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寻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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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寻侠》

第五章：雪中有刀，城里有客

果如莫灿阳预料，一连三日，苍龙都是象征性派出一队兵士，在足够安全的距离对着乌盟城守军聒噪，却没有什么大举进攻的打算。

第四天下午，城外来了一个人，一袭青衫随风鼓荡，单薄的身子却没受到多大影响，他看似走的很慢，却似乎脚下的距离缩地成寸般，他轻飘飘而来，身后雪地上只留下浅浅的脚印。

苍白而瘦削的脸上似乎少了一丝血色，在城门士兵的拦截下，似乎显得有一些焦急。不由得他不急，因为他知道一个危险的秘密。

来人正是清风，自从在行宫后山走散后，他从青城绕道剑川郡，再迂回沅江岸，一路打听消息才知道二皇子已经到了乌盟，千钧一发之际被追风剑客救下，他多少有了一点安慰，作为二皇子的护卫，他虽然算不上失职，但是却有很大愧疚。作为天南帮的四才之一，他跟明月是一样的情况。

以轻功和飞刀闻名的少年一流高手，放在整个江湖虽算不得多震撼，但是威势也不小。由于大势所趋，各门各派都有年轻一代佼佼者跟皇室有密切合作，这是合作双赢的局面。

此刻清风正拿着二皇子护卫令牌跟城门士兵交涉，然而城门卫因他是大赵国来，不好确认身份，传人回报将军府请宋文熙亲自确认，生怕是赵国奸细，毕竟这是非常时刻。

当明月赶到城门口的时候，清风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看着珊珊来迟的白衣女侠，他终于松了口气，报以疲倦一笑。

此刻乌盟将军府，将军府首席军师吴文镜含笑大踏步入白虎堂，看着正在帅案翻看布防图的莫灿阳开口道：“将军，喜事啊。”作为将军的老搭档，二十几年的默契和熟悉，他们之间不需要什么礼数。

莫灿阳看着这个老搭档的神色，大概猜出来是援军到了，还是好奇问道：“军师，喜从何来？坐下慢慢说。”

吴文镜坐在莫灿阳对面，莫灿阳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吴文镜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奔雷骑不愧奔雷威名，现在已经到了石城，顶多明日即可入乌盟。”

“哦，这么快，三皇子果然是雷厉风行，确实是喜事。奔雷骑一到，乌盟无忧也。”莫灿阳也喜上眉梢。

“而且四府八郡的援军动作也不慢，顶多十天，即可齐聚乌盟城。”吴文镜再次说道。

“好，援军一到，全面反攻。”莫灿阳底气十足。作为东昭国最会打仗的大将军，莫灿阳从来不怕以少对多，乌盟铁骑也是东昭国仅次于奔雷骑的威武之师，论战绩，甚至比奔雷骑辉煌，毕竟这是用战血洗礼出来的百战铁骑，这同样是自己的底气。

但是目前，大赵国联合獠国和荆国，十万大军全部摆开阵势，没有取巧的地方，以五万对十万，确实没有胜算。

但是只要在给他三万兵力，他有足够的信心击败三国联军，奔雷骑的到来比预期早来了三天，这无疑是及时雨啊，三千奔雷骑，足底三万普通骑兵，明日，莫灿阳要给三国联军上一课。

二人就关于出奇制胜的事宜商量了起来。

将军府一处院内，宋文熙看着心急火燎说着话的清风，大概知道了情形有点严峻。就在上午，赵国有神秘江湖人士入苍龙军营，以清风绝顶轻功跟踪居然被发现，他猜测，起码有宗师高手。

至于他们的目的，肯定是冲着自家殿下来的。不过，他好像猜错了。宋文熙也拿不定主意，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十几个江湖高手，动静确实不小。

宋文熙和莫敌一起入白虎堂，半个时辰才出来。入夜，将军府却一切如旧，甚至灯火比前两日更加明亮。

城墙上，灰白长衫的追风剑客抱剑而立，城下，有人迎着月光踏雪而来，虽然没有风，那人却袍袖鼓荡，有刀悬于身后，犹如有灵一般自动跟随着黑衫人而来，速度飞快，雪地上居然没有留下脚印，犹如鬼怪降世。

韩成风眉头一挑，飘然下城，雪地之中那人率先开口：“韩成风，你个不成器的家伙，怎么，不行侠仗义，要当将军吗？”

韩成风无所谓道：“老家伙，不在温柔乡里待着，来这冰天雪地找死更痛快吗？啧啧，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被掏空了没有？”

黑衫刀客耸耸肩：“你这样的人懂什么风情，你今天只要记住，我刘山童刀下要沾染你的亡魂。”

“呸，放屁放屁，臭不可闻，可惜我追风剑要斩了你这肮脏的躯壳。”韩成风虽嘴上毫不让人，追风剑却满满的蓄力。

“那就别怪我欺负你，谁叫你不成器，看看你的师兄弟们，个个都比你成器都没多管闲事，就你手痒，既然如此，先剁你手，看你怎么拿剑。”

刘山童，江湖人称魔刀教主，一手刀法凶悍无匹，杀人无数。本是大雄帮天纵奇才，后因争夺掌门之位落败，又因喜好女色为帮规不容，愤而脱离大雄帮，刀法坠入魔道，自创魔刀教，教中多收绝色女子，名为弟子，实为刘山童玩物，后不知此人在哪里得了一套采阴补阳的内功，从此更加肆无忌惮，令天下女子胆寒。

刘山童是个非常邪门的人，如此作为不知检点，却早早入了宗师境界，不由韩成风不重视。今夜约战，只是跟张俊做了一笔交易，杀莫灿阳，破乌盟城，得将军府支持，统一河北各帮派势力，继而称霸北方，杀回大雄帮。

目的很纯粹，他却不做刺客，大摇大摆的一人一刀而来。胜，入乌盟城无人可当，败？他没有想过。

月光下，雪地上，刀剑出鞘，两人都以闪电般的速度奔向对方，一上来就是杀招。追风剑出有风吟，剑光四射，无数剑影形成光圈，剑气纵横，瞬间化为无数飞剑，流光一般射向黑衫刀客。

正在这时，黑衫刀客手中长刀暴涨，魔气滔滔，他凌空飞起一刀斩下，剑影消失，刀气却继续向前蔓延，韩成风眉头紧凑，三尺清风挽出剑花激射而去，雪地炸开一片，抵消了刀气，继续交战在一起。

刀来剑往，一时间分不出高下，月光下满地积雪却遭了殃，四处被气浪破开，显现出原本黝黑的泥土颜色。

韩成风虽然是超一流境界，比刘山童算是差了一截，但是剑道纯粹，剑法得天地造化，一时间倒也落不了下风。

乌盟城将军府，有黑夜人悄无声息的围拢，看样子至少十几人，个个气息强大，脚步轻盈。大堂内，莫灿阳和吴文镜竟然谈笑风生，似乎丝毫没有防备，屏风后面，宋文熙和莫凌空都好奇的盯着暗中藏身的十二卫以及正在擦枪的莫敌。明月和清风一左一右的站立，明月持剑，清风把玩着两把飞刀。

“唉，你说十二卫放在江湖上，是不是大高手？”宋文熙好奇的问莫敌。

“是不是大高手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是我面临他们，会死。”莫敌很干脆的答。作为万夫莫敌的陷阵猛将，他丝毫不觉得这样说会扫了威风。

宋文熙咋舌，心想要是这些人当刺客，肯定比江湖高手更有威力，同时也感叹镇北将军威猛，这样的牛人居然只是他的护卫。自己作为堂堂皇子，居然只能外聘江湖高手作为护卫，他微微侧头看看明月又看看清风，叹了口气，心想终究不是自己人啊。

明月听他叹气，微微侧目，狐疑的思考着什么。

强大的气息压迫而来，大堂里的油灯似乎都要熄灭，这是属于超一流高手的威压。莫灿阳心里微惊，“这么大手笔吗，外面有宗师高手，这里还有超一流高手，真是下血本了。”

两道虚影瞬息就要到面前，吴文镜有点紧张，莫灿阳第一时间按下桌案上一个按钮，一块铁板弹射而出，里面挡住了他们二人，外面无数弩箭激射而去，稍微迟滞了两道身影的脚步，二人转过屏风，就看到后面还有十余道身影射进大堂。

同一时间，两壁有身影闪动，屏风后有寒芒似龙吟，清泉枪出，墨色盔甲动，披风横向飞起跟在人影后，那是来自万人敌的惊雷一击。

一瞬间，大堂里金铁交鸣，真气横飞，帅案破碎，桌椅化为齑粉。莫凌空偷偷的看着，内心激动不已，来自高手的厮杀，比起战场，又是另一番滋味，眼看着这难得一见的场面，手心都冒出汗来，宋文熙也好不到哪里去。

刺客见事不可为，边战边撤，只是此时外面有火把通明，轰隆隆的响声震地而来，那是属于步兵整齐的奔跑声。

将军府外，乌盟军在四小将之一的刘庆宝带领下，持盾牌，举火把，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成包围之势围住将军府。

“兄弟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别让一个刺客跑了。”刘庆宝虎吼一声，众军士齐声答是。听着外面的动静，正在撤退的刺客都大惊失色，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就在下午，他们都很好的伪装成普通百姓顺利进城，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是别人早就设好的圈套。

可是现在，没有人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有两个一流高手倒在血魄中。

两个领头的超一流高手心里也慌乱了，其中一人大吼：“杀出去，分开走。”可是，要想杀出去何其困难，莫敌一马当先，再一次击杀一名高手，想想自己枪下还没有江湖高手的亡魂，今天得多杀几个。

第六章：关门打狗，踏月杀人

从未经历过战阵的江湖高手，始终是一群各自为阵的蠢货，面对强大无皮的军阵，一个个心惊胆战，哪里还有高手的风范。

现在的他们，只是想着怎么逃命，说实话，做刺客真不适合他们，明面上的打斗可能是他们的强项吧。

莫敌兴奋的想要给清泉枪再添几个亡魂，却有人很给面子。不知那人是怎么受的伤，胸前浸出血来，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就落在了最后。开玩笑，逃命的时候谁都不会掉链子。

莫敌长枪如蛟龙出水，瞬息而至，那人惊慌失措的拼命挥剑，却不小心把蒙面挣脱开了，明月一眼就看到那慌张的表情，居然是熟人。

当莫敌的长枪就要结束这人生命的时候，明月口中大叫枪下留人，身影掠出，白光晃过，它已经站在那人面前。

莫敌疑惑的问：“明月女侠，你跟他是熟人？”

“算是，也不算是。”明月还是一脸的高冷。

“那是怎么个说法？”莫敌不解。

“那天带人追杀我们的领头人就是他，将军府剑客排名第三的郑兴友。”明月想起那天的狼狈样，作为年轻一代的天才剑客，她从来只有骄傲，心里这口气确实咽不下。

“将军府第三剑客，看实力不怎么样嘛，难不成将军府都是些这样的货色？”莫敌满脸鄙夷。不过看着明月明显不友善的眼神，他尴尬一笑。

因为他这个举动不仅是贬低了郑兴友，同时也无意中伤到了明月的自尊心。虽然他完全是无心之失，但是听者有意啊。

明月心想什么意思嘛，你口中的废材伤了我，难不成我就是连废材都不如了。倒是她也没有多计较，只是冷冰冰一句：“师伯重伤了他，此人虽不到超一流，但是绝对是一流里面最顶尖的那少数人，能接追风剑客两剑的一流高手，那天就他一个人活下来。”

“原来却是是个大高手，不好意思啊，明月女侠，我不知道情况。”莫敌说着居然脸红的挠了一下后脑勺，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郑兴友看着为人居然对他评头论足，肺都要气炸了，却还是极力的抵挡十二卫的进攻，他勉强支撑着就要跨出大门。

“哪里走。”一声娇叱，白光萦绕的长剑流光一般直刺郑兴友而去，剑身后是一个美丽到极致的面孔，白衣飘飘犹如天外飞仙。

明月身上同样有旧伤，她不觉得自己是欺负了这个所谓的将军府第三剑客。而今天，她要一雪前耻，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拿回自己的尊严，她骄傲的内心接受不了失败，她从来都是要强的人，只是为了保护宋文熙从来都没有发泄出来，其实她很苦闷。

但凡她这样的骄傲的天才，最不喜欢约束，要不是师门千方百计软磨硬泡，她根本不会给宋文熙当起保镖头子，倒不是她藐视皇室，只是单纯不喜欢琐事影响她练剑。

在她眼里，剑才是生命，才是一生追求的意义，其他的她不想理会，什么人情世故，什么利益得失，全都是些什么糟糕的事情。

今天，那个曾让她受到委屈的人，注定要死在这里。月满乾坤，一出手就是杀招，她要用此人的血来洗刷耻辱。

一道冰寒的剑气直逼郑兴友而来，他心中升起了彻骨寒冷，那是面对死亡的恐惧，一时间他似乎不能呼吸，剑光似乎在他四周形成禁地一般，他无处可藏，画地为牢一般。

死亡的恐惧最后还是激发了他的求生欲，奋起最后的力量反击，同样是最强一剑，破罡剑，偷师灵武剑派的上乘剑法。只不过此时旧伤复发，又是危急关头，威力小了不少。

兰月剑只是微微迟滞了一下，第二式接踵而至。郑兴友长剑被挑飞，胸膛再一次被冰冷的剑身划开，口中一大口鲜血喷出，真气破，伤口血流不止。他还想着往后退，明月得势不饶人，往前踏出一步，剑身反向横拉，流畅的划过郑兴友的脖子，他右手捂着已经漏气的脖子，满眼不甘心的慢慢倒在了地上，生机消失了。

明月看都没看一眼，长剑回壳，飘然回到宋文熙身边。

莫敌看着这行云流水的杀人风采，心里暗暗佩服，也似乎对明月更加有意思了。作为军中猛将，他杀人从来都是大气蓬勃，动静很大，像这么潇洒写意，他确实做不到，也不会去做。

外面的步兵已经完成了合围，长枪坚盾，阵势严整，压迫力十足，刘庆宝长剑出鞘，满脸坚毅，随时准备出击。

大院四面屋顶上，全都是手持强弓硬弩的士兵潜伏着，就等着那轻功绝顶的高手逃亡。

剩下六七名高手被围在方圆不到十米的圈子，就算是那两名超一流高手，现在都是满头大汗，一股绝望升腾而起。

莫灿阳和吴文镜一个背着手，一个端着手大踏步而来，莫灿阳粗犷的声音想起：“张俊那老家伙派你们这样的货色来，我都不知道是看得起我还是看不起，说你们弱吧，偏偏个个都是高手，说你们强吧，一个个都没有脑子，尤其是城外那个更是狂得没边，真当我莫灿阳这乌盟城是茶馆酒店了，狂妄至极。”

“姓莫的，今天算你走了狗屎运，但是我们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劲，就你这百十来号人，不过土鸡瓦狗，老子想走就走。”其中一个超一流高手无比自信，因为他有绝世轻功，完全不会不认为这些人困得住他。

莫灿阳也不啰嗦，大手一挥，四面八方同时发起进攻，，短兵相接，金铁交鸣，混着喊杀声，惊破宁静的夜空，寒冷的空气中有血腥味飘出。

那个自忖轻功高强的人，第一时间舍了同伴就要纵越上房顶，只不过在半空中有无数箭矢狠狠的招呼了他一顿，长剑会晤得滴水不漏的坠回原地，再也不敢尝试一次。

刺客在拼命，军士在威压，坚盾破开一块就又补上一块，长枪向前推进，空隙中还有偷袭，这些高手哪里经过这样憋屈的战斗，根本是有力无处使，更何况还要面对十二卫和莫敌的凌厉攻势，瞬间又有三人倒下。

仅剩下的三人陷入绝望之中，他们不是将军府养的剑客，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过现在似乎自己没命拿这个钱财了，两个超一流高手相互对视一眼，突然出手拍飞那个仅剩的一流高手，他飞出去的方向就是包围圈的兵士上方，二人一前一后如蜻蜓点水的踏在凌空飞起那人的身子上。

那人落在军阵上方被长枪刺穿，二人也同时跳出了包围圈，向着城门口狂奔而去。众人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出，刘庆宝有点懊恼，虎吼一声率兵向城门口追去。

城外空地上，一刀一剑还在疯狂纠缠，刘山童越战越惊，说实话他一开始是轻敌的，毕竟自己乃是宗师，高了韩成风一截，想着就算追风剑法如何高明，但是境界始终还是不如自己，他有把我稳胜，结果现在一度陷入尴尬境地。

磨刀大开大合，看上去威风八面，其实消耗精力也很快，反而是追风剑法潇洒写意，灵活多变，韩成风最自豪的就是这一手剑法，酣畅淋漓的大战最是能发挥追风剑的威力，此刻的他越战越勇，反而隐隐占据上风。

正在这时，城门口有打斗声，两道身影飘下城墙，韩成风微微邹眉，少一愣神被刘山童一刀逼开，他也不纠缠直接向着城门激射而去。长剑刮起旋风，剑身轻轻颤鸣，刚落地的二人大惊失色，还是举起长剑迎了上来。

刘山童也随后从后面攻了上来，韩成风一时间压力倍增，迅速抽身跳开攻击范围，那三人也不做纠缠，准备踏月而去。

正在这时，天空之中有一剑破开天幕，泛着寒光，带着无比蓬勃的剑意轰隆一声落地，一阵真气如波浪般荡漾开来，方圆十米之内积雪全部消失，气浪将急刹住脚步的三人衣衫吹得呼呼作响。

一人如仙人般缓缓降落，轻飘飘踏在插在地上的长剑柄稍，衣袂飘飘，竟是个仙气满满的中年道姑，那除尘的气质在月光和白雪相互照应下，真如天上仙子，遗世独立。

三人看到来人，吃惊不小，一时直觉今晚在劫难逃。韩成风看着来人却是惊喜交加，那正是他心里最为纠结的那个人——卢月剑派青柚师妹。

来人正是卢月剑派执剑长老青柚仙子，明月的师父，卢月剑派四大宗师之一，论武功，还在掌门之上。

明月护着宋文熙逃亡遭到郑兴友追杀的那一天，就传讯回宗门告知了情况，当时青柚正外出处理两个帮派的矛盾，却无意中得知磨刀出山的消息。虽没接到明月的讯息，却直觉这事儿肯定有蹊跷。

一路跟随而来，正好在紧要关头堵住了准备逃亡的三人。

青柚踏月而来，似乎为杀人。

第七章：天下第七，青柚师妹

卢月剑派青柚仙子，惊艳了整个江湖二十年的传奇，不仅美貌绝伦，而且天赋异禀，十六岁时就位列潮信阁天香榜第三，二十岁入超凡榜第二。惹得红粉羡慕嫉妒恨，压得少年侠客自卑懊恼苦。

这都是个什么人嘛，长得好看就算了，却偏偏武学天赋也达到变态的地步，别人境界攀升如蜗牛，她却是直接用飞的，一路过来，践踏了无数人的自尊心，当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潮信阁作为江湖中一个特殊的门派，专门以贩卖信息为生，天下所有的消息都灵通，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在这里都能打听到消息，分堂遍布各国疆域，神州大地的消息都能汇聚一堂。

为了让人更直观的了解江湖以及朝堂的情况，他们设立了几份榜单，主要有人物、兵器、大事件几个版块。

人物设有武榜、文榜、天香榜、玉树榜。

武榜分为将榜和侠榜，将榜专门为各国武将排名，侠榜针对江湖侠客武力排名，分为巅峰榜和超凡榜，巅峰榜基本上属于大宗师的排行，而超凡榜针对宗师以下天才武者。而文榜主要针对朝堂儒生文臣。

天香榜说简单点就是给天下美女排名，而玉树榜专门评选美男子。

兵器榜记录了天下神兵利器。

大事榜针对朝堂和江湖新鲜大事，类似于后世新闻头条。

因为潮信阁各类入榜是针对神州全境，入选条件极其苛刻，虽是江湖组织的评判，但是在各国朝堂上一样很有权威性。

青柚以貌入天香榜第三，以武入超凡榜第二，可见确实达到让天下人侧目的地步。只不过这世间总是一物降一物，如此超凡脱俗的女子，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

而她的心结居然就是这个看上去既无高手风范、也不玉树临风的韩成风。然而让人绝对想不到的是，当年的超凡榜第一的人居然就是他，也是在那时这位意气风发的追风剑客遇到了风华绝代的青柚姑娘，那时她还不叫仙子。

四大剑派说起来关系不错，每过十年都会举行联谊活动，以武会友，以武论道的同时，也是给每一代弟子一个成长和成名的机会。

人总是会被比自己优秀的人吸引，不管多么天才的人都是一样。当情窦初开的少女遇到意气风发的少年，注定就会有一段或甜蜜或心酸的往事。

三十年过去，早也物是人非，唯独那发生的故事让人念念不忘。那时候，韩成风不是邋遢的糟老头子，青柚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超凡榜第一、玉树榜第四的韩成风也是天下多少少女的伤心人，其中就有他的青柚师妹。也不知道是当时的他不解风情还是不喜女色，对于青柚的心意置若罔闻，一心只求剑道，幡然悔悟的时候，哪里还有那个天真烂漫满眼是他的姑娘，只有一个波澜不惊一心求道的青柚仙子。

卢月剑派虽是修道的门派，但是入门弟子三十岁以前不入仙门，可以嫁人，若决心不嫁人的，三十岁后入仙门，从此修道不恋红尘。

当时的青柚苦等十四年，入仙门前无数次望眼欲穿，眼泪打湿了多少个夜晚的枕头，也等不到他的追风郎。

说起来造化弄人啊，那一年，追风剑客以剑道入宗师，斩杀西番大盗回宗门，他何尝不喜欢自己的这位师妹，只不过要先求大道再谈红颜的固执思想，让他失去了那一份美好的爱情。

青柚断发入仙门，从此再无结发缘。追风遗憾斩境界，从此不入宗师。最后一次见她是无人知晓的月夜，如今日这般，那是十六年前了，他也再无爱侣。由是人间留下一段让无数人感叹的遗憾往事。

苍云七剑唯一不是宗师的追风剑客，谁也不知道他曾是最早入宗师的人。

十六年后，韩成风再一次见到一生遗憾，心里翻江倒海，似乎无数话儿在心头，到头来只是一句略显苦涩的“青柚师妹，好久不见”。

四十六岁的青柚仙子，似乎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此时的她轻轻飘落在地，长剑回手，冷冷的瞥了面前三人一眼，也不冷不热的回了句：“追风师兄近来可好？”

两人倒是云淡风轻互相问好，处在中间的三人却如在地狱边缘徘徊。看着青柚手里的长剑，他们心里有直面死亡的恐惧。

如今的韩成风不上武榜，但是谁都不会小看他。而青柚仙子，如今是巅峰榜第七，简单说就是天下第七高手，这境界不是刘山童这入不了前十的宗师可以比拟的。由不得他不害怕啊，虽然同是宗师境界，但是修为一样有很大的差异，青柚是宗师里面最纯粹最顶尖的那一批。又哪里是刘山童这种旁门左道宗师能够比肩的。

月光下，城门口有人涌出，最前面的是明月、清风和莫敌，刘庆宝带着一队枪兵紧随其后。

明月激动的喊了声师父，就奔向了青柚，谁知人还在半路，刘山童魔气深深的一刀偷袭而来。明月大惊失色急忙后退。

“找死！”青柚和韩成风异口同声的呵斥一声，人影晃动，同时剑指刘山童而去。

“跟他们拼了。”刘山童大叫一声，鼓励两个同伴。电光火石之间，青柚长剑神鬼莫测，剑气铺天盖地笼罩着刘山童，这位横行霸道惯了的磨刀教主，此时使出浑身解数在招架无处不在的杀机，笨重的磨刀在手中被迫挥动得风雨不透，唯一透出来的是满头大汗。

韩成风一人战同境界两大高手，也丝毫不落下方，想着自己的青柚师妹，追风剑居然有了孤独落寞的味道，发出微微的唔鸣，给人十分压抑的感觉。

青柚差异的看了一眼韩成风，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手中无尘剑加了几分凌厉的气势，刘山童更加惊骇也更加狼狈了。

明月此时很恼怒，也顾不得什么境界差异，兰月剑迎着冷月的清辉，加入韩成风的战团，战场一分为三，宗师对宗师，超一流对超一流，却还有一个一流对超一流的跨界对战。

莫敌心里有点紧张，生怕这个给了他异样感觉的白衣女侠受到伤害，手中长枪一直蓄势待发，只要明月有危险，他必定舍身相救。

只是他没看见的是旁边的清风右手中有一把飞刀凌空旋转，蓄力到了极致，随时都要发射。

城墙上，莫凌空一行人正在看热闹。此时他正跟宋文熙低声询问新来的神仙姐姐是谁，宋文熙有点憋不住想笑，还是调侃了一句：“怎么，不迷恋你的明月姐姐了？”

“呃，那个……我就随便问问。”莫凌空抓耳挠腮的回道，心想明月姐姐是好，就是太冷漠了，自己有点害怕啊！

宋文熙看着他的样子笑了起来，几个月以来的郁闷似乎都减轻了一点，继续调侃：“那你觉得那位神仙姐姐跟明月姐姐哪个更好？”

“呃，这个差不多吧，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啊，就是凭感觉。”莫凌空一本正经的说到。

这时候，莫灿阳走过来在莫凌空头上拍了一巴掌道：“臭小子瞎说什么呢，什么姐姐，人家只比你娘小两岁。”

“啊，什么？”莫凌空摸着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开能塞的下一个鸡蛋。

吴文镜也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说到：“二公子，其实你眼光并没有错，那可是当年天香榜前三的大美女啊，只不过呢，她是你明月姐姐的师父，如今四十六了，哈哈哈。”

莫凌空尴尬的无地自容，转过头白了宋文熙一眼，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敢戏弄自己，要不是自家老爹在这儿看着，他才不管宋文熙是不是皇子殿下，绝对要给他一顿毒打。

不过看着青柚那曼妙绰约的身姿，他还是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四十六岁的……阿姨？

城下的战斗有了变化，先是刘山童在力有不逮的一个间隙中被青柚一剑刺伤左腹，他借势急速后退，聚集全身真气掷出磨刀，磨刀带着浩荡的魔气直逼抢身追来的青柚，此时她不得不挥剑阻挡宗师致命一击。

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刘山童已经连滚带爬的逃出五十米开外。青柚看着狼狈逃跑的刘山童，也不准备去追。虽然两人差距很大，但是她要斩杀刘山童，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这边韩成风一剑封喉了他的对手，那人不甘的倒在雪地上，脑海里闪过那没有来得及花的白花花的银子和那香喷喷的花魁小娘子的身影，却还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战场上只有明月还在对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此时的她似乎越战越勇，兰月剑行云流水的挥动，月满乾坤正是最巅峰的状态。

此长彼消，那仅剩的刺客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逃一个死，心里焦急万分，奈何这个明月很是难缠，最绝望的是外面还有两大高手抱着剑在看热闹。

青柚和韩成风都十分有默契的选择围观，毕竟让明月在实战中成长的机会很难得，尤其是这种跨界的战斗，最是能激发人的潜力，对今后的成长有很大的帮助，不管是经验还是对于境界的成长。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证明月的安全。

看着目不斜视盯着战斗的青柚，韩成风心里波澜壮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搭讪，最后只好拿明月当挡箭牌。

“青柚师妹，你这个徒弟好生让人羡慕啊！”

“咦，师兄，难道你这么多年没有收到得意的弟子吗？”

“不是没有得意的弟子，是没有弟子！”

“啊，这是为何啊，追风剑客不要传人了？”

“唉，不是不要，是没有合适的，看来是老天在惩罚我啊，追风断传人咯！”

“师兄，是你要求太高了吧，就跟你的剑道一样，总是追求最纯粹，什么都不能比。”

说完，青柚和韩成风都沉默了下来，两个人都想着心事。

这时，明月已经步步紧逼那名刺客，那人满头大汗的招架着，虽不至于落败，但却丝毫没有胜算。

他越打越是心惊，卢月剑派的女人还真是变态啊，一个青柚惊艳江湖二十年，没想到她的弟子也这么恐怖，恐怕要不了多久，天香榜和超凡榜上也要有这白衣明月的名字了。

他想的还真不错，潮信阁无孔不入的作风从来不会遗漏任何一件大事，磨刀教主入乌盟的消息他们早就掌握了，此时，战场左侧不出三百米的地方，乌盟部分堂的两个潮信阁弟子正趴在小土包后面将这一场战斗尽收眼底，一人小声描述，一人手拿毛笔在宣纸做成的小本本上飞快的记录着。

第八章：奔雷骑至，军威浩荡

月夜是静谧的，只有黑白两道身影在不停的纠缠，清脆的兵器撞击声传出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不知不觉，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场战斗。

那人心里苦，他现在犹如脱光了裤子被人围观的小丑，可惜，他的面子是挣不回来了，心里极为压抑。

奋起全身力气，一剑逼迫开明月，跳出包围圈，双手举剑说：“不打了，我投降。”

明月很是懊恼，自己正要有所领悟的时候，这个家伙怎么就掉链子了，作为高手的尊严呢，作为刺客的原则呢，真是个废材。

随着最后一名刺客的投降，这一场荒唐的刺杀行动落下帷幕。让人没想到是这投降的杀手，居然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江洋大盗杨华林，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尖山寨的二寨主。

这个专门靠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土匪组织，老巢位于三国边境的尖山子，这里地势崎岖险峻，易守难攻，又处于三国边境，地域敏感性很高，三国朝廷也没有谁真的敢出大军围剿，由是给了他们逍遥法外的滋生地。

而寨中高手，平时也充当杀手的角色，只要有人出得起钱，他们不管啥活都敢接，就这二当家就不知道做成了多少单生意，手上沾染了多少无辜的鲜血。

江洋大盗、土匪当家、杀手，不管哪一个，他都是令许多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不过现在，他沦为了阶下囚，果然，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杨华林直接被打入死囚牢，粗重的铁链套在脚上，他却没有什么感觉，甚至面无表情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似乎有什么依仗。

将军府里，莫灿阳大马金刀的坐在帅案前，正举酒感谢韩成风和青柚一行人，莫敌率领将军府四小将作陪。

青柚不喝酒，寒暄了两句就跟明月回了房间休息。莫敌看着明月离去的背影，似乎微微叹了口气，心里不知不觉想起那句诗：“明明如月，何时可掇！”一碗酒被干完了。

另一处院子里，有一座小阁楼，此时正有两个少年一人一个酒坛在对月而饮。一人青衫，一人锦衣。

“我哥好像喜欢明月啊！”莫凌空喝了一口感叹了一句。

“明月姐姐要是变成你嫂子了吗？”宋文熙忍不住笑道。

“皇子殿下啊，我很苦恼啊，你知不知道！”

“我也很苦恼啊！”

二人碰了一下酒坛，狠狠的灌了一口，同时抬头望着天空中那高悬的明月。任寒冷的夜风吹乱了少年的头发，也吹起了少年的心事。

只不过，宋文熙的心事不是明月，而是大赵的未来，是自己肩膀上的责任。

这狼狈的几个月以来，他每夜都辗转反侧，心里无数遍的分析着事件的经过，越到后来越是让他心惊胆战。

从獠国和荆国的军队出现在战场的那一刻，他才把眼光从两大奸臣身上延展开来。若是单单的只是他们想要超纲独断，架空皇室，为什么目的达到了还要跟两国牵扯不清。

所有皇子没有一个能逃出来，难道真的是鬼迷心窍全都是要去争夺皇位吗，就如自己的五弟六弟，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份心思，但是听说他们一样卷入皇城争斗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看人不会错，一方面又实在拿不准那权利的欲望是否会让所有人都失去理智，去铤而走险，去干那明明不可能做成，甚至失去全部的事情。

宋文熙疑惑了很久，突然想起来，自己难道真的是运气好，或者说自己三百亲卫能在层层包围中突围而出，真的是皇城禁卫军如此不堪吗，更何况还有高手坐镇。

隐隐约约中，他似乎要触摸到整件事情的核心，但是又想不通其中的关键，但是他能嗅到阴谋的味道，他们的目的是东昭，自己的老丈人。

难怪他觉得一切都很蹊跷，自己到这里已经二十天了，自己的老丈人没有对自己做出任何安排，只是让自己得到将军府庇护。

而东昭国境内，四府、八郡、四镇、三十六部全都在调兵遣将，前来支援乌盟，甚至皇家亲卫奔雷骑都早早的拨了一半前来，这视乎是说，东昭皇帝早就预料到这件事情是针对东昭而来的。

自己反而傻乎乎的按照奸臣的圈套，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走来，他现在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但是还是忍住了，似乎自己就算知道也别无选择，唯有往东昭而来。

而现在，赵国军队的借口是要迎回自己，两个帮闲的看起来是凑热闹，其实早有预谋。而老丈人把自己留在前线，似乎就是摆明了道理，有本事就来，东昭虽然实力不如赵国，但是说到骨气和血性，天下没有哪一国比得过。

一时间，风云变幻，全都聚集在乌盟这块地方。作为东昭国的第一道防线，乌盟从来都是国门一般的存在，万万不容有失。

想着这些复杂的事情，宋文熙感觉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又大大的喝了一口酒，继续陷入沉默。

他跟莫凌空年龄只差了一岁，但是两个人的心事，似乎差了十万八千里。

清晨，太阳好不容易出现了，十几天来第一次。乌盟城西边官道上，有一杆大旗迎着朝阳的光辉突兀的出现，随后不断有长枪一排排的冒出头来，有轰隆隆的声音如闷雷滚过，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很有节奏感，很整齐。

乌盟城早早的开了西城门，一众文官武将在莫灿阳的带领下，早早等候在城门口。知道三皇子今天一早到来，让莫大将军激动了好一会儿。

奔雷骑啊，每个将领做梦都想要拥有的重甲骑兵，所向披靡的重甲骑兵。

有人影冒出头来，黑炭一般的甲胄，红底黑面的战袍，整齐划一的动作，齐头并进的阵容，让等待在城门口的一众人不禁感叹：“果然是天下精锐啊，这先锋部队一百来人就给人如此震撼，那全军摆开阵势，那得多么雄壮威武啊。”

领头的小将意气风发，俊朗的脸上全都是自信满满，马鞍上一边缀着长枪，一边挂着雕弓，腰间挎剑，背上一壶白羽箭矢，枣红色大马昂首挺胸，气势雄壮。

离城三百米，小将独自向前，到了莫灿阳十米远地方翻身下马，前来打了个军礼，中气十足的道：“奔雷骑先锋官骑都尉甘超见过大将军，三皇子殿下中军已达十里亭。”

莫灿阳急忙扶起甘超，身后早有亲兵牵过马来，莫灿阳跨上战马，带着一行人随着甘超前往十里亭。

莫灿阳一路上跟甘超聊得很投机，对于这位小将，他也是早有耳闻，溪洛甘家最杰出的青年俊杰，也是东昭八小将中最负盛名的人物，甚至名气在莫敌之上。虽然现在是个从五品的骑都尉，但是从来没有人会小瞧他。毕竟奔雷骑里的人，都是东昭国最拔尖的那一批。

而溪洛甘家，更是传承了千年的大家族，满朝上下，文官武将不知道除了多少，在所有世族大家中那都是最顶尖的存在。

莫灿阳虽然贵为一品镇北大将军，但是自己这一身功勋都是自己一手博来的，少了些底蕴，倒不是他会自卑，只是想着也要为莫家传承做打算了。

一路来到十里亭，远远看见场地上排开威严的阵势，重甲骑兵整齐的方阵静静伫立，一股浩荡的军威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三皇子一身白甲白跑，手中银枪闪耀着冰冷的寒光，胯下白马精气神十足。莫灿阳翻身下马向着三皇子执礼，三皇子也急忙下马还礼，这位玉树临风的三皇子，向来很欣赏莫灿阳，想着能跟战神并肩作战，他心里十分激动，虽然自己奔雷骑天下闻名，但是自己作为新上任的将领，还没有任何功勋立身，就靠三皇子的名头，他显然不满足。

“镇北将军莫灿阳率乌盟府全体同僚见过三皇子殿下。”莫灿阳话没说完，三皇子赶紧过来拉着他的手激动道：“莫叔，你我之间无需客套，倒是莫叔你卫国退敌，功勋卓著，让骏儿好生羡慕。”

东昭三皇子和骏，为人最是随和潇洒，不喜欢各种麻烦的规矩，最崇拜东昭战神莫灿阳，每逢莫灿阳回京述职，总是要来听一听战神沙场传奇的故事，一来二去，就叫上莫叔了。皇帝陛下也喜欢这个皇子，随着他性子，有意培养为沙场悍将，所以关系就更近了。

寒暄了几句，一行人带着奔雷骑进了乌盟城。

第九章：剑指东山，死战不退

这一天，东昭三皇子低调入了乌盟城，三千铁骑悄悄藏进乌盟军大营。镇北将军府设了不轻不重的宴席为三皇子洗尘。

大赵国军营，同样有几人悄悄入了军营。苍龙作为大军主帅，面对来人却表现得很恭敬。说来也由不得他不恭敬，自从自己两个兄弟战死后，战报送到青城，大将军非常不满意。

派了自己的亲弟弟骠骑将军张允快马加鞭赶往前线，现在在军营主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就是自己顶头上司。

虽然他很不情愿自己指挥权被替代，但是不管自己再怎么得宠，始终只是个外人，在大将军眼里，又哪里比得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呢。

苍龙恭敬的把帅印交到张允手里，张允单手抓过帅印，无比轻蔑的瞪了一眼苍龙，心里暗道这个废物怎么会被自己哥哥任命为大军主将的，三国联军共计十万，结果被莫灿阳五万大军打的损兵折将，这还是正面硬拼，要是被别人打个突袭什么的，不得全军覆没。

张允眼里的厌恶和鄙视愈加浓烈，但还是忍住没有把“废物”二字骂出口，只是冷冷的说了句：“年轻人，打仗你还得跟着长辈好好看好好学。”

说罢抓着帅印，仗剑出了帅帐，往校场而去。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检视三军，鼓舞士气，这是作为一名主帅必备的素质。

随着张允慷慨激昂的演说，把乌盟军贬低得一无是处，军营似乎一下子就活过来了，宣誓着要踏破乌盟，一雪前耻。

似乎短短的几分钟，乌云笼罩的军心士气已然焕发了生机，一个个生龙活虎犹如要屠龙的勇士。

苍龙看着张允那意气风发的神态，心里默默的感叹：“果然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啊，是该好好看好好学。”

他因失了两个兄弟，一度伤心过度，要不是有杜明成周旋着，他似乎没有闲心去鼓舞士气，獠国和荆国的主将也跟他起了小小的摩擦。

这两个野蛮贪婪的国度，军士更是凶悍异常，在他们眼里不怎么注重条条框框的规矩，他们只认拳头，谁拳头大就听谁的，若是不够资格，要调遣他们真是一点也不容易。

虽然大家都是奔着同一个目的，但是谁也不想多吃亏，因此联军的战斗力反而不如单打独斗强。

苍龙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没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他没有发起第二次战斗，只是每天派一队士兵走走过场，表明一下大赵国的决心。

毕竟人年轻，威势不够，作为联军主帅，自然有许多人不服气的。这也是为什么自家阵营也有不同的声音，就像跟其他两国串通好的。

此时看着张允轻而易举的就解决这个矛盾，他隐隐有一丝自卑。这可不是他的作风啊，作为大将军麾下五虎将之首，他有足够的资本自豪。

因此，他此时主动请缨做先锋，作为军人，所有的荣耀都要在战场上取，所有的耻辱都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

沉寂了几天的赵军大营，此时鼓声大振，吼声震天。苍龙似乎也恢复了生气，跨马挺枪，带着三万先锋军来到阵前，鼓噪邀战。左边主将是獠国金大石，右边主将是荆国乌涂谷。

看着乌盟城似乎没什么动静，他很是懊恼，前次一战之后，虽然自己没有要大战的打算，但是莫灿阳这个老王八也真是气人，直接就龟缩在城里都不搭理他。

军士正鼓噪之时，乌盟城门大开，莫敌一马当先冲出城门，甩开后队大军一百米远，跃马挺枪而来，在射程外一勒马缰，战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更加衬托的莫敌如天将下凡一般，可把苍龙气的半死。

莫敌似乎知道苍龙憋屈，哈哈大笑起来，横枪立马，面对数万大军，那气势那逼格，确实很有震撼力。

少年人啊，总是爱出风头，尤其是在那特别的人面前。

此时乌盟城上，宋文熙一行人正注视着战场，明月依然一袭白衣不离左右。

莫凌空看着自家哥哥那绝世风采，又偷偷打量一下明月，似乎想要看看明月有什么反应，不过让他不知说什么好，明月还是一脸波澜不惊，只是就那样盯着战场，似乎在看寻常风景一般。

他心里有点奇怪，要说自家哥哥那般风采都不能吸引这个冰美人，那到底是怎样的男子才入得了她的眼，想想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还是不要迷恋了，那似乎是徒劳的。

宋文熙看着黯然神伤的莫凌空，一时间似乎也明白他的无奈，说实话，明月做了他三年的护卫，他也很少见到明月有什么表情，若是说有，那就是前几个月一路逃亡被号称将军府第三剑客的郑兴友追杀时，第一次见她紧张的表情，其余都是波澜不惊，不过他可从来没对这个美女侠客有什么心思。

宋文熙拍了一下莫凌空的肩膀，给了他一点鼓励。莫凌空苦笑了一下。此时，他内心有很强烈的冲动，他想习武，从来没有的那种想，甚至前几天说是要拜追风剑客为师时都没有的强烈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隐隐觉得，满心都是剑道的人，唯一能让她侧目的怕也只有剑道了吧。

韩成风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想通了这个关窍，莫凌空就像发现神奇世界的大门一样，心思瞬间活跃起来了，连带着表情也从苦笑到开怀的笑，看得旁边的宋文熙一头雾水。伸手在莫凌空额头上摸了一下，也没发烧啊。

莫凌空打掉了宋文熙的手，神秘兮兮的看了他一眼，他更加疑惑了。

乌盟大军浩浩荡荡的奔出城门，一字排开阵势，两军对垒，各自鼓噪，只是还没有得到开战的命令。

敌方阵中獠国金大石看着莫敌耀武扬威，得知这就是前几天斩杀了苍龙两个兄弟的敌将，一脸戏谑却还要假惺惺的恭维苍龙，那表情真是精彩，看着苍龙明显变化的表情，哈哈大笑道：“苍龙将军不用害怕，待本将军斩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将，给二位将军报仇。”

说罢也不理会苍龙那愤恨的表情，拍马飞出阵中，直奔莫敌而去。獠国自古以来居住北方苦寒之地，艰苦的环境造就他们强健的体魄和彪悍的作风，极度推崇武力，因此达到全民皆兵的地步，个个悍不畏死。

莫敌看着有人要单挑他，正中下怀，这下表现得欲望更强。一拍马屁股，战马长嘶一声腾跃而出，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交战在一起。

金大石人高马大力气更大，像个大黑熊一般挥动着手中大刀，那气势似乎要毁天灭地，大刀挥舞的虎虎生风，莫敌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占到便宜。

本来他打算三招之内取敌将首级，好好表现一下他万夫莫敌的风采，现在看来，自己装逼有点失败啊，对面这人可低两万夫。

此时他也不敢再小看对手了，毕竟自己短时间占不到便宜的对手，那绝对都是猛将。奋起精神，长枪神出鬼没招呼着金大石的要害，灵活的枪法让这个笨重的猛将有点吃亏，手中大刀再怎么威猛，可总是落不到实处，这很让人受伤。

他稍一迟缓的瞬间，就中了莫敌两个擦边枪，伤势倒是不重，不过他心中的惊骇倒是挺大，额头上都冒出豆大的汗珠，全神贯注的招架着，心里渐渐生起退意。

眼看着就要落败，赵军阵中飞出一人，挺着长矛前来助阵，正是荆国乌涂谷。莫敌再一次一人敌二将，只是他明显感觉这两人的战斗力比之前的擎豹和魔蛇要高出一截。

他有些吃力，心里思索着要怎么破去两人联手，战斗陷入焦灼，一晃三十个回合过去，双方没有分出胜负。

莫敌有点苦恼，本来自己是来装逼的，现在可能要被明月笑话了吧！

城墙上的明月看着这一幕，还是没有一丝表情，莫凌空却微微有些担忧自家哥哥。

正在这时，己方阵中飞出一将，口中大叫：“莫兄，我来助你！”

来人正是东昭最负盛名的年轻一代将领之一的甘超，枣红大马四蹄如飞，几个呼吸间就接战上了。

东昭名气最是响亮的两位少年将军第一次联手，尽然配合十分默契，同样都是用枪的，莫敌变化多端，神鬼莫测；甘超气势磅礴，风雨不透。

二人联手，瞬间就占据上方，敌方两将压力倍增，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挂彩了，只是还在死死支撑，那是求生欲爆发的潜力。

苍龙虽然很看不惯这两个人，但是作为同盟，他也不能见死不救，不管怎样，他们的敌人是同一个。

苍龙也不啰嗦，直接带兵冲锋而来，乌盟军也在四小将的带领下发起了冲锋，隆隆的马蹄声汹涌澎湃，大地都在颤抖，这是来自骑兵的威势，两军对撞在一起，前排的骑兵顿时人仰马翻，后面的继续补上，大战全面拉开。

战鼓震天中，无数的喊杀声，无数的鲜血挥洒开来，战场瞬间就陷入混乱。莫敌和甘超没有成功斩杀敌将，但是也重伤了两人，此时犹如虎入羊群，带头来来回回的冲杀，所过之处，就是一条血路。

似乎两人在较劲，都把浑身解数挥发出来，攻势猛烈得变态，手下都没有一合之敌。苍龙看着这两个变态的家伙，心里的震惊非同小可，一个莫敌就很难缠，现在又来一个，这东昭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弱，他暗暗为大将军捏了把汗。

两军都杀红了眼，拼命死战。

这时候，张允中军已经来到战场后方站稳了阵脚，看着交战情况，不时调遣将校，分兵前来包围深入己方阵中的莫敌和甘超二人。

城上的莫灿阳大惊，他根本不知道张允的到来，现在看着这突然的变故，才知道上当了，想要鸣金收兵已经来不及了。

第十章：残雪残血，万夫莫敌

今天的太阳格外强烈，一点也不像冬日的姿态，堆积了十几天的积雪，正慢慢消融，有些地方已经慢慢露出地面来，已然变成残雪。

东山战场，位于乌盟城东门，平坦的场地向东北方向蔓延开去，偏北是獠国境地，偏东是赵国境地，而偏南则是荆国，一条沅江斜跨而过，刚好把东昭和三国分割开来。而乌盟城，就建在沅江岸边五里之地，三国大军已然渡河跨境，就算打着迎皇子回国的口号，但还是侵犯东昭领土，这也是为什么东昭国态度如此坚决。

此时的战场上，混战还在持续，满地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活着的人还在拼命的厮杀。刘庆宝率领一年余人的队伍，死命的向着敌军中军冲杀，敌军如潮水一般涌入过来，这一千人就如一叶扁舟，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卷入无底深渊，愤怒的人潮卷过来，无数的屠刀落下，无数的兄弟倒下，他眼睛都急红了。

但是，所有人都毫无惧色，只是死命冲击地方阵营，因为他们的少将军已经陷入重围了，他们要斩开包围圈，救出少将军。

莫敌和甘超两骑陷阵，一路不知道斩杀多少人，但是敌军浩浩荡荡无穷无尽，他们突围到哪里血路就蔓延到哪里，但是下一秒，稍微被冲散的敌军又如潮水般涌来，围的水泄不通。

二人心里暗暗有些急着，人海战术让他们再也没有之前那么潇洒，甚至有点后悔，两人只顾着较劲，把自己陷入死地，回头看不见自家军队，四面八方黑压压都是敌军，任他们再怎么万夫莫敌，还是渐渐生起无力之感。

甘超也有点愧疚，看了一眼莫敌，二人不约而同的慢慢靠近，一左一右向着来路突围。中间没有给敌人留下围攻的距离，一人只要负责两面之敌，压力减少了不小。

浑身浴血，两员虎将犹如魔神降世，一层层破去人浪，手中长枪犹如灵蛇吐信，不断的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苍龙看着这二人，恨得牙痒痒，不停的指挥军士围攻二人，他自己也带着几十名将校围拢过来。

莫灿阳率领所有的乌盟军不顾一切的冲锋，他现在心里很急，自己一时大意，居然上了对方的当，现在前军已经要被合围完成，那是整整三万大军，也是乌盟部三分之二的家底。

更重要的是莫敌和甘超深入阵中，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三皇子的爱将，不管是谁，千万都不能出事儿。

本来奔雷骑提前到来，没有声张，就是要打一个突袭，结果现在突然的变故，让他们的计划全部落空。

甘超作为奔雷骑先锋，只是率领一骑出城，后来一人前去助阵莫敌，一百骑兵在两个校尉带领下卷入战场，虽然只是一百人，但是威势还是一样的震撼，如龙卷风一般突入阵中，丝毫不落后刘庆宝率领的乌盟最精锐的排头兵。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突破人墙，与自家主将汇合。

张允站在中军将台，居高临下注视着战场的情况，一直不离开莫敌二人那处战场，作为沙场老将，他深知将为军中之胆，能在万军从中斩敌首级的猛将，那是多么的难得，眼看着莫敌和甘超的悍勇绝伦，他不得不佩服，果然自古东昭出猛将。

可惜啊，这样的人居然不是大赵男儿，自己虽然爱惜人才，不过用不到这个时候，再次令旗一挥，两个三千人骑兵方阵又如奔雷掠出，直奔即将被突破的军阵。

不能让这两个人与自己的部下汇合，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越来越薄的敌军包围圈，莫敌心中松了口气，奋起神威，继续冲杀，甘超丝毫不落后方，只是脸上再也没有那从容不迫的气度，战袍染血，长枪湿滑，甚至脸上都已经见不到脸色了。

作为三皇子的亲信将领，奔雷骑先锋官，他的名头一直都是最响亮的，但是他自己知道，比起功勋，他远远比不上莫敌，毕竟清泉枪下将魂二十八，那是不可置疑的，谁不想斩将立功，可放眼整个东昭，没有人超过莫敌的清泉枪。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跟莫敌较劲的原因，然而此时，他不再去想这个事情，或许自己一直以来的傲气，不应该跟莫敌争长短的。

三皇子和骏此时率领全部奔雷骑，紧随莫灿阳身后，白马白袍亮银枪，风采无限，只是莫灿阳有点担心啊，这么显眼，不是出去当活靶子嘛。

比起武力，三皇子虽然弓马娴熟，但是比起那两个变态来说，确实差得远，但是说到排兵布阵，他自认整个东昭，除了莫灿阳，他不输任何人。

只是此时，再多的阴谋诡计都没有用武之地，只有正面硬扛，比的是真正的战斗力和意志，谁更凶狠，谁就有取胜的可能。

但是很明显，以寡敌众，毫无疑问是要吃亏的。然而现在容不得计较这些。莫灿阳也很给他面子，把中军全部让给奔雷骑，吩咐所有乌盟将领率乌盟军分布两翼，成掎角之势，全面进攻。

三千奔雷骑的全力出击，神威浩荡，奔雷滚滚，这是无比磅礴无人能阻的气势，似乎他们的威势要掩盖十几万大军的混战声，天上乌云翻滚，地上泥土飞扬，地皮震动。全军整齐划一，齐头并进，所有战士双手握枪，全部平举在马头右边，闪电般推进。

前面混战的乌盟军看到动静，潮水一边向着两翼散开，奔雷骑突然变阵，以锥子形态一头扎进敌军的人墙，那是大赵国的精锐，骑步兵混合的人墙。

然而此时，硬生生的被奔雷骑撕开了一条口子，一骑、两骑，更多的骑士突破圈子，向着包围圈中的两员将领汇聚而去。领头的是白袍白马的和骏，东昭国三皇子，此时的他似乎激发了无上潜力，手中亮银枪同样威猛异常，无人能当。

张允看着这个变故也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这是东昭甚至全天下最精锐的重甲骑兵，他怎么也没算到这么快就出现在战场。

他之所以快马加鞭赶到军营，马不停蹄组织军队进攻，就是怕乌盟援军到来，到时候陷入持久战，那对三国联军来说就是一点都占不到便宜，虽然沅江后面就是自家地盘，供给不是很困难，但消耗确实很大。

不管怎么说，现在整个大赵国都在自家手里牢牢把控，要是自家哥哥登基称帝，那这些不都是自家的家底，不能白白消耗，至于宰相，他不认为他会斗得过军权在握的大哥。

眼看中军所剩无几，后军都是步卒，他没有丝毫犹豫，亲自带头冲锋，这是一场没有任何余地的战斗，兵对兵，将对将，帅对帅，死战！

然而此时，阵中的敌军有些懵，反应过来的人大喊着：“奔雷骑，那是东昭奔雷骑，天下最精锐的奔雷骑。”

随着第一个声音响起，犹如平地起波澜一般，一股恐惧在军中瞬间蔓延，士气破，包围圈开始出现溃败的趋势，奔雷骑到哪儿，哪儿的敌军就会出现瓦解之势。

莫敌和甘超终于回到了奔雷骑的怀抱，二人一舒胸中闷气，护着三皇子，如刀尖一般带着奔雷骑横冲直撞，可怜三国联军，又有无数的生命成为蹄下亡魂。

苍龙发了疯一般率领军队阻拦，然而，不管是战斗力还是状态，根本不是生龙活虎的奔雷骑的对手，第一次接触就直接溃败。

终于，再一次正面交战了，没有任何人留手，甘超也知道苍龙此人，听说跟莫敌打了平手，此时血气上涌的他，挺起长枪盯着苍龙厮杀，莫敌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去参合。不过他发现了惊喜，那就是之前负伤的金大石和乌涂谷正在朝自己围拢过来，而敌军身后，有一面大纛翻滚而来，上面一个大大的描金“张”字，敌军主帅动了，身后铺天盖地都是敌军。

莫敌看了眼正在激战的甘超，又看看正在冲过来的敌将，大吼一声，拔马挺枪而去。和骏看着这二人，摇头苦笑。

奔雷骑重在一个奔字，他不会糊涂，所以当下迂回阵势，再次冲锋，他才不管甘超那什么阵斩大将的想法，挥军直接碾压过去，可怜苍龙被甘超死死缠住，大军失了主心骨，一个照面就被击溃，再一次冲锋，身边只剩下几百人。

苍龙很无奈，有力无处使，好在身后援军近了，他奋起全力想要拖住奔雷骑，但是和骏没有给他机会，直奔他而来，亮银枪带着无比的威势，猛烈的攻击，他一时间手忙脚乱，被甘超一枪捅在左肋，又被和骏一枪砸在头上，盔甲飞出去，披头散发的坠下马，被无数铁蹄践踏而过。

可怜这个同样名满天下的虎将，一时间成了肉泥，从此消散在这个世界。

莫敌那边，此时已经斩杀了金大石，活捉了乌涂谷，犹如杀神一般让敌军胆寒，刘庆宝率军紧紧跟在身后，联合奔雷骑，突围而去。让张允扑了个空。

而莫灿阳此时迅速分开阵势，迎回奔雷骑，再次聚拢全军，准备决一死战。

第十一章：铁甲染血，两败俱伤

由于甘超、莫敌二人的轻敌冒进，再加上双方都有让人没能预料的安排，两军一开始就乱了章法，好在奔雷骑及时切割了战场，重新把两军拉开了，算是正常对敌了。

双方都吃了亏，此时都在聚拢残兵，重整阵势，发起下一轮进攻。

乌盟军虽然少，但出战的全是骑兵，而联军虽有八万铁骑，另外有两万步兵，然而因为配合不是非常熟练，终究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只是张允确实是名将，指挥调度得当，没有人再能侥幸偷懒，又放权给联军将领，每个人都是带领本部人马，负责的区域也是划分的清楚明白，各司其职，算是也稳住了阵脚。

从正午到黄昏，战斗从未停止，此时兵疲马乏，本不是战斗的好时机，但是谁都不想先输这一口气啊，不管是莫灿阳还是张允都明白这个道理，此时，唯有死战，这不是挣一口气，而是关于后续战争的先机，谁要是先怯懦了，之后的仗也不用打了。

莫灿阳的心在滴血，但是他满脸鲜血的大胡子脸上，还是写满了坚毅，血红的眼睛都是怒火，可怜他一手带出来的儿郎们，只为尊严，寸土不让，以血肉之躯铸就东昭国门。

比起莫灿阳，张允显得比较轻松，虽然自家有所消耗，但是三国平摊下来，损失都是可以接受的。而同时作为国中老一辈名将，他绝不会承认不如莫灿阳。

虽然己方再次损了几元将领，但将军难免阵前亡，那是他们的宿命，马革裹尸是军人的荣光。

迎着残阳，两军再一次互相冲杀，除了杀气和屠刀，其他的不在考虑范围，而收割的就是对手的生命。

骑阵再一次撞上，再一次人仰马翻，再一次无数人鲜血喷洒，跌落泥泞的地面，追随着战友的脚步，踏上黄泉之路，而肉身碾进尘土，化作肥料，可惜这里不种庄稼。

尽管精疲力尽，尽管伤痕累累，他们没有后退，没有胆怯，没有人有面对死亡的恐惧，鲜血早已麻痹了他们的神经，荡涤了他们的灵魂，唯有战马嘶鸣，刀枪撞击，才是指引他们前进的号角，大地染血，在残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苍凉悲壮。

然而，不管是万夫莫敌还是威名满天下，他们这些人都只是主动或被动的成为阴谋掌权者的棋子，当权者一句话，他们唯有献出自己的生命，去执行他们的命令，自从踏足军营，这是注定的结局。

乌盟军首当其冲，虽然不是自家皇帝陛下的原因，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处在风口浪尖，四战之地，总有不怕死的来撩拨他们，而为国守门的乌盟军，不仅要为国家而战，也要为尊严而战。莫敌枪下二十八将魂，就是野心家残忍的写照，征战不过五年的他，斩杀了二十八名将领啊，现在再加了一个金大石，是何等的军功煊赫，然而若是可以，他宁愿清泉枪只是自己的玩具，不是杀人如麻的神兵利器。

而这个思想，是自己最为崇拜的战神父亲告诉他的，扬名天下的战神，所有的荣耀都是战场上取来的，但是却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倡导者，这无疑有些讽刺。

人都说见惯了生死，对于生命早已麻木，然而莫灿阳从未这样想，反而是对每一个生命都很珍惜，所以他很痛心，看着一个个倒下的乌盟儿郎，他只想自己多杀几个人，早点结束战斗，多保留几个种子。

杀人为救人，这在他的心里再一次生起矛盾的感觉，越想越是烦闷。

看着战场上，一个乌盟兵一枪捅穿了对手，却被另一名敌军一刀劈掉了脑袋，双双奔赴黄泉。这一处，一人力劈华山一刀把对手砍作两瓣，转眼又被敌人一锤砸碎了脑袋，白花花的脑浆混合着血水流出，直挺挺的栽下马去，再有互相用长枪把对手捅个通透，如此种种，整个战场都在上演，似乎生命就是这样挥霍的。

城墙上心急如焚的莫凌空有些后悔，对于深陷战场的父亲和哥哥，他充满了担忧，早知道，他也要练刀枪，习战阵，哪怕只是做一个大头兵，只要与父兄并肩作战，哪怕是死，也比现在这样干着急来的痛快啊。

这个纨绔的心里第一次生起恐惧的心思，想想自己十六岁了，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挥霍着父兄挣来的荣光和财产，领着一堆狐朋狗友扬武扬威，横行乌盟，千金买賦，万钱赏花，养活了多少沽名钓誉的无良浪子，赚取了多少花魁娘子的怨念泪水，这哪里是一个十六岁少年该有的态度啊！

而宋文熙此时看着战场，心里特别矛盾，这一场战斗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就为了争权夺利吗？同样都是人命啊，为何啊，自己一个皇子的名头，就要无数人死无葬身之地啊。

从小生长在富丽堂皇的皇宫之中，得到全天下最好的荣宠，他又哪里见过这地狱般的场景，又哪里知道他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自家同胞用命换来的，他再也没有那样的心安理得，他心里不敢想自己要是一路打回去，又要屠杀多少生命啊，真的值得吗。

看着宋文熙满脸的悲悯，表面冰冷，心思缜密的明月微微有些诧异，然而也不知道这个皇子殿下在想什么，再一次注视战场。

清风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把玩着手里的飞刀，看着战场上厮杀，似乎还有点兴奋。

太阳已经靠在西山顶上，晚霞升了起来，半边天幕像红透了的苹果，散发的光芒也映红了大地。

城门口，有两骑仗剑出门，不做军人打扮，一男一女，男的青色长衫，女的灰色道袍，两柄神兵森然散发寒光，那是追风剑和无尘剑，潮信阁兵器榜排名第八和第九的绝世名剑。他们的主人正是纠结了三十年的韩成风和青柚。

他们是在莫凌空的请求下前去助阵莫灿阳的，韩成风不用多说，理所应当的。而青柚的身份有些敏感，卢月剑派是在赵国境内，尽管是天下名门大派，但是一个武林宗门要是跟朝廷硬扛，后果有些严重，但是朝廷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也不会轻易的动一个拥有宗师镇派的大门派，不说很多地方要依仗宗门，单是要灭掉一个宗派，损失也是非常巨大的，而且带来的连锁反应也很严重，武林和朝廷全面冲突，那又是一场浩劫啊。

青柚还是去了，因为莫凌空把宋文熙搬了出来，这一切似乎就名正言顺了。

再说，她心里不愿意放韩成风一个人去冒险，这个仙门道姑，还是没有斩断红尘情缘吧。

战马快如奔雷，剑气森然，十几个呼吸之间，两人已然加入了阵营。

他们的目标是莫灿阳的中军，此时的莫灿阳铁甲染血，与和骏相辅相成的斩杀着敌军阵营，甘超和莫敌各引一军在两翼打掩护，所有亲卫将领跟着主将，正面抵抗敌军中军。

张允同样引领着所有战将，拼死力战。

正在这时，有剑气冲天而起，从乌盟军中侵袭而来，剑气过处，一排排的士兵铁甲迸裂，鲜血横流，战阵随着这突入其来的变故，居然再一次破开，那是来自宗师的神威。

张允看着无可匹敌的宗师之力，心中大急，主要是那两人似乎冲着自己而来了。

他急忙指挥骑兵围攻这两人，奈何匆忙之中，又哪里来的急。而乌盟军得到神助，战意更浓，尤其是甘超和莫敌，眼中都是艳羡神色，他们再怎么勇猛，始终要一个个斩杀过去，但是这两个名满江湖的宗师，简直就是开挂了，浩荡剑气过去，隔空破甲，这谁能受得了，这他娘的就是远程攻击啊，还是无人可当的那种。

艳羡之余，也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斗志，他们之前差点酿成大祸，此时就要挣回属于他们的脸面，随着青柚和韩成风剑锋所指，他们也奋起神威，死命冲杀。敌军一片片倒下。

本来两方成了势均力敌的混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平衡，尤其是联军很多将校都倒在剑气之下，战斗力被不断削减，终于成了溃败之势，不管张允再怎样天才，也止不住兵败如山倒的大势。

“唉，此战还是败了！”浑身浴血的张允居然满脸落寞，再也没有锋芒的锐气，败局已定，他还是输给了莫灿阳。

但是，名将始终是名将，就算是突然被第三方力量搅局，最后关头还是指挥得当，前中后三军死命配合，边战边退，骑兵穿插，步兵举盾拒马，后面弓箭手压着追兵攒射，终于还是成功撤退了。

天色黑下来了，莫灿阳没有下令追击，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乌盟军损失惨重。

大战落下帷幕，活下来的人早已是强弩之末，偃旗息鼓退回城里，也没余力打扫战场了。

此战，乌盟军损失超过一半，虽然硬生生拼掉了两倍于己的敌人，但是莫灿阳还是不能接受，匆匆洗漱完毕，随便吃了点饭，莫灿阳召集诸将帅府议事，同时也对出手相助的韩成风和青柚表示感谢。

韩成风和青柚离开以后，大堂陷入死寂，所有将领都是一脸落寞，各部损失都不小，爱兵如子的他们心里非常难受。

和骏同样落寞的坐在左边第一位，他所向往的军功，尽然是如此的惨烈，他再也没有来时的意气风发，手中三千重甲奔雷骑居然损失八百人，他很肉疼。奔雷骑每一名战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同样，每一个战士都是耗费巨资打造出来的，可以说，这样的战斗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堆出来的。

作为主将，第一次战斗似乎就不是很能接受，虽然这也怪不得他。

莫敌和甘超很安静，虽然大将军和三皇子没有说他们一句，但是他们确实是差点连累了三军将士，就算是多斩几个大将也弥补不了的。

他们很有自觉，主动请缨去值夜去了。

青柚连夜离开了乌盟，她要回宗门做准备，今日助阵乌盟军，虽然是借二皇子的名头，她却不敢保证张俊不会对宗门下手。

韩成风迎着月光送别自己的师妹，看着远去的倩影，抬头望着月亮，长长的叹了口气。城墙上的莫敌和甘超相视一笑。

而城阙处，明月白衣飘飘，站在屋顶看着师父远去，莫凌空和宋文熙抬头注视着她那仿若仙女的姿态。

第二天一大早，莫凌空就来到韩成风房门外嚷嚷着要拜师。

第十二章：休兵罢战，拜师学艺

都说人岁数大了就总是没什么睡眠，韩成风却是一个例外，不仅睡得着，还睡得很死。

这让敲了半天门的莫凌空很郁闷，就只差破门而入了，但一想到那毕竟即将成为自己的师父，还是忍耐着性子。

韩成风邋里邋遢的开了门，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不疾不徐的说道：“莫小子，你失心疯了，大清早不睡觉，嚷嚷什么呀？”

莫凌空二话不说，一个响头磕下去，大叫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停，打住，我怎么就成了你师父，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师父，你武功盖世，义薄云天，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侠，是我的无敌偶像，你就收下弟子吧。”

“马屁精，哪有你这样拜师的，一边玩去。”

说罢，韩成风继续打着哈欠，关门，回去睡觉。

莫凌空急的手足无措，却又无可奈何。

转头又去砸响了宋文熙的房门，宋文熙一脸无奈的开门，问道：“我说莫兄，这天还没大亮，你是要看日出吗，我没有兴趣，再见！”说罢就要关门继续做梦去了。

莫凌空一把拉住门环，卡在中间不让，说道：“皇子兄，你是不是应该学点武功什么的啊？”

“学武，我学武干什么啊。”

“仗剑锄奸贼，夺回大权，君临天下啊。”

“哦，原来你想学剑，那你应该找追风大侠啊，找我干什么。”

“呃，那个皇子兄啊，我这不是想着我走了你一个人孤单嘛，这要是一起去的话，那不就有伴儿，再说成为师兄弟，这感情不是更好了吗？”

“说人话。”

“好吧，我不是想着皇子兄你面儿大，又跟追风大侠有过患难的交情，拜师是顺理成章的嘛。”

“不是共患难，是我自己患难好吧，哦，原来你去找过追风大侠了，哈哈。”

看着宋文熙嬉皮笑脸，莫凌空恼羞成怒，但还是死缠着宋文熙。宋文熙不胜其烦，只好给他指了条明路，很明显，这事儿要镇北将军拍板呀。

想到自家老爹，莫凌空有点犯难，他虽然在外面嚣张跋扈，可不敢在自家老爹面前吊儿郎当。

他有点颓唐的一屁股坐在门前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宋文熙装作没看见，却也没有心思再睡觉了，转身端着小盆去洗漱去了。自从逃出行宫后，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动手解决这些事，将军府的丫头他用着也不习惯。

乌盟城今天很忙，一大早镇北将军带着一众文武去了战场，同时征调民间车辆，长龙一般向着东山战场而去，今天不打仗，是收拾战场。

三国的联军连夜退过沅江，成隔河相望的态势，不过他们动作挺快，此时战场上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士兵尸体。

惨不忍睹的战场，死了的人是不幸的，活着的人是悲伤的。

断肢残臂可以捡回来，虽然不一定能拼接成原装的，好歹零件齐全了。比起那些脑袋迸裂或者身躯被踏成肉泥的人来说，他们多少要幸运一些吧！

军民团结，将能捡起来的躯体装满手推车，一车车推到一处平坦的台地，那儿有一个大大的“墓地”，俗称万人坑，即将埋葬乌盟两万多儿郎。

越来越多的将士遗体被倒入大坑，一层层的堆积起来，惨不忍睹，惊心动魄。

民夫们没有人感到不适，反而眼睛通红，心中全是愤怒，这是他们的保护神，是他们的屏障，为他们以及更多的百姓而牺牲的天之骄子。可恶的野心家，该死的弄权者！

他们怀着沉重而敬重的心情，亲手为士兵们收尸，多少心里有点慰藉吧。

寒风瑟瑟，乌云密布，天就像要塌下来一样。

无情的冰凉袭击着人们的身心，一声悲歌起，第二个声音跟上，越来越多声音响应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悲怆的歌声，见者伤心，闻者流泪。最后，竟是万人痛哭失声。

很多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无妄之灾，只有土台上的莫灿阳几人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为国为家，而不是他们以为的宋文熙这个灾星。

五丈长，四丈宽的土台上，两口大锅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散发着松脂的清香，让人稍微放松一点。

一张桌子上摆着两个酒坛，几个粗碗，一些五谷杂粮，纸钱等。

当最后一具遗体入坑，莫灿阳往头上系上白色头带，庄严的脸上全是肃穆。

在他身后，从左往右依次和骏、甘超、莫敌、吴文静，再次是将军府四小将以及奔雷骑各校尉。此时都往头上绑着白色头带，他们同样庄严肃穆。

一杆白色招魂幡矗立在台前，无数的纸钱被撒出去。

台下同样万人带孝，悼念亡魂！

莫灿阳到了一大碗酒，双手平端在前，口中用最悲怆洪亮的声音喊道：“众兄弟，一路走好！”

说罢将酒从左往右洒在地上。

所有人又再次齐声道：“众兄弟，一路走好！”

如此反复三遍，所有人眼中再次涌满泪水。

莫灿阳最后看了大坑一眼，大手无力的挥了一下，第一捧土抛进坑中。

几千把铁锹挥动，泥沙铺天盖地浇下，掩埋了无数铁血男儿，人间走一遭，挥洒完了热血，又归于寂静，万人同行，也不寂寞了吧！

莫灿阳亲自挥动铁锹，盖上了最后一把土，一个庞大的土包矗立眼前。新翻泥土掩盖了冰冷的躯体，却掩盖不了曾是热血的气息。

人潮开始退去，没有一丝喧闹，只有落寞的脚步声和呼出的白气。

莫灿阳注视了土坟很久，也不说话也不哭泣。

身后有四人默默的陪伴。

他们没有发现，在一处不显眼的土埂上，有两个少年一样怀着沉重的心情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

那是莫凌空和宋文熙。

一直到下午时分，大将军一行才返回城里。

莫凌空再不敢去说拜师的事情。

沅江对岸也没有了动静，似乎都在疗伤，一时间乌盟这片焦点陷入短暂的平静。

潮信阁很会把握时机，在这个缝隙里同时放出了武榜和大事榜，以及天香榜也添了新人。

神威无敌的莫敌因先后斩杀三员大将，活捉一员大将，在将榜中来到了第五的位置，紧随其后的是同样惊才艳艳的甘超。

赵国苍龙身死魂灭，将榜除名，第八顺势前延。

明月剑败尖山帮成名多年的大高手杨华林而首次入超凡榜前十。同时低调隐秘的绝世容颜居然直接晋级前五，一时间江湖振动，无数侠客慕名而往乌盟而来。

关于大事，莫过于三千奔雷骑切割十几万人的战场，震惊天下；再就是二十几年不下山的卢月剑派青柚仙子重伤最近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磨刀教主，甚至留下磨刀教镇派神兵，也是教主佩刀饮血磨刀；三是追风剑和无尘剑联手破甲，无人可挡，助阵乌盟军击败一代名将张允。

而不入宗师的韩成风战斗力有点变态，潮信阁拿不定主意给他安排位置，只是调侃了追风剑道博大精深，玄妙无穷。

而关于十二高手刺杀大将军之事，成了一个笑柄！

几个榜单一出，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从军报国的呼声，仗剑行侠的潮流全部涌现出来，无数江湖豪侠和热血青年跟着援军，从四府八郡蜂拥而来。

只是几天时间，援军陆陆续续进了乌盟城，然而联军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

青城大将军府，一五十多岁左右的高大男子，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份战报，脸色很难看，眉头邹起，一对浓眉几乎挤在一起，突然一拍案几，案桌顿时四分五裂，桌上一应物事哗啦啦掉到地上，上好的白玉茶杯摔得粉碎，闻讯赶来的丫鬟仆人看着怒容满面的大将军，气都不敢出。

这时一声妩媚而富有磁性的妇人声音响起：“将军，怎么发这么大火，又是哪个不开眼的顶撞了您！”

张俊转过头，看着婷婷袅袅而来的妇人，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下道：“夫人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将军夫人吴氏，看她约么四十上下年纪，生的柳眉杏眼，高鼻小嘴，精致的脸蛋稍显富态，薄施脂粉却美艳无比，精美的石榴长裙覆盖着绰约身姿，好一朵美丽的富贵牡丹。

她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当朝宰相吴清辉的胞妹。

此时她优雅的走过来拉着张俊微微红肿的手，无比关切的揉搓着，同时给呆若木鸡的丫鬟仆人使了个眼色，他们才麻利的收拾满地的遭受无妄之灾的器具。

张俊被自家夫人这温香软玉一番安慰，心态渐渐平和下来，开口道：“二弟也败了！”

吴氏吃惊道：“二叔怎么会败了呢，他可是大赵国威名赫赫的名将，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东昭皇老奸巨猾，早就派遣奔雷骑助阵，又有江湖宗师多管闲事。”张俊无比激愤。

“又是哪家不开眼的江湖门派，连国战都敢搅和，真是不知死吗？”吴氏也跟自家夫君同仇敌忾，时至今日，她丝毫不知道丈夫和兄长是国贼，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她以为夫君和兄长都是国之栋梁，朝廷柱石。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卢月剑派，哼，当真以为朝廷是纸糊的，就敢来撩拨？”张俊一派狠厉。

“啊，夫君，是哪位师姐啊，怎么这么糊涂！”吴氏曾是卢月剑派弟子，和青柚属于同辈。

张俊居然有点幽怨的看了自家夫人一眼，说道：“你的青柚师姐！”

“青柚师姐！”这下吴氏更加吃惊，怎么会是青柚师姐，她不是二十几年不下山了，这怎么可能。

原来，吴氏在宗门时，最是与青柚要好，两人都是国色天香，她也是天香榜第五的大美女。又趣味相投，感情极好。

后来她嫁入将军府，青柚因韩成风入仙门，从此便断了往来。

她有点为难，看着丈夫神色，又不敢求情。

张俊看着自家宝贝夫人，心里一软，不咸不淡的丢了句：“以后再跟卢月剑派算账”。算是给了吴氏一个台阶下。

吴氏喜笑颜开的扶着自家夫君坐下，亲手沏茶端给张俊，才开口道：“夫君英明，当下最大的敌人是东昭，是莫灿阳，是奔雷骑！”

她自己也顺势坐下，纤纤细手捶打着张俊宽阔的肩膀，继续说道：“夫君，你赶紧给二叔增兵，打败莫灿阳，踏平乌盟！”

作为名门大派弟子，她也自然豪气干云，又十分欢喜自家夫君，此时完全就是个打抱不平的江湖侠女姿态。

张俊看着她的样子，终于笑了！

第十三章：暗潮涌动，乱象横生

青城位于赵国咽喉之地，连接南北，横贯东西，是大赵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同时也是当今天下四大国都中历史最悠久、底蕴最深厚的天下第一雄城。

在这里，可以见到天南海北，千国万邦的奇珍异宝，也能见到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人群，作为最强大的国家，大赵是值得骄傲的。

青城内城为皇宫，外城规划也很清晰，分为近城郭和远城郭，以里为单位，呈现多少闻名遐迩的巷子。

近城郭全是王侯公卿，达官贵人的府邸，尤其以青云巷最为显著，这里除了八座王府，三座公主府外，还有当朝宰相府邸，而与之对应的是建功巷，不用多说，这条巷子全是功勋武臣聚居地，而打头第一家，就是大将军张俊的府邸。

雄伟气派的牌楼前，将军府大门耸然而立，两具张牙舞爪的雄狮仰天长啸，朱红色描金百铆大门上，兽头门环大气磅礴，厚重的大门代表了大将军无可动摇的地位。

门前威武雄壮的侍卫笔直而立，庄严肃穆，看着匆匆忙忙进出的将府管事，目不斜视，似乎完全看不见。

不一会儿，从巷子里陆续赶来了一些将校，二品武官都来了几个，一起进了将军府，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大事。

