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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剧圆梦行动》


第1章,我竟然成了书中的主角?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源自灵魂的拷问,让周景迷茫了。

好半天,梳理了脑海中一段少的可怜的记忆,周景才明白自己是穿越了。

而且穿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新开小说的主角周景的身上。

作为一个扑街作者,周景没什么耐心,总是重复开坑弃坑的道路,被一众读者骂作管杀不管埋的坑王。

记得,是前面那本书成绩惨淡,他又弃坑了。

昨天,胡思乱想突然又来了灵感,趁着灵感源源不断的机会,周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构思大纲和第一章的内容。

主角的名字就用他的了,这样代入感比较强。为了省事,主角自然是孤儿院出身,举目无亲,朋友都不带有一个的。

反正和传统小说不一样,读者老爷又不关心主角家有几口人,几个亲戚,几个朋友。

重点是主角能不能走上逆天之路,到处装逼,大杀四方,大收后宫,爽的一塌糊涂。

主角爽了,读者老爷自然看得爽,恰口饭吃也就不是那么难了。

指不定哪天读者老爷打赏的多了,他也能挺直腰杆去买上半斤猪肉,过过小康生活。

作为天天跟各种穿越者打交道的作者,对于穿越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周景挠了挠头皮,仔细回忆,他给主角设定了一个什么金手指来着?

是能穿梭影视剧世界的,具体的好像还有个商城,能提供各种服务的。

“叮,聊天软件加载成功,商城加载成功,系统精灵加载成功!”

“请尽情吩咐妲己,主人。”

周景眼睛一亮,主角标配外挂上线了。

他的左眼中出现了一个科幻性十足的光屏,分别出现了两个方块性的图标,和一个摇晃着毛绒绒红色大尾巴的狐女。

“小妲己,你会爱我吗?”周景心念一动,便将问题交给了可爱的小妲己。

小妲己的模样,就是王者荣耀中英雄妲己的模样,还是女仆咖啡的装扮,别提有多诱惑了。

她火红色的大尾巴左右晃动:“妲己一直爱主人,因为被设定成这样。”

这娇滴滴的声音,耳朵都快听怀孕了,周景一脸舒爽,心咚咚咚的跳的很厉害。

穿越到笔下的人物中,也不是那么难受嘛!

爽归爽,周景也没有继续调戏小妲己,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是明白的:“小妲己,打开商城。”

光屏出现了一个酷似淘宝商城的页面,琳琅满目的商品差点让周景迷失进去。

他当初设计金手指的时候,就把商城定性为一个周天世界无所不包的商城。小到一根绣花针,大到开天神器盘古斧,什么都有。

总不能委屈主角这个亲儿子吧!

看了半天,都快挑花眼了,周景挑出两项适合自己的商品,正准备下单购买,却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情……

他没有商城的货币,通俗点来说就是没钱。

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哪怕有外挂也是。

当初周景设置金手指时,自然是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通过聊天软件,会有一位神秘的雇主,下达雇佣任务,支付报酬。

当然,神秘的雇主就是作者了,想怎么设置任务,就怎么设置任务,想给多少报酬,就给多少报酬。自由的很呢!

“问题来了,作为作者的他穿越成了主角,哪里还有神秘的雇主,更别提报酬了。”周景一拍脑袋,很是懊恼的想到。

设计的时候,他也没想到有这个意外啊!

“滴滴……”

新消息的提示音响起,周景很是意外的发现,聊天软件有人给他发来新消息。

打开后,他更是惊讶的发现,在消息的那一栏当中,有一个太平洋书友群。

这个群正是他写作时建立的,群里就有可怜的十个人,有时候聊天灌水吹牛打屁,大多时候连个冒泡的人都没有。

抱抱君:“作者在吗?怎么不更新了,是不是又要弃坑!╰_╯”

周景尴尬的吐吐舌头,还真被说中了,他试着回复了一条消息。

作者是我:“我在,断更的原因……我说我穿越了你信吗?”

