,然后就和女朋友结婚了,” “嗯,还有呢?” “还有?没了,还有什么呀?”西恩冥思苦想,“啊,他没怀孕,可是他女朋友怀孕了,——宝贝,你让我看这个电影有什么意思呀?——”西恩耍赖了, “亲爱的,我真想咱们两个要是有一个怀孕的话,是你就好了。” 西恩花了5秒钟想明白,他又要当爸爸了。 新生儿在次年三月出生,安德鲁又小小失望一下,还是个男孩儿,其他人都很高兴,——只要母子平安,生什么都一样。最高兴的是小安德鲁,现在,家里最小的,终于不是他了! 他站在婴儿床前,很是着急的说,“他什么时候长大呀!” 这一年,城堡改建工程竣工,一家人在夏天去到德比消暑。德比伯爵夫人在封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 在之前,对城堡建行也引起了当地居民的不满,毕竟这个年代久远的城堡也是当地的代表性建筑,但随着工作的进行,环保宣传在民众间深入,使他们明白,造福后代才是应该优先考虑的事。而且城堡的外表变化并不大,除了两幢大厦之间的空地中间造了一个巨大的四方型喷水池,池中有一大四小五个金字塔,这个美丽而壮观的景观给城堡添了一抹生动的色彩。其实这五个金字塔的表面都是太阳能光伏池板,既然不能在城堡房顶搭,那就挪下来,这个就是苏怡然的主意。她早就安排人把城堡改造之前和城堡的改造之后样子拍摄下来,在剪接成一个片子,在大家到达城堡时,第一件事就是请众人观看这个小片子。其实外观的变化真的不大,就是内部的装修也同以前相差无几,只是更舒服,更环保。 最感动的当然是王梓瑞。他都做好了迎接面目全非的新城堡的准备,没想到,…… 以前,因为城堡的设施不好,大家都不爱回来住,现在就连安德鲁也喜欢长住德比了。而德比的居民,因为侯爵大人长住于此,也十分自豪。 殇 102 ——怎样才能幸福 苏怡然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如家人,特别是西恩所愿,她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家庭上,工作嘛,法国dior时装公司那边只是偶尔在新一季的发布会上露露面,而在英国的建筑事务所,也只挂着虚衔,——她现在是最年轻的顾问,但这个职位也是从公关角度考量的比重大于技术能力方面,哪个老板能容忍员工长时间不在岗呢? 在家的时间一长,免不了看电视和上网的时间也长了,可是,能消遣的东西太少了,但也有这样具有娱乐性的:比如韩国声称自己在科技上的进步了,因为他们克隆出了30个人类的胚胎;再比如陈水扁在竞选游行时中了一颗能绕圈的神奇子弹。但更多的是报导这里受灾了,那里又出事坠机了,然后是踩踏事件造成了人员的作伤亡,连环爆炸在多个国家发生不算,血淋淋的斩首录像居然出现在互联网上! 苏怡然受不了了,带着孩子哪能看这个? 于是她安心开始了管家婆的生涯。以前,在穿越之前,她也看过不少“教材”,比如《平凡的清穿日子》,比如《明朝五好家庭》,比如《三从四德》,有用得上的,也有用不上的。每天**毛蒜皮,一堆管家轮着向她报帐……唉,难怪王梓瑞身边的霍华德、安德鲁身边的霍利,西恩身边的sam,他们放在哪儿都是独当一面的大能人。她现在就训练菲利普,说训练不确切,应该说是锻炼、历练、考验——她拿菲利普当万能的机器人。菲利普苦不堪言,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前辈们都孑然一身了,哪有时间找对象谈恋爱呀! 其实电视里还是有好内容的,比如说奥运会。 8月,这家子轮流到雅典看现场,剩下的在家带孩子。刘翔破纪录冲线拿冠军那天,苏怡然就在看台上。嘿嘿,穿越女也会时不时给自己搞点福利的,对吧。 运动是个好东西,无论是看别人动还是自己去动,都能挥霍掉不良情绪。但有的坏情绪就没那么容易消除。 11月,04年的11月,对于一些人来讲是个不大好的月份。苏怡然在香港的一位老朋友,黄霑去世了。苏怡然没能去送霑叔,她实在走不开,不但有家人需要她照顾,更因为在之前,廷珑的一位朋友在美国自杀了。 廷珑从美国回来之后,一直很消沉,苏怡然于是打算圣诞节假期在德比的城堡里举办个盛大的派对,她几乎邀请所有的亲友。本来杨家和苏家的人都想去海边,但是家里的爷爷奶奶们都太喜欢德比了,住不够。他们说,城堡地方这样大,大家都来吧,也算是一次大团聚。 苏怡然拉着廷珑一起准备,廷珑还是没有什么精神。于是苏怡然充当着心理医生的角色上场了—— “还在为了iris伤心?” 廷珑叹口气,黯然道,“是的,我一直没缓过来,真是太悲伤了。她怎么能这样呢?可是,我去和她丈夫道格拉斯谈了之后,有点理解她为什么会那么做了。” 苏怡然吓一跳,“姐,你该不会……” 廷珑点头,“有一点的,我真害怕,害怕接受事实的真相,这样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天,你不应该这样。她就是接触了太多的世界的黑暗面,才沉浸到悲观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我,每天也在做着差不多的事,你知道,近两年,我刻意只接手经济类的案件,或是只做大公司的法律顾问,已经很久没有接过谋杀呀□呀这类的刑事案。自从结婚之后,我努力想让自己的生活更有朝气。可是……很多时候是无能为力的,我无力改变世界。”说到最后,廷珑已经无力了。 “可是你可以改变自己。姐,我其实无法理解iris,她有丈夫有孩子,有爱她的父母哥哥,她身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她却把自己和家庭剖成两部分,把精力都投入到那些阴暗事物中,最后无法自拔,才导致了悲剧。其实她在做自己工作的同时也必须要照顾家庭,这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她的角色不仅是一个作家,一个有良心的记者,更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一个女儿……她有没有想过,抛离了家庭的她会怎么样,而失去了她的家庭又会是怎么样!” 苏怡然看廷珑动心了,晓得她是听进去了,便再接再厉,“其实按照我和西恩的情况,我应该留在家里全力照顾家庭,但我还是没有这样做,虽然我现在工作的时间不长,但我认为与社会保持接触是必要的,不管是丑恶的还是美好的,我必须与真实的外界联系,知道我到底是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这样起码和西恩会有共同的话题。