一个时辰后，来人又都陆续离去。

过了一会儿，一身锦衣玉袍，身披滚龙披风的大将军也出了大门，身旁只带了两名侍卫，只做寻常打扮。

如果有资深老江湖在，一定会吃惊，两个低调的人居然都是二十年前超凡榜上的人物，一人是夺命剑候鹰，一个是惊魂剑姚青。

此二人也正是外面所说的将军府第一、第二剑客。不过究竟谁是第一，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由于二十年前二人突然消失在江湖上，一时间潮信阁的超凡榜第八和第九的位置空了好长一段时间。

却不想二人悄悄入了将军府，做了幕僚剑客。

虽然不在江湖上走动了，武功却丝毫没有荒废，至今二人都有宗师实力，比起磨刀教主刘山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人径直穿过南大街口，入了青云巷，最后进入宰相府！

而城北三军大营，此时非常忙碌，无数将领正在结集士兵，分四面八方而去，一时间各条官道上都是匆忙奔驰的骑兵。

大将军入相府，吴清辉一身儒衫，五十多岁的脸上气色红润，略显圆润的脸上，笑意盈盈，三咎胡须自然垂下，一派大儒气象。

很自然的接待了自家妹夫，说不几句就挽手进了密室。

出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张俊离开后，相府十大武幕出动了八位，方向各不相同。

第二天一早上朝，随着大内首宦那尖细的“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的声音响起，大将军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小皇帝怯怯的说了句：“准奏。”

张俊张口就来：“启禀陛下，接前线战报，东昭国调遣各府郡大军，出动奔雷骑，同时召集江湖宗师助阵，突袭我军大营，骠骑将军未到大营，大军已经惨败，好在骠骑将军闻讯星夜兼程赶到稳住军心，收拢残兵，联合两国将领，在沅江岸边与敌军对峙，但敌军势大，请陛下派遣骁龙骑增援！”

满朝文武闻之顿时陷入喧闹，一些震惊的是十万大军大败，有人震惊是要出动骁龙骑。

而有的则是感叹东昭国为了维护大赵的乱臣贼子下了血本。

在大赵，宋文熙被渲染为煽动皇子血拼的罪魁祸首，大将军和宰相识破阴谋，力保皇室血脉，护新皇登基，为剿除贼子不遗余力，功勋卓著，特授宰相太师，封英国公，授大将军为大柱国，封镇国公！两人都位在三公之上，新朝柱石。

而自家兄长，召令天共诛之。说来也能让人信服，所有皇子都卷入争斗，唯有宋文熙例外，这很难不让人相信张俊编造的谣言。

而听说要请骁龙骑，小皇帝哪里敢拿主意，只是怯怯的问：“众位卿家，方才大将军所言，卿等意下如何？”

骁龙骑是大赵国最精锐的重甲铁骑，是天下仅次于东昭国奔雷骑的国之精锐，而骁龙骑兵力两万，比起六千奔雷骑，给人震撼更大。

各文武大臣看了一眼大将军和宰相，都低下头不敢说话。

开玩笑，现在的大赵，就是这两个人翻云覆雨，只手遮天，哪有他们什么事儿。

这时，礼部尚书马云禄得到宰相眼神指示，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我大赵泱泱大国，煌煌天威，容不得东昭放肆，请陛下增兵剿灭乱臣贼子，踏平乌盟！”

他才说罢，武官队里又跳出兵部尚书王玄说道：“陛下，我大赵带甲百万，上将千员，历代以来都是宗主，如今天威有损，臣必全力配合大将军，发兵剿灭乱臣，以震慑三面诸国，四方蛮夷，以振天威！”

随着这两位大佬帮腔，其余人更不敢多说，讨论的声音都停止了。

小皇帝带着祈求的眼神看向吴清辉，这位权势滔天的宰相大人只是微微点头，小皇帝正色道：“诸位爱卿言之有理，就依大将军所言，派遣一万骁龙骑支援前线！”

下面一连串的“陛下英明”声响起，退朝而去。

张俊意气风发，去调兵遣将去了。

而此时，大赵国境内各武林宗门，都惊恐的收到有大军围剿的消息。

一时间，江湖势力陷入混乱，就连灵武剑派和卢月剑派这样的千年正统门派也受到大军包围，只是没有动手。

卢月剑派倒是还好，知道青柚仙子前段时间做的事，而灵武剑派掌教三玄真人非常气愤，一人御剑下山质问带队将领，得知是大将军的意思后，派自家师弟于桥真人带着弟子前往大将军府问责。

作为大赵历代皇帝御赐道门正统，灵武剑派地位超然，不管大将军再怎么权势滔天，他们可一点也不在乎。

灵武剑派虽然在神州大陆排名第三，但是说起在朝堂的影响力，那绝对是独一无二。

这一代掌教三玄真人，道法高深莫测，一身三玄神功天下闻名，三十年前就是巅峰榜前三，曾有一人败八宗师的惊天壮举，更有一掌断峰峦，飞剑斩魔头的无上神迹，被尊为道仙剑神。

只是这位老神仙脾气非常火爆，完全不像是个道家高人，所以他才收的小徒弟才会在被明月抢了马后说会被罚扫地。

除掌教三玄外，这一代灵武剑派支柱宗师还有四位，分别是于桥真人、落云真人、远岱真人、风灵真人，这五位大宗师被江湖称为灵武五神，个个武功深不可测，神秘兮兮，而最常见在江湖走动的，是于桥真人，其余四人都是整日守着灵武仙山，足不出户！

深厚的底蕴，超然的地位，灵武剑派有足够的底气和将军府叫板。

而卢月剑派虽然在朝廷影响力不如灵武剑派，但是在江湖上，还要有话语权，虽然都是修道，但在江湖上来说，卢月剑派更加纯粹，江湖气息更浓厚。

而四大宗师坐镇的卢月剑派，同样如大山一样压在各武林门派头上，四尊仙子，个个都不好惹，尤其是青柚仙子，曾剑败于桥真人，打平三玄真人，后因困于情字，境界有所受损，所以才排巅峰榜第七。

虽然镇派宗师只有四位，但是说到弟子，卢月剑派最为庞大，新一辈弟子天才层出不穷，加上有多少非武术世家的大家小姐曾为卢月剑派俗家弟子，自己卢月剑派嫁出去的地位超然的弟子，这联合起来，就是庞大的江湖联盟，因此，同样不惧将军府！

这也是为什么其他门派此时被高手和军队联合镇压了，而这两家只是围而不敢动，在被质问后还得撒谎说有魔教宗门联合作乱，他们前来帮忙镇压。

开玩笑，这么粗糙的借口说给鬼听，再说了这两尊大神要得着他们帮忙。

他们真正的目的，只是缠住他们，不让插手江湖的事情，因为此时其他门派，都被征服了，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都有大军和宗师问候，恩威并施，只要求他们跟朝廷合作。

得不到江湖大哥的应援，在抵抗无果之后，各门各派都选择妥协了。

毕竟他们没有灵武以及卢月的底蕴，哪里能真的和朝廷对刚！

当于桥真人入将军府的时候，大将军张俊笑嘻嘻的赔礼道歉，并传令说他们多此一举，灵武剑派不用帮助，但是也表明了自己护卫朝廷道统的决心，让于桥真人找不到毛病，他亲自送于桥真人出青城。

而卢月剑派这边，在失去耐心的青柚仙子带领弟子要一战的威逼下，他们选择了撤退，因为接到将军府消息，其他门派搞定了。

东昭国文治八年十月初三，乌盟城似乎从阴霾中走了出来，太阳甚至有一些威力，晒得人有点想脱掉厚厚的棉衣。

随着四面八方的援军以及江湖人士、世家子弟的到来，乌盟城又活跃起来了，新鲜事物带来的气息冲散了大战后的落寞，让这个中秋就下大雪的地方变得火热起来。

潮信阁乌盟分堂的人很忙，因为这几天以来，太多的名震江湖的面孔出现在乌盟，虽然暂时没做什么事儿，但是已经成了重点跟踪的对象。

而最轰动的莫过于苍云剑派的冷月、无渡和玉龙剑派的文荣、蓝谷四位宗师入乌盟将军府。

其次是五帮七教以及各宗门世家子弟，更有平时不露面的名声不好的势力也聚集在这里，似乎几天时间，乌盟城成了天下间最让人向往的地方。

对于江湖门派，四国对他们没有限制，这不属于朝廷事务，因此，江湖门派在四国之间来往自由，而禁地只是门派之间的规定。

而最让人震惊的是，上次被卢月剑派青柚仙子击败的磨刀教也来了乌盟城，这瞬间就成了东昭各派宣泄的焦点，虽然刘山童没有现身，但还是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而磨刀教领头的是副教主韩富通，一个超一流高手，面对东昭国各派挑衅，居然一点都不怂，于是，在经过一番口水之战后，不知哪个率先扔了个酒碗把一个磨刀教弟子砸了个头破血流后，双方一时间就陷入了混战，把个乌盟城最好的酒楼紫光楼打的稀巴烂。

而让人更震惊的是磨刀教居然有帮手，而且不乏五帮七教的人，还有各类小帮派，若有细心的人一定会发现，给磨刀教帮忙的门派，他们的宗门都在大赵国境内。

而这个细心的人就是潮信阁乌盟堂主唐雪，她此时在离紫光楼不远处的二层小楼，看着这突然混乱的战斗，陷入了沉思。

闻讯赶来的苍云剑派无渡和玉龙剑派蓝谷惊诧的感知到，周围有宗师隐匿，而且不少……

第十四章：正邪摩擦，争风吃醋

莫凌空拜师的事情捅到了镇北将军那里，是宋文熙的杰作。

不过，莫凌空胆战心惊的等待自家战神老爹气急败坏找他算账的时候，却看见莫灿阳和韩成风有说有笑的来到他的凌空院，似乎，不是来收拾他的。

男人与男人之间互不了解的根源是缺乏交流，莫凌空一直以为父亲希望自己像哥哥一样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而他自己没那份心思，更懒得去学习，每次都是气的莫灿阳拿棍子抽他，但是每次他都能用他的智商化解恶果，还能周旋的父亲不会对他逐出家门。

莫灿阳也放弃了他，就打算给他从文，先后拜了多少先生，可惜啊，都被这个歪才给气的不行。

讲起他的歪道理来，让先生都辩不过，最后一生气，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他惊奇的发现，似乎所有先生神态脾气都是一样的，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关于儒家学说，他除了“仁义”二字，其他一概不知。

倒是做事讲信用，好像是他自己发现的优点，一度还走到了先生前面。

每个父亲都有望子成龙的心愿，看着莫凌空文不成武不就，他心里也苦恼，他何尝不想让莫凌空成为他的骄傲，也给他张罗过入武林门派习武，可惜，莫凌空还是很不给面子，懒惰的让人咋舌。

也正因为如此，莫凌空这次主动想习武的念头起来，才不好意思去找莫灿阳，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打脸，哪怕是自己父亲也不行。

宋文熙在一次他喝多了的时候知道了这事儿，作为好兄弟，他非常讲义气的帮了莫凌空。

结果，镇北将军很给面子，主动请了韩成风，还好一阵商量说是想主动收徒。

这把个韩老头气的不行，他是谁啊，堂堂苍云七剑的追风剑客，在整个江湖都是拔尖的存在，地位更是凌驾整个江湖，想要拜师的人从西番到赵国沿海排着长队，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现在到好，要主动收一个纨绔，虽然他早就发现这小子根骨奇佳，性格也洒脱随性，跟自己很像，是个可造之材，但是，没有将军同意，他也不会主动去说，毕竟宗门的底气在那儿摆着。

莫灿阳跟他说收徒这事儿，他其实很高兴的，做个严肃样子只是维护一下面子而已，虽然他自己不是很在意面子这个问题，但是自己又不能代表宗门。

而要说自己主动收徒，那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卖个面子给莫灿阳。

虽然苍云剑派现在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巴结谁，但是应了句老话，多个朋友多条路。

何况自己在这里也算是跟将军府共患难，平时交情也还不错。

作为大门大派，规矩自然要有。苍云剑派七剑收徒，必须另外有两名七剑做见证，本来一般弟子就不必如此麻烦，但是韩成风比较例外，这是他的第一个弟子，也可能是最后一个。这让担心了他三十几年的师兄弟们总算松了口气。知道这个弟子可能代表着追风剑传人，下一届的门派领袖之一。

纵使是将军府二公子，他们也要慎重考察。因为回不去宗门，他们只好亲自跑一趟。

所以，七剑的无渡和冷月就来了，而作为东昭另一大派的玉龙剑派，跟苍云剑派关系很好，这次也是苍云剑派请来观礼的，还有一个目的是应援。

韩成风把这里的情况跟掌门说的很清楚，四大剑派关系匪浅，卢月剑派得罪了赵国大将军，他们不得不做准备。

一起两方便，韩成风涨了一把面子，也是为了给自己心里一点安慰。想到青柚仙子，他总是忍不住要叹气。

收徒的事情在莫凌空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震惊下定下了，消息一放出去，立刻在江湖上惊起了波澜。

这个月来接二连三的大事，让整个江湖应接不暇。

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人都有理由，什么应援乌盟军、观礼莫公子拜师、向卢月剑派明月女侠请教，一堆都是理由，其实那些叫嚣得最厉害的，不过就是见色起意，要来一睹芳容，毕竟这个一下跳到天香榜第五的绝世美女，究竟有多美。

而且听说还是卢月剑派年轻一辈弟子之首，许多人抱了别样心思，尤其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侠客，都想一亲芳泽，实在不行，套点近乎拉点交情也好啊。

巧的很的是，这磨刀教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头，也来凑热闹，这下好，给了这些早就热血沸腾又无所事事的江湖人士找到了发挥的借口。

于是，陆续前来的他们又多了一个理由，“除魔卫道”！

看着战斗从紫光楼开始蔓延，似乎这只是一个信号，天星楼也爆发了混战，理由是几个年轻侠客为了争夺明月而大打出手，结果事态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多的江湖门派掺和进来。

当无渡和蓝谷察觉有宗师暗中潜伏的时候，果断的回了将军府。

莫灿阳很淡定，没有派兵出去，由他们自己闹腾。

不过他倒是高看了张俊一眼。对于现在的形式，这样做无疑是最有利的。

在保证自己不受损的情况下，即能使乌盟城陷入混乱，又能削弱江湖势力，尤其是还给了卢月剑派下马威。

而莫灿阳这边，根本不好下手收拾这些闹事的江湖人。毕竟他们来的理由都很正派，更何况各大门派后面关系千丝万缕，跟朝堂也关系复杂，这真是好计策，一举多得。

但是作为镇北大将军，莫灿阳定力很好，在赵国将军府自己宰相府宗师没掺合进来之前，他不会采取行动。

这些有归属的宗师，是最关键也最敏感的存在。

此时，将军府很热闹，正紧锣密鼓的准备莫凌空拜师仪式。

明天就是正式拜师的日子，这代表的是苍云剑派和将军府的面子，又正好借阴谋这事大加渲染，他们准备把全部势力引入将军府。

两大剑派带来的弟子全都被散发出去，联络各门各派、世家大族带队人，配合将军府散发请帖，同时也透露一些情况给他们，尤其是说拜师过后，将军府会组织一场比武大会，推选盟主带领江湖豪侠跟将军府一起守卫乌盟。

更关键的是明月女侠也会上场，这一下子就刺激的多少热血青年陷入疯狂，短短半天时间，似乎所有混乱都归于平静，各门各派的年轻高手都称有要事，除魔的事儿日后再说！

第二天吃过早饭，将军府中门大开，迎接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豪侠、世家子弟，一时间，浩浩荡荡形形色色的人流涌入将军府。

将军府露天大院里，支起了一座六边形擂台，横栏上绑满了红布条，地面是结实的橡木地板，象征着将军府厚实牢固，朴素庄严。

台下四周摆满了椅子，给前来观礼或者打擂，再或者看热闹的人准备的，足足有五百多张椅子，让前来的人都觉得得到了尊重。

擂台东边高台上，一排檀木太师椅排开，上首坐了好几个气势不凡的人，居中的是大马金刀的莫灿阳以及今天的主角之一韩成风，左边第一位是风采无限的三皇子，紧随其后的是苍云剑派两位宗师无渡和冷月；右边第一位是宋文熙，他其实是被逼无奈的，皇子的身份就像个累赘。而他后边是玉龙剑派两位宗师文荣和蓝谷。

看着台下热火朝天的人群，这几个大人物似乎心情不错，谈笑风生。尤其是有几个陌生面孔进场后，几位宗师眼里闪过狡黠的神色。

毕竟宗师强大的气场在他们几尊大神眼皮子底下隐匿无踪那是不可能的。

在他们身后，站着几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有一袭白衣仗剑的明月，顶盔掼甲长枪驻地英气勃勃的莫敌，还有两个陌生面孔，是两个俊朗飘逸的少年。

一人黑衣，一人紫金长袍。

黑衣的是玉龙剑派蓝谷宗师的得意弟子唐文华，一个惊才艳艳的天才少年，虽然不是首席弟子，但却是年轻一辈武功最出色的人。

这一度让他成为了首席师兄何三元嫉妒的对象，总是找各种借口排挤他，以巩固大弟子的身份。但是无论如何，超凡帮第三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也是玉龙剑派的牌面。

而且非常难得的是这个人心境十分开阔，总是很巧妙的化解大师兄的刁难。

这让长辈师尊们更加青睐他，这不，就带他出来长见识增阅历了。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人是玉树榜第四的美男子。

而紫金长袍的少年来头更大，苍云剑派掌门流云的亲传大弟子，也就是剑派首席大弟子郑云赐，这是一个传奇人物，人称玉面无双小郎君，冠绝江湖年轻一辈，超凡榜第一名，也是玉树榜第二的美男子。

传说他出生的时候，天上五彩祥云在苍云山头翻涌留恋，久久不散，于是起名云赐。而流云剑法于苍云山十九峰流云变化悟道而来，似乎天生就跟他有关系，修炼起来得心应手一日千里，所以才能力压天下少侠而成第一。

四个人都是人中龙凤，此时往这里一站，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男的让前来围观的侠女脸犯桃花，心跳加速，眼睛里都直冒星星，惹得她们的小伙伴十分恼火，赌气也盯着明月看来，一时间年轻人中间醋味儿很浓。

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中，将军府大管家走上台，大声的向着众人说道：“各位武林好友、四方族门贵客，非常感谢大家的到来，将军府蓬荜生辉。今日我家二公子拜师入门，又逢四方豪杰难得聚于一堂，值此为难之际，大家齐心协力保家卫国，大将军在此感谢各位朋友鼎力相助。”

说罢做了个四方揖，引得下面人大声叫好。

第十五章：群英荟萃，剑气满天

为了衬托气氛，将军府决定先举行比武大会，决出第一后，与莫凌空的拜师大会算是双喜。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不能让居心叵测的人破坏好事，提前逼迫暗鬼现身。

大管家慷慨激昂的声音继续响起：“在此危难关头，国事为大，因此，今天千百热血儿女在此举行盛会，为能更好的发挥大家的力量，我们需要人品武功出众的人带领，将军府在此设下擂台，望各位英雄各展所长，为国效力。”

莫灿阳也站起来，洪亮的声音响起：“各位英雄，朝廷非常感激大家齐心协力，因此设下朝廷行走，今天夺得头筹的英雄，即是挂印行走！”

这个消息一宣布，台下一片哗然，朝廷挂印行走，那是比武林盟主更有话语权的存在，说白了就是官方武林盟主，以朝廷为后台，团结号令整个东昭江湖，这不可谓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差事，而且自由不受约束。

这也就意味着江湖对挂印行走再没有禁地，随时得准备接受监视，受到约束。

众人都是十分心动，这么好的事，如果自己能拿下来，不管是江湖门派还是世家大族，那都将是一张王牌，随时带领宗派族门走上通天大道。

但是换一个角度，这对江湖来说并不是好事儿，这代表以后江湖行事得有所顾忌，只是此时热闹的气氛和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他们并没有反应过来。

实力强横的却不在乎，因为掌权者永远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了被坑的那个，比如苍云和玉龙，他们不去争丝毫不影响本身利益，没有哪个傻子会认为是挂印行走就敢去挑战他们的权威。

前一届的挂印行走例子还摆在那儿，朝廷的目的是约束和诱导这些力量，不是摧毁他们，因此，也不会闹的很僵硬。

毕竟乱世之中，依靠武人的地方实在太多，大家互利互惠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不可否认是个肥差，不得不让人眼馋。

在一阵哄闹之后，比武大赛正式拉开帷幕。

江湖套路，最先忍不住上台的都是些想要挣个名声的，势力不怎么样。

而真正有实力的在观望，很多人的目标是明月，但是看到玉龙剑派唐文华和苍云剑派郑云赐老神在在的报剑而立，他们有点泄气，这两个人要是参加，他们就不想上去丢人。

但也有人是例外，比如大雄帮掌门家的公子姚正信，天南帮的天才叶汛桥等等，同样是大门派有头有脸的人，他们心里就非常不服气四大剑派高高在上的神态。

尤其是那最耀眼夺目的郑云赐，简直就是成了众矢之的。

一大堆杰出少年个个满脸不屑。

擂台上首先出场的是两个小门派的武者，一个是金沙派段宜恩，一个是弛虎帮杨军，招式倒是花里胡哨，可惜不实用。

过不几招，杨军被摔下台去。这时一个自称笔架山李英的人继续上台挑战。

如此上上下下几次，人们看得索然无味，都快打瞌睡了。

正在这时，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提了把精美的短刀上台，终于引起了一阵轰动。来人正是号称昭南小擎天的姚正信，自命不凡的他行事非常霸道，又因为天赋非凡，不管是大雄帮内部还是在整个东昭国南部，都是最为拔尖的存在，因此人称昭南小擎天，意为昭南小一辈之中的擎天柱，这个称号口气不小。

他也十分受用，毕竟被人追捧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只是还不完美，极少数的人也不会买账，比如天南帮叶汛桥就是其中之一，其余还有至善帮赵柳梭等人，都是一时俊杰，谁还没有点傲气。

但是，姚正信更不会顾忌这些人，今天他来的目的是想要抱得美人归，至于郑云赐和唐文华的出现，没有让他恐惧，反而是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这两个人排在他前面，他意见很大。

凭什么，他们又没有交过手，谁知道谁高谁底，最好今天就比一下。

他现在跳出来也正是抱着两个目的，不管是赢了哪一个，他都可以名利双收，简直不要太爽。

此时意气风发的他，精悍短刀熠熠生辉，上面真气流动，孕育着强势无皮的真气，这是大雄帮的至宝芒部刀，听说是采乌峰山顶千年寒铁所铸，以赤水源头冰水淬炼七七四十九日而成，坚硬无比，锋芒毕露，斩金断石，吹毛得过，天下少有，位列潮信阁神兵榜第十。

大雄帮作为五大帮中实力上层的大帮，同样传承几百年，底蕴深厚，武学博大精深，尤其是古芒心经加赤乌刀法相配合，威力不小，这也是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姚正信熟练掌握两门功法就能力压昭南众多武者，更是凭借这霸道的武功登上超凡榜第八的位置。

手握神兵利器，身兼两门神功，他自然可以狂傲，这是他的底气，此时他一上台，其余名不见经传的人顿时雅雀无声，就算是自觉武功不弱的，也不打算上去了，打的打不赢先不说，没人原因当别人的垫脚石。

看着众人的反映，姚正信非常满意，这本该是昭南小擎天该有的场面，因此他此时显得更加的意气风发。

眼睛睥睨终生，自顾自的在台上转了一圈，目光带着挑衅扫过唐文华和郑云赐，最后停留在明月的身上，瞬间换了态度，变得有些猥琐，没想到这个明月确实很美，不愧潮信阁破例让她一跃到天香榜第五的位置，确实名副其实。甚至他觉得能进前三，要是不那么冷傲就更好了。

明月因低调的在宋文熙身边呆了三年，之前也从不在江湖上行走，因此这次一出来才如此惊艳，别人都认为他是卢月剑派首席大弟子，其实并不是，她的那个师姐更加神秘，以至于潮信阁这种顺风耳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细，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不知道其武功容貌，因此没有上榜。

看着姚正信那挑衅又猥琐的目光，明月眉头一邹，显然很不愉快，本身说她要比武的事只是个幌子，目的是配合将军府引出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可是现在有人挑衅，她自然不介意狠狠的收拾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尤其是那些怀着别样心思的人，真是搞笑了，自己又不是比武招亲，这些人怎么就像吃错药了一样，居然就开始争风吃醋。

日光下白光晃过，一袭白衣轻飘飘落在擂台上，也不见她怎么动作，长剑带着罡气，看似漫不经心，其实速度极快，更让人震惊的是剑势凛冽无比。

这让傲慢的姚正信吃了个大亏，慌忙拔刀阻挡，情急之下催动古芒心经加持芒部刀，顿时赤色短刀舞就一面刀盾，抵挡明月杀招月满乾坤。

只是他再快的反映，还是被明月摆了一道，剑势去到一半，她又轻轻收回了剑招，让严阵以待准备接下这剑的姚正信接了个空，一时真气收不住差点向前摔个狗吃屎，显得有点狼狈。

台下看不惯他的人都哈哈大笑，一时间起哄声蔓延全场，明月居然云淡风轻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淡漠的站在台上，只是盯着姚正信手中芒部刀打量起来。

自己的兰月剑也是不凡，只是不是什么神兵，但是她极为喜爱，才不会拿着这剑硬抗神兵利器，虽有真气护着，难免不会出什么意外。

姚正信很恼怒，定住身形，古芒心经运转周天，芒部刀紫光暴涨，带着无比霸道的压迫之力攻向明月，明月也不做声，挥剑迎上，一时间，刀光剑影，人也化作虚影，让人看不清楚他们过了多少招，只有呼呼的风声昭示着这是真正的高手对决。

两人动作越来越快，十几个呼吸，已经过了百招不止。

两人周围似乎升起了淡淡的白雾，下面的人只能看到两具身体若隐若现，至于战斗状况，他们低微的本领就领略不到了。

姚正信功夫走的霸道路线，而明月飘忽轻快，剑出如凌虚御风，变化无穷，每一招每一试看着轻飘飘的，却总给人四面八方都是剑意翻腾。

一去抵挡却又消失无踪，若是不去理睬，下一刻绝对会血溅当场。

这么难缠的招式让姚正信非常郁闷，有力无处使，刀刀霸道无匹的他，却总是不能痛痛快快的酣战，若不是有深厚的内功底子，他都要被自己打出内伤了。

他碰不到明月，但是时刻要面对明月兰月剑神出鬼没的威胁。这让他越来越暴躁，真气都开始紊乱，刀法也变得阻滞，这下别说还手，能招架住是因为他确实是个有真才实学的高手，不然早就败下阵来。

姚正信越打越是心慌，头上都急得冒汗。

而台上台下的高人，将这一切看得真切，很欣赏明月这一招抢占先机的以柔克刚。

卢月剑派除了剑法天下闻名，轻功更是冠绝天下，本身也跟其他三家差不多级别，不过身为女子的他们身体轻盈，修炼轻功天生就占了便宜。

其他三派为了不在这上面争长短，他们都选择御剑飞行，这就更逍遥了，只是眼馋了那些还不会御剑的弟子。

“这个什么小擎天似乎要败了！”暗中有人感叹。

“这家伙真是没用，武功高就不用动脑子吗？”另一个声音说道。

此时的人群中，居然有两个普通打扮却气质不俗的中年人，旁若无人的评论着台上的战斗。

而旁边的人也没人知道这两个人是很久以前突然消失的超凡榜第八和第九的剑客。

台上姚正信隐隐中听得有人说要重头再来，恍然大悟的他猛然运气全身真气，电光火石的凌空劈出三刀，封死三个方面。

刀光闪烁，带着锋芒的锐气破开空气，杀气蓬勃的逼向明月，一直占上方的她不得不回剑防守，只是这一个空隙，姚正信已经跳出了圈子，正争分夺秒调整气息，他要换一种方式战斗。

明月走轻盈灵巧的路线，又摸透以柔克刚的门道，那么，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那就在速度上见输赢吧。

打定了主意，他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放荡霸气，提刀奔向明月。他要抢占先机。

台上冷月宗师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也传音给明月道：“以快打快！”

“多谢师叔！”明月也传音入密。随后使出卢月剑派顶级轻功摘月，同时运转玄女功驭剑，出遮月剑招，瞬时出击，硬碰硬而去。

只一接触，姚正信就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的他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虽然真气护体的他不至于重伤，但是却还是飞出了擂台，失去了继续比武的机会。

落地的他噔噔噔退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形，眼睛死死地盯住明月，很不服气。

他没想明月居然学会了遮月，他之前知道明月最强剑招是月满乾坤，现在吃了个哑巴亏。

第十六章：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得到高人指点的姚正信，好整以暇的准备扭转乾坤，可不曾想还没有得到表现，就已经跌落台下，失去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台下的人有点傻眼，尤其是南方跟随姚正信来的人，他们都知道这个人虽然爱显摆，但是实力却没有水分的，就算是心高气傲，但也是实打实的小擎天。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人一上台就是被动挨打，想要调整状态翻身一战，可惜直接淘汰，再也没有一亲芳泽的机会，更不用说挑战更加出色的唐文华以及郑云赐，本来想着名利双收的他，现在全是懊恼神色。

这时，叶汛桥和赵柳梭一左一右嘻嘻哈哈的来安慰他，一手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叶汛桥打趣道：“姚兄果然武功盖世，还有怜香惜玉的气度，小弟十分佩服，哈哈。”

“佩服你妹，有能耐你上啊！”姚正信没好气道，面对这两个跟自己一向不对付却又总是冤家路窄的人，他恨不得一人一拳给他们个熊猫眼，虽然并不一定自己不会被两人打个熊猫眼。

赵柳梭也说道：“姚兄确实厉害，这诈败也太潇洒了吧，不过都没受点伤什么的，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啊！”

姚正信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眼神里全是看不起，不冷不淡的说了句：“两位不想当英雄，出出风头，抱得美人归？。”不得不说这人虽然傲气霸道，脸皮也很厚啊，虽然恼火，却没有气急败坏，甚至想挑拨这两个冤家跟他一起去丢脸。

此时台上的明月成了焦点，她的胜利来得太迅疾了，让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的惊鸿一瞥，明月武功只是排在超凡榜第十，相对于美貌来说，给人的震惊小得多，但是此刻，一招击败排名第八的姚正信，他们不得不重新估量明月的实力。

这也让原本那些垂涎她美色想要出风头的热血少年有点犹豫，毕竟说道最爱出风头，谁又比得过小擎天，不过人家有实力。

凡事都有例外，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认怂，比如被姚正信挑拨的叶汛桥和赵柳梭二人。

倒不是他们认为有胜得过明月的实力，只是不想承认自己不如挑拨离间的姚正信。

虽然此二人并未上超凡榜，但并不代表势力不怎么样，只是没有战绩而已。

作为大门大派的得意弟子，又有几个会是眼高手低的脓包。

叶汛桥挑衅的看了眼姚正信，随后说了句看他的就飞上台去。

以一个自认为十分潇洒的姿势抱拳道：“天南叶汛桥，请明月女侠姐姐指教。”

早就听师兄清风说过明月的风采，他向往已久，亲眼见了，他更加倾慕。

与其他人不同，他眼里是真的倾慕，不是猥琐亵渎，此时也很有礼貌跟女神打招呼。

明月闲时也听清风说过他这个天才师弟，已经是整个天南帮的排面了，天赋比起清风来都不会差。虽然平时略显离经叛道，但人品还不错。

明月也没有看别人那样冷漠，只是淡淡道：“自己小心点，我的剑不长眼睛。”

叶汛桥像是得到了多大的荣誉一样，赶紧回到：“还请姐姐手下留情。”说完满脸自豪的回头对着姚正信做了个鬼脸，气的姚正信又重重的哼了一声。

天南帮宗门地势险峻，天南山巍峨矗立，四周山脉连绵不绝，天南帮处于中心，犹如世外桃源。因出山很难，天南帮十分注重轻功身法。

年轻一辈轻功很有代表性的就是清风，但是，叶汛桥也不会差。

天南帮是传承几百年的大帮派，武学秘籍很多，功法也很多，虽是一个帮里出来的人，但是每个人擅长的功夫都不一定相同。比如叶汛桥就不擅长飞刀绝技，反而是剑术很有作为。

因为清风的关系，明月因此也不咄咄逼人，算是正常的比武切磋，各自都把一套剑法发挥的淋漓尽致，就像是在表演，精彩极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带着好胜之心来比武。

明月一套剑法炉火纯青，剑出如白虹掠地，气势磅礴却又变化多端。叶汛桥剑法古着朴实，一招一式都像是普通人一般，偏偏像能未卜先知，恰到好处的抵挡了明月的攻击。

“这小子有点意思。”韩成风跟他的师兄无渡说道。无渡捻着胡须点了点头，道：“师弟，这一辈的年轻人真是不简单，天才少年很多啊，师弟自己也捡到宝了吧？”

“哈哈，真是瞒不过师兄啊！”

“这不是废话嘛，追风剑客三十年不收徒弟，难不成还能弄个朽木？”

“哈哈，这小子算是根骨还行，就是太懒散。”

“那不是正好，要是之前乱七八糟学了些功夫在身，你怕还看不上了。”

听了这话，韩成风也呵呵的笑了，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了下去。旁边冷月却撇撇嘴，又转头看着台上的比武。

作为苍云剑派两支女宗之一，冷月性格冷漠孤傲，倒是与卢月剑派青柚关系很好，当年也为青柚打抱不平，很是恼火自家这个追风师兄。

看起来，明月倒像是得了她的真传，她也发现了这点，所以对明月多少有些关注。

看着明月年纪轻轻，这剑法倒是出神入化，一点不输当年的青柚师姐。自己已经十几年没见到这个风华绝代的师姐了，现在看着她的传人，多少有点慰藉吧。

台上，明月酣畅淋漓的剑招铺开，叶汛桥开始还能镇定自若的招架，随着明月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也吃力起来，再也没有之前的潇洒从容，只好全神贯注的施展天南剑法护住自身，至于还击或者要击败明月，他根本不做这个想法了。

“小弟弟，你已经很不错了！”明月抽空调侃了一句。

天呐，这是在夸我吗？叶汛桥受宠若惊，自然也知道明月手下留情了，他也心服口服，跳出了战斗圈，双手抱剑行礼：“多谢明月姐姐指点，小弟受益匪浅，告辞。”说完转身走下擂台。

台下道行不够的人都是一脸懵逼，这算是什么，也没见这人落败啊，还有投降这一说，真是扫兴。

叶汛桥也不理睬这些起哄的人，径直走到姚正信和赵柳梭面前，假装严肃的说道：“姚兄说的没错，这明月确实厉害，我不是对手。”其实心里十分开心啊，一没出洋相，二得了明月高看了一眼，简直两全其美，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师兄，但是自己要是不争气也没这好事。

但是他自己也没料到的是，他的气度也让高台上的几位宗师高看了一眼。

叶汛桥也败了，赵柳梭直接摊牌：“二位兄长都不敌这明月，小弟也不上去丢人了，我们一起看戏如何。”虽然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不如这两人，但是也不认为自己能胜过其中任何一人，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虽然不对付，但也算不上敌对，更像是损友。

莫名其妙的两场败仗，让人一头雾水，也更加让人看不懂明月究竟是有多厉害了。

明月也很无奈，这两个人来捣乱算是拖了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没引出暗鬼，耐性这么好？

高台上的宗师也有一丝疑惑，但是明显的宗师气场并没有消失。

台下没有人要挑战了，将军府大管家兼职的主持人走上台询问了几遍，都没有人上来。他扯开嗓子：“那么，我宣布，明月既是最后的胜者，也暂时充当乌盟武林盟主，同时挂朝廷行走印，望各位英雄鼎力相助，团结起来保家卫国。”

说罢就要一锤定音，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这还没比完呢，刚才的比武实在是让人乏味，我都无聊的睡着了。”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这一举动让姚正信气的不轻，这还是人话吗？转头打量这比自己还狂妄的人，似乎是金沙帮的一个长老。

明月看了这人一眼，感觉深不可测，开始搜肠刮肚，也想不起这是哪个高手。倒是台上的宗师看了这人邹起了眉头，这是一位宗师境界的高手，他们见多识广，这人他们倒是知道是个二流境界，没听说什么时候成了宗师。

在众人或疑惑或愤怒的气氛下，那人懒洋洋的走上擂台，敷衍的抱了个拳：“金沙帮雷向军请教。”来人三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倒是身形有些高大。

明月实在是看不出这人深浅，只好暗加了小心，收敛心神，兰月剑轻抖，遮月剑招蓄势待发。

这个人来的很突兀，雷向军，不过就是金沙帮普通的长老，有个二流水平。但是几天前，也不知他得了什么奇遇，武功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把个全帮上下都惊得合不拢嘴，随便显示的几招连他们的掌门这个一流高手都叹为观止，不禁感叹：“难道我金沙帮要出人头地了，出了个这么逆天的师弟，以后谁还敢贬低我们是个不入流的帮派。”虽然金沙帮确实不入流，但是知道师弟这么牛逼，他就开始滋长了野心，这不就派出来挣个武林盟主当当。

一时间，雷向军就成了金沙帮弟子的偶像，此时台下的弟子叫唤得最嚣张，就像是暴发户一样。

雷向军行完礼，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也没有兵器出现，左手捏个掌决，右手握拳，迅速交叉，双手反向绕了一圈，一掌平平推出，顿时风声大作，一个硕大的手掌在空中浮现，带着惊人的气势威压向明月，似乎要把明月拍在泥土里。

明月心中十分震惊，全身布满罩气，遮月全速运转，形成一个庞大的剑阵，犹如蘑菇一般罩住自己，显得风雨不透。

轰隆一声巨响，大手掌与剑阵撞在一起，明月吐出一口血倒飞出去，好在她凌空运起真气，极速调整身形，终于在台边堪堪停住，一时气血翻涌。

看着对面那人，也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诧异。

台下鸦雀无声，高坐的宗师都站了起来，韩成风大惊：“开山掌！”

其余三人也吃惊不小，随时准备出手救人，他们很明显的感到这人杀气很重，害怕明月吃亏。

开山掌，传说中是百年前一位江湖奇人所创，威力巨大，与崇龙寺的般若掌旗鼓相当，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霸道掌法。只是这位奇人并无门派，也没听说有什么传人，随着他云游四方，仙逝过后这套掌法就失传了，今日重现江湖，由不得他们不震惊。

就算是苍云七剑这样的人物，亲眼见过这套掌法的也只有流云以及灵武剑派三玄真人，那时候他们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年。

雷向军没想到，自己七层力量的一击，居然没让明月跌落台下，看来这个女子确实不简单。宗师之力啊，那可是雷霆万钧的力量，这还是个境界很深的宗师。

明月调整了气息，也算是明白这就是他们要等的人了，打起十二分小心，兰月剑发出嗡鸣，卢月心经运转周天，剑芒大涨，奔雷一般射出，直取雷向军。

雷向军瞪大了眼睛，再次呼和一声，双掌在胸前画圆，随后同时向前拍出，明月心中警铃大作，看着巨大的双掌扑面而来，自己无处可藏，只好硬接一掌，同时剑气暴涨劈出去。

碰的一声，明月再次飞了出去，口中鲜血染红了胸前白衣，眼看无论如何都要跌落台下，冷月激射而出，空中揽着明月反身回到座椅上，右手在明月背上渡入真气，稳住了明月翻江倒海的气息。

“明月！”大叫一声而冲出去的莫敌扑了个空，心中惊魂不定，看到台上的雷向军，有震惊也有愤怒。同样叫着明月姐姐冲出来的叶汛桥看着莫敌，又讪讪的退了回去。

雷向军看着胸前被剑气划破的衣衫，暗道一声厉害。

郑云赐和唐文华看着台上那人，都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眼中有凝重之色。

唐文华跃跃欲试，蓝谷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文华，你不是他的对手！”唐文华倒是也不固执，给自家师傅行了个礼回了个“是”，就退了回去。

转头一脸歉意的看着郑云赐。

他们是这一辈的领头人，而这雷向军看上去也就三十岁，要是师尊们出手，又有以大欺小的嫌疑，所以，这个面子要郑云赐去挣回来，稳住名头倒是其次，他容不得这人如此嚣张。

一柄泛着银光的剑飞出，紫金色人影随后而至，以迷死人不偿命的姿态上台，那人，是超凡榜第一的郑云赐！

第十七章：阴谋浮现，凌空失踪

郑云赐虽然是超凡榜第一人，天纵奇才，又得天道呼应，大派倾力培养，可谓得天时地利人和，占了这头席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不管如何，他也只是超一流境界，武功再怎么身后，剑法再怎么精深，跨级别作战，显然也讨不了好。

毕竟那是身怀神功的宗师啊。他又不是韩成风这种积淀深厚战斗经验丰富的江湖老手。

虽然极度潇洒的上台引起了多少尖叫声，但是作为他的师叔们，心里还是很担心。

想要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他们也还是要维护一下第一大派的脸面。

现在，就期望郑云赐超常发挥，以弱胜强吧。

说起来，宗师之下无敌的他，其实战绩并不多，但是，苍云剑派流云剑，以变化无穷无尽，神鬼莫测冠绝其他六剑，与流云心经相辅相成，威力强大。修炼到炉火纯青，即可隔空御剑，恣意挥洒，而至化境，御剑飞行，来去自如。

自然，修炼流云剑也是最困难的，一十九式剑招，招招奥妙精神，修炼极度困难。

若是天赋不够，练个十年八年，也只是简单的流于形式，发挥不了流云剑的威力。

流云剑法感悟于苍云山十九峰流云变化，最是切合自然大道，需感知天地，心有灵犀，先入道再御剑，才能发挥威势。

郑云赐无疑是最能感受自然之道的人，出生就带着气运，五彩祥云赐福的人，修炼流云剑甚至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这让他的师傅都有点羡慕了。作为苍云剑派当代掌门，他年轻时也是天纵奇才，只不过修炼流云剑法也花了十年时间才掌握精髓，随后不断磨砺，长达二十年终成一代宗师。可观自己这弟子，怕是要减半。

郑云赐佩剑在空中划个半圆，随后剑尖斜指地面，俊眉星目，唇红齿白，英朗的脸上写满自信，只是微微点头，就扯开阵势。

雷向军也不搭话，各自施展功法。

郑云赐一十九式剑招一个喝成，天空瞬间光芒大作，一个蓬勃的剑阵蕴藏无数剑招，如云一般翻滚，千变万化笼罩向雷向军而去。

雷向军此时也左右手交叠，真气鼓荡，一只巨大的手掌在空中凝聚出实体，瞬间拍出。

手掌和剑阵撞在一起，顿时空气炸裂，无比狂躁的空气中有刺耳的嘶嘶声，让人耳膜特别难受。天空中无数虚幻的飞剑肆掠，让人眼花缭乱。

而两人都受到真气波及，同时后退了十几步才站稳脚跟。

坚硬的地板上，有剑气划痕，还闪烁着丝丝真气。

郑云赐嘴角有血溢出，显然受了内伤，而雷向军前面衣衫破烂不堪，胸前隐隐有血色浸出。

两人都十分震惊，全力一击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雷向军死死的盯住郑云赐，面色沉重。

郑云赐虽然表面镇定，可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开山掌果然威猛霸道。

稍微调息了以下，两人再次发动进攻，这一次都是贴身肉搏，虽然郑云赐受了内伤，但是雷向军显得更加狼狈。

一时间，雷向军掌掌带着风雷声，郑云赐剑气磅礴，丝毫不让。

一晃又过了十几招，丝毫不分胜负。

但是看郑云赐的脸色开始潮红，剑招也有所迟滞，显然强运真气引发了刚才的伤势。

雷向军大喜，看来马上就要取得胜利。

打到现在，其实他心里很震惊了，自己是入境多年的宗师，却久久没拿下一个超一流高手，说来真是丢人。

不过好在胜利就在眼前，虽然多费了一番功夫，那也没什么，毕竟对手可是号称宗师以下无敌的天之骄子。

虽然破烂的衣衫略显狼狈，但是无关乎胜败，他也不在乎什么面子。

趁郑云赐一个真气紊乱露出一个破绽，雷向军欺身向前，掌中带起风雷，迅速凝聚开山掌，以毁天灭地的威势，招呼着郑云赐要害而去。

郑云赐眼看着威势涛涛的一掌袭来，拼尽全身真气，十九式剑招瞬间融合，在空中凝聚出一柄巨剑，上面隐隐有白雾流动，犹如从天外飞来。

巨剑带着惊雷之势，直刺巨掌手心，只一瞬间，空气炸裂，焕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巨掌破碎，巨剑消失，只有一丝剑气透过白雾，直奔雷向军而去。

一闪而没，雷向军面露痛苦之色，看着左腹流出血来，剑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再也无法淡定，看了眼郑云赐，极速飞下擂台，消失在人群中。

金沙帮的弟子一头雾水，追着自家长老去了。

台上，郑云赐脸色十分难看，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呼，郑云赐口中喷出鲜血，身体往后便倒。

韩成风眼疾手快，如惊鸿掠地，瞬间出现在擂台接住郑云赐，身影一闪就回到了座位前，轻轻的把郑云赐放在椅子上，真气不要钱似的输送给郑云赐。

过了十几个呼吸，郑云赐脸色才渐渐好转，微弱的开口道：“多谢师叔。”

“赐儿别说话，先调息。”韩成风也不啰嗦。

郑云赐听了也急忙运起苍云上层心经苍云决，导引韩成风真气稳住翻涌的气海，运行一个大周天后，神色缓和了不少。

出现这样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是没有料到的。此时比武没有结束，但是台上没人了。这不仅让观众十分唏嘘，大管家这个主持人也犯难了。这突然冒出来的雷向军也真是变态啊，一下拼掉了两个惊才艳艳的年轻高手，尤其是超凡榜第一的郑云赐都被耗掉了，惊掉了众人的下巴，这也太逆天了，不知潮信阁这次要如何安排超凡榜呢。

按道理，最后留在台上的人事郑云赐，算是他胜了，但是现在人重伤下台，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郑云赐是完胜，毫无疑问再也没有人敢上来挑战，但是现在很明显可以投机取巧，很多心怀不轨的人都蠢蠢欲动。

又便宜不占，那岂不是王八蛋。这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跳上台，看着远处台上在疗伤的郑云赐，遥遥行礼道：“南马帮吴勇向云公子请教！”

郑云赐看了这人一眼，眉头一邹，真是落井下石的人从来不会少，这算是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出来叫嚣了。

郑云赐没有动，但是显得很生气，只是此时他不宜再动，于是对着唐文华说道：“唐师弟，看来要麻烦你去打发着聒噪的苍蝇了。”

唐文华拱手行礼：“师兄勿忧，小弟去去就来。”说罢也不废话，脚在台阶上一踏，飘然上台，风度极佳。

那尖嘴猴腮的吴勇一看换了人，顿时心里发怵，大声嚷嚷耍赖。

唐文华就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愤怒的说了声：“要比就比，不比滚蛋。”

俗话说泥人都有三分土性，这吴勇一听也是被激怒了，比划着手里的刀就直扑唐文华而去。

唐文华也瞬间发动身法，剑都没有出鞘，奔近了一脚踹出，“嘭”的一声，才扑过去的吴勇就瞬间倒飞出去，直接摔到台下，口中喷出鲜血，抱着胸口在地上翻滚。

而台上的唐文华云淡风轻的甩了一下袖子，立刻换来台下侠女的惊呼，一双双美目里都是桃花泛滥。

台下那些一开始跃跃欲试想要占郑云赐便宜的人都归于寂静，鸦雀无声的站在台下。

超凡榜第四的人，不是他们能够比肩的，就连南方三巨头公子之一的赵柳梭也不想上台来出丑，他是唯一剩下的那个牌面，但是现在他也保持沉默，甚至一本正经的跟姚正信和叶汛桥讨论起郑云赐和唐文华各自的长处。

倒是莫名其妙出来的雷向军让他们吃惊不小，同是南方武林人士，他们居然不知道这人这么牛逼，简直是有点打脸啊。

正在他们讨论之时，又一个声音响起：“唐公子，下手未免有点重。”话音刚落，一个青衫男子飞上台来，看他年纪也在三十岁上下，长得算是仪表堂堂。

唐文华大量了一下此人，同样感觉不太妙，这人让人看不透，实力绝对很强。唐文华不敢大意，毕竟明月和郑云赐都先后吃了亏。

姚正信三人更是大跌眼镜，什么情况，这他妈今天是小帮派出头的日子吗？还全是南方小门小派，平时都是仰望他们这些庞然大物的存在，怎么此时一个个跳出来呈威风，把他们南方武林少年三巨头放哪儿？

气归气，但是人家已经上台了，至少勇气可嘉，要是真赢了，也算是给南方武林争面子嘛。于是三人都很好奇这人有什么依仗，会不会又想雷向军爆冷。

唐文华不认识眼前这人，但是人家自报家门是南马帮的廖伟，是刚刚那被他踹飞那人的师兄，明显是来替师弟出头的。

既然是这样，更没有什么好说的，唐文华长剑出鞘，玉龙剑派斩龙剑法，以凌厉霸道著称，剑势奇快，最强招式御剑屠龙。唐文华没有任何留手，剑气喷薄而出，在空中凝聚出一条巨龙，口中喷涂无数冰剑，猛然攻击而去。

但是看廖伟神色镇定，深深扎个马步，双收握拳，交叉蓄力，呼和一声，一双巨大的拳头顿时浮现，轰隆一声击打在巨龙之上，瞬间巨龙破碎无影，喷吐的冰剑也随之消失，拳头也瞬间瓦解。

唐文华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人，不知这是什么拳法，当下也容不得他思考，那人已经再一次发起进攻了。

蓝谷看着这一拳出来的时候，咦了一声：“振地拳！”天呐，今天是什么日子，失传的神功接连浮现，同时也莫名其妙的多出来这些不知名的高手，完全都是宗师的实力。

虽然他们本就是在钓鱼，可眼下看来，他们似乎被反钓鱼了。不管是雷向军还是现在这个廖伟，都是有门有派，可他们偏偏从来不知道这两个帮派都出了宗师，这事情似乎更加朴素迷离了。

而正在这时候，刘庆宝火急火燎的来到莫残阳耳边说了什么，莫残阳大惊，一拍椅子扶手弹射而起，吼道：“什么？”

韩成风这时已经给郑云赐输送完真气，急忙问道：“莫老弟，出什么事了？”

莫残阳眼神犀利的道：“凌空失踪了！”

这下，几个宗师都吃惊不小，二公子失踪了，他们瞬间都明白了什么。

第十八章：宗师混战，寻找公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守株待兔的莫残阳措手不及。他们以为这些人主要目的是搅乱乌盟城，就必定是要搞出很大的动静，结果没想到这些人声东击西，釜底抽薪，莫灿阳十分懊恼。

当前提剑急忙向凌空院奔去，几位宗师也第一时间跟了过去。

韩成风十分焦急，眼看自己就要收得唯一的弟子，关键时候却出了幺蛾子。提剑飞跃上了楼顶，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却啥也没发现。

莫灿阳刚踏进院门，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倒着丫鬟仆役，有凌空院的，也有北院的，也就是他跟夫人郑红玉的丫鬟。

跨进房间，就看到夫人躺在地上。莫灿阳急迫的冲上去察看夫人的情况，好在只是被打晕了。随后进来的冷月给郑红玉输了真气，不一会儿，郑红玉醒来。

莫灿阳急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郑红玉清醒过来，道：“凌空凌空被人抓走了，将军快救救空儿！”说罢哭的梨花带雨。

“夫人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什么人抓走了空儿？”莫灿阳看着自家夫人哭泣，也十分焦急。

原来，莫凌空今日要拜师，之后就要随师父返回师门习武，作为娘亲，郑红玉自然十分不舍。得知是先比武后，就带着丫鬟前来跟莫凌空唠叨出门在外注意事宜，她不舍爱子远行，又哭哭啼啼，把个莫凌空弄得手足无措。

正在母子情深之时，却有几人突兀闯了进来，也没看清楚几人是怎么进来的，门外的丫鬟仆役似乎都没有发现，这些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外面的卫兵也没有惊动。

一个浓眉大眼凶神恶煞的人开口说道：“夫人和公子真是母子情深，既然舍不得分离，那我就帮帮你们，我最喜欢助人为乐。”说罢这人哈哈一笑，就要动手。

郑红玉心中焦急，把莫凌空护在身后大声呵斥他们是什么人，这几个人也不多说，只见其中一人手掌隔空一挥，郑红玉就如被实物击中，瞬间昏倒在地。

莫凌空急忙扑上来要去救自己娘亲，却被说话的那个男子在胸前左右一点，他再也动弹不得，下一刻也被打晕，装在了一个麻布袋子里，迷迷糊糊之中他觉得自己身在空中，时而平稳时而颠簸，却无处着力，一阵大的震荡，他的脑袋似乎撞到一块铁板，又晕了过去。

将军府急忙发出信号，原本暗藏的准备围捕闹事者的军队全部出动，四处寻找莫凌空。

几大宗师都在分头行动。比武台上的廖伟看了这一幕，也不多说，跳下台就混在人群中，也不知道他要干啥，留了唐文华在台上莫不着头脑。

大管家知道出事了，可这里比武大会也不得不有个交代，看着台上只剩下唐文华，急忙喝问还有没有人继续挑战，连问三声没有回答，就宣布了最后的胜者。

莫敌被留下来，以防别有用心之人煽动江湖人士作乱，火上浇油。

宋文熙心里很焦急，他跟莫凌空的交情很好，但是他自己的身份更是敏感，他也是是被列为主要保护目标的。

此刻，清风紧张兮兮的护着宋文熙，郑云赐和明月也一左一右护着他返回府苑，算是在不惊动更多人的情况下撤离是非之地。

但是，一时间主要人物全都离去，但凡不是傻子都知道出事了。

唐文华和莫敌两个人有点撑不住场子。

台下的人也不恭喜胜者，一个劲儿问莫敌少将军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敌只好扯谎说是有贵客来访，父亲和几位前辈去迎接。可哪里骗得到那些精明的老油子。何况这里面还有暗鬼。

藏在人群中的雷向军和廖伟相视一笑，下一刻两人就大吵起来，不一会儿就大打出手，一时间拳来掌往，殃及不少池鱼。

大家都是有门有派的人，哪个肯吃亏，虽然这两人确实都惊艳到了他们，可历来的知根知底让他们根本不会害怕，一时间被伤到的人都卷入战团。

而那两人就像是故意的，尽往人多的地方扭打，一时全场都是怒吼，下一刻就是混战的声音，莫敌心中大急，急忙高声阻止，可他再怎么威猛，又怎么抵得上上千人的混乱。

只得调兵围住外面，不至于让混乱蔓延到城中去。

唐文华眉头邹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冷汗都下来了。

急忙跟莫敌说了那两个挑事儿的人十分不对劲。

那当然不对劲，这横空出世的高手哪里是什么小帮派的人，早就被掉包了，这二人都是赵国宰相府的武者，都是宗师高手。

而借个身份，易容前来，目的就是一鸣惊人然后配合其他人混淆视听，引起混乱，让赵军趁乱攻城，他们的骁龙骑已经悄悄到了联军大营，就等着出其不意的偷袭。

此刻见乌盟城的大佬全都慌忙离开，知道同伴得手，故意在此制造混乱，反正他们又不怕被揭穿，只是苦了不明所以的金沙帮和南马帮的那些弟子，莫名其妙被坑了，成了众人发泄怒火的活靶子。

唐文华心中十分焦急，他之前跟廖伟交手过了，他根本没有胜利的把握，此刻师尊们一个也不在，他虽算是最后的赢家，暂时的武林盟主，可这一切还没开始宣布，现在就乱了，他此刻也没有权威号令这些人，尤其是有两个本身就是故意捣乱的。

想了一下，他跟莫敌耳语了一句，就奔着姚正信三人的位子而来。

姚正信三人所占的位置比较好，此时没有被波及，正不知如何进退。

唐文华到三人面前，急急忙忙行了个礼道：“三位兄长，还请帮小弟一个忙。”

三人也急忙回礼，叶汛桥回到：“唐贤弟客气了，你是最后的胜者，那就是本次比武大会的盟主，我们此行不就是为了这事儿，有什么尽管吩咐！”

“算我一个。”赵柳梭也急忙表态。

姚正信看了唐文华，也不说话，只是站过来表示他也支持的，虽然并不服气，但是这人原则还是很强的，是个说一不二有大局观的人。

唐文华非常感激的看着三人道：“实不相瞒，小弟觉得这个雷向军和廖伟非常有问题，明显是在故意制造混乱，还有一事，莫二公子失踪了，我怀疑这二人是幌子，配合其他人掳掠了莫二公子，眼看我师父他们追出去了，他们在此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

姚正信一脸严肃：“你就说怎么办吧，敢打战神公子的注意，我东昭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其实他心里还想要证实一件事，那就是在他南方大派眼皮子底下突然冒出的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希望三位兄长帮我控制住那两人！”唐文华说着，眼神里有寒光冒出。

三人互相看一眼，也不多说，点头答应，呈包围之势向着阵中正威风八面伤及无辜的两人而去。

唐文华看了眼远处的莫敌，点了下头，莫敌会意，向着后面一挥手，顿时一队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奔跑过来，前面的人持盾，中间是长枪森然，后面是强弓硬弩。

莫敌大吼一声：“各位英雄，有赵国奸细混入武林大会，目的是引起乌盟混乱，引外面联军攻击乌盟，此刻奸细就在我们之中，请大家协助我擒杀奸贼。”

台下混乱的人顿时停下动作，一脸疑惑的看着莫敌。

雷向军和廖伟见大势不妙，就要悄悄溜之大吉，完全不顾宗师形象。不过他们也没有什么形象，武功高强又怎样，还不是被人家圈养。

他们刚动，就看到唐文华四人一脸愤怒的瞪着他们，两人虽然诧异，但是一点也不惊慌，开山掌和振地拳呼啸着攻击向四人。

他们想要分头逃跑。

军队过来，非常迅速的隔离人群，围城一个包围圈，阵中就只剩下六人混战。

两个帮派的弟子都是一脸懵逼，虽然百思不得其解自家大高手怎么就成了奸细，但是也不敢上去问个究竟，心急火燎的等待。

唐文华四人各自施展毕生所学，希望能制服这两个实力恐怖的家伙，现在没有宗师镇场面，他们还真没底。

场中刀剑纵横，拳掌肆虐，空气中不时发出爆裂的轰响，战斗陷入僵持状态。

雷向军之前被郑云赐剑气所伤，流了不少血，此刻又全力施展功法，引发了伤势，稍稍落了下风。但是短时间不至于落败，反而是叶汛桥三人，时刻都是面临巨大威胁，这两门霸道的武功实在是威力巨大。振地拳同样是失传多年的江湖绝学，与开山掌有异曲同工之妙。

传说开创拳法的是个老乞丐，当年凭借一双拳头在江湖上砸出超然的地位，上了当时的巅峰榜前十。

此刻廖伟正式发挥的淋漓尽致，他身上没有带伤，所以丝毫不吃亏。

莫敌十分担忧，又不好命令士兵攻击，他自己倒是想加入战团，可那会得不偿失。毕竟这暗鬼是不是只有这两人还不清楚。

乌盟城东大街上，有一辆马车缓缓而行。车夫大概四十多岁，虽然穿着朴素，但是气质不凡。

马车幕帘拉起，明显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并排而坐。都是儒士打扮，一个须发皆白，一个五十来岁，看上去非常有精气神。

马车缓缓来到城门口，城门校尉王贵前来拦下马车，一看到车上的老头，急忙上前行礼：“玉山先生，您要出城？”

老头没什么动作，只是嗯了一声，给王贵使个眼色，王贵疑惑不解，玉山先生也不敢动作，此刻他背后正有一把冰冷的匕首抵着，而跟他并排而坐的人却假装啥事没有，笑意盈盈得犹如多年老友相见。而座位底下，有一个麻布袋。

玉山先生是凤鸣书院的山长，大名鼎鼎的一带大儒，在整个东昭都是非常有名的大家，那是镇北将军都十分尊敬的人物，他丝毫不敢怠慢。王贵以为老先生是跟朋友一起出城游玩，因为他旁边那人看上去也是儒士打扮，温文尔雅。

玉山先生见王贵没反应过来，急的继续使眼色，只是那人发现他的动作，匕首用了下力气，他就不敢动了。

正在这时，将军府传令兵奔驰而到，叫关闭城门，有奸细入城。

王贵大惊，急忙吩咐关城门。

可是他话没说完，感觉脖子一凉，下意识伸手一摸，是满手鲜血，他惊恐的睁大眼睛，就看到那车夫轻蔑的笑了下，马鞭上有一丝血迹，随后王贵的人头就如西瓜一般掉到地上。与此同时，那传令兵也瞬间倒地，却不知是谁动的手。

门口的卫兵见了一边关闭城门，一边分人向着马车围拢过来。

车夫一抖马缰，驾马车向着士兵冲去，与此同时，车里的玉山先生被那人打晕，扑通一声栽倒在马车里。

下一刻，他已经跨在传令兵的马上，风驰电掣向着城门冲去，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剑，剑气强横无匹挥洒出去，被剑气碰着的士兵瞬间被齐齐斩断，鲜血井喷。

转眼间城门卫就被斩杀一大片，马车紧随其后，眼看就要冲到还未关闭完全的城门，两人大喜。

就在这时，一柄墨色巨剑从天而降，巨剑落处，硬生生把青石地板斩出一道壕沟，马车无法通过。

随后有一人自天上而来，正是苍云剑派的无渡宗师。

而与此同时，西门、北门和南门都有同样的马车要驶出城，车上的人故意留下线索，扰乱了几位宗师追踪，不得不分开行动。

巧得很，凤鸣书院一众先生都被绑架当挡箭牌和护身符，只是他们都没有一个逃出城，此刻都被宗师缠住了，陷入混战，让人惊讶的是每辆马车都有两名宗师，一时间，宗师混战脱不了身。

莫灿阳下了全城禁令，封锁乌盟城，自己亲自带兵赶往东城门，此时听得城外大地震动，守城士兵慌忙击鼓传讯，莫灿阳吩咐十二卫中的其中六人前去协助无渡，自己迅速登上城楼，他刚一上城，就看到铺天盖地的大军从沅江边奔驰而来。

第十九章：神仙打架，内忧外患

浩浩荡荡的大军向着乌盟城而来，打头的是联军两万步兵，中军以骑兵护卫，两翼是獠国和荆国的骑兵，成掎角之势。

在后方，似乎还隐藏着一支恐怖的力量，只是看不真实，但是那一片天空，有乌云翻卷，战气漫天，给人压迫感十足。

莫灿阳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看着城门还在交战的无渡，他命令放下千斤闸，打防守战。一定不能让城里的人跟外面互相呼应，他派刘庆宝带领一千士兵继续增援城门，以防万一。

四道城门都有宗师混战，但好在城门都已经关闭，虽然不一定能困住这些宗师，但是他们想要多做点什么已经是不可能的。满城都是一队队士兵来回奔驰，封锁各条街道，满城搜寻可疑人等。

正在这时，大牢那边出事了，得到消息，三皇子派了甘超前去一探究竟。

当甘超率领五百士兵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大牢大门前横七竖八的全是士兵的尸体，大牢大门都被打破了，往里面走去，所有狱卒尽数被诛杀，而牢房里面，空荡荡的一个犯人都没有。

正在这时，一个还没断气的牢头被士兵发现，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魔刀教联合尖山寨，趁外面混乱军队被抽调之机，迅速集结人手，打破大牢，营救走杨华林的同时，将全部犯人都放了出来，裹挟而去。

似乎他们有秘密通道，那人瞬间涌出来，士兵和狱卒根本没来得及多做反抗，就被诛杀。

甘超十分气愤，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如此猖狂劫掠大牢，放走祸害。愤怒之下，带人四处追寻这帮狂徒。

将军府大院内，唐文华四人还在拼命围剿两个宗师。甘超一路上没追到魔刀教和尖山寨的人，心里有点焦急。

这些人要么是飞天了，要么是遁地了，不然怎么可能找不到。正在这时，前面大街上拐角处，有打斗声，吼声震天，金铁交鸣，甘超率军赶过来，就看到莫敌正率军围剿一批身着囚衣的人，这些人此刻都是眼睛通红，凶神恶煞的在拼命。

但是十分奇怪，除了这些囚徒，却没看到魔刀教和尖山寨的人。甘超一时也不想这么多，赶过去跟莫敌合兵一处，先拿下这些人再说。

毕竟这里很多人都是悍匪大盗，武功高强的人一大堆，此时拼起命来，十分难缠，虽然跟军队的秩序井然的进攻没法比，但是四面冲突的他们给军队造成的压力很大。

将军府大院，乌盟四小将之一的宋方亮正协助四位少侠，长枪、硬弩、坚盾严阵以待，此刻他十分紧张，那毕竟是宗师，看着四位少侠基本上都挂彩了，他额头都冒出汗来。

少将军把这里交给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差错。

将军府内院大堂，将军夫人郑红玉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宋文熙一行一边安慰着这美貌无比的夫人，一边急急思索对策。

正在这时，郑云赐和明月都是眉头一邹，宝剑刷的一声已经出鞘，一左一右护着宋文熙和郑红玉，清风飞刀已经到了门口，人也瞬间到了门外。

内院左右楼顶，都有一人抱剑而立，而院门口，正有两个人走进来，其中一人一脸笑意的说道：“果然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嗅觉很灵敏嘛。”

清风看见来人，惊骇出声：“刘山童！”

来人正是之前被青柚重伤的刘山童，看样子这些日子是伤好的差不多了。而他旁边那人，更让清风吃惊，大叫：“吴子德！”正是尖山寨寨主吴子德，一位宗师高手，也是用刀的行家，人称百里快刀吴疯子。兵器是一把斩马刀，曾百里追杀长风镖局高手，斩杀用刀高手镖师黄昌伦，与刘山童并称邪恶两把刀。他此次除了来营救杨华林外，就是要掳走宋文熙。

而楼顶的二位，同样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清风估计实力不在门前这二位之下。

也难怪他不认识，这两人就是二十年前突然消失，让超凡榜第八第九空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夺命剑候鹰和惊魂剑姚青，赵国大将军府唯二的两名宗师幕僚，实力强悍得很。

“滴答”，清风一颗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握着飞刀的手在颤抖，这是他出道以来从未遭遇过的尴尬，由不得他不紧张，四位宗师，不要说他，就是他师父在这里，也没有丝毫胜算。

这几个人的气息太可怕了，他从来没跟宗师对敌过，但是知道那种能引导自然之力的压迫感，十分要命。

刘山童看到清风的样子，满脸戏谑，上次他十分霸道的想要碾压过来，杀进将军府，可是却吃了个大亏，心里的那口气不出，十分逼得荒，而这账，自然算到宋文熙头上。

清风看着楼顶的人就要飘下来，运起轻功急忙后退，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

而那两人也刚好落地，四个宗师带着无比强悍的气势，信步前行，看上去云淡风轻，但是对清风来说，那简直就是狂风巨浪，无法阻挡的大恐惧。

郑云赐此刻也掠到门口，一看之下也是大惊失色。他本身就受了内伤，明月同样是伤员。此刻他有点懵，今天都是什么情况，宗师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到哪儿都遇得到。

回头问了句夫人有没有密道，夫人摇头，郑云赐心里发凉，难道自己今天尽然要陨落在这里，和清风对视一眼，两人都下了决心拼命。

“明月，带夫人和二皇子想办法离开这里，我们拖住刺客。”清风说了声，手里的飞刀全力扔了出去。

郑云赐十九式剑招齐出，剑气冲霄，一柄巨剑在空中凝聚，带动风云，斩落院中，一时院内楼阁轰然坍塌，砖石破碎，飞沙走石，剑气纵横。但是却被四人轻松躲开，清风的飞刀也落了空。

正在城门交战的几位宗师都看到那冲天剑意，“云赐！”苍云剑派三人都同时出声，就要舍弃对手前去支援，奈何对手实在难缠，一时之间脱不开身。

明月带着宋文熙和郑红玉破开一面窗户，跳出房间，往回廊深处逃跑。候鹰和姚青二人飞身追了过去。郑云赐和清风都要拼命阻拦，却被刘山童和吴子德缠住，险象环生，哪里还顾得过来。

明月心里是绝望，催促宋文熙二人快逃，回身就是遮月剑招施展开，朦朦胧胧的剑阵稍微阻挡了一下二人的视线。

下一秒，二人各自出了一剑，明月剑阵破，人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去砸在回廊一角，回廊瞬间破碎，明月口吐鲜血，兰月剑撑着身子，半跪在地上，却是站不起来。

宋文熙和郑红玉不过多跑出去二十米的距离。

“明月。”郑云赐和清风同时大叫一声，就要前去救援。

清风一分神之际，被吴子德一刀斩飞，摔出去十几米远，胸前衣衫被刀气划开，浸出血来。郑云赐后撤十几米来到清风面前，却不知已经再一次陷入包围圈。

“完了！”这是几人的共同心声。

城外大军开始攻城，投石车、攻城凿、撞杆、云梯，一应俱全，轰隆隆的碾压过来，似乎天上的云也被带过来了。

莫灿阳在望楼上，指挥全场，一道道将令被传出去，檑木炮石、强弓硬弩流水一般运上城来，人上垛、箭上弦，敌军一到攻击范围之内，就是万箭齐发，檑木、滚石齐下。冲在前面的敌军瞬间倒了一大片，不是被射成刺猬，就是被砸成肉饼，或脑浆迸裂、或身子被砸飞出去，跌落地上，被同伴踩在脚下。

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响彻天地。这边箭矢笃笃笃出去，炮石轰隆隆落地，收割着鲜活的生命。那边投石车发动，一颗颗巨大的石头带着呼啸声砸在城墙上、城里，顿时不管敌我，运气不好的都被砸成肉饼，惨不忍睹。攻城凿齐发，定在城墙上，成了攻城士兵的跳板。一架架云梯搭在城墙上了，疯狂的军士举着盾牌往上攀爬，只是一个个被城上的滚石砸中，从半空中摔落下去，死翘翘了。

然而，没有任何人退缩，双方都是死战，攻城的犹如潮水一般涌来，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上爬。

东城门，无渡还在死战，墨色长剑掀起剑浪，铺天盖地犹如仓海狂涛，让人望而生畏，身处剑浪之中，就如一叶小舟在大海之上遭遇滔天巨浪，根本没有渡过去的可能，所以称无渡。

那个充当马夫的宗师已经挂了彩，但还是拼命抵抗。马车已经被刘庆宝抢救出来，救出了玉山先生，但是麻布口袋打开，里面的人是三公子莫霆，并没有二公子的身影。

眼看人被军队救走，而城门又没办法打开，二人就要往城上冲去，无渡哪里会给他们机会，死死缠住二人。

城外大军攻城、城门宗师混战、城里死囚作乱、将军府有宗师被围攻、内院有宗师要杀人、二公子失踪，一时间，整个乌盟城陷入空前绝后的危机之中，而最最缺乏的是人手。

莫敌已经带人前来支援莫灿阳，甘超留下收拾残局。

唐文华四人重伤了雷向军，配合宋方亮抓住了他，但是廖伟却逃走了。而四位天才少年个个挂彩，显得很狼狈。

但他们知道院内出事，丝毫不敢耽搁前去助阵。也不知道是谁放了信号，东大街许多巷子里转出来许多百姓打扮的人，手提刀枪，哄闹着前去助大将军守城，只是其中有许多人看上去很是凶悍，完全不是百姓该有的样子。在其他几道门的宗师也舍弃对手，向着东门而去。

而院内，郑云赐三人全都倒下了，个个都是重伤，眼看下一秒所有人都要被屠杀，却听得一声洪亮佛号响起，一声“阿弥陀佛”过后，一个宝相庄严的高大和尚从天而降，一串佛珠捏在左手上，右手一掌拍出，顿时空中一个巨大的手掌阻挡在四人面前，四人刀剑齐出，还是被击退了好几步。正是霸道刚猛的天龙般若掌。

郑云赐看见来人，大喜道：“天禄大师！”

第二十章：齐心协力，扭转乾坤

千钧一发之际，一位和尚伸出了援手，这让一项不喜佛门的郑云赐还是很感激的。

和尚年纪很大了，留着山羊胡子，全都花白，脸上法令纹很深，皮肤却很光滑，气色红润，忽略他的花白胡须，一眼会看成五十岁左右。

但是他是实打实的八十岁老人，崇龙寺有四大圣僧，即天荣大师、天禄大师、天源大师和天象大师。他们无不是佛法精深，武功深不可测的人物。

天荣大师乃是崇龙寺主持方丈，天禄大师是纪律堂首座，其余两人分别是讲经堂首座和参禅堂首座。

崇龙寺地位超然，一度被誉为皇家寺院，因为有几位东昭皇帝曾禅让皇位后在此剃度出家，因此皇室对崇龙寺格外重视，算是用国库供养的国寺。因此他不算是纯粹的武林宗门，但是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它都有很高的地位。放眼整个神州大陆，也只有大赵国的召和寺和西番布达寺能与之媲美，这三家算是佛门圣地，千古正宗。

在东昭，与苍云剑派合称东昭双壁，苍云剑派因有修真倾向，则被归为道教门庭。

因此，两家主张自然就有对立冲突，也难怪郑云赐会对崇龙寺有抵触情绪。

天禄大师身着灰色僧袍，一袭袈裟退了颜色，玄色格纹布鞋套在脚上，显得十分朴素，但丝毫不影响他高僧的形象。

右手打了个佛礼，声如洪钟道：“郑少侠，别来无恙！”

郑云赐满头黑线，你这秃子是眼瞎吗？没看到我们个个如此狼狈不堪，哪里无恙，有恙得很。但是想到老和尚毕竟是来帮忙的，他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回道：“天禄大师，多谢出手相救，这几个人都是江湖上作恶多端的魔头，大师赶紧度化了他们。”

郑云赐这话说得很巧妙，俗话说欠钱容易还，欠人情难还啊，这要是事情上升到佛家信仰，正邪对立，那自然就算是老和尚的分内之事了。

老和尚岂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他是何许人，也不会在意，转头望向对面四人，自然都认识，包括那两名剑客。

虽然二十年不见，但是这江湖上的事情，崇龙寺知道的很多。

四人之前被一掌击退，又知道老和尚身份，心里升起一丝顾忌，倒不是说怕崇龙寺威名，而是面前这老和尚的确厉害。

所有功夫，修为不够的人使出来，那仅仅是个招式动作，而老和尚这样佛法高深，底蕴深厚的修为，那即便是一招一式，都蕴含天地神威，更何况本身威力巨大的般若掌。

四人面面相觑，单打独斗，他们没有任何人是对手，所以只有以多打少，才有胜算。

这四人虽然是一同前来，但是两名剑客却是看不起两位邪道大佬，但此刻只得放下成见，一同应敌。

四人联手攻击老和尚，两把重刀杀气腾腾，两柄快剑神出鬼没，招呼着老和尚全身上下。

老和尚也不惊慌，左手佛珠被真气催动，在胸前旋转，成一面大盾一般，闪耀着金光，抵消了刀剑凌厉的攻势。右手由佛礼化掌式，闪电拍出四掌，再一次击退四人。

只是四人都是修为深厚的宗师境界，就单说刘山童都跟青柚过了很多招才落败，何况另外三人只高不低。

再一次交锋，已经成混战之势，刀来剑往，拳走掌出，整个小院里都是宗师喷薄四射的真气，花草树木房屋建筑全都被击打得破败不堪。

前来帮忙的唐文华四人只能远远的看着，根本不敢参合进来。只好绕道去扶起了郑云赐几人，准备带着宋文熙和郑红玉远远离开这恐怖的战乱之地。

天禄大师一人面对四人，虽不至于落败，但也很吃力。候鹰看到正打算逃跑的众人，舍了老和尚，带着无比强烈的杀意就飞扑过去，唐文华四人奋力阻挡，却还是节节败退。

老和尚自己也顾不过来，终于显得有一丝急切。

候鹰一剑横扫过去，把挥剑阻挡的唐文华四人击飞，向着宋文熙而去，眼看就要得手，却有一股非常寒冷的剑意从空中而来，犹如深冬的月夜清辉，洋洋洒洒笼罩天地，寒意刺骨。

他闪电般倒退，只差一步距离，那剑意就会将他斩成两半。

那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剑，有人如广寒仙子一般飘落在地，冷冷的瞪着他，他认出来这是苍云剑派冷月宗师。

之前就他们收到在东门集结的信号，但是眼看就要拿下宋文熙，结果被这老和尚一捣乱，计划被打破，现在又见到冷月前来，知道事不可为，就退走。

其他三人同样是明白人，奋力出招阻挡老和尚攻击，几个纵跃就要出院墙。后面却有一剑一掌凌空飞出，轰隆一声巨响，整面墙壁倒塌，稍稍落后的吴子德和刘山童躲不过，反身接了两道攻势，瞬间喷出一口血，但是也借着这浩荡之力，成功逃走。