抱抱君:“哟,多么清新脱俗的理由,牛掰牛掰!昨天没更新就饶过你了,可你今天还没更新,总得给个交代吧!说,是不是又要挥刀自宫了?”

作者是我:“汗,不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自己笔下的主角身上。我发誓,如果撒谎出门就被车撞死。”

周景捂着胸口嘴里碎碎念念:“一定要相信啊!你可是我最铁杆儿的书友了,万一不相信我可麻烦了。“

就在刚才,小妲己告诉了他一件事情,书友聊天群将会成为发布任务的源头,也会成为提供资金的源头。

周景想要把设计的金手指,全部利用起来,就绝对绕不开发布任务的书友们。

如果金手指都用不成,那他还算什么主角?

抱抱君:“作者你毒誓发的有点狠呐,破罐子破摔了?大不了我暂时相信你了,你新书什么时候发,我给你捧个票场。”

相信了就好,周景松了一口气,可怎么引导他发布任务呢?

作者是我:“新书诸天无限流,需要一些素材,你比较喜欢哪部影视剧,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想法?”

抱抱君:“真哒,最近在五刷《我的团长我的团》,里面段奕宏演的特真实,就是虞啸卿简直就是一个蠢货。

把虞啸卿一脚踢开,主角和死啦死啦大杀四方,这个想法好不好!()”

抱抱君:“我承诺所有的推荐票,加全订,加月票,最后还有不定时的打赏。(邪魅一笑jpg)”

随着书友抱抱君的想法,聊天群的投票栏中自动生成了这一项任务投票。还附加了任务结束后应得的商城货币。

这种贴心的服务,不愧是他为主角量身打造的金手指,完美。

群里也没有第3个人说话,周景也没有别的可挑选的任务,直接给这一项任务投了一票,并且勾选了投票结束的。只是死啦死啦是哪个?会有正常人叫这么个名字吗?

小妲己摇摇尾巴娇滴滴的问:“主人,是否立即执行任务?”

当然是立即执行了,周景也没其他事儿可干,不工作难道等饿死吗?

没有任何迹象,身在出租屋的周景,就直接凭空消失了。

……

“好冷啊!”周景醒来后,抱着胳膊感觉浑身上下凉飕飕的。就好像光膀子在冬天裸奔。

耳边的噪音吵得人心烦,好像是飞机的声音。

嗯,还真是!

此时,他正在一架正在飞行的运输机机舱里,浑身上下就一条大裤衩,可不就是又冻又吵嘛!

处于这种狼狈境地的,也不止他一个。机舱里还有几十个没有衣衫的男人,全凭一条裤衩子遮羞。

这开局有点厉害吧?

周景只是看过这部电视剧的一些零碎片段,并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眼睛眨了眨,两张照片上传到群里。

作者是我:“没离开吧,给我看看这是哪儿?”

抱抱君:“迷龙,孟烦了,康丫,豆饼。这不就是坐上飞机往缅甸飞的那一集吗,你把电视剧截屏给我发来干什么?”

作者是我:“………你仔细瞧瞧,那是电视剧截屏吗?”

兰陵小书童:“第2张截屏有个耶的手势,难不成这是当时的剧照?”

作者是我:“……”

叶公好龙,让别人真的相信自己穿越,还是很难的。周景也不想跟他们浪费口舌了。

他倒是知道这是一个以抗战为主旋律的故事,可问题是身处何境,要跟什么样的敌人战斗?又有谁会带领他们呢?

“啊哈。”趴在飞机舷窗的汉子,操着四川话惊喜道:“快看,要麻,要麻他们赶上来喽。”

“要麻,是跟他们一起的吗?”周景趴在舷窗往外看去,一架飞机远远的跟了上来,扁平较小,翅膀上还画着两个红圆。

他惊讶道:“要麻坐的是日本人的飞机吗?”