西恩也是无论多忙都要管孩子,问候老人,我们家每周都必须有一天是家庭日,就是一家人一起干点什么,因为西恩他也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一个儿子和孙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不是向你炫耀我的家庭有多好,而是要你知道自己的角色是什么,如果逃避其中一项,都是不完满的。话说的再明白点,我觉得iris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就是因为她太长时间没有去扮演一个母亲一个妻子一个女儿的角色,导致了她在心理上的失衡。她本可以避免的,但是她没有,我不希望你重蹈她的悲剧。” 廷珑听她又提起张纯如,潸然泪下,苏怡然上前抱住了她,沉重完了,该温情了,“你抱抱我,我是你妹妹,你再去抱抱乔纳森和本,你就知道,亲人是你永远的力量所在,你不会一个人的,所以,我亲爱的姐姐,你有力量让自己和家人都幸福的,你也有力量做更完美的工作。” 她这边劝完廷珑,西恩也刚和乔纳森聊完天,小两口凑在一处,彼此点点头,——苏怡然看着西恩英俊的面庞,想起初遇时他连沉默都是骄傲和冷漠的,可现在为了亲戚家的事,就可以热心得像个普通人那样费心操劳,心中很是感慨,竟然不顾还在众人的视线下,把丈夫抱了个满怀。 西恩受宠若惊,左右看看,大家还都在呀,宝贝,这样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虽然很幸福但是很不习惯的……不过,这也挺好的。他开始傻乐,小儿子莱戈拉斯在外婆苏绍仁的怀里入睡,可是大弟弟三岁的小安德鲁不干了,他非要过去凑热闹玩抱抱,被爷爷安德鲁一把拉住,我还很想要个孙女的…… 平安夜,人已经聚全了,大家在一起讨论各式话题:苏绍亿讲他的两个同事——均为男性——在旧金山注册结婚了。苏恭然讲起自己去到飓风灾区支援的情况。苏憬然和杨文远则对中国的联想集团收购ibm很感兴趣,祖国已经这么强了,真是令人兴奋,不过他们更关心的是甲骨文同人民合并后会对今后的软件市场有什么样的冲击。安德鲁同杨瀚臣讲英美联军的虐囚丑闻简直是军队的耻辱,他们不配出现在纪念诺曼底登陆的典礼上。王梓瑞同大家说自己差点在香港吃过果子狸的…… 大家回顾这一年,都觉得2004年的确是多灾多难。 圣诞节的第二天,在德比城堡的人们就被一条惊天的消息给震惊了——印度洋发生海啸,给十多个国家造成了非常严重的灾害,——最令人害怕的是死亡及失踪人数在不断的攀升! 27日,上海的几位长辈都匆匆回去了,本来他们也该回去检查舞会的准备结果。杨文然想留下来,按他话说,“我得帮着姐姐们看孩子!” “想偷懒?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再说了,还要考试呢!”杨瀚臣警告他。 “哪有!”杨文然理直气壮,或者说作理直气壮状,他拉着小安德鲁,“来,同外公说,我对你好不好?你喜欢不喜欢同我玩儿?” 小安德鲁看看外公,再看看小舅舅,跑回妈妈身边,趁着妈妈没抱着弟弟,在她的怀里腻歪个够,惹得大家大笑。 杨文然到底得和爹妈回家,但他也讲条件,回到上海的时候,他想坐一次磁悬浮。 晚上,西恩搂着妻子,“怎么这么多事?这几年就没消停过!” “累了?” “嗯!总想多陪陪你和孩子们,但总是有意外发生,不是人祸就是天灾。” “怕什么,你没时间陪我们,我们有时间陪你呀。” “宝贝,你真好!——嗯——” “嗯什么?” “如果能亲亲我就更好了。” 西恩撒娇的段数和大儿子小安德鲁的差不多,但最近几天却格外好用,虽然外面的世界多风多雨,可是家庭总能带给他温暖和幸福…… 父母 103 ——当爹当妈不容易 小安德鲁吃了樱桃,之后告诉妈妈他把樱桃核儿给吞到肚子里去了。 苏怡然大惊失色:“呀,怎么办呀?!” 小安德鲁忧虑的问,“很严重吗?” 苏怡然郑重的点头,“非常严重。樱桃核儿到了你的肚子里,就会生根发芽,长成樱桃树,结很多樱桃——不过,也许对我们是件好事,这样你吃樱桃就方便了。” 小安德鲁摇头,“我不想要这个方便,妈妈,它真的会长吗?会从肚子上长出来?” “也许。” 看着妈妈不大肯定的样子,小安德鲁非常没底,“妈妈,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之前好像西瓜籽也没吐的,也许会长西瓜。” 小安德鲁咧着嘴, “不过,亲爱的,你没有让你的小肚皮碰着水吧。” “没有!”小安德鲁急着保证,事实上,他也不记得了。 “那就好,种子没有水就不会发芽。你今天洗完澡,千万把小肚皮擦干净,一点儿水珠儿也别留,知道了?” 小安德鲁像啄木鸟一样的点头。 半夜,小安德鲁从自己的房间跑到爸妈的房间,他是做噩梦吓醒的,醒来摸摸小肚皮,没长西瓜也没长樱桃。还好,但他不放心,决定让爸爸妈妈守着,这样能安全些,不然,万一他睡觉的时候发出芽来怎么办? 苏怡然根本醒不了,西恩怕吵着老婆,把儿子抱回他房间,哄了半天,最后爷两个都在小安德鲁的卧室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西恩听了儿子讲事情的经过,决定去找老婆讲理——你怎么能这样吓唬儿子,让他睡不好觉呢。这是错误的!这会影响孩子心理健康的! 他回到卧室,苏怡然早起床练功去了。他决定,要在早餐桌上解决这个严肃的问题。 餐厅里—— “亲爱的,睡得好吗?”西恩的开场白比较软弱无力, “还行,你半夜干什么去了?” “我在儿子房间里睡的,”正好你问了,我就借机会说一说,—— “噢?”苏怡然挑起一条眉毛,你那么喜欢和儿子睡吗? 看见妻子神情不悦,西恩马上解释道,“是小安德鲁做恶梦,吓得不敢睡,我怕影响你休息,就抱他过去睡了。” “噢,”苏怡然的眉毛平了下来,西恩吐了口气。 “那个,那个樱桃……西瓜……那个……”西恩组织语言的能力习惯性下降。 小安德鲁不乐意了,“爹你不守信用!”他可不想让大家都知道,然后笑话他的懦弱,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当哥哥的人了。“你答应不说出来的!” 大家面面相觑,怎么回事?西恩看着诸位,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正尴尬的时候,苏怡然发话了,“吃饭!” 西恩和小安德鲁都松了口气。 结果,小安德鲁还是同他那超级没良心的妈最好。 小家伙养成的新习惯是除了至亲的家人对谁都有戒备心——谁对他笑得最甜,他就躲谁最远。 家人里在小安德鲁心中也有了信誉等级,最差的是他爸,一点儿没信誉,答应保密的事从来都没遵守过,一扭头就都告诉妈妈——虽然他也如此。 