冷月见郑云赐没事，终于松了口气，上前跟天禄大师行礼。一问之下，才知道老和尚前去大赵国与召和寺高僧运空大师论禅，后观宗师之气在乌盟聚集，感有大事发生，遂前来求证。老和尚修为通玄，感知天地，能观气运，有点造化神通的意思。

众人正上前感谢老和尚。他口中宣一声佛号，白眉一邹，看向冷月。冷月点头，一步踏出，如月光满地，下一刻就消失在院内，老和尚也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把姚正信几人羡慕的不行。

安顿好郑云赐几人后，他们又被宋方亮请了出去。原来唐文华算是武林盟主，奸细被抓到，剩下的江湖人士也知道事情原委，吵嚷着要前去助阵大将军御敌，宋方亮不好约束这些人，只好来找唐文华。

江湖武夫，各自为阵时就是一盘散沙，此刻群龙无首，在将军府大院前吵嚷得厉害，唐文华出来的时候，更是爆发出了欢呼，嚷着带他们杀敌建功。

之前因为雷向军两人一闹，牵扯了很多人进来，宋方亮怕还有奸细，也没有撤掉包围的军队，这让他们很急躁的想要澄清自己，所以现在唐文华就是这个明白人。

唐文华跟宋方亮交代了几句，宋方亮下令撤兵，唐文华站在台上，举起老管家之前匆忙交给他的盟主令，吵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唐文华开口道：“各帮各派的武林同道，此刻乌盟危如累卵，大家保家卫国的决心我是相信的，所谓有功得赏。但是我得知道我们的英雄都有什么人，所以先请各帮各派领头人报备自家弟子，合计一个名单给我，到时候交给大将军论功行赏。”

说着就有好几个士兵端着笔墨纸砚来到人前，各帮派人员被安排成单独的队列，领头人飞快的写着名字，不多久就全部统计完毕，总共一千一百二十人。唐文华拿到名单，心里踏实不少。

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他虽然条理清晰，但是还是多少有点紧张，这要是出事后果很严重，包括之前围剿两位宗师，他心里都是没底的。

每个帮派一队，秩序井然的跟在唐文华身后，终于出将军府向着东门而去。

转过东大街，看到甘超还在奋力绞杀一帮身着囚衣的犯人，有两个特别凶狠的人围着甘超打转，招式狠辣阴险，让这位陷阵无双的猛将无比头疼，一时居然胜他们不得。

甘超虽然多少接触了宗门武术，但是自己一身本事，都是战阵冲杀的将门武术，一招一式都是杀伐果决，但是却不擅长这样的持久缠斗，主要是他的杀招落不到实处，空耗体力。

要是他知道这两人都是江湖上恶名昭昭的一流高手，他也许就不这么急躁了，只是此刻外面兵凶战危，那里才是他的战场。

唐文华持剑助阵，招呼一众武林人士围剿这些杀红眼的囚犯。甘超感激的对唐文华说道：“唐贤弟，这里交给你了！”

“甘将军放心，他们一个也逃不出去！”唐文华一边挥剑一边回道。

“多谢！”甘超说完带兵向着城门奔去。

拼命的囚徒没有拼过唐文华带领的武林联盟，毕竟这里面一流高手好几个呢！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又被打回原形，重新被押送回了大牢。

之前很热情却不简单的民众早已经赶到了东城门，同样赶到的还有之前在其他城门纠缠的宗师。而从将军府内院逃出去的四人也已经到了，此刻的东城门是血流成河，刘庆宝的一千人剩不下多少了。

无渡的墨色长剑犹如黑龙翻卷，死死地支撑着宗师的围攻，好在随后赶到的韩成风几人加入战团，总算是占据了上风。

而宗师的战场，其他人根本插不进手，一个不小心被剑气伤到，那就是四分五裂，刘庆宝只好带人退往城门巷子，指挥着士兵死守城门，此刻外面的撞杆已经招呼着城门了，轰隆轰隆的撞击，城门在颤抖，刷刷刷往下掉落泥沙，厚重的城门正在被蹂躏。

被莫灿阳排下来帮助无渡的六卫已经退到了城上，护着莫灿阳去了。

城上，士兵如流水一般穿梭着，运送着一切可以把敌人弄死的物事，檑木滚石、箭矢热油等不要命的向着城外招呼。

正在这时，有四人飞跃上城墙，开始屠杀着守城的士兵，而那群自发组织起来的民众，以追杀那四人的名义也杀上了城头，但是其中有很奇怪的一些人居然屠杀士兵，让那些被席卷进来的百姓十分震惊，终于有人看到那些人左手上系着红丝带，而他们并没有。

宗师开道，后面跟着绞杀士兵的百姓打扮的全是魔刀教和尖山寨的人，此刻杀得最欢的就是才被营救出来的杨华林。

这变故让莫灿阳措手不及，十二卫护着他死命抵抗围攻过来的这群人，但是他们虽然形成威力无比的战阵，却哪里抵挡得住宗师之力的碾压，包括莫敌一起，都被剑气所伤。

莫灿阳双目通红，亲自持剑抵挡。

城外的士兵看到城上的变故，更加疯狂的攻城，终于陆陆续续的有人爬上了城头。

莫灿阳被姚青惊魂一剑刺中左臂，莫敌清泉枪拼命挑开候鹰向着自家父亲刺来的夺命剑，迅速拉着莫灿阳后退。

吴子德和刘山童两柄重刀再次劈下，带走了十二卫其中两人。莫灿阳非常愤怒，他这地支十二卫跟他身经百战，从来没出过事，现在却陨落了两位，他十分心疼。

又是两剑齐出，继续收割两名卫士，这四人似乎配合的很好。浩荡的真气让士兵根本不能近身，若不是十二卫都是超一流的高手，又有阵法扶助，早就被屠杀殆尽。

眼看下一轮进攻就要落下，一剑一掌带着煌煌之威击打在城头，墙垛四分五裂，刚刚露头要跳上来的几个敌军被瞬间融化，化成血雨洒落城下，四人被击退，看着落在莫灿阳面前的天禄大师和冷月，他们非常恼火，却不敢前去纠缠，转身向着守城士兵杀去。

冷月大怒，和天禄一起追着他们杀去。正在大开杀戒的杨华林被一掌一剑洞穿身体，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跌落城下，看着老和尚都动了杀戒，那四人也是心惊不已。

甘超率兵赶到，诛杀了尖山寨和魔刀教的帮众，与莫灿阳合兵一处，控制住了城头，在呼啸的投石机的轰炸下，把爬上城头的敌军又推到城下。

和骏把守的那一段城墙要好一点，带着四府八郡的援军将领，控制住场面，虽然也有伤亡，但是问题不大。

唐文华率领一众武林人士到来的时候，城里的敌人只有宗师在混战，只有城门那一处，于是他率人配合刘庆宝一起守护城门。

城上的四人已经被冷月和天禄和尚赶出去了，跳下城头的四人心有不甘，但是无可奈何。

随后，二人前去城门支援，十四位宗师的大战，真是蔚为壮观，那一片的城墙上是深深的剑痕，地板早就不知道被掀翻到哪里去了，震撼的宗师之力，搞起破坏来是非常恐怖的。

随着天禄大师和冷月的加入，终于成了一边倒的局势，前来捣乱的赵国宰相府八位宗师幕僚全部被诛杀，一时间风起云涌，乌云漫天，狂风呼啸着带走了宗师的灵魂，天禄老和尚悲悯的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着几位宗师上了城头。

当刘庆宝带人将宗师的尸体挂在城墙上的时候，坐镇中军的张允如遭雷击，损失八位宗师和一万步卒，也没拿下乌盟城，不得已只有鸣金收兵。

这一场混乱以乌盟城的胜利告终，当大家欢欣鼓舞的时候，被解救的莫霆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找不到自己的二哥。

当他给自己的父亲和大哥说了的时候，两人瞬间心都凉了。

第二十一章：侠心初现，少年志大

十月十五夜，有月，乌盟城静下来了，显得孤清落寞，伴随着无数阴魂，寂寞无声。

寒冷的夜风从沅江岸边卷了过来，发泄心中愤懑，吼叫着击打在城墙上。

望楼上，一个虎目浓须的汉子拄剑而立，抬头望着天上如玉盘一般的明月，脸上写满了一丝悲伤。

从侧面看过去，似乎能看到有泪花在眼珠里打转。

这是东昭武功卓越的镇北大将军，此刻的他没有披甲，只做寻常打扮，因为他现在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一个父亲。

莫凌空的消息被送进了城里，果不其然已经被绑到了敌军大营。

飞檐下面阴影处，莫敌持枪而立，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眼里的泪水没有忍住，此时已经流了下来。

莫灿阳要做出一个抉择，是个两难，不管怎么选，后果都非常严重。

自家夫人已经在凌空院哭晕了几回，这个端庄贤淑的妻子同样是他的心头肉。

征战无数杀伐果决的大将军没有丝毫脾气，那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

皇帝陛下已经传旨让赵国二皇子进宫了，乌盟城唯有死战，这是来自皇帝陛下的旨意。

宋文熙不再是幌子，接下来的战争没有任何借口。

这座城的份量，同样是莫灿阳的压力。

如果自己以命换命，乌盟城一样守不住。

莫灿阳一袭青色长衫被风吹起，像极了一位孤傲的剑客。

他叹了口气，缓缓转过头看着飞檐下的莫敌，心里似乎要好受了一些。

只是，夫人那里，他不知道怎么交待。

三个儿子，各有不同，最讨郑红玉喜欢的，就是这个纨绔子莫凌空，聪明的孩子总是变着法儿讨娘亲开心。

莫灿阳每次都要给夫人证明这个儿子不行，让她不要被蒙蔽了双眼。然而每次的刁难，莫凌空总是轻松应对，过目不忘的本领让莫灿阳痛斥为暴殄天物，请的先生一开始对这个儿子惊为天人，等熟悉了之后，无不痛心疾首说他糟践天理。

这世上的人怎么就如此的不如意，天赋异禀的人懒惰成瘾，勤学奋进的人资质平平。

不喜武功又不慕功名，莫灿阳很费解这个不省心的逆子究竟要做个什么人。

夫人啊，你总是溺爱这样一个冥顽不灵的败家子儿，也不知道你的知书达礼是不是没有明辨是非这一项功能。

唉，军中男儿一样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哪一个不是一家人的骄傲和希望。

你叫我如何能以私废公啊！

凌空院里种植了很多万年青，莫凌空不喜欢落叶木，他害怕万物凋零的肃杀，他喜欢这长青，变化的唯有越来越多的新叶，他虽然纨绔，但是对人情世故看得很通透。

这一点，郑红玉和莫凌空的思维一样。此刻她一身素色长裙，拿着莫凌空平时最喜欢的一根罗汉竹竿，扒拉着这一层层厚重的树叶，来来回回不知多少遍。

旁边的贴身丫头小娥最是能懂夫人心思，心里不忍的她束手无策，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虽然这个可恶的二公子平时没少揩自己的油，但是自己又总是被他的才华吸引，至今枕头边的箱子里面不知收藏了多少诗稿，心里总是有些矛盾的。

作为将军府最有才气的女子，她天赋出众，力压多少北地士子，一句“最是人间深情少，白首不得见初心”拒绝了多少慕名前来的多情浪子。

她还有一个身份是夫人的义女，全府上下的丫头奴仆，哪个不得叫一声二小姐。

但是她自己却从来不摆架子，温顺平和得让人惊叹，以至于莫凌空占了几次便宜后都不好意思再下手。

在小娥心里，对这个二公子的感情很复杂，一面鄙视厌恶他的恶作剧，一面又被他那放浪不羁的态度和才情吸引，以至于她时常产生怀疑，到底是恨他多一点还是喜欢他多一点。

这次莫凌空失踪，她心里面其实不比夫人担忧的少，只是这种情绪硬生生被她藏在心里，此刻看见夫人焦躁不安的行为，她流泪了。

听将军和夫人说，二公子被抓到敌营去了，如果要救公子，要么出城死战，可那明显是个圈套，要么拿乌盟城交换，不管哪一样，似乎都是非常艰难的选择，她看到大将军第一次非常恼火，也第一次看到端庄贤淑的夫人沉不住气。

果然，这个公子是让所有人都又爱又恨的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夫人终于无力的放下手中的竹竿，颓然的坐到地上，泪水决堤，小娥急忙过去想要扶起夫人，却被阻止了。

她心里是心疼夫人的，却也不敢忤逆夫人。从始至终，夫人对她犹如亲生，大姐莫瑛入了深宫做了皇子妃，几年不得回家省亲，夫人把所有的思念寄托在自己身上了吧。

大姐跟夫人一样的美丽绝伦，一样的端庄贤淑，不过她还知道大姐有英姿飒爽的一面，记得八年前獠国来犯，大将军述职未归，少将军一人出城迎敌，大姐就曾披挂上阵指挥士兵守城，同时接应少将军。

那时，小娥才八岁，但是她第一次看见大姐一身明亮铠甲，头盔上的红缨飘洒，宝剑雪亮，那时将军赐给她的莫瑛剑，以大姐的名字命名，传说是前朝铸剑大师龙阳子的封山之作，不曾起名的神兵利器。

至于大姐有没有用这把宝剑斩杀敌人，她不得而知，她并没有被允许到城墙上去。

听说自己死去的爹爹之前是大将军麾下第一猛将，可自己没有得到爹爹赐予的铠甲宝剑，那时自己也不过五岁，爹爹的样子都快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将军说过，爹爹一人耗死了獠国非常凶猛的六位大将，最后力竭而亡。母亲跟爹爹感情极好，得知噩耗的她郁郁寡欢，仅仅三个月就病逝了。她五岁被带进了将军府，只比二公子小三个月的她跟这个自己有莫名情感的二公子算是青梅竹马。

现在二公子身陷敌营，她不知道那是多么凶险，只知道顶天立地的将军和端庄贤淑的夫人似乎变成了普通人，天下父母都是疼爱孩子的吧！

沉默了良久的郑红玉看着天上的月亮，终于缓缓回过神来，伸手招了招道：“小娥，我们回去吧！”

小娥很小心的扶起夫人，踩着万年青掉落的一些叶片，迎着月光，走出了凌空院，回到卧房的夫人孤独的躺在床上，小娥打来了洗脚水给夫人洗完脚，盖好被子，就轻轻的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头的小箱子里拿出了被她珍藏的一篇诗稿，细细的看了起来，那是十三岁的时候二公子给她的生辰贺礼，说是抄来的，当时她觉得很贴合自己，特别喜欢。

只见发黄的宣纸上，字迹俊美中带着一丝飘逸，这也算是这个二公子的优点吧，他平时自己也作诗，也爱誊抄前朝大家的绝妙诗文，他说人与人之间的对话，是完全可以超越时间的限制的，他就多次把太白引为知己，说是要“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可自己从来没见过他舞枪弄棒，倒是在城里折腾出不少乌烟瘴气的事情。

只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上面写着“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她当时不知道这诗的出处，被二公子哄骗着说这是赞美十三岁绝美少女的千古佳句，后来知道真相的她追着二公子饶了整个将军府一圈，心里很难过。

二公子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哼，鬼才相信，至于他是不是十三岁就去了青楼，自己全然不知。但是不知为什么，她一直藏着这诗稿，也许在她心里，就做了他喜欢的那个红尘知己，啊，可是那两个字真的很难听啊，这个该死的。

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在乎了，要是这个死人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自己真就做了那可怜的女子也是值得的，这是她的决心。

如今，自己十六岁，似乎更加婀娜多姿，可是他似乎没有之前那样跟自己亲近了，现在更是不知如何再见。

虽然她成了莫凌空的义妹，可是她从来没叫过一声哥，客气的时候叫公子，不客气的时候叫混蛋，她心里就是叫不出那一声“二哥”。也许她真不想成为兄妹吧。

莫凌空不习武，她却对剑很感兴趣，偷偷的练了三年，是老管家教的。拿着将军给的那一柄短剑，其实更像是一柄匕首，同样是她十三岁那年收到的礼物。

老管家平时看上去和蔼可亲，却是一个一流高手，只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罢了，听说也是来自宗门，究竟是哪一家就不得而知。

而小娥跟着他习武，是夫人给她引荐的，将军府没有专门的幕僚武者，全是沙场悍将，她学不来。

十月十六，天空黑的厉害，似乎又要下暴雪了。乌盟城外，张允列阵喊话，要莫灿阳出城答话，一夜没睡的镇北大将军双眼通红，夫人郑红玉含着泪水给他整束好那一身黑的发亮的重铠，系上战袍，又取来了跟随了他二十年的佩剑，在腰上挂好，又抬头深情的看着他说道：“夫君，你尽力而为，你在，乌盟才在，空儿，就当是命中该有这一劫吧！”

经过了一夜的挣扎，郑红玉作出了这个她千万分不愿意的决定，可是自家夫君，还是得去面临这个痛苦的场面。

莫灿阳虽然不愿意为了自己儿子而致万千儿郎性命不顾，但是兵临城下，战场始终是他们的宿命，莫凌空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变数罢了，所以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大将军不同意，几位将领就找三皇子做说客，最后大将军妥协，命所有骑兵整军备战。

莫灿阳静静的等着夫人给自己拾掇好后，将她拥在怀里，低头吻了她的额头，随后转身大步离去，留给郑红玉的只有一个坚毅的背影和铿锵的铠甲声，战袍微微飘起，带着她的担忧。

莫灿阳一马当先出城，后面是以莫敌和甘超为首的骑兵长龙，三皇子被留下来守城，算是留了一个保障。

奔雷骑由甘超率领，没有隐匿，就这样正大光明的随在大将军身后。

张允第一次来到阵前，前两次的交锋他都是以失败告终，让一向骄傲又积威日久的他自己郁闷、部下怀疑，终于，今天揪住了莫灿阳的小辫子，要扬眉吐气的羞辱他一番，虽然这手段显得有点卑鄙，但是自古兵不厌诈。

同样是跨马仗剑，同样是威震一方的名将，不疾不徐的来到两阵之中，相隔五十步停住。

张允看了一眼莫灿阳，又回头看了一样远处的中军帅台，那上面有一个柱子冲天而起，柱子顶端有一个十字架，上面绑着一个人，台上面围着杆子左右各有一人持剑而立，正是夺命剑候鹰和惊魂剑姚青。

莫灿阳自然也看到了，眼里都是愤怒神色。

张允看着莫灿阳表情变化，显得很满意，才幽幽开口道：“莫大将军，不知道本将的条件考虑得如何，你这爱子听说是夫人的心头肉啊！”

莫灿阳瞪着这无耻的小人，愤恨道：“莫家绝不辜负东昭，我莫家起于此地，作为莫家子孙，自当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

“你可考虑清楚了，那小娃娃我看聪明得紧，假以时日，必当又是一方俊杰，你真的舍得。”张允哈哈笑道。

“你就不要白费心思，要战就战，我莫灿阳奉陪到底！”说罢，拔马便回。

凌空虽然是自己亲儿子，但是比起乌盟城，他没有选择，这是东昭的国门，他的儿子为东昭举国百姓捐躯，值了。

但是不管怎样，张允成功的把他逼出城来了。

刚转身的他就听到后方高处一声惨叫，回头就看到有敌军士兵张弓搭箭，而莫凌空腿上多了一只箭矢。

莫灿阳愤怒的虎吼一声，“刷”的一声拔出长剑，调转马头大吼一声全面进攻。

身后的莫敌和甘超争先恐后的发起冲锋。

被绑在杆子上的莫凌空看见了，绝望的大叫道：“父亲，大哥，快回去，快撤回去，他们有埋伏。”

莫敌也是愤怒至极，犹如猛虎狂啸道：“二弟莫慌，我来救你。”

莫凌空急的声音都快沙哑，还是拼命的叫道：“大哥，快把父亲拉回去，他们有一万骁龙……”话没说完，就被纵跃而起的侯缨一巴掌拍晕了。

莫灿阳听到有闷雷的声音响起，敌军后方有烟尘升起，急忙止住前队，大吼道：“后队转前队，撤回城里，快！”

第二十二章：小娥佩剑，将军负伤

听着闷雷声响，看着烟尘冲霄，莫凌空没说完的话，莫灿阳完全明白，撤兵的动作很快。

只是，这本来就是张允的圈套，又怎么会让他全身而退。

张允长剑一指，万马奔腾向着乌盟军冲杀而来，从中间分开，成左右迂回包抄之势。

乌盟军在大将军指挥下，井井有条又速度飞快的撤退，只是城门就那么宽，再怎么快，也快不过几百米外全力冲刺的骑兵。

莫灿阳眼见要出事，急忙派遣莫敌和甘超一左一右领兵拒敌，边战边退。

只是下一刻，敌军迎面冲出一只骑兵，看那气势磅礴，阵列严整，杀气滔天，人人高头大马红黑战甲，配狭长锋利雪亮双刀，领头将领着金甲，那是荣耀的象征。

骁龙骑，这个同样威名赫赫的天下精锐之一，一万骑冲锋陷阵的阵势，果然无人能挡。

莫灿阳看着身边的八个地支亲卫以及刘庆宝和宋方亮两位小将，大吼一声：“死战，拖住他们。”

眼看这个变故，后方撤退的军队不想丢下大将军，就要扒转马头前来迎敌，只是大将军严令莫敌和甘超指挥撤退，违令者斩！

他们心里带着愤怒，却不得不遵从军令回城，莫敌和甘超带领亲卫持弓攒射合围而来的敌军，只是两轮，就开始短兵相接。

而正面战场，莫灿阳主动冲锋迎敌，他知道如果等那恐怖的骁龙骑闯过来，那无疑是等着被屠杀，而且后队一样要遭殃。

拨了三千人跟随自己，他知道这些好男儿也许就是人生最后一战了。

只是谁都没有发现，在刘庆宝旁边充当亲卫一名士兵，显得有些瘦弱，尽管他气势汹汹，满脸愤怒，可是看他那身板儿，真不是冲锋陷阵的样子。

刘庆宝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亲兵，看他样子俊美的不像话，分明就是个绝美的女子。

当他的宝剑出鞘，一声清脆的嗡鸣，寒光四射，刘庆宝感到有异，眼睛往左边瞟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这哪里是自己的亲兵，这是二小姐小娥。

刘庆宝冷汗一下就冒出额头，就要回头报告将军，小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竖起左手食指，示意他闭嘴。

看着二小姐那冰冷的表情，他第一次感觉这个温和平易近人的二小姐有些恐怖，看着她手里的宝剑，那是大小姐出嫁时赠送给她的莫瑛剑，天下少有的神兵。

但是这战场岂是儿戏，更何况对阵的是天下精锐。

刘庆宝不敢说话，只好带着自己其他亲兵紧紧护卫左右，他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幻觉，二小姐虽不是夫人亲生的，但是对她的疼爱，只比几位公子多而不少。

完了，这九死一生的战斗，二小姐这是为了什么？

原来小娥得知大将军还是要出城迎敌，她心里也不知如何想的，佩戴好大姐莫瑛出嫁时赠送给她的盔甲宝剑，在城门口悄悄汇入中军。

她这一身装备，是大姐曾经的行头，那个惊艳了她童年的大姐，把这个她羡慕了很久的东西送给了她，她那天高兴的一整夜没睡着，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宝贝，第二天就悄悄的收藏起来，她都没想过有一天会穿上它。

此刻，她似乎也继承了大姐的英姿飒爽，只是等待她的是残酷的骁龙骑，明知九死一生，她义无反顾，因为那被高高绑在十字架上昏迷过去的二公子，紧紧的揪着她的心。

她只想挥剑杀透敌阵，救出这个倒霉蛋，哪怕以后多被他欺负一下都行。

娘亲已经要给自己张罗婚事了，她心里很急。

莫灿阳身边还有一人同样心焦火燎，那就是莫凌空还未行礼的韩成风，他的徒弟被俘，同样损害了苍云剑派的面子，他很愤怒。

天禄老和尚和明月清风已经护送宋文熙回皇都，无渡和冷月留下来护卫将军夫人和三公子，经过上一次的事情，莫灿阳不得不慎重。

玉龙剑派的蓝谷和文荣以及一众武林人士，都配合三皇子把守城墙。

只是当骁龙骑一出现的时候，两位宗师就被和骏求着前去保护大将军。

两人也不执拗，御剑下城，到了撤退士兵的末尾。一人一手提了一名士兵丢在前面那士兵马上，随手一提马缰，战马就是一百八十度转弯回去，二人跨上马，追着中军冲去。

前面已经短兵相接了，第一次迎战这么恐怖的对手，将军麾下三千劲卒没有畏惧，反而是同仇敌忾，杀气滔天。

先头部队撞在一起，有的从空隙中穿插过去，继续往前冲刺，有的被撞的人仰马翻，被后面的铁蹄踩踏，命丧当场。

刘庆宝在拼命的使自己离二小姐近一点，他实在是太害怕了，二小姐要出事了，他无法交待。

心里也懊恼不已，为啥是来充当自己的亲兵，真是手足无措。

几名亲卫也被吩咐保护好二小姐，得知眼前这个不熟悉的人是二小姐，几个亲卫也是非常吃惊，同样跟刘庆宝一样紧张起来，现在没有办法了，只有拼尽全力护着二小姐，希望不要出事。

只是让他们惊讶的是，二小姐犹如九天玄女下凡，那身法那剑术真的是神了，灵活的她穿梭战阵，马行空隙，剑走偏锋，根本不会给敌人硬拼的机会，每一剑出去都是一名敌军倒下，第一次杀人的小娥满脸通红，双手颤抖，但是并没有影响她发挥。

刘庆宝几人更震惊了，“二小姐怎么这么厉害？”这是他们共同的疑问。

震惊和疑问不重要，此刻只要保护好她，挡住左右的敌人就行。

死命的冲锋在无边无际的敌军阵营，莫灿阳满身染血，手中重剑收割着这号称天下第二精兵的骁龙骑，果然还是压力巨大的。

韩成风剑气已经不再潇洒了，杀气很重，每一剑出去，就是好几个敌军被剑气划破喉咙栽下马去。

此刻也不管真气会不会枯竭，只把这追风剑法使到极致，那是杀人的剑！

张允一心要雪恨，莫灿阳成了重点照顾的对象，无穷无尽不要命的骁龙骑挥着双刀前赴后继，他们已经不能冲锋了，基本上在原地打转的厮杀。

要看就要形成包围圈，莫敌和甘超都很焦急，他们算是在两翼打掩护，可是被敌军纠缠着脱不开身，而大将军陷入了内包围圈。

如果他们放弃自己的阵地前去营救，那就必然陷入两重包围。

正在这时，文荣和蓝谷赶到了，一人一剑出去，剑气划破天际，斩落在地，就是一条血线，硬生生把内包围圈的两翼阻断。

宗师的全力一击，杀伤力巨大。

只是骁龙骑悍不畏死，一个倒下补上一个，一群倒下补上一群，这让宗师都产生了畏惧，毕竟他们再厉害，那真气蓄积总是有限的，不可能无休无止的使用剑气，到得后来，也都只算是用剑招杀敌了，近身肉搏。

韩成风发现了游刃有余的小娥，惊叹这士兵尽然有这么巧妙的身法，而自己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头子，却失去了追风剑客该有的潇洒，只是霸道的想要碾压过去。

只是这霸道特别耗费体力，看着铺天盖地敌军，他都感觉有点棘手了。

得了小娥的启示，他也再次潇洒起来，浩浩荡荡的追风剑，剑招是诡异多变的，杀人也不求多，就一个个挑下去吧。

只是，张允已经丧心病狂了，继续残害莫凌空，军中还埋伏了神箭手，趁莫灿阳失神之际，阴险的一箭带着必杀之意破空而来，韩成风救援不急，长剑扔出击偏了很大幅度，可还是没入左肋，一蓬鲜血浮现，莫灿阳身形一歪，嘴角有血迹冒出来。

第二十三章：有心赴死，无力回天

莫凌空悠悠的醒转来，脸颊火辣辣的十分难受，他“嘶”了一声，就感觉嘴里有血流出来，脸已经肿了，鼓胀感很强烈，一直眼睛眯成缝。

腿上的痛感也涌上来，他艰难的低下头，才看见两只腿上都贯穿着箭矢。

他又“嘶”了一声，打了个冷颤，硬生生忍住了眼泪，低头看着下面凶神恶煞的士兵。他们又搭着箭对准了自己，还笑的特别嚣张，就这样的龟孙子，要是在乌盟城里，会被他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只是现在，这头横行霸道的出山虎，无比狼狈，被几只狗就要咬死了。

而那两个抱剑而立的，他承认他们比狗凶猛多了，可以算是豹子之类的。

抬眼看着远处，父亲已经陷入重围，好像是受伤了，他看到宋方亮和父亲的亲卫在拼命，也看到自己的没来得及行拜师礼的师傅在杀人，还有那个非常诡异的战士，咦？看上去怎么有点瘦弱，那脸白的不像话，那是姑娘才有的皮肤吧！

只是，他怎么那么诡异，那身法还有那剑，怎么有些眼熟。

哪种熟悉的气息，他好久没感受到了。那是…大姐的莫瑛剑？

大哥呢？他又艰难的转动脖子，终于在左边战场看到那还是一样锋利的清泉枪，正如灵蛇喷吐，收割着敌人的脑袋，只是有点多得过分，手都软了吧？

还有那个一直不服哥哥的甘超，这时候也差不多，这一场战斗下来，可得好好研究一下他们两到底谁更胜一筹。

只是自己，似乎真就是一切战乱的根源，看着那些惨叫着倒在血泊中的兄弟，他终于没忍住滚烫的眼泪，辣的发肿的脸颊更疼了，他此刻非常憎恨自己，怎么就那般无用？

要不是自己，他们完全可以依靠坚城死守，怎么也要耗垮了可恶的张允。

莫凌空此刻非常渴望力量，他想要强大，比任何时候都想，不只是为了要明月姐姐刮目相看的那种一时意气，二是想要保护好亲人的那种责任，至少能顾住自己，不让父亲和呵呵以身犯险来救自己，还有娘亲的眼泪，他真的很怕见到，如果自己能平安脱离虎口，那一定要痛改前非，强大自己，守护亲人。

乌盟城五万大军，都过得提心吊胆，说明父亲的力量也是有限的，那就得需要自己站起来。

想要拥有无可匹敌的本事，就去现在在屠杀敌人的师傅，以及来自玉龙剑派的蓝谷和文荣，不，那还不够，他们似乎也无法阻挡这无边无际的大军，那到底的拥有什么力量才够？

莫凌空陷入沉思，也顾不得疼痛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躲藏在中军帅旗下的张允，他似乎显得很轻松，因为要稳胜父亲了吧，唉，他想要找回面子，拿自己逼迫父亲出城，这人果然无耻。

光明正大的胜不过，就用这样卑鄙的手段，都怪自己不忍心打断娘亲的唠叨，不然也不至于落入敌手。

可是，娘亲也是舍不得自己，这过去的十六年，一如既往的宠爱，他是知道的。

唉！现在不想这么多了，只要父亲他们能平安脱险，自己就算死了也值得了，反正也在父亲的庇护下浪荡这么多年，欺负了多少人，希望那些被子伤害过的人都能过的好一点，包括小娥，还有那让人迷恋的明月姐姐，如果做了自己的嫂嫂，那也是很好的。

正在他感慨不已的时候，听得一声尖锐刺耳的破空声，他看到一只巨箭从张允的左手侧的一个高深莫测的蒙面男子手中射出去，瞄准的是父亲的位置，不好，父亲被缠住了，师傅，快救父亲！

他在心里呐喊，出口的却是：“父亲，有箭！”

只是他反应太慢了，话还没说完，箭就不见了，再看对面，箭呢？咦，怎么在那个身法矫健的士兵身上？

头盔掉了，长发飘飘，那是一个女子？

终于，他看清楚了，那是小娥。

“小娥！”莫凌空无力的大叫，心第一次感觉无比疼痛，几乎疼到窒息，这个自己欺负了她无数次的妹妹，她怎么会来这么凶险的战场。

父亲，怎么父亲身上也有一支箭，师傅呢？刘庆宝，宋方亮，地支十二卫，你们干什么吃的？

啊啊啊，莫凌空一连串的吼叫，可于事无补。

韩成风被那个金甲将领带着十几个校尉死死缠住了！

他自然看到了那只无比狂暴的巨箭，本做好弃剑击落它的心思，只是那个神奇的士兵反应太快，用身体挡下来了，他虽然觉得可惜，但那是士兵的职责，无可厚非，只是他看到被箭击飞出去几米撞掉了头盔，露出长发的俏脸时，也终于知道这是个姑娘，有点眼熟，似乎是将军夫人的贴身丫头！

莫灿阳也看到了，挥剑劈开了一个敌军的脖子，提起马缰，奋力的赶过去救起了小娥，转身大喊：“刘庆宝，死了没有，没有就把二小姐互送出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她活着回到城里！”

刘庆宝浑身浴血，早已经受了十几处伤，看着二小姐被箭带飞，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自己一直拼命保护着的二小姐，为了救将军，还是没护住。

他斩杀了两名敌人后，终于挤过去将二小姐扶上马去，招呼着身边几个亲卫，回穿军阵，尽量避开人群密集的地方，避免被误伤！

韩成风还是舍弃了自己的佩剑，以全身真气御剑，追风剑带着浩荡无匹的剑气，一路横穿过去，犹如巨龙入海，掀起滔天巨浪，剑出，洞穿一条血路，目标直指那名两次施放暗箭的射雕手，那是世间少有的奇人异事，这射雕手不仅要有十分惊人的力量，还要有非比寻常的天赋！

专门在两军交战中射杀大将，一定程度上能决定胜负的关键手，轻易不得动用的大杀器。听说他们开的是五百石的精铁硬弓，箭矢比普通的箭矢大了几倍，长度同样惊人。

这样的杀器，非常震撼，而射雕手，万中无一，那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无价之宝，全天下都不超过十个，而张允居然拿来对付莫灿阳，可见他有多么想要击败莫灿阳。

追风剑丝毫不比射雕手的威力小，一路上洞穿那么多敌军，丝毫没有减缓速度。

射雕手大惊失色，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长剑穿胸而过，他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惧之色，捂着胸口，缓缓的倒下去，雄壮的身体砸出“轰隆”巨响。

张允被吓得不轻，腿软踉跄得差点瘫倒在地，头盔都歪了，拄剑的手都在颤抖，这他娘的也太吓人了！

同时也十分心疼这个死的不明不白的射雕手，那是大哥花了大价钱从獠国交换来的，自己好不容易才让大哥交给自己带来前线，这下怎么跟大哥交待啊！可恶的追风剑客。

追风剑还钉在后面的旗杆上，那是张允的帅旗，摇摇欲坠，几个士兵拼命想要护住帅旗，只是一阵风吹过，“咔嚓”一声脆响，旗杆应声而倒，大部分人都看到了这个变故，冲锋的大军以为自家主帅遭遇不测，显出一丝混乱。

亲卫都向中军靠拢过来，张允歇斯底里的吼叫着继续冲锋，只是他的声音实在不足以高处十数万大军的混战声，慌乱并未止住。

宋方亮趁机向后大喊：“兄弟们冲啊，敌军主帅被击毙，冲过去，救出二公子。”这声音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全乌盟军都喊着这个口号疯狂的冲锋。

前面的敌军不知真假，帅气不见了，又看到有人向着中军围拢过去，终于慌乱了起来。

莫敌和甘超也抓住了这个机会，趁乱杀了过来，敌军呈现败退之势，奔雷骑大显神威，之前他们就一直占据优势，现在敌军一乱，他们如魔神降临，举起手中屠刀，砍杀过去，他们也很想会会骁龙骑。

被联军普通骑兵纠缠着，他们没有成就感。

全军鼓噪前进，敌军慌乱撤退，这让后队的人遭了殃，一时间横撞直冲锋战马，不分敌我践踏过去。

獠国和荆国都非常狡猾的从两侧撤退，算是丢下了赵国军队，张允现在非常后悔，他真不该让射雕手偷袭的。

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他命令属下护着他向着后面高台撤退，那里还有一张底牌，莫凌空！

莫灿阳身上的箭杆已经被斩断，留了一小截在身上，他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又挥剑冲杀过去，他也没想到韩成风一剑取得了这么好的效果，果然是天下有数的神兵，一剑破去十万大军的胆气，好一个追风剑客，空儿这个师傅拜赚大发了！

本来在撤退的乌盟骑兵，此时也全面调转马头，吼叫连天重新冲杀过来。

赵军终于大败，全面崩溃。

张允急忙命候鹰和姚青将莫凌空放下来，想要用来震慑莫灿阳，止住溃败。

只是候鹰和姚青刚要动，就感觉有两道非常寒冷的剑意袭来，向着张允而去，他们也来不及动莫凌空，向着张允扑去，挥剑硬抗那两道剑意。

“噗”，两人都喷出鲜血，跌落五米远的地方，好歹是保住了张允的性命。

只是还没松口气，下一道剑气又过来了，张允学乖了，连滚带爬没入人群，候鹰和姚青刚冲出来，就看到替张允抗下剑气的十几个士兵四分五裂，残肢断臂带着鲜血四面八方飞散而去，而绑着莫凌空的柱子已经倒下来，有人飞过来，长剑划断绳子，带着莫凌空又飞了回去。

张允大叫道：“候鹰姚青拦住他！”只是他一开口，下一道剑气又过来了，他又改口道：“救我！”

候鹰飞身阻挡那一剑，姚青追着空中带走莫凌空的那人，只是突然间又有一柄刀带着凌厉的杀意飞过来，速度奇快，他虽然是宗师，但是身在空中居然没有时间躲避，长剑横在胸前硬当了这一刀，再次跌落在地。

那个带走莫凌空的人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他也终于看清楚那人，是玉龙剑派的蓝谷，而袭击大将军的，正是文荣，至于释放那刀的，自然是韩成风。

莫凌空得救，莫灿阳心中的石头落地，毫无顾忌的指挥士兵全面反攻，这一战，注定又要给张允无尽的屈辱，也注定沅江岸边要再一次血流成河！

第二十四章：混乱落幕，凌空立志

十月二十四，镇北将军大败赵国骁龙骑，救回爱子莫凌空，追风剑客一剑破万甲，跟着之前的舞林大会中涤荡起伏的战斗一起上了潮信阁风云榜。

同时，玉龙剑派两位宗师也被狠狠的推崇了一番。

张允一万骁龙骑折损过半，那位地位非凡的金甲将领也被斩杀，那是皇亲国戚，就算是大哥也不得不给满朝文武一个说法的皇家血脉。

再带着损失射雕手，这一战，他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

莫灿阳三个字成了他的梦魇，失魂落魄的率领残兵败将渡过沅江，逃离虎口，个个还是心有余悸。

奔雷骑最后的斩首冲锋，给了他们太大的震撼。

两千余名杀神手起刀落，斩落了骁龙骑的神威。

倒不是说这个第一与第二差距有多大，主要是军心已经乱了，仓惶救援主帅乱了阵脚，这无疑是给了对手致命的破绽。

乌盟军一直被牵扯着，之前被对面人多势众的欺负了，又拿莫凌空作为要挟，他们个个心里逼着一口气。

看到莫凌空被救下来之后，他们都再也没有顾忌，红着眼横冲直撞痛打落水狗，把个十万大军打的落花流水，当然这也有獠国和荆国临阵脱逃的因素，不过他们能占便宜，那就必须得占。

张允非常气恼，颓废的坐在帅营里的桌案上，看着下首站着的一众武将，一筹莫展。

想要发火，獠国和荆国将领一连串的借口推脱，他也不好真的撕破脸皮，毕竟他们还算是同盟，而自己也得借助他们的势力。

只是这号称一代名将的张允，却不曾想被下面两个三品郎将给摆了一台，而他居然发作不得。

骁龙骑损失过半，之前的骑兵更是损失十之八九，现在看来，但是那两国的军队成了主力。

虽然他是盟主，可也不得颐指气使，尽然得好好的哄着这两个祖宗。

他心里不无感叹：“大哥啊，这仗好像有点得不偿失啊！”

只是他的大哥此刻正在家中安抚娇妻。还是因为之前他派兵围堵卢月剑派的事情，本来撤退的士兵被青柚率人追上，一场大战下来，双方损失都不小，结果卢月剑派掌门师姐一封信送到吴氏手里，顿时她就气炸了肺，哭哭啼啼的烦的张俊够呛。

再怎么说卢月剑派算是她的半个娘家，张俊这样做显然没顾及她的感受，一项被宠坏了的她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同时也想证明张俊把她看得到底有多重要，而且还要在师姐师妹那里证明一下自己的家庭地位，因此这攻势来的特别猛烈，把个张俊急得团团转，赔了多少小心花了多少心思，最后在给卢月剑派争取到商队通西番免关税和优先享受意外损失补偿，以及不得干扰卢月剑派一切江湖事宜的条件，终于平息了宝贝夫人的红粉一怒。

这事儿搞得他焦头烂额，不比自己那个连吃败仗的弟弟轻松，毕竟那败仗最后还不是得丢给他来解决。

张允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也知道这次再也没有投机取巧的机会逼迫莫灿阳出城送死，而且现在这情况，那该死的莫灿阳出来，谁找死还真不一定。

要是獠国和荆国的废物再打一次退堂鼓，那他就是引火烧身，经过一番思索，他还是给在京城的哥哥送去了战报，实话实说，毫无隐瞒，希望大哥能再一次给他打掩护。

不过这一次似乎有点麻烦，毕竟宰相那里不好交代，八位宗师，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可是他们全部损耗在乌盟城，但是好不容易捉来要挟莫灿阳的人质，却被那个该死的韩成风一剑搅黄了。

张允拍着桌子大吼道：“该死的韩成风，你他娘的不去行侠仗义浪荡江湖，来这两军阵前瞎搅和什么玩意儿，真是气死我了。”

下面的人都是面面相觑，没人敢触他的眉头，这里面似乎还藏着另一层意思，暂时充当了他护卫的候鹰和姚青最清楚，那似乎是在说十几位宗师，不敌这只是超一流高手的韩成风一剑。

两位剑客眼观鼻鼻观心，都十分默契的保持着同仇敌忾的严肃表情，至少证明他们是跟大将军一条心的。

只是宰相府那八位高手和外聘的四位宗师就显得十分不堪。

乌盟这边，取得大胜的喜悦终于冲散了一系列变故和压迫的糟糕心情，无论是士兵还是武林人士，脸上都是扬眉吐气的姿态。

莫凌空看着娘亲喜极而泣的表情，也满眼感动的泪水，这一次历险，他懂得了很多事情，同时也知道亲人是多么的重要和不可割舍。

父亲还在疗伤，算是没有大碍，只要静养几天就会好了，只是小娥实在非常糟糕，经过军中第一名医明和的全力抢救，好歹是保住了性命，只是随后的康复情况，还得看她自己的意志。

一个不好就得终身残废，巨箭是直接给她穿了个通透，擦着心脏一厘米的位置，真是天神保佑，不然如花似玉的二小姐就要陨落。

现在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那射雕手的神威之箭，差点震碎了她的心脏，瘀血堵住了胸口，喘息困难。

三天了，她也没有醒来。莫凌空拉着自己娘亲来看望小娥，娘亲自然十分心疼这个养女，拉着她的苍白的小手，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以及那微弱的呼吸，眼泪不自禁就流了下来。

莫凌空最怕见到娘亲的眼泪，赶紧过来分摊她的悲伤，一面吩咐娘亲的另一个贴身丫头玉丫送夫人回去休息，以免她伤心过度损害身体。

玉丫自然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三言两语哄着夫人回院子里息着去了。

莫凌空坐到小娥的床边，第一次认真的抓着她的小手，一双手轻轻的握着，感慨道：“傻丫头，为了我这么个不成器的，你怎么就这么冲动，那战场何等凶险，岂是你个柔弱小丫头该去的。唉，你说你这到底是不是傻，平时被欺负得不够吗，可你又显得很凶，每次都追着我不依不饶，可这次就脑袋进水了，去救我干什么呢，唉！”

莫凌空自然自语唉声叹气，丝毫没有注意到缓缓醒来的小娥，五天了，这是她第一次睁开眼睛。

强烈的光芒刺眼无比，她只是睁开两秒，就赶紧闭上眼睛，但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下来。

莫凌空慌了神，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替小娥擦掉泪水，又说道：“傻丫头，你一定疼坏了，这睡着了都疼得流泪，你千万不要有事，我保证，只要你好好的活过来，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我什么都依你，你说一我绝对不说二，你指东我绝不往西，谁欺负你我第一个教训他，我只要你好好的，傻丫头，你答应我好不好，我真的说到做到！”

“真的？”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莫凌空如触电一般跳起来，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回去拉着小娥的手，心里跳的厉害，激动的喊道：“傻丫头，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了，我真的不敢欺负你了！”

一连串的保证说出来，他丝毫不觉得失态。小娥看到他这么反常的态度，也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有微弱的笑意在她脸上荡漾开去，只是胸口一阵疼痛，马上抹杀了她的笑意，她“嘶”了一声，嘴角就流出血来。

莫凌空慌忙的呼喊大夫，明和感到的时候，也终于松了口气，好歹人算是醒过来了！

之后只需要好好的调养，过个几个月，就能完全恢复。

小娥嘴里的血是心脏的残留瘀血，流出来是意料之中的，莫凌空不懂这个，急得手忙脚乱的催促明和赶快抢救小娥，他现在是真的草木皆兵，就怕这个傻丫头有个三长两短，不说娘亲那里交代不了，就是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明和处理了小娥的瘀血，又替她把了一会儿脉，脉象稳定，心脏恢复的情况还是不错的，毕竟将军府珍藏的珍贵药材还是非常有效果的，那毕竟是千年灵芝，几百年的人参，自己号称补血灵药的南疆三七，总算是都起到该有的效果。

莫凌空得知小娥没事儿，激动的泪水就流下来了。

小娥本来想调笑一下这个冤家，可手刚一动，伤口就撕心裂肺的疼，她也再次流泪了。

不过看到莫凌空那坐立不安的样子，她心里非常舒服，看来，他心里还是十分在乎自己的，不过，他平时真的很可恶，自己到底是对他什么感觉啊，想不通，心烦。

小娥想着心事，眼神呆呆的看着莫凌空，莫凌空以为自己哪里又不对，伸手摸了一下脸颊，眼神带着询问的意思向小娥求证，小娥忍着疼痛还是笑了一下。

莫凌空也笑了，抓着她的手再次说道：“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五天了，我天天都来守着，就等你醒过来，我要亲口跟你说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我毕竟是你的哥哥，该由我来保护你的，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尽到哥哥的义务，放心，以后我会一并补回来的！”

小娥虚弱回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混世魔王变护花使者了，不过来可不是你的花！”

看着还在跟他呕气的小娥，莫凌空笑了，是那发至内心的纯洁无瑕的笑容！

这一天，东昭国文治八年十月二十九，有少年于国之东北立誓，护国护家，一生而为！

第二十五章，风云散

小娥看着莫凌空一板一眼的立誓，十分惊讶，她在莫凌空身上感觉到了很强烈的陌生感，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纨绔。

莫凌空俊美异常的侧脸对着小娥，嘴巴一开一合的说着他的誓言，没有发觉小娥的震惊。

他此刻真的变了，不只是说说而已。

从今往后，自己要变得强大，比哥哥强大，比父亲强大，甚至比皇帝陛下强大，因为东昭被人打到家门口了，所以他觉得皇帝陛下也还要再强大，国是家，皇帝必须要保护好家人。

至于自己，那就是先保护好自己的一家人，自然也包括小娥。

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做个正经人。

他转过头看到小娥呆呵呵的看着他，他爽朗一笑道：“傻丫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小娥撇嘴道：“我也没说不信，只是希望你能说话算数，让将军和夫人过得舒坦一点就好！”

“嘿，拐着弯儿还不是骂我不孝！”莫凌空假装严肃道。

“那可能是你自己理解岔了！”

“我知道过去是我不好，也经常欺负你，你心里恨我也是正常的，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要去苍云山了。”莫凌空显得有点落寞。

“啊，你就要走了，什么时候？”小娥有点失落又有点欣慰，在他面前，她的心情总是矛盾的。

一方面希望他真的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另一方面又担心他在外面过不好，吃苦受罪，真不知道这是不是妹妹该有的心思。

莫凌空没有确切的说什么时候走，因为这得取决于大赵国什么时候退兵，再有就是莫灿阳和小娥的伤势都是他放不下心的。

他还得照顾母亲脆弱的情绪，父亲视母亲为心头肉，母亲何尝不是把父亲放在心尖上的。

这么大一个乌盟城，恰恰又是本国国门，三面受敌，时刻遭受大战，这一切压力全在莫灿阳身上，郑红玉十分清楚丈夫的难处。

只是，她从来没有听到自己丈夫抱怨过一句，私底下还非常爱护一家人，脾气好的不像一个将军。

她自然知道丈夫非常恼火空儿纨绔成性，但是只要不是捅了天大的祸事，他一样都包容下来，只是嘴上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对自己那更是没的说，夫妻几十年，从来都是别人羡慕自己，没有自己羡慕别人的。

所以她很知足，比起嫁入戴家当了主妇的二姐来说，都要风光得多，丈夫和儿子都是天下闻名的战神，就算空儿再怎么闹腾，也无伤大雅。

郑红玉坐在莫灿阳的床边，拉着他的手，轻轻的抱在胸口，偏下头轻轻摩挲这宽厚粗糙的大手，她感觉到的是有温度的踏实感。

其实莫灿阳伤势不是很重，只是拗不过夫人的泪水，只好乖乖的躺在床上吃着补药养着伤，一切事务交由莫敌打理。

莫敌也丝毫没有让他操心，所有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每天晚上过来跟他汇报一下情况，他就掌握了全面的动态！

刚在嘀咕莫敌今天怎么晚点了，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莫敌日益浑厚的声音传了进来：“父亲，今天有好消息！”

进来才看到郑红玉也在，又急忙给母亲请安。

郑红玉满脸含笑的扶起行礼的莫敌，又掸掉了他头上和肩膀上的雪花，冰冷的铠甲有点伤手，她拉着大儿子来到火盆前坐下说道：“你们说正事儿我不管，但是别冻着了，今年这天气不同寻常，可得注意身体！”

莫敌也笑道：“娘，您放心，我这身板壮的像牛一样，没有事儿，再说这不都习惯了！”

“傻孩子，那天气变幻无常，别说像牛，就真是牛，为扛不住的，你别不以为然，真当自己是战神啊！”郑红玉嘴上是责怪，可眼里全是疼爱。

莫敌是最让她省心的孩子，也是最给她长面子的孩子，虽然她不偏心，可总是要多关心一下自己这个长子。

莫敌哪里会跟娘亲讲道理，乖乖的坐在火盆边，伸着被冻的通红的手在通红的炭火上烘烤着，又对着吹口气才又对床上的莫灿阳说道：“具斥候刚刚获悉的消息，沅江对岸有撤兵的迹象！”

知道丈夫和而已讨论军事，郑红玉带着玉丫悄悄的离开，前去看望小娥去了。

张允退兵，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一个多月来，被人围在家门口打，莫灿阳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他叫莫敌扶他靠坐在床头，带着疑问道：“消息核对过几遍？”

“三遍，我也怕那是张允的阴谋诡计，先后派出三批斥候，经过细细打探，确实是退兵了！”莫敌回道。

“张允就这么沉不住气，看来是我高估他了！”

“跟父亲比起来，他自然啥也不是！”

“少拍马屁，军人最忌什么？”

“忌骄忌燥！”莫敌说完有点脸红了，看来自己是有点飘飘然了，父亲面前最说不得这个事情，更做不得。

之所以二十多年来父亲能平步青云，靠的不仅仅是战功，更是懂得怎么为人处世，才把莫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一手带向鼎盛，自己确实有点孟浪了。

不过莫灿阳也不是真的要教育他，对于这个儿子，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苛求的，只是提点一下，其他的根本没必要。

郑红玉来到小娥房间外的时候，正看见莫凌空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忽悠小娥，那丫头也是不争气的，被花言巧语忽悠得晕头转向。

这大概是所有少女的通病吧，作为过来人，她自然知道小娥的心思，不管是做女儿还是做儿媳妇，她都是很满意的。

所以一直以来，对于两人的事情，她从来都是任由他们发展，她年轻时最向往的，就是在没有任何干扰下嫁给心仪的人，她做到了，所以就希望世间多一些这样的美好。

小娥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也试探过给她找婆家，只是傻丫头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拒绝的样子，逗的她也不好再说。

只是她跟空儿又像是天生的冤家，一个看一个不对眼，你来我往的不知道打闹了多少次！

现在看着他们的样子，就显得和谐多了，这算是傻丫头拿命换来的吧，希望这一切都值得！

郑红玉不忍心打扰这样美好的时刻，悄悄地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莫敌再次巡视乌盟城的时候，看到沅江对岸敌军大营全部拆除，此刻空荡的岸边一个人也没有，终于忍不住欢呼雀跃，同样手舞足蹈喜极而泣的、放声大笑的、怪叫连天的，是这劫后余生的乌盟士兵，他们每一次都是在鬼门关打转的人，每一次战斗结束还活着，无疑是上天对他们最大的眷顾。

他们每个人心里最想说的话，毫无疑问就是“活着真好！”

乌盟城的危机解除，全城终于沸腾了，都忙着庆功领赏，莫灿阳亲自为立下功勋的将领颁布赏赐，也给前来支援国战的武林人士及世家大族的代表致谢，将军府大开宴席，欢声笑语冲刺霄汉，持续热闹了三天才散席。

这其中也顺带给莫凌空送行，一众江湖豪杰终于见证了二公子给追风剑客正式行礼的风采，心满意足的各回各家了。

莫凌空随后也要跟韩成风入苍云山了，看着自己的大师兄郑云赐，他心里有些自卑，还有成了乌盟武林盟主的唐文华，他同样感觉自己有点活着浪费粮食的嫌疑。

郑红玉又唠唠叨叨的给莫凌空收拾行囊，这一次似乎不会出意外了！

第二十六章：金江镇

小娥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送行，可是她的伤势不支持她送出很远，莫凌空也知道傻丫头想什么，主动来到娥秋园跟她辞别，看着憔悴的她颤巍巍的站在门前等着自己，莫凌空取下披风，盖在小娥的身上，挡下了肆虐的寒风，小娥顿时觉得这天寒地冻也湮灭不了心里的火热。

同样火热的是滚出眼眶的泪水。莫凌空伸手温柔的替她抹去了泪水，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回到屋子里，重金打造的地龙带来暖烘烘的热气，驱散了寒冬的冰凉，同时温暖了人心。

莫凌空扶小娥躺下，贴心的给她掖好被角，她却伸出手要拉着莫凌空。莫凌空也只好把手给她。

小娥想要说什么，只是开口就哽咽了，带着哭腔道：“你去苍云，可不能再乱来了，还有，那里的女孩子可不像我，你不能欺负！”似乎欺负人也只能欺负她。

莫凌空微微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说了我那些师姐师妹个个本领高强，别说我欺负她们，她们不欺负我这个刚入门的就已经很好了。”

“谁敢欺负你这个混世魔王，再说她们也得掂量一下将军府的本事。”小娥气势汹汹的说道。

“这个还真不一定，在苍云剑派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只有卖将军府面子这种说法，至于怕，那还真没有这个说法。”莫凌空摩挲着她的手背说道。

“那岂不是说你被欺负定了？”

“也不一定啊，万一我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不像我这样讨嫌，对我疼爱有加也说不定！”莫凌空嬉皮笑脸。

小娥瘪了一下嘴，说道：“想得倒是美，最好是每天被欺负，让你感受一下别人的痛苦。”

“咦,你这是诅咒我了？果然，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恨我的！”

“谁叫你尽欺负人！”小娥不敢直视莫凌空灼灼目光。伸手从枕头下面掏出自己精心秀制的荷包，红着脸递给莫凌空，莫凌空显得有些急促，犹豫着要不要接。

“不要算了！”小娥有些生气，这个傻子是不是故意的？说着就把荷包扔出去，却被莫凌空在空中接住，讪讪的揣在怀里，又把手伸到鼻子前使劲儿嗅了嗅，装模作样的说道：“好精美的荷包，好香，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装了小娥的痴心，可惜算是对牛弹琴了！”莫凌空就知道是他那慈爱的娘亲来了，转头说道：“娘，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妹妹的一片心意我自然会珍惜的！”

郑红玉从玉丫手里的食盒中取出一碗燕窝，亲手喂给小娥，小娥看着义母如此疼爱自己，更加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莫凌空站在旁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郑红玉看着这个自己一项宠爱的儿子，笑骂道：“还不走，是不是要把你妹妹一起带上？”

莫凌空脸红道：“娘，我这就走。”

说罢逃也似的离开娥秋园，师父现在应该跟父亲辞别。

只是他来到将军府前院，就看到韩成风一行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他的一切行礼都被贴身丫头小冬收拾妥当，一个硕大的包袱挂在高大的枣红色大马背上，而小冬似乎也要跟他一起走，因为旁边的马上也有一个包袱。

莫灿阳和莫敌都送到门口，看到莫凌空过来，莫敌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二弟，此去苍云习武，总是艰辛的，有什么困难记得给家里来信，大哥全力帮助你！”

莫凌空点了点头回道：“知道了大哥，我不在，照顾好父亲和娘亲。”

然后向着莫灿阳说道：“爹，我走了！”

莫灿阳点头道：“别给你师父惹麻烦！”

莫凌空顿时又被噎到了，只好嘻嘻哈哈去拉着恋恋不舍的三弟莫霆说道：“弟弟在家听话，二哥学会了飞剑，回来教你。”

莫霆显得很兴奋也很向往的连连点头。

惹得门口的韩成风一行也忍不住笑了。

冷月要去卢月剑派拜会青柚，出了将军府就分道扬镳，而玉龙剑派两位宗师带着唐文华要南下，同路一百里。

郑云赐对于师叔收的这个小师弟，没什么兴趣，主动请缨跟着冷月师叔一起去卢月剑派。

一行人从两个方向出城。

三皇子也带着奔雷骑辞别乌盟，闹腾了两个月的乌盟城，重归于平静，天又下起大雪，似乎要将一切痕迹抹除。

南大道上，众人策马扬鞭，哒哒的马蹄声在雪地中显得格外清脆，只是苦了马术并不熟练的小冬，掉队了不说，看她小鼻子被风吹得通红，莫凌空有意放慢速度，要她跟得上。

一连几天，都在寒风中奔驰，虽然越往南边温度越高，但终究是寒冬，不是单薄的身体能抗衡的。

莫凌空自衬身体底子还不错，咬牙坚持下来，可也被虐的够呛，小冬就更不用说了。

倒是韩成风几人虽然没有刻意用真气阻断寒气，但是深厚的武功让他们完全不用理会这样的天气，显得潇洒得多。

在金江边上辞别了玉龙剑派三人后，莫凌空一行就只剩下四人，莫凌空实在装不下去了，提议在金江镇修整半天再出发。

韩成风也不急，由他自己拿主意。

金江镇位于金江和兰江交汇处，是东昭国东部交通重地，水陆位置十分优越，因此南来北往的客商行旅，都会在此中转，尤其是茶马交易盛行之后，更是给这里带来史无前例的繁荣昌盛。

金江镇别看只是一个镇，人口早已经超过五十万，在整个东昭都是名列前茅的超级大镇。商业总是能带来繁荣景象，因此金江镇各行各业十分兴旺发达，尤其是服务业。

金江酒楼的声誉，响彻东昭半边天。因为这里酒好菜好，服务好，姑娘也好。

大气磅礴的酒楼背靠金江，面朝东南，喜迎八方来客，汇聚四海财源。七层高楼达二十几米，算是此地独一家的。

四人来到酒楼前面，就有非常热情的店小二跟见着亲爹一样的笑脸迎上来，一人负责导引客人进店，一人负责牵引坐骑到后院喂食。

掀开厚重的门帘，有暖洋洋的气息溢出来，随之而来的是热闹非凡的嘈杂，在此用晚餐的人很多，宽大的大堂里摆满桌子，已经没有空位了。

在这里用餐的都是常年在外行走的客商和江湖人士，行事风格显得很粗犷，看他们热火朝天的划拳声和起哄声，以及那非常豪放的吃相，就能看得出来。

而靠近南面的地方，是柜台，有掌柜满脸笑意的在拨弄着算盘，不时吩咐小二上菜上酒。

莫凌空四人上了二楼，这里位置也没剩下多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个水煮牛肉，一个东坡肘子，一个清蒸江团，又要了一壶十年陈花雕。

这时，有清脆的乐声响起，莫凌空看到左边有一个戏台，上面清一色青衣女子操弄着各类乐器，以筝为主，以琵琶为臣，左右客居箫笛，居然是前朝名曲《春江花月夜》，乐声娓娓道来，格外动听，有一相貌绝佳的女子上前开嗓唱道：“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莫凌空听得入了神，不知是否又想起了白衣女侠。

热气腾腾的菜肴上来，他似乎没有了食欲。

青衣女子们她来自青衣坊，这个在整个东昭都十分出名的女子组织，以乐歌闻名遐迩，多少青楼花魁看家本领，都师出青衣坊，整个江湖娱乐业，青衣坊占据半壁江山，而另外半壁江山，是红袖招的。红袖招以舞享誉天下，算是各领风骚。

青衣女子唱完明月楼三个字，竟然对着莫凌空邪魅一笑，眼睛带着钩子一般盯着他，嘴角的弧度非常迷人。

配合上那风情万种的身段，把个见惯风月女子的莫凌空都惊讶的不行，果然这里的姑娘是极好的，难怪金江酒楼生意如此火爆。

青衣姑娘们都是非常伶俐动人，比起青楼花魁来，少了媚俗，多了灵动，却姿态更佳，果真是秀色可餐。

美人美食，谁又不爱呢。

莫凌空看得呆了，把个小冬急得不行，生怕那些像仙女一样的青衣娘勾走了公子的魂魄，努力的将小身板挪过去想要遮挡莫凌空的视线。

莫凌空感觉到小冬的异动，瞪了她一眼就准备回头吃东西，正在这时，夹着一块东坡肉的韩成风一把把莫凌空的头按在桌子上，左手不知何时接住了一根银色的发簪。

莫凌空茫然抬头，看着这簪子，似乎有些熟悉，回过头看那青衣姑娘，也不认识啊！

看着那么美丽动人的姑娘，怎么心思有些歹毒，想要自己的命？

无渡在韩成风接住簪子的第一时间，宗师之力瞬间封锁舞台，探视着上面的人，却发现那个青衣姑娘只是个三流实力，而且眼见事情败露，不是远遁千里，而是气急败坏的跺了下脚，这根本不是一个杀手该有的素质。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是莫凌空的情债，无渡没有动，韩成风也若有所思的笑看着莫凌空。

莫凌空强行解释不关他的事，他真不认识那楚楚可怜的姑娘。

拿着银簪子，他就一脸疑惑的过去询问青衣姑娘。

后面演奏乐器的一众青衣娘都有些惊慌，之前那个姑娘飞簪行刺莫凌空的时候，她们就被震惊到了。

她们不知道素云跟这位公子有什么恩怨，但是他们知道这算是闯了大祸，拿不到钱是小事，回去被会长教训是免不了了。

想着会长恐怖的手段，她们心里十分慌乱。

莫凌空走到那个叫素云的青衣姑娘面前，摊开手上的簪子问道：“我们有仇？”

素云恨得牙痒痒，说道：“游子吟诗一首，红颜望断江头？”

莫凌空十分惊讶，再准备细看素云，就听得有风声响起，下一秒他就被一只大手抓着闪电般后退。

他惊恐的眼睛看到一柄墨色长剑带着森然剑气向着姑娘斩去，他想要大叫剑下留情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十七章：有刺客

无渡剑出，惊涛骇浪。莫凌空不忍心看到那美丽的跟自己莫名结仇的姑娘身首异处，情急之下大喊“剑下留人”，只是那千钧一发之际哪里是他所能阻止的。

他无奈只好闭上眼睛，等待惨剧降临。

“砰砰”两声过后，莫凌空睁眼，没看到血腥的惨祸，只看到之前的那个青衣姑娘已经摔到舞台左边角落，晕了过去。

被惊呆的其他青衣姑娘愣怔了一会儿，才惊呼着过去想要扶起素云。而刚刚她站立的后方墙壁，有一个硕大的空洞，成不规则形状，一道剑痕刺穿空洞，蔓延得更远。

出了破碎的木屑，并没有任何人，甚至出剑的无渡都消失不见。

莫凌空知道，有人是要他的命，只是那个青衣姑娘恰好赶上了，被人利用，若不是师伯和师父见机得快，有可能真被他得逞了，甚至还要搭上这个青衣姑娘，毕竟那偷袭是从她背后发起的。

她之所以毫发无伤的摔到墙角，完全是无渡救了她一命。

小冬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都要跳出嗓子眼，要是刚刚那一击落在公子身上，那么她多半是没有活头了。韩成风刚把莫凌空放到地上，小冬就像惊弓之鸟般用小身板护着他。

一众食客都被震惊了，有的缩在墙角，有的尖叫着跑下楼去。不一会儿，掌柜带着几个小二就上楼来，看着那遭殃的墙壁，心里滴血，询问是谁干的。

莫凌空把一小袋银子抛了过去，掌柜笑嘻嘻的接过银子，说道：“客观您随意，我马上叫人打扫，楼外风景不错，客官好雅兴。”

莫凌空挥挥手，掌柜的带着人下楼了，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又做了这金江镇一楼掌柜，他十分有眼力见儿。

看莫凌空一身锦衣华服，跟着的丫头明艳动人，而身边那名剑客，深不可测，他虽然估计错了剑客的身份，但是没有估计错一点，那就是这几个人不好惹，反正也赔了钱，他就很给面子的奉承几句，只是下一刻就有店小二出门去，寻那金江七侠，以防还有其他人趁机闹事。

金江七侠是这一片响当当的人物，最爱打抱不平行侠仗义，个个武功高强，就算是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也很少有人不给金江七侠的面子，因此在整个金江镇，谁要是敢闹事，得问他们答不答应。

他们行侠也是分对象的，一般弱小的人，他们义务帮忙，若是像金江酒楼这样的商业性质，那就要收取一定的报酬，但是全靠自愿，有事请他们，他们绝不推辞，不请也不强求。

听说有人一拳破墙，又有人一剑斩楼，金江七侠中的用剑高手，排行老三的高华平主动请缨，跟着店小二赶往金江酒楼。

莫凌空不识得那巨大的拳头，甚至整个屋子里，似乎只有韩成风认得，那是前不久才在乌盟武林大会上出现过的振地拳，当时他们被震惊得不行，失传多年的绝学重现江湖，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而这个叫廖伟的人，在唐文华四人的围攻下成功逃脱，没想到这拿人钱财的人居然这么上心，没有逃出乌盟城回到赵国，却悄悄往东昭南方来了，是一路尾随趁机刺杀莫凌空，还是凑巧，真说不定。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出手的时机把握的很好，只是差了点运气。

莫凌空走过去盯着那差点丧命悠悠醒来的青衣姑娘，再一次摊开手中的簪子，问道：“翩翩是你什么人？”

三年前，莫凌空随手的一个恶作剧，差点害死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起因只是这一根银簪，随手插到小姑娘头上，却引来未婚夫家的退婚贴和父亲的毒打，为了面子的父亲一气之下要把小姑娘逐出家门，小姑娘也是个倔脾气，又不肯服软就入了青楼，隐姓埋名，化名翩翩，莫凌空曾在江头吟诗，姑娘痴心望眼欲穿，居然一心只认这无良纨绔子。

莫凌空之后就忘了这件事，等不到他的翩翩姑娘竟然思念成疾一病不起。

青衣姑娘是她表姐，因离得近，二人关系极好，因此得知表妹如此痴心，也知道想要进入将军府根本不可能，她劝了表妹很久，最后求会长替她引荐一位游方到此的道姑，带了翩翩远走，留下这一只祸害簪子。

表妹画功极佳，房间里一直挂着这纨绔的画像，因此她自然认得，为了替表妹讨个公道，她奋不顾身的想要用这簪子结果了这个无赖。

可惜事与愿违，突兀出现的此刻和剑客差点要了她的命，此刻看着莫凌空质问，她只淡淡说了一句：“翩翩你永远都见不到了！”

莫凌空心里很愧疚，不敢直视那个青衣姑娘，握着簪子回到桌子旁边坐下，喃喃道：“我是不是很混蛋？”

小冬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她可从来没见过公子会觉得自己做错，就算是真错了，那也是别人的错，这么多年来，不都是理所当然的，要说错，就是那姑娘太倒霉了吧。

小冬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在她心里，反正觉得公子欺负她那是正常的事情，她都不会责怪，毕竟比起小娥，她的地位差的太远，可不敢对自家公子顶嘴。

无渡追着刺客出去没了踪影，店家又打了招呼，满堂的客人又恢复正常的吃喝着，只是显得安静很多，青衣姑娘们也撤下去了，换了个说书先生上来，讲的居然是前不久乌盟大战的故事，这似乎跟潮信阁贩卖的消息有关，经过艺术渲染，效果大不一样。

尤其是讲到追风剑客一剑破敌百万，摧毁敌军主帅，更是添油加醋得厉害，把个当事人惊讶得不得了，乖乖，十万说成百万，也渲染得太过了。

莫凌空笑嘻嘻的看着师傅，说道：“世间战神出何处，必是苍云韩追风！”

韩成风没好气道：“要是你本事有拍马屁这样厉害，就不至于被人当活靶子了。”

莫凌空抓耳挠腮傻笑。

食客们却无比崇拜韩成风，爆发出阵阵喝彩，只是对面前的真人视而不见。

楼下上来了两个客人，头戴斗笠，手提刀剑，先是看了一眼那空洞的墙壁，又转头看了莫凌空三人，不声不响的坐在莫凌空他们邻桌，点起酒菜来。

对台上唾沫横飞吹捧韩成风的说书先生，显得很不屑，看那架势，似乎要是他们出手，战绩肯定更加辉煌。

从两人上楼那一刻，韩成风就注意起了这两人，此刻看他们神态，就知道这两人不一般。

提刀的那人十分雄壮，满嘴大胡子，眼睛如铜铃，提剑的那个显得很清瘦，有点阴柔，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刻那阴柔男子正有意无意打量莫凌空，却表现得很隐晦。

韩成风虽然不怕他们暴起发难，但终究不能保证护住莫凌空二人，起身换了个位置，把莫凌空和小冬从那人视线里隔断。

那个提刀的见状，扯开嗓子质疑说书先生吹牛太过，这不是质疑说书先生，而是质疑韩成风的本事，顿时引起下面正听得精彩的食客强烈不满，纷纷起来声讨这刀客。

刀客也不懊恼，哈哈大笑的跟着这些人吵嘴，丝毫不是他那粗犷面相该有的态度，众人看他并不发火，就显得更加大胆了，更何况这里还有大神镇场子，他们也不怕出事儿。

正在这时，又有一名剑客缓缓走上楼来，没理睬吵闹的人群，只是盯着那破了的墙壁思索着什么，看到那剑痕，他脸上有一些激动。摩挲着剑鞘，似乎有意模仿一般。

有人认出来这是金江七侠中的剑侠，过去打了招呼，他也很客气的回礼，随后找了张桌子坐下，有小二主动送上酒菜来。

说书先生四十岁上下，一身儒衫半新不旧，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着吵得热火朝天的众人，清瘦的脸上居然有得意的神色。

他的袖子里，藏着一把精致的弩机，半尺长的精钢箭矢已经上弦，眼神与那阴柔男子一交汇，微微点头。

说书先生手一扬，精钢箭矢“咻”的一声直奔韩成风后背而去，他也不停留，转身就没入屏风后面。

韩成风长剑出鞘，“叮”一声响，精钢短箭倒飞回去，没入屏风后面，听得一声闷响，似乎有人中招。

韩成风弹射出去就要看个究竟，人在半空就看到阴柔男子拔剑斩向莫凌空，回身来不及救援，追风剑带着呼啸风声奔着阴柔男子而去，逼得他不得不回剑阻挡。

提刀男子也同时发起攻击，威猛霸道的一刀却被那后来上来的剑客一剑当下，他有点懵，这人速度太快了吧。

只是没给他发懵的时间，韩成风已经回到莫凌空身边，长剑回手，犀利的剑光闪过，铺天盖地的剑招笼罩着二人而去，一众食客惊得鸡飞狗跳逃下楼去。

金江剑侠终于认出了韩成风，十分兴奋的拉着莫凌空二人退到角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追风剑客以一敌二，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他不仅被称为金江剑侠，还被称为武痴，一身本事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打滚学来的，但却被他硬生生折腾成了一个一流高手。

金江七侠都是自学成才，没有大宗派背景，因此他们本身就是一种励志，为许多普通武者尊崇，侠名响亮。

只是那两人一击不成，无心恋战，韩成风剑招一出，他们都是使尽浑身解数想要逃离，因此气势上先弱了三分，高华平看得不过瘾。

在威猛男子左手中了一剑的代价下，二人终于从窗户逃了出去，韩成风没有追，怕再一次被调虎离山，何况站在那里看戏的剑客他也不放心。

转头谢过高华平，拉着莫凌空下楼而去。

前来行刺的人是超一流高手，他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更厉害的角色，得格外当心。正要下楼，从破墙壁看出去，一股墨色剑气冲天，看距离在三里之外，韩成风大惊……

第二十八章：入苍云

对于自己师兄的实力，韩成风再清楚不过，之前在乌盟城一人对敌两名宗师，又是急于救人的情况下，无渡剑才出最强一招——千帆尽没。

千帆尽没，顾名思义就是此剑一出，如铁锁大江、狂风戏海，任你有千万帆船，一艘也别想过去，防守和攻击都十分霸道的剑招，是无渡剑法最高境界，轻易不会使用。

因为一般人在师兄面前，根本没有让师兄出这一招的资格，哪怕就是那突然冒出来，身怀神功振地拳的那人，也不够分量，那么，就是有很棘手的敌人。

在东昭国，若是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哪个不认得苍云七剑，但是最近出现的人，都有些不同寻常，出现得有些突兀，而且也完全不讲道理。

韩成风领着莫凌空和小冬一起奔向三里开外的战场，就看到之前出现过的廖伟和一位长相很古怪的僧人在围攻无渡，那僧人的打扮，看起来是西番国布达寺的装扮，头有高顶狭长僧帽，身着黄色僧衣，红色无纹袈裟斜披左肩，手中持一法器，正以威猛无上攻势，夹击无渡。

韩成风先注意到那法器，是布达寺非常有名的金刚降魔杵，只见其一端为金刚杵的样子，另一端为三棱带尖之状，中段有三个佛像头为柄，一作笑状、一作怒状、一作骂状。传说西番密宗以此法器为修降伏法所使用，用以降伏魔怨，具有威猛法力，是极佳的避邪之物。

只是这降魔用到名门大派顶级宗师身上，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但那僧人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金刚降魔杵散发着金光，真气澎湃的他僧袍鼓荡，一柄巨大的降魔杵在空中浮现，犹如一座金塔，镇压下来，似乎要将无渡打回原形，收归修罗地狱。

柄上三面佛头显得非常生动，随着降魔杵转动，笑、怒、骂交替散发佛光，似乎要击穿时间一切虚妄，让人触目惊心。

无渡冲天一剑，正是为了迎击这无上威猛的一击，墨色剑气在金光对照下，不得不说真像是无渡入魔了。

而廖伟显得有恃无恐，振地拳不时爆发出强大的威力，偷袭无渡而来。

韩成风大怒，追风剑出，如风卷残云，瞬间将真气紊乱的战斗圈子搅得更加混乱，跟随过来的金江剑侠高华平惊得目瞪口呆，四位宗师的战斗，生平仅见啊，他心潮澎湃的在一旁观战，大饱眼福，看他那兴奋的劲儿，似乎比自己亲自战斗更加激动。

莫凌空和小冬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但是眼睛却一点不曾离开战场，师父说：“观外事，证己心，先寻源，后通渠，先悟道，后有形，再修法，方可通达万般，不拘泥于一招一式，临阵对敌，观而后动，往往能制人于先。剑心通达，方可巧夺自然造化，得无上大道！”

莫凌空不懂这些，但是他记住了一点，那就是要善于观察，见多识广总是没错的。

他见过宗师之战，曾有意模仿那招式，可惜毫无头绪，亏得好他是武学白丁，否则以内力导引剑招，必会真气紊乱而修为全损，以至于走火入魔。

当代宗师，都是站在顶端的人物，哪一个名声响亮的人，不是以独特功法参合自然感悟，独成一家。哪怕是苍云七剑同出一脉，修炼的功法都各有界限，但最后达到的效果都差不太多，大概这就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的原理吧。

苍云无上心法苍云诀，那是导引这七剑大道的活泉，由是苍云七剑可成剑阵，剑道互补之下，威力无穷，就算是传说中的四大地仙，也没把握敢正面硬扛。

虽然韩成风不入宗师境界，但是他的心法剑道，纯粹无暇，浑然天成，又岂是以境界可以概论。

韩成风加入战团，以风辅浪，相得益彰，威力超乎对面两人的想象，两柄剑斩破虚空，击中从天而降带着金刚神威的降魔杵以及迎面横冲直撞过来的振地拳，几声巨响，空气炸裂，刺眼的光芒四射而出，让人眼前一片朦胧。