“妈的,是日本人!”

孟烦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是日本战斗机,日本战斗机来了。”

见鬼,周围可没有一架己方的战斗机,可没有战斗机护航的运输机,在敌人的战斗机眼里,那就是一个飞在空中的活靶子。

周景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玩绝地求生呢?就是绝地求生也得配个降落伞吧!这要是掉下去,妥妥的死定了。

强烈的求生欲,促使着他蜷缩在机舱中,尽量减少被子弹击中的可能性。

“小妲己,快给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活命啊?”

受到氛围的影响,小妲己也严肃了起来,一挥小手商城页面出现了几款降落伞,和一项跳伞精通的服务选项。

“主人,建议您购买一款降落伞,并且选择跳伞精通,生还率高达90%。”

周景定睛一瞧,面露苦色。这两项服务不算很贵,可问题是他没钱呐!

小妲己很贴心,指了指聊天软件,出谋划策道:“主人,可以先找那些书友讨点打赏,应个急。”

第2章,落地大逃亡

事急从权,周景也顾不得脸面了。

作者是我:“@抱抱君,现在正在被小日本的战斗机追赶,准备用金手指买个降落伞跳机。亲,帮帮忙打赏一个。小视频附上。”

在网络的另一头,昵称是抱抱君的书友,看完视频之后,眼珠子都快被惊掉了。

机舱里,众人慌张绝望的神色动作,是拍电视剧的演都演不出来的。就算是能演出来,那得请多少影帝,花多大代价?

到这时候,他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滴,抱抱君打赏100!”

多么美妙愉悦的声音,打赏直接转化,周景立即有了1万商城币,刚才那两项服务买来绰绰有余。

抱抱君:“别急着买降落伞,跟你在一个机舱里的孟烦了,迷龙都是很重要的角色,不会死在这里的。

倒是飞机降落后,日本人看见动静马上就会来,你们连支枪都没有,想想怎么逃命吧!”

抱抱君是周景开第一本书,就加了他好友的读者,一直以来不离不弃的支持,绝对是铁杆粉丝。

两人的交情不必多说,周景对其很是信任,一听他的劝说,便停止了立即购买的想法,准备等等看。

此时,日军的战斗机已经追了上来。运输机并没有任何战斗武器,也没有战斗机护航,就像是被盗匪堵在小巷里的柔弱姑娘,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连逃走都很难。

日军的战斗机什么也不用想,在后面咬着这架笨重的铁壳子,机枪喷出火舌肆意凌辱。

两名美军飞行员做出的飞行动作,可以看作是临死的挣扎,并不能挽救其被击毁的命运。

机腹被航空机枪扫过,许多人还没有踏上异国的土地,就死在了前往异国他乡的道路上。

外面的寒气,透过子弹留下的一排透明窟窿,一个劲儿的往机腹里钻。

这时候,已经没人会计较这点寒冷了。一梭子弹扫过来,飞机的驾驶舱被击中,飞机冒烟起火,已经摆脱不了坠落的命运了。

再傻的人也明白,从高空上掉下来,绝对是必死无疑。

弥留之际,每个人想的东西都不一样。

孟烦了在想,自己的那份遗书到底寄出去没有,第1次出国是否就这样结束了?

迷龙非常遗憾,哪怕是死,他也想死在东北,那里才是他的家乡,而不是这个陌生的国度。

周景最为纠结,赌命吗?