西恩极想再要个孩子,但是又不想这么快,万一真的生了女儿,虽然是件令人兴奋的事,但是女儿生下来,那么安德鲁就要退休,这意味着生意什么的都要由他来管,和老婆孩子厮守的时间就更短了。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是从未来方面解决问题,于是,他现在就想培养儿子当接班人。 小安德鲁五岁就开始管理一部分“事务”,和爸妈去餐厅吃饭的时候,他最后都要看帐单,——虽然他们吃饭从来都是记帐的,但也有例外不是?和爸妈度假的时候,日程安排也要看一眼,认不认识字不管,不过经常会问:“妈咪,你带了鱼干刨子了吧?……” 顾忻蓉和王梓瑞心疼这个曾孙子,经常想说说那两口子,西恩对付苏怡然不行,但是对付爷爷很有一套,他对爷爷说,“要不,您回来接管生意?” 王梓瑞听了之后,半天没出声,顾忻蓉一旁给王梓瑞解围,“伦敦的天气也还不错啊——” 可以说,摊上这么一对“自私自利”的父母,真是没辄。 西恩在结婚五周年之前的某天,曾经找大儿子小安德鲁长谈过一次,——大概也就几分钟吧。 他斟酌着开场白,“我和妈妈最近要出门,” “我们去哪儿?”小安德鲁很自然的把自己算进去。 “是我和妈妈,我们两个人,要出门去。”西恩再次强调,“我们”的范围。 “妈妈去哪儿都要带我的。”小安德鲁长这么大,在他的记忆中,妈妈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西恩往下说,“是这样,我和妈妈要出门去做一件事,但是不能带着弟弟,……” “不带着莱戈拉斯,天,那他会哭吧。”小安德鲁带着同情和可惜的口吻。 “我们不带弟弟出门是因为弟弟还太小了,他坐飞机非常的不适应,耳朵会痛。就像你小时候一样。” “老爷爷和老奶奶他们会照顾好他的。”小安德鲁想的很正确。 “但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也不打算带上你。”西恩说的很严肃,所以小安德鲁寻思片刻,有点要哭的意思。 “你五岁了。”西恩提醒他, 小安德鲁扁扁嘴,把眼泪瞪回去,“我的耳朵已经不会痛了,为什么不带我去?” 因为你太碍事儿了,——但这句话王后不让说,那么换一句,“你在家照顾弟弟好了。你都已经是男子汉了,应该为父母分忧。而且,”西恩加重了“而且”两个字,“你想要一匹小马,小马只能给让父母省心的孩子,如果你想在圣诞节得到小马的话,就在家老实呆着。” 真累,西恩看着儿子眼睛转呀转的,眨呀眨的,如果现在威胁他好用吗?——这招王后也不让使,“反正就是通知你了,你得在家呆着,和弟弟,和祖父还有老爷爷和老奶奶们,知道了?” 总算把话说明白了,西恩带着儿子离开房间到娱乐室。小安德鲁立刻找妈妈,苏怡然坐在沙发上正抱着莱戈拉斯讲故事,大儿子突然跳过来,这样打断亲子时间,小儿子很不满。 苏怡然抬头看看丈夫,用眼神询问,“搞定了”? 西恩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苏怡然就知道,小安德鲁没那么容易就答应。 果然,“妈妈,我可以不要小马。……” “嗯,我也没说要给你呀。”苏怡然轻描淡写的答, 小安德鲁回头看爸爸,西恩一听,还是妻子厉害,臭小子,这回连小马都得不着了,亏大了你! “你和爸爸要出门,不带着弟弟吗?”小安德鲁直奔主题。 苏怡然赶紧示意,让丈夫把小儿子抱走,他现在已经能听明白话了。 苏怡然对付小安德鲁,那是轻松加愉快的,只看她想不想—— “我和爸爸出门,爸爸已经通知你了吧。”是通知,不是商量。 “可我也想去。”小安德鲁可怜兮兮的说, “你知道我们去哪儿呀?我们要去的地方只有大人能去,你太小了,还得等几年呢。” “那我也要去,”耍赖试试。 “你这不是不讲理吗?妈妈说过什么?凡事都要讲道理的,你怎么长大了反而不讲道理了?你是哥哥,要给弟弟做榜样的,如果弟弟长大了,不听大人的话,是谁的责任?” 小安德鲁想说,当哥哥这么不合适的话,那么我是弟弟就好了…… 西恩和苏怡然很顺利的离家去再度蜜月。 当然,小安德鲁最后还是答应了,但提了一个条件,妈妈回来的时候,要带礼物。 容易!西恩刚想发表意见,就见苏怡然一脸凝重的说,“带礼物也不是全然不行,但是要看你的表现,比如你要听大人们的话,要好好照顾弟弟。” 小安德鲁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全部照做的。 总算离开家了,西恩终于松了口气,几年没带着妻子出门儿了,可算是自由了! 两个人先去美国看诸位哥哥,还有小舅绍亿一家。这次,他们可不带着大家一起玩儿了,小两口跑到拉斯维加斯,他们改住凯撒宫,这里现在有席琳·迪翁驻唱,当然,贝拉吉奥里的太阳马戏还是要看的。两个人终于轻松快乐的玩儿了个痛快。 看马戏的时候,西恩对妻子说,下次来,一定把儿子们都带来!——与其让王后说出来,不如他说出来好博取王后的欢心。 这招果然英明,苏怡然很温柔的靠着他,“嗯,都听你的。” 回家一进门的时候,孩子们都对他们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两个小的干脆挂在了苏怡然的身上,西恩忙把礼物拆开,微缩在水晶球里的太阳马戏表演舞台终于吸引了两个小的的注意力,苏怡然才算能稍稍松了口气。 从美国回家之后,一段时间,两个孩子都很缠着父母,尤其是小安德鲁。 苏怡然有天同西恩抱怨,“哈,小时候就腻歪着,恨不得烦死我,等他们都长大了,肯定是撒欢儿的满世界跑,到时候还能想起你和我?” 西恩同意,然后问,“亲爱的,那你呢?” 苏怡然愣住了,看着丈夫的神情好像小安德鲁的表情,西恩吓一跳,防备着王后发怒会拳打脚踢,半晌,苏怡然气馁的靠在枕头上,“你说的对,父母的爱都是无限包容的,为了子女什么都可以做可以忍受。” 西恩觉得自己惹祸了,于是主动搂着老婆,“宝贝,要不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吧。” “嗯。”苏怡然点头,“不过得等我哭完了……” 贼鸟 104 ——同罪不同罚,是不公平的! 廷珑的96年暑假假期安排彻底被打乱,因为她要帮一位朋友筹备婚礼。 这位朋友就是几年前,因为订婚戒指不翼而飞随即取消婚礼的茱莉亚。我们前文中说过,茱莉亚洗澡的时候把男友送她的一只价值5,000 英镑的订婚戒指摘下来放在窗前的柜子上,当她洗过澡后戒指就不见了,时隔3年之久,戒指居然神奇般的找到了,所以茱莉亚同贾斯廷兴冲冲的要补办婚礼。 廷珑在电话里对怡然说,“看她和丈夫那么高兴的样子,我也为他们开心,所以,当她说请我帮忙筹备婚礼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完了,不能去你的城堡度假了。