莫凌空眼睛眯成一条缝，但是却把结果看得清楚，这似乎是他的强项，这一双眼睛跟大脑一样好使。

他看到师父和师伯退了三步，而对面用拳的人退了六步，那西番僧人同样退了三步。

场中无故生起风声，看他们个个衣袍鼓荡，显然其中有猫腻。

下一刻，只见韩成风和无渡挽了个同样的剑诀，口中念道：“地有厚蕴，山生精玄，煌煌神威，以我剑行。”随着口诀念出来，莫凌空震惊的发现地上有无限生机涌动，甚至那花草树木都要长高，远处山间犹如有无数神灵响应，四方灵气汇聚，两柄神兵似乎导引了自然之力，脱手悬空，却犹如陀螺旋转。

只见师父和师伯双手于怀中抱一个道门阴阳决，御剑踏前一步，正全力对抗的廖伟和僧人一瞬间就倒飞出去，落地已然在十米开外，再退上几步，才狼狈站稳。

廖伟嘴角有血迹溢出，而僧人脸色潮红，但是状况好得多，只见他左右一个密宗大金刚轮印，胸腔呼出一口气，左脚往地上踩一下即刻恢复正常。

僧人随后持法器在右手，左手行佛礼，口中宣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早闻苍云七剑领袖江湖群雄，今日得见无渡、追风二位风采，果然不同凡响。”

韩成风邹眉道：“贡秋上师无故助那刺客与我苍云为敌，不知可有个说法？”

“贫僧一路东来，只为拜会四国武林同道，证金刚顶经，修成无上本尊秘法，既遇如此缘法，自然不可错过。”这贡秋上师继续行礼。然后又说道：“至于这位廖施主，贫僧本来不识，只是创立振地拳的前辈，与我师零加明王有一些因缘，倒是巧合！”

无渡面无表情道：“这么说来，上师去过崇龙寺了？”

“有幸得天荣大师指点一二。”僧人不疾不徐说道。

“既然如此，那此人我请上师别插手。”韩成风指着廖伟对贡秋说道。

“我师缘法未了，贫僧不能自作主张！”贡秋意思也很明显，这闲事他还得管。

“那么，就请上师赐教，我苍云奉陪到底。”无渡说着，墨色长剑再次嗡鸣跳动。

莫凌空有点懵，今天的目标不是他吗，怎么现在成了针对苍云了，而且这和尚来的十分突兀，算上之前的刺客，似乎都是因他拜师引起的。

莫凌空脑子转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有一条线索浮现出来，苍云剑派是江湖领袖，那么将军府又是什么地位？

无疑都是让人眼红的存在，而自己拜师的事情经潮信阁大势宣传，那岂不是让天下都要忌惮，只是这远在西番的金刚宗这个热闹凑得很蹊跷。

贡秋要了因缘，廖伟却是个明白人，三人是神仙打架，而自己只得这一套拳法撑场面，和尚不会拼命，那么失败的肯定还是自己。

所以他权衡一下，还是走为上策，和尚既然要了因缘，那就做一次挡箭牌。

振地拳蓄势待发，大声道：“贡秋上师，你我合力而击！”

贡秋闻言，金刚顶经运行周天，大金刚轮印催动降魔杵，三佛面从降魔杵上分离开来，笑、怒、骂三面飞速旋转，最后尽然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金刚脸，俯冲而下，奇怪的表情在脸上翻滚，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吞噬天地，而廖伟的振地拳紧随其后而来。

追风剑和无渡剑在一瞬间叠加在一起，形成一柄巨剑，无渡先说：“浪起。”韩成风后道：“风来。”巨剑如龙卷风起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带着巨大的剑气形成的剑罩，撞击过去，空气再一次炸裂。

只是这一次退开的只有一人，确切的说那是逃开，那是丢了一拳过来就跑路的廖伟，和尚催动真气对抗剑罩，金刚佛面颤颤巍巍，就要破碎。

和尚满头大汗，但还是拼命坚持，被这个廖伟摆了一道，他有苦难言。

韩成风和无渡苍云诀在左手催动，往剑上加重了一分力道，“轰隆”一声，金刚佛面破碎，贡秋飞了出去，这次再也没有高僧风范，袈裟都被搅碎，口中有鲜血流出来，看他面色成了酱紫色，这内伤受的不轻。

降魔杵掉落在地上，三个佛面散落开去，显示着这一次的降魔失败。

韩成风二人也没有料到廖伟来这么一出，只是风浪已经起了，收不回来，同时因这和尚非要管闲事，他们心里是有气的，就算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吧。

中原武林，还由不得一个西番金刚宗肆意挑衅，这和尚口气也很大，一一拜会中原武林，那不就是打苍云剑派的脸。

虽然布达寺是天下佛教三大宗门之一，但是四大剑派从来就是分庭抗礼的，尤其苍云还是领袖。

因此重伤了贡秋，也是应该的，只是金刚宗毕竟是布达寺的门面，也不好再对这和尚咄咄相逼，何况罪魁祸首已经逃跑了。

无渡上前说道：“贡秋上师，不知此事你要如何了？”

贡秋平息了翻腾的气海，还是行了个佛礼道：“贫僧因缘已了，只是与苍云剑派又结了缘法，待贫僧证得金刚顶经，亲自上苍云山与流云掌门做个交代。”

“我苍云山随时恭候大驾！”韩成风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无渡也归剑入鞘，随后而来。

观战的莫凌空三人，还没有从刚才惊心动魄之中回过神来。

韩成风看了一眼远处一处矮丘上的青衣姑娘，又回头看了莫凌空一眼，摇了摇头。心中不禁感叹：“这簪子不好收啊！”

素云左右提剑，右手拿着那只银簪，眼里只有莫凌空，只是有两尊大神在，她不敢轻举妄动。

经过这一次变故，莫凌空也不要求再在金江逗留了，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就离开金江镇，向着苍云山出发。

古道热肠的金江剑侠得了韩成风赠送的一本剑谱，名曰《惊雷决》，是之前一位好友自创剑法，算是很不错的武学秘籍。

高华平如获至宝，连连感谢，更让他开心的是，金江七侠被邀请观礼三年后的四派演武盛会，这是整个江湖中人都十分神往的盛事，他觉得这一次行侠是最成功的。

度过金江，继续朝着西南而去，只是莫凌空不知道的是，有一个青衣姑娘远远的尾随着他们。

行了半个月，终于见到那十九峰高耸入云的苍云山，稍矮的十八峰成大圆，围绕主峰摘云峰均匀分布，犹如众星拱月，山顶全都白了头，那是圣洁白雪，堆银垒玉。十九峰巍峨壮丽，银装素裹，除了主峰外，每一峰中部都有一条溪水奔腾而下，犹如百练当空，穿云而过，雾气袅绕，伴随鸟语花香，真乃人间仙境。

远远的看到有四人御剑下山，衣袂飘飘，仙风道骨，莫凌空惊为人间真仙，十分向往，竟看得呆了……

第二十九章：大面子

莫凌空入苍云，以追风剑弟子的身份，但是山上四位宗师都下山迎接，不知道给了谁的面子，但是莫凌空很清楚，这是做给有心人看的，让那些不怀好意想搞破坏的人彻底断了念头。

从乌盟城宗师行刺开始，就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些意思，大赵国只是做了理所当然的幌子，就有机可趁了？

只是演戏太过了总是要露馅的，什么开山掌、震地拳，西番布达寺，哪一个不是奔着这天下第一剑派和镇北将军府来的。

既然如此，就把这事儿摊开了说，谁不开眼还要来动师弟的弟子，那是两头不讨好的事情。这是苍云剑派掌门流云的心声。

四把剑，四个人，从高耸入云的摘云峰上飞来，极尽潇洒写意，超凡脱俗。

莫凌空睁大眼睛看着，羡慕的不得了。

只见当先一人灰白长袍缓缓飘荡，如波浪，如流云，翩翩而来，看那人时，约么六十岁上下年纪，头发稍显花白，一丝不苟的挽了个道髻，用翠绿玉簪固定住，脸上却红光满面，气色极佳，稍显圆润的脸上带着笑意，一双本就不算大的眼睛带着柔和的光芒，下巴上有一咎青色胡须，直达胸口，这才是仙风道骨，看他脚下那剑，若隐若现，变幻无常，好像是一片活云，随时变换形态，这就是苍云掌门流云，潮信阁巅峰榜前三的存在。

他的身后，又是三个神态各异但都显得很仙气的三位宗师，墨绿长衫的断溪剑，听说是个死板的老头子，认死理，有大毅力，断溪剑法毅然需有大毅力方可圆满。

清丽脱俗的乱花剑，着桃色长裙，玄色白纹靴，白丝带高高束着秀发，精致的脸庞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看那打扮，真乃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偏偏那一张俏脸上，带着十分亲和的笑容，让人大生亲近之感，这位是七剑中的小师妹。

孤高冷傲的白衫剑客，听说最是没有人情味，不通世事，一心以剑御雪，傲立苍云摘云峰的傲雪剑，尽然是个极俊美的人，四十左右年纪，更能凸显气质，若是不那么冷冰冰的，世间走一遭，不知要迷倒多少莺莺燕燕。

莫凌空看着这位六师叔，尽然不自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在整个乌盟部来说，他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俊美少年，只是差了这位六师叔的气质。果然，男人嬉皮笑脸总是不行的。

四人落地，没有任何声音，各自的剑犹如活物，自动回归腰间或者背上，地上没有一丝尘埃扬起。

和蔼可亲的掌门师伯给了莫凌空很大的好感，跟洒脱不拘一格的师父比起来，各有各的风度。

流云几个人先是恭喜了一番韩成风收的爱徒，同时也跟莫凌空寒暄一阵，莫凌空在师父的介绍下一一行礼。乱花剑调侃他的皮囊，断溪剑一板一眼探视他的根骨，唯独六师叔无动于衷。

苍云剑七位宗师，从今往后成了师门长辈，这让莫凌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这些可是当世神仙般的人物，苍云山更是世间第一仙山秘境，无数人向往而不得入的存在，以后自己就要在这里生活，习武练剑，不知道羡煞多少人，远远观看的青衣姑娘此刻是真的羡慕。

虽然青衣坊在四国都有分会，青衣坊弟子可随时走动，见过不少奇观妙景，但苍云山一直只是耳闻心往，今日不仅得见仙山，更见凡尘仙人风采，她黯然神伤。

她不知道自己执着的跟着那个无良公子是不是真的要为表妹讨公道，但是她就是一路跟着来了，是要杀他，还是要羞辱他，她不清楚。

让莫凌空涨了面子又唉声叹气的是，几位神仙说是在山上给他接风，顺便会见师兄师姐们，就真的御剑上山，留下莫凌空和小冬一脸懵逼的看着高耸入云的摘云峰，那一条泛着青光的青石阶，果真如天路一般，下面看得真切，越往上就云里雾里，神秘至极。

听着几位师尊的爽朗笑声从空中传来，莫凌空只想开口大骂他们无耻，却不敢真的出声。

小冬挎着包袱，牵着马匹，跟着满心郁闷的莫凌空踏上石阶，往摘云峰攀登。

刚刚还在感慨面子大的莫凌空此刻觉得面子掉地上了，还沾满灰尘，捡不起来。

从小纨绔成性，最怕吃苦的他，虽然知道习武的辛苦，但是没有准确的概念，现在他知道了，这一道天梯就是给他的下马威。

只是他虽是性子散漫的人，却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咬着牙，一步一步往上攀登，这本身就是一道考验，所以他不能被看遍。

看着身后气喘吁吁满脸汗水的小冬，他接过包袱跨在肩膀上，又牵了两匹马，鼓励着小冬继续往前走。

大概行了半个时辰，眼前有云雾缭绕，放眼望去，已然走了三成路途，山脚景色在缩小，四周古木茂密浓郁，有清脆鸟鸣，十八峰的溪水声氤氲着动听，与这鸟鸣声相辅相成，尽然是十分悦耳动听。

清冷的山风藏在雾里，时不时调戏着二人，让他们原本急躁的心情变得清澈通透，竟然有一丝心旷神怡之感。

看着林间还有各种奇珍异兽在浮现，小冬十分好奇的追随着它们的脚步，想要看个究竟，毕竟苍云山的珍禽异兽，外面可见不到。

也不管起了水泡的脚板是不是火辣辣的疼，上山的速度却快了起来。

莫凌空看着这丫头的举动，没有觉得她是少见多怪，因为自己也是。

二人在山道上攀登，一路见到各类美景，眼睛用不过来，远处有飞瀑奇岩，近处的奇花异草、山精兽灵，使人完全忘记了疲惫，只想把这人间奇景领略通透。

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时辰，这摘云峰犹如被刀切了一半，有一个十分巨大的平台出现在面前，而那天梯，则是退到台子的后方，随着没被切掉的那一面山继续蔓延在云深处。

台上有灵猴戏耍，仙鹤养神，还有一个骑着青牛的童子，正抛洒着米豆诱惑远处的叽叽喳喳的云雀青鹭，浑然人间仙境中的仙童模样。

看到莫凌空二人上来，那童子满脸笑意的骑着青牛过来，稚嫩的脸上眼睛圆溜溜的转动，然后指着莫凌空开口道：“你就是凌空师弟？”

眼看面前童子不过十来岁模样，居然叫自己师弟，莫凌空有点脑壳疼，但是谁叫自己入门晚了呢。

小冬看着骑牛的童子，似乎也很想试试与马有什么不同，围着青牛打量了一圈，对那孩童道：“小屁孩，你是谁呀？”

小童看着古灵精怪的丫头，也不恼怒，说道：“我是师父的小徒弟，那你是谁呀？”

小冬听得好笑，继续调侃道：“我是公子的小丫鬟，你是师父的小徒弟，看来我们差不多哦！”

小童被绕晕了，抓着小脑袋跳下牛背，围着小冬转了一圈，说道：“那你是姐姐，我借青牛给你骑！”

小冬显得有些兴奋，但是看到那高大的青牛，又有一些害怕，她没有小童的身手，还真不好上去。

小童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吹了声口哨，那青牛竟然跪了下来，把个小冬惊讶得合不拢嘴，在小童的指引下，然后很顺利骑在牛背上，青牛缓缓起身，慢悠悠的向着远处走去。

莫凌空摇头苦笑，这个调皮的丫头，似乎是自己惯出来的，再看那童子，身后有一柄小巧的赤色桃木剑，显得古朴珍贵，再听他说话也没说清楚，于是走过去行礼问道：“小师兄，不知道您习的什么剑法。”

小童十分得意的说道；“我骑青牛，看云台，我听师父说是牛云剑。可是我现在还不太懂，师父说我笨，就要我每日在此看云，我闲的无聊，就逗逗鸟雀，耍耍灵猴，那是极好玩的，师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在这里玩？”

牛云？流云？莫凌空恍然大悟，原来是掌门师伯的小弟子。

看着小冬兴致很好，而天色也还早，莫凌空笑嘻嘻的跟着小童一起给仙鹤投食，只是闭目养神的仙鹤无动于衷，嬉闹的灵猴倒是很积极，围绕着二人打转。

云雀和青鹭小心翼翼的落在台上，啄食米豆，莫凌空得知这位小师兄叫云清，这时他才想起，他们这一辈师门辈分是“云”。之前云赐师兄自带传说，他没有在意，看来自己也会改名字，那是叫“云空？”好像不好听啊！

打闹了半天，小冬骑着牛回来了，她不好意思的来到莫凌空面前，怯怯的说道：“公子，骑牛看云好像很不错啊！”

莫凌空笑着在她额头弹了一下，说道：“你比我还贪玩，真不知道来这里是福是祸？”

小冬吐了吐舌头，转头又笑嘻嘻的看着云清。

在云清的带领下，两人非常顺利的来到摘云殿，看着庄严巍峨的大门，以及绵延不绝的亭台楼阁，空中有仙鹤盘旋，庭院有苍松翠竹漫出院墙，这就是苍云剑派宗门，跨进大门，一个巨大的庭院浮现眼前，如碧玉铺砌的地面散发圣洁光辉，硕大的阴阳鱼图案在场地中间静卧，一丝丝雾气流转过来，犹如波浪，鱼似乎要活过来。

抬头看去，这里不是山顶，顶峰有冰雪覆盖，往后推移不知多少米，穿过院子，迈进第二道大门，就有无数房屋鳞次栉比矗立着，此时有无数弟子在嬉闹。

进三道门，在回廊深处，终于见到最为雄伟的建筑——拨云堂，苍云剑派历代七剑议事之地，也是迎客之地，看来自己是受到很大重视的。

远处有不少人在空中御剑飞行，近处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着随着云清穿过庭院，走过长长回廊直入拨云堂的莫凌空，听说这是个纨绔，他们心里多少有些鄙视。

只是不多一会儿，惊云鼓重重响了三声，轰隆隆的声音犹如闷雷滚过，这是苍云剑派聚将鼓，不遇大事从不敲响。

所有苍云弟子都面面相觑，随后都规规矩矩的迈入拨云堂大门，来到圣殿前面广场聚集，等待着师尊们宣布有什么大事。

如果莫凌空知道这是为他而摆出来的阵势，那掉在地上的大面子又要马上捡回来了。

第三十章：拜师门

惊云鼓响三声，是为有好事降临，那是盛会的暗示。

各处都有弟子或御剑、或腾空翻飞，无一例外的前来拨云堂前聚集，窃窃私语的互相打探出什么事了。

眼看人都聚集得差不多了，七位剑尊走出来，站在大堂屋檐下，看着场中的弟子们，顿时吵闹声戛然而止，流云大手一挥，就有四个人抬着四样物事来到台前。

莫凌空被云清领着站在台下第一排，他此时看到第一个人手里托盘装着的是三炷香，又大又长，呈暗红色，那圆鼓鼓的香柱十分夸张，似乎跟云清小师兄的手臂差不多。

第二个托盘里装着一个碟子，里面盛着鲜红色的液体，但是却有点粘稠，碟子旁边有一只精致的玉管软毫笔，他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再看第三个人手里托着的，是一柄剑，普普通通，看不出什么门道。

而第四个人手中，托着一本书籍，看上去书皮是新封的，崭新的羊皮纸，带着一些毛边。

莫凌空疑惑不解的看着云清小师兄。

云清嘻嘻一笑道：“小师弟，你确实是有大面子的人，这是给你拜师门准备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莫凌空“哦”了一声，就紧张起来，倒不是因为脸皮薄，是真的紧张。

虽然他战阵见过，宗师战斗也见过，更不用说整个乌盟城都被他弄得乌烟瘴气，之所以紧张，是对于苍云山的向往和敬畏。

看着几百号弟子列阵在身后，六位师尊在台上，他一会儿就要在所有人的见证下，独自表演，偏偏他是最小的师弟，看着多少跟云清小师兄差不多大小的师兄师姐，他就没来由的叹息，这做小的真不好玩呐。

四个端着托盘的人在台下大鼎左右站定，掌门师伯却没有动静了。

莫凌空正疑惑不解，就看到有人从四面八方向着拨云堂落下，莫凌空眼力极好，看清楚是十八个仙风道骨的人，年纪都不小，又转头看着云清小师兄。

云清再次说道：“这是十八峰守峰人，同样是我们的师尊辈，有的比师父都要先入门，以后你也会去拜会他们的。”

原来苍云山每一代弟子中，除了七剑外，还有十八长老，这些长老，都是竞选不上七剑剑尊的修行者，但也是整个剑派仅次于七剑剑尊的大高手，也不乏宗师境界的人。

摘云峰是七剑传道之地，而围绕摘云峰的十八座山峰，同样是苍云山的重要地盘，每一座山峰，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境和缘法，比如无渡剑尊就是在玉局峰踏云观海而悟道。因此，每一座山峰都有一个守峰人。

这些人自然也是要通过层层考验和选拔的，他们的地位同样非凡，只是他们不收弟子，只负责帮教和引导前去寻找机缘的苍云弟子。

随着十八人的到来，整个苍云剑派几百号人全部聚集。

流云双手一甩袍袖，往前走了七步，就停了下来，抬头看了远处的摘云峰顶，又低头看了眼莫凌空，说道：“新入门弟子莫凌空出拜！”

莫凌空正不知如何是好，云清就领着他来到鼎前，示意他向着台山师尊们跪拜，三跪九叩，是为师门大礼。

莫凌空纳头便拜，一连九个响头，磕完头起身时，额头有些火辣辣的。他却看不到那通红的颜色犹如开了一只天眼。

随后又听掌门师伯说道：“敬香，尊神。”

他就看到云清小师兄从托盘里拿起那三支巨大毛香，递到他手里，正不知道怎么点燃的时候，就感觉空气中有异动，抬眼看时，就见到几位师尊每人食指前伸，白色真气从每个指头上射出来，就如银色丝线，在空中汇聚成一股绳子，击打在他手中的巨香上，巨香就如着火一般冒出袅袅青烟，尽然真的燃起来。

莫凌空带着震惊的心情，将三炷香插进大鼎之中。

他不知道拜神怎么拜，又要询问云清小师兄，却突然感觉到身体漂浮起来，在慢慢升高。

他惊恐的低头看时，就看到六位师尊各自伸出右手，五指成爪形，真气如百炼喷薄出来，裹在他的身上，随着他在空中升高，几位师尊的手势也跟着上升，最后成向天托举的姿势。

他此刻身在空中，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让他很兴奋，抬眼望向远处，居然感觉自己与远处的峰顶持平了，一只巨大的雄鹰在峰顶盘旋，居然是白色的，要不是那青色爪子露出来，他还真发现不了，难道那就是神？

随后听得掌门师伯又说了一个“拜”字，他不知道怎么拜，身在空中好像跪不下来啊。

正不知所措的他下一刻被真气导引，双手在胸前规规矩矩的成作揖之状，随后头向前点了三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感觉自己在下降，不一会儿，双脚已然落地。

莫凌空感到很神奇，却不知道这拜师门意义是什么，不过挺好玩儿。

尊神？就是尊敬那只峰顶的神鹰？

心里嘀咕着没个主意，他决定下来之后询问一下那位云清小师兄。

随后韩成风也走了上来，隔空导着玉管软毫笔在那红色碟子里蘸满液体，就向着莫凌空的额头飞来，在上面画了一个圈，清凉的触感让他感觉身在云端，极度舒适，只听流云师伯说道：“开灵窍，通大道。”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并也等之后再问吧。

随后就是韩成风亲自下台，从托盘里拿过那柄剑，交到莫凌空手里，他看到不算精致的剑鞘上有云纹字迹，竟然是“凌空”二字。他还在好奇，流云师伯也下台来拿起那本经书放到他的手里，看封面上有飞扬洒脱的“苍云诀”三个字，他知道这是苍云剑派的无上心法。

等这一切做完，二位师尊又回到台上，流云师伯继续开口道：“一朝入苍云，千载兴同门。人间证大道，御剑为苍生！”

莫凌空品味着这话，心里豁然，原来师门的主张，不是得道成仙独善其身，而是助天下苍生脱离苦海，很大的宏愿啊！

不过这也更加有人情味儿，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修得一身高强本领，自当辅助弱小，引领风尚。

难怪自己的师父当时毫不犹豫的助父亲战阵冲杀，想着一剑破十万甲，他心生向往，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自从上次经历生死考验和差点失去至亲之后，他对于力量的渴求一刻也不曾松懈。

随着师伯话声落下，就听得师父高声道：“追风剑宗首弟子莫凌空，拜见师门长辈。”随后就带着他正式向台上的各位师尊辈行礼。

一一拜完，又听师父说：“追风剑宗首弟子莫凌空，拜见同门师兄师姐。”

这次由云清带领他来到台前，向着场上的各位同门师兄师姐行礼。

莫凌空双手在胸前抱拳，大声说道：“师弟莫凌空，拜见各位师兄师姐，望各位师兄师姐多多关照。”

随后就听得台下齐刷刷的回声响起：“欢迎师弟入门！”

几百人高呼，声震苍云十九峰，传出百里之外，连在各峰顶养神的苍鹰仙鹤都被惊起，振翅高飞，盘旋在拨云堂之上，鹰啸鹤鸣，蔚为壮观。

随着掌门师伯口中“礼成”二字落下，拜师门仪式结束，众人议论纷纷的退出广场，各自散了。

追风剑宗没有其他弟子，因此云清成了莫凌空的向导，领着他出了圣殿，到二进院子的左手边第四道巷子，哪里有一排十分精致的房屋，每间房屋建筑风格都是一样的，只是门框左面有一个门牌，似乎是记号所用，这里是属于追风剑宗弟子起居之所。

莫凌空被领到第一间，看门牌上是空的，并没有字，后面依次排开的也是一样。按照苍云剑派规矩，每个剑宗至少得有七名弟子，可是韩成风成为了近百年来的例外，更早之前是条件不允许。

而现在，就算是冷傲孤僻的傲雪剑尊，都有五名弟子了，因此追风剑宗显得十分萧条落寞。

进了屋子，当先是一个厅堂，正中摆放着松木桌椅，门窗也是松木的，正散发着幽幽清香。左边墙壁上有一副图，上面十一个十分潇洒的剑客，听云清小师兄说，这是追风剑宗的开宗祖师。往后是一道镂空花鸟屏风，转过屏风，是一张床铺，精致的床头雕刻秘境仙山，有白鹤戏云。床尾有一个松木衣柜，简单的被褥叠的很整齐，从来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只是这屋里的卫生搞得很不错。床对面有一个简易的梳妆台，应该是男女通用的。

苍云山没有仆人，甚至带着丫头的人都很少，基本都是身份十分特殊，又只是来苍云山习武几年的贵族子弟，才会带着一个丫头什么的。而莫凌空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扫撒之事，由弟子轮流执行，或是被罚而执行。

转过床头，有一道小门，推开门，里面是一间内室，同样摆放着一张床，一个衣柜，这似乎就是专门给丫头准备的。

于是莫凌空大手一挥，小冬就很自觉的把她自己的行礼搬了进去。

莫凌空不得不感叹，师门真是很周到，若是给小冬单独安排房子，那还真有点麻烦。

虽然他不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是从来没干过这些事情，总得有一个人教，这一方面，小冬无疑就是很好的师父。

云清小师兄对自己的这个丫头很有好感，总是笑吟吟的看着小冬，莫凌空感觉这似乎是一件好事情，因为他有很多事情还得请教这个小师兄。

安顿好后，莫凌空提议云清带他们四处走走。

当欢迎莫凌空入师门的响声传到山下，在山下徘徊的素云似乎有些嫉妒，她很想上苍云山看看，但是没得到主人家的允许，她不敢，又不甘心离去，想了许久，他朝着映雪湖而去。

映雪湖就在山脚不远处，绵延五百里，汇聚十八溪而成，湖水清澈透明，四周环境优美，绿树成荫，有村子环湖而居，房屋稀稀拉拉的隐没在树荫之中，偶尔传来的人声和犬吠，映衬着袅袅炊烟，好一个世外桃源。

山上是仙境，山下是桃源，相映成趣。

听说当代无渡剑尊曾于映雪湖悟剑道，剑道大成之时，一剑掀起千层浪，千万条湖鱼漫天飞舞，引得村民惊声尖叫，敬畏无渡为天上仙人。

素云向着村子走去，太阳已经偏西，她的青衣和十九峰的倒影一起在湖面显现。

她拾掇了一间无人的草房，打算在湖边住下来，至于为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村子里的村民十分好奇这个美丽的青衣姑娘从哪里来的，有胆大的小伙子前去询问，素云笑眯眯的不说话，只是手指摘云峰，于是众人就很自然的把她当成苍云剑派的弟子。

这就不奇怪了，苍云剑派的弟子，每个人都要悟道，各人缘法不同，悟道之地也不同，因此这个美丽的青衣姑娘来这里居住，就是来悟道的，观湖悟道，几十年前不就才出了一个宗师嘛！

莫凌空在云清的带领下，一一熟悉各宗起居之地，二进院落是最庞大的建筑群，以中央大道为界，左手边居住男弟子，右手边居住女弟子。

因男弟子较多，左手边的房屋也多出来不少，而在每一边又细分为各宗之地，因此条理十分清晰，不会出现混乱。

一排排的房屋形成一条条巷子，巷子里每排房屋当头都有一盏路灯，上面挂着可升降的灯笼，显得十分意境深远。

左手边从前往后数，分别是流云宗、断溪宗、无渡宗、追风宗、傲雪宗弟子居所。

右边就比较简单，大部分女弟子都是冷月宗和乱花宗，其余很少。

大概了解二进院落环境后，莫凌空又要到大院去，那个十分宽广的绘着阴阳鱼图案的广场，是练武场。

但是很少有人在那里练武，苍云剑派首重意境，次重心法，招式排在最后，因此苦练剑招的人很少。

院墙是镂空花岗岩石柱搭建的，从广场边缘就可以看到山下景色，云雾缭绕之中，有白鹤亮翅，有青鸟殷勤，莫凌空呼吸着这仙境气息，感觉浑身舒畅，之前上山的疲劳全部没有。

他感觉额头有灵光乍现，伸手摸了一下，有淡淡的朱砂印在手指上。

开灵窍，那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一章：苍云诀

莫凌空站在场地边上，手扶着石栏杆，正静静的回味着今日的事情，额头上的朱砂印记，犹如一只眼睛。

寒冷的山风从远处吹来，在这十九峰中打转，十九峰高耸入云，犹如通天巨柱，阻挡了寒冬肆虐。

有一条非常奇怪的云，就像围巾一样，静静的围在半山腰，洁白无瑕，通透灵秀，听说是苍云山十分著名的奇景——玉带云，云如玉带，山如处子，文静而甜美，果真让人着迷。

听说这玉带云是在盛夏才常见的景色，在这寒冬出现，显得十分诡异，以至于苍云剑派的人都不曾见过。

比如现在呆愣的云清师兄就说他从小在山上，冬日玉带云就是第一次见到。不过，玉带云代表吉祥，那是好事，说不定是为了欢迎自己呢，莫凌空想着自己都笑了。

云清抓着脑袋看着莫名发笑的莫凌空，又看看跟在后面满脸好奇的小冬，实在是搞不懂这个听说十分古怪的大师弟。

玉带云代表美好恬静，犹如温婉少女，这是谁都知道的，但是与之齐名的望夫云则正好相反，虽然形态美丽，但是变幻频繁，似乎带着愤懑郁闷，孤寂无端，因此它的寓意也不怎么好，具千百年来人们的经验观察，只要这望夫云一出现，映雪湖就会波浪滔天，湖水肆虐，给村子里的人带来灾难，不仅淹没了房屋村庄，就是那湖上渔船，也不知道被卷进湖底多少，多少人因此葬身湖底，这是有据可查的。

只是这世间万物，福祸相依，望夫云给人带来灾难，自然是所有人都不愿见到的瘟神。但是，无渡剑尊的剑道，却是观这望夫云而悟，也曾在映雪湖加以验证，一剑掀起滔天巨浪，收获多少湖鱼，算是给村民做了件好事。

而且，苍云剑派从来都十分亲和，对于整个村子照顾有加，村民们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也会请求苍云剑派的帮助，苍云剑派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无偿提供帮助。

因此，整个映雪湖畔，对于苍云剑派十分尊敬，视若神明。

莫凌空一路上听师父说过苍云山种种传奇，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次他入苍云山，从种种迹象上说，似乎还有更大的作用。

听说宰相府跟崇龙寺走的很近，崇龙寺是整个东昭佛门领袖，威望极高，东昭首重佛，再重儒，至于道，苍云山和玉龙山的分量还是有些轻了。

所以，崇龙寺号召力不言而喻。只是身份十分特殊，皇家寺院，却被野心勃勃的宰相府染指，这是要做什么？

东昭皇帝和志誉十分气愤，总有一些人对权利走火入魔，明面上输了，躲在暗地里也要搅风搅雨，好嘛，现在居然要跟自己对着来了。

真以为自己是那赵国昏庸的老皇帝了吗？高氏、董氏，你们搅风搅雨多年，皇室不得安稳，你们还不够，架空皇室，你们未免太看不起朕了。

至于崇龙寺，是哪个叔伯兄弟在中间捣鬼，他会彻查到底。

宰相府再怎么势大根深，也没那个本事只手遮天，至少，镇北将军府就是第一个反对的声音，也是他最强大的手段。

其他吃里扒外的勋贵武将，他已经给他们记下一笔账。

莫凌空虽然是个没什么城府的纨绔，但是也多少感觉到了什么。

父亲成为当朝第一红人，那是皇帝陛下帝王心术的作用，高氏和董氏把持朝政，那是历来就形成的恶疾，如今的皇帝陛下雄才大略，心怀天下，可做不来什么事都要听别人摆布的软蛋，或者说是傀儡。

父亲是平衡朝堂的第一大力量，皇帝陛下比谁都清楚，因此国门是父亲在守，精兵有父亲统领，自然有他的打算，如今扶持苍云山，链接将军府，那又是一石三鸟的妙计。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佛道自古就是对立的，佛门独大不是什么好事。苍云剑派虽然是公认的江湖第一大派，但是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实在是小的很。

腹有良谋的皇帝陛下自然知道怎么平衡这个事情，一来敲山震虎，二来早做准备，变被动为主动，所以莫凌空被声势浩大的迎进了苍云剑派。

这也是为什么几位宗师进乌盟，以武林大会作为宣传，自己行拜师礼用得着这么隆重？

一路上的刺客以及布达寺和尚的横空出现，多多少少都有宰相府和崇龙寺的身影。

因此，几位师尊给足面子亲自御剑下山迎接自己，又大张旗鼓的弄出这拜师门的盛会，无疑是一个十分明显的信号。

虽然说每个剑宗首弟子入门的仪式都比较隆重，但是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夸张，那些潜藏在暗中的魑魅魍魉，才是惊云鼓需要震慑的存在。

毕竟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苍云剑派也不好大开杀戒。

因此，这样的做法是最有利的。

莫凌空无缘无故做了这枚棋子，但是他觉得还是值得，跟自己的理念没有冲突，所以他也乐得给父亲帮点忙。

自己十六年来从来都是给父亲添堵的，这次，终于可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而至于皇帝陛下和两大集团的斗法，他管不了。

而师门的崛起，从今天开始，那就跟他有一定的关系。

镇北将军府不倒，那苍云剑派在朝堂上的声音，会越来越大。

不得不说，皇帝陛下能在动荡混乱的储位之争中取得最终的胜利，那确实是有几把刷子的。

山如处子，云如玉带，让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第一次懂得许多事情。

只是听说十六岁习武似乎有点晚了，自己最大的作用虽然不是要成为威震天下的大高手，但是自己真的十分渴望成为那仗剑行侠、遨游天下的剑客。

目的显而易见。

想到这里，环顾苍云美景的心思淡了几分，晚就晚点吧，只要自己有那决心和耐心，师父说也不是不可能有所大成。

莫凌空跟云清告辞后，带着小冬回到屋里。

刻着“凌空”二字的剑，被小冬挂在堂前左面墙壁下，而那本新抄录的苍云诀，被锁在衣柜的一个小格子里。

莫凌空拔出那柄师门赐给的佩剑，拿在手里挥了下，感觉手感还不错，虽然看上去普通，但是比起外面那些普通的剑，实在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毕竟这是苍云山寒冰侵蚀下的精铁打造的，以苍云独门秘法淬炼，因此，就是这每个弟子的佩剑，在外面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良品。

剑在手里，莫凌空又回想起师尊们的风采，模仿着舞动剑招，这次尽然十分顺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在苍云仙境的缘故。

莫凌空模仿了几招，才想起师父似乎没有把剑谱给自己啊，难道是忘了。

他也不着急，反正师父要亲自教授自己剑法的，那就先看看这苍云诀吧。

莫凌空把剑放回原处，让小冬把那苍云诀从柜子里取出来。

翻开毛边新裁书皮，第一页写的是苍云诀第一境——云起缘生。

翻开第二页，就见到句首写着一句导语，莫凌空看去，上面说：“世间大道，皆天地灵韵，俯仰之间，总有万般缘法。既见仙山神秀，可观云起云落。四方灵台，十万天地，总是灵长先觉；八荒气运，六合真言，必然仙缘内生。”

之后便是关于苍云诀第一境的详细描绘，莫凌空一路看下去，最后得出结论，这云起缘生，就两个字：“观云！”

先仰后俯，先寻后感，有感而悟，才成内心世界，结大道天缘，之后才不断蓄积，破镜攀升。

那就是说，自己不仅要先从山脚寻找到那属于自己的云，还要仰望它的变化而寻找自己的缘法，听上去不复杂，但是听说很多弟子这第一步就悟不到，从而无缘修得剑道，苦死苦活的只能修剑招，成不了真正的大高手。

莫凌空对着云起缘生，思考着是不是自己每天都要来回奔走在山上山下，那似乎会是件痛苦的事情啊！

这天梯就是条艰难的道，是否也在修行的范围之内呢？

太阳快要下山，莫凌空被几声清脆的铜锣声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不一会儿就见到云清小师兄从巷子里转了出来，一脸笑嘻嘻的看着莫凌空说道：“师弟，开饭了！”

第三十二章：被欺负

莫凌空随着云清前去饭堂吃饭，饭堂位于居所西南方向，从巷子里出来，穿过一个拱门，就看到十分宽敞的院子，院子再往里面，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大厅，里面摆满了座椅板凳，右边案板上清一色木盆里装满热气腾腾的各色菜肴，当头是一个大木甑子，盛满米饭。

菜肴以清淡为主，肉荤不多，但是色香味俱佳，莫凌空折腾了一天，确实是饿了。

在云清的带领下，各自拿着饭碗前去打菜，小冬本来想着要自己做饭，可不曾想捡了个便宜，因此现在显得十分积极，在这里她感觉非常自在。

拿着大碗甄选着公子爱吃的菜，放在一处位置不错的桌子上，又舀了两碗饭端过去。然后准备看着公子和云清吃饭。

莫凌空看着她的举动，笑道：“苍云山没这么多规矩，你一起吃。”

“啊，奴婢还是待会儿再吃，公子你们吃吧。”小冬尽然收起那调皮捣蛋的性格，显得有些拘谨。

毕竟不管公子怎么纵容她，但是该守的规矩，她还是非常有分寸的，所以很自觉。

莫凌空笑道：“这里不不比将军府，我说叫你吃你就吃。不信你看看，厨房做饭的，哪一个不是我的师兄？”

小冬向着厨房忙碌的几人看去，果然都是苍云弟子打扮，她疑惑的看着云清这个百事通。

云清笑道：“小冬姐姐，我们这里确实跟外面不一样，没有什么身份高低贵贱，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尊卑以辈分论，所以不管是厨房烹饪还是房屋扫撒，都是师兄弟、师姐妹们轮流承担的，你不必拘谨。在这里像师弟这样的人不多，除了祥云公主有两个丫头外，其余宰相家的三公子以及几个官家子弟们，都只带了一个丫头，她们就非常活泼。”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一个鹅黄长裙的小姑娘，欢快的小跑进了饭堂。云清指着那小姑娘对小冬说道：“喏，这就是祥云公主的丫头柳儿。”

小冬看过去，见那小姑娘稚嫩的小脸儿十分精致，也就十三四岁年纪，拿着一个食盒，似乎是要把饭菜打回去。

莫凌空也转过头看过去，听着云清说是祥云公主的丫头，他才隐约记起来这个公主不是宋文熙的未婚妻嘛，没想到居然在苍云剑派习武，看来是个不简单的公主殿下！

柳儿看着三人注视她，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的跟云清打招呼，她平时跟这个公主的小师兄关系不错，至于莫凌空二人，她不认识，但是之前听公主说新来了一个什么将军公子，公主说长得很俊俏。

她心里想着，应该就是这个人了，不过确实长得挺不错的，跟公主的六师叔有得一比。

甚至跟那个云赐公子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嘛！

柳儿好奇的问道：“你就是莫二公子吗，我叫柳儿。”

莫凌空笑嘻嘻的说道：“柳儿姑娘好，我叫莫凌空！”

小冬看着公子这个态度，知道不是客气，而是真的不在乎这个事情，所以也就放心下来。

主动上前跟柳儿打招呼，说道：“我叫小冬，是公子的丫头。”

柳儿看着这个同样漂亮的姐姐，心里也喜欢，回道：“小冬姐姐好！”

这下小冬心里暖烘烘的，感觉前所未有的美好，这里还真是一个人间天堂啊。

她主动帮柳儿打包饭菜，送出门去，约好以后一起玩耍，才返回来坐在莫凌空旁边，津津有味的吃起饭菜。

除了几位师尊，其余弟子基本上都会来饭堂吃饭，也可以自己开小灶做饭，但是大多数人嫌麻烦，所以都来这里吃。

莫凌空几人来的稍微早了，此刻人不多，只是陆陆续续有人赶往饭堂。

大多数人都过来跟莫凌空打招呼，对于这个才入门的追风剑尊首弟子，他们印象深刻，毕竟前所未有的盛大入门仪式，他们是亲眼目睹的。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以宰相三公子为首的几个官家子弟，都是对莫凌空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嫉妒莫凌空被师门重视过度，他们哪一个不是身份地位在整个过度都是顶尖的，也没那个待遇啊！

莫凌空无所谓，反正自家老爹跟宰相本就是对头，这个高三公子跟自己不对路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继续埋头吃饭，不理睬他们的白眼。

只是有些人总是不知好歹的，故意惹事。

当莫凌空三人准备走的时候，高三公子端着饭菜斜眼看天的走过来，到莫凌空面前，侧身撞过来，带着真气的身体力道巨大，脚也伸过来蹩了一下，莫凌空反应很快的想要躲避，还是被撞摔在地上。

高三公子哈哈贱笑的走过来，伸手要扶起莫凌空，大声道：“凌空师弟，不好意思，师兄我没看到你要走，你没事吧！”

莫凌空冷眼看着这个阴险的家伙，拒绝了他的假惺惺，爬起来拍拍屁股，说道：“我没事，多谢师兄关心，师兄眼界高超，看不到师弟也是正常的。”

高三公子继续笑道：“凌空师弟这嘴十分顺溜，人又长得俊俏，想必过不多久，师姐师妹们都被你迷倒一片，我听说师弟在哄女孩子这方面十分有心得，什么时候得空，师兄我得跟你学学！”

这家伙，损人真是厉害，一语双关，在贬低莫凌空的同时，也揭一下莫凌空的老底。

莫凌空心里很气愤，但是想到现在差距实在是大，也就没表现出来，回道：“师姐师妹们天仙般的人物，师兄不要乱开玩笑，我先回去了。”

说完，莫凌空头也不回的走了。小冬恨恨的瞪了一眼这个可恶的高公子，小跑着跟上莫凌空。

高三公子哼了一声，随后笑嘻嘻的跟云清打招呼，别看他年龄大，但是也还得叫云清一声师兄。入门三年的他又哪里比得上从小在山上长大的云清。

云清瞪了他一眼，说道：“高远师弟，你很会照顾同门师弟，我得空跟师叔夸夸你。”

说罢，云清也走出了饭堂。

高远无所谓的说道：“多谢师兄美言，师弟谢过了！”

然后他转过头，跟几个起哄的家伙嘻嘻哈哈的吃起饭来。

在苍云剑派，其实没有谁高人一等，这里不问出身，高远虽然嘴上不服输，但是心里还是多少忌惮这个小师兄的，这个小师兄可是整个师门里面，辈分仅次于大师兄的存在。

只是他心里知道，就算师父知道这事儿，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所以还是十分嚣张。自家老爹跟莫灿阳斗了二十年，没占到便宜，自己欺负一下莫凌空，就当是出口气啰！

俗话说祸从口出，不知不觉得罪人了的高远还不自知，心里十分舒畅，整个饭堂都有他夸张的笑声。

正在打饭的几个漂亮姑娘十分恼怒的看着高远，之前二人说的话，她们可是听得清楚，哼，拿她们跟青楼女子比，这笔账她们记下了。

莫凌空回到住处，心里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抽出剑在空中乱舞一番，把个小冬吓得不轻，害怕他做出什么祸事。

发泄了一番，莫凌空终于舒坦了一些，把剑递给小冬，喘着粗气一屁股做到地上，看着挂在空中的一轮满月，想着是该先问问师父有啥速成方法没有，或者先修剑招也不是不可以啊……

第三十三章：大柚子

莫凌空在上山之前，并不是很清楚苍云剑派的情况，就比如师父的追风剑客这个称谓，他都不知道怎么来的，至于其他几位师尊，他根本连名字都不知道。

在门口郁闷坐了半天，心里还是不怎么舒畅，眼看天色还早，他得找找云清师兄，了解一下情况。

云清师兄听说现在还是在修苍云诀第一境，来到第二步俯观，上山的时候，他骑牛看云，就是在领悟这个。

莫凌空出了巷子，向着第一排房屋的第二间走去，那是云清的居所，在门上敲了三下，就看到稚嫩的小师兄打开门，把自己迎进屋。

莫凌空观察了一下小师兄的屋子，十分简洁，看来是个爱干净的家伙。

云清正在打坐，按着苍云诀的指引修行内心宇宙，真气运行周天，导引天地气机，此时看上去气色十分饱满。

示意莫凌空坐下，才说道：“凌空师弟，你找我有啥事？”

莫凌空嬉笑道：“师兄啊，那个小弟初来乍到，对师门情况不是很熟悉，向你请教一下。”

“师弟这么急迫吗？日后在山上的日子多着呢，不想自己去探索？”云清故作神秘。

“唉，师兄啊，不是我急，只是你也看到了，除了你，其他师兄师姐我一个都不认得，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他们都不知道，比如那位高师兄不就是嘛！”莫凌空做无辜状。

云清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点点头道：“这么说来，倒也很有道理，好吧，师兄我就给你说说。”

从云清的口里，莫凌空终于得知了苍云剑派的大概，也知道那个可恶的高师兄是二师伯的弟子。

世人只知道苍云七剑是七套剑法，由造诣最高的七人担任传承，各成一宗，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很多隐秘。

苍云剑派分为七宗，七剑传人称剑尊，以剑法名以示区别，比如掌门师伯除了是掌门，就是流云宗剑尊，简称流云剑尊，以此类推，七宗都是一样的。

至于师父这个追风剑客的称号，是他自己对外宣称的，当年一心悟道，做了遗憾事，因此追风宗没有弟子，不入宗师，不称剑尊，若不是师兄弟们苦苦相劝，这追风剑尊的位置，他也要让出去的。

因此，师父是七剑之中在江湖走动最频繁的那一个，追风剑行侠仗义的脚步遍布中原四国，名声极其响亮，因此不管是“追风剑客”四个字还是“韩成风”三个字，在所有江湖人中都是如雷贯耳的存在。

至于其他几位师尊，就不经常走动，除了修剑道，还要谋发展，整个苍云剑派的兴盛繁荣，都是他们时刻考虑的事情。

一方面来自皇帝陛下的意愿，另一方面，也有跟崇龙寺分庭抗礼的趋势，因此这才有上山的祥云公主，那可是皇帝陛下最为疼爱的女儿，视若掌上明珠。

至于那个高师兄，那目的就很不单纯了吧，至于是宰相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还真说不准，但是听说这个三公子十分迷恋祥云公主。

至于是不是拿祥云公主当幌子而别有目的，掌门师伯应该是很清楚的。因为高宰相的意思是拜入掌门师伯的门下，最后成了二师伯的弟子，那意思很明显。

莫凌空一直以为云清是掌门师伯最小的弟子，却没理解云清说的是年龄，而不是排行。

掌门师伯收了其它弟子，却不收高远，但是碍于面子，也不好拒绝，所以就让二师伯背个锅，至于二师伯是不是很委屈，他不知道。

祥云公主因为名字里跟云有缘，所以自然修流云剑道，她的传说，似乎跟大师兄有点相似啊，大师兄自己见过了，不得不说武功人品都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不知这祥云公主如何。

虽然在之前的仪式上，她来过，只是自己不认识啊，不过莫凌空大概瞟了一眼这些师姐们，个个都是十分美丽的存在，想来公主更不会差。

云清师兄说到师尊们的名讳，有些遮遮掩掩，按他的说法是不尊师长，是师门大忌，门规教条里可是写的很清楚的，不尊师长，轻则罚做杂役，重则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莫凌空何等伶俐人，什么尊师得先知师，知而后行，方能契合本心，由内而外才显真切，三言两语忽悠的这个小师兄一股脑儿说出来，莫凌空知道掌门师伯叫木成清，二师伯叫马成龙，三师伯王成海，师父就不用说了，五师叔柳依，六师叔戴成南，七师叔风莘。

清龙海风依南莘，似乎还很顺口，至于其他师尊辈，以后自己慢慢了解也不迟，莫凌空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

踏着月色，穿过巷子，他回道自己屋子，才想起来要去找师父问问习武速成法的事情，这时候却不知道师尊的居所在哪里，只好打算明日一早再去。

再次翻开苍云诀第一境，细细的读起来，本来以他的记性，早就记得了，只是记得不代表悟得。

作为师门的无上心法的基础篇章，岂能是那么简单的，这还得加以琢磨思索，苍云剑派所有东西都需要感悟，也就是说自己要有独特的思维，学会思考，寻找机缘才是大道。

莫凌空感悟着书里的字句，陷入沉思。

高处不胜寒，何况是严冬，看着浑然忘我的莫凌空，小冬的眼睛里有星星，少女的心思不难猜。

她生怕被公子发现什么不妥，轻手轻脚的拿了披风给莫凌空披上，又用银制长针拨弄了一下灯芯，让油灯更明亮一点。让这“书幌低垂风不来，兰膏花暖夜深开”的小书灯将公子映衬得更加迷人。

小冬的小脸蛋儿渐渐红了起来，莫凌空不经意抬头看见这一幕，疑惑道：“山上很冷，别冻着了。”

虽然公子会错意了，但是小冬心里十分暖和，而且最妙的是缓解了她的尴尬。

莫凌空继续回头看书，嘴角却扬起诡异的笑意，心里想着，这个傻丫头。又不禁想起娘亲的意思，摇了摇头。

小冬心里怦怦跳着，跑下去烧热水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莫凌空就央求云清师兄带他再走走，因为昨天忘记问师尊们的居所，他自己不知道路，所以继续来麻烦这个好说话的小师兄。

进了第三道门，往拨云堂后面走，就看到隐没在拨云堂后面的几处院落，隔三差五的绵延向峰顶那边去了。

师尊们住的地方果然不一样，比如眼前大师伯的流云院，就有松柏左右相映，白鹤静卧庭里；而相邻的二师伯的院子，种了不少梅花，其余再无其他，果然是心无旁骛。

三师伯的院子，稍微好一点，左边有竹子，右边有几簇寒菊，此刻开的正是繁华。淡淡的香味显得意境更加深远。

师父的院子，有月光兰，有芭蕉树，还有一棵柚子树。说来十分奇怪，山顶的寒冷似乎影响不到这两株果树，黄灿灿的芭蕉挂在树上就算了，关键是那柚子树上，有一颗巨大的柚子，光滑的表皮是纯粹的青色。

莫凌空站在院墙外，也看得十分清楚。

莫凌空敲响了院门，韩成风还是睡不醒的模样说道：“徒弟啊，我说你年纪轻轻的睡眠不好可不行。”

莫凌空满脸黑线，这师父到底靠不靠谱啊。

云清倒是习以为常，笑呵呵的跟韩成风问好。

三人返回院中，韩成风吩咐莫凌空在柚子树旁边的那口冒着雾气的圆口井里给他打一桶水起来，他自己去端着个木盆，一条帕子搭在肩上，晃悠悠的走出来。

莫凌空近距离的观看了树上的柚子，心里想着是个什么味道。

看着韩成风走出来，才不慌不忙的将水桶从轱辘上降下去，打上一桶水来。

井水十分清澈，莫凌空用手试了一下，尽然是暖和的。

这让他更是不解，山上打出井水来他能想得通，毕竟后面的峰顶高得多，只是那雪水是暖和的吗？

莫凌空将水桶取下来，提着晃悠的大半桶水，将水倒在韩成风的木盆里，就讨好的蹲在旁边看韩成风洗漱。

他狡猾的眼珠转了一圈，悠悠说道：“师父啊，你说这柚子是什么味道？”

韩成风转过头，用警告的眼神看着莫凌空：“小兔崽子，别想打它的主意。”随后回味过来这一语双关的话，劈头给了莫凌空一个巴掌，愤愤说道：“小兔崽子，师父也敢戏弄，信不信让你天天爬天梯。”

随后他又转头看着云清道：“我说云清啊，你没跟你这个师弟说说苍云的门规吗？”

云清幸灾乐祸的说道：“可能是师弟精力十分旺盛，这不就急急忙忙的找师叔传授速成的办法嘛，这劲头多强烈。”说罢哈哈大笑，莫凌空狐疑的看着这个小师兄，看来这单纯是装出来的，以后得回回礼什么的。

莫凌空耸耸肩道：“师父啊，我就开个玩笑，不说柚子，这芭蕉总可以吃吧！”

谁知他话刚出口，韩成风继续吼道：“不行，你啥也吃不到，没事儿赶紧滚。”

莫凌空更加觉得跟了个不靠谱的师父，只好嘻嘻哈哈的说道：“师父啊，咱追风剑没有剑谱吗，你得先给我说说剑法呀。”

韩成风挠了挠头，说道：“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剑谱多少年没人学，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要不，你自己找找看。”

莫凌空呆愣了片刻，痛心疾首的说道：“师父啊，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韩成风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莫凌空脱口而出：“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不靠谱呢！”

韩成风转身又准备给他一巴掌，却只看到一道身影迈进门槛，传来一句：“师父，我先找剑谱了！”

韩成风甩甩袖子，将洗脸水浇到月光兰上，极尽呵护的神态，哪里有什么宗师风范，十足一个老花农。

这三样东西，可是他的禁脔……

第三十四章：上下山

莫凌空进了屋子，看着整洁的房间有些愕然，这跟师父邋遢的表象十分不符合，就包括屋前风雅植物，也不搭配，真不知道师父是个啥样人。

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传说中的追风剑谱，倒是看到左面一个书架上，有一个精致却显得年代久远的檀木盒子，散发着悠悠的檀木香气，他十分好奇的想要打开看看，虽然这似乎不道德。

刚要动手，就听到师父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你要敢动，保证你的狗爪子不是你的！”

莫凌空赶紧缩回手，心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韩成风却清楚得很，这个让人头疼的徒弟，他同样怀疑自己是不是收错了。

莫凌空实在找不到剑谱，心灰意冷的出门来，一屁股坐在屋檐台阶上看着师傅在小心翼翼的照顾那些长势良好的月光兰，几簇兰花开的正好，缕缕幽香在空气中温柔的弥漫，让人心旷神怡，师父这个小院子，最是意境深远，同时神秘非常。

知道一点故事的莫凌空当然明白，就师父这样邋遢的人，能有这份耐心，那只能为一个人，青柚，青柚，真是不知道什么味道。

莫凌空看着没完没了整理月光兰的师父，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不得已，他只好悄悄的挪到芭蕉树下，嘴里吧嗒着似乎十分垂涎这芭蕉的味道。

韩成风没好气的抬起头瞪了莫凌空一眼，袖子一招，追风剑鸣叫着从屋子里的剑架上飞出来，很自然的落在韩成风手里，手腕一抖，剑鞘退去一半，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布飘然而出，莫凌空看到上面只有几行字，一脸疑惑的看着韩成风。

韩成风手一挥，洒然道：“拿去！”

看着飘过来的绢布，莫凌空伸手接住，尽然是温润滑腻的，触感很好。

展开一看，上面写道：“内成方圆，外引自然，随风而起，起则生风。缓如春魅，急如惊龙。变化随意，剑意无穷。刚柔并济，可成追风！”

莫凌空看得云里雾里，这说了一堆，不还是空话，倒是实际是个什么，好歹给点明示啊。

韩成风看着莫凌空吃瘪，耸耸肩，哈哈笑道：“这就是剑谱，自己悟去。”

莫凌空苦着脸不肯动，韩成风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带着他往后山而去，那是峰顶的位置，一路上还经过了冷月师叔种有冷杉和茶花的院子，以及各种花齐聚一堂的七师叔的院子，至于最末尾的院子，是六师叔的，显得十分单调，只有一颗蓝果杜鹃和一颗紫薇树，此刻只有光溜溜的枝丫，迎接着远处飘来的寒风，抵抗着高高在上的冰雪，显得孤清冷傲，跟主人一样吧。

云清跟在后面，十分好奇的想要看看师叔带着师弟要去干什么。

听说峰顶有一面被六师叔一剑削平了，晶莹剔透的千年坚冰果然没有抵抗住这个师叔的傲雪一剑，此后，六师叔时常站在自己削平的半边冰台上修炼他的寒冷剑道。

要上峰顶十分困难，那笔直的冰峰，光滑湿冷，并没有路上去，只有几个浅浅的印痕，似乎是六师叔踏雪登顶留下来的。

莫凌空抬头望着峰顶，寒冷的雪风灌过来，他鼻子刺痛，呼吸困难，感觉头昏沉沉的，十分难受。

韩成风在莫凌空背后拍了拍，提着他几个纵越就来到半边冰台，呼啸的狂风几乎要把刚落地的莫凌空卷走，他赶紧背靠着还矗立的那一半冰峰，颤巍巍的站着，倒是韩成风的真气让他能保持呼吸。

韩成风转过头说道：“追风剑，最讲潇洒随意，变化万千，无孔不入，没什么固定的招式，若是你要学招式，那就是舍本逐末。”

说着，韩成风长剑出鞘，随着呼啸的寒风挥洒开来，尽然十分迅猛凌厉，剑气铺天盖地，强大的剑意让人窒息，随着狂风变化而变化，风急则剑急，风缓则剑缓，缓下来的剑招却十分飘逸巧妙，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但是这剑招的衔接，十分自然灵动，毫无阻止。但是不管急缓，都让人应接不暇，这剑法就像是融入空气中，变作那风，四面八方无处不在，果然厉害非凡。

莫凌空还沉浸在流畅自然的剑招中，就感觉身边气息开始紊乱，狂风犹如着魔一般纠结缠绵，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侵袭在人身上，十分难受。

莫凌空看去，就见师父的剑招又有变化，这次不是顺风而行，反而是逆风而起，剑身呈现诡异的盾面一般，旋转不停，残影之中有风声起，那是来自剑身的风，与自然的风撞击在一起，碰撞很激烈，搅乱气机。

这就是属于追风剑的最强境界了，抵抗自然之力，生风而乱风，临阵对敌，搅乱天地气机，最是让人无迹可寻，无法抵抗。

莫凌空看着师父挥洒开来的剑法，若有所悟，不禁又想起来，要是顺风对敌，又当如何，随即说出自己的疑惑，韩成风惊讶的看着他，似乎很欣赏他脑子灵活，这追风剑最注重悟性了，看来自己的眼光还是没错的。

这个问题其实不难理解，临阵对敌，敌人不管如何出招，总能牵引气机，导引风向，对于风的感悟，谁又能胜过追风剑呢，所以，随风而动，不管是御敌还是制敌，都能取得先机，找出敌人破绽，因此，注重死的剑招，就显得没有丝毫意义。

云清站在一旁，细细感受着追风剑意，竟然隐隐有所领悟，他日日观云，总不得要领，现结合着追风剑，好像找到了某处窍穴，豁然开朗。他不知道的是，他这灵机一动的想法，日后却成就了他无上大道，第一次兼具风云二剑，成为一代传奇。

眼看莫凌空有所领悟，韩成风提着他，飘然落下冰台，从弯曲的小路回到院里。

莫凌空再次看了树上的柚子一眼，告辞离开，只是心中又想起明月来，也不知道在皇宫中的几人现在怎么样了。

一路思索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拿着剑就在屋后小院子感受着若有若无的微风，剑缓缓在手上转动，只是显得很生涩僵硬。

小冬收拾好房间，洗了几件衣服挂在屋檐下的竹竿上，就静静的站在一旁，捧着下巴痴迷的看着公子练剑。

莫凌空回头说道：“今早在屋里吃饭。”

小冬答应一声，回屋提着食盒奔着饭堂去了。

吃过早饭，莫凌空提剑下山去了，苍云诀第一境，他开始迈出第一步，仰望山巅，寻云起处，悟天地机缘而修胸中乾坤。

随身携带着苍云诀和追风剑谱，优哉游哉的下山去。

云清师兄又在那云台观云，这次不骑青牛，而是在那个风有点大的地方静立。

莫凌空没去打扰他，佩剑在手中旋转着，从天梯一路下去，感觉膝盖有些不好受。

小冬应邀去找柳儿玩耍，第一次看到国色天香的祥云公主，心里惊为天人。

回头一定得跟公子说说，她很想知道是不是只有明月女侠一个人入得了公子的眼。作为贴身丫头，跟公子接触最多的就是她，身体接触也是家常便饭，只是公子一直没对她做出那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弃！

一个月以来，莫凌空每日上下山，虽然暂时没寻到那属于自己的机缘，但是几千台阶的天梯，硬生生把他的体力提升了一大截，从开始的举步维艰、回到屋里就想躺着，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体质得到极大的增强。

小冬偶尔随着他下山，从映雪湖边窜村货郎那里买一些吃食及稀奇玩意儿，小日子过得十分不错，这风气一开，立刻就带坏了柳儿和公主的另一个丫头红袖，三个丫头隔三差五下山，脚步逐渐遍布整个映雪湖周边，买的东西越来越多，花钱数量也在涨。

莫凌空对此无所谓，反正家里给的银钱足够多，而公主那里，就更不用说。

这一天，小冬带着柳儿又在映雪湖边一家布店采买一些布匹，准备给公子做一件衣衫，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是她心里是极为在意。

正在跟戴着四方帽的矮胖店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小冬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跨进店来，顿时脸色大变……

第三十五章：有云起

素云仍然一袭青衣，在映雪湖住了一个月的她，已经十分熟悉周围环境。

闲来无事，总是要到湖边走走，已经环湖走了几圈了，除了偶尔观看山上的云，就盯着映雪湖碧波荡漾的湖水发呆。

也曾远远的看着那上山的天梯，每天能发现那上山下山的人，她心里好多次生出冲动，以他现在的本事，应该会被自己偷袭成功的吧！

只是每次想要迈出那一步，下一刻又心慌意乱的止住脚步，心中郁闷之极。

为了平复这样的心思，观湖成了她最好的方法，没想到取得很不错的效果。

在听说无渡剑宗曾在湖心悟道，她对这湖十分好奇。

映雪湖汇聚十八溪水而成，形状并不规矩，形如一弯新月，只是肥胖得多。

南北长一百里，东西宽约么是十里左右，湖深可达二十米，由于湖水清澈，可见度极高。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是这清水之中的鲜鱼，在整个东昭都十分有名，一度成为皇家贡品，因此，环湖而居的村民，每年都得义务捕捞鱼虾送进宫里。

之所以没把这湖设禁，是卖了苍云剑派一个面子，这也是皇帝的一番心意，苍云剑派也乐得占个便宜，也没少吃这湖鲜。

雪山水自然生长的鱼，味道极其鲜美，让天下老饕垂涎。

素云竟然是个十分活跃的性子，没事儿跟着村里渔夫出船捕了几次鱼，倒是对这湖鱼习性有些了解，凭着身手灵活，感官灵敏，没少帮助渔夫多收获一些。

渔夫们对这漂亮的青衣姑娘感觉不错，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俨然被融进整个渔村，成了大家喜闻乐见的自己人。

有渔家少年暗暗爱慕青衣姑娘，没什么好表达心意的，于是，素云每天早上开门，总是有几尾肥美鲜活的鱼儿在屋前水缸里扑腾起许多浪花。

素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眼看水缸都装不下了，素云只好把这些鱼拿出去卖给前来收鱼的商贩那里，换一些铜钱存起来，一来二去，自己竟然隐隐约约有一种渔家女子的感觉出来，钱存的更多了。日子也过得更舒适，以至于她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份和来这里的目的，要不是每天总能看到那个黑白相间衣衫的纨绔子，她是真的没有烦恼。

闲来无事，她就采买一些生活用品，制作一些小手工送给村里的孩子，心灵手巧的她随即得到孩子们的肯定，成了十分受欢迎的名人，这一来，爱慕她的人更多了，素云却心如止水，微笑着委婉的拒绝，让那些小伙子心里猫抓一般难以忍受。

可少年们不愿意放弃，各种方法层出不穷，只是他们的殷勤始终没有效果。

素云十二岁入青衣坊，从此诗词歌赋，琴瑟管弦，填满了整整六年的青春岁月，丝毫没有自由，要不是这次机缘巧合的卷进莫凌空被刺杀的漩涡，她也离不开青衣坊。

虽然她是主动来的，但是青衣坊金江分会会长没有丝毫动静，毕竟为了一个青衣坊弟子，得罪苍云剑派，那可是愚蠢到家的行为，尽管素云是金江分会台柱子，也不得不舍弃。

这个叫做杨聪的会长在素云惹出事的时候，得知是苍云剑派的他心如死灰的把情况汇报给掌门，于是来自青衣坊的好意不久后就送进了苍云山，其中为流云掌门准备的《神化引》、《蝶梦吟》、《凌云吟》、《瑶天笙鹤》四份传世几百年的孤本道家琴曲和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因而名为“绿绮”得绝世名琴很有诚意。

十分喜好七弦古调的木成清非常大方的没跟青衣坊计较，转而爱不释手的抚弄这“绿绮。”这可是失传几百年的绝世珍品，传说为八百年前一代文豪相如居士的心爱之物，当时被相如居士视若珍宝，配上他的精湛琴艺，绿绮名噪一时，成为当时天下四大名琴之一。后来相如居士去世后，就神秘失踪，传说早就损毁了，毕竟这再珍贵，也只是疏木琴体，牛筋琴弦，又怎么经得起岁月摩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才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木成清十分肯定这就是传说中的绿绮，至于为何保存完好，重现人间，他不得而知。

但是作为爱好古琴名曲的他，作为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人的他，也不得不感叹青衣坊名不虚传，果真底蕴深厚，包括那曲谱，哪一个不是惊世骇俗的珍贵孤品。

想到这里，他十分肯定师弟这个徒弟收的值得，而那位素云小丫头，真是很不错的小丫头。

素云怎么也不会知道，她那一只冲动的飞簪，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但是青衣坊直到现在都没有打听自己的消息，她很意外。

怀着忐忑的心情，过着自由舒坦的日子，别有一番风味，这不，闲得无事的她想给隔壁的孤寡老婆婆做一身新衣服，拿着自己卖掉水缸里的鱼攒起来的钱，迈进这家布店。

小冬对这个青衣女子记忆深刻，那可是差点要了公子命的魔女，虽然这个青衣魔女看上去并不像坏人，但是她心里死死的认定青衣女人就是魔女，杀人的魔女！

心里十分气愤的小冬本想冲上去一巴掌拍死这魔女，但是下一刻又想起来这魔女似乎有武功在身，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看了旁边的柳儿一眼，也不认为这个小妹妹是个武功高强的侠女。

小冬有些泄气，转过身尽量不让脸对着素云的方向，付了钱急忙拉着柳儿逃也似的离开布店，向着山脚莫凌空悟道的地方而去。

柳儿十分不解的跟着小冬奔跑，心里还念着没来得及买的糖人儿，急急忙忙的向着小冬喊道：“小冬姐姐，出了啥事儿？我还没买糖人儿呢！”

小冬头也不回的的说道：“柳儿，快跑，有坏人。”

柳儿回头也没见着什么凶神恶煞的坏人，还是摸不着头脑，但是小冬姐姐说有坏人，那跑路肯定是没错的，两个小丫头一路狂奔向山脚。

莫凌空看着满头大汗，脸蛋红扑扑的两个丫头的时候，十分好奇：“小冬，这大白天的有鬼啊，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

小冬也顾不得什么仪礼，断断续续的喊道：“魔女，公子，魔女……魔女来了！”

莫凌空一头雾水，问道：“魔女，什么魔女，傻丫头你这是咋了？”

小冬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就是那天用簪子要刺杀公子的青衣魔女。”

“是她？”莫凌空疑惑的说了一句，随后就想这个青衣女子咋会来这里，他可不知道当初一直尾随他们来到苍云山的素云。

小冬见莫凌空没什么反应，焦急的道：“公子，那魔女也胆子太大了，竟然敢追到这里来，公子请剑尊杀了她吧！”

这话从小冬稚嫩的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滑稽，那故作凶狠表情的小脸，把莫凌空逗笑了。

莫凌空懒散的坐在地上，说道：“一个丫头片子，有啥好怕的，别说师尊，就是云清师兄都不屑跟她动手，不然她哪有命来到这里。”

见公子这么说，小冬还是不解，想要再问，莫凌空挥了挥手，让她们自己先上山去。

一个月以来，莫凌空仰观十九峰风云变化，结合剑谱和心经，无数遍将自己置身天地中，去感悟自然大道，虽然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云，却也隐隐约约似乎要抓住一点什么。

渐渐强壮起来的体魄，加上师父偶尔的指点，心中气机血脉得到很大的增强，一口气上山不再是难题，听着风声演练着师父当日传授的剑招，也十分顺手起来，只是毫无剑意，普通得很。

听说青衣姑娘在这映雪湖边，莫凌空倒是有些好奇，收起佩剑，优哉游哉的向着渔村集市走去。

他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虽然现在他还不入流，但是心里十分想体验一下在青衣姑娘这个三流高手手下能不能走上两招，至于生命危险，他相信师父不会不管的。

黑白衣衫左右分明，头发油光水滑的从发髻后面披散开，一柄不是很精致但确实是良品的佩剑挂在腰间，十分风流倜傥的模样引得不少人侧目，都在猜测这公子哥儿是什么来头，有见过他的人认得这个是最近一个月来天天在山脚发呆的少年，似乎是苍云剑派的新入门弟子。

这话被悄悄传开，立刻引来渔家少年们十分艳羡的眼神，他们做梦都想拜入苍云剑派，可惜没那个福气，生长在这洞天福地的他们，资质好的人却少的可怜，上百年来，拜入苍云剑派的本村人士寥寥无几，而且没什么大作为，最为传奇的一个也只是做了个守峰人。

因此，这苍云剑派弟子的身份，成了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莫凌空微笑着穿过人群，留下一连串的村姑的惊呼声，向着布店而去。

有好奇的人跟着他的脚步，很想知道这位少侠到底要干点啥。

当莫凌空带着邪魅笑容的俊脸出现在店门口的时候，素云正在将十几枚铜钱从精致的绣着一株兰花的丝绢钱袋子里掏出来，铜钱落到满脸堆笑的胖老板手里，素云提着装有几色布料的篮子就准备出门，抬头看到抱剑在胸前的带着笑容的莫凌空，她呆愣了一下，随后满脸怒容，急忙寻找藏在袖子里的小匕首，莫凌空丢了个挑衅的眼神，脚步一动，向着宽敞的村前大路而去。

一袭青衣急速追赶而来，转眼间就到莫凌空背后，莫凌空听得风声起，左脚一顿，向着右边转了个弯，堪堪躲过素云手中匕首奋力一击。

莫凌空心有余悸的就势一滚，拉开了距离，右手长剑一抖，剑鞘落到左手上，十分紧张的防着素云。

看到这一变故的村民们都围拢过来，他们实在搞不懂这个一向温婉美丽的青衣姑娘为何跟这个看上去十分俊俏的苍云剑派弟子打了起来，不对啊，青衣姑娘不也是苍云剑派的吗？

在众人不解的疑惑中，素云灵巧的身法施展开来，匕首朝着莫凌空身上招呼过去。

莫凌空顿时循着追风剑谱的意境，施展开自己习练了一个月的剑招，跟素云接战在一起。

第一次与人对敌，莫凌空十分激动，也很紧张。

听着风声，长剑翻转，每次都堪堪抵挡住神出鬼没的匕首，只是显得十分狼狈，加上满头大汗，心跳加速，早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风流潇洒。

素云心里十分吃惊，这个无赖短短一个月时间，就有如此身手了，要是再过些时日，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想到这里，素云十分气愤，手中的匕首更加无情的唰唰刺出去，向着莫凌空要害招呼。

莫凌空顿时压力倍增，手忙脚乱的应敌，耳朵听得过来，手却反应不过来，接了几招后，左手手臂就被匕首划破了，随后被素云一脚踢飞出去。

众人就看到这个少侠犹如停不下来的轱辘，一溜烟就消失在村子尽头。

素云也是一脸疑惑，自己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比起她的疑惑，众人对她却十分震惊，青衣姑娘功夫这么厉害，那些爱慕她的少年心中十分苦涩。

莫凌空一直逃到山脚下，回头没看到素云追上来，才装模作样的整理起衣衫来，满脸得意的说道：“剑出随风起，料敌有先机。”

自己冒着风险去挑战一个十分怨恨他的三流高手，最后能全身而退，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一个月很值得的。

手臂上的血没流下多少，他随即扯下一块布条简单的包扎起来，正用牙齿和右手一起打疙瘩的时候，眼神无意中瞟到半山腰处有一朵奇怪的略显单薄的云升起来，慢慢朝着自己飘过来。

“哐啷”一声，佩剑掉到地上，莫凌空兴奋得快要跳起来，口中含糊不清的叫道：“云，云……”

第三十六章：看日出

莫凌空十分兴奋的回了山上，只是要跨进门的时候才努力平静下来，本来他想把这个喜事儿跟师父说说的，但是想到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他十分不友好，他决定低调行事。

小冬看到他胡乱包扎的左手，急忙追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莫凌空知道小冬十分忌惮青衣素云，所以只是撒谎说是自己不小心划到的，小冬狐疑的看看他右手中的佩剑，想起这一个月来公子的剑术不说炉火纯青，但是有模有样，算是熟练得很，当初都没有划到手，现在能出这事儿。

别看她平时不是很聪明，但是这心思还是细腻的。

就要一探究竟，莫凌空笑骂着叫她准备洗脸水，然后去打饭回来。

吃过饭，莫凌空又舒服的泡了热水澡。

靠在浴桶边上，抚摸着那一处伤口，莫凌空回想起今日跟素云的对决，感觉不错，虽然他也知道素云没有下必杀之心，但是也投入十之七八。

只是这赌博总要付出一点代价，想起上一次负伤，还是在乌盟战场上，这是莫凌空一生中的第二次，不过收获很大。

比起大哥十四岁征战沙场，他确实显得很弱。

第二天一早，莫凌空还是一如既往的往山下走，只是在观云台与云清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小冬将中午饭送去的时候，他才吃饱喝足下到山脚。

云清一头雾水的追问了他好久，就是不知道这个师弟在干啥。

狐疑的试探莫凌空，是不是就要赶上他了。

当日摘云峰顶将风云二剑诀互相比证，他已经成功到了要突破的地步，距离第二境，差之毫厘。

莫凌空笑嘻嘻的下山，继续观云，那朵昨天出现的淡云今天显得厚实不少，也增大不少。

这苍云诀玄妙之处，在于云生只能己见，莫凌空这聚精会神的样子，在别人看来就是个傻子一般，那天上啥也没有，盯着看什么呢，这是路过的渔村村民的共同感悟。

由于昨天这个奇怪的少年跟青衣姑娘大战了一场，今日山下前来围观的人不少，莫凌空不胜其烦，只好转到深处，继续追寻着那一团云的脚步。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半个月，那云总算是融入自然，加入山间云群，成了别人能见到的的真云。

根基稳固的他不得不留在观云台了。

云清半只脚踏入第二境，还是跟莫凌空呆了半个月时间，这一来，在年关的时候，终于突破了，整整七年，云清破镜升迁。

这在他来说十分漫长，可他小小年纪就达苍云诀二境，已经被奉为神童，毕竟多少人十几年也升不上去，甚至一辈子无缘。

这倒是显得有些矛盾，但是毫无疑问，云清在整个同辈之中的分量，又涨了不少。

苍云剑派的大年过得很是浓重，大红灯笼挂满了整个上山天梯两旁，金色彩带从大门口一直绵延到峰顶，每个弟子都换上喜庆的新衣裳，热闹非凡，把这一年的喜事儿都分享给了伙伴们。

冷月剑尊带着大师兄回来了，赶在年夜饭当天，这盛大的年会算是给他们接风。

七位师尊显得十分开心，盛大的宴席在拨云堂前排开，满堂飘洒着苍云山十八溪水调和酿造的米酒的香气，让人陶醉，各色菜肴香气扑鼻。

一众弟子在郑云赐的带领下，每桌轮流向师尊们敬酒。

莫凌空被安排在了第一排，两个月以来，他已经和很多师兄师姐都十分熟稔，比如坐在郑云赐左手边的祥云公主。

一袭紫衣，尽量减少浮华装饰的公主殿下依然气质非凡，被称为真正的国色天香。银色丝带捆缚不住那满头青丝，波浪一般在苗条的身后荡漾，精美得过分的瓜子脸上，带着一点红晕，把个莫凌空迷得不得了，赶紧转过头抬着酒杯跟隔壁桌的师兄碰了一下，一扬脖子，一杯酒下肚，只是下一刻又喷了出去，对面的师兄一脸愤怒的抹着脸上的酒水，在莫凌空剧烈咳嗽得满脸涨红的歉意中，拂袖转身。