只能希望自己的命好点,不然最悲惨的穿越者,他绝对能位列一席。

日本人的战斗机飞掠而过,没有纠缠着不放,反正今天像这样毫无反抗的美军运输机有很多。

日军更热衷于寻找新的目标,给自己的战功多添一笔。

这一段令人煎熬的时间,很短,但也却很长。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周景缓过神来,无比庆幸自己还能活着。

而这机舱里的所有活下来的人,都应该感谢那名美军飞行员。美军飞行员重伤濒死,完全是凭着一种信念,把飞机强行降落在一处空地上。

飞机经受了怎样的创伤,周景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连磕带碰,身上淤青破皮有好几处。

他趴在舷窗处往外瞧,远处是绿油油的山林,应该庆幸,飞机还算安稳的着落,他们的小命保住了。

飞机里浓烟阵阵,比周景反应更快的是孟烦了,他冲着机舱里的同伴大声叫嚷道:“要着火了,快跳机。”

“不能跳,摔死了!”康丫叫嚷道。

“你以为还在天上呢!我们已经落地上了,再不跳,飞机爆炸了都活不了。”

周景反应过来喊了一句,就往舱门处挪动。同伴的尸体反倒是成了他们此时最大的阻碍,鲜血残肢断臂,只是没人在乎了。

在场的众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没有人不想活命。明白自身状况后,一窝蜂的往外挤,都怕被飞机爆炸给炸死了。

等他们都趴在离飞机百十来米远的地上,等了好一阵儿,都没有听见爆炸声,才渐渐的恢复了理智。

孟烦了和一个有着些许文弱气质的阿译,众人当中军衔最大的。他们两个下意识的站出来,带着死里逃生的众人,去料理死去的兄弟们,无论如何也要入土为安的。

顺带的,两名美军飞行员也被他们带出来了,一个早已死去多时,另一个嘴里冒血沫子,就剩下一口气儿了。

没有按照预定计划,而是意外的降落,这些踏上异国他乡土地的士兵,一时之间都非常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飞行员,两眼失神的望着天空,嘴里冒着血沫子,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留下一句:“别管我,走,去打仗。”

话音刚落,脖子一歪咽了气。

英语不是这帮大头兵能懂的,迷龙没听明白:“他,他刚才说什么玩意?”

“让我们别管他,去打仗。”

孟烦了又充当了一回翻译,大学生文化水平,在这一帮大头兵当中,他算是高的。

“打他个爹尾巴仗呢!”

迷龙说出的是众人的心声。当初说的好好的,这是给美国人打仗,什么也不用担心。到了地方英国人发衣服,美国人发枪,有吃也有喝的。

可现在,一落地一半人就没了,剩下的人浑身上下就一条大裤衩,连个烧火棍都没有。他们是来打仗来了,还是来送命来了!

“想想怎么逃命吧,你以为这么大的动静,小日本发现不了吗?估计都快到咱们周围了。”

周景淡淡的提醒了一句,从美军飞行员身上搜出一把配枪,检查了一下弹夹,便直接打开保险上了膛。

他的话一下就提醒了众人,这里可不是什么善地,仇敌小日本指不定从哪里蹦出来。

但同时又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往哪里跑?

孟烦了和阿译是这里军衔最大的,众人又把目光放在了他们俩的身上,等他们两个拿主意。

“你们好。”

一句突兀的日语,立即让众人的神经紧绷了。

一个背着三八大盖的小日本,手里拿着砍山刀从丛林里钻出来。他似乎误会了什么,面露崇敬之色的朝着他的敌人走来。

所有人都瞪着他,惊讶之余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他发现了。

日本人微笑着叨咕着:“缅甸人朋友,德钦人,掸族人,克钦人朋友。英国人,中国人,美国人,敌人。”

没有人懂日语,只能傻呵呵的瞪着他。

而日本兵显然也不会缅甸语,也可能先入为主的,把这帮穿着大裤衩的野人,当做了缅甸反英武装。

缅甸人反英,反了上百年,日军嚷着解放缅甸,进入缅甸。于是缅甸人连带着把中美英同盟,一块反了几月。

当然,后来他们也开始反抗,继英国之后侵占他们国土的日本人。

周景他们这副尊容,被日本人当作友军。因为看上去,他们像在打劫美国飞机。而且常年出没丛林的人,确实不怎么爱穿衣服,因为那太碍事了。

周景可不会管那些,背后藏着一根撬棍的他,笑眯眯的走在日本人面前,然后一棍子甩在了他的头上。

日本人倒下时都不会明白,为什么笑眯眯的友军会对他出手呢?