这回,可有的忙了。” 这枚戒指能顺利找到,还要归功于苏怡然。 苏怡然一家到德比郡的城堡消夏。头一天的清晨,天气晴好,苏怡然锻炼之后照常淋浴,就在她罩上浴袍的时候,眼睁睁看见一只鸟儿落到了窗台上,然后踱进来,——用嘴叨起她洗澡前放在柜子上的钻戒,转头就飞了,苏怡然急步上前,从窗户探出头去看鸟儿离去的方向,过了一会儿,冲出浴室,对着西恩大喊,“老公,起来捉贼!” 西恩昨天晚上熬夜了,现在正赖床,听得妻子喊捉贼,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然后翻抽屉。 苏怡然这边儿又进了衣帽间换衣服,她套上一身运动服出来之后看西恩光脚站在地上,拿着手枪,紧张的问道,“贼在哪儿呢?” “你拿枪干什么?”苏怡然瞪他一眼, “捉贼呀!” “赶紧放回去!换衣服下楼。”苏怡然直接跑下楼去。 西恩虽然不明白,但是还很听话。两个儿子比他醒的早,现在都在楼下娱乐室里玩儿呢,苏怡然打开门,叉腰站在门口,“孩子们,出来玩儿捉贼游戏,好不好?” 小安德鲁和莱戈拉斯一听,欢呼一声,尾随着母亲跑到城堡外,西恩这会儿也换好衣服出来了,“亲爱的,贼在哪儿呢?” “跟我来吧,”苏怡然到一边的停车坪发动了一辆电瓶车。西恩抱着两个孩子坐后边,爷仨坐稳之后,苏怡然就启动车子,匀速朝树林那边开去。 “快,用对讲机,叫人来,越多越好,别忘了带梯子。”苏怡然边吩咐边把车上的对讲机递给丈夫。 西恩不明所以,但还是照作了。 苏怡然把车子开到了树林边上,停了车,苏怡然命令他们:“找喜鹊的窝。” ——这个太难了吧,这里得有多少鸟窝呀。 西恩觉得很苦恼,两个儿子开心坏了,下车后兴冲冲的往树林里跑,苏怡然还得招呼他们慢一点儿,小心脚下。 幸好,不大会儿,帮手们来了。人多力量大,一个小时之后,一位农场工人在一只喜鹊的窝里找到了苏怡然的钻石戒指。这次“扫荡”收获颇丰,但大都是不太值钱的东西,还有碎玻璃什么的……大家凯旋而归,苏怡然为表示对工人们的感谢,说今晚他们在小酒馆里可以随便畅饮,都算在西恩的账上,虽然花头不是很大,但大家都很开心。西恩之后还额外付了那位捡到钻戒的工人200镑。 老人们早就先吃完早餐,但还是在餐厅里等着他们。 莱戈拉斯奶声奶气的窝在顾怡蓉怀里讲妈咪的戒指被坏鸟儿叨走了,他和哥哥是多么英勇的在树林里寻找坏人;小安德鲁同爷爷讲的情形大体上差不多,但是他有讲自己在混乱的时候也没忘记看顾弟弟,“莱戈拉斯摔了一跤,但爸爸妈妈没看见,他们都只看天上了,我把弟弟抱起来的!” 那对儿爹妈听着小安德鲁如是说,异口同声,“是吗?小安德鲁真棒,真是个好哥哥,今后还要这样做下去。”完全不顾几个老的不满的眼神儿…… 因为早上消耗得太多,莱戈拉斯多吃了半个**蛋,多喝了半杯果汁,——餐桌上这么“英勇”的事迹他也在餐后如实向曾爷爷曾奶奶们汇报…… 和廷珑通电话的时候,苏怡然把这段历险记告诉了表姐。“我还特地上网查了查,原来这是喜鹊的特性呢。它们对闪闪发光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廷珑挂了电话,猛然想起三年前茱莉亚的戒指失踪案,会不会…… 会的,在她把表妹的经历转告茱莉亚半个小时之后,廷珑就接到了回电:戒指找到了! 茱莉亚的故事显然有了完满的结局。但在德比,这事儿还没完呢。 第二天,小安德鲁偷偷把妈妈首饰盒中的一块宝石项坠拿了去,特意放在他和弟弟套房起居室的窗台上,然后和莱戈拉斯坐在房间里等了大半天…… 还没等鸟儿把项坠叨走,他们两个小贼就被苏怡然抓个现形。 怎么办吧!西恩心里幸灾乐祸,罚你们几天都不能和我抢老婆……他心里盘算得挺美,表面上还得严肃。 小安德鲁是知道妈妈厉害的,于是害怕,于是想哭。莱戈拉斯年纪较小,无知者无畏,所以还像以往一样笑嘻嘻的,想用撒娇解决。 法律程序还是要走的。两个人犯认罪后,该判决了。 小安德鲁是主犯,但认罪态度较好,且有悔过表现,罚他给爸爸妈妈当佣人,刑期一个月。 莱戈拉斯是从犯,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罚他不准吃糖,刑期一个月。 判决即刻生效。 莱戈拉斯还是笑嘻嘻的,爷爷问他为什么不能吃糖还笑得那么开心,他慢条斯理的回答,“罚我一个月不吃糖,但没罚我一个月不吃哥哥的糖……” 后来当他知道真的是一块糖都不能吃(包括巧克力)的时候,他扑进妈妈的怀里,“妈咪,我最爱你了,” 苏怡然被气乐了,这不是我小时候玩儿剩下的吗?简直是班门弄斧! 可是抱着软软的小人儿,看着他如西恩三十年前的面庞,心霎时被他融成了蜜,马上就要开口答应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看见爷爷苏培琛和奶奶王梓珍都一脸好奇的注视着这边的动静——好悬!当妈的威严差点儿就没了。 先稳稳情绪,“嗯,我也爱你。” “可是我要吃糖,妈咪。”莱戈拉斯在妈妈怀里扭呀扭的, “因为你犯错,所以不能吃糖了,不记得了吗?” “那个不是昨天的事吗?我今天没有犯错呀!” “你昨天犯的错误比较严重,所以会一个月都没有糖吃。” “一个月是多久?” “不是很久,” “那明天可以吃糖吗?” “……” 这以后,莱戈拉斯每天都问可以吃糖吗?当妈的被问烦了,趁他儿子不知道一个月到底有多长,多罚了他一个礼拜…… 再来说哥哥小安德鲁,他为父母当佣人,——就是跑腿儿呗。 晚餐后,苏怡然在娱乐室说想吃冰激凌,小安德鲁很自觉的跑到厨房去拿。拿回来之后,妈妈发现好像缺了一块儿,再看勺子,明显用过了, “有没有偷吃?” “……有吃,但没偷吃,是安妮看见我吃的。” 让佣人看见就不算偷吃,这个逻辑真是……西恩瞪眼睛,“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小安德鲁觉得委屈,苏怡然抱抱他,“行啊,吃妈妈的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以后要记得事先和妈妈说,明白了?嗯,问爸爸今天需要你干什么。” “去,把报纸拿来。”西恩坐在苏怡然身边,颇有狐假虎威之势。 …… 西恩的假期常安排运动,如果骑马,小安德鲁就得给父亲拿马鞭或是拎靴子;如果打高尔夫,小安德鲁就得当球童;…… 妈妈比较温柔,只会让他端水果什么的。 开始他还觉得挺有乐趣,但是,慢慢的,他发现这个角色一点儿也不好玩儿,尤其是给爸爸服务,很累的,特别是捧马靴子,他几乎都拿不动的,而且是靴子耶!很臭的!还有每天,妈妈都问他,私自拿别人东西是什么行为?以后还做不做这样的事情了? 我真的错了!可是,为什么喜鹊犯错,好像也没受什么惩罚呀! 这不公平! 