同桌的几个师姐笑的合不拢嘴，唯一列外的是大师兄的不屑眼神。

莫凌空更加尴尬，但是却不再逃避，索性这脸就一直红下去，那可掩盖了真正的难以启齿。

本来公主殿下是要回宫与父皇母后团聚的，只是听说那个人在宫中，她就故意不走了。

莫凌空回到屋里的时候，已经有些醉了，小冬给他洗漱好，就沉沉睡去。

梦里做了个十分纠结的梦，以至于在无边的愧疚中醒来，口干舌燥的他起来找水喝，却绊倒了放在桌上的茶壶。

小冬慌忙起来点燃灯，重新打了水给了莫凌空一杯，迷迷糊糊的就要去睡了。

莫凌空一把抱住了她，静静的站立良久，最后在小冬悠悠的体香中，又睡了过去。

小冬呼吸急促满脸通红的把莫凌空扶到床上，仓促的逃离回屋子。

虽然不知道多少次跟公子肢体接触，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夸张。

紧紧的搂抱，让她喘不过气来，那烫呼呼的脸就挤压着自己的脸，小冬心眼儿都要跳出来了。

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的小冬，最后在莫凌空的呼噜声中挨到了天亮。

迷迷糊糊的起来准备洗脸水的时候，就看到莫凌空的床上空空如也，只是还散发着一点余温。

新年新气象，这大年初一的空气就是与众不同，莫凌空艰难的攀爬上摘云峰半边冰台，灰蒙蒙的天空中有一抹隐隐的红晕，那就是新年的第一次日出。

想起昨天的荒唐事，他深呼一口气，运起那并不深厚的内劲，重重吐了一口气，心里舒畅不少。

迎着清晨并不凌厉但十分提神醒脑的山风，莫凌空在心里演算着剑诀和心经，试着抵御冷气。

韩成风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的背后，真气导引着莫凌空的内劲，不断冲刷着筋脉，一股暖洋洋的真气在周身运转，莫凌空犹如身在温泉中一样舒坦。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把红扑扑的新面孔靠在云朵上面，散发着光芒开始跟寒冷冰雪来一场决斗。

只是不管阳光多么努力，这山巅的冰峰依然不为所动。

莫凌空被韩成风抓去在院子里煮粥，这可是他的拿手绝活，韩成风也好这一口，经过两个月的死磨硬泡，莫凌空用这手绝活换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芭蕉，当做胜利品挂在屋檐下的门牌边上风干，成了跟师兄们炫耀的资本。

只是师父这腊八粥吃得上瘾，巴不得每天来一碗，让莫凌空时常陷入收集胡桃、松子、乳覃、柿、栗之类配料的苦恼之中，不过谁叫他是徒弟呢。

这八宝粥讲究的是一个火候，所谓多一分则糊，少一分则淡，这直接关乎味道，莫凌空却唯独这事儿做得得心应手。

院子里的小木桌上，师徒二人各自一碗粥喝的唏哩呼噜，完全没有一点侠客风范，莫凌空本身也是个随性的人，跟韩成风呆久了，也逐渐不修边幅起来，真不愧是师徒。

被莫凌空打了很久主意的那颗青柚，终于黄橙橙的挂在枝头，莫凌空打赌里面的果肉很饱满，看那被拽下来的枝丫就清楚了。

只是不管他怎么软磨硬泡，都被韩成风劈头盖脸一巴掌下来，他就得滚出小院。

这不，碗里的粥还没喝完，就连滚带爬的出了院门，身后还有韩成风气急败坏的声音：“小兔崽子贼心不死！”

莫凌空讪讪的回到自己的屋里，就看到小冬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桌子上，而人却趴在桌子边睡着了。

莫凌空随手取下墙边的披风，轻轻的给小冬盖上，自己又吃了半碗饭，才提剑下到观云台。

师父早上的指点，让他受益良多，他心中暖洋洋的，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也不静心观云，只把佩剑随风舞动，身形跟着翩翩起舞，像极了喝醉的仙人遨游太虚。

第一次生出剑意，看着淡淡的一小寸剑芒浮现，莫凌空惊讶莫名，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一点就通的天才，但是，他却是个两三次指点就通的人才。

不过要是别人知道他这种想法，绝对不认为他是谦虚，而是炫耀。

轻轻松松上观云台，那简直让云清都十分恼火，这个师弟也太逆天了吧。

更不用说其他苦苦追寻不得其门而入的师兄师姐们，只得把个剑招耍得通透。要是他们再知道此刻莫凌空已经领悟剑意，生出剑芒，那绝对会惊掉下巴，这堪称百年不遇，比起几位师尊的修行过程，不知道都快了多少倍。

眼看十年一次的四派会武只有两年时间，苍云剑派所有弟子都在拼命苦练，就等着那一天一鸣惊人，哪怕是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得到培养的机会多一点也好。

莫凌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就听得天梯上有人走下来，听那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人不在少数。

莫凌空转过头，就看到那个趾高气扬的高远师兄，对方自然也发现了他，胸膛一挺，走过来讥讽道：“凌空师弟真是天降奇才，这短短两个月就来到第一境第二层了，都快赶上师兄我了。”

这话明着是夸莫凌空，其实是在自夸，这个人虽然品行不怎么好，但是那天赋确实不错，还记得当年他一个月二十七天登上观云台，修一境二层，那是整个门派仅次于大师兄郑云赐的又一个传奇，当时大大的涨了一把脸面，随后一年之内突破一境，攀上二境，更是让人嫉妒红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骄傲的缘故，这坐火箭升二境的他，却在二境一层打转，两年下来，没什么进展，他也是个没啥恒心的人，于是开始散漫下来，带着几个纨绔作威作福，欺负了不少后面入门的师弟。

几位剑尊本就是敷衍宰相那还没撕破的面子，让他家出个脓包更好，反正高远已经到了二境，也不算辱没了苍云剑派的名声，两全其美，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着五年期满，就送他下山。

莫凌空也不想现在跟他撕破脸皮，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吃过亏的莫凌空十分理智，干笑道：“比起高师兄来，师弟确实差的远，其实我这二层，根本不稳呀，我还得再到山脚去巩固一下，师兄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高远看着莫凌空的举动，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这新年第一天的天气不错，他心情也还不错，于是挥挥手道：“师弟可得加油，两年后就是四派会武，到时候可别丢了咱苍云剑派的脸面。”

莫凌空笑嘻嘻道：“有师兄在，哪轮得到小弟丢脸，师兄必定一路来碾压夺魁，名扬天下。”

高远不疑有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有那个本事，更加开怀的哈哈大笑，他可不管莫凌空什么心思，总之能欺负莫凌空他就很快乐。身后的人自然跟他一条心，也跟着哈哈大笑。

莫凌空也尬笑着下山了，心里想着有师兄在前面丢脸，我自然没机会了。而且要是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月上二层，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来。

提剑下山，远远的看了一眼湖边村落，莫凌空心思急转，突然坏笑起来，朝着湖边大踏步而去……

第三十七章：吃汤圆

莫凌空向着渔村走去的同时，山顶上有一只苍鹰向着北方飞去，带着新年的问候，以及莫凌空不知道的情报。

别人他可以瞒得住，韩成风却对他是一清二楚的。一个月入一境二层，包括早上的剑意与剑芒，都一股脑儿被苍鹰带走。

素云跟邻居老婆婆在包汤圆，一袭青衣只是换了个款式，包裹着那曼妙的身姿，精致的脸上沾了些糯米面，几缕发丝儿飘在额头前。

莫凌空有一个疑问，这个人不会审美疲劳吗？

远远的看着忙碌的青衣姑娘，在屋前的小桌子上揉着面团，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柔和多了。

素云没有发现莫凌空，只是不停的跟老婆婆说着话，偶尔有清脆的笑声传出来，这让本来想要恶作剧的莫凌空也不好意思下手。

现在自己虽然有把握打赢她，但是这显得没啥成就了。

唉，这个执着的姑娘所谓何来，他一直不懂。

带着疑惑的莫凌空向着湖边走去，来了苍云山那么久，他还从来没好好欣赏一下这沿湖的风光。

新年初一没有人出门，村落里每家每户升起炊烟，大人们忙碌着张罗吃食，小孩子们穿着崭新的衣服，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活蹦乱跳。

看着莫凌空路过，大胆的拉着他一起玩，莫凌空自从来了苍云山，再也没有这样童真的时刻，哪怕是在乌盟城，他也是好几年没放过鞭炮了，要不是跟着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就是被母亲拉着一家家拜访亲戚朋友，顺便给他寻个媳妇儿。

除了花天酒地比较快活，走亲戚实在是无聊至极。

莫凌空似乎回到了童年，小孩子们放鞭炮都是将鞭炮放在地上，拿着带火的树枝远远的去点燃引线，捂着耳朵跑开，等着那一声刺激的爆破。

莫凌空嘻嘻哈哈的接过树枝，鞭炮拿在手里，点燃了往天上扔，在空中爆炸的鞭炮响声格外的大，孩子们都张着嘴惊呼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这一手放鞭炮的绝活儿，还是震惊在那巨响之中。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孩子们在满足的愉悦中稀稀拉拉的各自回家吃饭，邀请莫凌空吃饭的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一身白色小裙子格外美丽，莫凌空笑嘻嘻的拒绝，却被小姑娘拉着不放。两个羊角辫上下摇晃，灵动的大眼睛带着祈求的盯着莫凌空，眨巴着像是会说话。

口中不停的说道：“大哥哥，我娘亲在做好吃的汤圆，你就去我家尝尝嘛，娘亲做的汤圆可好吃了！”

莫凌空只好投降，但是就这样去陌生人家里做客，他显得有些难为情。

只好把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解下来送给小姑娘，小姑娘说什么也不接受，只是莫凌空说不接受他也不去吃汤圆，小姑娘才犹犹豫豫的接过玉佩，带着莫凌空往三间草房那边走去。

一个穿着不是全新，但是十分干净的麻布衣服的妇人端着个小菜盆出门，就看到小丫头拉着一个极其俊美的少年从篱笆门走进来，他认得那是苍云剑派的弟子，急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放下菜盆，在身上擦擦手，迎接莫凌空进屋去坐一会儿，回头拉着小姑娘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小姑娘手中质地很好的玉佩，她当然啥都明白，一手夺过玉佩，就要还给莫凌空。

她不怎么会说话，只是急切的说道：“少侠，你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家丫头她带不动的。”

莫凌空尽量笑的柔和一点，说道：“大嫂，我是听说你做的汤圆味道非常好，我在北方都没吃到过，这个就当是我冒昧打扰的谢礼，你无论如何让小妹妹收下，她长大了必定是个大美人，这玉佩只怕配不上她呢！”

虽然自家闺女被夸奖她心里十分开心，但还是要送还玉佩，莫凌空只得唉声叹气的说道：“看来我是没有口福吃到这美味的汤圆了，那也罢，就当是我结交了个妹妹，这玉佩还是要送给她做见面礼的。”说罢，莫凌空抬脚就要走，这可把小姑娘急坏了，一边要拉着莫凌空，一边又要去让妇人留住这个漂亮的大哥哥。

妇人也不好再坚持，只好开口让莫凌空留下来。

回头端着小菜盆，走到正在屋后舂黑芝麻的丈夫身边，耳语几句，那麻衣汉子也手足无措的赶忙回来招呼莫凌空，大碗茶显得有些粗糙，但是莫凌空毫不在乎的喝了一大碗，满足的叹了口气，夸了个味道不错，汉子黝黑憨厚的大脸终于挂满了笑容。

莫凌空看他陪着自己也不自在，主动拉着小姑娘出去要学习怎么包汤圆，此刻他又想起青衣姑娘来，果然这感觉不错。

莫凌空自告奋勇的跟妇人学习包汤圆，看着这山上神仙般的少侠如此的平易近人，妇人也就放下心来，细心的指导莫凌空怎么样捏皮，怎么加馅，最后怎么搓圆润而不让芝麻馅掉出来。

莫凌空修长的手指起到很好的作用，大拇指在里面，其余四指在外面，捏着面皮旋转着，先弄出一个小窝，再捏匀面皮，舀了一大勺芝麻馅在里面，却不能封上口子，只好倒出来再弄，结果洁白的面皮就沾染了黑乎乎的芝麻馅，显得十分滑稽，莫凌空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和蔼的妇人将那个半成品的汤圆递给小丫头，让她拿去在火坑里烧熟了吃，这是整个南方孩子都经历过的事情。

虽然大人们总是说烧了汤圆吃，会被火烧坏衣服，但是汤圆烧来吃显得更加美味，总是吸引着馋嘴的小孩子。

在经过两三次的失败后，莫凌空总算是找到了一点门路，渐渐熟练起来，等他终于包了一个完美的汤圆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左手一个烧熟的汤圆缺了一口，看她嘴上糊着黑芝麻馅，显得十分滑稽。

但是小姑娘不管不顾的把右手的那个汤圆给莫凌空的时候，他就不好再笑话她，因为他下一刻也变成那个样子。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莫凌空终于和陌生而又热情的一家三口吃上了热气腾腾的汤圆，还有作为配料的醪糟淡淡的酒香味，中和了汤圆那糯滑粘腻。

吃饱喝足的莫凌空十分感激这一家人的款待，在被小姑娘送出篱笆院墙门口时，给了小姑娘一个大大的笑脸，十分迷人，在小姑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信步朝着湖边而去。

嘴中默念着“鱼迎”二字，不知道这小姑娘有啥奇遇。

本来想环湖一圈的莫凌空此时有些疲惫，他没想到这湖实在是有些大，走了一个时辰才不到单边一半的距离，他已经没有信心走下去，在一个草棚里坐下来，默默地看着这碧水荡漾的湖泊，思考着当时三师伯是怎么悟道的。

乌盟城，大雪覆盖了三尺深，给全城百姓的生活带来极大的困难。莫灿阳调集全部军队进行抢险救灾，配合着年轻力壮的民夫，一起扫雪，以至于这些将士年夜饭都在天黑了才得到吃。

将军府也给他们送去节日问候，无疑是些铜钱酒水以及菜肴，不过还是把这些远离家乡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感动得不行，本地的将士放了三天假，而他们只好留下来值守。

大年初一，依然奋战在扫雪中的将士们听到一声突兀的鹰鸣声，抬头就看到一只巨大的雄鹰落在城头，眼尖的士兵看到巨鹰的脚上绑着东西。

当装在牛皮袋子里的信笺送到将军府的时候，莫灿阳早已经出城去访问百姓疾苦去了。

莫敌一骑出城，把这个不知道什么消息的消息送给父亲。

莫灿阳在冰天雪地中，一家一家的走访，指挥着整个乌盟府大小官员记录受灾百姓，同时遣人调集材料，修复被大雪压垮的民房，拨付钱粮赈济灾民，这项工作已经开展了几天了，可是受灾的人实在太多，这事儿就陷入持久战，也不知道有多少具冷冰冰的尸体被运送到墓地，莫灿阳看到这些丧于天灾的生命，显得十分伤感与自责。

作为乌盟部最高军政长官，他觉得是自己没有提前预料到雪灾的严重性，才导致这场大雪灾害格外严重，所以现在他争分夺秒的想要多做一点事，弥补他的过错。

莫敌将牛皮信筒递给双眼通红的莫灿阳时，莫灿阳只是挥挥手叫他自己念，莫敌抽出信纸，看了一眼，只是将信中意思阐述给莫灿阳。

无非是说莫凌空已经悟道，苍云诀一境即将突破，剑意精纯，下一步准备为他洗窍。

宰相家的三公子跟莫凌空十分不对付。

最重要的是宰相府支持崇龙寺要在元宵节办一场盛大的法会，整个东昭佛门都将参加，而且发帖请苍云剑派一起论道，西番布达寺居然以客宗身份在邀请之列。

莫灿阳眉头微皱，随后脸色显得有些凌厉。

落在城头的巨鹰并没有走，优哉游哉的在望楼上走来走去，莫灿阳回府写好回信，差人又绑在巨鹰脚上，它终于振翅高飞，身影在漫天风雪中慢慢缩小，最后消失不见。

莫灿阳继续奋战在抗雪救灾的战线上，来不及享受这新年新气象。

郑红玉一字不漏的把信看完，从满心欢喜到愤怒再到疑惑，把个送信的莫敌弄得一头雾水，小娥从夫人手中接过信，快速瞄了一眼就收拾好递还给莫敌，心里十分开心。

莫敌转身出门，换了一身便衣，跨马出了东城门，身边只带了刘庆宝一人，两骑艰难的行走在漫天风雪中，度过沅江而去，那是大赵国的方向……

第三十八章：见明月

在映雪湖边小亭子里观想了半天一无所获的莫凌空，思绪飞的很远，也不知道自己寄出去的家信有没有赶在年前送到乌盟城。

要是他知道自己师父有那么一只神奇的信鹰，估计又要气的暴跳起来。

冰天雪地，又是年关，从苍云山寄出去的信，没有一个月是到不了的，所以一个月前他就写好信寄回去，只是直到韩成风的雄鹰回来的时候，他的父母才从奄奄一息的信使那里得到他的家信。

郑红玉已经无数次打听他的消息了，直到新年初二，才得以在儿子的字里行间窥探到他的生活。

莫凌空试着操弄一首无主的小船，赶在所有人之前染指这满湖碧波，只是他手忙脚乱的把个船桨左摇右晃，船没有向前走，只是在原地打转，把个撑船的莫凌空弄得晕头转向，之前吃的汤圆都快吐出来了，不得不趴在穿上，由山间吹拂过来的清风当这个撑船手。

随着小舟缓缓向着湖心飘荡而去，莫凌空反而不那么慌张了。

生长在北方的他，并不识水性。尽管城外就是沅江，可他从来没试过在水中自由往来，他母亲也不准。

他心想这湖水平静，这个时间也不会有风浪，所以小船会自己飘到岸边，在实现自己环湖的目的中，又省了很大的力气，两全其美。

只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湖水实在过于平静，船到湖中就不动了。

莫凌空本来双手抱头躺在船上，口中哼着曲子望着天上淡淡云雾，极尽潇洒。

此刻却不得不想办法让船动起来，废了半天劲，终于别扭的划着小船斜着向对岸缓慢行进。

自忖体力充沛，最近又武功精进，只是这一趟下来，还是累了个肩膀硬邦邦的，手臂酸疼难忍，要不是这些时日天天练剑，只怕手板心也得起了血泡。

大汗淋漓的莫凌空靠岸的时候，居然再一次看到素云，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环视一圈，终于知道这船是倒着往回走的，其实是个月亮湾，只不过陆地上离得不远，素云正好带老婆婆出去散散步，顺便吹吹新年的风，代表会更加硬朗。

看着歪歪斜斜狼狈不堪的莫凌空爬上岸，扶着老婆婆的素云顿时邹起了眉头，只是怕吓到了老婆婆，所以没有暴起发难。

莫凌空讪讪的打个招呼，一阵风溜了。

本来想着来好好领略一下这无渡剑道，看看是不是有那一次师伯和师父连招的那种神奇效果，号称“海风”的一击，威力实在大得惊人。

莫凌空从第一天上山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既然心经都是一部，那剑道自然可以融会贯通的吧，要是一个人兼具这七套剑法，岂不是就是一个剑阵？

至于有没有那么多手脚来施展，他却没考虑过。

当毫无收获的他回道山上的时候，就接到师父的命令，要做一件事，护送祥云公主回京。

毫无疑问，就这一两天之内，崇龙寺的法会就要大张旗鼓的做准备，祥云公主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而莫凌空，完全是人比较重要，至于武功，护送公主殿下实在差的太远。

苍云剑派会在不久后应邀前往京师，参与这论道大会。

不得不说宰相府这一招棋下的不错，佛门势大，道门微弱，皇帝想要扶持起来，那自己先给个下马威，而且堂而皇之的做，皇帝也找不到理由多说什么。

这个哑巴亏和志誉自然吃下了，高氏实在势大，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公主殿下为了体现侠女风范，决定骑马回京，一袭紫色衣衫随风飘荡，果然有些祥瑞的意思。莫凌空和郑云赐一左一右策马狂奔，只是苦了掉在后面的两个丫头。

本来公主殿下叫他们留在山上，自己过了元宵节就回，可是这两个贴身丫头放心不下，非要寸步不离，不然吃不饱睡不好。

迎着微凉的寒风，马蹄踩踏冷硬的大路，一路南去。

入了皇宫的宋文熙被安排在国子监跟诸位皇子一起读书，这倒是让他焦虑的心情平静不少。

在乌盟城打过交道的三皇子跟他关系还不错，看来还是认可他这个妹夫的。三皇子文武双全，不在军营训练士兵，就是来国子监学习兵法，偶尔习一些儒家文章，对于佛门教义，反倒是不怎么待见。

宋文熙在他的照顾下，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事，毕竟排外是其他皇子公主不可避免的心思。

清风回了天南派，只有明月留在京师，眼看没什么保护的必要，乐得清闲自在的她差不多把整个云城转了个遍。

传说中的文武大家，她都有幸前去拜访了七七八八，增长了不少阅历，隐隐有突破到超一流的趋势。

因此，为了磨砺境界，她又挑战了不少成名已久的高手，有输有赢，收获多多。只是她这一来，自然得罪不少人，满云城的自命不凡的武者首先是来给明月下马威，结果战败后就形成一股声讨的洪流，明月名声大噪，成了多少武者针对的对象。

只是明月丝毫不在乎这些，依然我行我素，一袭白衣，冷傲侠女，风采无双。

之前在乌盟一战如果说是一鸣惊人，现在可就是一直惊人。

美貌与武功都十分出众的她，自然也有爱慕的人，只是数不胜数的公子哥儿都灰溜溜的失败而回，唯一还在坚持的是宰相家的大公子，年纪轻轻就做了观文殿学士的高泰，可见这宰相之位，终究要传到他的身上。

自命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他先是做些风雅事吸引这个冰美人，见没有什么效果，就开始调集财力物力狂轰乱炸，安排了多少武林人士前来给明月做垫脚石，可惜，这一切还是白费，倒是花了不少钱财，只是宰相府财大气粗，不痛不痒。

之后就开始打宋文熙的主意，只是他又会错意，明月跟宋文熙是协议合作，她的事儿宋文熙完全管不着。

这下可让他犯了难，直接就拉下脸皮死缠烂打，哪里还有学士的风采。

所有人都不理解这人是不是吃错药，以他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是这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以用常理揣测，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别人不知道，但是明月心里很清楚，这个人胆大心细脸皮厚，哪里是个简单的人，她总觉得有一些阴谋的味道，倒不是图她什么，而是她身后的卢月剑派。

看来宰相府准备的真的很充分，四大剑派历来都是同盟，这要是被分化瓦解，那么以崇龙寺为首的佛门宗派必将更加繁荣昌盛，屹立不倒。

当莫凌空几人进入云城的时候，正是这一切时间演化到最为激烈的时候，实在不胜其烦的明月直接摊牌了，莫凌空莫名其妙的成了她的心上人。

这把高泰肺都气炸了，他哪里会相信这个小那么多的毛头小子能入得了这个天仙一般的美人儿的眼睛，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似乎这两人还真有点那种意思。

这下好，失去理智的高泰学士，一系列针对莫凌空的计划就展开了。

莫凌空许久不曾见到明月，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没想到这次来京师，发生这样超出预料的事情，搞得他手足无措，又惊又喜。

虽然他不知道明月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很显然，比起那个风流倜傥的高泰学士，他更有分量啊！

跟宋文熙的关系还是一样的好，臭味相投的他们又在云城的许多酒楼买醉，这可把个祥云公主气的不行，虽然她不曾见到宋文熙，但是在这云城，还没有什么事情瞒得住她的。

从小性格要强的她，最是欣赏顶天立地的男儿。宋文熙虽然算不上游手好闲的纨绔，但是显得有些文弱了，这是她从画像上推测的。

不过她要是知道当时宋文熙是提剑从重重包围之中杀出来的，那么这种想法可能会改观，只是这事儿先入为主，加上这几天的事情，心里生不起好感来。

时常听二嫂说起自家兄弟，也就是万夫莫敌的莫敌，那似乎才是她心中满意的人，可惜父皇哪儿都好，都依着她，唯独这件事情，她怎么反抗都没有用。

父皇似乎像个孩子一般软磨硬泡，最后不得不妥协的她一气之下上了苍云山，一年就回去一次，可把和志誉急坏了，但是事情已经定下了，哪里有反悔的余地。

没办法，她只有在心里对宋文熙进行鄙视，以发泄她的不痛快。

见到依然风华正茂的二嫂，她有些委屈的哭起来，要不是因为崇龙寺的事情，她都不想回宫，莫瑛一向跟这个小姑子关系很好，要不是因为婚事已定，她倒是十分愿意把自家大弟介绍给她。

莫凌空再次见到大姐，眼中有泪花打转。

莫瑛也不避嫌，一把将莫凌空搂在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把个精致的妆容弄花了也毫不在意，莫凌空静静的感受到姐姐久违的温暖，心里十分舒坦。

莫瑛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放开莫凌空，说道：“你看我，几年不见到二弟，本该是高兴的，怎么就不争气呢。”

莫凌空终于忍不住，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声音沙哑的喊了声“姐”，就再也说不话来。

第三十九章：有猫腻

三年不曾回家省亲的莫瑛，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弟弟，没想到这个青涩的二弟也有点玉树临风的样子了，好一番寒暄，一舒胸中思念之情。

在莫凌空眼里，姐姐一直都是十分要强的人，之前就是英姿飒爽，战阵都上过的，现在却看上去雍容华贵，而起还会哭哭啼啼，他一时习惯不了。

但是这一份情谊，他却没有例外，所以这一声姐喊出来，也引发了那泉涌的思念。

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皇宫大内，就更不用多说，这一生又能见得到几次呢。

莫瑛捧着弟弟英俊的脸庞，细细的打量，然后又带着满眼泪花笑开了。祥云公主跟莫瑛形影不离，完全忘记了几天后的大事，拉着莫瑛回后宫给母后请安，莫凌空只好留在二皇子府邸，跟他的姐夫百无聊赖的说些话。

在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姐夫面前，莫凌空显得很不自然，不知道有些什么话题说得过来，好不容易熬到姐姐回来，吃过饭就去找宋文熙去了。

只是才走出宫外，就被那个高泰缠上了，说是请他前去家里喝茶，莫凌空自然知道这人什么居心，但是人家笑脸相邀，他也不好发火，只好费一番唇舌拒绝。

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人的纠缠，莫凌空心里有些烦躁，见到宋文熙的时候，又要拉着宋文熙去喝酒。

宋文熙叫苦道：“我说莫兄，你就放过我吧，跟你出去倒是潇洒了，可是我已经被三皇子警告过了。”

身在屋檐下的宋文熙没什么脾气，要是知道这一切又是莫凌空说漏嘴，也不知道会不会兄弟反目。

莫凌空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会怕个娘们儿，还是个没过门的，你咋就这么怂，以后还当皇帝的人，拿出你的男儿气魄啊！”

所谓看热闹的不怕事大，莫凌空笑的有些嚣张。

只是下一刻，宋文熙就回怼过来：“这话我看得在明月姐姐面前说一下，就知道是不是大家都没男子气概。”

话刚落下，就听到明月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们说什么男子气概？”

莫凌空秒怂，讨好的说道：“那个，我们说师姐你剑挑京师，豪气万丈，胜过多少男儿，气概无双啊！”

宋文熙耸耸肩，表示这个兄弟不仅怂，还很会拍马屁，看来自己得多学学。

明月瞪了莫凌空一眼，大大咧咧的说道：“师弟，听说你是天赋异禀，短短两个月就突破苍云诀一境了，剑法也很不错，要不然我帮你检验检验？”

莫凌空一听，尴尬一笑，说道：“师姐，你今天累了，要不明天再说吧。”说完，人已经跑出去了，还隔空喊话宋文熙，去无为寺拜访老方丈。

宋文熙摇摇头，示意不关自己的事情。

明月飘然回房，似乎是说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虽然拿莫凌空当了一回挡箭牌，多少有些理亏，但是明月最不会的就是说什么好话。

莫凌空其实也知道，但是他是心甘情愿的，就算是被高泰针对，他也毫不退缩，从这一点来说，还是有一些男子气概的吧。

宋文熙还是没忍住出了别院，只是这一次二人只是喝酒，在望月楼叫了满桌子的好菜好酒，放开了胡吃海喝。

宋文熙明显知道这个兄弟不对劲儿，但是也没问，只是陪着他一杯一杯的灌酒，直到最后，酩酊大醉的二人被宋文熙的仆人送回去。

第二天，头疼欲裂的莫凌空被传召进宫面圣，这可把他吓得不轻。皇帝陛下召见是迟早的事情，只是真到了这时候，心中还是十分紧张的。

说什么见过大世面，可是比起见到这个国度的主人，那还真不算大世面，当巍峨的宫殿摆在面前，看着那长长的台阶和连绵不绝的楼阁，被宋文熙的丫鬟打扮的有模有样的莫凌空，还是有些拘谨了。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崭新的衣服没有褶皱，不得不说确实当得起玉树临风几个字，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莫凌空被领进了一处宫殿，抬头看那匾额，见写着东耳二字，他才想起来这里是皇帝陛下当做书房的宫殿，也充当上朝期间中途休息的地方。

被太监奸细的嗓音通报进去，就收到宣的声音，随后莫凌空走进东耳殿，就看到身着五爪金龙袍的中年男子正在案前批阅一分奏章，看他浓眉大眼，稍显圆润的脸上，挂满了自信和大气，不怒自威，气势逼人，就是天子。

莫凌空只看了和志誉一眼，就低下头行礼，只是跪下去才想起来自己是该叫什么来着，草民和微臣都不恰当，急得他冷汗都出来了，最后灵机一动，才说了句：“镇北将军次子莫凌空拜见皇上。”

站在皇帝陛下边上的祥云公主早就看到他的窘态，忍住大笑的冲动，憋得有些难受。

和志誉自然也看到了，温和的说道：“凌空贤侄，起来说话。”

嗯？这个称呼，显得有些亲切了吧？莫凌空一脸疑惑的站起来，眼睛求助的看着祥云，祥云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和志誉看着这两人，哈哈笑道：“贤侄不必疑惑，我与你父亲名为君臣，情比兄弟，这满朝上下，只此一人。”

祥云晃晃手上莫瑛送给她的手链，莫凌空才醒悟过来，这还真是自己疏忽，就算不是兄弟，那父亲跟皇帝陛下也是亲家，自己一紧张把这茬忘了。

但是他可不敢越矩，老老实实的站起来等着皇帝陛下的下文。

和志誉收起了那一份奏章，命人给莫凌空赐座，莫凌空哪敢，非要站着说话。

和志誉也不强求，和颜悦色的说道：“贤侄，此次宣你来，是有事与你商量。”

莫凌空更是受宠若惊，皇帝陛下跟他商量事情，这是什么话，皇帝陛下只需一句话，整个东昭有谁又能不听，现在跟自己商量事情，这可就太反常了。

不过莫凌空这个性子，还真是不能以常人揣测，上一刻还在诚惶诚恐，见皇帝这么好说话，又立马放开了心思，自信满满的说道：“皇上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莫凌空必全力而为。”

只是当皇帝把事情给他说了的时候，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皇帝陛下给他封官了，叫个什么散骑侍郎，他不知道这个官儿是干嘛的，但是从祥云公主震惊的眼神中，他知道这官肯定不小，当时也不好问，只好答应下来。

另外，他还被皇帝委任为什么青云使，这个他倒是知道干什么的，只是这个正五品的官职还不是虚衔，皇帝亲卫云武卫里面的三把手，我的天，这个也太夸张了一点吧。

莫凌空可没打算留在皇宫做这个青云使，只是皇帝陛下说他的职责只是“巡查”二字，其余的他不用管，也不用留在皇宫，而是继续在苍云山习武，这个他就不懂了。

云武卫作为皇帝亲卫，主要职能是“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莫凌空自认没这个本事，也没有做这个官的心思，求救的眼神传到祥云那里，结果这个师姐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为所动。

莫凌空浑浑噩噩的出宫，找宋文熙一问，才知道那散骑侍郎也是个正五品的官，只是这掌侍从左右，顾问应对他肯定也是不行的，至于规劝得失，那到底是规劝谁呢？

皇帝陛下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自己什么水平，这一上来整个这么大的官给自己，关键你这个散骑侍郎也就算了，自己领个俸禄优哉游哉的也还可以，但是这青云使就过分了啊！

宋文熙完全体会不到莫凌空的忧虑，嘻嘻哈哈的恭喜他一步登天。

莫凌空气得只好再一次拉他去喝酒解闷，宋文熙说什么也不敢去了，昨天的酒还不醒呢！但是拗不过莫凌空，于是二人再次在望月楼白日买醉。

其实自师父说叫他护送公主回宫，莫凌空就隐隐觉得有些猫腻，今日皇帝陛下给他封官，而且不用走马上任，反倒是放养江湖，这目的何在？

这时他又想起被封为朝廷行走的唐文华，这倒是有一些相像。既然是这么个意思，那么好像也可以接受的吧。

只是自己莫名其妙就做了官，还给他配了个手下，这就有点不好玩了。

当那个叫做黄三的跟班儿带着任命状和令牌一类的东西到二皇子府邸报道的时候，莫凌空做官的消息才被莫瑛知道，她心里无疑是十分高兴的。

派人四处寻找莫凌空，当莫凌空再一次微醺的时候，被一个叫做阿福的管家模样的人找到，他认得那是姐姐家的管家。

得知是姐姐找自己，莫凌空不得不跟着管家回去。

宋文熙早就不行了，乐得早点脱离苦海，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人为啥这么苦大仇深的跟酒过不去，难道他比自己这个逃亡的皇子还要悲惨？

莫瑛看到莫凌空满脸通红的回来，闻到那股刺鼻的酒味儿，没有责怪，只是佯装恼怒的骂了一句小酒鬼，就命丫鬟去煮点醒酒汤来。

莫凌空满脸堆笑的问姐姐什么事情，莫瑛没好气的说道：“二弟，你这做了官也不跟姐姐说一声，要不是黄三来，我还不知道，这可得跟父亲说说。”

说罢，莫瑛就去书房开始写信，还非要莫凌空看着，都是些夸奖的语言，把个莫凌空急的不行，自己什么德行，父亲最清楚，而且这件事本身就是有原因的。

也不知道父亲那边联络的灵武剑派和卢月剑派的事情进展到什么地步，能不能在元宵节前赶到云城，毕竟崇龙寺的法会准备的很充分，这一次斗法，肯定异常激烈，这不仅是佛道相争，更是君权与相权的暗中博弈。

第四十章：灵鹫寺

灵鹫山之麓，有山曰兰峰，其下有山崖，称老鹰崖，有一条溪水横流，溪边有岩石像极了展翅欲飞的灵鹫，传说前朝之时，有天竺僧自西而来，在此结庐修行，因他道行深厚，被前朝皇帝册封为国师，扩建茅庐为国寺，后天竺僧亡，又依灵鹫模样修一殿宇以供奉国师法身，因此寺名更定为灵鹫寺。

前朝一样十分尊崇佛门，曾除了三位黑以宰相，而皇帝多在寺中听经闻法，一时间成为剃度出家修行和皇室子弟习文练武的圣地，多有帝王退位后在此出家为僧。

只是前朝陨灭，新朝虽然一样倚重佛门，只不过迅速崛起的崇龙寺完全替代了它的存在，灵鹫寺就如前朝一样，似乎要陨落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曾经香火鼎盛、僧侣众多的灵鹫寺，已经淡出人们视野。

只是底蕴深厚的它，依然出了几个武道十分厉害的武僧，而主持方丈六绝大师，更是深不可测，比起崇龙寺四大神僧，丝毫不会差。

只是受了冷落的灵鹫寺，显得香火不济，东昭前十几代帝王中，基本上都是倚仗崇龙寺，直到当今皇帝和志誉君临天下，灵鹫寺才迎来了第二春。

原因自然是皇位争夺中的猫腻，崇龙寺多有皇室宗亲出家为僧，自然掌控着皇家大半话语权，然而一直不被看好的和志誉逆袭登基，自然就跟崇龙寺生出隔阂。

和志誉何等样人，在崇龙寺有一点异动的时候，就悄悄拜访了灵鹫寺的方丈大师，亲手送大皇子拜师六绝大师，只不过是以俗家弟子身份。

得到皇帝暗中支持的灵鹫寺，慢慢开始复苏，香火在不经意间就又鼎盛起来，等崇龙寺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鹫寺早就不是当初他们看不上眼的没落样子，因此，来自同门不同宗的佛理辩论，持续不休。

这一次崇龙寺大张旗鼓，原因之一也是要打压这眼中钉灵鹫寺。

东昭九年初，国内佛道两家从四面八方齐聚云城，看那严阵以待的架势，就如上战场一般夸张，作为东道主的崇龙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

兰峰之下，灵鹫寺就显得安静得多，隐仙溪边有一草堂，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手持念珠，站立庭前，静静的看着溪边小路，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多时，两位中年人出现在小路尽头，老和尚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转动佛珠的右手停了下来。

二人走近，均是给老和尚行了一个佛礼，老和尚回礼之后，引着二人朝大殿走去，只是一直绕道大殿后的一间禅房，才安顿二人坐下来，有小沙弥奉上一杯清茶。

再看那二人，一人身形富态，浓眉大眼的稍显圆润的脸上，气色红润，而另一人脸色惨白，白面无须，看上去犹如久病虚脱一般苍白无力，只是那一双凌厉的眼睛，显示着这人非比寻常。

老和尚自己坐定后，同样端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似乎等着客人先开口。

那浓眉男子也不啰嗦，直截了当道：“大师，举国佛门悉数到齐，三天后，就是佛道论法的日子，不知道大师这边有什么好的意见。”

说话这人正是东昭皇帝和志誉，而那白面男子，自然是大内太监李公公。

老和尚摞了一下胡须，才说道：“想来陛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既然如此，灵鹫寺自然不会让陛下费心思。”

和志誉道：“我东昭四大佛门，其余三家同气连枝，唯有灵鹫寺超然物外，然而事关佛门大义，更是牵连满朝上下，这一次，就有劳大师多费心了！”

“阿弥陀佛”，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说道：“陛下，这大小二宗，本身也是发扬教义，我东昭虽被称为佛国，但贫僧依然坚持不干涉朝政，若崇龙寺真是颠覆传统，这证道之事，自然也是灵鹫寺参禅的一道关卡，只是陛下多少有些委屈。”

和志誉得到老和尚保证，似乎一颗心全放下来，说道：“高氏根深蒂固，更有董氏为虎作伥，这件事情关乎东昭国运，不得不慎重。”

“北边如何？”老和尚完全成了谋臣一般问道。

“镇北长子亲自拜访，两派掌门都会前来，只是昭和寺出来了个白衣僧人，一路弘法西来。”

“枯杏么，看来也是因此事而来。”老和尚若有所思。

“不仅如此，密宗贡秋上师在北方和其偶遇，结伴论佛而行。”

老和尚不说话，显然这次的事情他们是不占优势的，苍云山显然是被推倒风口浪尖的，皇帝很清楚，这后面接二连三的后着，却是个更加棘手的事情。

房中有香烟袅袅，三人在禅房之中一呆就是两个时辰。

当小沙弥送了斋饭前来，谈话的二人才把话题转移到讨论佛法教义上来。

和志誉二人离开的时候，灵鹫寺晓瑜钟敲响了三下，整个寺庙有辈分的僧人齐聚礼圣殿，一场小型法会召开了。

莫凌空在姐姐莫瑛的催促下，还是礼节性的前去云武卫报了个道，也见过上官一面，得到皇帝旨意的都指挥段正对这个新手下十分重视，召集云武卫大小职事官，居然给莫凌空办了个欢迎宴会，这可把莫凌空震惊的不小。

自己只是挂个闲职，并不理事，但是这些同僚也太热情了吧，至于这么夸张吗？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帝的意思，不仅是要他在云武卫混个面熟，最重要的是要由云武卫大张旗鼓的宣扬这件事，目的显而易见。

莫凌空感觉自己再一次被人利用了，上次入苍云山就是，虽然自己也是一样的打算。

但是这次，显然是皇帝一厢情愿，这并不符合莫凌空的人生信念，可悲的是自己好像不能拒绝。

皇帝陛下真的跟父亲情同手足吗？

莫凌空在这个被同僚灌醉的宴会上，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怀疑。

他此刻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进宫，父亲自然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可这朝堂纷争，自己没心思参与，现在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被拉下水，心里很郁闷。

几天以来，他无疑都是跟酒卯上了，晚上回去，又是一身酒味。

莫瑛充当了母亲的角色，细心的照顾莫凌空，还跟弟弟说了不少好话，她自然知道这个弟弟不笨，皇帝陛下做这件事情确实有些不厚道，但是这就是皇帝啊，必须以天下为重，而弟弟既然生在莫家，那就该为父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文武相争，本是常态，只是宰相有些想当然了。

随着崇龙寺法会日期临近，朝堂上的风声也越发激烈，下面的人争得不可开交，而作为当事人的两大巨头尽然都没有露面。

莫灿阳自然是不会离开乌盟，但是高俭，却身在京师，这无疑又要取得先机。

以观文殿大学士杨胜为首的清贵官员虽然自成一派，游说其中却两面不讨好，要不是因为他们地位超然，估计都要被吐沫星子淹死。

而皇帝陛下，早就暗中将所有人摸索的一清二楚，无疑显得有点老谋深算。

果然自家班底才是重要的啊，这些老臣，似乎忘记了现在当政的是谁。而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分量始终不够。

第二天，莫凌空去灵鹫寺拜访了传说是大皇子师父的六绝大师，他一直很好奇这个六绝大师有哪“六绝”。

宋文熙自然又被他拉出来，荒废了一天的学业。

六绝大师还是很和善的接待了二人，只是莫凌空始终没问出来老和尚有什么“绝”，参观了这座千年古刹，混了一顿斋饭吃的二人，将隐仙溪边上的雪桃摘了几个，心满意足的走了。

老和尚看着这个莫二公子，显得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就是那根纽带吗？这个参透无数佛法的老和尚心里也有很大疑问。

投桃报李？这其实不用镇北将军多说，灵鹫寺自己也会全力以赴，重新夺回国寺的称号，不争，无为？心中之愿非形势可容。

莫凌空尽管心中不舒服，但是还是听了姐姐的话，主动承担起这件事情，说到底，父亲在皇帝眼中还有另一重身份——手握重兵的大将军，皇帝心术，身家性命哪有握在别人手中的道理。

自古伴君如伴虎，文武相争，本是平衡朝堂势力的手段，皇帝自然清楚，只是有一方想打破平衡，那么就触碰到皇权的底线，不管是哪一方，势力如何，皇帝都不会放任不管，虽然明面上皇帝陛下没有太显眼的做法，但是，如今的朝堂，已经不是先帝在时那样中空，经过这几年的经营，皇帝手中的底牌不止一张。

彻底改变相权过重的态势，就看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皇帝得知莫凌空拜访了灵鹫寺，开怀大笑，对身边的皇后说道：“看来这个传说中的纨绔子还是没让朕失望，虽然朕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但是走出这一步，就代表这小子有些胸襟气度，传说不可当真啊！”

在坤福宫用膳的和志誉显得很开心。

皇后一身素衣，也是个信奉佛教的虔诚信徒。只是再简单的打扮，也难掩天然贵气，母仪天下的风采，非比寻常。

此时也十分欣慰的说道：“陛下亲自跟他商量，就算他不懂，莫瑛这丫头可精明着呢！”

陪在一旁的祥云给父皇母后夹了菜，端着碗若有所思的想：看来自己这个师弟运气有些不好，要不，自己以后对他好点？

第四十一章：猜灯谜

正月十三开始，云城就张灯结彩，各类迎接上元佳节的节目都在热火朝天的准备之中，入夜，满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在这个万民同乐的特殊节日，云城同样要迎来一个更大的事件，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丝毫抵不上在上元节吃上美味的汤圆，然后出门观看耍龙灯、舞狮子，以及猜灯谜，这才是他们关心的生活。

而佛道两家以及满朝文武，甚至是氏族儒生，关注的焦点却在十五那一日的崇龙寺滚龙场，这场席卷东昭全国的盛会，必将成为他们一生难忘的经历。

莫凌空独自一人在望月楼顶看着满城烟火，夜幕之中，这一年一度的特别节日开始走向高潮，大街小巷之中不断有花花绿绿的千姿百态的人儿涌出来，在大街上集会，三五好友相逢，言笑晏晏，谈天论地。

莫凌空想起在乌盟时，自己也会在这一天带着几个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之后，就在南大街上讨论满城绝色，也只有在这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们，才有踏出闺房，暴露在世人面前的自由，同时不需要避嫌，有意中人的可以正大光明幽会，没有的，自然就可以折优选取意中人了，或是观花灯，或是猜灯谜，总之每一个人都将寻得到那个特殊的、能吸引自己的灵魂。

对于自由自在惯了的莫凌空来说，似乎完全体会不到这种滋味，毕竟自己想去哪儿去哪儿，无拘无束，每天的生活都是多姿多彩的，当时只是凑热闹不嫌麻烦，其实他就不是那种能倾心一人的痴儿，而是天下绝色均可染指的风流种，虽说跟年龄有关，但是人的本性似乎天生就是如此。

至少在明月出现在他的世界之前，他觉得没啥女人能完全拴住他的心。

只是现在，身在云城，离了父母兄弟，更少狐朋狗友，就显得有些无趣了。

看着街上各处都有集会的热闹点，上街的人也越来越多，莫凌空有些纠结，是约明月出去赏灯，还是拉着宋文熙出去寻花。

除了大姐这个亲人，这地方还有一个兄弟和一个自己爱慕的女子，说起来也不差，只是行动起来似乎就很不方便。

自那日明月拿他当挡箭牌之后，他还没有好好找明月谈一谈，或许是没想好说辞，或许就是不敢，似乎明月师姐只会用剑说话，，他倒是真想坐她心中所属。

莫凌空手中没有剑，只拿了个茶壶自顾自的喝茶，难得今天是清醒的。

云城这三日都会通宵达旦的欢庆节日，因此望月楼不会打烊。

望月楼这个名字，怎么就那么的有意思呢，莫凌空在这楼顶，遥遥的看着宋文熙的别院，那里也灯火通明，左厢那一座阁楼，就是明月的起居所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凌空才飘然下楼，在苍云山这些时日，曾翻阅过一部轻功秘籍，虽不曾学会，但是其中要领还是多少掌握，身法显得轻盈灵动，洒脱自然。

小跟班儿黄三已经在酒楼一层吃饱喝足，作为一个光棍儿，过不过节都是一样的，云武卫倒是有宴会，但是自己现在跟了这个青云使，算是在编不在职，也自由许多。

青云使大人大方啊，点了满桌子的好酒好菜，结果没吃几口就提着一个茶壶上楼去了，黄三接到青云使大人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把这些酒菜全部解决。

他毫不犹豫的跟这个上司保证，完不成任务按卫里规矩，杖责三十，然后为了避免真被打，所以就敞开了肚子吃个痛快。

莫凌空打发了黄三自己回去，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前去邀请明月师姐一起上街赏灯。

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明月的房门，明月依然一袭白衣，这已经是莫凌空第二次疑惑一个人不会审美疲劳的对象，而第一个，就是那个奇怪的青衣。

明月精致的俏脸上淡施脂粉，朱唇红润，眉目如画，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多了一丝女人味儿。

莫凌空心中想，还是这样好看些，要是笑一笑，就更美了，别总是一天板着脸生人勿进，那可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看着莫凌空眼睛滴溜溜乱转，明月微微邹起眉头问道：“你有啥事？”

莫凌空早就习惯了明月的态度，自然不会计较她的冷漠。

笑嘻嘻的说道：“师姐啊，那个云城今日开夜市，举城同庆，听说广福桥的花灯船特别漂亮，还有红楼巷的灯谜很有意思，不知道师姐有没有兴趣去看一下？”

明月白了他一眼，说道：“没兴趣！”

“呃！”莫凌空显得有些失落。这个师姐从来不是好讲道理的人，更不会做不喜欢的事情。

莫凌空还是不甘心的道：“师姐啊，你一年四季痴迷剑道，错过多少良辰美景，今夜就当是劳逸结合，说不定这放松一下，反而对领悟剑道有好处。”

明月自然是不相信他说的，只是想起上次拿他当挡箭牌，也没说个谢谢，虽然自己嘴上不善于表达，但是心里还是记这份情义的，于是半信半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所谓世间大道，起于天地，圆于众生，若不曾领略世间万物规律，又怎么得证大道宏愿，一切源于千姿百态，自然知道众生疾苦。”莫凌空俨然成了智者。

明月撇嘴表示狗屁不通，但还是答应跟莫凌空一起出去。只是心中有点不舒坦，上元节什么日子，眷侣相邀出行，共度良宵，这个纨绔，难道对自己动了心思？

这绝对是荒唐的事情，不说年龄，就说他这德行，也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可巧不巧的是他是追风师伯的弟子，而师父和师伯的悲剧，明月十分清楚。

二人出了门，直奔广福桥而去，这座链接内外城的千年古桥，横跨洱河两岸，宽阔的拱桥上面，早就人满为患，沿河两岸的亭台楼阁，全部挂满了花灯，形式多样，多姿多彩，把整个洱河映照的通透明亮，河里有穿梭来去的花灯船，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果然繁华气象，佳节姿态。

明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环境感染，脸上的神色柔和多了，莫凌空悄悄打量她，明月却转身向红楼巷走去。

莫凌空跟在身后，心里十分开心，这个师姐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能卖他面子，那是无上光荣的事情。

来到红楼巷，只见到处都是猜灯谜的摊子，多少做儒生打扮的文人手持纸扇，正十分潇洒的邀请出游的男男女女猜灯谜。

看那些积极地参与者，无疑不是文人士子打扮，偶尔夹杂锦衣华服自诩风流的公子哥儿，只是今日不分高低贵贱，讲究与民同乐，所以这街上自然少不了王孙公子，贵胄千金。

莫凌空对这些不熟悉，只是在遇到宋文熙和祥云公主不咸不淡一路同行的时候，才知道不是自己忽略了这个皇子兄弟，是自己被提前忽略了，居然不跟自己说一声，亏得自己还想着拉他去潇洒。

祥云公主自然见过了明月，对这个师姐，她是十分崇拜的，所以四人碰面的时候，只是寒暄一下，就结伴同游。

祥云公主第一次见宋文熙，只带了柳儿一人，从言谈举止中，她知道这个人好像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有意考察宋文熙的祥云没有谈什么家国抱负，韬略胸怀，只是从一些细微末节的小事中，寻求一些看法，宋文熙对答如流，有理有据还有自己的一些见解，倒不是一个刻板的呆子，不是讲一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和空话，这一点祥云还是比较满意。

这个脾气古怪的公主殿下，在看到前面围着很多人的一处猜谜场，就提议前去看看，意在试试宋文熙是不是见多识广。

这猜灯谜虽然只是个小游戏，但是考究的是见闻和应变，脑袋好不好使一试就知。

祥云本来对这个异国皇子是不待见的，跟皇帝吵翻了也是因为这个，可是后来从莫凌空的身上，学到一丝担当，知道事情既然无法改变，那就用心去经营好了，结果见了真人，好像也还行，这次出游也是母后给她出的主意。

宋文熙在接到邀请时，十分惊喜，不管从那一个角度，跟自己这个未婚妻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

见几个儒生打扮的家伙在争论一个灯谜，一连多个答案都对不上，祥云脸上有一丝坏笑，接着就挤进人群，看那挂在彩灯下面的彩色绢布上写着：“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诗不是，词不是，论语也不是；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这显然是以对联的方式写出来的，谜底是猜两个字，一群人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祥云的眼神看过来，宋文熙心中有些惊慌，这个他可没接触过，转头看看莫凌空，莫凌空知道这位皇子兄的窘态，自然得帮兄弟两肋插刀。

思索片刻，才记起来曾在前朝一本野史札记里看到过，说这是前朝一位纪大学士应皇帝要求出的一道迷，他当时也是不知，不过后来记得那答案就是“猜谜”二字，于是悄悄给宋文熙传递消息，得到答案的宋文熙十分感激莫凌空，上前说道：“让我试试。”说罢就有模有样的做思考状，几个呼吸后，缓缓开口道：“这上联应该是一个“猜”字，一边是青，自然不是黑也不是白，红黄更不是；另一边是犭，可以组成狐狼猫狗，但又什么都不是。下联是一个“谜”字，既不是诗，也不是词，更不是论语，虽然很短，但奥妙无穷，当然是妙文了。”

宋文熙话音落下，全场陷入安静之中，就等着那个灰白胡须的儒衫老者公布答案，他们隐隐之中觉得被这个公子说对了。

儒衫老者笑哈哈的道：“这位公子好见识，正是此二字，老朽也是拾人牙慧，不曾想还有人识得，当真难得，既如此，这一盏灯就送予公子了！”

宋文熙接过灯笼，有些讨好的送到祥云面前，祥云心里其实有些惊喜的，红着脸接过灯笼，尽然亲手提着。

莫凌空不得不佩服宋文熙果然是真才实学啊，自己只是告诉谜底，没想到他这解释丝毫不差，这随机应变的能力毋庸置疑。

明月早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猫腻，见莫凌空眉飞色舞，于是淡淡说道：“既然这么有能耐，不如你去猜猜这个如何。”

随着明月手指的方向，莫凌空看到一个十分精美的八角吊式彩灯，他暗道明月眼光不错，走过去一看，顿时犯难了……

第四十二章：被挑衅

莫凌空帮宋文熙度过难关，心中正窃喜，只是看到明月所指的灯谜，他眼珠都要冒出来，看着那写着“红线吊绿球，吊上树梢头，不怕风和雨，只怕贼来偷。”谜底是一种水果。

其实这谜底不难，只是生长在北方的莫凌空并不知道这种水果的存在。

明月看莫凌空答不出来，脸上居然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

莫凌空找宋文熙救场，可惜这个皇子兄弟已经沦陷在祥云的石榴裙下了。

莫凌空只暗中道了句“不靠谱”。然后自己抓耳挠腮的思考着答案。明月幸灾乐祸的去跟祥云说话去了。

好不容易宋文熙得了空，终于翻遍脑海才想起来这个似乎叫什么猕猴桃，听说是猕猴特别喜欢吃，因此得名。

莫凌空兴冲冲的去找明月宣布答案，可惜明月和祥云两个人就像看一只猴子那样看着莫凌空，莫凌空反应过来之后心里暗骂这两个女人心眼儿坏极了，可是不敢表现出来，做人到这个地步真是失败啊，横行霸道惯了的他，居然也有惹不起的人，实在难得。

好歹知道谜底，那也得把那花灯换过来不是，只是莫凌空去找灰白胡须老者兑换花灯的时候，不知哪里跑出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盛气凌人的说是他先猜出来的，这花灯他要了。

莫凌空刚碰了壁，本来也没什么，结果就有不开眼的出来找茬，这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发泄的借口，别以为到了京城，就谁都可以踩一脚了。

本来今天是个好日子，莫凌空也约了意中人前来赏灯，心情是不错的，只是这不开眼的人非要凑上来，这就是男人的面子问题了，尤其是在心爱的人面前，任何男人都不愿意丢面子，何况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

那公子哥儿听说是什么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平时也是威风惯了的纨绔，习了点皮毛功夫，平时没少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以及老实巴交的贫民，又有一堆阿谀奉承的官僚子弟煽风点火，自然助长了他的气焰。

六部尚书都是东昭实权人物，一品大员，在其上者寥寥可数，因此这个叫做叶家发的公子哥儿算是顶尖纨绔之一，在整个云城，也只有宰相王侯家的人他不敢惹，其余的，哪怕是那五部尚书家的公子，他也不放在眼里。

东昭战事频发，尤其注重军备，因此兵部尚书权利极大，也算是国之根本，若不是兵强马壮，东昭无法立足。

横行惯了的叶公子见面前这个长得还算俊美的但是从来没见过的公子哥儿居然要跟他争这个花灯，顿时气得不轻，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向莫凌空，他自忖这个不知名的少年他还惹得起，毕竟那几大巨头他都认识，这个陌生人一定是外地来的。

既然是外地来的，那么就更不用放在眼里了。

只是他一巴掌在空中就被铁钳一般的手握住了，丝毫动弹不得，反而是自己的手被捏的生疼。

叶家发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少年，他有些疑惑了，难道他会武功。

想自己多少也是学过几年武的人，可在这人面前似乎一点用都没有。

再看着少年也就十六七岁年纪，若不是大门大派或是武术世家，那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功夫。

只是就算如此，自己也不带怕的，就算是这些武林巨擘，也得给尚书府一个面子。身后的几名纨绔见自家老大的威风被人挡住了，正是溜须拍马的好时机，一个个大叫着，无疑是说莫凌空是不是活腻了，敢跟尚书公子动手，得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尤其是知道莫凌空是外地人，更是一口一个乡巴佬叫的欢实，撸着袖子装模作样的就要上来群殴，可惜他们还没到眼前，叶家发就被莫凌空一拐一带，摔了个狗吃屎，鲜红的鼻血流出来，脸上开了染坊。

急的几个纨绔哇哇大叫，都说莫凌空死定了。倒是那叶家发倔强的站起来，袖子撸了一下鼻血，扯开架势就要动真格的。

莫凌空其实比较怕麻烦，可是这麻烦找上门，他却是一点也不含糊的，于是朗声道：“别浪费表情，一起上吧！”

几个人听得莫凌空如此猖狂的挑衅话语，个个怒火滔天，一窝蜂的涌上来，只是下一刻，又全部倒飞出去，每人胸前一个鲜明的脚印，无比的齐整，显然是莫凌空的杰作。

几个人口中哀嚎，但是气势一点不输，破口大骂中引来更多人围观。倒是那还勉强站着的叶家发怒吼了一声：“闭嘴，不嫌丢人丢大了就继续嚎叫。”

于是几个人歪歪斜斜的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把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只是再也不敢上来出风头。

莫凌空耸耸肩，取下花灯，故意在众人面前绕了一圈，然后到叶家发面前，说道：“这花灯，还要吗？”

叶家发心里咬牙切齿，只是嘴硬道：“既然这位英雄赢了，自然是你的，只是叶某平生最敬重英雄豪杰，不知这位英雄可否留下姓名，日后大家做个朋友，叶某保证，跟我做朋友你会很赚。”

“哦，是吗，不知道在下能赚什么呢？”莫凌空裂开嘴邪恶的一笑。

叶家发看得头皮发麻，这个人似乎不好对付啊！

只是还是尬笑道：“不说别的，在整个云城，只要我一句话，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哦，这么厉害的吗？只是不知道这位叶兄可否帮我提灯呢，我还想再玩一会儿，不怎么方便！”莫凌空说完对着明月得意一笑。

明月瞥了他一眼，似乎是说他真是顽劣成性。

看着这个外地佬跟天仙一般的白衣姑娘眉来眼去，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白衣姑娘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明月仙子，市井中就是这样传说的。

听说这位仙子来自天下第一女子剑派，剑挑京师，风采无双，最好八卦美色的叶家发自然打听得很清楚，作为京师大纨绔之一，消息不得不说很灵通。

心中的女神被别人染指，自然是让人痛心疾首的事情，何况还是这个可恶的人，要是自己争口气，把这花灯亲手送给那位明月仙子，那可就太好了。

脸上还挂着尬笑，可是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如果意念可以杀人，莫凌空已经千疮百孔了。

被羞辱的叶大公子，自然努力保持风度，哈哈两声后才道：“在下本来是十分仰慕这位英雄，只是还有些要事不曾处理，若日后有此良机，自然给英雄牵马坠蹬，在所不辞！”

莫凌空心里舒坦了，就懒得计较，把个花灯讨好的送到明月手上。

明月嘴上不屑道：“你就叫师姐给你做丫头使唤呗？”但是还是伸手接过花灯。

莫凌空想起刚才说的话，又偏头看着柳儿手中的花灯，赶紧上前要把花灯拿过来自己提着，只是被明月躲开了。

几人又要往前走，身后却传来叶家发急切的声音：“英雄，还没告知在下您姓甚名谁。”

莫凌空转头，坏笑道：“你听好了，我姓李，名老子！”

“李……老子？……你老子？”叶家发念叨着这个奇怪的名字。

下一刻，叶家发勃然大怒，想去质问这人为何如此无礼，自己好意相交，他却如此给脸不要脸。

只是莫凌空几人早就消失在人海。

叶家发朝着身后打了个响指，两名脸色阴晴不定的黑衣人迅速朝着莫凌空几人消失的街道追过去。

莫凌空何等聪明的脑子，怎会不知叶家发打什么主意，本来幸灾乐祸的他，看到明月一脸鄙视的眼神，只好乖乖的提着花灯，指引着远处的美景。

明月感觉身后有人跟踪，看莫凌空表情，似乎完全没感受到危险，之前看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几个纨绔，虽然都是些水货，但是明月还是有些惊讶的，莫凌空不过习武两个月，看来进步神速啊。

只是毕竟是初学者，面对真正的高手，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同行几人，唯有祥云和明月感受到来自暗中的威胁，只是两人交换个眼神，没有做声，十分默契的慢下脚步，把莫凌空三人不动声色的保护起来。

两名黑衣人看到变故，倒是没有急着下手，他们自然也知道那个白衣仗剑的姑娘不好对付，所以只是远远的跟着。

一路下来，又逛了不少地方，算是十分尽兴，只是明月和祥云一直都在防备着随时可能偷袭的黑衣人。

夜深了，稍显疲倦的几人拖着脚步回去，两名黑衣人一路尾随着，直到莫凌空进了二皇子府邸，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叶府，灯火通明，叶家发气急败坏的在大堂里等着两位家臣的消息，他的本意是要莫凌空暴毙街头，对于这两位家臣的身手，他十分有自信，毕竟超一流高手的境界，对付这几个人绰绰有余，而且可以人不知鬼不觉。

只是等到消息的他十分惊讶，二皇子府邸中的人？思索半天，他终于想起来前几天来了个苍云剑派的弟子住进了二皇子府邸，听说是二皇子妃的亲弟弟，叫什么莫凌空，难道就是此人。

这么看来，这个外地佬他还真惹不起，不管是二皇子府还是镇北将军府，以及苍云剑派，都不会给尚书府面子，更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难怪此人如此猖狂。

眼珠急转的叶家发，下一刻就有了主意，既然自己惹不起，那总有人惹得起，这个人自然就是宰相大人。

而作为两大死对头的儿子，天生就是仇家。

这个能给自己出头的人，自然就是宰相家的二公子高和，这个传说达一流高手境界的落云教得意弟子，这次盛会，落云教来了几位大人物，自然是看在宰相府的面子上。

叶家发连夜去拜访高和，只是等了半天没见到人，闷闷不乐的回到府中，只好等第二日再做打算。

只是第二日一早，就发生了一件让他十分讶异的事情……

第四十三章：初试剑

莫凌空在京城名声大振，完全不知从何而起，慕名前来挑衅的人很多，叶家发只是误打误撞，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个黑衫仗剑，气势汹汹的男子，是指名道姓的请他一较高下。

这人自报家门叫高和，宰相府二公子，巧不巧的是莫凌空也是将军府二公子，一对二的较量，想来很有看头。

因崇龙寺法会的原因，各地武林宗门齐聚京师，提前到来的各门弟子络绎不绝，都要一睹京师风采，听到大名鼎鼎的落云教天才剑客，同时也是身份显赫的宰相公子当街挑战将军府二公子，这一场热闹，无疑是个大新闻。

潮信阁总部出动了一堆情报眼线，要将这名声大于实力的对决记录在案，广泛宣传，最近东昭江湖有些安静，他们生意惨淡，除了报道明月剑挑京师之外，似乎没什么噱头可以炒作。

望月楼前面有一个十分宽阔的广场，多少食客都是奔着这一场决斗而来，看热闹自然要趁早占个好位置。

莫凌空很疑惑，他可没得罪这个什么高和，更没必要跟他决斗，这明显是欺负人来的，谁不知道他莫凌空刚入苍云剑派习武两个月，哪里是那个高和的对手。

可是在叶家发闻讯赶来大肆渲染昨日莫凌空神威无敌，三两下就打趴下几个武功高强的人，而且毫不避讳其中就有他这个习武几年的高手，这一下围观的人都十分震惊，这莫凌空真的是天纵奇才？

叶家发很开心啊，正愁没借口找这个高二公子帮忙呢，结果他们倒是先碰上了，这不得好好的煽风点火，把这事情闹得满城皆知，让更多与莫灿阳政见不合的文官武将再给镇北将军府泼点污水，宰相这一派岂不是更能紧抱成团。

本来高和并不知道莫凌空的事情，只是听大哥说剑挑京师的明月尽然倾心这位莫二公子，以痴迷剑道闻名的明月对天下少年剑客看不上眼，却唯独承认莫二公子是她的意中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人的剑道高出明月，让她折服。

同样痴迷剑道的高和本身是想挑战明月，既然有比明月更高明的剑客，那就更好不过，省得落个欺负女人的口角。

莫凌空心里叫苦啊，这个明月姐姐害人不浅，这可如何是好呢？

人家指名叫嚣，自己不应战，那岂不是整个将军府和苍云剑派的面子都被丢完了吗，可是自己若迎战，很显然是要落败的，陷入两难的莫凌空不敢转头看明月，只好抓耳挠腮。

望月楼三楼对着广场靠窗子边的一张桌子上，有一个极为俊美的少年剑客正慢条斯理的进食，一身淡金色锦衣一尘不染，精致古朴的剑鞘里不知道装了什么绝世神兵，此时他端着个酒碗，正意味深长的看着楼下对峙的两人。

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个师弟如何处理这件麻烦事，这人正是苍云剑派大师兄郑云赐，代表苍云剑派先入京师的他见了一面皇帝之后，就十分低调的住在城外，拜访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就替师门先做一些准备。

莫凌空硬着头皮走出来，随手的佩剑就是师门标配的，望着对面气定神闲的高和，他脑海中默念：“内成方圆，外引自然，随风而起，起则生风。缓如春魅，急如惊龙。变化随意，剑意无穷。刚柔并济，可成追风！”今日就是验证追风剑法的日子了，莫凌空给自己壮胆。

随后抱剑行礼：“高二公子，在下刚入门学了些皮毛，还望手下留情。”

高和对大哥的话深信不疑，此时看莫凌空这个态度，他理解成这是挑衅，于是脸上有些不悦，拇指顶着剑柄，弹射而出，口中叫道：“讨教了！”

莫凌空听着风声，佩剑出鞘，施展开轻身功法，运起剑诀，全神贯注的一指一带，抢占了先机，两剑撞击的刺耳鸣响，贯穿全场，莫凌空借势跟高和对换了位置。

第一击算是接了下来，高和面带惊讶，刚才那一击，乃是落云教顶级剑术落云击，剑出可击流云，若是宗师境界施展开来，真能将天上云霞击落，最是凶猛霸道，而高和自忖自己对这套剑法运用的炉火纯青，要是内力再深厚些，有望击败超凡榜上的那些少年成名的人物。

莫凌空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心中翻江倒海，刚刚电光火石的交手，别人看来只是一瞬，也看到他轻轻巧巧的化解了这一击，以为他当真是天纵奇才的大高手。

只是他自己心中苦闷啊，自己虽然十分有把握打败青衣那样的三流高手，甚至是二流高手，他也可以运用精妙的追风剑诀取得先机，不至于落败，但是现在面对的是一个一流剑客，从未有过的压力让他心中没底。

只是现在不能怯场，否则就脸丢大了，眼看高和又飞掠而来，莫凌空心思急转，最后定格在师父说的那句话上：“追风剑，最讲潇洒随意，变化万千，无孔不入。”

莫凌空瞬间了然，运起剑诀，盯着对面飞速攻击过来的高和，然后嘴中念道：“剑出随风起，料敌有先机！”身形闪动，不管高和剑招，后发先至直指对方要害，高和十分吃惊的回剑阻挡，却扑了个空。

莫凌空又回到了原地，似乎不曾动过，这让围观的人十分惊呀，这也太玄妙了吧！

高和收起轻敌的心思，长剑舞得风雨不透碾压过去，只是早有准备的莫凌空身法运用到极致，苍云诀同样配合剑诀施展开来，一次次扰乱了高和的进攻路线，高度集中和紧张的精神让莫凌空很快满头大汗，但是却死死的支撑住了一流高手的猛攻。

这让后面随时准备救场的明月都惊讶不已，同时楼上的郑云赐也轻轻说了句：“有点意思。”

高和不知道明月的深浅，但是现在眼前这个人他知道了，虽然自己费了半天劲儿没拿下，但是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人一直都是化解自己的攻击，而不进攻，看他表情，不像是不屑出手，而是没有余力。

狂风暴雨的攻击再度席卷而去，只是不管他再怎么凶猛，就是拿不下那摇摇欲坠的对手。

莫凌空高压下似乎激发了潜力，追风剑招前所未有的流畅自然，渐渐步入佳境，随着交战时间越长，似乎就能更加轻松的应敌，莫凌空犹如发现天材地宝一般兴奋，尽然试着给对手一些压力。

只是高和不管怎么样，那底子都在那儿，一时间战斗陷入长时间的僵持，可把看热闹的人们急坏了。

但是也有人十分开心，那就是潮信阁的人，莫凌空给他们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之前莫凌空入苍云剑派，算是不大不小的事情，他们自然也当一个八卦点加以预测，引起很多人的讨论，现在仅仅两个月的时间，这个曾经的纨绔子尽然对战一流高手而不落败，无疑就是潜力榜最佳人选。

一招一式都没被漏下，全部记载得很清楚，他们已经策划好莫凌空一鸣惊人的条目了。

高和很心烦，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啊，堂堂一流高手，落云教天才弟子，尽然拿不下一个苍云剑派入门两个月的弟子，这老脸往哪儿搁？

在下面观战的叶家发看着场上战况，心中十分郁闷，想不到高二公子也拿不下这个可恶的莫凌空，既然如此，自己就帮帮他。

一只飞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叶家发手中，瞅准莫凌空的位置，手一扬，飞镖带着虚影往莫凌空后脑勺而去。

正在御敌的莫凌空感觉身后有异动，但是却分不开手去抵挡，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要栽？

“叮”的一声轻响，莫凌空就被一股大力拉着往后退去，眼角瞟到明月白衣，心中顿时踏实了。

看着掉在地上的飞镖，高和心中满是愤怒，环视一周，看着脸色难看的叶家发，一步掠出，提着叶家发就扔到场中央，一脚踏在叶家发胸口上，破口大骂：“什么东西，老子的事情需要你参合？”

叶家发口中喷出鲜血，双手抱头不敢说话，他心中十分后悔，自己好心办坏事，没拍到马屁，反而被马踢了。

明月放下莫凌空，脸色冰寒的看着场上的二人，淡淡道：“高公子，既然没跟我师弟分出胜负，那么明月想讨教几招。”

很显然，明月不是讲理的人，虽然她知道那个叶家发自作主张跟高和没有关系，但是不管怎么样，莫凌空差点没了小命，这就是十分严重的事情。

聪敏如她，早就知道是高泰暗中搞鬼，才让莫凌空走上风口浪尖，虽然也有打压莫凌空被封官的事情，但是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自己，要是有什么好歹，她还真不好交代。

高和是个十分傲气的人，坦然道：“今日高某只是挑战莫凌空一人，既然被这个小人搅局，那么算在下输了，明月女侠武功高强，改日在下自当拜访讨教。”

说罢转身就走，明月哼了一声，也带着莫凌空几人离开这里。

郑云赐慢条斯理的还在吃饭，心里却很是翻江倒海，看来自己有一个了不得的师弟，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表示自己大师兄的胸襟？

第四十四章：再碰撞

相对来说，高氏三兄弟中，这个二公子算是比较磊落的人，虽然宰相府和将军府本身就是敌对，他倒是不屑于趁人之危，要的是个光明正大的胜利。

叶家发横插一脚，无疑是陷他于不义，那胜之不武的名头，他可接受不了。

今日之事，看来只有草草收场，这无疑会让他名誉有损，毕竟这么多双眼睛亲眼见证他这个成名日久的一流高手没有拿下入门两个月的新丁，而落云教和苍云剑派本身就不对付。

苍云剑派因云而昌盛，而落云教的教义是击落漫天云彩。

周小宝作为落云教的大师兄，历来秉承师门意志，那就是不顾一切的跟宰相府交好，本来躲在酒楼中看热闹的他，见高和心里十分不高兴，身影一掠，已然飘出去，那方向正是莫凌空几人离开的方向。

正暗自庆幸，同时感激明月紧要关头解围的莫凌空好久没有平和心境，刚才若不是叶家发捣乱，顶多二十个回合，他必败无疑，浅薄的真气支持不住多久，如果身法慢下来，那么就算是眼睛跟得上，动作也是跟不上的。

若不是那一支飞镖，明月好像也没有好的理由将他从战斗中解救出来。

正回想起此事凶险，没注意前面几人停下来。

好奇的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墨色长衫剑客拦在去路，明月手中兰月剑已经出鞘了三寸，很明显感觉到一丝危险，倒是那人云淡风轻的说道：“既然没分出胜负，那这场决斗就没完，在下也不欺负人，我替师弟讨教几招，不知是谁应战？”

很明显，他这话就是说自己光明正大，不欺负人，出战的对手给他们自己决定，这显然就是目中无人了。

明月脸色冰寒，长剑出鞘，冷声道：“此事因我而起，自当由我而决。”

同为超凡榜上有名的年轻高手，明月自然认得周小宝，若说高和是落云教天才少年，那么周小宝就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年纪轻轻就得到师门全部传承，整个落云教上下，奉为天人一般，就算是高和这样倨傲的人，也不得不佩服自己大师兄乃是天地造化，常人不可比拟。

若自己的落云击算是炉火纯青，那么周小宝的剑法已经是超凡入圣。

甚至在超凡榜上，明月已经落后了好几个名次。

不曾离去的人群复围拢过来，眼看天下有数的年轻高手就要当街决斗，无疑引起了比之前更加劲爆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少老一辈的武者都被惊动了，循着人群涌动过来。

而最为兴奋的，无疑是暗中窥视这一切的潮信阁弟子。

本来慢条斯理吃着饭的郑云赐眉头一邹，一个漂亮的鸽子翻身就下了三楼，然后悄然隐没在人群中，只是十分俊美的容颜还是在一群凑热闹的女子中引起不小骚动。

只是他冷漠的一瞥，那些花痴女子立马噤若寒蝉，那冰冷窒息的空气让她们很畏惧。

周小宝也十分好奇明月究竟是怎么剑挑京师的，同样好奇这才冒出头小半年的女子，怎么就风头出尽了，今日正好试试深浅。

卢月剑派同样是跟师门不对付的存在，只因与苍云山的关系。周小宝自然也很想打压一下高高在上的四大剑派，以证明自己丝毫不比他们差。

明月心里是比较恼火，因此两人都是没有任何留手，心法运转，剑气森然，那奇诡多变的剑招尽然让那一片空气就如被遮挡一般，黯淡了不少。

遮月剑招，很久没使用过了。说起来落云击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全力施展开来，气势一点也不输。

高手就是高手，只看那气势就知道比之前的决斗精彩多了，不说别的，那天花乱坠的剑影使围观的部分人看不过来，还有那飘忽来去的身形，更是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看见幻象了。

场中有风声呼啸，两人在电光火石的交战，听那密集的长剑撞击的清脆响声和不时冒出来的火花，就知道这场战斗十分激烈。

境界不够的人都在使劲儿揉眼，似乎是觉得自己眼睛不够明亮，只有在一流境界以上的人，才能清晰明了的观看正常战斗。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没有分出胜负，二人心中都很惊讶，显然是之前互相嘀咕了对手的实力。

明月不在乎什么超凡榜，在她眼里，只有纯粹的剑道和不断进取的决心，因此剑道精纯，没有丝毫杂念，比起一般的一流高手，显然强了不少。

至于那上面的排名，只是推测，周小宝何等样人，整个年轻一辈，只有郑云赐入得了他的眼，但是心中存了迟早要一较高下的心思，毕竟曾经二人交过手，只是短短几招，并没有分出胜负，可郑云赐莫名其妙成了超凡榜第一，虽然很大成分是潮信阁哗众取宠，但是他的骄傲之心容不得别人踩在他的头上。

他自然知道郑云赐也在，所以此刻若是让明月陷入险境，那么郑云赐不会袖手旁观，可是要击败明月，何其困难，那可是曾正面硬扛宗师的人物，拼着重伤，剑气破了宗师真气，搅碎衣服，划伤宗师坚硬如铁的身躯的剑道奇才。

周小宝不管怎样狂风暴雨的进攻，明月就是没有落败，还借助卢月剑派灵巧轻功，打的难分伯仲。

看来今日自己也要步了师弟后尘。

人一旦心里不平衡，自然影响发挥，心中急切的周小宝已经起了很大的杀心，每一招每一式都有拼命的嫌疑，剑意狂暴的在空中搅动风云，明月压力倍增。

当最强杀招硬碰硬的一击之后，两人都倒飞出去，显然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只是为了那一个面子，两人都将喉咙中腥甜的鲜血吞落肚中，表面上镇定自若，就要继续开战。