把撬棍扔给一旁愣神的迷龙,周景捡起三八大盖,扫了一眼众人道:“这是日军的斥候,不想死的跟我跑。“

前面的言语铺垫,加上这次的果断下手,已经令众人对他有了深刻的印象。不少人稍一犹豫,就紧跟着周景往丛林里跑去。

“都别愣着了,跑啊!”孟烦了拐着瘸腿跟了上去。

在日军攻击下屡战屡逃的溃兵们,很显然也没有傻子,一场进军失败后的大逃亡开始了。

日军的搜寻分队,执行的任务便是扫荡像周景他们这样的倒霉蛋。斥候派出不过百多米,大队在后行进。瞧见这边浓烟滚滚,他们很快便赶到了。

而此时,逃亡反应慢的士兵,还没有跑进丛林里。

己方的斥候躺倒在地上,像野人一样的士兵正在往丛林里奔逃,日军的分队长田中浩二立即明白了,愤怒的大叫:“攻击!”

日本兵的素质极为出色,枪法不白给,子弹嗖嗖的飞过,跑在最后的士兵,立即便有两人中弹,一头栽倒在地上。

田中浩二眼见敌人手无寸铁,只是一心逃亡,哪能放过如此好的战机。

叫嚷着手下追击,誓要让这些杀害他手下士兵的猴子付出代价。

第3章,反击

枪声,还是38大盖的枪声,对于这些从正面战场溃逃下来的溃兵们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催命符了。

多少袍泽死在日军的枪下?!

多少人被战争折磨得发疯!

老兵油子们加快了步伐,连滚带爬往丛林深处逃。如果没有人组织,在活命念头的驱使下,他们可能直到跑的都跑不动了,才会停下来。

可是敌人就缀在后面一二百米,即便是在丛林里四散奔逃,又有几个人能活命呢?

周景当即有了一种觉悟,与其无意义的死亡,不如回身奋力一搏。

不搏命,这些刚落地的士兵,就会像被狼群驱赶的羔羊一样,死了也白死。

聚在一起的士兵都死完了,单凭几个人的力量,难不成在日军的围剿下当野人吗?

跑在队伍最前面的周景,立即转身拦住了众人,举枪招呼道:“都止步,听我一言。”

你他妈是谁啊,敢命令老子?

后面还有日本兵追着,几个士兵明明看见了周景的举动,却置若罔闻,想要绕过他继续奔跑。

这种挑战周景威严的举动,无疑是开了一个坏头。

此时不立威,更待何时!

周景干脆利索的一个鞭腿踢倒一人,手中的38大盖当作棒子又砸到一人,剩下的一人惊慌之下没有站稳,一个屁墩儿坐在了地上。

其余的人见到这三人的下场,一时也被周景镇住了,止步在前不敢有其他的举动。

打人立威的效果很明显,周景两眼一瞪,恶声恶气的说:“妈了个巴子,跑跑跑,就知道跑。

从东北跑到云南,现在又到缅甸,没长点记性吗?再快能跑得过子弹!

现在不是和你们废话的时候,听这稀疏的枪声,追来的鬼子肯定不多,干掉他们,拼死求活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众人闻言为之一惊,不少人皆用怀疑的眼光望向周景。

敌人追赶,众人想要活命,派出一些人打个阻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一共两杆枪,能阻击几分钟呢?

派谁去送死呢?