他们回到伦敦,廷珑知道了两个小家伙受罚的事儿,哈哈大笑,然后说,“的确不公平的,既然他们犯了案子,而且接受审判,没理由不给人家配辩护律师呀!你的审判是不公正的。” 老人们暗自点头,是呀是呀。西恩寻思,在家里是民主好呢还是专制好呢?明显后者比较符合家里在的实际情况。 莱戈拉斯知道阿姨在为自己说话,对廷珑很是热情,小安德鲁总听姨父谈法律方面的东西,于是想找姨父帮忙。 乔纳森对兰开斯特家族的女王专制制度知之颇深,不敢教唆孩子上诉,只能说,要听话,就不会犯错,不犯错就不必受惩罚…… 豪门之恋 105 ——恋爱的结局只有两个 徐子文是一个明星,确切的说,是个小明星,在演员里属于二线左右。但徐子文又有点不一般,她有美国公民的身份,她父母八十年代出国,随后把她接出去,她在美国生长,受的西方教育,父母在美国打拼多年,属于中产阶层,生活富裕,她凭借着好相貌回国在影视圈发展,可以不受经济约束而接受某种规则,可以说一直活得挺滋润。 谈了几起随性的恋爱,有点兴味阑珊,这时,她遇到了杨文思。 杨文思同她一样是美国公民,但据说有个当高官的爹,是民主人士。他们在一个派对上结识,杨文思是赞助方的代表,而徐子文则是那部戏的女一配。相同的教育背景和相似的经历,两个年轻人——一个70后,一个80后,恋爱了。徐子文家住北京,为了迁就爱侣,她搬到上海杨文思的高级公寓,两个人开始同居。 女孩子对恋爱认真的话,肯定会考虑婚姻。 “你知道,我结过婚,而且有一个儿子的。”杨文思这样说。“我从一开始也没瞒过你。” “你说过你离婚的。”徐子文既然开了头,索性想讲清楚一点。 杨文思笑笑,“当然。” “可是,你没有考虑过再婚吗?” “到目前还没有。我,可能对处理婚姻关系不太擅长。” 杨文思的大实话,在女生听来就是我不想和你结婚,但是也没差了,只是心态不一样——杨文思的意思是我虽然不想和你结婚,但我也很愿意和你交往;女孩的感觉是你不想和我结婚,只是想和我玩玩儿。 “那我们呢?你想过我们会有未来吗?”这句话把彼此都逼到了死角。 果然,杨文思沉默了片刻之后说,“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但是,我没有考虑过太久远的事。”他知道,说了这句话,两个人就玩儿完了。 徐子文自幼是让人捧大的,就是谈的那几场恋爱,也都是她喜欢了就开始,没意思了就结束。想不到头一次稍微认真的结果,就是遇到了比她还绝然的杨文思。徐子文立刻回屋收拾行礼,直奔机场回北京。 杨文思这几年历练的,情商大有进步,只不过矫枉过正,伤了人家女孩子的心,他也甚为抱歉和遗憾,但是,感情上还是不要拖泥带水的才不会害人害己,对伐! 若说他刚回国的时候,朱丹萍就开始给他张罗相亲——就凭杨文思的条件,找什么样的找不着?但杨文思怕极了这样,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直接告诉人家,我,不想结婚。 “那你为什么还来?”小姑娘伤自尊时的表情都很可怕的, “对不起,不过我现在还没做好再婚的准备。” “那先做朋友呢?”有的小姑娘实在看好他——的家世背景。 “我也没有谈朋友的准备。” “那什么时候你有准备呢?”有的会比较性急。 …… 徐子文并不是他婚后交往的第一个女子,但算得上最令他愉快和轻松的女子。所以对于徐子文的离去,杨文思的情绪还是很低落了一段时间。 是徐子文先回过头来找杨文思的,分手一个多月之后,她在上海机场给杨文思发了一个短信,“如果你来接我,我就原谅你。” 杨文思来了,但是拥抱片刻之后,他对徐子文说,“我来不是为了你的原谅,是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仅是女朋友?如果这是两个月前,徐子文会冲口问出去,但是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情感折磨,她现在对杨文思的感情上多了患得患失,如果他还是断然拒绝结婚的话,可能连恋人都做不成了。于是,徐子文微笑,点头。 她在心里想:你能来,就表明你的心里还有我的位置,而现在开始,我会努力把这个位置做大,总有一天,我会进入到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地方…… 但徐子文明显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杨文思仅仅是杨文思的话,她80%会成功,但杨文思是杨家的长子嫡孙,这个可能性会降到50%,杨文思的母亲是朱丹萍——这么精明挑剔的老太太——可能性会降到30%,杨文思还是一个被有点宠坏的孩子的父亲,可能性会降到多少呢? 两个人的重新开始,很甜蜜,很温馨,甚至有点像新婚的小夫妻。杨文思甚至抽空带着女友去杭州玩了两天,为了能在会馆入住,他还给徐子文买了一年的“蘇”公馆贵宾身份。徐子文早晨在会馆里闲逛,偶尔发现远处一幢别墅,正是昨天来时坐船路过风景最美的地方,她问服务人员,可知那是什么地方,因为装修风格与会馆很相似,她很想去那边观赏风景。 服务人员告诉她,“那里呀,同这个会馆一样都是杨氏大小姐的资产,不过那里是大小姐的私人别墅。” 徐子文对杨家很是好奇,于是多问了几句,会馆的服务人员都是专门训练过了,口风极严,先前还是因为看她和杨文思十分亲密,且这种地方可不是随便带人进来的,因为徐子文是会员又是杨大少的朋友,才说了先前的那句话。谁想徐子文根本都不知道大小姐,可见刚才他也多嘴了,于是再不肯多说。 徐子文被挑起了好奇心,怎能罢休?于是吃早餐的时候问杨文思,杨文思听她问妹妹,就敷衍道,“那是我叔叔家的女儿,不在国内。” 一般有钱人家的小孩子都送国外的,这也没什么稀奇。徐子文又不是没有一点儿见识,所以也就不多问了。 “既然是你家的产业,那咱们过去看看吧。” 杨文思道,“今天又要去灵隐,又要去西湖,哪有时间。” 他们去灵隐寺,之后在西湖楼外楼吃中饭。刚巧那天的值班经理曾经与杨文思打过交道,因此推荐了几个特色菜,——特别让大师傅做的。徐子文见杨文思明显比平时都有胃口,便上心把他喜欢吃的几道菜都记在心里。 回到上海,徐子文有空闲的时候就上网把菜谱都打印下来,然后在家里试着做,不用想也知道结果如何。但杨文思在国外多年,饿了有时就吃个热狗,现在,情人亲自下厨,当然还是要承这个情。 徐子文为了争取爱情猛打温情牌——电视剧演得多,很多套路都是剧本上学的。 杨文思毕竟也是普通的男人,女友这般小意奉迎,焉有不动心之理?两个人的感情上升了一个层次。徐子文再提及杨文思的家人时,杨文思的反应,就苦恼了。不带女友去见家人?似乎也没有什么道理。