想着师弟已经认输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面子给他挣回来，否则宰相那里也不好交代，师门的面子更是过不去。

宰相府，高泰正闭目养神，一名黑衫人快速走进府中，在高泰耳边说了些悄悄话，高泰急忙出门去了。他虽然很想羞辱莫凌空一顿，只是知道自家二弟最不喜欢被人利用，既然此事不可为，那就从长计议。

那黑衣人自然是看到郑云赐出现后才回去报信的，本来周小宝出头了，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剑挑京师的明月如此难缠，谁都看得出来，就算周小宝最后能赢下来，也没有任何余力再去迎战别人，何况是郑云赐这样的高手！

本来要离开的高和见师兄替自己出头，也乐得看看这个师门中自己唯一佩服的师兄的绝世风采，本来信心十足的他，现在也开始为难，毕竟看师兄的样子，赢不赢先不说，要是再战下去，伤势肯定会加重，如果影响了明日大计，那就得不偿失，可是他却没有好的借口让战斗停下来，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看到大哥带着一百御林军前来。

整齐的军阵，响亮的步伐配上森然长枪，给人压迫感十分强烈，一瞬间就让围观的人群如潮水一般退去。

明月和周小宝也停了下来，十分疑惑的看着高泰。

高泰以维护京师治安，禁止侠客私斗的借口将这场本是因他而起的风波调解掉了，还随手卖了面子给两大派，让他们自行离开，既往不咎。

两方都是骑虎难下，倒是比较切合心意，经过这场闹剧，几人终于得以松了口气，其他那些开始叫嚣的厉害的江湖人士，都保持缄默，黯然离开，再也不说讨伐明月的话，也没有谁对这场因缘不服。

毕竟郑云赐最后那一道未出鞘却剑气冲霄的威慑力极强，他们再怎么自命不凡，也不觉得自己能和超凡榜第一的人较劲。

至于上辈武人，自然不会因小失大，明日才是重头戏。

回到宋文熙别院，明月终于忍不住喷出那口鲜血，她心中十分郁闷，周小宝这个疯子，没事拼什么命，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莫凌空心中很焦急，看着明月脸色有些苍白，他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转头看着大师兄，郑云赐正犹豫着该不该跟明月有身体接触，毕竟明月的脾气他也有所顾忌，何况这伤也不是十分严重。

于是只好先开口问：“师妹，你不要紧吧！”

明月运起卢月心经调息了一周天，吐出一口气，示意自己没事。

郑云赐就离开了别院，走的时候略有深意的看了莫凌空一眼。

莫凌空不明所以，坚持留下来照顾明月，只是人家并不领情，于是他只好借了厨房的炊具，精心烹制了拿手的八宝粥。

明月把自己关在房间，在床上盘膝盘膝打坐，卢月心经运转，一股暖流布满周身，三个大周天后，已然用了一个时辰，吐出一口气，心里十分舒畅，好歹是恢复了过来。

出了一身汗的明月不得不洗个澡，当莫凌空端着热气腾腾的八宝粥前去敲响房门的时候，明月正在跟热水亲密接触，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明月十分恼怒的说了声：“滚！”

莫凌空知道来的不是时候，一溜烟儿跑了，只是那粥放在门前院中石桌子上。

心有余悸的莫凌空又开始郁闷，于是宋文熙好不容易储存到的两壶好酒又打了水漂。

明月穿戴好后，开了门，看着静静躺在石桌子上的小砂锅，心里有一丝异样，最后还是把砂锅端回屋里，尝了一口粥，嗯？看不出来这个纨绔还有这么一手绝活！

宋文熙很后悔结交了这个弟兄，无奈的他再一次被灌醉。

没见到明月的莫凌空带着微微醉意，出了门，看到街上有人走过来，莫凌空深深邹眉……

第四十五章：天雷击

莫凌空走出别院，看到两个和尚从街对面走来，一个是他曾经在金江镇见过的西番布达寺金刚宗上师贡秋，而另一人，身着白色僧衣，看上去似乎很年轻。

莫凌空本想避开二人，只是还没有动作，就听到贡秋那敞亮的声音响起：“阿弥陀佛，莫少侠别来无恙？”

莫凌空只好硬着头皮答道：“贡秋上师有何贵干？”看着旁边那位白衣僧人，莫凌空眼中有些讶异，于是问道：“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这位大师可是昭和寺枯杏神僧？”

白衣僧人十分爽朗道：“正是贫僧。”看他神态洒然，气定神闲，谈笑间尽是高人风范，果然是位得道高僧。

莫凌空听闻的传说是这位和尚总是特立独行，时常对佛教法理发出疑问，并多次与方丈大师辩论佛理，提出很多奇妙的主张，竟然赢得了寺里承认，算是能立言的得道高僧。而在穿着打扮上，从未见其着金色僧衣披大红袈裟，总是一身白色僧袍，显得更加超凡脱俗。

莫凌空再次问道：“二位大师，不知找在下所为何事。”

贡秋上师打了个佛礼，才开口道：“听说莫少侠与灵鹫寺有天大福源，而贫僧与枯杏大师对六绝大师十分崇敬，只是无缘一见。实不相瞒，这次佛门证道，贫僧二人正想请六绝大师指点迷津，不知少侠可否做个引路人。”

莫凌空算是明白了，这两个秃子感情是要给灵鹫寺一个下马威，同为天下佛教三大宗门，昭和寺和布达寺全都跟崇龙寺交好，这样一来，所欲佛门哪里还有反对的声音，唯一例外的灵鹫寺自然就成为众矢之的。

而自己，哪里谈得上跟灵鹫寺有什么福源，无非是身份问题，将军府通过皇帝这个纽带，算是与灵鹫寺达成同盟的关系，而自己本身又是苍云剑派弟子，这次崇龙寺法会矛头直指苍云剑派，现在来个釜底抽薪，无疑是一箭三雕。

莫凌空看着眼前这两个老和尚，心里有些绝望，看来左右是走不掉了，只是自己真要做这个引荐人，毫无疑问中了他们的圈套。

莫凌空心思急转，脚步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他盘算着，只要有三秒的时间，他就可以重回别院，那样一来，不管这两个和尚如何神通广大，也不敢擅闯别院，毕竟这是天子脚下，何况里面住的是东昭国驸马，大赵国皇子，他们也没那个狗胆。

只是莫凌空才动一步，就感觉眼前一花，看对面少了白衣僧人，回头就看到枯杏双手合十，笑意吟吟的道：“六绝大师算是贫僧前辈，佛法无边，希望莫少侠成全贫僧一片佛心。”

莫凌空被断了后路，脸色一沉：“二位大师，你们要请教长辈，拜习佛法，只管自便，我一个外人，如何与此事相干？”

贡秋左手持降魔杵，右手打个佛礼，看似云淡风轻的两步，却已经来到莫凌空面前，依然耐心说道：“莫少侠此言差也，贫僧听闻隐仙溪旁有株千年雪桃，乃是灵鹫寺无上珍宝，举国上下，除了皇帝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敢去触碰，而贫僧听闻莫少侠见过六绝大师之后，一口气摘了五六个尽兴而归，六绝大师竟然毫不介意，如此看来，莫少侠岂不是跟六绝大师有莫大福缘。莫少侠既知崇龙寺与灵鹫寺有些教理不同，自然布达寺与昭和寺也是如此，可天下佛门是一家，若没有个局外人指点一二，想来佛理难得通透，自然不敢冒昧前去打扰六绝前辈。”

感情自己就是要被吃定了，莫凌空十分郁闷，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任人宰割的棋子，皇帝陛下利用自己那是理所应当，可是这两个秃子算什么，他才不管什么天下三大佛门正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只是想在处境有些尴尬，莫凌空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打个哈哈道：“既然如此，在下就给二位大师带个路。”说罢转身就走，两位和尚相视一笑，正准备跟上莫凌空，就听得莫凌空一声大叫：“皇子兄，祥云师姐找你。”在喊话的同时，隐秘的求救信号发了出去。

两个和尚脸色齐变，白衣僧人袖子一卷，莫凌空就感觉空气静止了一般，呼吸困难，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随后一股巨力裹挟这莫凌空，他就如喝醉了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往前走去。

当先出现的明月，一袭白衣从墙头落下，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是现场有一丝诡异的真气波动，明月微一邹眉，就醒悟过来这是宗师气场，她对此印象深刻。

随后赶来的宋文熙倒是什么都察觉不出来，只是疑惑的问道：“莫兄呢，祥云呢，这个莫兄又开玩笑！”只是说完话的他看见明月脸色不对，才心惊说道：“莫兄出事了？”明月只是点了下头，看了宋文熙一眼，又看了大街尽头。

宋文熙立马了然，说道：“注意安全，我去找云赐公子。”

明月身形一动，一抹白色身影如流星划过，消失在街头。

宋文熙赶到后山客栈，没有找到郑云赐，心里焦急，转身去了二皇子府邸。

莫瑛很焦急，听宋文熙的说法，就不知道弟弟是遇到什么人了，东昭二皇子自然明白爱妻心思，转身出门，去了云武卫。

莫凌空被裹挟着朝着城西而去，远处灵鹫山巍峨的身影静静矗立，有一只苍鹰在山顶盘旋。

谁说佛门没有喜怒哀乐，四大皆空，眼前阴谋得逞的两位和尚现在就显得比较高兴，一路步伐飘忽，面有得色。

郑云赐第一时间得知莫凌空出事，循着方向一路直追，在房顶起伏纵越，身法绝妙。

只是两位老和尚十分了得，带着莫凌空依然速度奇快，看着缓慢的步子，实则是一步十丈，玄妙无比。

莫凌空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啸，却又感受不到哪里有风起，他有些绝望了。

虽然自己紧要关头算是呼救得逞，但是他也知道，就算是明月师姐和云赐师兄一起来，也无法解救自己，贡秋的实力他早就见识过了，至于枯杏，那更是宗师之中顶尖的那一批，莫凌空心中暗道：“完了，自己这是什么狗屁运气，每次都是被这些个大神随意拿捏。”

只是眼看要进入西边大道，离开皇城，就有七人仗剑拦住去路，莫凌空睁大眼睛看去，亲爱的师尊们，你们来得真是及时啊！

七人正是刚赶到云城的苍云七位剑尊，倒不是巧合拦住去路，而是得到信号之后抢道前来，算是抄了近道。

韩成风当先踏出一步，追风剑颤鸣跳动，随时要挣脱剑鞘，杀意汹汹。

面色沉重的说道：“二位大师，不知要带在下爱徒去哪儿呢？”

枯杏脸色有些尴尬，还是站出来双手合十说道：“贫僧曾闻，莫少侠天纵奇才，入门两月能对战一流高手而不落败，实在令贫僧惊讶不已。可贫僧也曾听闻，莫少侠心性十分古怪，恐少年气性无所顾忌，若他日功法大成，做出些危害苍生之事，不管对谁都不好，而灵鹫寺六绝大师佛法无边，有参透天地，预知未来之神通，贫僧就想带莫少侠前去请六绝大师指点迷津！”

这话说出来，很显然把苍云剑派贬低的什么也不是，七位剑尊再是气度不凡，也容不得别人如此侮辱。

什么意思，天下就你佛门心系天下苍生，别人就是邪魔外道，流云剑尊甚至没有说话，佩剑出鞘，十九式剑招如大河之水，从天上侵袭下来，似乎将那一片地方隔绝开来，剑气如流云，幻化成龙，碾压向枯杏而去。

枯杏一手佛门般若指配拈花手，似乎要擒龙一般，正面迎上流云剑，一场来自顶级宗师的战斗瞬间炸开，第一手交战，不分胜负。

其余几人向着贡秋围拢过来，剑出鞘，气势凌人，贡秋瞬间汗毛炸裂，冷汗都下来了，开玩笑。当初无渡和追风二人，就差点重伤了他。此时六个人满怀杀意，那是毁天灭地的神威，他的降魔杵确实降不住。

看着枯杏跟流云不分上下，根本帮不上自己，贡秋眼看此事要遭，将莫凌空丢像韩成风，转身一掌劈向流云，配合枯杏逼退了流云，转身就飞速逃离，七把剑带着冲天剑意，从天上斩落下来，两位和尚身后空气炸裂，显然他们躲不过这天雷一击，不得不硬着头皮反身硬抗，否则他们必定身首异处。

只是七剑合一的威力，何等强悍，二人在吐血落地，狼狈不堪之下，以重伤换得性命，算是逃出生天。

莫凌空终于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看着师父，一股油然而生的亲切感，莫凌空一个热情的拥抱就要扑向韩成风，结果被韩成风一带衣袖，莫凌空就扑了个空，摔倒在地，四脚朝天，显得十分滑稽，逗的几位师尊哈哈大笑，尤其是乱花剑尊，笑的弯了腰，然后过去扶起莫凌空，替他拍掉身上泥土，十分宠溺的拉着他朝望月楼而去。

第四十六章：大法会

郑云赐和明月几乎是同时赶到西郊的，只是还没看见师弟，先发现了那冲天一击，郑云赐转头说道：“没什么事了，我们在此等一下师尊他们！”

明月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就站在路旁，波澜不惊的等着。

郑云赐自认为自己就已经是比较高冷的人了，可是跟明月比起来，似乎还是差了一点，听说这个师妹惜字如金，看来是真的，只是听说跟莫师弟说话还比较多，也不知道这个师弟有什么独特的方法。

只是他也没那个心思去琢磨，同样无比潇洒的站立道旁。

流云的心中十分气愤，佛门真是欺人太甚，我堂堂天下第一大派，怎么就不知道自己的弟子会是那能为祸天下的灾星，难不成我苍云剑派还是邪魔外道不成。好一个昭和寺，好一个布达寺，还有这一直高人一等的崇龙寺，这一次，倒是要好好讨个说法。

这不是对莫凌空一人的侮辱，而是贬低了整个苍云剑派，七位剑尊的面子当然挂不住。

看到等在路旁的郑云赐和明月，流云没有说话，只是瞟了他一眼，似乎是说他疏忽大意，自己师弟都看不好。

韩成风自然看到师兄表情，出来打个哈哈，算是解围，郑云赐当先引路，师尊们的房间被安排在望月楼后院，清幽典雅中不失大气，算是云城上等住店之处。

本来皇帝给七位剑尊安排了专门的客院，叫什么流风楼，听说是为国师准备的，而皇帝没有封下国师头衔，却用作苍云剑派京城落脚之地，显而易见，苍云剑派的地位被拔得老高，虽无名声，却有实权。

只是这次佛道相争，皇权只是在背后左右风向，因此苍云剑派不愿意拿这个来压崇龙寺，甚至就算拿出来，也盖不过皇室经营几百年的底蕴，那还不如正面挣个高低，来的更加有牌面。

韩成风一路上都在想着莫凌空摘了灵鹫寺千年雪桃的事情，好奇的问道：“臭小子，你果真大胆到一口气摘了六七个雪桃？”

莫凌空不解，回道：“师父，这雪桃真那么稀奇，怎么个个都这么在意？”

“这是自然，只比为师的柚子和芭蕉略逊一筹，你说稀奇不稀奇？”韩成风得意洋洋的说道。

莫凌空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嬉笑道：“师父，你也太不谦虚了吧！”

韩成风耸耸肩，无所谓道：“本来就是，这全天下再珍贵的花果，又哪能比得上苍云山的一草一木，单说他们生长的高度，就不是其他花果可比的。”韩成风虽然嘴上把自家夸得天花乱坠，可心里如何不清楚灵鹫寺千年珍果雪桃，那何止是果子，那是千年古刹的底蕴和信仰，那枯杏还真没说错，整个东昭，除了皇帝，怕真没有人能让六绝大师给这个面子，现在看来，又多了个莫凌空这个混世纨绔。至于他们这样的宗师，对这个倒是没什么兴趣，顶多知道这是个奇闻异事而已。

韩成风之所以这么在意，那还不是防着这个无法无天的徒弟，要是哪一天自己的心爱果子遭了毒手，自己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所以得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一行人到了望月楼，郑云赐把一切都准备的很充分，安顿好各位师尊的房间，在三楼一个绝佳位置安排好饭菜，算是给师尊们接风。

望月楼的陈年花雕十分有名，云城多少达官贵人对此赞不绝口，韩成风嗜酒如命，心里早就念着这一口了，郑云赐自然知道，早就给他准备了一坛。

其余几位师尊的饮食习惯，他也十分清楚，每人一个最喜欢的菜肴，算是吧望月楼的招牌点了个遍。

木成清随便吃了点东西，带着莫凌空进了皇宫，见了皇帝一面，还是在东耳殿，二人打些哑谜，莫凌空听得一头雾水，只好如听天书一般百无聊赖的呆了一个时辰，回去的时候，天就快黑下来，一片火烧云将半个苍穹映得通红，似乎预示着明天是一个火爆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崇龙寺三圣殿前，壮阔宽广的广场早就布满星罗棋布的蒲团，为前来观看大法会的各路人士提供方便，陆陆续续的人不断从山门涌入，有各地佛门，有各方道门，但更多的却是前来观礼的武林宗派，世家大族，这一场盛会，空前庞大，甚至满朝文武，或多或少都能看得到他们的身影。

崇龙寺四大圣僧宝相庄严，矗立三圣殿前，双手合十，口宣佛号，接受连绵不断的各方人士的问候，整个崇龙寺上千僧侣忙得不亦乐乎，四位大师显得很自信，放眼看去，举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很给面子，悉数到齐，例外的就是不识好歹的灵鹫寺和四大剑派了吧！

建极大钟，崇龙寺五大重器之一，具前朝学者夏客居士游记记载：“钟极大，径可丈余，而厚及尺，其声闻可八十里……”

同时，大钟还与三圣塔为崇龙寺镇寺之宝，地位非凡，此时，巨大的击椎敲响巨钟，雄浑的钟声荡漾开去，整个云城都沉浸在袅袅余声之中，果然有破除虚妄的效果。

和志誉站在无极楼上，看着崇龙寺的方向，抓着栏杆的手青筋暴跳，似乎要把栏杆拍碎，以发泄心中的郁闷，被皇室设计，他心中难平，自言自语说道：“叔伯兄弟们啊，朕自问登基以来，废寝忘食图谋东昭发展壮大，内稳文武，外御强敌，劝课农桑，富强生民，宗室之中，护佑有加，为何如今你们却要背后捅朕一刀啊，究竟要朕怎么做你们才会满意。”

“陛下，为人君者，无愧天下万民即可，怎能让所有人满意呢，您不必如此忧虑，臣妾心疼。”一袭白色金线云纹边配玫红牡丹花的端庄大气宫装的美貌妇人出现在和志誉身后，正是母仪天下美貌无双的皇后娘娘，她的话语宽慰了和志誉不少，和志誉回头说道：“皇后，上面风大，你怎么上来了？”

“可不是，这么大晨风，陛下怎么也不注意身体。”皇后说着把随身带来的披风给和志誉系上，满眼的心疼。自己这个丈夫身为皇帝，坐拥天下，别人看来威风无限，只是她十分清楚这个九五之尊是多么的艰难辛苦。

整个国家的重担，岂是随随便便能挑得起来的，如今那些愚蠢的宗室还要祸起萧墙，真是让人心寒。皇后不认为他们有谁能比和志誉更有能力来治理这个国家，十分心寒的她只能坚定的站在皇帝身后默默支持，即使做出一些牺牲也在所不惜。

阿尤是不是应该放出去做点事情呢，皇后默默想着。和志誉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在崇龙寺的钟声中，感受着这元宵节的冷厉晨风。

钟声响了一百零八声，连绵不绝，荡漾在整个云城，满城百姓都前往崇龙寺想要见证这一场史无前例的盛会，可惜他们进不去。

压着钟声余韵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四大剑派和灵鹫寺，六绝大师只带了两个师弟，四大剑派所有宗师悉数到齐，还顺便带了门中优秀弟子前来涨涨见识。

苍云剑派七位剑尊、灵武剑派五位神仙、卢月剑派四尊仙子、玉龙剑派四大宗师全部到齐，身后跟着郑云赐打头的小一辈弟子，个个意气风发。

二十余位宗师聚在一起，果然给人的冲击太大了，引起不小的惊呼声，这些声音多半是江湖门派以及世家大族发出来的，至于佛门之中，现在却十分安静，似乎个个都成了四大皆空的佛陀，对此目不斜视。

贡秋和枯杏早就入场了，此时坐在殿前左边的蒲团上，脸色有些不好看。昭和寺只派遣枯杏一人前来，中间自然是顾忌赵国皇室的原因，跟张俊以及吴清辉对立，是昭和寺顾念皇恩的最后表示，在人群中的宋文熙看到枯杏一人，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看来父皇拨巨资赐建千佛殿，昭和寺还是很领情的。

天荣大师作为崇龙寺住持大师，又是这次法会的发起者之一，名副其实的东道主，十分有风范安排来人坐下，当先开口道：“今日群贤毕至，小寺蓬荜生辉，适逢元宵佳节，小寺既然因此事而耽误各位贤良错过此等良辰，只好略备茶水以表歉意。”

随着他话音落下，就看到两队和尚抬着热气腾腾的大木桶来到殿前，更多的和尚抬出了许许多多的粗碗，在临时支起的案桌上排开，就有和尚拿着长柄木勺往里面添置食物，一路派送下来，才知道是元宵。莫凌空更喜欢汤圆这个称号，那是他亲手体验过的东西。

谁也没想到，这一场盛大的法会，就从这一碗汤圆开始。

莫凌空不管他们从哪里开始，他多少知道，佛家理论，无非是什么“四谛、八正道、六道轮回因果关系”，深奥难懂，哪里有这一碗汤圆来的扎实。

比起隔绝自然，四大皆空，莫凌空觉得师门提倡的沟通天地，机缘万物来的更加的真实和有人情味儿，虽然仙道缥缈，但道家多有做实事的时候，所以他自然更加倾向于道家，倒不是偏见，而是从小见惯了许多悲惨事情。

而这第一道争论，居然是以这元宵节定义及习俗开始，这倒是别出心裁，莫凌空吃饱喝足，暗道有点意思……

第四十七章：论苍生

虽然跟着掌门师伯面见皇帝是件无聊的事情，自己也听不懂他们打哑谜，但是最后皇帝陛下交给自己的任务，莫凌空倒是不敢大意，这监视天下武林的重任，可不是闹着玩的。

莫凌空此时坐在蒲团上，一双眼睛恨不得把所有人看穿，然后给他们记个红黑账，一股脑儿丢到皇帝陛下面前，等着来自云武卫的打压和审判。

可这些老奸巨猾的老江湖，岂是能被轻易看穿的，莫凌空十分沮丧，除了那个贡秋上师和枯杏神僧明目张胆之外，其他的他还真发现不了端倪。

不过他也不急，现在才开始，是狐狸终将会露出尾巴。

既然如此，就先听听这帮光头和尚究竟要说一个什么样的大道理，以至于全天下都要听他们的话。

一身道袍的小道士陆生就坐在莫凌空身后，用手指夺了莫凌空一下，不确定的说道：“你是凌空师弟？”

莫凌空回头，就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道士，是灵武剑派的打扮，莫凌空记得他叫陆生，只是看他比自己少说小了三四岁，这又来一个小师兄，他十分不愿意，灵机一动，说道：“小弟弟，你今年几岁？”

“十三岁。”陆生认真的答道。

“那你看，我今年十七岁了，比你大了四岁，你说你是不是该叫我哥哥？”莫凌空循循善诱。

陆生掐着指头认真算了一下，点头道：“没错，是这样。”

“那你看，既然我比你大，你得叫哥哥，那不管是在哪里是不是都比你大？”莫凌空继续诱导。

“是。”陆生抓着脑袋回道。

“那么说来，你是不是也该叫我师兄？”莫凌空眼里带着鼓励，就像先生教导学生一样，就怕陆生反对。

果然，陆生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莫凌空说道：“可是我听师父说，你是云清师弟的师弟，那自然是我的师弟。”

莫凌空心如刀绞，只差呼天抢地了，谁说这个家伙很笨的，这分明就是大智若愚，本来自己还以为循循善诱让他中了圈套，然后乖乖的喊一声“师兄”，没想到这个家伙直接搬出师门规矩，莫凌空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看着莫凌空苦恼的脸色，陆生居然很隐秘的笑了一下。莫凌空感官十分灵敏，自然捕捉到了这个小动作，眼珠急转，计上心头。他回头对陆生说道：“我说陆生，你说是师兄厉害还是师弟厉害？”

陆生思考了一下，很确定的说道：“自然是师兄厉害。”

莫凌空贱笑道：“那好，我两比试比试，谁厉害谁就是师兄。”

陆生瞬间就不高兴了，他最怕的就是别人揭这个短，他在灵武剑派很多年，又是三玄真人的亲传弟子，可是比起其他师兄弟，他被视为榆木脑袋，一点武功学不进去，笨拙得连最基本的剑法都只是个马马虎虎。

比起云清来，果然是差了很多，七八年的日夜苦修，居然没有丝毫进步，一天就躲在藏经阁看书，囫囵吞枣，什么都看，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避免了被嘲笑，还落得个清静，关键是他对此十分痴迷。

不知不觉间，脑海中竟然装了很多东西，要说论这文的，还真没有几个同辈赶得上他，至于武功嘛，那就不值一提。

莫凌空的主意一出来，陆生急忙提议，比背书怎么样，莫凌空再次感叹这家伙真的很聪明，只是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加上现在这动武十分不方便，点头答应了陆生的请求。

莫凌空坏笑着，一股脑儿将《李娃传》《莺莺传》《霍小玉传》笼统讲述了一遍，里面的故事倒是很吸引陆生，他之前虽然看了很多书，莫凌空说的这些，他一点都没涉及到，尤其是那什么情情爱爱的，他完全不懂，只能把莫凌空当个高人来崇拜着。

莫凌空见难倒了陆生，心里很得意，为了让他心服口服，于是说道：“弟弟，不如你也给我讲讲你看的是些什么，看看我是不是也看过呢？”

陆生本来很泄气，听莫凌空这么一说，又来了兴致，于是把个《庄子》《老子》《周易》洋洋洒洒的背出来，莫凌空只是竖着耳朵听，不得不说这家伙下了很大功夫的。

莫凌空不仅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过耳同样不忘，陆生不知不觉就落入了他的圈套。

陆生背的这三部典籍，合称“三玄”，而师尊就叫三玄真人，很显然是有根据的，同样，这三部典籍很难懂，陆生也有显摆的意思。

结果他十分得意的等着扳回一城，莫凌空却说自己也看过这三部典籍，而且也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陆生彻底哑火了。

莫凌空挑着眉毛说道：“陆生弟弟，看来你输了，这师兄你还是乖乖叫吧！”

陆生自然听说过莫凌空曾对战高和不落下方，想着自己这点微末功夫，肯定是没啥指望，只好垂头丧气的叫了声“师兄”。

莫凌空听得心花怒放，这也太不容易了，终于啊，有人叫自己师兄了，在苍云山。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小师弟，谁出来都是在他头上，一点自尊心的没有了，现在终于哄骗得陆生叫了他一声师兄，心里美滋滋的。

莫凌空哈哈大笑道：“师弟乖，帮师兄做件事呗！”

陆生只好无奈道：“师兄有事尽管吩咐，小弟全力帮你就是了。”

于是，莫凌空狠狠的煽风点火了一番，把这场盛会说成是大和尚们专门针对灵武剑派而来的，而场上坐着这些人，很多是暗中帮衬崇龙寺的，要陆生暗中帮他记住哪些是帮着崇龙寺欺负师门的。

陆生听说事关师门，自然十分上心，察言观色，他虽然不擅长，但是他有一个强项，那就是眼力好啊，有点风吹草动，他都尽收眼底，这样一来，莫凌空倒是轻松不少，也算是没有白费一番功夫，看来这个小师弟收的不赖啊！

元宵节，根据道教“三元”的说法，称为上元节，一千年前，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在正月上辛夜在甘泉宫祭祀“太一”（又称天一、太乙、北辰，为北极星，靠近北天极，在天穹上几乎不动，众星〔包括北斗七星〕均绕其旋转。“太一”为天之中心，有群星拱卫的天文现象，故古人尊其为天帝。如《河图括地象》：“天地初立，有天皇氏，澹泊自然，与（北）极同道”；《帝王世纪》：“天皇大帝（为）耀魄宝，地皇为天一，人皇为太一。”又指宇宙万物的本原、本体，天地未分前的混沌之气。即道家所称的“道”，“道者，至精也，不可为形，不可为名，强为之名，谓之太一”。）

这个活动被后人视作正月十五祭祀天神的先声。

而前朝佛教大兴，仕官百姓普遍在正月十五这一天“燃灯供佛”，佛家灯火于是遍布民间。从前代起，元宵张灯即成为法定之事，并逐渐成为民间习俗。

天荣大师对这个习俗十分自豪，侃侃而谈，不管是吃汤圆还是赏花灯，都说成是佛家与民同乐的表现，从一开始就封锁了对手以佛家只会空谈这个突破口。

虽说这次主要矛头指向的是苍云剑派，但是专论道统纯正，灵武剑派才是第一，因此，雷厉风行的三玄真人反驳道：“民之所向，无非生老病死，国之昌盛，在于顺天应人，若论与民同乐，当解民之所虑，而这节俗欢娱，不过是盛世赋予的华景，若舍本逐末，又何谈生民昌民？”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威力，果然符合三玄的火爆脾气，这个最不像道家高人的高人，才是真的心系苍生。

天荣大师自然不是很赞同，反驳道：“人之所行，首在于心，若众生愚昧，又何来顺天应人，不知生之大义，岂能奋发向上，我佛慈悲，为众生开化，使万民得知怎样生，种因得果，向善得天道轮回，超脱万物，得大自在，方是我佛本意。”

这番说法，显然跟大部分人预料的不一样，这么大阵仗，难道不是佛道教理谈玄，只是一心全在这苍生之上，显得有些奇怪。

不过他们要是知道这最终的目的是跟皇权政体关联，自然就不会奇怪了。

流云也站了起来，说到底这件事他才是被佛门冠以第一对手的人，毕竟那空悬的国师头衔，多半要落在他的头上。流云开口道：“既谈开化民智，论生命之有道，自然知命之大义，行赏善罚恶，反正相教，方有准则，才称秩序，由是内炼丹药以养精气神，外调五行生克、道法自然，医以食论，方是长久之道。”

眼看之前见过的天禄大师又口吐佛言，莫凌空就知道这事儿没完没了，听得昏昏欲睡的他，只好跟陆生谈些奇闻趣事解乏。

一股脑儿把之前看到的关于情情爱爱的故事全部灌输给了陆生，也不知道陆生道心会不会受到影响，看到不远处的明月，莫凌空嘿嘿笑道：“师弟，那位姐姐怎么样。”

陆生其实早就看到明月了，觉得在哪儿见过，十分熟悉，直到宋文熙出现，他才想起来，这两人不是当初在岔路口抢了他坐骑的人吗，只是没想到又是一位师姐。陆生还记得那次被师父罚扫了半个月的地，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

莫凌空见陆生陷入思索，以为是开发了小师弟对女人原始的本能，拍了陆生一巴掌说道：“师弟，这个师姐你可不能想，那是我媳妇儿！”

陆生吃惊的看着莫凌空，左右比较了一下，并不觉得是天作之合的良配啊，更让他吃惊的是有一股冰冷的目光涌过来，莫凌空自然也感觉到了，赶紧做个投降的动作，吐吐舌头，把身旁的唐文华拉过来做了挡箭牌，就听得耳中有冰冷的警告声：“你再瞎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莫凌空感觉有些冷，把衣服裹得紧紧的……

第四十八章：佛对仙

莫凌空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自己这小身板儿就扛不住这寒风吗？话说天地大道无非阴阳调和，相生相克，可是，这阴盛阳衰就十分不和谐了。

莫凌空急忙问问陆生有没有阴阳平衡的法子，陆生再次偷看了一眼明月，才摇头晃脑的吐出一个字：“难！”

莫凌空又想一巴掌拍在这个刚认的小师弟头上，却被陆生躲开。唐文华再次成了挡箭牌，可把他郁闷的不行，自己好歹是朝廷天下行走，兼挂武林盟主，虽然是暂时的，可那分量并不轻，现在倒好，来没涨到见识，反而是被这两个师弟先后利用，他自然不干了，于是懒洋洋的说道：“两位师弟，在这里听老和尚聒噪实在无聊，不如陪师兄出去练剑怎么样？”

莫凌空和陆生一听，赶紧正襟危坐。莫凌空义正言辞的说道：“师兄，佛门预谋已久，今日必定还藏有后手，师门恐有大祸，身为弟子，自当与师门同生共死，贡献自己一份力量。”陆生点头如小鸡啄米，一百个一千个认同凌空师兄的话，唐文华耸耸肩，表示有点道理，所以一只手搭在一个人身上，让他们保持道家风范、剑客神采。

莫凌空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没有陆生七八年道行的定力，过不半个时辰，就觉得腿酸脚麻，怎么调整坐姿都不舒服，歪过来扭过去的想要挣脱牢笼，可这位唐师兄却如木雕泥塑一般，纹丝不动，不管他怎么挣扎，也逃不出魔抓，只好唉声叹气的手脚着地，尽量让自己舒服一点。

场上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在崇龙寺四大圣僧都轮番上阵之后，四大剑派也算是过了一遍，只是没有分到胜负，而贡秋和枯杏两人一唱一和。

枯杏作为汉传佛教禅宗代表，自然宣扬他们的“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就比较正式简易，他似乎是走个过场，并不挣个输赢。人人可成佛，人心向善即佛心，道理简单易懂，可惜要做到确实最难的，因为谁都不知道他自己的禅是什么，这顿悟，也不知道是哪一顿能悟。

而贡秋别有所图，尽然不谈什么佛法，反而是一心要求论证自身参悟天地，得到大造化，能显大神威，即不成佛升仙，那何不用这一身神通，造福天下万民，以这功劳来论证真理，且不是显而易见。

众人不解他要表达什么，贡秋直接坦言道要以武证道，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这偏离本次大会的宗旨太远了。一时间，如群峰嗡鸣的声音传遍全场，崇龙寺似乎有意放纵，最后居然答应了这个提议。

显然，老和尚们早就商量好了，准备了这么久，自然面面俱到。

三玄真人这个火爆脾气，本来就喜欢暴力解决问题，今日是崇龙寺大谈特谈道理，到头来最后的目的尽然是这个，他“呸”了一声，大骂崇龙寺虚头巴脑的搞些花花肠子，要打直接打岂不是痛快。

莫凌空看着场上的架势，终于来了兴致，这才叫长见识啊，有好戏看，宗师的战斗可不多见。

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双方各派出五人，一对一证道，自然是五局三胜制。显然这又是一个阴谋啊，四大剑派只能出四人，那这第五人显然不好凑，而崇龙寺这边，佛门齐聚，绰绰有余。

这个难题自然是天荣老和尚丢给六绝大师的，他自然看出来这六绝大师一言不发保持中立的原因，而以武证道，道门少了一人，六绝是佛门高僧，究竟帮是不帮，帮了就是佛门叛徒，从此天下佛门共同讨伐，若是不帮，那就是坏了同盟之义，在皇帝那里也无法交代。

这么阴险的招数，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集众人智计而成，虽然简单，但是实用啊。

若是道门凑不出五人，就算是主动弃权，那自然算是大败亏输，毫无颜面，果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上谋也。

流云很气啊，三玄只差破口大骂了，其余三派的人也差不多一个心思。

六绝老和尚白眉邹起，显然没预料到崇龙寺突然变卦，确实难到他了。

倒不是说道门就如此凋零道凑不出这一个人，只是出了四大派之外，东昭国境内确实没有像样的道教大宗，倒是有几个小观稀稀拉拉的凑了些道士，也有主动请缨的，只是不是看不起他们，这天下气运基本上被大宗派占完了，他们得不到气运，又何来的大修为，这上去当真只是凑数而已，显然是必输的局面，而四派的代表不管是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这无疑就成死局。

流云看着几位掌门面色不好，又转头看了看六绝大师，摇摇头，看来只好找一个人凑数了，到时候自己拼了命也要赢下一阵，既然要证大道，那就看天意吧。

综合下来看，来自石宝山的华翰道长算是最合适的人选，听说这位道长修为还是比较精深，至于武功，应该下层宗师实力应该是有的，只是石宝山不在江湖上走动，也不跟大宗派争夺气运机缘，隐居深山求仙问道，不理凡尘俗世，要不是这次盛会事关道门兴衰，他未必会出山。

对于现在的处境，他自然清楚，虽然不少道友都愿意站住来请战，可是实力摆在那里，可能好心帮了倒忙，这位古稀之年的华翰道长自然很清楚。

流云眼里的请求之意他自然看到了，微微点头示意。

双方人数都确定好了，终于，这宽阔的广场，从论道演变成论武，前来观礼的人自动向外挪去，把中间让出很大的空间，围成一个圆圈，以便于观看这百年不遇的宗师大战。

佛门这边，天荣必定是首当其冲要出战的人，其次是昭和寺的枯杏、布达寺的贡秋，以及圆通寺灵智大师和筇竹寺玄坚大师。

这两家跟崇龙寺和灵鹫寺并称东昭四大佛门，都是传承千年、信徒满天下的佛门正宗，实力自然也是一等一的，更关键的是圆通寺和筇竹寺跟崇龙寺历来同气连枝，共同主宰东昭佛门，声名俱佳。唯一被孤立的灵鹫寺，显得落寞不少。

而道门这边，依次是流云剑尊、三玄真人、青柚仙子、蓝谷宗师，加上石宝山华翰老道长，也算是有得一搏的机会。

这第一阵，自然是崇龙寺和苍云剑派的名誉之战，毫无疑问，天荣对上流云。

场中，平地起风，二人袍服鼓荡，有风雷之声，如暗雷滚动，二人只是相互对视，几个呼吸后，空气突然炸裂，强横的真气流转肆虐，让人心生敬畏，境界不高的人都胆战心惊，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让人十分难受。

这第一阵的暗中较量，没分胜负，天荣老和尚右手竖立胸前，声如洪钟道：“崇龙寺般若掌，调教流云十九式。”

说罢，只见他手捏掌诀，双手呈抱球状置于胸前，双腿微屈，双目微合，汹涌澎湃的气息被调动起来，头上方空气慢慢凝聚出一尊硕大的金佛，犹如佛主降临，一直巨大的手掌凝聚出来，将天空都遮挡了一大片，似乎有与日月争辉的趋势。

那手掌带着浩荡的真气，缓缓推向流云，金光越来越盛，似乎要掩盖世间万物，成唯我独尊之像。

流云剑出鞘，十九道真气幻化成十九柄巨剑，颤鸣着搅动风云，将这一片的空气封锁住，形成结界一般，抵挡着这只从天而降的巨掌。

巨掌被阻挡，与十九柄巨剑在空中对峙，一时间就如禁止一般，掌和剑都不得寸进。

天荣老和尚口中“嘿”了一声，加重了力道，巨掌变大了一圈，终于进了一步，流云口中默念“十九仙长，助我请真武法身”，随着他口中念动口诀，十九柄巨剑居然慢慢合在一起，成了一柄超级巨剑，而空中竟然慢慢凝聚出一尊神像，仙气飘飘，手持巨剑，与对面佛身巨掌争锋相对，空气带着撕裂的吱吱声荡漾开去，十分刺耳。

随着天荣和流云不断施展功法，两尊法身就像活过来一样，竟然开始变得灵活，在空中你来我往的交战起来，果真是仙佛大战，观战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异象，这是何等的震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位宗师都失去了耐心，不要命的催动真气，都希望把对方击败。终于，仙人手中巨剑斩落了那只巨掌，而佛身却一口吃掉了巨剑，空中异象消失，地上两人各退了三步，嘴角都带了血，脸色也十分难看，显然是两败俱伤。

老和尚还是爱惜生命的，行了佛礼道：“流云剑尊，这一局你我打和。”

流云自然也无力再战，点头算是答应了。

二人各自下场，就有同门上前帮忙疗伤。

第二阵，三玄真人对阵枯杏。三玄真人以“三玄”经典悟出荡魔剑法，有斩天灭地的神威，而枯杏和尚得昭和寺三十六绝技中的拈花手和般若指，有擒龙降虎之力，二人交手，同样是引得满场空气紊乱，真气四溢，异象百出，看得人眼花缭乱。

莫凌空以为自己眼力是极好的，记性更好，想着记点招式下来，可惜，脑袋快炸了也没装下来一招半式，宗师引动天地之威的大战，岂是他初入道门所能领略的。

过了百余招，三玄一剑斩落，枯杏的擒龙手似乎失灵了一般，尽然挡不住这毁天灭地的一剑，眼看这剑就要落在身上，枯杏大惊……

第四十九章：谁是魔

三十年前，有一个道士，三本道教经典，领悟一身三玄神功，从此道士叫三玄，第一是掌玄，曾一掌断峰峦；第二是剑玄，曾飞剑斩魔头，被称为道仙剑神；其三是气玄，曾一己之力击败八大宗师，内力雄浑无匹，而且源源不断。

潮信阁曾以其列为巅峰榜第三，而第一和第二，在天荣和流云之间没有分出来，一直空悬，而这二人除了这次之外，没有正式交手，没想到如今还是打了个平手。

而此时眉头不展的六绝老和尚，辈分太高，身份也很敏感，潮信阁根本不敢给他排名号，如果他入榜，第一肯定是稳的，也就是说天荣和流云可能都要稍逊一筹，听说这个老和尚的修为，只比传说中的四大地仙少不了多少，而四大地仙，听得的人多，见过的人屈指可数，整整五十年没在江湖中出现，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枯杏作为昭和寺的代表，共参盛事，自然也是寺里顶尖的存在，同样有过惊天动地的举动，曾一手生擒万毒教三大长老，技惊四座。

两尊大神的对决，这个江湖同样期盼了几十年，巅峰榜不再更新，因为这些人的修为从未停止，后来者又何谈后来居上，只有在后面仰望尾巴。

枯杏对于他第四的名头，自然是不屑一顾，今日对战三玄，只是想以武证道，这武说法就多了去，最高境界无非是德，可是，三玄不是一个喜欢讲道理的人，也不知道如此脾气的人是怎么修得这一身神通的，没有走火入魔的风险吗？

只是此时，他可没有时间想这些，这一剑曾斩落三十年前名震天下的大魔头潘俊符，如今，难道要斩落自己的头颅吗？那究竟，谁是魔呢？

那剑就要落下，枯杏却闭上了眼睛，有真气流动，衣袍鼓荡，看他面相瞬间变得十分庄严，犹如罗汉附身，由庄严转为怒目金刚。

“嗤嗤”声响起，众人惊讶的发现，和尚的衣服在撕裂，更让人惊讶的是，和尚的身体在变大，隐隐有金光浮出，在周身流转，身体陡然变大了一倍不止，俨然成为了一个巨人，真如罗汉降临，似乎就是要降龙伏虎。

这一切变故不过是一瞬间，巨剑落下，斩在双手合十的巨大罗汉头顶，有金铁交鸣之声，磅礴的气浪在剑刃和头顶之间呈波浪状荡漾开去，周围离了上百米的观众犹如经历狂风一般，境界低的人都要被掀翻了。

修为高的人大惊道：“罗汉塔！”

又是一项佛门绝技，这可不是一般的绝技，在整个佛门中，是最深奥最难修炼的武学，除了天时地利人和，更讲究自身体质和气运，近百年来，也没听说谁修炼成功，没想到这枯杏尽然练成了这佛门无上功法。

真的罗汉降临，比起之前天荣和流云用真气凝聚出来的仙佛更加让人震撼，因为这很真实啊。

三玄的荡魔剑被挡住了，其实是他危急之中收了很多力道，因为他也以为会斩落枯杏的人头，如果出了人命，那就不是证道说得过去的，现在看着枯杏这庞大的金身，他就没有丝毫顾虑了。

这传说中的不败罗汉身，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今日正好验证一番。

荡魔剑收回，手腕轻抖，那剑就如散架一般，瞬间分离出千万柄细剑，在空中来回穿梭，剑后拖着泛白的气流，剑在慢慢长大，越来越大，最后，空中都是穿梭来去的荡魔剑，一模一样的千万柄剑在三玄的指引下，齐刷刷的向前激射而去，这一招曾斩落磨头，三玄很想知道枯杏能不能挡下来。

千万柄剑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撞击在枯杏的罗汉金身上，犹如敲响了无数佛钟，只是这声音不是悠扬舒畅，而是珠落玉盘，疾风骤雨，十分刺耳。

枯杏纹丝不动，无数的剑被抵消，没有掉落在地，而是凭空消失。

只是最后的一柄巨剑在那玄之又玄的一掌加持下撞击在身上的时候，枯杏眉头一邹，往后退了几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罗汉金身，终究是破了，好在他没有被巨剑贯穿身体，也不曾斩落头颅，算是内伤，三玄收了剑，略微有些歉意道：“枯杏大师，承让了！”

这一局，道门取得了胜利，下一场就是青柚和贡秋的对决。

按潮信阁排行，青柚是巅峰榜第七，而贡秋因为是西番密宗，不在范围之内，但是这人最近在东昭大出风头，挑战了不少武林宗师，胜多败少，自然不可小觑。

青柚仙子，这个传奇的人物，上次在乌盟再一次掀起波澜，今天这一战，似乎又将是狂风暴雨。

贡秋的降魔杵曾在金江镇失去威力，前一天又在七位剑尊天雷一击之下，大受挫折，如今显得有些萎靡，没有之前那嚣张的气焰。

降魔功法遇上卢月剑法，又是一番神仙打架，比之前的对战丝毫不差。莫凌空已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这百年不得一见的盛会啊，他尽然初出茅庐就十分荣幸的全部参与，亲身体验了，自然激动的热泪盈眶。

也许是焦急得热泪盈眶，因为不管是哪一场战斗，他都巴不得画下来下来好好研究研究，可惜脑子跟不上眼睛，甚至到后来，眼睛都跟不上了，他甚至不敢眨眼，这不就被感动哭了。

跟他感同身受的大有人在，比如陆生泪流满面就是最好的盟友，至于这位唐师兄，虽然聚精会神，眉头打结，倒是没有流泪，就显得不怎么合群了。

战斗风起云涌，降魔杵和无尘剑的终极对决，在青柚卢月心经催动到极致，无尘剑都透明得看不见的时候，贡秋的降魔杵上有三个佛面暴涨开来，层层相叠，成了坚实的盾牌，而降魔杵本身在空中浮现，犹如金塔一般，又是要镇压青柚。

青柚身随剑动，幻化无形，犹如融于天地，无迹可寻。那神出鬼没的一剑，最后避过了降魔杵，从佛面缝隙之中挤进去一丝剑气，贡秋僧袍被划破，功法也就被破了，虽然没受重伤，但还是败了。

这一来，道门平一场，胜两场，局势一片大好，四大剑派的弟子很兴奋啊，这无疑又是他们地位要抬升的预兆，同样觉得大快人心的，就是被崇龙寺打压惨了的江湖门派和世家，此刻，他们就等着佛门败下阵来，好一吐胸中闷气。

第四阵，蓝谷宗师代替掌门出战，因掌门师兄闭关到了紧要关头，若强行终止，前功尽弃是小事，走火入魔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因此，不得不由他代替，显然这无疑是占不到优势的。

斩龙剑法没有斩下圆通寺灵智大师，倒是被这个老和尚光明拳震退七步，气血翻涌，显然是输了这阵。

最后，生死就在石宝山老道士身上了，这个名声不显的古稀老道，一柄松纹七星剑，剑穗缀着两枚铜钱，灰白道袍纯洁无瑕，虽然有一个补丁比较显眼，但是那一身出尘气质，没有人认为他是个穷困潦倒的游方之人。脚上的草鞋古朴自然，玄色云纹裤脚被布条缠的紧实，此刻他右手一个剑诀，那古朴佩剑就空悬在身前，而老道士十分平静，看着对面的玄坚大师，淡淡道：“贫道曾于石宝山悟得一剑，请大师证道。”

玄坚大师居然看不透老道士深浅了，之前在人群中，老道士除了年龄，其他的毫不起眼，没有人认为他的修为能超过前面几人，自然这一阵佛门早就算在必赢的范畴，前面的战况虽然落了下方，但是这一阵显然是必赢，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平手，也可以接受，只是现在看来，玄坚大师似乎没有必胜的把握。

玄坚钻研了几十年的达摩八法神禅杖法施展开来，漫天都是禅杖身影，无孔不入，攻防一体，显然极为厉害，加上老和尚内功深厚，这禅杖自然引动风雷之势，威力无穷，只是老道士依然纹丝不动，而悬在空中的松纹古剑，却变成了一个剑阵，说是剑阵，不如说是一块石头，那剑就像充气一般鼓胀起来，剑身变成了一堵巨石，而老道士消失不见。

禅杖和石剑撞在一起，居然激起无数火花，晃得人睁不开眼，只是转瞬即逝，再看场中，老和尚和老道士尽然收了神功，犹如普通入门弟子一般，朴实无华，一招一式的施展开来，禅杖就是普通的禅杖，剑也是普通的剑，而两人都气息内敛，专心致志的拆招，一连过了百余招，居然是不分胜负。但是这普通的招数，没有人会愚蠢到认为是真的朴实无华，内中玄机可大得很，就如自然万物，不起眼并不代表没有强大的力量。

玄坚有些吃惊，他自己的禅杖重达八十余斤，若不用真气导引，就会十分笨重，对阵老道士剑走轻灵，显然很吃亏。

而老道士显示出极强的韧劲，犹如立根破岩中的坚竹，果然是千磨万击还坚劲，那禅杖过去，总是落不到实处，白费了一番功夫，他犹如化身那竹一样，狂风暴雨完全不能摧垮他，显得比较轻松。

玄坚额头有汗，在外观战的天禄看得十分清楚，再这样下去，玄坚必败。

这可不行，老和尚们互相密语沟通一番，最后由天禄和尚出面劝和，天禄堂而皇之的说道：“玄坚师兄、华翰道长都是修为精深、棋逢对手，只是这般下去，始终也难分胜负，今日论道，双方都是穷尽心力，都想为天下苍生谋得福缘，终究天意使然，这一局算是打平，不知师兄和道长意下如何。”

随着天禄话声响起，缠斗的二人停了下来，各自点头，回到座位上。

这次以武论道，都把对面当魔，都想降服对手，但是究竟谁是魔？

五场比试落下帷幕，佛门平二胜一，道门平二胜二，自然是赢了，只是赢的没有大胜，输的也没有惨败，这个结果，四大剑派自然很满意，佛门却十分沉默，开始有条不紊的送客，只是六绝大师被留了下来，几位和尚联名请教佛法。

莫凌空随着师尊们退出山门，只是心中记挂那个老和尚，不得不提前赶回皇宫，将这事儿捅给皇帝陛下……

第五十章：又分别

东耳殿中，和志誉左手扶案，右手有意无意捋着胡须，他面前有条不紊汇报消息的，是云武卫都指挥使段正，作为皇帝的第一爪牙，云武卫威名满天下，铁骑一出，多少王公大臣会在睡梦中惊醒，而段正，就是索命阎罗的象征，这个正三品的都指挥使，天下无人不怕。

这次仙佛争论，一切都在云武卫监视之下，宰相府的暗鬼接二连三被端掉，以至于崇龙寺只见到高泰一个人望眼欲穿的身影，本来准备的杀手锏没机会用，佛门最后输的一点脾气没有，只是高泰实在想不清楚，宰相府倾尽全力设的局，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云武卫给一锅端了？

当莫凌空慌慌张张的来到殿前，把一切了然于胸的和志誉还是十分欣慰的接见了他，青云使有事可直达天听，莫凌空看到上官段正，还是十分给面子的行了礼，然后才把六绝大师被留在崇龙寺的事情说出来。

只是皇帝没什么大的反应，反而问起关于那些趋炎附势的宗门势力，莫凌空把陆生给他抄好的小本本给了皇帝，皇帝翻开，看着那上面记载的名字，脸上逐渐生出愠怒之色，莫凌空请求离开，和志誉只是挥挥手，如释重负的莫凌空一溜烟儿跑了。

刚出东耳殿，奔向主道的莫凌空，听得身后传来段正的声音，莫凌空回头，就看到这位长官满脸笑意的跑过来，这倒是难得一见，被视作阎罗的上官主动跑过来，莫凌空还是很给面子的等在原地。

段正来到跟前，才开口说道：“莫兄弟，这次为难你了，陛下叫我跟你说，三年之内，你只需专心习武，黄三跟你上苍云，另外，乌盟府全力补齐兵员，镇北将军需要进京一趟了！”

莫凌空点点头，算是答应。段正转身要走。

莫凌空突然开口道：“等等！”

段正转身道：“这件事我管不了，不过我会进言，至于有没有用，那就不得而知。”

莫凌空失落道：“多谢大人。”

段正摇摇头走了，他不懂这些江湖人的想法，更不懂这个青云使仅仅是入门两个月，而且是皇帝亲封的青云使加散骑侍郎，那些人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莫凌空心情很不好，先后两次被摆布，第一次还好，只是这一次，因为他，不知道多少人要人头落地，他总觉得失了江湖道义，可是维护正义也很重要，唉，希望皇帝陛下少杀一点人吧！

……

崇龙寺内，几位和尚当真是留下六绝大师请教佛法，只是每句话都指向天下佛门是一家，佛门自当是团结一致的，六绝面色无波无澜，也不开口。

老和尚从来也没有想过跟崇龙寺争锋，这次眼看是失了势，把自己当救命稻草，只是这事他爱莫能助，他始终坚信，其他煽风点火的势力被全部平灭，崇龙寺还是崇龙寺，专心修佛岂不是更好。

六绝走了，没人拦得住。

而最后离开的，是高泰，一脸的垂头丧气，就跟死了亲娘一般悲伤。

段正亲自登门请天荣老和尚进宫给皇帝陛下讲解佛经，说陛下今日心情不错，难得有这兴致，天荣苦着脸跟段正入宫了。

枯杏和贡秋也离开了，段正给他们带了话，“东昭佛门昌盛，民心向善，心诚久已，两位大师宜传道各国。”

两人都明白，之后再没有踏足东昭的理由了，枯杏面色有些苍白，罗汉塔极伤元神，何况还破了这金身。

贡秋的降魔杵被装进一个布囊，负在肩上，二人于东郊大道分道扬镳。

夜幕降临，云城灯火辉煌达到鼎盛，莫凌空爬上了宋文熙别院屋顶，特意换了一身白衫，针织红锦仙鹤发带简易的束住黑发，手中一壶杜康，似乎要解忧。宋文熙坐在不远处的房梁上，难得的豪放，一壶酒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看看莫凌空，又看看满城灯火，终是叹了口气。

莫凌空转头说道：“三年，你在国子监也应该学到足够的东西了，走时若路过苍云山，记得上山一趟。”

宋文熙吞下一口酒道：“当真不离开一步？”

莫凌空摇摇头：“我天赋差，得多花点心思！”

宋文熙不置可否：“那黄三跟你上山似乎没啥意义。”

莫凌空苦笑：“可以使唤！”

宋文熙也笑了，这个理由不错，他也不反驳。只是想着三年间几乎是见不到了，不免有些戚戚然。虽然每次被灌醉都很难受，可是过后又很舒坦，他似乎也习惯了这种节奏，而罪魁祸首现在却要枯燥习剑。

如果自己不学点兵法韬略，似乎真对不住这三年光阴，那遥不可及的重任，始终要一步一步开始走。

再喝了一口，宋文熙开口道：“三年后四派会武，希望你能取得好名次。”

莫凌空举起酒壶，示意谢了。

持续三天的喧闹，云城万千生灵似乎不知疲倦，今夜尤其声势浩大，莫凌空抬头看着这一年之中的第一个满月，似乎看到一袭白衣一尘不染，莫凌空笑了，口中不禁念叨出前朝辛大家的《青玉案元夕》来，略显雄浑的声音缓缓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说完，二人都望向灯火阑珊处，只是那人，不知在哪儿！

莫凌空叹口气，举起酒壶就要猛灌一口。这时，有劲风扑面而来，感觉灵敏的莫凌空顺势侧过身子，本是想躲开这不知是什么暗器，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飞速旋转的白玉酒壶，并没有杀气，在他面前悬空打转，犹如有线吊在那里，不前进也不坠地，莫凌空抬眼看向前方，仙气飘飘的明月不知何时立在屋顶，剑不离身，盯着莫凌空没有说话。

莫凌空心情大好，伸出酒壶碰了那旋转的白玉酒壶一下，那白玉酒壶就如活过来一般，飞回明月手中。这是莫凌空第一次见到明月喝酒，不得不说，这个师姐酒量跟剑法一样的高超，一样的潇洒写意。

一壶酒，一口气喝完，面不改色的明月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但就是这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莫凌空却如痴如醉，也把手中酒一口气喝干，感觉这酒更加香醇诱人。

莫凌空想更进一步套套近乎，难得如此良辰美景，明月却先开口道：“明天，我随师尊回师门，三年后四派会武，别让我失望！”

莫凌空本来失落的心，就如突然看见希望的曙光，从低谷一路攀升，瞬间就要到达峰顶，他不禁感叹：“人生大起大落的事情会很多吗？”

明月兰月剑出鞘，在屋顶风采无双的把月满乾坤舞了一遍，飘然下楼。

莫凌空和宋文熙看得目瞪口呆，没记住剑招，倒是那月下白衣舞剑仙子的身影装满了脑子，莫凌空将一口酒喷向宋文熙，似乎是要给他洗脑。

宋文熙巧妙的躲开，酒壶从房顶滚落，人却连滚带爬的下楼。

莫凌空躺倒在青瓦之上，盯着圆月，默默念叨：“月满乾坤，无处不在，这么说，师姐心中有我？”

莫凌空心里暖洋洋的，精气神也好了很多，酒喝完了，就会黄光满面，只是这心怦怦跳，似乎不是后遗症啊！

……

这一夜对于莫凌空他们这些人来说是安静的，可是对于崇龙寺和宰相府就不怎么友好，皇帝陛下精力十分旺盛，天荣老和尚滔滔不绝的佛经只是念出来，也不讲解，只是时不时被云武卫押进来的五花大绑的人，即将人头落地，也不知道天荣是不是能超度他们的亡魂。

宰相连夜求见皇帝，此刻被安排在一旁喝茶听经，皇帝难得的扬眉吐气，要不是这一场宏大的盛会，他还真不知道宰相的门客如此的层出不穷，胃口也很大！

皇帝哪壶不开提哪壶，询问二人关于国师头衔的归属，以及加封柱国大将军的事情，宰相和老和尚沉默不语，皇帝满脸笑意。

直到三更，二人才得以出宫，面如死灰的宰相和看不出喜怒哀乐的和尚各回各家。焦急的宰相府三位公子等着自家父亲大人回府，早已经没有之前跋扈的气势，那些攒下来的死士都是他们家的心头肉，就等着父亲大人能让皇帝罢手。

当宰相大人迈入相府大堂的时候，三位公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看到父亲大人脸色难看，他们的心又纠结起来。

宰相大人没好气道：“一个二个畏畏缩缩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三人听父亲这么说，知道这事儿算是了结了，只是看父亲表情，那肯定是元气大伤。

……

第二日一大早，陆续有江湖人士离开云城，四大剑派也在其中，莫凌空回头看了一眼在城门口的宋文熙，还是转头走了，明月不知道去了哪里，没见着人。

昨夜还算平静，莫凌空心想：“皇帝还是十分重视这个节日的，只是接下来，定然有一番血雨腥风，江湖，从来都是危险重重！”

他现在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好好练剑，与深山大湖打交道要轻松得多，也很自在。不知道湖边的青衣现在如何，还有那个一碗汤圆想上山的小丫头，回去是不是给她安排一下呢？

第五十一章：大动作

莫凌空在人群中看到了金江剑侠的身影，他对这个人还是十分欣赏的，毕竟算是救过他的性命，也不知道他得了那《惊雷诀》是不是悟得其中精髓，境界是不是更进一步？

这个自己摸爬滚打都能折腾出一流境界的人，想来天赋是十分不错的。莫凌空主动上前给他打招呼，这可把他激动坏了，一个劲儿的把其他几位兄弟介绍给莫凌空认识，几人显然也很惊讶，这个老三在他们面前不知道说了多少次那天战斗的盛况，可惜他们不得一见。

得知是大派弟子，又是身份显赫的将军府公子，他们自然惊喜交加。七人各有特色，各修一门武功，其中老七是个美貌女子，一袭红衣，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风华正茂，杏眼之中，有些许羞涩，莫凌空看得眼前一亮。这女子，像极了好久不见的小姨。

寒暄过后，就在岔路口分别，同时离去的还有卢月剑派以及灵武剑派，始终没见到明月露面，莫凌空多少有些失落。

……

六绝大师不知何时出现在岔路口，说是给苍云派送行，流云多少有些愧疚，这次本来是同盟，论道赢了大多数人受益，唯独这个老和尚算是受了委屈，毕竟那是佛门同宗，辈分最高的他却当了一场看客。

老和尚的心思流云明白，莫凌空被封官，皇帝的用意又怎能瞒得过他，这老和尚悲天悯人，他又何故会罔顾生命。

莫凌空摘的五个雪桃，似乎应验了，老和尚本来知道天机，只是尽人事罢了，五个宗派，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一点血脉来。

可不管怎样，老和尚显得慈悲过度，崇龙寺都一心修佛了，那他是不是得忙着广收门徒，恢复香火，虽做不得那黑以宰相，可国师不止一个。皇帝没有过火，那就没有必要做些警醒之事。

不管怎样，云武卫还是出城了，兵分五路，朝着不同方向进发。

流云辞别了老和尚，一路沉思着前行。

……

经过几日的相处，祥云公主对宋文熙似乎产生好感了，要在云城多留几天，倒是高远，厚着脸皮随着回了师门，只是双眼红肿，显然是没睡好觉。

见了莫凌空，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嚣张跋扈的态度缓和多了，吃了的亏，他自然算在莫凌空身上，等着日后一并讨回来就是了。

一路行去，路上没什么稀奇事情，阔别十来日，莫凌空又一次见到钟灵毓秀的苍云山，心情大好，这几日的不愉快，被激荡得不值一提。

荒废了这些时日，他还得继续追寻那云的脚步。

云城，有一名刀客出城，潮信阁被震惊得不小，这位入宫十年不曾走动的天下第一刀，在此时出宫，那必定是一番血雨腥风，只是这位黑衣刀客除了那刀显眼之外，并未迎来多少惊讶的目光，毕竟平头百姓，哪有人认得这位十年前的风云人物。

化名阿尤的刀客，是皇后的护身牌，只是深宫之中，没有他的用武之地，这一次，他憋了十年的劲儿，第一个就要发泄到落云教的身上，也不知道那超凡榜第二的百年不遇的奇才周小宝，还有没有在江湖上进一步名震四方的机会。

这一个元宵节，最幸福的莫过于潮信阁，一波波惊天动地的消息被渲染得天花乱坠，传遍四野，潮信阁获利满满的同时，声望也进一步拔高。

一个大事版面，满满当当的记载了之前声名不显的老道士——华翰真人，石宝山也涨了一波名声，慕名而往的人不在少数。

从来是佛门占统治地位的东昭武林，似乎要变天了，道家迎来一波发展的黄金时期，同样也是其他宗门世家扩充的好机会，只有力量的平衡，才不会出现局势失控的危险境地。

统御朝堂和江湖是一样的道理，皇帝做人十分精明，同时，连续颁布了几道诏令，给这些个草莽出生没什么大背景的江湖侠客一个很好的机会，那就是江湖募兵令，不是简单的募兵，而是大有说法，立功的人不仅会有封赏，皇家武库里缴获来的武学秘典和神兵利器，是最大的诱饵，对于一般宗派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除了顶级门派，其余宗派纷纷派人往乌盟投军，就等着捞得战功，得到一两本秘典，光大门楣，涨一波声望。

只是他们在头脑冷静下来的时候，才想明白一件事情，似乎现在无仗可打，边境三国自上次兵败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啥动静，那皇帝的意思是……向外扩张？

隐隐猜测到一点风向的他们，除了开始的震惊，就陷入更加疯狂的状态，以至于一直观望的四大世家都纷纷有人出来走动，那位惊才艳艳的年轻一辈第一公子，天井戴家的文英公子尽然入宫了，这位早就被皇帝陛下征召为黄门侍郎的傲气公子，当时以要充实学问，参加科举为由提出暂缓五年再入宫，现在三年刚过，却突然进京，想来是要染指这泼天功劳了吧！

父亲是大学士，叔父是兵部尚书，四大世家，以戴家为首，顶级权贵本身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现在，这被誉为江东第一才子的戴文英，又要给天下人来一个重磅消息了吗？

其余三家，同样有所动作，溪洛甘家有甘超耀武在前，其堂兄甘鑫扬文在后，似乎是奔着中书省去的，而临天周家和威楚巴家，同样有少年豪杰，文武齐出，算是掀起了一股席卷天下的狂潮，让无数人瞠目结舌，纷纷效仿，一时间，云城人满为患，这一场春闱，必定是历年来最为火爆的一次，和志誉暗笑不已，“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

有人欢喜有人愁，巨像帮、万毒教、落云教、关山教、通海教接连被一名刀客拜访，这些传承多年的大门派，被人家一个人围在山门前，有进无出，不信邪的落云教第一个被收拾惨了，百年奇才周小宝尽然没有接下这古怪刀客一刀，而掌门师尊也在五招之内落败，落云教丝毫没有了脾气，只好屈辱的大出血，赔上了积攒几百年的大半身家。

其余各派掌门长老也纷纷下山赔礼，大出血后总算是送走了这一尊瘟神，没办法，打不赢别人，保命要紧，那些武功秘籍天材地宝都是身外之物，更不用说黄白之物，就当是支持朝廷，为万民做些好事罢了。

云武卫第一次当了运输队，满载而归。

皇帝心情不错，看着满满当当的收获，哈哈大笑，没办法，国库太空虚了，总需要些东西填充一下，顺便也为自己许下的承诺打好基础，武林宗门可以不在乎金银珠宝，可是这些顶级宗派的功法秘典，最是具有杀伤力。

东昭地盘还是太小了，外患实在严重，打起仗来消耗实在可怕，穷家主不好当啊。

去年就开辟的茶马道才起步，盈利不怎么理想，主要是沿途干扰的势力实在太多，得好好疏通一番才是。

六绝老和尚见没有人头滚滚，总算是松了口气，破财免灾，是最好的结果。

高和主动请缨往西面一行，清除茶马之路的障碍，同样要求戴罪立功的就是被讹了一笔的五大门派，他们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皇帝自然乐得捡这个便宜，毕竟国库不用出一分钱，他待人还是很宽和的，毕竟东昭缺人啊，但凡是有用的、不跟自己对着干的，总有一处安身立命的所在。

礼部侍郎陈塘作为正使，甘超为副使，其余大小官员十几人，率领三百奔雷骑为使团护卫，出使西域三十六国，这是一场浩大的工程，志在疏通这条维系东昭发张壮大的经济命脉。

五大派的高手在使团的监视下，果然十分卖力，一路上铲除多少山贼悍匪，疏通商道，一路西去，血染西僵。

……

莫灿阳进京了，路过苍云山专门看望了莫凌空一眼，大将军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比较满意的，给他送来了不少的东西，还有母亲的信件。

空悬了很久的柱国大将军的头衔，最终落到了莫灿阳的头上，同时给他的使命是三年之内，要铁甲二十万，能打仗的。

满朝文武都十分嫉妒，这个武夫现在可是更加的位高权重，三省长官已经落后了一大截，甚至宰相也略显逊色，关于莫灿阳的议论声，充斥朝野，可当面，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就是宰相大人，也得不阴不阳的恭喜一番，莫灿阳觉得十分畅快。

而国师，和志誉一口气封了三个，朝堂上都称为一、二、三国师。这第一位，自然落到六绝老和尚身上，第二位是苍云剑派流云剑尊，最让人讶异的是第三位，尽然是崇龙寺的天荣老和尚，这么看来，还是佛门占了上风。

宰相大人不得不佩服，这个皇帝实在是太精明了，自己接二连三的吃亏，应对有些不及时啊，皇室那帮饭桶，当真是不堪大用！

……

一个月以来，莫凌空在观云台感悟剑道，但总是留一个时辰，去映雪湖观潮，在小丫头的指导下，总算是能熟练操舟了。

这天，他正悠哉悠哉的划着小船，突然天空黯淡了一片，抬头就发现那传说中的无渡云，急得他冷汗直冒，狂风巨浪就在身后，呼啸声暴躁无比，莫凌空回头，看到一睹遮天蔽日的巨浪平推过来……

第五十二章：在湖底

巨浪滔天，莫凌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席卷进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死定了。

七位剑尊同时御剑下山，踏浪寻找莫凌空的身影，却只看到木船碎屑，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无渡剑尊在巨浪中悟道，算是对这浪比较清楚，眼前能有所沟通，可是现在，他感觉不到一丝气机，挥剑将那浪墙一劈为二，还是没能发现莫凌空的踪迹。

七位剑尊脸色十分难看，完全没有高人那云淡风轻、仙风道骨的气度了。

渔村的居民都向着高处跑去，躲避这一场来势汹汹的灾难。

有一袭青衣，奔向湖边而来，看她神情，稍显焦虑。正是素云姑娘，每日莫凌空下山，她自然都看见了，是不是他故意给自己看见她不知道，但是她心中的杀意，却开始慢慢变淡，她惊觉的时候，暗地里给了自己两巴掌，表妹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为她做点什么。

被青衣坊除名的事情，他在元宵节当天就知道了，也好，从此心无旁骛，只要能杀掉莫凌空，那就算是不亏，她有何曾不是每日观湖，追寻无渡剑尊的悟道痕迹，就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悟出那剑道，才有一些资本。

此刻，她心里很乱，她理解为天灾不能杀莫凌空，自己才能杀，可是现在好像反过来了，她心里空落落的，于是奔向湖边，只希望这个可恶的家伙不要真的死在这巨浪之中。

……

七位剑尊剑引天地之威，破开巨浪，无数游鱼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没有发现莫凌空。他们心情很不好，急忙踏浪向着更远处寻找，莫凌空真出事儿，他们不知如何向柱国大将军和皇帝陛下交代。

只是，他们不管如何焦急，全身功法催动极致，只差把湖水都倒过来，还是没有找到莫凌空。

流云突然醒悟过来，看来是湖底那只家伙作怪了，看了眼身旁的无渡师弟，无渡自然心领神会，运起闭息法，如离弦之箭射入水中，消失不见。

其余几位宗师以剑阵剑气接连成一面坚实的气盾，硬生生将巨浪挡在了岸边，没让村里受到灾难，本来远去的村民纷纷回到岸边，齐整整的就要跪地致谢，流云剑尊袖子一挥，村民们就如被定住一般，那脚怎么也弯曲不了，哪里还能跪的下去。

流云开口道：“各位乡亲，感谢你们多年来照顾苍云山香火，我苍云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们不必这样，显得生疏了。”

村民们感动得热泪盈眶，这哪里是什么小事，这分明就是家破人亡的天大事情，流云掌门说得如此的无关紧要，那是人家大气，可是平头老百姓，哪个不当他们是神仙人物，既然是神仙法术救了他们，他们暗地里已经想好了，日后苍云山的香火只会更加旺盛，何况这位掌门还是二国师，他们感觉能生活在这里是十分幸福的，唯一搅局的无渡巨浪，也不再是恐怖的恶魔了！

……

莫凌空接触第一波巨浪的时候，就被拍晕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股巨力拖着自己向着湖心深处而去，他想要挣扎，可是全身犹如被巨石压住，想要睁开眼，眼皮却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嘴巴倒是闭的很紧，似乎除了刚开始喝了几口水之外，就再也没有喝水了，湿重的呼吸虽然有些艰难，但好在还能汲取到一点氧气，不至于窒息而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凌空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还有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伸手摸去，居然有黏糊糊的液体粘在手上，更加恶心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嗅觉，他就快要吐出来了。

这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莫凌空想不明白，他接触到的地面，居然有些柔软，还带着一丝丝温度，关键是还会上下波动。

有一丝光亮照进来了，莫凌空看到几根巨大的柱子，他犹如身处巨大的殿堂一般，只是穹顶是奇怪的波浪状。呈暗褐色，并没有图案，而眼前，是一个幽深的黑洞，一张一合，就像是活的。

再看那柱子，显得有些奇怪，好像骨头一样，一正一反，正的上面尖细，下面粗大，而反的刚好相反，莫凌空脑袋轰隆一声，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跳跃，这……似乎是在一张口腔之内？

莫凌空心跳的厉害，再三确定，真的是在口腔之中，这是何等样的怪物，有如此巨大的口腔，难道自己就要葬身在这不明生物的腹中，最后变成……一坨屎？

这也太憋屈了吧，自己这美好的生活才开始呢，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也太草率了吧，不行，不能就这样死了。

莫凌空左右一摸，佩剑还在，莫凌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出佩剑，向着脚底下的柔软地面就狠狠的插了下去。

可让他十分震惊的是，这地面柔软过度了，他的佩剑犹如插在棉花团上，不仅没有刺穿，反而是被粘液紧紧裹住，这剑，似乎拔不出来了。

莫凌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剑鼓捣出来了，再也不敢试第二下，只好尽量远离那个黑乎乎的洞口，以免一不小心就掉到怪物的肚子里面去。

慢慢的，莫凌空来到了那应该是牙齿的巨柱面前，长剑往牙龈中的缝隙插去，算是有了一个支点了。

只是下一刻，这口腔就剧烈的颤动，莫凌空差点没抓住剑柄，地面已经开始往洞口那边倾斜，如果放手，他一定会掉到那洞口里去，莫凌空双手握住剑柄，丝毫不敢乱动。

好一会儿，这地面又变得平坦开来，莫凌空松了口气，可是下一刻，他就感觉一股巨大的狂风侵袭过来，来不及抵抗，身子已经在半空中了。

同时，黑乎乎的世界也变得明亮起来，莫凌空在空中看得清楚，他已经离开了那个巨大的口腔，下一刻，就结实的砸在地上，疼的他眼泪都出来了，显然，他被这个不知名的怪物当口水吐出来了，看着那坚硬的地面都被自己砸出一个坑出来，他不得不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个唾沫一个坑？

环顾四周，尽然是晶莹剔透的，这是一个冰洞，千奇百怪的冰柱如雨后春笋，密密麻麻，中间只有一条宽敞的大道，也是坚冰路面，无比光滑，显然是这怪物的出入之地。

莫凌空听得很重的呼吸声，缓缓转过头，巨大的两个球体出现在眼前，那球十分奇怪，里面是赤红色的，有些水润，还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关键还会动，由于离得太近，凌空视线被挡住了，不能及远。

不过，那球体周围犹如千年老树皮邹邹巴巴的黑乎乎的东西，就是这家伙的脸吧？

莫凌空连滚带爬的后退二十几米，终于能完整的看见这个家伙的头颅，那是一个加强版的麒麟头颅，莫凌空在一些古籍里看过，对麒麟的样貌十分熟悉，只是眼前这个头颅，太过于庞大，怕不得有正规麒麟五个头颅那么大，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莫凌空现在血液都快停止流动了，他看到头颅后面那更加庞大的身躯，黑里透着一丝碧色，犹如藏在石衣中若隐若现的碧玉。

莫凌空脑海中记起曾看过的《神魔志异灵兽篇》关于水麒麟的记载，上面说“水麒麟：蛮荒万载寒潭所出，性喜吞噬妖物,能御万水,震慑群妖。后传为异人收服，为灵山守护。”

莫凌空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只有这么一只水麒麟，但是这映雪湖算得上是寒潭，必究都是雪山水交汇形成，这湖底，远远超出人们估计的深度。

如果那是同一只，又是何人收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映雪湖，也没听说有妖怪啊，麒麟既然被称作仁兽、瑞兽，应该不会害自己性命吧！

莫凌空担惊受怕的看着那如巨大马蹄一般的脚步慢慢走过来，心怦怦跳得更加厉害了，佩剑躺在不远处，莫凌空虽然知道没什么用，本能还是使他要去捡起佩剑，指向这个应该是水麒麟的家伙。

只是，他的样子很滑稽，犹如一只猴子在大象面前一般，那剑就算是击打在这家伙身上，无疑跟挠痒痒没啥区别！

只是让莫凌空讶异的是，这家伙走过来，只是眼睛看着他，又看着远处冰柱繁密的地方，没有杀气，好像是示意他往前走。

莫凌空算是用眼神跟这家伙交流，怀着忐忑的心情，收了佩剑，战战兢兢的向前走去。

……

运起闭息法在水中搜寻大半个时辰的无渡剑尊，并没有找到这一处入口，虽然水中若隐若现的有一丝这家伙的气息，可他完全不好追踪，不得已浮出水面，向着等在岸上的师兄们摇摇头，几人更加颓废了，现在，他们就只有祈祷那家伙不要把莫凌空吃了，他们等在岸边，希望莫凌空奇迹生还。