两个人正经相爱,她身家清白,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母亲那里,只是……他觉得没有什么必要见,也觉得见了面也没什么,国外的弟弟有了同居女友,母亲也不是没什么反应吗? 于是,在一个礼拜天,他和母亲约好回家吃饭,而且说明会带一个朋友。 朱丹萍心中冷笑,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种家庭,别说同居的女朋友,就连日常交往多点的同学、同事,什么身世背景人品如何交际状况……所有人家想知道的,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徐子文的资料,早就捏在朱丹萍的手里,在他们最初交往的时候,朱丹萍就把一切掌握在手心儿里。如果单纯只是个美籍华人,中产阶级,朱丹萍也许会看好徐子文,偏偏徐子文的职业是个演员,层次只是个小明星,这个就要了命了。玩玩也就算了,还要带回家里! 事实上,当妈的永远在比较,比较孩子们。 看看杨瀚臣的女儿,从小就是异于常人的聪慧,中学上的是香港名校,大学上的是国际名校,打个工都是做国际一线品牌的代言人,正经职业是建筑师,而且是英国皇家建筑师协会的会员,结婚呢,嫁的是同王室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贵族…… 还好自己没有女儿。有三个儿子,只有幼子算是成名成家,但也是同苏家的老二在一起沾得光。自家的老二在瑞士,做他的逍遥平民。长子,结婚呢,对方是华人商会的会长(前任),虽然勉强可以,但最终还离了婚。 朱丹萍憋着一口气,非要找个优秀的儿媳,就算比不得苏怡然,那最起码也得是博士,最差也得是硕士,可眼下这个徐子文,高中毕业。——这怎么行! 在餐桌上打击敌人是顾怡蓉的招术,朱丹萍要借来用一下。结果,——没有结果。 徐子文是在美国长大的,对一些东西天生免疫,朱丹萍用这个来使对方尊严受损显然是对“敌人”不了解。 但徐子文那天还是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这个打击既然不是来自朱丹萍,那么,就是neil了。 neil10岁了,这一两年的坏脾气稍有收敛,但是普通人还是抵挡不起。 徐子文向长辈行礼的时候,介绍自己是演员, “哇,这么丑也当演员呀!”neil惊呼。 杨文思马上喝斥儿子,可惜,有朱丹萍在的时候,杨文思这个老爸实在没有份量。 这样一来,朱丹萍暗中对徐子文的敌意反而减少了些。 “徐小姐不要介意,neil从小在美国长大,没有长辈的约束,很是失礼。” 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徐小姐被这句话噎了一下,难道这就是“家斗”的戏码? 这一次的拜访很是失败, neil不但说徐子文丑,而且看了徐子文送的礼物十分不屑,“姑姑送我玩具比这个高级多了……” 徐子文打这儿很久以后都没有提过结婚或是拜访杨家人的话题。杨文思为自家人对徐子文的伤害有些内疚,于是对徐子文也体贴了一些日子。只是,同居和结婚到底还是有区别的,徐子文后来接了戏去了北京,接着就在拍戏的时候传出了绯闻,说是同男主角恋爱了。杨文思一直没有过问,徐子文后来有天突然回来提出分手,杨文思平静接受。 “你为什么没问过我那些绯闻的事?”徐子文最后要离开的时候问道。 “因为我没有相信那些东西。”杨文思用淡淡的语气回答。 徐子文流泪,“你有爱过我吗?” 杨文思点头。是的,我有爱过,只是你要的太多…… -106-108完结 星味儿 106 ——小明星遇上大明星 一般失恋之后,很多人用工作来抚平伤痛,徐子文也如此,拍完了戏,在宣传档期,人前仍然是笑语嫣然。以前和杨文思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很低调,所以记者们都询问她和男一号到底进展如何。 进展如何呢?她与男一号相视一笑,大赞对方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符合自己的理想,还会不时曝出一些拍片时两个人的互动。采访一结束,彼此的热络眼神都迅速降温,你开你的卡宴,我开我的路虎,两人各自分散。暧昧的话题会一直持续到电视剧的第一轮宣传结束。 忙完了闲下来时最难受,度假去吧,趁机拍个时尚大片,放在网络上也是一种宣传。没片子时拍这个能维持人气。 徐子文带着一位摄影师去了欧洲,在德国的世界杯体育场边上露露脸。因为世界杯,旅馆人满为患不说,还特别贵,换地方,法国,虽然她还没拍过什么电影,先在戛纳街头拍几张,没准儿她以后会以嘉宾的身份踩红地毯呢。刚巧她母亲和几个美国的朋友在尼斯度假,徐子文便顺路到尼斯看母亲。 徐子文的母亲在洛杉矶开了一家高档的美容院,这次来度假,就是和店里的几位老顾客一道。徐子文和朋友被介绍给那些富太太们的时候,得到了大家的赞美,“凯西,这就是你当明星的女儿?真漂亮!” 徐子文甜甜的笑着。 晚上,她们去一家叫brasserie flo的餐厅吃饭,因为没有预订,她们一行人不得不等座位——“这是尼斯最有名的餐馆,我可不想错过!”一位太太这么解释。 闻着香味儿等座位,这滋味真够难受的。徐子文正这么想着,餐馆的门又开了,一行六个人,包括两个孩子,徐子文的视线一下子被最高最帅的那名男子吸引过去,他大概三十岁左右,五官堪称完美。当经理为他们引路,徐子文终于看清了一开始被三个大男人挡得严实的那位年轻的女郎,“噢,天哪!”徐子文的摄影师朋友失声叫出来。 因为他用的是中文,惹得那女郎撇头看来。——“美女!”徐子文在心中叫道。 这时,等座位的人中有人问道,“我听刚才他们讲话,这几个人也没有预订座位的,凭什么他们能先进去呀。” “你不是法国人吧,难道你不知道joa在法国任何一家餐厅用餐都不需要等的吗?”一位侍者笑道,“joa每年来尼斯,但最喜欢的餐馆就是我们这一家!”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摄影师对徐子文说道,“joa是dior的代言人,是超有名的模特儿!但最牛的是她居然拿这个当副业,你猜她的职业是什么?” 徐子文摇头,摄影师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建筑师,而且是生态建筑师。最妙的是,她还是一位伯爵夫人。” “法国有还有伯爵吗?”徐子文不以为然,八成是炒作吧。 “她嫁的是英国的伯爵,估计就是刚才抱孩子的帅哥。一看那两个就是保镖。哇塞,一会儿逮机会应该偷拍一张的。” “她那么有名,怎么我没听说过?”徐子文自认是时尚界的达人,所以还是不相信那个所谓的joa有那么有名。 “姐姐,你也就知道维多利亚的秘密那些内衣模特儿,比如海蒂·克鲁姆什么的。” “人家是超模,难道还不是顶级的?而且最新的报导不是说她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吗?”徐子文引经据典。 “那也是因为现在世界杯在德国举行,你别看她是德国人,海蒂在欧洲压根儿就没什么名气,她也就在美国还行。美国人在欧洲人眼里就是乡巴佬,根本没有什么品味可言,连时尚大帝卡尔·拉格菲尔德都说没听过她的名字。欧洲的时尚圈子是很高傲很跩的……”谈起时尚来,这位摄影师就如数家珍一般,把joa在拉斯维加斯的首秀都讲出来了,总之,这么有个性的时尚界女王就是他的偶像——之一。 摄影师回到酒店就打开笔记本上网,找joa的新闻,居然有最新的街拍,他兴奋的打开来,果然是最新的,因为拍摄地点就在尼斯——有她带着儿子在美术馆门口的,有她和丈夫在市场买菜的,还有她们一家乘游艇在码头的,有她开着敞篷跑车的,有和丈夫手拉手的,也有一家四口手拉手的……真美,他发现joa的每个镜头都是那么自然,镜头就是展现了她在尼斯如何生活的画面,非常的协调而且富有生气。而自己这些年拍的所谓街景,时尚大片,每个明星都摆足了架子,和景色明显不搭,明明是在国外小镇上,却一副走天桥的模样……摄影师悟了,不是他技术不行,而是这些明星的素质不行,既然没有当地的生活经历和状态,走哪儿都只能是格格不入了。 徐子文也在上网找joa的资料,新闻还不少,其中多数都是慈善活动,捐了多少钱,当看到94年海啸中她个人捐出一个亿,——“居然还是有钱人!”也许只是花夫家的钱呢。又找到她结婚的消息,新郎是英国最古老家族的后裔,与王室有着紧密联系的高贵贵族出身,与新娘不但是青梅竹马而且是表兄妹!——现在,徐子文连酸一下都不能了,真是完美得无可挑剔,高贵的出身,高尚的职业,幸福美满的婚姻家庭,……怎么世界上真有完美这回事。 她感慨着,杨文思的母亲想要什么样的儿媳呢?如果是joa这样的,她应该就没话说了吧。杨文思,在国内当然也是富二代,可是比起那个伯爵来,还是差得远着呢!既然差那么远,又何必看不上她这样的出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徐子文相信,她会找一个比杨文思更好的男人。 主夫 107 ——我也是很能干的! 西恩站在洗衣房,对着洗衣机发呆很久了,昨天苏怡然说要培训他们爷仨个使用洗衣机,被他拒绝了——不就是洗衣机吗?他看过,苏怡然在巴黎的公寓使用过,把衣服扔进去,然后按了一下什么开关,就完了。 当时他拥着宝贝,一直腻呀腻,整个过程应该都看在眼里了,没什么错漏的,可是现在他有点发懵——怎么这么多能按的键子?到底应该按哪个好呀?早知道昨天问清楚的,现在怎么办?宝贝和她表姐逛街去了,而且自己都信誓旦旦的讲这实在是一小块儿蛋糕,她应该信任他的,如果出尔反尔的话,那么宝贝对他的信任度会不会打折扣—— “爹——洗完了吗?”小安德鲁领着弟弟在旁边看半天了,“我觉得有点不对,以前妈妈洗衣服的时候,应该有声音的,妈咪说衣服在里面转呀转……现在没声音。” 看,如果解决不好,爹就不如妈咪——西恩一向认为自己在孩子们面前还是很受尊重的,这个人可丢不起。 “你带着弟弟先玩儿去呗?” “可以看电视?”小安德鲁问, “好呀!”赶紧走吧,不然我更有压力,找个帮手都困难! 小安德鲁带着莱戈拉斯去放《昆虫帝国》。 西恩赶紧把今天值班的保镳叫来,会用洗衣机吗?保镳给了西恩一个很囧的表情,对不起,这个东西我也不会用。但他很机灵,说“这个东西我给家里买过,应该有个说明书之类的东西,就是一本小册子,上面告诉你如何操作。” 西恩和两个人开始找说明书,但是这样没有目的的乱找怎么可能找得到,西恩越来越不耐烦。聪明的保镳说,“其实可以给商场打个电话,索要说明书。” “哪个商场?” 保镳想一想,“那我跑一趟吧。” 他把洗衣机上牌子抄下来,一个小时之后,保镳兴冲冲的把说明书拿回来了。西恩拿着说明书一步一步按上面的操作。“简单!” 好不容易机器响了——终于运作了! 西恩一回头,两个儿子在门口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爹,你才开始洗衣服呀!” 西恩拿出当父亲的款,“不是让你们看电视吗?” “早看完了。”妈妈规定看电视的时间是一天一集。 “那我们去玩儿别的——” “我饿了!爹——”莱戈拉斯叫道。 “饿了!想吃什么?” “妈妈做的肉丸子。” 没文化!那个叫狮子头,“你也说了,那个是妈妈做的,爸爸不会做。”西恩这些年对着苏怡然耳濡目染,和孩子们说话很是讲究方法。 “排骨!” “不会!” “鱼。” “不会!” ……眼见着两个小家伙的眼神儿越来越轻视,西恩心里很是难受。 保镳看不过去了,替主人解围,“其实咱们可以叫外卖的!” 小安德鲁有过经验,“可是外面的排骨不好吃。” 废话!有几个人做饭能比得上我那万能的老婆,你们那万能的妈咪?!西恩说,“我们可以叫意大利菜,”对了,如果可以再忍忍,把饭店的大厨叫过来多好,下次吧。 此时的苏怡然和廷珑做完spa,在nobu餐厅用餐,桌上摆着大虾天妇罗卷、黄尾生鱼片、纳豆鳕鱼,还有鲜蔬沙拉。两个人边吃边聊,十分轻松惬意…… “不知我家那爷俩怎么样?”廷珑先提起了这个话题。 “饿不死!”苏怡然回答得很干脆。 “哎呀,我第一次同你出来,他们把家里搞得一团乱!一个大男人居然连洗衣机都不会使!” “正常,我爹就这样。”苏怡然学儿子,管爸爸都叫爹。“好像我周围有家的男人都这样,就算是单身的也大多把衣服送到洗衣店,什么都不会做,好像个废人哟。在我们家,要是佣人们休息,这家老老小小就算是废了。我要是不动手,他们连个外卖电话都不晓得叫。西恩也就是我能迁就他,换个人试试!” 换个人,人家就当十足的贵妇了,恐怕连电话都有佣人代劳。——廷珑在心里腹诽。 苏怡然平时也是贵妇,但在每月至少两次的家庭日,她还是很喜欢和西恩做一对平凡的普通人。就像普通百姓那样带孩子逛商店,在超市里买菜,别说儿子们,就连西恩都很喜欢在超市自己结账的模式。一大两小觉得这个游戏真好玩儿。爷仨个要轮流着去扫描商品、轮流刷卡。 这四个人一直是小报记者们的最爱,报纸上的曝光率和另一对国宝夫妻差不多。在街上,人们也很容易认出他们来,有时甚至会过来攀谈几句。两个孩子的教养良好但不失天真可爱,年轻父母的平易近人,使得这一家成为上流社会的家庭典范。 姐妹俩个逍遥完,各回各家。西恩正在给莱戈拉斯讲故事,小安德鲁觉得故事太幼稚,自己在网上冲浪呢,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博客,时常把自己拍的照片传到网上去——当然了,内容需要家长的审核。 苏怡然先和大家打招呼,然后上楼简单洗洗,男孩子们等着王后下来亲亲,然后各干各的。