……

莫凌空往前走了几十米，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不小……

第五十三章：玉骨剑

晶莹剔透的冰柱之间，露出一个方圆十米左右的台子，光滑的冰面上，投射出五光十色的色彩，那是一颗颗巨大的宝石，犹如过河墩子一般，那一只脚都盖不住的宝石，莫凌空生平仅见，如何不惊。

莫凌空心中激荡，小心翼翼的踏上冰面，伸手抚摸那镶嵌在冰面里的宝石，红的、绿的、蓝的应有尽有，光彩夺目，莫凌空很想扒拉一颗出来，带出去震惊天下人，可是身后那家伙显然对他的举动十分不满意，鼻息粗重的“呼哧”一声，莫凌空就闻到那腥潮的气味，耳边风声呼啸得厉害，他不得不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倒是这脚踏着宝石，世间奢侈第一人，非他莫属。

翻过这个台子，路面向下倾斜，莫凌空放眼望去，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冰坑，犹如一口巨大的锅一般，似乎要蒸煮天地万物，这锅里也没闲着，各类各样的珍宝看得莫凌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感觉这些宝物，都是这冰锅煮炼出来的，现在到了出锅的时候，这水麒麟就把自己席卷到这里来，似乎是请自己饱餐一顿。

莫凌空看着这湿滑的冰面，泛着丝丝冷气，没有任何地方有路可以下去，但是背后那家伙很明显是要自己下去一探究竟，莫凌空不敢忤逆它的旨意，只好狠下心，屁股着地，从冰面上滑下去，不得不说，这人往低处走是极容易的事情，丝毫不费力。

大概三分钟不到，莫凌空屁股跟无数珍宝亲密打过招呼之后，就来到锅底，只是屁股有些生疼，摩擦生热，裤子被冰水弄湿了，冰凉刺骨，十分难受。

手倒是经过寒冰的洗礼和摩擦，开始生热，有些发烫，这就是少年人的身体。

这锅底没有风，温度也要高一些，莫凌空缓缓调动真气，希望能把湿哒哒的裤子烘干，要是师父他们，不过是几个呼吸就能做到的事情，可是他那小点真气，实在是不够用，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不难么难受，莫凌空在这锅底开始转悠，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锅底，有很多巨大的骨架，那骨头坚硬泛白，犹如玉质一般，很多是晶莹透亮的，看这些骨架，只比岸上观火的那家伙大，一路数过去，怕不得有个几百具，实在是蔚为壮观，莫凌空十分震撼，这些霸主级别的不知什么生物，为何会全部死在这里。

这常年冰冻下都没见着肉，只有骨头，那是什么原理，是时间太过长久，还是说有什么东西将他们吃干抹尽，可是，地上没有一丝血迹，这十分古怪。

莫凌空抬头看着岸上那个怕不有十丈长短，高达数米的庞然大物，暗暗想着是不是这个家伙将这些不明生物捕捉到这里，吃肉吐骨，积攒下这些躯壳，莫凌空实在是害怕的不行，这东西是吃肉的，自己不也是一坨肉，虽然有些少，可是好歹区别于其他动物，肯定要可口得多。

莫凌空不知道这家伙要自己下来找什么东西，很明显，它自己不知道是不敢下来还是不愿意下来，所以就指使自己下来，莫凌空现在想起来，自己肯定是被这家伙监视了，早知道，自己就不天天来这湖上划船，真是自己把自己玩死。

一路惊讶感叹这世间造物神奇，一路行去，只是观看，没有动任何东西的冲动。

莫凌空一路走一路回头，指着那些东西给那家伙看，总是没有得到肯定，巨大的脑袋摇晃起来，十分壮观。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凌空看到一根散发圣洁光芒的类似骨头的东西，只是这根骨头十分诡异，没有在任何骨架之上，而是就那样突兀的孤零零的立在那里，通体洁白无瑕，如羊脂美玉，要不是那森寒的气息格外强大，和那光芒太过耀眼，莫凌空就要动手将它从冰面里拔出来了。

毕竟这根骨头看上去十分圆润笔直，莫凌空不知为何，就想拔出来拿在手中挥舞一下，对于直的棍状物，他总是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现在，他不敢轻举妄动，回头看看那庞然大物，尽然难得的看见它在点头，莫凌空心怀忐忑，慢慢接近这根玉质骨头，缓缓伸出手去，就要握住这骨头，不料这东西尽然像是活过来一般，轰然破冰而出，逃离开去，在十米远的地方悬在空中，似乎是在观看莫凌空这个不速之客。

莫凌空眉头一邹，运起轻身功法，激射而出，直奔这古怪骨棍。于是，一人一骨，就在这冰谷里展开激烈的角逐，莫凌空被戏弄了很多次，总是在最后要抓住的同时，这东西就凭空消失一般脱离手掌，下一刻又突兀的出现在不远处。

莫凌空浑身冒汗，白色雾气在头顶氤氲而出，像是个道家仙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凌空实在是没了耐心，佩剑出鞘，追风剑招感知天地，苍云诀运转周天，捕捉那玉骨运动轨迹。

玉骨左右上下不按规则的跳动，但总是被莫凌空封锁了路线，僵持了半个时辰，玉骨终于无处可逃，被莫凌空抓在手里。

沁人心脾的温润传来，莫凌空浑身的燥热就消失无踪，只觉得这玉骨犹如明媚动人的绝色美人，让人心旷神怡，莫凌空拿着玉骨挥舞一下，尽然十分得心应手，不禁暗暗称奇。

握住玉骨，回头看那水麒麟，那家伙在流口水，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地上的珍珠贝壳、宝石珊瑚、以及那千奇百怪的巨兽枯骨，莫凌空其实心中十分激荡，这些东西要是拿出去，那起止是富可敌国，那是可敌几国了！

只是现在，他丝毫不敢打这些东西的主意，毕竟这是那家伙的地盘，没经过允许，那可能是丢命的勾当。

拿着这四尺来长，手臂粗细的玉骨，莫凌空运起轻功，踏冰而上，虽然在半路真气用尽，好歹凭着佩剑做为依附爬了上来，将那玉骨递到大家伙面前，一条巨大的舌头一卷，玉骨就消失在它的口中。

莫凌空十分讶异，这家伙难道就是为了吃这根骨头？

莫凌空想吐血，这算是什么事儿，为了这一样东西，有必要闹出那么大动静，把自己卷入这湖底冰窖，就为了给你在那锅底减这根骨头？

这也太离谱了，这骨头也不够这家伙剔牙的，至于这样吗？

莫凌空十分难受，心里想着趁这家伙不注意，随手顺点奇珍异宝，找个机会逃出去，也不枉冒着生命危险给这家伙捡个剔牙棒。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触手可及的珍宝，莫凌空正要有所动作，那家伙就打了个喷嚏，声如闷雷，震耳欲聋，莫凌空捂紧耳朵退开十几米远，就看到那玉骨从这家伙口中喷了出来。

莫凌空盯着躺在地上冒着热气的玉骨，竟然有了剑的轮廓，莫凌空揉了一下眼睛再看，并没有看错，惊讶的跑过去，忍着腥臭扑鼻，捡起那玉骨，左右翻看，不是一柄剑的模样又是什么，虽然只是个半成品，没有剑刃，可莫凌空拿在手中一挥，比起佩剑来说，不知道顺手多少倍。

莫凌空还沉浸在这奇异玉骨剑的时候，又听得奇怪的骨头咯吱咯吱的响声，回头一看，那家伙尽然在变小，莫凌空呆立当场，见证了这个家伙从那庞然大物缩小到只有普通狮子大小的全过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因为这玉骨的作用？

莫凌空十分不解，望着手中玉骨剑，又望着这并不恐怖的小麒麟，脑子一片乱麻，急忙搜索着有没有关于这奇异现象的记载，可惜，怎么也记不起来，或许根本就没看过这样的记载。

那小麒麟走过来用头在莫凌空身上蹭来蹭去，显然极为温顺，犹如小狗一般，莫凌空伸手抚摸它的头，并没有遭到反抗。

莫凌空心下大喜，看来这家伙对自己心怀感激，这是自己帮了它的缘故吗？

为什么它会变得这么小，实在是好奇不已的莫凌空巴不得这家伙会说话，把这一切告诉他，可惜，除了眼神交流，他们没有任何沟通的桥梁。

莫凌空很想试试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感激自己，随手扣起来一颗红宝石，当着麒麟的面装入怀中，麒麟对此无动于衷，莫凌空心下大喜，这才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啊，这下可不得发达了，莫凌空在这冰谷之中，左挑右选的捡了一大捧宝石珍珠，一股脑儿装进那个原本是装玉佩的袋子里，满满当当的一袋子，系好口子，藏在怀中，拿着那玉骨剑，询问着自己是不是可以离开。

小麒麟恋恋不舍的看着莫凌空和玉骨剑，似乎是想说什么，莫凌空心下了然，说了句自己会回来看它的，麒麟眼神中有精光，似乎是听懂了这话，而且很希望莫凌空能再次来到这里跟它玩耍。

走到洞口，莫凌空才看见，这洞口就是水帘，奇怪的是这水不会灌进来，仿佛是有结界阻挡，望着那清澈的湖水，莫凌空不知道到达水面有多长的距离，虽然自己算是对水有了一点了解，勉强能在水中闭气一分钟左右，可是自己无论如何穿不过这少说也是几百米深的水墙，这可犯了难。

莫凌空回头，看见那小麒麟就在背后，坐在地上云淡风轻的看着自己，莫凌空很想问问它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离开，小麒麟表示不关自己的事，莫凌空一阵无语。

正在烦恼的时候，手中玉骨剑有了异动，很强的牵引力，莫凌空握在手中，完全驾驭不了，可是他倔强的性格死不放手，玉骨剑就如发动机一般，带着莫凌空一头扎进水墙之中，向着湖面冲刺而去……

第五十四章：第二境

七位剑尊在湖边等候消息，心中始终忐忑不安，千年前，祖师爷镇压在湖底的家伙，脾气十分不好，能感应天地，翻云覆雨，要不是那千年寒潭镇压他心中燥性，就不是现在这每隔一年起一次巨浪了，而是随时面临它的兴风作浪，这映雪湖旁，哪里还敢住人。只是这二月二是龙抬头，跟一只麒麟没什么关系吧！

虽然他们知道莫凌空这苍云诀第一境渐趋圆满，只是这气息能不能让那家伙有所顾忌，他们心里没底，只是祈祷它没有失去理智，安全把莫凌空送回来。

……

莫凌空被玉骨剑牵引着，只感觉身边的水墙完全来不及压迫自己，就被逃脱了，运起闭息法，眼睛也不敢睁开，只感觉这水压力没那么大，轻轻松松被破开，似乎还能呼吸，莫凌空试着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是虚影，只感觉这碧水飞速向后退去，玉骨剑又发出那耀眼的光芒，似乎自带剑罡，隔离部分湖水，差不多一分钟，在莫凌空就快憋不住的时候，玉骨剑带着莫凌空跃出水面，可能是用力过猛，直飞上天空几十米才往下掉，莫凌空大惊失色，很懊恼的看着这玉骨剑，这是故意的吧。

这么高的距离，无处着力，摔在水上，脚朝下还好，要是身子平躺着摔下去，不死也残，可是这剑失去了灵性，犹如普通骨头一般，丝毫没了动作，随着莫凌空往下掉。

莫凌空大叫着，手忙脚乱，可还是无济于事。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有一道黑影踏浪而来，莫凌空眼角余光瞟到这黑影，心下大喜，口中叫道：“无渡师伯，救命啊！”

“废话，不是救你命我来干嘛。”无渡虽然嘴上没好气，但是看到莫凌空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空中伸手一览，带着莫凌空在水面踏了几步就回到岸上，莫凌空落地，才看到几位师尊都在，赶紧一一行礼，几位师尊心下大定，一向疼爱他的七师叔赶紧上来拍拍他的肩膀，捏捏脸蛋，检查他有没有少了块肉，莫凌空看着几位师尊都盯着自己，感觉脸颊有些烫，乱花剑尊看着莫凌空逐渐变红的脸蛋，才停下手，看着莫凌空手中玉骨剑，咦了一声。

韩成风身形一动，那玉骨剑已经在他手中，玉骨剑入手温润，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韩成风左右翻看，得知是一柄骨剑，啧啧称奇，自己没看出所以然，急忙抛给流云剑尊，流云接过骨剑，也认真端详，脑海在搜索着所见所闻，似乎也看不懂这东西是何物。

既然看不懂，他们也没有深究，莫凌空活着回来，才是最大的事情，几人第一次御剑带莫凌空上山，第一次飞行的莫凌空感觉十分奇妙，呼啸的风声吹远了大地，越升越高的刺激感让他大叫出声，十分兴奋，韩成风那一柄剑被他占了大半，两脚成八字形微屈站定，衣袂飘飘，极尽潇洒，难怪山上师兄们总是爱御剑摆谱，这感觉确实奇妙啊，还能顺手装逼，岂不是一举两得。

莫凌空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尽快突破到二境，早点领悟这御剑的功法，以后下山上山，岂不是轻而易举，关键还能在青衣面前炫耀一番，让她更加自卑，这小命儿不就没啥威胁了。

莫凌空越想越觉得惬意，尽然大笑起来，韩成风头斥责了一声“失心疯了”，莫凌空才知道自己太得意忘形了，赶紧闭嘴，只是脸上的得意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住，韩成风摇摇头，施展功法加快了速度。

……

湖边不远处，青衣从开始的心情纠结到一丝欣慰，再到仰望头顶飞仙的失落，一系列心情体验了个遍，好在那可恶的家伙没死在水里，自己总要等个机会。

一路往回走，跟那个可爱的粉衣小姑娘不期而遇，两人经常在一起玩，关系很不错，粉衣小姑娘的那一块玉佩十分显眼，是个珍贵货，青衣没有刻意琢磨，但是从小姑娘口中得知是莫凌空送的，心里有一丝狐疑，难道那家伙连这么天真无邪的十岁小姑娘都不放过吗？实在是太禽兽了，对莫凌空的恨又加重了一重。

黄三上山后，显得无所事事，真被莫凌空使唤来去，他也丝毫不恼，勤快的让小冬都满脸狐疑，但好在担水打柴这样的活儿，自己不用做，落得个清闲，她尽然腾出心思，偷偷观看那些神仙姐姐们练剑。

自打来了苍云山，小冬的日子可是过得逍遥自在，哪里有作为婢女的劳苦命，完全是来享清福的，现在有黄三在，更是过起了普通世家小姐都及不上的生活，她觉得这辈子实在是太值得了。

今日不见莫凌空，又看到几位剑尊御剑下山，隐隐约约觉得出了什么大事，她第一反应自然是想到公子可能出事了，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剑尊们返回，公子也消失无踪，她早就叫黄三山上山下找了个遍，可惜一无所获，她心里惶恐不安。

眼看天就要黑下来，她再也坐不住，要亲自下山去寻找公子，只是她刚踏出房门，就看到天上几人御剑破空而来，直接进了拨云堂，她自然认出了莫凌空，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没事儿就好。

她虽然不知道公子经历了什么事情，但是公子一天往山下跑，她心里很不安，那个青衣妖女给她的心里压力很大，她总是怕莫凌空吃亏。

要是这次又是跟这妖女有关，自己以后一定寸步不离跟着公子，最好还是劝公子不要下山给妖女机会。只是她哪里知道武功深浅，以莫凌空现在的修为，青衣已经不是对手了，别说她那三流功夫，就是一流高手，莫凌空都能应对自如。

既然公子无事，小冬估摸着剑尊们也不会跟公子谈多久，就洗手做饭了。因为莫凌空练功丝毫没有时间观念，总是错过饭点，饭堂供应极不方便，于是小冬就开起了小灶，亲手做饭给莫凌空吃，这样就不会面对残汤剩饭的尴尬。不得不说，小冬这一手厨艺还是十分了得的，从黄三每次狼吞虎咽恨不得把舌头嚼碎的滑稽吃相之下就能知道一二。

……

拔云堂内，木成清仔细的检查了莫凌空身体以及气机，发现没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询问莫凌空这么奇异的经历，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凌空知道在这里说不了慌，只得一五一十的将水麒麟的事情说出来，几位师尊除了对那玉骨剑能让水麒麟变小感到惊讶外，对为什么湖底有只水麒麟丝毫不感到意外，这倒是让莫凌空感到奇怪了。

其实藏经阁就有关于这东西的记载，可惜山上弟子只对那剑谱功法之内的书籍感兴趣，对这些山川地理、奇闻异事的记载丝毫不放在心上，莫凌空也是如此，因此不知道这家伙的来历。

千年前，开派祖师苍云子得天地造化，证得仙道，得长生不灭，飞升前，不知何处跑来映雪湖一只麒麟兽，跟寒潭千年大鱼激斗，引起腥风血雨，祸害多少无辜百姓，苍云子一怒剑斩千年大鱼，以苍云诀五境玄功镇压麒麟兽，在湖底冰窖设下结界，麒麟兽不得出，只是每年龙抬头前后，压不住煞气的麒麟兽凭借感应天地之力，掀起这滔天巨浪，村民们基本上是有所防备，只是莫凌空这个湖上荡舟观云的习惯，几位剑尊并不知晓，因此忘了提前告知他，才会出这么一档子事情。

自古以来福祸相依，莫凌空得了这玉骨剑，算是因祸得福，还有那满满一袋子的奇珍异宝，简直是赚的钵满盆满。

只是莫凌空是如何到了麒麟口中，他十分不解，也不好问。

木成清拿过那玉骨剑，试图以真气探索其中奥秘，深厚内力将玉骨剑御在空中，犹如绳索牵引，那真气透入剑身，木成清神识进入幻境，尽然看见万年沧桑变化不断演替，万千世界奇妙无穷，有洪荒异兽吞吐天地，有仙人提剑斩断山河，木成清一时间尽然看得呆了，不知身处何地，意在何方。

现实中，几位剑尊看到木成清状如醉酒，身形晃荡，心下大惊，以师兄如此修为，尽然被这剑反制，这东西实在是太过恐怖，六人真气齐出，意在击落玉骨剑，解救大师兄，可那真气刚一接触玉骨剑，就像石沉大海，没起到丝毫作用，反而是他们同样被反制，剑中景象灌入脑海，于是，他们跟木成清没什么两样，在这另一方世界，浑然忘我。

莫凌空看着几位师尊怪异举动，知道这事儿十分古怪，他现在可御使不来真气，只好走过去把空中悬着的玉骨剑抓了回来。

本来他十分忌惮师尊们的真气会不会伤到他，可是那剑被他抓在手里，几位师尊犹如拔河一般突然失了对手力道，全都向后摔倒，莫凌空惊得目瞪口呆。

过了几个呼吸，几位剑尊才清醒过来，看着莫凌空手中拿着玉骨剑，他们的震惊只比莫凌空来得更加强烈，一个个就如没见过世面一般的盯着莫凌空，只是那剑在莫凌空手里，就是柄普通的骨剑，丝毫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几位剑尊心有余悸，不再对这剑有啥想法，本来他们想把这古怪骨剑放到剑池去，此时他们有了更好的打算，既然这剑不排斥莫凌空，那就给他拿着，能琢磨到一点门道也说不定。

莫凌空拿着玉骨剑回到住处，小冬的饭菜香味正浓。折腾了一整天的莫凌空早就肚子咕噜噜响个不停，大快朵颐的填饱肚子，一如既往的在那阴阳鱼广场旁修炼心法，玉骨剑就在身旁，莫凌空闭目运转真气，周身流转之时，并未发现玉骨剑的异常，只见那剑上悠悠白气缓缓笼罩莫凌空全身，那是极度舒适的气息，莫凌空心窍空灵，气机竟然前所未有的顺畅，三个周天后，莫凌空惊奇的发现，自己迈入了一个新的境界，心中豁然开朗，有俯视众生的奇妙感觉，莫凌空急忙收了功法，睁开眼睛，那玉骨剑也恢复了正常。

莫凌空站起来，才惊觉全身衣服湿透，丝丝恶心的臭味涌出来，他赶紧跑回屋子，催促小冬烧热水洗澡。

在他刚睁眼的时候，拨云堂内，几位剑尊同时惊呼：“破境了？”

第五十五章：凌绝顶

乌盟部，冰雪渐渐融化，一丝绿意破土而出，带着顽强的生命力，驱逐最后的严寒肃杀，雄关大城，有人独立墙头，虎躯在寒风中挺拔而立，铠甲锃亮，腰间佩剑略显蛮横，那浓重的胡须，有千斤力，那风根本吹不动。

沅江对岸，有人忙碌不休，一个月以来，都在建寨搭营，甚至远处的城池都在加以修缮，源源不断的物质输送过来，似乎是要决一死战。

莫灿阳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杀意，东昭增兵乌盟，虽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大赵国的反应显得离奇的快。

皇帝陛下的任务，二十万铁骑，莫灿阳没有丝毫犹豫，四府八郡抽调过来的兵卒，显然不够，江湖募兵令起到很好的效果，各地络绎不绝前来投军的江湖武夫，体质根骨都是极好，加以系统训练，一只精骑不难打造，算下来，短短两个月之间，已经有十万人马，这三年的时间，足够操练他们。

东山战场成了练兵场，由于战马暂时短缺，只能两人一骑分批训练。去年一战，将士鲜血虽然没了痕迹，只是多少老兵心中激荡，把当时惨烈的战斗贯彻了整个军队，大将军亲自带他们参观了英雄冢，上万铁血男儿的身躯，正在泥土下腐烂，当日战况，新兵都在脑海中瞎想，尽管思维不一样，但是结果都是惨烈激荡，无数人落下眼泪，心中那一股同仇敌忾的气势，慢慢氤氲而出，汇聚在一起，就是无双战气。

从那一天开始，无论是谁，身入乌盟，只为报仇雪恨，洗刷耻辱，这百年来受尽欺凌，今日，乌盟部宣誓，从此绝不软弱，绝不妥协，唯有一战，方可求生。

柱国大将军的头衔封下来，莫灿阳知道，这乌盟部，唯有蓄力到极致，等那致命一击，这是荣耀，也是使命。

乌盟部整日兵马不息，不知疲倦，只有一个信仰：“三年汗流尽，刀取百年功！”

莫灿阳为了检验这练兵成效，定期给他们分配任务，百人一队，互相竞争对练，到得后来，就是边境上盘踞多年的山贼悍匪遭了殃，被人当着邀功的筹码，时不时就是铁骑踏山，寒刀劈寨，多少杀人如麻的悍匪来不及反应就命丧黄泉，一开始还有胆量持刀对抗，到得后来被杀破了胆，只好望风而逃。

莫灿阳也不让他们赶尽杀绝，只是每次都敲打一笔，就撤兵回城，八百里边境，大小千余座山寨，都如惊弓之鸟，小势力未被平灭的，都去抱大腿，大山寨兵强马壮，一开始不虚，毕竟身后就是本国领土，乌盟骑兵不敢犯境，于是来来回回打了几场，虽然有些亏损，但还不至于吓破胆，尤其是小股势力源源不断加入，壮大了声势，虽不敢正面阻挡铁骑锋芒，但借着高山大河为后盾，死守老窝，乌盟铁骑倒是不怎么讨得到好处。

渐渐地，山寨缩减到八个巨大的势力，莫灿阳吩咐了，每日就在山脚练兵，顺便捡捡漏网之鱼，但凡山贼敢下山，格杀勿论，士兵们眼里，光芒绽放，这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山贼悍匪，那就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每日练兵，他们就当是去捡钱去了。

盘踞山上的悍匪，无非是打家劫舍，极少数做着些一本万利的生意，但终归是没有多少储备，人数暴增，吃喝拉撒都是问题，莫灿阳釜底抽薪，就等着这些悍匪弹尽粮绝，走投无路，那就是一张天罗地网等着他们。

……

西番被称为人间天堂，政教一体的西番国铁板一块。由于气候十分恶劣，造就了西番国人极强的生命力和求生意识，自然是民风彪悍，人人皆兵。

之所以被称为人间天堂，那是西番国地势高寒，离天最近，又因佛教密宗与皇权一体，信仰极为炽烈，信因果轮回，求往生极乐，自成天堂乐土。

东昭国除了四府八郡外，还有四镇三十七部，其中，四镇之一的成纪镇与西番国接壤，被称为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是东昭国极边险僻之地，汉夷混杂，来自西番国的传教僧人多不胜数，因此这地方思想、文化交融频繁，自成风格，极为有特色。

成纪镇最西部，就是西番国边境，这里设了一县城，名曰临天县，说是县城，却规模极大，林林总总百来万户，人口众多，具镇西将军府不完全统计，人口在一百七十万上下，当之无愧是东昭国数一数二的超级大县，流官土酋并设，氏族豪阀林立，更有镇西将军府坐镇，势力交错繁复，十分庞杂。

又是边镇重地，因此管辖起来，比起乌盟部差不了多少，镇西大将军郑永伦也是东昭闻名多年的名将，虽比不得莫灿阳，但也差不了多少，武将争强好胜的心，亘古不变。

眼看莫灿阳在北方屡立战功，威名日盛，尤其是那柱国大将军头衔落实后，郑永伦急的眼红，奈何自己这里没仗可打，又哪里去捞这泼天战功，一天不得已借酒消愁啊！

只是和志誉开辟茶马道的消息传来，郑永伦那跌入谷底的心，瞬间就攀上顶峰，这真是天赐良机啊，茶马道，第一个要连通西番国，成纪镇首当其冲是第一站，皇帝为何开茶马道，他岂能不知，那西番战马虽不高大，但是耐力非常，长途奔波，绝对不输西域良马。皇帝要打造二十万铁骑，自然先要解决这战马的问题，这就是送上门前的功劳，郑永伦自然要抓住这个良机，解决战马那也是大功一件，同时他暗暗觉得，西边可能在不久之后，也有马踏西边的可能，那么一来，自己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何愁不能武功彪炳，名载史册呢！

郑永伦激情四射，打听到甘超一行使团就要到来，早早准备好给天使接风洗尘，声势浩大，似乎不这样不能表达自己的诚心。

临天县，还有一尊大神，那就是千年豪族临天周家，虽然在东昭四大豪族之中只排第三，但是要论势力，丝毫不比前两家差，族中弟子人才辈出，文官武将不在少数，不管是朝廷大员还是封疆大吏，数得出名号的都有好几个，此次皇帝开茶马道、备战乌盟，周家自然不甘落人后，积极投入财力物力，要更上一层楼。

在镇西将军府第二号实权人物周天泉的组织下，周家跟将军府算是友好合作，要拿下这一块肥肉。

甘超率领三百奔雷骑，一路挑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山寨，毕竟是在内部，这些贼寇成不了气候，所以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之所以现在才到成纪镇，是因为一路等候运送茶叶、瓷器、珍宝的车队从毛普府过来，一路上行军很慢。

正使陈塘陈侍郎在五大派高手的保护下，显得轻松自在，一路都是马车在官道上不紧不慢的行驶，他倒也没闲着，车厢里摆着几本关于西域各国风俗民情记载的书籍，此时他手中捧着的，正是关于西番国的书籍。

车队进了成纪镇，陈塘不再看书，而是一路观景。成纪镇有三大奇观，三江争流、雪山飞鸿、经筒轮回，自诩文采风流的陈塘自然要领略风骚，一路观看，一路思索，想着怎么鼓捣出一篇让天下文人侧目的名篇大作，名满天下。

甘超无贼可剿，百无聊赖，只好懒洋洋的当先开路，往临天县而去……

……

苍云山，莫凌空再次走上观云台，凝神观云，却是大不同，往日看不清楚想不明白的地方，现在是豁然开朗，犹如身处云端，俯瞰众生，苍云十九峰一览无遗，妙不可言。

随手舞动佩剑，剑招飘逸绝伦，毫无阻滞，真气充沛，剑芒更甚，剑意更浓。

莫凌空大喜之下，一口气把追风剑招洋洋洒洒施展开来，酣畅淋漓，看得远处古树之巅的韩成风都连连点头，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真是天赋奇佳，不输自己年轻之时啊！

收了剑，莫凌空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去找师父拿苍云诀第二境的经谱，吃过小冬做的可口饭菜，更加心情舒畅，向着后山而去。

每一次莫凌空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柚子和芭蕉，韩成风就显得很不自在，似乎那就是自家没穿衣服的媳妇儿一般，不能让别的男子亵渎。

被师父拍了无数次脑袋的莫凌空，也只有在这上面略施报复的心思，不过也仅限于观看，至于动手，他还没那个胆子，毕竟小命要紧。

这古怪师父脾气可不好，这是莫凌空牢牢谨记的格言。

韩成风本想说些好话夸奖一番莫凌空，可被莫凌空这亵渎的眼神毁了他的心情，把苍云诀第二境丢给莫凌空，躺在树下摇椅上，闭目养神。

莫凌空接过书，反身回屋，迫不及待的翻开书籍，句首语是苍云诀第二境——踏云观海，莫凌空一阵狐疑，这怎么都是看，观海，哪里来的海，难不成就山下映雪湖？

往下看去，见上面写道：“缘至云生，内成世界，集天地灵气于丹田，采阴阳大道于肺腑，经八十一道洗练冲关，可自由趋使气机，终成御剑之势。”之后又是详细原理，莫凌空看了一遍，就记在心里。

第一次是观云，第二次是观海，莫凌空知道重意而轻形是师门传统，所谓有感而发，才能纯真自然，道法天成，以苍云诀御使剑招，才能生剑意、长剑芒，以至于之后剑气纵横，无一不是由内而外，导引天地，才有大威力大神通。莫凌空更在意的是那一句“终成御剑之势”，这难道就是说第二境开始就要修御剑了，那真是太好不过了，体验过一次御剑飞行的莫凌空心急火燎。

莫凌空不能踏云，只好跑到峰顶冰台，这样就能俯瞰十九峰全貌，有异曲同工之妙，自己的那一朵云，已经融入自然，结为一体，苍云诀气机更强，似乎这就是导引自然之力的作用。

玉骨剑从不离身，负于身后，登上冰台，心情激荡的莫凌空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天地，顿时豪气大生，骚包的吟出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只是他得意忘形，没看到不远处有一双仇恨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有杀意溢出……

第五十六章：走西疆

高远，高远，好高骛远，虽有天赋，奈何心术不正，心胸狭隘，又十分自负，得知莫凌空破境后，心里就十分不舒服，原本想着凭自己这巩固良久的第二境实力，能欺负这个可恶的莫凌空好长一段时间。

至少在他的预算里，在会武之前，莫凌空是万万不能赶上他的脚步的，所以一天仍旧敷衍了事不思进取，那一身功夫并没有长进。

现在倒好，看到别人追上来，不是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境界，反而是一门心思想要打压别人。

莫凌空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了下心态，才察觉到高远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眼神，故意大声道：“高师兄，你也来这里观海？”

高远脸皮很厚，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几个纵越就上了冰台，眼神冰冷，狠狠道：“我听闻师弟进步神速，俨然要超过为兄，只是不知真假，要不为兄陪你走两招？”

莫凌空嘴角一阵抽搐，想着既然这找茬的人都找上门了，也不用怂了，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摆脱这个麻烦，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胆寒。

莫凌空哈哈一笑，无比豪放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感谢高师兄不辞辛劳指教小弟，请！”

莫凌空摆了个请的手势，佩剑很自然的就抓到右手上，俨然不惧。

高远看着莫凌空背上还有一柄奇怪的剑，看那晶莹剔透的剑身没有剑鞘，肯定是好东西，心下很好奇，想着待会儿得抢过来据为己有。

断溪剑法古朴沉重，讲究朴实之中显大神威，无需花哨招式，就刺、劈、撩、挂、点五个简单的动作，但是其中制敌于先，暗藏后招的精髓，并不易学，断溪剑尊当日悟道，可吃了不少苦，那十八溪水，不知被劈了多少剑，如今高远不是吃苦耐劳的性子，哪里能领悟精髓，无非是凭借心法，把剑招连贯的水泄不通，虽然增添了华丽，却失去了本意，自然显得背道而驰。

莫凌空剑出鞘，挽个剑诀，等高远来攻，高远丝毫不客气，长剑舞得风雨不透，配合心法，算是行云流水，他要一招击败莫凌空，好证明这个家伙哗众取宠，上山这么久，除了大师兄天赐洪福，他还没听说谁有这么快的速度，更何况莫凌空这么大才习武，简直就是吹牛皮。

看似威风八面压迫而来的高远，下一刻惊慌失措的向后弹射而去，心都跳到嗓子眼，额头豆大的汗珠掉落下来，两腿发软。

他清晰的看到，自己那风雨不透的剑招尽然漏洞百出，要不是莫凌空手下留情，他现在身上怕不得有十来个窟窿，那寒气逼人的剑芒，在他周身各处要害都指了一遍，而自己手中佩剑，尽然沾不到莫凌空丝毫。

眼睛瞪得很大，看着莫凌空就像看怪物的高远，再也没有勇气发起第二轮进攻，莫凌空却不咸不淡的说了句：“高师兄，承让了！”

高远失魂落魄的下了冰台，平时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却摔了个跟头，他顾不及那风度，亦步亦趋向着住处走去。

莫凌空心情更加舒畅，一招击败高远，看似轻而易举，只是他不过是取巧了，实则是将浑身之力聚集在这一剑之上，听风辩位，先发制人。要不是高远轻敌，其实也不至于败得如此快。

莫凌空吐了口气，还剑入鞘，看着十九峰云雾缭绕，脑海中回忆着这第二境苍云诀，慢慢感悟。

……

临天县，镇西将军将使团安置在驿馆，随后包下醉仙楼给使团接风，这变态的热情让陈塘感动不已，想平时，自己这不轻不重的三品礼部侍郎，何时得到一品大将军的亲自款待，他自然受宠若惊，憋了半天的诗句，终于在半醉半醒之间慢腾腾的吟诵出来。

郑永伦大老粗一个，哪里懂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一句好诗就打发了。倒是那周天泉，颇有文采，细细品评，对陈塘赞誉有加，这诗虽不至于是什么名篇大作，但是贵在真实，别有一番滋味。

提笔摘录下来，聊表自己一番心意，也算是给家族争取一个立功茶马道的机会，那号称武痴的侄儿，此刻不就陪着甘超相谈甚欢嘛！

宣纸一抖，是极潇洒飘逸的行楷，只见上面写道：

三川争雄入平莽，二峰飞鸿驻仙颜。

可念轮回拨经筒，登楼何处不醉仙。

得逢二雄共抖擞，策马西出是临天。

大道何曾为客扫，将相卧榻在此间。

落款是“成纪西行”。

不得不说，这陈塘脑袋确实好使，先不论这诗怎么样，单是把这将军府和周家都拍了个马屁，此后得这将相些许言语提拔，前途无量。

郑永伦本意请陈塘和甘超去将军府歇息两天再启程，周家也是同样心思，只是这次出使西域，干系重大，二人婉拒后，于第二日启程出临天县。

以送行名义随使团出行的，是将军府少将军郑云和周家武痴周鑫，只是这一路西去，也不见他们有返回的倾向，陈塘和甘超心知肚明，一路更是把他们当向导，并不见外。

……

至善帮宗门位于两国交界的洗马山，作为东昭五大帮之一，实力雄厚，传承也是几百年，帮中高手无数，早就以走西域经商为主要收入，一路西去，各方势力都混得滚瓜烂熟。

至善帮格言“止于至善”，只是这意思却大相径庭，至善则停止，至是到达的意思，善自然是良善。意思是到达了良善的地步，那么在至善帮就混到了尽头，可以离开了。

边境势力复杂，民风彪悍，不在刀口上舔血，那永远只是被宰割的对象。至善帮靠经商维系宗派发展，但卷入江湖纷争的频率，比起任何江湖势力只高不低。

在和志誉决定开茶马道之前，这个暴力行业就是被这样的势力垄断的，获利颇丰，眼红的人自然就多，因此争斗持久而频繁，不乏世家大族和江湖豪门参与其中，至善帮能在多方势力倾轧争夺之中，独占鳌头，除了占有天时地利，那就是强悍的武力为后盾。

朝廷开茶马道，毫无疑问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就算是朝廷官家，他们又哪里会拱手相让。

至善帮帮主木雪鹰，听说年过花甲，虽然是稳稳的宗师境界，可最喜欢以智取胜，得知使团西行消息，早早怂恿盘踞山头的各方悍贼要来试试朝廷的决心。

这些山贼的收入，大半来至于至善帮，至善帮算是他们半个衣食父母，木雪鹰一句话，他们自然唯命是从。

飞鹰寨和天狼寨是最大的两股势力，盘踞在相交界的两座大山，入西番的路，正是两山山脚，不管是谁，打这里过，都得留下买路财。

平时两家矛盾不断，毕竟是抢饭碗的死敌，只是有至善帮从中调和，二十年来，还算勉强相安无事，虽然不时有些小摩擦，但无伤大雅。

此时，两山寨主率领两千余喽啰，大张旗鼓的堵住去路，赤裸裸的盯着使团，看着那犹如长龙过江的车队，满眼放金光，再看这一行军队，虽然盔明甲亮，似乎战斗力不弱，但是也就三百人上下，自己这边可是两千骑，自然没什么可怕的，再说还有至善帮这个大靠山，他们胆气更重。

口气更大，直接要求使团留下车队，否则格杀勿论。只是这边有三人一马当先，脸上尽是戏谑，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对面两千耀武扬威的山贼。郑云当先大喝：“贼子好狗胆，眼瞎了不成，朝廷使团也敢打劫，那尔等就只有以死谢罪！”

郑云是镇西将军府少将军，武功自不用说，虽然没上过大战场，但是领兵扫荡山贼悍匪的事情，做得不少。山贼自然认出了他，但是现在骑虎难下，这将军府的面子比不上天大的诱惑。

只因这两山豪匪人多势众，平时在边境也没大动作，主要是针对私家商队，将军府不愿花大价钱剿灭他们，所以才有今日气势。

甘超更无二话，长枪一举，奔雷骑大吼一声，惊天动地，下一刻，拔刀，冲锋，整齐划一，如奔雷席卷，让人心怀激荡。周家武痴和郑云都十分羡慕，同时热血澎湃，随甘超作为奔雷骑刀尖，碾压向两股山贼而去。

这些山贼自然是凶悍无匹杀人无数的主，此刻被如此无视，个个怒火滔天，呜哩哇啦咒骂着，拍马冲锋过来。

三百米距离，眨眼就到，只一接触，两个寨主头颅落地，奔雷骑战刀过处，没有一个人的头颅还能留在身体上，一个照面，山贼首领尽数伏诛，其余喽啰再怎么凶悍，哪里见过这样惨烈的战斗，群龙无首的他们吓破了胆，溃败奔逃，哭爹喊娘，只恨没生了翅膀。

周家武痴杀得兴起，一个人追着上千山贼，手中铜锤收割着一个个鲜活的头颅，满身血污犹如魔神降世，甘超和郑云一左一右，誓要将山贼斩尽杀绝。

奔雷骑对于这种屠杀，丝毫不手软，纵横驰突，迅疾如飞，又岂是吓破胆的山贼能够逃得掉的。

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无数身躯伴着鲜血，算是把这一条大道堵了个水泄不通，果真是拦路打劫的悍匪，死了也要拦路。

远处山顶，一中年黑衣男子陪着一个花白胡须老者，将这一场战斗尽收眼底，摇头叹息，不知是心疼被杀的山贼，还是心疼那即将断掉的财路，这正是至善帮帮主木雪鹰和帮中青壮一辈第一高手蒋耀，领略了这奔雷骑的天威，他们再也升不起来那要搅乱朝廷计划的决心，虽然山高皇帝远，但是这里面的周家和将军府可就在眼前，都不是他们能正面硬扛的，看来这个亏，他们吃了还不能唠叨一句，现在他们只希望山贼没把他们供出来才好。

那个领军的小将实在是恐怖，比起周家武痴和将军府少将军，更胜一筹，毕竟老者看得十分真切，场中武力最强的天狼寨寨主一个照面被斩落马下，那可是一流高手巅峰，放在武林中，都算是硬茬，可惜，一招都接不住就死在小将手里。

至善帮之所以敢打朝廷主意，自然是跟西番有所关联，至少他们事败逃入西番，仍然能安身立命，没想到这试水就惹到了马蜂窝。

看着山下只有等死的山贼，两人在山间纵越，消失无踪。

两山被剿灭，消息很快在道上传开，甘超、郑云、周家武痴名声大噪，同样，奔雷骑的兵锋让所有人胆寒。

郑云十分恼怒，这里算是将军府治下，朝廷使团被拦路抢劫，那是何等的骇人听闻，至少对于将军府来说，是天大的干系，搞不好父亲这镇西将军的头衔就要易主了。

郑云跟陈塘和甘超周旋的同时，早早传信给郑永伦早做准备。

他自己却是将沿路所有山贼挑了个遍，使团过处，血流成河，没有任何情面可讲，好多盘踞山头传承上百年的大寨，全部被血洗。

前路在杀人，郑永伦派出的骑兵前来打扫战场，同时沿路设立哨所，再无一个山头有毛贼，就算是武林宗派，也受到了监视和敲打，这条路，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太平安稳。

使团一路西去，一路清剿，震惊了整个西僵，包括西番国的各方势力，都在瑟瑟发抖……

第五十七章：观沧海

莫凌空在冰台整整呆了一个月，第二境算是小有成就，只是二境二层怎么也上不去，倒是每次有感而发之后，把剑招耍得更加精炼，对天地感悟也似乎近了一步。

高远纠集了几位师兄再次来找了他一次麻烦，仍然是以惨败收场，反而被莫凌空狠狠的教育了一通，一个个入门较早的师兄都十分后悔，回去后刻苦练剑，尽然不跟高远鬼混，甚至对莫凌空有了些许崇拜。

论家世，这两位都是势均力敌，那些没什么背景的师兄，是谁也惹不起的，虽然在苍云剑派大家是平等的，但是谁也没有傻到认为一辈子不走江湖，借坡下驴，两边都不得罪是最好的结果。

高远接连两次失败，那心高不起来了，甚至也准备闭门苦修，莫凌空解决了这个麻烦，算是落得清静。

听说父亲练兵更加紧急了，西边的商路算是基本通畅，第一批战马已经送回云城，经过基本训练，就要送到乌盟部，分配到士兵手中，莫凌空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可能这战争等不到三年那么久。

征战了大半辈子的父亲，看来还有更大的战场在后面等着他，而哥哥莫敌，那清泉枪下不知道还要增添多少将魂。

莫凌空希望自己能再快点，他也不谈什么仗剑江湖，行侠四海，若能早日有所建树，他宁愿回到乌盟，随在父亲身边保驾护航。

追风剑法算是登堂入室，内力也越发雄厚，最近这一个月，韩成风不知从哪里采集了一些药材，每日熬了一碗汤药，逼着莫凌空喝完，才放心让他自己练剑。

这天，莫凌空突然想起上次在金江镇见过师父和无渡师伯联手击败贡秋上师的神威，突发奇想，央求两位师尊再演示一遍，韩成风实在忍不了，只好亲自登门请三师兄一起给这小子做了试验品。莫凌空心里记着招式功法，先把无渡剑法精髓记牢，然后再演示出来，尽然没有什么阻滞，算是行云流水，两位剑尊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七剑之中，无渡和追风相同的地方要多一点，但是精义差的也不算小，莫凌空这天赋，不得不说惊世骇俗。

韩成风彻底改变了懒散邋遢的心态，每日清晨，准时在冰台给莫凌空喂招，韩成风使追风剑法，让莫凌空以无渡剑法应敌。

第一天，莫凌空一招败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他说什么也不接第二招，只是运起心法，再淬炼了一遍无渡剑法，晚上，再次下山，临湖静观，往返三日。背上玉骨剑每次临近湖边，总是不自觉轻轻颤鸣，莫凌空试着以左手御使玉骨剑，出无渡剑法，再次让他发现十分的顺畅，右手以佩剑使追风剑，一心两用，尽然做到了，虽然不是十分娴熟。

三天后，冰台上，莫凌空以玉骨剑接了韩成风一剑，退十步，站立不倒，虽然手抖的厉害，虎口出血，手臂再使不出一分力气，但那剑始终没有掉落在地。

韩成风暗暗点头。

有玉骨剑在身的莫凌空，苍云诀修炼起来果然是一日千里，剑上雾气始终能让她宁静清明，不像心经说的会有燥热难忍的情况，而且体内真气聚集得越来越快，到最后，似乎成了活泉，在身体里不停冒出来，滋润四肢百骸，一遍遍洗刷筋脉，莫凌空举得自己精神百倍，力大无穷，时常都要挥洒一番，才能睡得着觉。

为了身体素质能跟得上心脉，他每日两趟上下天梯奔跑。根骨更加强壮，念着始终做不到踏云的地步，他去藏经阁将所有轻身功法找来看了一遍，最后选择《摩云翻》的轻功，每日勤加苦练，渐渐的，他觉得身体轻了不少，从最初的一跃三米左右，十日过后，尽然一纵，能达八米远，只要有借力的东西，可以连番施展。

玉骨剑和汤药互相补充，算是让莫凌空内外兼修，气海更加稳固，丹田汇聚风云，两套剑法都开始发出威力，剑上青芒能涨到三寸了，剑气已然初露头角。

十日后，右手佩剑接了韩成风两剑，虽然被击落冰台，但是还能站起来。

无渡剑尊也在第二天被韩成风找来给莫凌空喂招，莫凌空以无渡剑法接了一招，不太敢接第二招。

次日，莫凌空以追风剑法对无渡剑法，接了三师伯两招，还是被击落台下。

摩云翻小有成就，十米高台能两步登顶，身法不俗。

在两位师尊交替喂招之下，又过了十来日，莫凌空双手使两套剑法再无阻滞，试着同时接两位师尊合力一击。

两位师尊剑出，带着一尺青芒，莫凌空手中剑飞下冰台，人却站立在边缘，没有跌落，他认为是内功进展更快。

下来后，更加勤奋，同时带着思考，想着怎么把两套剑法糅合在一起，只用一把剑应敌。

折腾了大半个月，他觉得有点名堂之后，再上冰台，双手持玉骨剑，模仿着那日两位师尊导引天地气机的态势，真气运转到极致，硬抗两位师尊三尺青锋带一尺剑芒的合力一击，人退十步，剑未落，人也未落。

两位师尊满脸讶异，眼中有万丈光芒。

喂招更加严厉，每天都加重力道，莫凌空每日都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好在打坐之时，有玉骨剑补益，恢复够快，苍云诀第二境第二层突破后，犹如打开瓶颈，一日千里，短短几天，第二境第五层都趋于圆满，隐隐要突破到第三境，目前，年轻一辈弟子中，只有郑云赐一人是第三境。

莫凌空还是没能踏云，轻功却突飞猛进，上下山如苍鹰掠地，只是几个腾挪，就能下到山脚，上山多几个腾挪，算是十分正常。

莫凌空做了个大胆的举动，反其道而行，踏海观云，尽然一举得逞，心经运转，踏在水中，歪歪扭扭的两天后，就能如履平地，站在映雪湖开始泛起初夏波澜的水面，闭目瞎想，有风自山间奔涌过来，混合着湖水拍打岸边，成了一曲优美的自然旋律，莫凌空静静聆听，如醍醐灌顶。

一连半个月，他每日如此，静静在湖面感悟水和风的较量。

当玉带云和无渡云同时出现在天空的时候，莫凌空心中惊讶，祸福相依，那就不知道是祸大还是福大。

山间狂风呼啸，渐渐聚拢在一起，呈大龙卷朝着湖面而来，湖水也在一瞬间如沸水滚锅，腾起滔天巨浪，似乎是要跟那龙卷风来一场势均力敌的厮杀。

莫凌空没有退缩，被巨浪顶上半空，却还是稳稳当当的站在浪尖上，玉骨剑在右手挽个剑诀，衣袍鼓荡，头发随着发带横空飘起，犹如要御剑屠龙一般，真有几分仙人风范。

七位剑尊踏云远观，郑云赐御剑当空，湖边青衣目瞪口呆，粉衣小姑娘被吓傻了。

风浪撞击在一起，莫凌空身影消失，两位姑娘大惊失色，山上剑尊们满脸讶异，半空郑云赐眉头深锁。

龙卷之中，莫凌空手中玉骨剑挥洒开来，柔和两大剑法，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剑盾，如一柄巨大的伞，盖掉了龙卷风的顶端，莫凌空手中剑犹如伞柄，始终牵扯着剑盾，向下压迫，要把这惊天动地的大龙卷压迫到浪墙之中，到得后来，尽然是头下脚上，剑指风眼，全身真气聚集在剑尖，如泰山压顶，竟然将这大龙卷定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迫使大龙卷注入浪墙，浪墙似乎不堪重负，也在慢慢往下沉去。

莫凌空满头大汗，发带已经脱落，头发披散开去，手在微微颤抖，但是他咬紧牙关，放手一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气海全开，丹田真气不要命的涌出来，注入玉骨剑，剑盾更厚。

狂风的怒吼，浪墙的呼啸，被莫凌空蛮横的糅合在一起，呈现出无比刺耳的狂躁而压抑的怪叫，无渡云暴涨开来，呈现夸张的黑色，盖住映雪湖上空，似乎要摧枯拉朽碾碎这惊天动地的一幕，玉带云犹如活了过来，如白龙出世，奔腾着一头扎进无渡云之中，激烈的厮杀着，天空尽然明暗交替，生出雷电，十分诡异，所有人都震惊莫名，心中惴惴不安，似乎有一场巨大的灾难就要来临。

莫凌空嘴角溢血，身处风暴漩涡，头顶那怪异的天象无形之中给他增加厚重的压力，他现在想抽身都来不及了，山上的剑尊门也是眉头深锁，他们也从未见过如此异象，但看样子，莫凌空如果挺过来，那就是悟了剑道，从此进入殿堂，才算真的贯通天地，法取自然。

龙卷压迫浪墙继续下沉，莫凌空胸前衣衫染血，天上黑白云激烈的厮杀，一道道雷电落在湖中，炸裂开来，把这浪墙撕扯得四分五裂，大龙卷终于成功被压迫在水中，犹如天降陨石，轰隆巨响，浪墙被拍平，巨大的波浪荡漾开去，天上黑白云散开，雷电消失，莫凌空落在水面，一切归于平静。

莫凌空披头散发立在水面，手中玉骨剑消失无踪，身形摇摇欲坠，骨头咔吧咔吧脆响，体内真气横冲直撞，激荡着四肢百骸，气海和丹田在快速吸收这一股无处安放的真气，莫凌空感觉周身如火焚烧，全身滚烫，筋脉暴涨，似乎自己要炸裂开了。

莫凌空实在受不了这焚烧的苦楚，一头扎进水里，向着湖底掉落……

第五十八章：小师妹

御剑寻侠第二卷：弄剑苍云山第五十八章：小师妹莫凌空在水中下坠，滚烫的身子把围着身体的湖水快要烧开，无数的气泡升腾起来，飘向湖面，看上去就如莫凌空真的溺水，那一个个水泡就是从嘴中吐出来的。

有一袭青衣奔射而出，一头扎进水里，向着莫凌空下沉的地方而去。

莫凌空下沉的并不快，似乎是这水阻力太大。他仰面朝天，就看到有一块青色的东西在下沉，朝着自己而来。

莫凌空摇晃了一下脑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心里十分狐疑，这女子是脑子进水了吧？

青衣水性再好，也不过是两三分钟就到了极限，这湖水深不见底，她却是拼了命的往下游，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

她一直以为在意莫凌空只是因为要亲手杀了他，给表妹报仇，可不曾想过，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跟传闻并不符实的家伙有了些别样的情愫。

莫凌空不知道什么原因，尽然不怕水，甚至感觉自己可以呼吸，这让他非常的惊讶。

青衣已经憋不住气了，眼看就要追上莫凌空，她拼尽最后的力气，继续向下，只是那手脚渐渐生不起气力，高强度的水压让她头昏脑涨，终于，她没能抵抗这自然强悍无匹的威力，失去了意识，口中开始吞进湖水，身体软绵绵的往下沉。

莫凌空心中急迫，虽然不明白这女子到底为了什么。

他向着青衣游去，拦着她的纤腰，看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口中还在进水。莫凌空运转真气，渡入青衣体内，不曾想用力过猛，青衣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莫凌空用真气隔绝湖水，给青衣制造了一个水罩，只是那空气实在太少，悠悠醒转的青衣只是几个呼吸，就感觉空气耗完，窒息之感再次传来。

见到莫凌空没事，她不知怎么的心情一松，很快就要昏迷过去。

莫凌空很为难，自己滚烫的身子越往下沉，才越趋于正常，心中也就越舒坦，只是青衣怎么办，照这样不管是往上还是往下，若不采取紧急手段，她都要丧命于此。

莫凌空眉头一邹，终于决定带着她往下，寻那水底冰谷，那剑似乎就是朝着湖底去的。

莫凌空也不可能连续不断的制造气罩给青衣，本就翻腾的真气还没归附丹田，刚又强行运转抢救青衣，现在，要制造这气罩都十分困难，要不是有这湖水镇压燥热，他觉得自己已经走火入魔。

莫凌空自然知道以口渡气的原理，可是这傻女人刚才吐了。

可是看着青衣渐渐不行了，也不能不救啊，莫凌空十分痛苦，以手迫使湖水给青衣漱口后，不得不以嘴渡气给她。

二人嘴唇相接，莫凌空只感觉青衣的嘴唇温润、冰凉、柔软，同时一股女子芬芳传来，有些香甜，莫凌空感觉十分奇妙，虽然之前在乌盟厮混的时候，跟多少花魁蜻蜓点水，可这感觉却是完全不同。

莫凌空发誓，他不想占便宜，之所以多亲了几口那是嘴唇不听使唤。

只是下一刻他又后悔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他正儿八经的初吻，那应该是留给明月姐姐才对。

收敛心神，莫凌空深呼吸一口气，吹入青衣嘴中，反复几口，青衣终于有了反应，似乎又要吐，莫凌空瞪大眼睛赶紧抽离，可是青衣睁开的眼睛刚好看到他慌张一幕，顿时，冰凉的湖水也掩盖不了她的羞涩，脸红到耳根，本能要低下头不敢直视莫凌空，可想想哪里不对，瞪着眼睛看着莫凌空，就要一巴掌扇过来，嘴中大骂：“流……氓！”

只是手被水阻挡，口张开就灌进去水，一时间狼狈不堪，咳嗽不止，又要窒息。

莫凌空心中没好气道：“好心当做驴肝肺，我这是在救你！”

青衣已经听不到他发恼骚，又昏迷过去。

莫凌空这次就像是报复她一样，粗鲁的对着她的樱桃小嘴吹气，等她醒过来也不分开，二人缠绵着向湖底潜下去。

……

湖边，七位剑尊以及郑云赐全部都在，这次虽然满心惊骇，但是有了上次的经历，他们并不担心莫凌空的安危，唯一让他们心中震撼的是，莫凌空的剑道，柔和了两大剑法，这绝不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简单算术题，看莫凌空那镇压风浪的神威，无渡和追风两位剑尊十分清楚单以剑道论，二人联手也做不到。

从莫凌空进山开始，他们就知道此子天赋异禀，他们当时给的判断是只输有天道眷顾的郑云赐一丝，可现在看来，似乎是更强。

韩成风捡了块宝，心里自然乐开花，其余几位剑尊虽然比不上他，但是心中依然开心，不管怎么说，都是苍云剑派弟子，那就是一家人，出门去还不是代表的苍云剑派，这样优秀的弟子，当然是多多益善。

一个天赋异禀的人，是每个宗门的镇山之宝，若修得大成就，证得武道，那就能让门派发扬光大，保持百年兴盛繁荣，因此，各门各派都会倾尽全力培养这样天赋异禀的弟子，就是为了长远的发展打牢基础。

湖上飘出了好多鱼，都是之前那大神威下被殃及的，有些被雷电击中的，都散发出烧焦的糊味儿了。

韩成风看着其中一尾珍惜虹鳟鱼，哈哈笑道：“掌门师兄，估计这小子一时半会儿上不来，不如咱们在此吃顿湖鲜如何。”

流云剑尊转头看着韩成风，也颇有兴致的说道：“听说师弟烤鱼很有一手，那今日为兄就蹭一口。”

韩成风哈哈大笑，打包票说让各位师兄、师弟、师妹尽兴而回。

捡了那虹鳟鱼，就在湖边搭了个简易架子，追风剑第一次用来杀鱼，也是奇谈。

村民们早就在湖水平静下来过来围观，看见水中无数翻着白肚的肥鱼，本来想去哄抢，只是碍于几位神仙在，就没动手，只是好奇的看着那烤鱼的神仙，嘀咕道：“神仙也会吃东西的吗？”

流云剑尊见他们不动，就打趣道：“乡亲们，这鱼再不捡，就要飘远了。”

众人终于爆发出欢呼，争先恐后的划船捡鱼去了。

有一个粉衣小姑娘，大概十岁左右，泪眼婆娑的走到韩成风面前，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道：“老神仙，那位善良的凌空哥哥掉下去了，你快救救他，他人可好了，不能死，你快救救他！”

说完，小姑娘就要往水里奔跑，韩成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小姑娘，和蔼可亲的安慰道：“小娃娃，你凌空哥哥在水底抓大鱼，我是他师父，这不是嫌这鱼小，要抓条大的给我烤，你看咱们这么多人，这一条小鱼不够吃！”

韩成风一边说一遍照顾着火上的虹鳟鱼，小姑娘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看着那冒着油珠飘香的烤鱼，完全忘记了水里还有她的凌空哥哥，眨巴着嘴巴吞了口口水，尽然就开始跟韩成风一起烤鱼，看着这可爱的小粉人儿，韩成风乐开了花。

无渡剑尊走过来，看着这有趣的一幕，也哈哈笑道：“看来追风师弟还得多一个女弟子了，凌空师侄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韩成风也不反驳，招呼着几人准备品尝这一尾鲜鱼……

第五十九章：麒麟猫

莫凌空心中意念发动，手往水中挽了个手势，想要把若隐若现的玉骨剑召回来，试着能不能激发那玉骨剑的神奇功能，像那天带着他往上飞一样往下窜去，本来只是一时兴起的一试，没想到那玉骨剑果真飞回他手中，入手冰凉，身上的滚热好像都被减淡了一丝，只是莫凌空跟这剑打招呼说明了自己的心意，这剑却无动于衷。

莫凌空只好冒险催动真气，没想到这真气传入剑身，剑就如活过来一般，随着莫凌空心中所想，朝着湖底激射而去。

本来看到莫凌空跟一把剑说话想要嘲笑的青衣，见了这一幕也是满心惊异，莫凌空一直跟她嘴对嘴，本来清醒过来的她想要挣扎开，却始终没能如愿，只好用手掐着莫凌空腰上皮肉，疼的莫凌空想打人。

只是，他突然想到“君子动口不动手”，于是使劲儿的亲吻了青衣，以示报复。

有了玉骨剑牵引，不过两分钟，他们就穿过那水墙，掉入冰谷。

青衣看着眼前诡异的冰谷，眼珠子都要凸出来，小嘴儿张开成o型，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

莫凌空忌惮着水麒麟，带着青衣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看到那巨大的宝石之后，青衣更加震撼，脸色通红，抓着莫凌空的小手儿也加大了力度。

看着莫凌空牵着她脚踏宝石，她感觉踩在云端，早已经飘飘然。

一路来到冰锅边上，才看到懒洋洋的水麒麟在上面打盹。青衣看到那老虎大小的水麒麟，还是吓得不轻，赶紧躲在莫凌空身后，伸手捂住就要尖叫出声的嘴，瞪大眼睛看着这怪异的动物。

莫凌空轻声道：“水麒麟，你应该听说过吧？是我兄弟，关系可好了！”

青衣白了莫凌空一眼，显然是对他的牛皮嗤之以鼻，思索一下，眼前一亮说道：“是那被降服后看守灵山的神兽？”

“算是同类，看它这样子，怕没活到几千年吧！”莫凌空将手中玉骨剑负于身后，决定带着青衣下到谷底。

青衣第一次经历这么刺激的事情，再怎么矜持也掩不住兴奋，在光滑的冰面上快速下滑的过程中，呼叫出声。但又怕吵醒那神兽，赶紧捂住嘴巴，精致的脸庞逼得通红，下到谷底赶紧大口喘气。

莫凌空背上玉骨剑发出轻微异响，似乎在指引着莫凌空前进，莫凌空跟着玉骨剑的指引，来到一处冰台，一个精致的小水窝中，有一颗彩色冰珠，正散发出耀眼光芒，莫凌空走进，想要细细观赏。

青衣也跟着凑过来，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珠子？”

莫凌空不确切的答：“是蛟珠吧！”

五彩珠子在莫凌空接近的时候，突然飞起来，在空中来回穿梭，似乎在打量这两个不速之客，与此同时，水麒麟睁开了眼睛，静静的看着莫凌空二人。

莫凌空看着空中晃得他眼花缭乱的珠子，正想怎么捕捉它，结果手中玉骨剑主动出击，在空中追着五采珠子缠斗，只是几个回合，珠子被击落，莫凌空感到空气被静止，自己动不了了，珠子直接掉入他张开的口中，下了肚子，一股冰凉的快感袭来，一切恢复自然。

两个呼吸就浇灭了满身滚烫，横冲直撞的真气归于平静，在气海丹田乖乖盘旋充盈，滋润着莫凌空五脏六腑，十分舒坦，莫凌空忍不住伸个懒腰。玉骨剑自动飞回手中。

青衣十分震惊的看着珠子进入莫凌空身体，这家伙尽然毫不在意。

莫凌空看着青衣，笑道：“不然我把它拉出来送给你？”

青衣瞪了莫凌空一眼，哼了一声道：“你就不怕这古怪珠子有毒什么的，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莫凌空笑容逐渐僵硬，装着害怕的样子说道：“不会吧，你别吓我！”

“最好会，你本来就是该死的祸害。”青衣幸灾乐祸。

莫凌空赶紧伸手垂着胸口，又伸手抠挖喉咙，想要把珠子吐出来。青衣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犹如风中银铃，格外悦耳。

莫凌空不再逗弄她，站起身看着青衣怔怔出神，心里嘀咕：“怪了，这傻女人感觉有魔力啊！”

那天起，莫凌空对青衣也有了一丝别样的情愫。

在谷底转了一圈，示意青衣捡拾一些自己看得上眼的珍宝，就准备打道回府。

只是青衣走马灯一般转了一圈，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就是不知道如何选择，莫凌空一阵无语，从她袖中掏出一个袋子，把那几个碎银铜钱一股脑儿倒在地上，但凡是青衣眼睛停留过的宝石，他就一股脑儿的取下放在袋子里，不多时就是满满一袋子，提着还在眼睛乱瞟的青衣，飘然上到坡顶，准备悄悄离开。

莫凌空下意识去看水麒麟，让他惊掉下巴的是，这家伙又变小了，跟一只猫一般大小，只是那脑袋比身子大了一圈。

活蹦乱跳的朝着莫凌空二人而来，莫凌空不明其意，但是这家伙毫不客气的一个纵越，就来到莫凌空怀里，莫凌空赶紧伸手抱住，它还真如猫咪一般，眯眼就要睡过去。

莫凌空心中惊骇莫名，这可是千年神兽啊，你的神威呢，你的尊严呢？

莫凌空试着把它放下来，可是它就像生根一般，怎么也摆不脱。

青衣淡淡道：“它似乎是想要你带它出去！”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它是什么，千年麒麟兽啊，带出去还不得引起天下震惊，到时候江湖上不得掀起轩然大波，苍云山将会不胜其烦，那些个大宗师不得闻风而动，来打它主意！”莫凌空十分担忧。

“那你不会别让人知道吗？笨蛋！”

莫凌空瞪眼，随即又带着疑问。

“我们可以给他伪装一下，就当一只狗狗不就好了。”青衣胸有成竹。

莫凌空邹眉：“天真，就这么抱出去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了，怎么隐瞒？”

青衣心思急转，突然眼睛一亮，急忙走过去，伸手刨着什么，莫凌空跟过去，就看到一个巨大的乌龟壳。

乌龟壳里装麒麟，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两人相视一笑，踏着冰道来到水墙之处，莫凌空脱下外衣裹住龟壳，负在背上，以玉骨剑开道，拉着青衣，朝着水面激射而去。

二人跃出水面，就看到在哄抢满湖死鱼的村民，众人被他们吓了一跳，莫凌空弯腰微笑，拉着青衣踏波上岸。

七位剑尊看到这一幕，笑意古怪。

莫凌空跟几位师尊打了声招呼，拉着青衣就跑，只听得空中飘来一句：“各位师尊，我先送青衣姑娘回家，你们不用等我，我晚点自己回山。”

几位剑尊吃着美味的烤鱼，无动于衷。

经过一番商量，莫凌空决定将小猫一般的水麒麟留给青衣，可把这姑娘吓坏了，虽然莫凌空对她这份信任她有点感激，可她总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要是事情暴露，那自己不是首当其冲要遭殃，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莫凌空笑骂道：“谁跟你开玩笑，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这玉骨剑有清心去燥的作用，对这家伙也管用，就留给你了。”

“你把他带山上不是更安全吗？”青衣不解。

“无知。”莫凌空说完转身就走，只是那龟壳没有留下。

青衣怔怔出神，她似乎觉得有了这小家伙，看来杀他的计划又要推后了……

第六十章：蹭饭吃

莫凌空回到山上，几位师尊早已吃饱喝足御剑回山，等着莫凌空去拨云堂。

莫凌空的剑道实在超乎他们的想象，要不是当年祖师爷可以身兼几套剑法，那莫凌空就是史无前例，自然是值得研究的。

除了韩成风，几位剑尊是实打实的宗师，只是，有更进一步的机会，谁都无法拒绝。

莫凌空得海风二剑道，威力更强，他自认为是为了守护亲人而勤奋习武，也正是想着能快点有所建树，回到乌盟守护父亲，所以突发奇想，反其道而行，得了无渡剑法精髓，引风逐浪，再加上有玉骨剑的原因，误打误撞一悟两剑道，莫凌空取名为守护剑道。

迈入拨云堂，莫凌空就看到七位剑尊正襟危坐，郑云赐大师兄站在掌门师伯一旁，抱剑而立。

莫凌空满脸狐疑，小心翼翼的走进堂内，给师尊们行了个礼，不知该说点什么。

正低头思索着该怎么开口，就感觉有微风流动，十分轻微，但莫凌空感觉异常灵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急忙抬头，就看到一柄剑，剑身云雾缭绕，若隐若现的朝自己飞来。

看上去很慢的剑，莫凌空却感觉如飞来高山，威力无穷，若他不采取行动，就要被一剑洞穿。

意念一动，配剑已然在手，“风入海”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剑招名，就是那大龙卷压缩浪墙入湖的灵犀一瞥。

此时，全身真气牵引配剑，剑芒高涨，一剑劈下，要将这剑击落，压入地下。

两剑相接触，那剑却如云一般，被斩成两柄，只是稍微偏移了方向，继续向前。

莫凌空心中惊讶，但是没有慌张，以追风剑招各个击破，剑却变成了四柄，运行轨迹也毫无章法，莫凌空不得不将剑招舞得风雨不透，只是他每击中这剑一次，剑就会幻化成两柄，几个呼吸下来，放眼望去都是剑影，密密麻麻千百柄，在空中呼啸着攻击向莫凌空。

莫凌空丝毫不敢大意，只有将两套剑法糅合在一起，施展出自己这守护剑道，催动真气，跟这变幻莫测的剑影对抗。

大堂上方的椅子上，流云剑尊双手捏剑印，不停在空中比划着招式，这剑正是由他隔空御使。

大概过了十分钟，莫凌空在险象环身中，将内力催动到极致，注入配剑，再次施展出风入海，空气中有真气激荡，呈波浪状散开，气浪过处，千百柄剑终于被击落，只是地上却什么都没有，最后只剩下一柄剑，飞回流云手中。

流云抚须微笑点头，说道：“凌空师侄，恭喜你悟道，师伯给你准备了其余五套剑谱，你下去好好琢磨，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说着袖子一挥，七本薄薄的书籍就从旁边茶台上飞出去。莫凌空伸手接住，满心欢喜。之前为了试验一番，央求着师父找无渡师伯废了一番口舌，现在全部剑谱都在，再好不过。

郑云赐难得跟莫凌空说话，抱剑道：“莫师弟好气运，得空师兄跟你切磋一番。”

莫凌空满脸带笑，点头道：“多谢大师兄指点！”

剑斩冰峰的傲雪剑尊，破天荒第一次邀请莫凌空得空去他院子里坐坐，其余几位都惊讶莫名。

几位师尊又问了些他的状况，才放心的离去，莫凌空回到小院，就看到粉衣小姑娘跟小冬忙得不亦乐乎，尽然是在弄一个吃食，叫什么喜洲饼，是渔村传承几百年的特色吃食。

小冬之前下山吃过，味道很好，这粉衣小姑娘知道怎么做，两个吃货一拍即合，就开始捣鼓起来。

看到莫凌空回来，粉衣小姑娘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围住莫凌空转了一圈，发现他完好无损，才开心笑起来道：“凌空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看到你掉进水里，我可害怕了。”

说完才想起什么来，忙改口道：“是师兄！”

莫凌空大喜道：“师父收你做徒弟了？”

“那可不，还给我取了名字呢，叫晓玉，好听不？”小姑娘天真烂漫。

“好听，当然好听，晓玉小师妹，这下你可是这苍云山辈分最小的了，再叫一声师兄听听。”莫凌空自从上次忽悠陆生叫了师兄之外，这才是堂堂正正的当了名副其实的师兄，心里别提多舒坦。

晓玉甜甜的叫道：“师兄，凌空师兄，厉害的大师兄……”

“乖，摸摸头。”莫凌空说着就摸着晓玉的小脑袋，心花怒放。

小冬一脸嫌弃，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公子像个大灰狼，粉嘟嘟的小姑娘却满心欢喜，拉着莫凌空跟她们一起做这饼。

莫凌空悟了这剑道，成为年轻一辈中的第二人，几天以来声名大噪，成了同辈师兄师姐崇拜的对象，隐隐有跟郑云赐平分秋色的架势。

找过他麻烦的那几位师兄都躲起来不敢见他，而高远，黯然下山，回云城去了。

夜晚，一封密信送往了云城，看到这信的皇帝陛下满脸笑意，看得一旁的皇后满脸狐疑，虽然很想凑过头看个究竟，但估计到这是皇帝的政务，只好询问：“陛下，什么事这么高兴？”

和志誉把信递给皇后，皇后看到，也满脸堆笑，犹如牡丹吐蕊，倾国倾城。轻声道：“恭喜陛下，又得一良才。”

和志誉哈哈大笑道：“这小子果然没让朕失望，假以时日，江湖无忧也。”

心情大好的和志誉将皇后端来的银耳莲子汤一口喝干，难得提早休息，跟皇后一起温存去了，看那架势，似乎要再生出个皇子来。

……

莫凌空每天都抽时间去山下看望麒麟猫，青衣全身心都在这小家伙身上，莫凌空每次去，她都把这小家伙的情况做了简单的报告，看上去完全就是养了宠物的小情侣一般，哪里还是什么仇人。

青衣只是在莫凌空偶尔占些便宜的时候，才瞪起美丽的大眼睛，透露出那不是很凶的仇恨表情，结果总是被莫凌空三言两语弄得哭笑不得，知道斗不过这个脸皮比城墙厚的家伙后，青衣索性不理睬他，只是静心照顾着麒麟猫。

原本那用来装鱼的大水缸，成了这家伙的洗澡桶，在屋里玩累了，就跳进去舒舒服服的泡澡。

这家伙对胡萝卜情有独钟，青衣那一小块地里种植的，被它半个月就倒腾完了，青衣不得不在集市上去买一些来，可是这家伙只吃最新鲜的，于是，每天早上青衣都要去买新鲜萝卜。

她攒下的钱不多，上次采回来的宝石，她又不知道市场行情，于是一股脑儿丢给莫凌空，让他换成银钱，好养活这小家伙。

莫凌空去了一趟鄯善城，宝石一出惊艳了所有珠宝行，争相购买，莫凌空只兑换了一半，就不再出手，得黄金十万两，白银五十万两，雇了个马车拉回去，一股脑儿放在青衣小茅屋里，青衣看着这巨额财富，目瞪口呆，同时也恼怒于莫凌空这家伙简直太不靠谱，这么多真金白银，就随便搁在这茅屋之中，好在这里民风淳朴，没有什么三教九流闲杂人等，要是换个地方，她岂不是又要提心吊胆。

她发现莫凌空简直就是她命中的克星，每次打交道都要吃亏，偏偏她自己还不能拒绝这样的事情，她现在有点后悔，似乎她从金江镇追出来，就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

那时候还想着这家伙没啥本事，找个机会出掉他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现在半年多的时间，自己丝毫没有进步，这家伙倒好，一日千里，现在又悟了剑道，年轻一辈中第二，自己是一辈子都没有希望能动得了他了。

青衣感慨归感慨，现在就算能动得了莫凌空，她也怕下不去手了，不知为何，她心里对这家伙的情愫，越来越深了。

莫凌空看着发呆的青衣，笑道：“喂，看你一个弱女子守着这么多钱，我确实挺不放心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无渡师尊是怎么悟剑道的吗？既然大家这么有缘分，这本剑谱送你了。”说完，他将那本他誊抄下来的无渡剑普丢给青衣，青衣伸手接过，十分不解的看着莫凌空。

莫凌空骂了声：“笨！”然后就在她面前行云流水的演练了一遍无渡剑法，为了让青衣看清楚，他放慢了速度。只是在青衣看来，还是很快。

一遍没怎么看清楚，青衣瞪着他不说话。莫凌空无奈，只得再次演练一番。

青衣缓缓开口：“为什么这么大方，你我可是仇人！”

“谁对你大方，我是看在麒麟猫的面子上才给你剑谱的，别自以为是。”莫凌空满脸傲然。

青衣恼羞成怒，将剑谱丢给莫凌空道：“拿着滚，谁稀罕！”

莫凌空装逼失败，讪讪道：“为了感激你对它的照顾，这是报酬，怎么样，我做人后道吧？”

说完捡起剑谱，塞到青衣手中，伸了个懒腰，就在青衣屋前吊椅上躺下来，似乎是要蹭饭吃了……

第六十一章：黑剑鞘

御剑寻侠第二卷：弄剑苍云山第六十一章：黑剑鞘青衣跟着隔壁老婆婆学会一道菜，经过几次试验，算是拿手。

冬天长成的青菜，汆水后放入坛子里，加上水放于房屋一脚，常年都可食用。映雪湖的鱼实在是新鲜得很，青衣不想让莫凌空看着自己做菜，就去了隔壁老婆婆哪里。

孤寡老婆婆自然看到莫凌空跟个大爷一样躺在摇椅上，转头看看青衣聚精会神的打理那一尾鲜鱼，老脸上露出些许笑意道：“云儿，这位公子好像偷走了有些人的心呢！”

青衣转身，脸色通红，扭捏道：“阿婆，你瞎说什么，谁会看得上那个纨绔。”

“谁说不是呢，眼睛看不上，可心里却惦记上了。”老婆婆慈祥的笑容，将一张没有牙的嘴裂开，满脸邹纹荡漾开去，眼睛里有狡黠神色，显然觉得自己虽然老了，还是非常有智慧的，青衣无奈，只好转身去煮酸菜鱼。

老婆婆在一口砂锅里煮上米饭，又将一只肥鸡在大锅里炖上，两人心里各自装着心事儿，忙起来却一点都不含糊。

莫凌空闻着香味儿，感觉十分舒坦，眯着眼睛，真就要睡过去一般。

太阳渐渐偏西，小麒麟从水缸里探出头，看见莫凌空逍遥自在，一个纵越就跳到了莫凌空怀里，莫凌空被冷水一激，差点跳了起来，这雪山水果然在什么季节都是冰凉刺骨的，莫凌空给了小麒麟一巴掌，虽然没了睡意，还是不想动，抱着小麒麟，任凭它身上的水浸透自己的衣衫，毫不在意。

青衣将一张自己做的小圆桌子搬出来，摆在屋前空地上，莫凌空完全可以坐在这摇椅上吃饭，看着脸色有些红润的青衣，不知道为何，他心里有一丝温情。青衣如此照顾自己，让他对这姑娘更加看不懂了。

热气腾腾的酸菜鱼和大肥鸡端上来，一切不和谐的情愫都在香味中消失殆尽，老婆婆给莫凌空盛了一碗米饭，示意他尝尝青衣的手艺。

莫凌空其实早就流口水了，夹了片酸菜鱼放入口中，鲜味儿、酸味儿、麻味儿都调和到极致，鱼肉入口即化，味道却是悠长持久，莫凌空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几乎要把舌头都嚼碎了吞下肚子，老婆婆看着他夸张的吃相，满眼堆笑。

这才是正常孩子该有的神态，锦衣华服的世家子的故作矜持，老婆婆其实看不惯，也不懂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看着莫凌空这一举动，心里很舒坦，那一身华贵的衣服好像也不刺眼了。