西恩觉得孩子们既然长大成熟了,不怎么赖着妈妈了,那他就可以和妻子更亲密一点。他抱着妻子邀功。 “今天过得怎么样?”他先这么问。 “挺好的。” “妈咪吃什么了?”莱戈拉斯对这个感兴趣,小安德鲁也停下了鼠标。 “去了一家日本餐厅,我们去过的。” “有绿茶冰激凌的那家?”莱戈拉斯对甜食最感兴趣。 “对的。” 我也想吃——三个男生心里呐喊,果然,“既然你们想去,那我们下个礼拜再去?” “为什么不是明天?”莱戈拉斯建议, “嗯,好吃的东西很多呀!我们可以去高登·拉姆西餐厅吃奶酪。” “我还想吃妈咪做的肉丸子!” “排骨!”小安德鲁补充。 “那明天就在家里吃,但是妈妈做饭的话……” “我们帮忙!”小安德鲁和弟弟异口同声。 真乖!一人亲一下。 西恩不干了,“亲爱的,我今天按照你的吩咐把衣服都洗了!” “是吗?不错。”亲一下,以示表扬,然后顺口问道,“有叠好吗?” “叠衣服?”糟糕,衣服还在洗衣机里面呢! 方式 108 ——我是优秀的爸爸 06年的9月末,苏怡然一家来上海。主要是为了十月初孟婆婆的九十大寿,还有,顺便在上海看f1。杨瀚臣早就通过苏公馆订了两个包厢及若干停车证,小的包厢只买了比赛日当天的专给家人用,另一个60人的大包厢买了三天留给生意伙伴大家共用。大包厢打了折扣还一百多万,虽然不算大钱,但杨瀚臣也不是自己掏,总是几个朋友老早把票瓜分跑了,鉴于包厢位置好而平均价格比较便宜,所以苏公馆每年都会提前订几个大包厢。 苏怡然不是正赛不看,——这种比赛她在国外看得多了,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当然要和老妈好好腻歪一下说点私房话。 小安德鲁和莱戈拉斯都自小爱车,所以西恩周五就带着两个儿子加上两个保镖去赛车场。孩子们不愿意去包厢,更喜欢在看台上跳来跳去。甚至在离赛道最近的草皮上玩耍。——他们惯于这样,连莱戈拉斯都在今年看了几场比赛了,所以西恩一直悠闲的在看台上一边看比赛,一边偶尔瞄瞄儿子们。两个保镖都在他们附近,稍有异动,他们会第一时间保护孩子的。 他们习惯如此,但看台上的别人——中国人受不了这种放任孩子于危险之中的做法,有人大声喊道,“谁家的孩子呀,快带走呀,多危险呀!” 两个保镖无动于衷。 有的人看那两孩子实在漂亮,于是拿出零食去引诱他们,——他们低估了这两个身经百般锤炼的小精豆儿,人家根本连看都不看。现在他们哥俩儿在互相投掷板球,小安德鲁劲儿大了一点,球一下子飞出了围栏和安全带,落到缓冲区的沙地里。两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然后走进一点,互相商量着,保镖们也走近了一点儿。 观众们终于发现这两个孩子不是没有管的,可就这样,为什么大人都不动呢?有人挺不住了,“快把孩子抱走呀!” 有个三十多岁的少妇干脆站起身去靠近孩子,想把他们拉得远一点儿,还没等她接近孩子一米的地方,就被其中一个保镖拦住了。 保镖们也听不懂她说什么,只是打手势请她离开,少妇不是一个人来的,立刻有几个人围了上去,西恩这才让身边的助手过去。 这位助手就是他们从苏公馆调来的临时翻译,他几步跑下去,对那几个人说明情况,“请不要距离孩子太近。不要触摸孩子。” 少妇一片好意还当了吕洞宾,觉得下不来台,便道,“这当父母的长没长心呐,就把孩子放这么危险的地方!?还配当父母吗?” 翻译说道,“这个是别人的家务,再说了,孩子一直有人监管,请你们不要多事。” 少妇一行人虽然闹了个大红脸,但是既然有梯子下,别管难堪不难堪,还是回去坐着吧。 他们老实了,那两个孩子不消挺了,小安德鲁走向一个保镖,请他看着球不要动,然后拉着弟弟快步去找附近的工作人员。既然一个保镖盯着目标,另一个就得跟着他们。两兄弟找到工作人员交涉,小安德鲁说完一遍,莱戈拉斯还要再重复一遍,保镖就在后面不远的地方也不吱声。大家都发现,两个保镖原来都带着小小的耳麦,互相策应着。这是什么来头?谁在中国见过这种架势?大家都不怎么看练习赛了,转而看两个小豆丁如何拿回他们的球。 工作人员听了半天还是听懂了,于是联系外场的去拣球,当兄弟两个跑回事发现场,之后不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去到那里把球拣起扔进来,小安德鲁接个正着。 观众们鼓掌。 两兄弟拿到了球,向工作人员点头表示谢意,然后就飞快地跑上看台,找他们的爹。保镳们也都跟上来,坐到附近的位置。 兄弟两个一头扎进西恩的怀抱,然后小安德鲁向他爹讲述球如何被抛出去,他和弟弟又如何想办法拿回球,莱戈拉斯照常又复述一遍,只不过把主人公改成了他自己。 西恩其实从头到尾把整个的“事件”看完,现在就好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一样,先是充分肯定了兄弟两个处理事情的方法,觉得他们都很棒,但是如何不把球放在危险的地方呢?你们好好想想吧。 “不在赛道旁玩球了。”小安德鲁比较聪明,莱戈拉斯同样说了一遍, “那你们试试看吧。”西恩说完了,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处理事情真是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小安德鲁从背包里拿出相机开始照相,莱戈拉斯坐在父亲身边,靠着他,刚才经历一次冒险,他有些累。西恩看小儿子要睡觉,同大儿子商量回家,于是一行人离开。 看台上窃窃私语,“真帅。” “小孩子长得好q!太漂亮了。” “这爸当的,有水平。外国人教育孩子是不一样啊!” “哇塞,那真是保镖唉。” “这一家子,长得太好看了!”…… 其实这三个人都听得懂中文,表面上很淡定,心里这个美呀。莱戈拉斯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件重要的事没跟他爹讲呢,可是眼皮太重,还没等到车上,就在爸爸的怀里睡着了。 这一家在10月2号就去了杭州,孟婆婆喜静,所以苏怡然带着丈夫儿子和爷爷苏培琛奶奶王梓珍还有父母,一大群人只在大寿正日子那天去到孟婆婆的园子里做寿,之后,他们还在苏州住了几天。 两个小孩对苏杭的印象好(吃)好(吃)好(吃)好(吃)!回程的飞机上还在和妈妈商量,“什么时候再来妈妈的家乡?” “那么喜欢呀?” 嗯!两个小的齐点头。 “2008年,我们回来看奥运会。” 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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