莫凌空大快朵颐，青衣却十分斯文，老婆婆哈哈大笑，将那一只肥鸡两腿拔下来，一人碗里放了一个，示意他们多吃点，莫凌空谢过老婆婆，就撕咬着鸡腿儿，老婆婆眼睁睁看着他，似乎等着那一句：“好吃，美味。”这可不是跟丫头争什么，那是对于自己这拿手好菜的肯定。

鸡肉嫩滑鲜美，浓香四溢，莫凌空连连叫好，老婆婆更加开心了。

想自己丈夫和儿子葬身大湖之后，孤苦伶仃了二十来年，要不是青衣突然闯进了她的生活，她都觉得这辈子就这样凄惨收场了，现在又多了个莫凌空，看着少男少女郎才女貌，她心里还有一个心愿要达成。

云儿是个好姑娘，值得优秀的男儿疼爱，她得撮合眼前这对年轻人。

老婆婆开始有意无意的打探莫凌空的身世，青衣想要阻止都来不及，莫凌空没有隐瞒老婆婆，把一切都说的很通透，老婆婆听说他是柱国大将军的儿子，有些震惊，倒不是因为她知道柱国大将军是个什么官儿，而是她知道，这又是达官贵人的子弟，暗暗为青衣担心。

莫凌空哈哈笑道，把个鸡翅膀夹给老奶奶，说道：“奶奶您多吃点，我得空会经常来看您的，还有云儿！”

青衣瞪起眼睛，很不满意莫凌空这样叫她。莫凌空做了个鬼脸，嘻嘻笑道：“云儿也多吃点。”

青衣狠狠的瞪了莫凌空一眼，筷子格外用力，差点把那鸡腿弄出碗来，莫凌空假装啥也没看见，招呼着老婆婆继续吃饭。

吃饱喝足的莫凌空，又逗弄了一会儿小麒麟，就准备回山。青衣收拾好碗筷，从屋里出来，手中拿着玉骨剑，丢给莫凌空道：“我用不着。”

莫凌空接过剑，伸手指了指小麒麟，青衣没好气道：“它也用不着！”

莫凌空耸耸肩道：“那这佩剑给你了，记住，可不能弄丢了。”

青衣接过剑，随手放在一旁，示意莫凌空可以走了。

莫凌空看了眼夕阳，向着大路走去，十来步距离上回头一瞥，青衣还怔怔出神看着他背影，被他回头撞破，赶紧去逗弄小麒麟，掩饰尴尬。

莫凌空哈哈大笑，十分嚣张，心里非常舒坦。

这一种别样的生活，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是让人有些向往，要是把青衣换成明月，那就是最完美了的吧！

莫凌空回到山上，第一次没有吃小冬和小师妹做的饭，两个小丫头极度不满意，连番追问之下，才知道是青衣把他喂饱了。

小冬对青衣一如既往的敌视，小师妹之前在山下倒是跟青衣关系不错，可是现在上了山，跟小冬好的不行，在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跟着小冬一起讨伐青衣没安好心。

莫凌空懒得搭理他们，独自去了阴阳鱼广场练功，这一次他非常想知道这玉骨剑究竟有什么威力。

悟了剑道，心法也更上一层楼，这第三境，只差一层纸的事情，捅破了就是阳关大道。这几日，莫凌空将其余五套剑法都演练了无数遍，想要从其中发现一些端倪，看能不能加强自己这守护剑道。

只是剑招滚瓜烂熟后，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启发，莫凌空把个剑谱反复读了几遍，还是找不到头绪。

苍云诀运转，突发奇想的将真气全部注入玉骨剑，上次看到几位师尊这样做似乎感觉不妙，他一直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只是那时候境界还不够，不敢轻易尝试，现在冒险一试，他其实心里也没底。

真气入玉骨剑，莫凌空马上进入一个奇幻的世界，身处汪洋大海，巨浪滔天，一头头庞大而凶猛的水怪铺天盖地而来，就要把自己吞噬，莫凌空心中惊骇莫名，伸手，玉骨剑随心而动，在这滔天巨浪之中，跟这些从未见过的恐怖水怪血战。

劈波斩浪，在一头头水怪中跳跃穿梭，玉骨剑带着无比汹涌的剑气，激射向水怪而去，只是这些家伙皮糙肉厚，根本没什么大的感觉，继续凶猛攻击莫凌空，莫凌空奋起全力，陷入持续而凶险的战斗。

而广场上，几位剑尊都在一旁观看，见莫凌空眼睛紧闭，而那剑法却汹涌澎湃，威力无穷，在这广场上辗转腾挪，身形千变万化。

他们都有些拿不准莫凌空是不是走火入魔，但是要去叫醒他，很明显只有以外力加以干扰，谁也不知道那会不会让莫凌空更加受伤。

韩成风眉头紧锁，看了眼流云，流云点点头，他们决定冒险一试。七位剑尊同时催动真气，要隔空将莫凌空缠住，真气近身，却被那神出鬼没的玉骨剑荡开不少，他们不得不加重力道，先控制住玉骨剑，再控制莫凌空。

幻境中，莫凌空脚下的海水突然结冰，那些凶猛的海怪也被冻住，天地一片苍茫，看不清身处何地，一阵寒风吹来，莫凌空打了个寒颤，意识清醒，才看到自己被悬空举起，而几位师尊都是面有痛苦之色，显然是他们出手对抗玉骨剑中的奇妙世界而废了很大精力。

莫凌空大叫道：“师父，你们干嘛呢？”

几人撤力，莫凌空掉落下来，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满脸好奇。

韩成风提着莫凌空就随着几位剑尊去到拨云堂，一番询问之后，又探视了莫凌空身体，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但是他们肯定，这剑太过于古怪，害怕出什么事情，还是准备将剑收归剑池。

第二天，莫凌空亲手将玉骨剑放入剑池，刚踏入剑池门口，万剑齐鸣，而且颤抖不已，其中一块黑色的铁条，突然飞向空中，剧烈的颤抖，发出刺耳的声音，莫凌空捂住耳朵，就看到一朵朵火花在铁条上绽放，玉骨剑也凌空飞去，跟那铁条耳鬓厮磨，黑铁条渐渐变得温和起来，隐隐呈现出剑鞘的形状，莫凌空大惊：“难道这是量身打造的？”

不知过了多久，空中两物合为一体，坠落在地，池中所有剑都归于平静，莫凌空走过去一看，那玉骨剑插入黑铁剑鞘，尽然十分贴合，犹如天造地设。

黑铁剑鞘通体如墨，点缀些淡金云纹，尽然十分古朴。

莫凌空走过去抓起一看，剑鞘流露出丝丝热气，入手极为舒坦，温热得有些类似体温，玉骨剑整体是略显清凉，这剑鞘确实温热，二者结合在一处，尽然十分融洽。

闻询赶来的韩成风也惊讶不已，黑铁条在山上几百年了，传说是从峰顶抽出来的天外陨铁，各代掌门都想着把它锻造成一柄神兵利器，可惜废了多少人力物力，根本动不了它分毫，就始终保持着那四四方方的铁块形状，先辈们没有办法，只好将之放到剑池，成为一个解不开的迷。

现在，这东西尽然自动化为剑鞘，由此可见，这玉骨剑更加的了不得。

莫凌空拿着剑递给韩成风，韩成风接过剑，继续回拨云堂跟几位剑尊研究。

莫凌空百无聊奈，只好下山去了……

第六十二章：西域变

无渡剑法气势澎湃，讲究有感而发，有吞吐天地气势，席卷宇宙威能，非有机缘，不可大成。

莫凌空躺在摇椅上，看青衣逐渐炉火纯青的招式，只是好看，没有大威力。

内力还是差了太多，莫凌空不知道如何帮她，这苍云诀，自己可不能自作主张外传，要不是这剑法精髓在于领悟，他也不确定会不会被无渡师伯追着打，毕竟帮人收徒可不是一件讨好的事情。

青衣这剑法耍得倒是十分有观赏性，只是收剑之后，脸色有些潮红，喘气也急促，显然有些吃力。之前的经历都花在那管弦丝竹之上，虽然有武学天赋，可没有好好修炼，那二流的境界就是个大门槛，没有时间跨过去。

现在配以上乘剑术，勉勉强强能与普通二流过上几招，这是莫凌空亲手试验出来的。

青衣收剑走过来，像是炫耀道：“怎么样，姐姐这天赋不错吧？”

“是不错，只是比起我来略逊一筹！”莫凌空坏笑道，整个身子在摇椅上晃来晃去。

青衣十分不屑道：“去掉那冠绝天下的心法，那天材地宝的灵药再来吹牛。”

莫凌空讪讪道：“这不也是运气好，再说了山上师兄弟可不少，都在我前面入门呢！”

青衣无话可说，只得感叹这人气运确实难以琢磨，谁能想到十六岁还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才进十七，已然是天差地别。

莫凌空死皮赖脸还要吃那酸菜鱼，青衣十分不情愿，她现在既讨厌莫凌空，又有些下不起脸面逐客，心情很复杂。

莫凌空挖挖耳朵说道：“亏不了你，听说无渡师伯过几日观湖，想要更进一步。”

青衣脸色一喜，随即明白这一切都在莫凌空身上，于是装作勉为其难去做菜去了。莫凌空闲得无聊，去给老奶奶讲些天南海北的有趣故事，逗得这个孤寡老婆婆笑得合不拢嘴。

莫凌空没见过自己祖母或者外婆，对于这样的老人家，还是第一次深入接触，这种独特的人情，他觉得十分有趣。

吃过饭，莫凌空决定继续环湖一圈，之前没完成的壮举，搁下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真气充沛，轻功登堂入室，他决定来一次极限运动。

脚下生风，人影晃动，势如奔雷滚过，已然消失在青衣眼中，看着那飘然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拨云堂内，几位剑尊研究了大半天，还是没得出什么名堂，这剑原本不是锋芒毕露的，得了这剑鞘，却是锋刃薄利，形象美观得一塌糊涂，而那剑鞘，似乎是用来掩饰这隐隐泛着剑气的玉骨剑锋芒。

流云决定再次冒险进入那奇幻世界，这次却是异常平静，除了莽莽苍苍一片冰天雪地，再也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吞噬他的内力，不得已只好放弃。

这次他们也拿不定主意，这剑跟莫凌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至于是好是坏，他们现在也不好判断，索性再给他多试几次。

韩成风出了拨云堂，将玉骨剑带回院子。

黄三下山接了一封密信，径直送到流云院中，虽然他官职低微，但是代表的是皇帝颜面，在苍云山的意义，远比本身来的重大。

开辟茶马道的使团周游西域，打通商道后，就要回国交差，谁知一切顺利之时，生出了变故。

之前一路血洗商道，确实清除不少麻烦，震慑西域，可那都是些不长眼没啥大背景的山贼草寇，真正的地头蛇没伤到几个，眼看着商道越发通顺，心里也就十分愤恨，这可都是他们的财路，何时轮得到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至善帮之前吃了亏，本来隐忍不动，可西域吐骨国发生变故，藩王脱模叛变，与国王东西对峙，你来我往打了几仗，尽然是不分胜负。西域部分野心勃勃的宗门见有机可乘，纷纷加入脱模阵营，以强悍的武力不断刺杀和绑架国王夸延治下地方大员，甚至前来迎战的将领都遭了毒手。

至善帮见有机可乘，青壮第一高手蒋耀亲自西行，一路联络各大西域武林宗门，明里暗里跟脱模搭上线，暗地里做了很多龌龊勾当，将原本混乱的局势搅得更加的扑所迷离，越来越多的势力牵连其中，甚至边缘小国都开始站队，各自支持一方势力。

东昭的通商政策被战事阻断倒是小事，只是使团也被留下来，就成了大麻烦。本来以奔雷骑威势，就算是三百骑，要走谁也留不住，可谁也没想到，脱模的阴谋用到使团身上，就不是武力能解决的。

谁能想到，一向崇尚武力的吐骨国小王子偷出王宫，跑来前线要讨平叛贼，不曾想被羊城帮和风神教两位宗师识出身份，夜入军营，绑架小王子出城，送到脱模那里，被至善帮蒋耀弄出一条毒计。

……

天似穹庐，黄沙万顷，在一处绿洲休整好的使团，带着各国使节和无数货物，向东出发。甘超西域走了一趟，皮肤被晒成古铜色，棱角分明，比起之前的白面郎君，这才是军中悍将该有的模样，这一路走来，经历无数战斗，也涨了很多见识。随行的郑云和周鑫，感叹于奔雷骑的精锐甲天下，也被甘超武力折服，乖乖的当起了小弟。武痴周鑫当起了开路先锋，这天才出发不到十五里路程，就被一伙马贼拦路抢劫。

马贼尽然十分富有，清一色的高头大马，人数不下一千，这一马平川的大漠之中，人多是绝对的优势，更何况还有车队需要保护，尽管奔雷骑英勇善战，可有了这个顾虑，放不开手脚。

甘超当机立断，将车队围成一圈，把使团文官和各国使节护在中间，奔雷骑全部散开在外围，形成人墙保护圈。

只是这骑兵对敌，讲究以快取胜，骑兵的威力就在那冲锋上体现，奔雷骑被当成城墙，自然失去了威力。

甘超这是无奈之举，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面对凶悍的马贼，唯有被屠杀的下场。

他决定孤注一掷，擒贼擒王。

甘超策马来到使团前头，对陈塘道：“大人，如今情势危急，末将只有冒险一试，郑云留在这里听大人指挥，末将带五十骑突围。”

陈塘这些时日见过大场面多了，自然激发了书生意气，豪迈道：“甘将军尽管放手一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我不需多说。”

甘超拱手离去，带周鑫和五十骑直奔马贼中军，马贼已经从两面散开成包围之势，呼和尖叫，声势浩大，高头大马踏起漫天沙尘，一阵风掩杀过来。

郑云大刀在手，严阵以待，守在东面。陈塘拔出了他那只是装饰的佩剑，豪气勃发，看上去有模有样，只是他最大的作用是鼓舞士气，郑云在他身旁分布五十奔雷骑，保住这个精神领袖，为的是稳住瑟瑟发抖的使节文官。

甘超和周鑫两骑当下，一枪一锤无人可挡，五十奔雷骑如风随行，只是一个回合，就突破包围圈，随后调转马头，继续冲杀。

马贼头领在无数骑兵的保护下顽强抵抗，可是这两个杀神太过勇猛，手下没有三合之敌，一路碾压过去，死死咬住贼头，枪出如龙，变化多端；锤动风云，雷霆万钧。

几个回合下来，贼头保护圈越来越稀薄，杀疯了的周鑫将一只铜锤抡飞出去，砸向贼头，那个看上去年龄不大，但是装备最为精良的贼头当场被砸下马来，脑浆迸裂，其余马贼一看，大惊失色，一哄而散，留下两百余具尸体。

甘超看着散去的马贼没有追击，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打扫战场的士兵在那贼头身上搜到一块令牌，甘超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妙，急忙拿回去跟陈塘证实，西域使节对吐骨国更加熟悉，他们众口一词认定这就是吐骨国小王子的令牌，再看那死的不能再死的年轻马贼头子，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士兵再次发现异样，那些战死的马贼，外袍里全都是精良铠甲，每人腰牌都证明是吐骨王的军队，这下可有大麻烦了。

甘超当机立断，派出二十骑兵，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往东昭，自己带领使团继续前进，倒不是惧怕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而是这其中大有玄机。

消息走漏的很快，当天下午他们就被吐骨国骑兵赶上，只是本就不占理的吐骨国被陈塘一张利嘴骂的不敢动。

道理摆在那儿，这条商道维系多少国家，就算他是王子，也万万没有打劫使团的道理，何况还假扮马贼，那就是死了，一点都不冤枉。吐骨王要是不惜与多国为敌，自然可以不管不顾跟使团开战。

本来稳住的局势，在一队钦使带来一份旨意的时候，一场血战终究展开，甘超经历了几个月来最为凶险而持久的一战。

一路杀得天昏地暗，血染黄沙，使团损失严重，三百奔雷骑损失大半，可还是摆不脱敌军追击。

……

流云剑尊看过密信，急忙召集几位剑尊议事，西边局势诡异，不是几百骑兵能摆平的，皇帝要求苍云剑派至少两位剑尊西行一趟。

不多时，有两人御剑下山，直接朝西方而去……

第六十三章：十九峰

血战了几天几夜，甘超身边只剩下二十余骑，血染战袍，狼狈不堪，周家武痴更加凄惨，负了伤，也丢了一只铜锤。

至于使团，被留在了敌军之中，押送回王城去了。

甘超很气愤，本来无礼的小王子是自取灭亡，这道理也讲出去了，可这吐骨王就像是疯了一般，不管不顾的死死纠缠，须知这一战，得罪的可是好多个国家，别说吐骨国不是什么超级大国，这还在内战呢，就算是鼎盛之时，又岂能抵挡多国锋芒。

让甘超十分奇怪的是，疯了的骑兵中尽然隐藏不少高手，自己几次三番陷入险境，三百奔雷骑折损殆尽，可还是没能保下使团。

郑云为了保住陈塘的老命，始终不曾离开这侍郎大人三步，跟几大帮派的好几人一起被俘虏。

游离在外的甘超一行，一直试图营救使团，可惜每次都被不显山不漏水的高人阻止，始终不能得逞，心里憋屈得火冒三丈。

有人故意阻止，他就感觉这其中更加微妙了，甘超可不是莽夫，从敌军撤退的路线，看出了些蛛丝马迹，虽然骑兵刻意朝着西边行去，可那方向，不知不觉中偏移了不少距离。

甘超一路紧追不舍，拼命拖住敌军的进程，也不知道皇帝陛下的支援什么时候到。

敌军自然十分恼怒，留了一只军队要将他们全部扑杀，可总是被他们突破重围，惊险逃生。

眼看着目的地快要暴露，吐骨国骑兵变得更加急躁，这一次断后的人中，明显多了很多高手，这一战，似乎是要彻底解决甘超这个祸患。

包围圈形成之后，任凭甘超一行人左冲右突，再也突不破，剩下的二十余骑奔雷骑也在慢慢被消耗，周家武痴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甘超一阵无力感涌起，心想这辈子难道就要在这里陨落？

阵中那几名好手显然是下了必杀的决心，甘超有些不甘心，但也只有拼命了。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人至东边御剑而来。玄色长衫随风鼓荡，如流星划过大漠，刺穿军阵，来到甘超面前。

甘超看着这位仙长，大喜道：“奔雷骑先锋官甘超见过断溪剑尊。”

来人正是苍云山排行第二的大宗师断溪剑尊，听了甘超的话，微微点头，环视了一圈，长剑出鞘，剑气卷起漫天风沙，聚成流水，又如龙卷冲天而起，足足有十八股之多，犹如一条条奔腾的巨蟒，要吞噬这上千铁甲。

随着断溪剑尊一剑横撩，那龙卷被斩断，从空中坠落，带着无比狂暴的呼啸，沙子犹如万千剑雨，惨叫声响起，血雾升腾，在甘超一行人目瞪口呆中，千余骑敌军烟消云散，尸体都被掩盖了，唯有几具尸体还有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断溪剑尊收了剑，才开口道：“杀戮过重，损我道心。”

甘超下马，拱手作揖道：“仙长真是天神下凡啊，一剑破千甲，晚辈佩服的五体投地！”

断溪剑尊脸上古井不波道：“使团被送往何处了？”

甘超与断溪剑尊将近几日情况一一说来，断溪剑尊大概了解，独自御剑而去。周家武痴半天没缓过劲来，他一直痴迷武学，虽然家学渊源，族中武道宗师也有好几人，可是比起刚刚断溪一剑破千甲的壮举，显得逊色不少，他觉得这才是武道的巅峰，才是一辈子该追求的大道啊！

一群目瞪口呆的奔雷骑完全变成了呆瓜，甘超走过去检查了一番，确定那些人死的不能再死，这断溪剑尊很够义气，杀人还管埋，不愧仙家典范。

甘超带着剩下的十八骑，望着大漠深处追去……

达拉山脉横亘在东昭和西番国境，大小三十六峰各有特色，其中最高峰终年积雪，高耸如云，可这山顶却有一温泉，泉水无视这冰天雪地，自顾自的翻滚不息。听说天人曾在此洗吗，因此得名洗马山。

这山地势极好，坐西向东，阻断南北，算得上是仙家宝地，只是占据这座山头的，可不是什么道家仙府，也不是佛家宝刹，而是那名不副实的至善帮。

因帮中高手辈出，实力雄厚，传承五百年，稳稳的东昭五大帮之一，这一代掌门是实打实的大宗师，其余五位长老也是准宗师境界，年轻一辈更是出了一位惊才艳艳的高手，刚过三十岁年纪，半只脚就踏入宗师门槛了，门中弟子上千人，一流二流境界这无数，这份实力，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大本营设在半山腰，掌门坐镇的雪鹰殿富丽堂皇，巍峨雄壮，飞檐斗拱，比起仙家府邸也差不了多少。

上山的路为了凸显气派，清一色青石板铺就，每个台阶都雕刻些飞禽走兽，气势蓬勃，不愧是大帮派的底蕴。

尤其是雪鹰殿房顶那只展翅欲飞的巨大雄鹰，听说是镀银的，在夕阳余晖中格外耀人眼目，成为至善帮一大至宝。

在这西北边塞，至善帮独占鳌头，与镇西将军府和临天周家三足鼎立，成为让人不得不侧目的一方巨擘。

只是此时，刚接到飞鹰传书的帮主木雪鹰正召集五位长老商议大事，心中却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忙奔出大殿一看，一刀一剑带着冲天杀气上上来，远处有奔雷之声，轰隆隆传来，不多时就看到无数铁甲转过大路，旌旗招展，看那气势，大有马踏洗马山的决心。

一刀一剑看似从山路正常行来，只是那速度十分惊人，十几个呼吸就来到殿前广场。

持剑的那位一袭白衣，冷若冰霜，提刀的那位一袭黑衫，白白净净看不出深浅。木雪鹰是老江湖，岂会不认识这两人，急忙上前抱拳道：“不知傲雪剑尊和倾城刀二位大驾光临鄙帮有何贵干？”

这话带着质问的语调，至善帮众人剑拔弩张。

傲雪剑尊不动声色，倾城刀正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刀，现在的阿尤，上次一人逼得五大宗门共俯首，潮信阁第一次砸了朝廷江湖大小事皆知的招牌，要不是阁主亲自梳理线索，还真不知道这个皇家护卫是何方神圣，尽然如此霸气。涉及皇家禁脔，潮信阁只是含糊其辞的记录这件事，并不敢大势宣传。

当年号称一刀倾城，得了这倾城刀的外号，此时他笑眯眯的说道：“难得有人还记得倾城刀这个名号，十年不在江湖，如今可是能人辈出，听说至善帮出了个半步宗师，风采不输当年追风剑客，不知今日似乎有幸一见？”

木雪鹰看见山下骑兵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这倾城刀直奔主题，很显然是兴师问罪来了，只是蒋耀去西域谋划的消息一直很隐秘，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

大帮派的底蕴和自身的实力让木雪鹰无法认怂，踏前一步说道：“小徒有些事下山去了，倾城刀专程来看望一个小辈，是小徒的福分，可惜差了点机缘。”

这倾城刀也不啰嗦，改口道：“听闻天下以枪法入宗师的，木帮主可是独一份儿，正好我这刀也快生锈了，今日就来讨教几招。”

不等木雪鹰反驳，阿尤刀已经出鞘。木雪鹰脸色沉重，命人取了他那湛金枪来，两大宗师的战斗一触即发。

刀客毫不留情，一刀正面斩出，木雪鹰腾挪躲过去，只是身后的大殿一角被那刀气划过，齐整整掉下来，触目惊心。

木雪鹰长枪点缀奔雷，带着些许愤怒反击过来，同样枪走龙蛇，威势滔滔，二人陷入酣战。

傲雪剑尊可没有闲着，直接招呼都不打，曾一剑斩峰峦的傲雪剑出鞘，直奔几位长老而去，几人早就有准备，接住傲雪剑尊厮杀起来。

门中弟子全部出动，占据险要隘口，防止军队攻山。

一流境界的高手全部围住厮杀的几人，随时准备偷袭这两名不速之客。

山下，郑永伦亲自领兵，看到山上那惊天动地的打斗声，大手一挥，军队山呼海啸开始攻山，马踏青石梯，今日血洗至善帮，这可是皇帝的旨意。

据潮信阁风云榜记载，那一日，至善帮血流成河，门中弟子死伤殆尽，掌门木雪鹰被一刀一剑联手斩杀，而五大长老死了三个，两人被活捉，大将军郑永伦将山上收刮一空，得了满满几大车金银，还有无数珍宝，全部押送到京师，充入国库。雪鹰殿被付之一炬，传承五百年的至善帮，从此在江湖上除名。

听说去了西域的惊才艳艳的蒋耀，神秘失踪……

苍云山，莫凌空再次观云，没有从五大剑法中更进一步的他，决定一个一个来，第一个就是先攻克这最为困难的流云十九式。

本就要求他踏云观海的，结果他反其道而行得了一次机遇，这次还是逃不过十九峰流云的蹂蹑。

玉骨剑从师父那里拿了回来，冰台上留下了他无数的潇洒身影。

始终做不到踏云的地步，也难以领略这流云十九式的精髓，在请教了大师兄还是无果之后，他决定亲自将十九峰走一遍，随便拜访守峰的师叔门，当日入门掌门师伯说过，每一峰都有不可知的机缘气运，说不定就有他想要的东西。

打定主意，第一步就是十九峰中的第二峰——云弄峰……

第六十四章：天罚剑

莫凌空去了云弄峰，仅次于摘云峰的第二大峰，除了矮了一些，还是十分雄伟壮丽的，只因山间流云最后都要汇聚在这峰顶，犹如蝴蝶戏花，仙人弄影，故此得名。

守峰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师叔，只因入山晚，年纪大，到最后也没能成为大宗师，可这第二峰的守峰人，谁要是小瞧了，那绝对会死的很快，毕竟这是仅次于七位剑尊的人物。

这十八峰真正的首领，只对流云掌门负责，地位非凡。至于其余十七峰守峰人，虽然各占天地，但真有大事，还得先到他这里来递信，若是能摆平，绝不会捅到摘云峰去，若是摆不平，那就御剑上山，可直达拨云堂。

莫凌空来到山顶，看到这位云弄师叔的茅庐，恭恭敬敬的请安。

守峰人以本峰为名号，因此师门里的名字或是本家姓名，从成为守峰人的那一天就不再使用。

看着莫凌空彬彬有礼，在茅庐前的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白发老人眼前一亮，没想到这次的天才是这位将军府公子，他们从来不过问师门的事情，但是但凡有些重大事件，还是会有通告发来。

上次说有个弟子半年内二境圆满，悟了剑道，老人没有闲心看，毕竟这些事可不就是他们自己的伤疤，此时看了莫凌空，才算是好好端详一下，对这样的天纵奇才，哪有不好奇的。

一个郑云赐可是苍云山新一代传奇了十几年的风云人物，如今又来一位，似乎有后来居上的苗头，而且这四派会武就不远了，看来这一届会武，将会十分精彩。

一个郑云赐，一个唐文华，还有那卢月剑派的明月，灵武剑派藏拙，可听说三玄真人的大弟子虽然厉害，但年过三十，不会挣这个名头，难不成还有个惊才艳艳的人物。

弟子拜山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境界瓶颈，要寻找机缘突破，另一个就是做错事情被处罚，听从守峰人驱使，采集十八峰精石，回摘云峰锻造宝剑，这是极其严厉的处罚，非有大过不至于沦落于此，毕竟这精石也不是好找的东西，还不是得靠机缘。

老人看着莫凌空手里奇怪的剑鞘，跳了起来，抓过去反复观看两眼，唏嘘道：“这剑鞘怎么锻造的？”

莫凌空明显看到老人眼里的炙热和不可思议，似乎对着黑铁剑鞘十分熟悉，好像发生过什么故事。

好奇问道：“师叔认得这黑铁？”

老人点头道：“刻骨铭心，你小子还没告诉我这剑鞘怎么锻造的！”

莫凌空不知道怎么说，抓耳挠腮道：“那个，师叔啊，我说这剑鞘自然形成的您信不信？”

老人转过头看着莫凌空神情，又仔细打量起这剑鞘，他眼中的惊讶告诉莫凌空，别看这师叔须发皆白，这绝对是一辈子见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老人拔出那玉骨剑，自然就十分明白了，原来如此，天罚剑出世了，这就不奇怪了。

自己就说怎么感觉最近这云弄峰气机总是紊乱而又神秘，原来这传说中的代天行罚的无上至宝天罚剑出世了，这可不得了。

十八峰之所以地位非凡，还独自有他这个领头人，是因为每一峰都掌管着一个秘密，这些秘密，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关乎师门兴衰的大事，别看七位剑尊明面上是整个剑派的主宰，可关于苍云山的命脉的、生死存亡的机密，就掌握在他们守峰人手里，代代相传。

天罚剑就是其中之一，这也是为什么这云弄一眼就瞧出来玄妙，而七位剑尊只差把剑拆开来也不知所以。

莫凌空急忙问道：“师叔，这剑什么来历？”

老者慢慢说道：“这事儿还得从师祖开山立派的时候说起，传说千年前，有一异兽横行人间，凶猛异常，杀戮人间苍生百万，又逢人间战乱不止，天地昏暗，世界坍塌，那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儒释道三教先贤大德联手，付出惨重的代价才将其封印在东海。只是这凶兽实在强悍，就算被勉强封印，也还需要大宗师镇守，实时加固封印，才没有让它挣脱樊笼。传说这东西头大如斗，狰狞如狮虎，身长两丈，高达九尺，身披坚甲，成青黑色，四脚粗如水桶，偏偏有锋利爪子，一嘴一爪，皆是摧山断岳的力气，何况是杀人。当时镇压这怪物，折损几十位大宗师，后来还得留下十八位宗师镇守，三教元气大伤，人才凋零，那一辈武道，最为落魄。师祖在机缘巧合之下，横空崛起，创立苍云剑派，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正巧那时，一位镇守凶兽的宗师不小心被这家伙偷袭，将强大的力量注入被蒙蔽了心智的宗师体内，于是这发疯了的宗师一夜之间斩杀了其余十七位宗师，放出了这凶兽，天下哗然，然而三教再无余力镇压这凶兽。一筹莫展，师祖听说之后，孤身赴东海，要凭手中三尺青锋与这凶兽正面相抗，虽然有些自不量力的嫌疑，然而鼓舞起了残破武林的士气，越来越多修为不高却满腔热血的武林人士前去助力，可惜还是一败涂地，眼看就要被这凶兽屠杀，却有一只麒麟横空出世，只是这麒麟大得吓人，与传说中的比起来，大了十倍不止，与那凶兽激战上百回合，还是落败了，众人正心如死灰之时，那麒麟却咬破自己脖颈，咬住自己脊柱，朝着祖师爷示意，随后咬断脊柱，当场身亡。祖师爷在震惊之中，手扶麒麟脊柱，拔出来之后，居然成了一柄骨剑，通体洁白，晶莹剔透，而其中蕴藏着浩荡的力量，祖师爷以真气导引那力量，再结合众人之力，毁天灭地的一剑总算是斩杀了这凶兽，而这拯救了他们的麒麟，被他们视作神明，将它塑像供奉。后来，又一只麒麟循着天罚剑的气息寻了过来，以为是师祖他们杀害了它的伙伴，再次大闹了一场，又让武林损失惨重，人间再次遭殃，听说后来是被西边来的一位地仙降服，收归灵山镇压，而这剑，是当时那位地仙取的名字，意为代天行罚，斩除妖邪，主宰正道。师祖那一站名扬四海，成为天下公认的武道领袖，掌管天罚剑。苍云剑派大兴，不久后就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可是后来师祖得道飞升前，曾又跟一只小了很多的麒麟大战一会，那一战自然是师祖胜了，可麒麟不知所踪，而天罚剑也消失无踪，千年来再没出世。”

莫凌空听得目瞪口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而自己阴差阳错不仅找到了那麒麟，还取出了天罚剑，想着那在青衣家的水缸里撒泼打滚的麒麟猫，他虽然之前听师尊们说千年前祖师爷镇压了一个家伙在湖底，没想到这么有来头。

莫凌空稍微一推算，就知道这家伙多半是战死麒麟的孩子，而那被镇压灵山的，一定是它的母亲。只是为何千年以后，这家伙会变成这样呢？

从这位师叔不知道麒麟被镇压在湖底的情况来看，莫凌空知道，师门的秘密看来是分开掌管的。

云弄老头见莫凌空发呆，才发现自己讲的故事固然精彩，可忘了这家伙是怎么得到这天罚剑的，急忙追问。

莫凌空不敢隐瞒：“那日无渡云出，映雪湖巨浪滔天，弟子在湖中泛舟，不小心被卷入湖底……”

不等莫凌空说完，老头惊讶道：“这么说，剑和麒麟都在湖底，那麒麟？”

“还在湖底！”莫凌空急忙撒谎，他笃定这位师叔不会下到湖底一探究竟。

“那这剑你如何取得？”

莫凌空不得不把当时的情况一一道来，只是省略了麒麟被带出来的情况。

老头听得一愣一愣的，叹息道：“难怪你小子境界攀升得如此快，原来得了这无上机缘，当日那大龙卷威压滔天浪墙的壮举果真是你的手笔？”

莫凌空拍拍胸脯，十分自豪的承认。

“当真一悟两剑道？”老头继续问。

“师父说我这是守护剑道，说什么一加一大于二！”莫凌空故作呆傻。

老头儿满脸惊讶，胡子都要翘起来，看那架势，这辈子的风采往事都不如今天来的五雷轰顶，想他大半辈子练剑，也没悟了这剑道，就参不破那苍云诀第四境，入不了宗师，剑法练得再怎么精炼，始终得不了师门大道精义，入主不了七尊之一，只好成了这守峰人。

倒是这御剑的本事，勉强能弥补一些遗憾。

境界也不是武道的唯一标准，外在功法虽然被师门认为流于形式，不得大道，可这也是实打实的武功，入道无望的云弄老头，反其道而行，将剑法剑招修炼到极致，就战力来说，比起一般宗师，丝毫不差，这一生，也就是极限了！

莫凌空这内外兼修的思路，又得了机缘，误打误撞悟了剑道，在老头看来，这跟师祖比起来，似乎只逊色一点点嘛，就算那云赐师侄，都要落了下风。

假以时日，苍云剑派必出一地仙啊！

莫凌空问起这黑铁剑鞘，老头感慨道：“这是师祖当年从摘云峰顶拔出来的陨铁，本身是要铸一柄剑，毫无疑问，要是铸成，绝对是天下前三甲的神兵，只是后来有了那一战之后，师祖压不住境界飞升，这事儿就搁下了。后来历代掌门都要秉承师祖遗志，将这陨铁锻造神兵，可惜不管采取什么办法，都无法成功，没奈何只有将之放到剑池。师叔我上山后，也曾剑池选剑，也曾不自量力想要试试能不能碰个运气，可惜折腾了几年不成，就放弃了！”

莫凌空更加惊讶，这绝世神兵就是一剑鞘，还是自动形成，这天罚剑果然是仙家神品。

老头儿指引了几处地方，示意莫凌空可以去碰碰运气，其实再大的机缘也比不上得了这天罚剑，只是莫凌空有些贪心，也有些急切，要不然就慢慢修炼，几年之内，必定突破境界，何况悟了剑道，那宗师都是囊中之物，这苍云诀哪里挡得住他的脚步。

老头儿十分恼火，这小子真是不知足啊，真要在四派会武前拿下那超凡榜第一的名头？

第六十五章：铸剑苦

西域，吐骨国东面，五千骑兵团，将几百人的使团押送到离王城三十之地，早已经有十分隐秘的人在哪儿接应，看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很明显就不是吐骨王的人。远处有一队人马观望，为首几人相貌不俗，一身重甲，金珠玉石的配饰更显耀眼，中间那人头发编成无数小辫，向后倒去，在后脑勺用金线绳子捆住，脸上是络腮胡，只是很浅，浓眉大眼，英姿勃发，也就三十岁上下年纪。

旁边一个年龄稍大的防风沙披肩长衫男子看到远处士兵和使团，无比自豪的说道：“大王真是英明，这几百人一死，夸廷死无葬身之地了，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旁边几人见大王的智囊军师都这样说，自然拍起马屁，一声声“大王万岁”悄悄传开，只要使团人头落地，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大声喧哗了。

这一石多鸟的计策，亏得至善帮想的出来。脱模意气风发，正要感激一番那个至善帮的青年俊杰，才发现这人不在军中，急忙命人去找。

王城之中，自然看到那群骑兵，只是清一色自己人的装扮，他们还以为是其他地方的援军，看到他们身后长长的车队，没有人怀疑那是援军带来的补给。

吐骨王夸廷亲自登上城门瞭望，发现不对劲，急忙命令关闭城门，派一支探子迂回查探消息。只是他这边刚有动作，骑兵阵中有人用汉语高声道：“奉吐骨国王令，将这一群人就地正法，为小王子报仇。”声音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就是山呼海啸，随后就是千百柄军刀出鞘的铿锵声。

吐骨王终于知道那一群人的身份，那是东昭国的使团，还有附近几国的使节，而那些骑兵，自然是脱模的人，这是要致自己于死地啊。

吐骨王要救援都来不及，豆大的汗珠冒出来，全身冰凉，一口气上不来，就要坠下城去，要不是有亲卫拉着，还真可能命丧当场。

这脱模实在是歹毒，本来势均力敌的局面，很巧妙的借助各方势力，很快扭转战局，先是依赖武林宗师的超高武力偷出小王子，然后派出千骑假扮王军，挟持小王子偷袭使团，结果故意让甘超得手杀了小王子。

这吐骨王气急败坏要为小王子报仇就顺理成章，于是就有了后面甘超几天几夜的血战，这些军队，自然还是脱模的人，毫无顾忌的击败甘超，扣留使团。

甘超还以为这是要送往王城，为的就是给吐骨王一个杀害小王子的交代。可惜陈塘还一味认为站住理，根本不虚，要不是战力不够，他可就要再一次扬威西域。

就算落入敌手，他除了狼狈一点，这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首先是大国的底气，其次是占了一个理字，何况还有多国使节，就算进入王城，晾他吐骨王也不敢动自己分毫。

直到现在这些人要就地正法，陈塘才慌了手脚，破口大骂吐骨王是自取灭亡。可惜他只猜对了一半，这事儿要是做下了，吐骨王灭亡是肯定的，只是不是自取，是被害！

不得不说这借刀杀人环环相扣的阴谋，果然厉害，只是代价也不小，西域几大宗门和至善帮提出的条件也十分苛刻。

眼看那屠刀就要落下来，陈塘看了一脸坚毅的郑云一眼，大声道：“拼了！”郑云早将落云教等五大派的高手调到陈塘身边，为的就是拼一线生机，甘超虽然没剩下多少人，但是一定不会放弃他们的。

各国使节都吓得瑟瑟发抖，呜哩哇啦的叫骂着，十分不甘心，他们的武士不多，但还是拔出弯刀，准备拼死一战，杀害小王子的是东昭使团，他们的兵器还没被没收，可能是脱模还不想彻底堵死退路，毕竟这几个国家都是邻居，之后做了大王，还要打交道。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人御剑而来，所过之处，卷起漫天黄沙，正是之前一剑破千骑的断溪剑尊马成龙。

天上乌云翻卷，地上黄沙起龙，那令人窒息的强大压迫力铺天盖地而来，那五千铁骑受到惊吓，战马惊慌嘶鸣，骑士手忙脚乱，远处观战的人也邹起眉头，万万想不到出了这样的变故。

马成龙一剑斩出，将包围圈杀出一条血路，飘然进入圈内，尽然无人敢拦，只听得他声如洪钟，响彻天地道：“吐骨王，苍云山马成龙请你出城受死。”声传百里，让人心惊胆战，这比起狮虎的咆哮，还要让人震撼。

其实马成龙虽然是大宗师，只是一路西来都是御剑，而之前一剑破千骑，再接着御剑追敌，这种消耗十分巨大，再深厚的真气也终究不是活水有源头，要想再次一剑破千骑那就很勉强了，所以卷起这漫天黄沙，再一剑斩破包围圈，显然是先声夺人，再以声音让敌人胆寒。此时飘然入阵中，赶紧借机调息一番。

陈塘和郑云听说是断溪剑尊到了，心中大喜，急忙过来问候，马成龙看到众人无事，才放下心来。

使团其他人看到这么个神仙人物，自然也惊讶不已，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神仙一出现，他们就有了股莫名的安全感，似乎那虎视眈眈的屠刀，就斩不落他们的头颅。

远处高坡有黑色旗子挥动，被惊呆的骑兵们才缓过神来，吼叫着将屠刀劈下，向着使团的脑袋而去。

马成龙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而使团外围突然多了一道沙墙，虽然稀稀疏疏还很透明，但是那些前排的骑兵持刀挥下的手碰到沙墙，就齐整整的断落下来。

马成龙下一瞬间又回到原地，那些断手的骑兵的惨叫声才传出来。冲锋的人大惊失色，急忙勒住马，不敢靠近这死亡之墙，那可是来自宗师霸道的剑气。

不远处，有二十骑势如奔雷而来，正是甘超赶到了，没有杀入阵中，而是直奔王城而去，周鑫扛着使团大旗紧随其后。十八骑在跟追上来阻拦的骑兵展开拉扯战。

甘超离城一里，扯开嗓子虎吼：“吐骨王，再不出来相见，你吐骨就要灭国了！”城上士兵见了使团大旗，急忙禀报刚刚苏醒的吐骨王夸廷。

夸廷听说是东昭的天使，急忙穿戴整齐，上到城头搭话。

甘超毫不客气道：“夸廷，当真糊涂到这种地步？那边使团有个好歹，你还有活路吗？”

夸廷犹如醍醐灌顶，急忙下城，亲自披挂上马，开城门率军杀了出来，与甘超汇合一处，杀奔使团这边过来。

这边马成龙的剑气虽然阻挡了两拨进攻，但是随着沙子坠地，那剑气失了锋芒，被骑兵闯了进来，近身肉搏终于拉开序幕。

郑云和几位宗门高手随手抢夺了兵器战马，护着陈塘转圈儿厮杀。

马成龙犹如奔腾巨龙，横冲直撞，杀到哪儿哪儿就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长剑吞吐日月，气壮山河，那杀人就是砍瓜切菜，畅快无比。

五千铁骑被杀破了胆，眼看身后有大军杀了过来，终于溃逃开去，丢下两千余骑尸体。

发疯了的吐骨王命令大将军阿土古率兵拼命追击敌军，誓要洗刷冤屈，也是为了给使团一个交代。

来到陈塘面前，深深的鞠躬行礼道：“夸廷有罪，向使节大人请罪来了！”

陈塘一抖衣袍，那大国使节的底蕴展露无遗，真就教训起来：“吐骨王，你是当真糊涂，这么大的阴谋在你眼皮子底下施行，你居然闭城不出，真以为没做错事就不用解释，不用补救，那这天下的阴谋诡计栽赃陷害岂不是自欺欺人，再说我皇陛下可不是天上神明，怎么知道原委，要是一道旨意下来，你吐骨王就是众矢之的，顷刻间就有灭国之灾，你好不糊涂，难怪脱模敢明目张胆，为所欲为！”

夸廷头都要低到土里去，汗如泉涌，颤抖着说道：“小王糊涂啊，望天使大人救我，小王必定感激不尽。”

使团被迎进了王城，陈塘亲自写了奏章让人先行送回东昭，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并附上夸廷请求援兵平灭叛乱的国书。

由于之前吐骨国内乱，没有达成这商道合作，本来使团都从边境上通过，奈何还是被脱模引到这里。

小王子的死，夸廷痛心疾首，对脱模的恨如滔滔洪水，奔腾不息。

第二日，夸廷亲自送使团从西边出境，借道鼓丘国而入西番，同时派遣使节随使团前往东昭，请求达成茶马合作。

送走使团，回城整军备战，等待东昭援军，只是他的亲卫之中，混进去了一个陌生人，嘴角挂着诡异的弧度，轻轻冷笑。

脱模这边，几大宗门慌了手脚。至善帮蒋耀不知所踪，但是至善帮被剿灭的消息传到脱模军中，所有人都如遭雷击，传承几百年，六位宗师坐镇的大门派，被一日之间平灭干净，让西域几大宗门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东昭出兵帮助夸廷，那么他们自然失去了国别保护，很可能会被顺手剿灭，而苍云剑派宗师亲自前来，自然不会是雷声大雨点小。

马成龙一人一剑，独自向东而行。

……

云弄峰上，莫凌空根据老头子师叔的指示，在山中转悠了几天，却一无所获。每天早出晚归，还要在夜里打坐。

不时的请教老师叔各种问题，这老头本就知道天罚剑的秘密，自然对莫凌空有问必答，倒是得到很多有用的道理。

莫凌空加以论证，运用到心法之中，尽然大有裨益，心中十分诧异，师叔既然如此有感悟，为何突不破那第四境。

只是醒悟过来，他又怪自己怎么糊涂了，师叔可是三境趋于圆满的，指导自己这二境弟子，岂不是轻车熟路。

莫凌空决定第二天寻找云弄峰上的精石，他很想体验一下这受了严重惩罚才能做的事情，还有个原因是他想铸剑。

老头儿也不管他，只是跟他聊了些其余十七峰守峰人各自的脾性，叫他到时候去采集精石的时候，少碰壁一些。

莫凌空依次跑遍沧浪、五台、莲花、白云、鹤云、三阳、兰峰、雪人、应乐、观音、中和、龙泉、玉局、马龙、圣应、佛顶、马耳十七峰，在云弄师叔的指引下，跟各位师叔打交道没受到什么阻碍，而寻找精石，有天罚剑气机引导，也没费多少精力。苦的是将精石全部运回摘云峰，他虽有轻功在身，可是负重过多完全腾挪不起来，只得脚踏实地的背上山去，黄三成了苦力，狠狠的被折磨了一番，但是看到自家青云使大人跟自己同甘共苦，他就没有怨言了。

在黄三的称呼中，莫凌空才能记住自己是有职务在身的，青云使有监察职责，而散骑侍郎，似乎权利更大一些，可以检举纠正百官，看着手中天罚剑，莫凌空有些愣怔，皇帝陛下不就是天，代天行罚？

莫凌空觉得这剑突然不那么诱人了，赶紧叫小冬秀了个剑套，把剑藏在里面，加以掩饰。

祥云公主在宫中跟母后学习了小半年的诗书礼仪，终于还是回山了，莫凌空有意无意的跟这位公主师姐打探宋文熙的近况，其实根本目的是八卦一下二人之间感情进展如何。

祥云何等聪明伶俐的人，岂能让莫凌空得逞，每次都是碰一鼻子灰，祥云看着莫凌空那憋屈的表情，总是忍不住偷笑，心里美的不行。

莫凌空废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总算是集齐了所有精石，找到山上的铸剑师，说了自己的要求之后，让铸剑师精心铸造一柄轻巧精致的宝剑，剑柄镌刻“素云”二字，还让铸剑师替他保密，作为封口费，给了铸剑师鸡蛋大小一颗红宝石。铸剑师立马保证，就算是被人拿剑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透露分毫，莫凌空感激涕零。

铸剑师花了整整十天时间，宝剑终于出世，全身泛着淡青色，锋芒毕露，有丝丝寒气在剑身游走，轻轻一抖，尽然有清脆的剑鸣，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莫凌空十分满意。提着剑下山去了……

第六十六章：喜青衣

青衣这些日子以来，都在十分勤奋的练剑，无渡剑法自然算是炉火纯青，只是没有心法导引，始终摸不到剑道奥义，只有每日抽空看这映雪湖烟波浩渺中的各种变化。

小麒麟实在是闲得无聊，犹如小猫咪一般粘着她，胡萝卜吃腻了，还是要开荤才行，于是那鲜鱼就成了新宠。

看着青衣闷闷不乐，小麒麟总是想办法逗她开心，起初还有效果，总能将这个温暖明媚的女子从烦恼的边缘拉回来，可是时间长了，她使尽百般解数，也作用不大。

此刻，她愣怔的站在门口，盯着小麒麟眼睛都不敢眨，她已经试了很多次，那感觉没错，自己突破到二流境界了！

而这一切的起源，尽然是昨晚小麒麟的恶作剧，至少她是这样理解的。

半夜睡得模模糊糊的她，突然感到屋里空气邹然变得很低，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而空气更是湿润无比，呼吸起来有些沉重。

突然睁开眼的她，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站在自己床前，她几乎是一瞬间头皮炸裂，汗毛倒竖，急忙搓着眼睛，确定不是眼花了，尖叫一声缩在床脚，她看清楚这就是小麒麟，这是小麒麟上岸后的第一次现出真身，她不知道这家伙要干什么，本能的恐惧充斥全身，感觉骨头都在寸寸爆响。

麒麟张着大嘴对她吼了一声，极度夸张，但是她耳中却听不到那恐怖的声音，就被强烈的气息冲击得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有异样，暗暗运起真气，尽然十分通畅，而那气机却是上升了一个档次，全身充满了力量，真气运转周天毫无阻滞，打开瓶颈的畅快感让她十分舒坦，惊喜交加之后才想起麒麟昨晚的恐怖样子。

急忙来到屋门口一看，那家伙居然在摇椅里面卷成一团，闭目养神。

青衣有些畏惧，不敢走的太近，就离着几米远的距离踮起脚尖悄悄打量小麒麟，大气都不敢喘。

“青衣，你在干嘛呢？”身后响亮的声音响起，青衣被吓了一跳，小手拍着胸脯，心跳加速回过头就看到莫凌空手里提着一柄精美的剑，满脸嬉笑的站在背后，青衣白了他一眼道：“走路没声音，你是鬼吗？”

莫凌空眉头一邹道：“你真见鬼了，一惊一乍的！”

莫凌空走进想要仔细看看青衣是不是撞邪了，那手就不老实的想要捏着青衣的小脸儿看个端详，被青衣愤怒的一手掀开，气机立即被莫凌空捕捉到了。莫凌空惊讶道：“怎么突破的？”

青衣伸手指了指摇椅中刚睁开眼的小麒麟道：“这是我师父！”

莫凌空奇怪的来回瞅着青衣和小麒麟，嘀咕道：“没想到这小东西还有这本事！”

青衣想起昨晚的情况，还是给莫凌空说了它变大的事情，莫凌空又仔细检查了青衣，见她没事，才放心道：“要不还是把它放湖底去，这剑也给它好了。”莫凌空说着从背上摘下那套着剑套的天罚剑。

青衣看着那细密针脚秀制的剑套，眼里有些异样神采，莫凌空看她样子，笑道：“这是小冬绣的，好看吧？”

青衣撇撇嘴：“好看，你自己盯着看，要我说你那丫鬟更好看，怎么也舍得出来瞎逛，浪费大好良辰！”

莫凌空见她表情，开玩笑道：“你不杀我了，我倒是觉得有点喜欢你了！”

青衣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随即脸庞浮现红晕，急忙借口说火炉上的粥煮好了，落荒而逃。

莫凌空摇摇头，越来越看不懂这姑娘了，自己也无意中跟无渡师伯说起这事儿，只是无渡师伯似乎没有打算好再收一个弟子。

其实主要是看掌门木成清，青衣坊送了那么多东西，自然是希望攒下一点交情，青衣被逐出青衣坊，就是自由人，再拜师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木成清似乎忘了这事儿，他就没有放在心上。

莫凌空的心思，他自然知道，说到底就是弥补一点当初自己少不更事的过错，可这似乎有点没找对对象。

那姑娘也不知道是跟哪个道姑修行去了，既然找不到，又有人如此替她着想，莫凌空只好这样对青衣。

冲动是魔鬼，历来不错，青衣这一簪子下来，就彻底改变了人生轨迹，来了这里，自己不刺激一下她，怕这姑娘找不到目标，最后泯然大众，就不是自己欣赏的那种豪气满天的姑娘。

也许是受明月的影响太深，莫凌空对于女子的品味就变了，再不喜欢莺莺燕燕，娇音软语，反而是对英姿飒爽，侠气满怀的仙女更加青睐。

青衣入了二境，剑法火候也到了，莫凌空其实是欢喜的，他从来没担心过自己会不会死在她剑下。

提着那柄镌刻有素云二字的自己亲手采集十八峰精石锻造的宝剑，他也追进屋里去。

青衣从莫凌空手里接过宝剑，看着精美的剑鞘和那素云二字，十分惊讶，剑出鞘，波光流动，淡蓝色剑气隐隐浮现，青衣歪着小脑袋盯着莫凌空。

莫凌空急忙解释：“师门的佩剑虽然普通，但是那可是凭证信物一般，所以换这把给你！”

青衣道：“这宝剑可不简单，为何有我名字？”

“那当然，这剑，世间独一无二，就算没有你名字，也是再没有这么珍贵的宝剑的！”莫凌空说完指着自己，有道：“这可是本少侠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采集十八峰精石锻造的，还花了一大颗宝石给铸剑师做封口费，你说是不是宝剑？”

青衣再次被惊讶到了，在这里这么久，她可是知道除了犯严重过失的弟子会被罚采集十八峰精石铸剑之外，其余一般过错绝不会受这样苦楚的，看着莫凌空明显黑了一圈，心中尽然涌出感动，还是淡淡道：“你为何这么做，有什么企图。”说着想起莫凌空之前说的喜欢自己的话，脸有开始红起来。

莫凌空指着原本的佩剑说道：“我送出去的东西，本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但是这次是例外，为了弥补你，也是为了体现我的诚意，才特意给你铸造的这柄剑，怎么样，本少侠做事公道吧？”

青衣白了他一眼，还是将佩剑还给了莫凌空，而这素云剑，她放到了床头柜子里，似乎要珍藏起来。

莫凌空吃惯了青衣做的饭菜，时不时就来蹭饭，引起了小冬和小师妹极度不满，经常都是被扫兴，莫凌空只好每处少吃一点，两边不得罪。

莫凌空从屋子里出来，准备去逗小麒麟，就看到无渡师伯站在茅屋门口，正盯着小麒麟邹眉。

莫凌空手忙脚乱的跑过来拉着无渡剑尊，打个哈哈道：“师伯，你怎么来了？”随后又转头对屋里喊道：“青衣，来客人了也不招呼一下，这可是你的机缘来了！”

莫凌空极力要把无渡剑尊目光从小麒麟身上收回来，故意拉着他往屋里走，身子顺理成章的挡住了无渡剑尊的视线。

只是无渡动也不动，盯着莫凌空问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手段，那家伙怎么会听话的，而且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无渡手中比了一下，是说这么小的麒麟是怎么产生的！

青衣跑出屋子，看到这位曾经在金江酒楼大展身手顺便救下自己的剑尊，急忙行礼道：“小女子素云，见过无渡剑尊！”

无渡点头示意，看着青衣淡淡道：“既然道了二境，也算是你气运不俗，既如此，这心法是该你得！”无渡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很明显不是苍云诀。

莫凌空急忙凑过去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踏浪心得录》，尽然是这位师伯自己的习剑心得，而且就是悟道的心得，这可难得，莫凌空瞪大眼睛看着无渡，无渡说道：“你小子干嘛呢，你这都悟道了难不成还来怪师伯不成？”

莫凌空想吐血，哭诉道：“师伯啊，有这好东西你也不早点告诉我，害我走了多少弯路才领悟到这无渡剑道的皮毛，你看这是不是太偏心了！”

莫凌空边说边指着青衣手中那本书，无渡没好气道：“你小子要是再想着投机取巧，那三境也就别破了，根基不稳，也没啥用！再说这位素云姑娘，你不也对人家很偏心。”

无渡先是看了看小麒麟，随后又环视了一圈，咦了一声道：“那十八峰精石锻造的宝剑呢！”

莫凌空信了咯噔一声，岔开话题道：“师伯啊，既然这心得给了青衣，那就是说这算是我师妹了吧，不知道师父给小师妹啥见面礼啊？”

无渡手一挥，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令牌，递给青衣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无渡的记名弟子！”

青衣激动得全身颤抖，急忙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清脆的声音响起：“徒弟素云，拜见师父！”

无渡伸手扶起青衣道：“你就在此处参悟为师这心得，也可以随时上山。”

“谢师傅！”青衣起身，要给师父沏茶去。只是无渡说还有事，飘然而去。

莫凌空十分郁闷，师伯也太小气了，这师门令牌人手一个，算是什么见面礼，而且那苍云诀和佩剑也不见。莫凌空正嘀咕着，空中有声音响起：“臭小子，什么佩剑比得上你那把亲力亲为的？”

莫凌空急忙闭嘴，转身逗弄麒麟去了。

他突然感觉这个无渡师伯有些阴险啊，明明知道青衣跟自己算是有仇，这帮她走捷径是什么意思？

他再也不敢耽误，辞别了青衣师妹，急忙回山修炼去了。

……

郑永伦终于得到了一次立大功的机会，皇帝陛下旨意，要他率领一万铁骑赶赴西域，帮助吐骨王评定叛乱，还说战况瞬息万变，不是十分重大的事情自己决断，这可把他高兴的不行，皇帝陛下要自己放开手脚施展，那么，吐骨国从今往后，就算是东昭的傀儡了。

只是他率领骑兵才出西番，就得到吐骨王被刺杀的消息，脱模攻克了王城，正在追杀逃窜在外的大王子。

郑永伦没有懊恼，反而是更加的高兴，这可是天赐良机，急忙写好奏章，请皇帝陛下增兵，西边将有一场持久战要打……

第六十七章：第三境

刘崇井是临天县最偏远僻静的一个小山村的人，家中三兄弟，二哥几年前战死在军中，而大哥为了应了那句“穷学文富学武”的古话而出门游学，十年不归，似乎下定决心就算捞不到功名，也要写出名动天下的锦绣文章，以此改变自己的命运。

家中父母操劳了一辈子，父亲很不幸又身染重疾，老母亲一只脚也跛了，家中本来没多少积蓄，二哥的抚恤费也被父母很大方的给了在外游学的大哥，毕竟出门在外，哪里都是要花钱，大哥现在功不成名不就，养活自己就是一件难事。

家里的老房屋再翻修了一下，这遮风挡雨是没什么问题了，可二哥的抚恤金也就花光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穷困。

刘崇井年龄小，也没啥本事，留在家中照顾父母，抽空在城里打些临时工，不管是酒楼小二，还是屠宰场帮闲，亦或是清扫街道等等，只要有用得着的，他就凑上去看看能不能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为的不过是赚点散碎银两给父母抓药，还要贴补家用，一家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大哥倒是潇洒，每次他拿着大哥寄回的家信找隔壁潘老先生念给他听的时候，总是很憧憬大哥信中说的山川风貌、地理人情是如何的丰富多彩，他就想着哪一天自己能亲自去看一眼就好了。可是想到父母那病恹恹的样子，他就暗暗摇头。

老先生之前是个秀才，学问是有，可惜运气不佳，这举人考了五次也没中，最后碍于面子过不去，家中也是清贫，转而专心搞起了学问，倒是写了几篇好文章，还曾被遥远的县城周家一位老爷赏识，听说当时的县令老爷听说这件事，派人请他去县里做个幕僚，可是经历世事变化，老人家已经没有那追逐功名的雄心壮志，最后只是求了个村学先生，专心治学，要把这未曾实现的愿望寄托在弟子身上。

刘崇井不仅勤奋孝顺，更是聪明伶俐，老人家对这个孩子是十分看重，来家里说了多少次，让他去读书，可是两位老人倒是一心一意要他去，但他每次都拒绝了，这一家人的生活还得他来挑起来，哪有空闲读书。

潘老先生每次见着这忙碌的孩子，总是摇头叹息，这么好的苗子，就这样浪费了，他曾拿出自己微博的俸禄周济这一家子，可是被那十分有骨气的刘崇井拒绝了，就凭这份骨气，他对这孩子又高看了一眼。

但凡有点时间，他就亲自来给他灌输几个字，刘崇井开始也不愿意让老先生这样，他总觉得这样会亏欠了这位老人家，自己最不喜欢欠人情，所以总是躲开老先生的苦口婆心。

但是大哥的家书寄回来，他就犯难了，父母似乎故意逼迫他，他们借故说身体不方便，这让老先生帮忙看信的事情，自然就得他亲自去，每次他都十分纠结，一方面很想知道大哥说了什么，另一方面又实在害怕老先生的谆谆教诲。

但是最后在父母的期盼中，还是硬着头皮让老先生帮忙念信，然后再由自己转述给父母。

老先生巧妙的抓住这个机会，说不求多的，至少这一封信他的自己认识吧，那要以后自己不在了，谁来帮忙念信，刘崇井终于听进去了，于是每天抽空来习几个字，小半年下来，也勉强认得几百个字，翻出那些信件，自己也能认识的八九不离十，只是每天的工作，就会被耽误一些，赚的钱就少了，他又长吁短叹。

对于大哥没肩负起的责任，他其实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天性孝顺的他，从来没抱怨过。二哥战死在一场剿匪的战斗中，就是在镇西将军的军队里，他对此除了伤心就是恨，那些该死的家伙，老老实实做人不好吗？

两个月前，郑大将军突然调查户籍，说是补充兵员，要输送到乌盟部前线备战，于是二哥的位置需要补充，于是，刚到十六岁的他就被征兵了，好在二哥的抚恤费又继续按月补贴，节约一点，父母应该能生活下来，自己能发饷的时候，再寄点回去，问题不大，唯一是没人在跟前照顾，他心里就十分担忧，又求了邻居多帮帮照顾父母，才入了伍。

只是他没有被送往乌盟，而是留在了镇西将军的西军大营。

前几日，大将军率领一万铁骑出征西域，看那浩荡军威，刘崇井十分羡慕，什么时候自己能拥有一匹战马，当上那威风八面的铁骑就好了，此时跟着昭信校尉在洗马山守株待兔的刘崇井正发着呆。

不久前，那个东昭西边最负盛名的至善帮被剿灭了，但是还有部分余孽逃窜在外，他们被安排在山头留守，就是为了捕捉漏网之鱼，再一个就是这片山头是十分重要的战略之地，大将军要亲手掌控。

长官昭信校尉姓陈，是个正六品的武官，带了一千士兵在此驻守，只是一半人马都是如刘崇井这样的新兵蛋子，还没操练熟悉，更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面，所以心中是满腔热血，不知道那战争的残酷是多么恐怖。

陈校尉对大将军交代的这件事是十分上心的，这一千人别看声势浩大，但是他心里并不踏实，那个号称西北第一年轻高手的蒋耀一直没有出现，至善帮被灭的消息他肯定收到了，虽然已经晚了，但是作为下一任掌门最佳人选，肯定不会不来看一样一片狼藉的宗门。

因此他指挥士兵每日轮流值守，顺便在这山上还操练新兵，算是准备十分充分。

此时在站岗的这一批新兵，算是进步最快的，尤其是那个叫刘崇井的小子，很有天赋，于是，入伍两个月的刘崇井就被提拔为什长，管理着十名士兵，这把原本有个武侠梦的刘崇井变成了想做将军的热血男儿。

只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好像再充分的准备也是无用的，当蒋耀一人一剑上山的时候，一路上的兵士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这个洗马山这条通天山路。

当蒋耀像个杀神一般踏上大殿前广场边缘的时候，刘崇井这一对新兵蛋子被吓傻了，这一路上来的守兵居然什么信号没发出来，就被全部解决了。

刘崇井定力还算好，此时大吼一声，带头向着蒋耀杀去，身后十人反应过来，拔刀跟上。

终于所有军队被惊动，陈校尉亲自领兵前来围剿蒋耀。

刘崇井向前冲的时候，突然眼前那人消失不见了，只感觉有一阵风吹过，全身冰凉，打了个激灵的他感觉到一丝痛楚，低下头一看，拿刀的手臂不知去了哪儿，鲜血疯狂的往外喷涌，钻心的疼痛随后蜂拥而至，刘崇井左手赶紧捂着那断臂，终于哀嚎一声倒在地上，他倒下去才看到身后的伙伴全部都是被一剑封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只是断了一手。

蒋耀犹如天降魔种，在这上千步兵中七进七出，剑气过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横流。

看着那一片狼藉的宗门大殿，跟往日的辉煌比起来，简直是不堪入目。他心如刀绞，越发愤怒，这满腔怒火，需要鲜血来熄灭，无尽的杀戮，疯狂的收割人头。

只是这千人中真正能战的就是那五百老兵，这些新兵被吓破了胆是小事，关键是不知道怎么战斗才是致命的，所以就有送人头的嫌疑。

陈校尉拼命的指挥者军队，自己也亲自挥刀攻击，可是这蒋耀实在是强悍，穿梭来回都是收割人命。

刘崇井在痛苦的挣扎中，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名士兵倒下，有的人开始溃逃了，当蒋耀的长剑插进陈校尉的胸膛，刘崇井呆在那里，甚至忘记了断臂的疼痛。

这一场守株待兔的战斗，没守来兔子，却守来了猛虎，下场惨烈，死者八百余人。蒋耀满身血污，将那柄剑在陈校尉身上擦干净，还鞘之后，踏过满地死尸，劲直来到大殿前，扑通跪下，失声痛哭道：“各位长辈、同门，我蒋耀今日在此发誓，有生之年定手刃郑永伦，为各位亲人报仇雪恨！”随后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下山。

经过刘崇井身边的时候，说了句：“我认得你！”

在刘崇井的惊讶之中，蒋耀扬长而去，从此之后，江湖没有至善帮，只有一名心怀执念的杀手，吐骨王是他第一位大名头的剑下亡魂。

然而几年前只是帮了蒋耀一个小忙的刘崇井，却捡回了一条命，他都不记得这个蒋耀了，蒋耀的身影消失在广场一角，刘崇井终于昏厥了过去。

而这一战，依然没有逃脱潮信阁的眼睛，不久后，蒋耀神秘失踪，然而名声却大振。只是谁也没想到，十几年后，世上多了一位断臂将军，听说就是从这里爬出去的！

……

苍云山，莫凌空在沉下心苦练后，更进一步，傲雪剑尊从西边回来后，莫凌空就迫不及待的前去请教，流云剑法他基本上领略差不多了，这位师叔当日可是亲口说让自己没事去他院中坐坐。

这天，莫凌空吃过早饭，就去了峰顶下的小院子，但是去了之后没见到人，突然一声巨响传来，莫凌空奔向峰顶，就看到这位六师叔手中佩剑颤鸣不已，而那峰顶冰台，居然又少了一半，莫凌空受此激荡，居然突破瓶颈，进入苍云诀第三境……

第六十八掌：六被刺杀

二十四年前，有一位年轻剑客，孤高冷傲，不善言语，初次行走江湖就被人誉为冷血剑客，这名号倒是没有错，他那剑法确实冷血。

一剑出，可斩坚城，曾以超一流境界破了宗师之体，打伤宗师后扬长而去，一路向西，带起了多少腥风血雨，剑挑无数成名已久的硬点子，大小六十二战未尝一拜。直到西方昆仑山，遇到一用剑的神秘女子，十招之内落败，从此境界大跌，原本摸着宗师边缘的他，回到苍云山，闭关不出，整整十八年，才入宗师。少年变成了中年，破关而出，一剑将摘云峰顶斩去一半，曰“破冰”。

只是出关六年以来，再不曾下山，这次去至善帮，是平生第二次行走江湖，这就是苍云七位剑尊的老六——戴成南。

论剑法刚猛霸道，凌厉狠辣，戴成南绝对是第一，翩翩公子冷傲孤清，那剑却是最无情，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冰人，心中却有遥不可及的心事，那位女子不仅败了他的剑，还收了他的心。

当年一举惊艳江湖，后黯然回山再不出江湖，再次上了潮信阁风云榜，是二十四年后，一剑斩杀刚入宗师的至善帮三位长老、重伤两位，与倾城刀联手击杀帮主木雪鹰，再次给了江湖一记重击，这几天的大事都在传他的神话。

莫凌空听师父说过这位师叔的一些事，对这一剑斩峰峦的壮举向往已久，没想到今日自己又有幸见到这神仙一般的举动，心潮澎湃，呆在了原地。

戴成南跳下冰台，在莫凌空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小子，魔怔了？”说完又“咦”了一声道：“三境了！”

莫凌空回过神道：“师叔，你这一剑可把我吓坏了，吓得我心中惊骇莫名，这气机一下没控制住，就突破至三境，早知道这么省事儿，就该多看看师叔施展这神威！”

戴成南难得面色温和道：“你以为这是吃饭喝水的简单事，这次不过是斩杀至善帮几个老头子心有所悟，加以印证罢了！”

“这么说来，师叔又有精进了，恭喜师叔！”莫凌空拍马屁是信手拈来。

戴成南对此不置可否，到了他这个境界，天下打不过的也就那么几个，这些人一辈子也怕没什么交手的机会，所以对此算是波澜不惊，唯一让他心有挂念的，就是那昆仑山女子。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她怎么样了！

带着莫凌空上了冰台，让他自己感悟一番，之所以让莫凌空没事儿多来跟自己走动，是因为莫凌空那前所未有的悟道方法和进步速度。

对于他这样优秀而高傲的人，能入眼的永远都是比自己更厉害的人，显然莫凌空入了他的法眼，因为这天赋。

莫凌空上台后，小心翼翼的去看那还泛着冰寒剑气的冰面，只是看上两眼，心中又有些澎湃起来，那真气犹如受到惊吓，焦躁不安，下一刻似乎要挣脱牢笼，四散奔走。

戴成南看到莫凌空的异样，再次拍了他一下，莫凌空收敛心神，正式跟这位师叔求教。

戴成南亲自给他演示了一遍这傲雪剑法，莫凌空唯独对那斩冰台一剑格外痴迷，这剑法招式他倒是早就记得滚瓜烂熟，舞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可是跟这位师叔比起来，那效果就是天差地别，看来自己的路还很漫长啊！

莫凌空看着舞完剑法的师叔飘然离去，才细细的模仿着这冠绝苍云山的凌厉剑法，心中打定主意，他要将每位师尊的绝招全部一股脑儿集中起来。

只是第一个难题就是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让几位师尊使出这绝技呢？

想不到办法的莫凌空只好以师父为突破口，看来得让师父喂招的时候加重力度才行。

在冰台原滋原味模仿了一遍傲雪剑法，最后汇聚全身力量一剑斩向冰台，没有想象中的一剑破冰，只是出现了一条白色剑痕，而手中剑差点脱手，虎口流血，他才知道这等惊天动地的本事，是有多么的困难。

莫凌空手有些颤抖，下了冰台，急忙回到院子，小冬看到他染血的右手，急忙给他清洗包扎，莫凌空一心还在那斜切的冰面上徘徊，忘记了疼痛。

莫凌空回忆起这些日子以来，几位剑尊的风采。在乌盟，大部分没得到看，不管是师父一剑破中军还是玉龙剑派两位宗师、冷月师叔和青柚师叔斩将夺旗，以及师父和无渡师伯在金江镇联手破敌，他那时只是看个热闹，完全不能体验其中大神威，直到崇龙寺的几场神仙打架，他有些许感触，然而也只是停留在表面，模仿不来，到了现在，亲自感受到六师叔这一剑，才算是登堂入室。

这是跟自身的境界密不可分，既然现在自己能摸到这其中精髓，那就必须得趁热打铁，只是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所以他不得不在脑海中回忆起之前的几场战斗，看是否有所收获。

莫凌空还在惊叹于六师叔的光辉战绩，就看到二师伯回山了，随后关于二师伯一剑起黄沙剑气圈护三百使团，再有一声霸气的“吐骨王出城受死”，再然后一人一剑拜访西域十大门派的风光事迹传出来，莫凌空头大得不行。

真的是一波一波的惊涛骇浪，莫凌空除了羡慕就是心急啊，自己这什么时候才能仗剑走江湖，虽然现在也勉强算是个一流境界了，可是这个江湖对少年人实在是残酷，武道太过于鼎盛，高人辈出，就几位师尊这种神仙般的人物，世上不知还有多少，莫凌空实在是没有勇气仗剑走江湖，怕一个不小心那小命儿就丢了。

不说老一辈，就说青壮一辈，这大师兄固然是占有一席之地，但是说起来，这超凡榜上有名的，还是其次，恐怖的就是三十至四十岁那一批介于超一流和宗师之间的高手，不说灵武剑派的大师兄，就说这刚刚名震天下的蒋耀，一人一剑斩杀一千步兵，何等的恐怖骇人，像这样的人不知还有多少。

而这群人最是没有什么顾忌，上说不上宗师大德，无需顾忌身份名望，下谈不上以大欺小，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所以就算是超凡榜上的这十位，面对上他们也得低调再低调，毕竟这只是占了年龄优势，由此可见，潮信阁也很难做人啊。

莫凌空之前不懂这些，认为江湖武夫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但是现在知道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不说这之下，就算是掌门师伯这种被认为数一数二的大宗师，不还是没有击败那崇龙寺的老和尚，崇龙寺足够厉害，可还不是抵不过那六绝大师，再说这六绝大师冠绝天下，可他上面不还有传说中的四大地仙，啧啧，这一算起来，真是没个尽头。

莫凌空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着自己能达到蒋耀那般的高度，起码回到乌盟给父亲做个保镖，也能在危急时刻力挽狂澜不是，只是这也是何其困难的事情。

莫凌空更加的疯狂，日夜不缀的练剑，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走火入魔，原因是忘了带天罚剑，好在韩成风及时出现，以蓬勃真气化解他体内奔腾不息的洪流。

第三境叫引云入体，不只是简单的说云这事儿，而是真正的沟通自然，导引天地，引自然万物之力，蓄积于一身，这苍云山灵气最是厚重，莫凌空贪心太重，以至于贪多嚼不烂，还差点撑破了肚皮。

之前他可以随便来，一来境界不够，二来有天罚剑控制着真气，所以没出什么问题，这一天恰恰心中想的事情多了点，以至于吃过饭匆匆忙忙，就忘了这护身符。

凡事讲究一个度，不然几位师尊毫无顾忌的修炼，岂不是永无止境？

韩成风训斥了莫凌空一顿，把他赶下山去了，映雪湖的水最是能让人降火，去里面浸泡一番，这夏日的炎热烦躁能消去十之八九。

莫凌空一点也不在意，果真提剑下山，一头栽进湖中，清冽的湖水透心凉，果然让人神清气爽。

跟这映雪湖打交道快一年了，水性可以说炉火纯青，悠闲的躺在水面上，也不会沉下去，双手抱头，仰望碧空万里无云，这心情果然平静下来。

青衣得了无渡的心得，一日千里，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

此刻她踩着一叶扁舟，离着莫凌空不远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水中怡然自得的莫凌空。

莫凌空永远都是吊儿郎当的性格，冷不丁说道：“青衣师妹，我知道你师兄我有几分风流潇洒玉树临风，你要喜欢就说出来，偷偷的看不够意思啊！”

青衣翻了个白眼道：“你这细皮嫩肉的，拿去喂鱼岂不是更好！”青衣灵机一动，脸上带着一抹不易擦觉的坏笑，下一刻，那素云剑暗暗蓄力，一记千帆尽没斩向莫凌空，顿时掀起三丈巨浪，湖水呼啸着砸向莫凌空，可以想象，下一刻莫凌空就得被压入湖中，少说也得被灌几口水，青衣一阵娇笑，只是等湖水归于平静，水面什么也没有。

青衣转动小舟，四处张望，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也没看到莫凌空身影，她开始焦急起来，呼喊着莫凌空的名字，只是湖水风平浪静，哪里还有声响。

青衣一头扎进水里，试图寻找莫凌空，清澈的湖水影响不了视线，只是她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心里开始后悔起来。

正在这时候，两道水柱冲天而起，带着强大的气息，青衣被这气浪带回水面，就看到两个人踩着两条水柱，隔空拔剑相对，一个正是莫凌空，一个陌生黑衣人。

青衣明显看到莫凌空嘴角有鲜血涌出，她想都没想，弹射到小舟上，千帆尽没带着全身真气斩向那人脚下水柱，水柱被击穿，只是下一刻又聚集起来。

她还没出第二剑，一道凌厉剑气从水柱中激射而出，青衣挥剑抵挡，被瞬间撞飞，摔倒岸边昏过去。

莫凌空得了空隙，模仿着六师叔那一剑斩峰峦，蓬勃剑气出，那人水柱被斩断，彻底崩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那人还了一剑，他就径直摔到湖面上，划出去十几米远。

黑衣人踏浪追击，狂乱的剑气将湖水炸开无数浪花，犹如巨石从天而降，莫凌空极力躲避，不让自己被剑气砸中变成鱼饵。

千钧一发之际，莫凌空双手一拍水面，站起身的同时，天罚剑终于出鞘，口中大喝：“风起，浪涌！”一时间湖面翻腾怒吼，一道龙卷凭空产生，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涌向追击的黑衣人，黑衣人眼中惊讶之色显而易见，长剑在空中挽出无数剑花，要将这风浪平息下来，只是这湖面的水似乎失去了承重能力，他脚下一软，那风浪突破剑气圈子，将他淋了个落汤鸡的同时，击退几米，定住身形的他就看到山上有人御剑而来，这人懊恼一声，扎进水中消失不见。

莫凌空喷出一口鲜血，坠入水中，砸起很大的浪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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