“从东北跑到云南,是够远的。”迷龙失笑了一声,摇摇头道:“不跑了,兄弟你说怎么打,我听你的。”

迷龙是东北人,地地道道东北军出身,当年上头有令,一枪没放进了关,那是他心中最大的心病。

周景无意间的一句话,触动了他的心弦。家是回不去了,可继续逃下去,死了也无颜见昔日的袍泽。

种种情绪的交集下,促使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此刻也不是絮絮叨叨的时候,周景有所倚仗,发号施令道:“一把手枪,一根撬棍,一柄刺刀,迷龙带大部分埋伏在两侧的丛林中,相机行事。

我在百米外,跟你们一起等候日军。现在所站之地,不是日本人的葬身之地,便是咱们的埋骨之处。都明白吗?”

“突然袭击进行肉搏,也有三分胜算。”孟烦了瘸着个腿出言道。

他当过连长,也是学识最渊博的,不少士兵素来对其很是信服。众人也不再迟疑,纷纷按照周景的安排躲进了丛林。

而周景则和一小撮人,往下一个百米奔去,制造出众人还在奔逃的假象。

这边才按照布置埋伏下去,那边小鬼子就已经追了上来。子弹嗖嗖的飞过,不时的将那些落在后面,没有及时跟周景逃离的士兵撂倒。

此时,埋伏在百米外的周景看得分明,追来的日军共有十一人,有一挺歪把子轻机枪,并不是完全不可力敌的对手。

作为一个伪军迷,他松了一口气,能打胜仗,谁也不想打败仗。

周景深吸一口气,熟练的拉动枪栓,瞄准日军机枪手。在下一个瞬间扳机轻轻扣动,“啪”……抱着机枪奔跑的小鬼子胸前染红一片,两眼瞪得大大的一头栽倒在地上。

同袍被击中倒地,使得猖狂追击的小鬼子立即停下了步伐,就地或蹲或爬,寻找敌人的位置。

周景就像一个百战老兵一样,没有因为击中一个敌人,就感到欣喜。也没有因为敌人紧而有序的反击,就感到担忧害怕。

他十分利落的拉动枪栓,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啪”,正在展开机枪的日军副射手,脖子一歪趴倒在地上。

这两声枪响,固然将日军最有力的威胁消灭了,但同时也暴露了周景的位置。

也不管瞄的准不准,日军的枪口冲着周景的位置,一顿乱射。

子弹嗖嗖的飞过,枝叶树皮被打得四处乱溅,躲在参天大树后的周景眉头紧皱,颇为无语。

毫无疑问,这些日军训练有素,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枪法都不错。

周景根本没有瞄准的时间,伸出枪口冲着日军方向打了一枪作为压制,便只能缩回树后,静等迷龙的出击了。

藏在路一侧丛林里的迷龙,打了十多年的仗了,对于这样局部战斗的战机把握,还是很准的。

他虽然惊讶于周景的枪法,但也看得分明,此时在日军的压制下,周景再想有所为已经很难了。

美国飞行员的配枪,握在手里有些不太顺手,可是用来杀敌人也是足够的。

迷龙站起身来抬枪便射,并高声大喊道:“杀啊!”

手里拿着刺刀撬棍的两名战士,一跃而起跑在了最前面,其他士兵拿着石头树枝,这样简陋的武器冲向敌人。

一二十米的距离,道路两侧的丛林中突然蹦出这么多人,日军顿时大为惊骇。

分队长田中浩二先是被吓了一跳,可是等瞧见这些人没什么像样的武器,顿时笑了,拔出指挥刀向前一挥:“杀啊,消灭这些野猴子!”

话音刚落,一枚子弹不偏不倚的穿过了他的头颅,一抹红白相间的东西洒落在大地上。

残余的日军士兵,并没有因为长官的死亡,而变得士气全无。

这一枪反倒是激起了他们的些许凶性,将已经上膛的子弹打出,撂倒了一些冲锋的士兵。

他们握着修长的步枪,准备用精湛的拼刺技术,给这些突然袭击的敌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没有什么好武器,几个冲在前面的士兵,一个照面就被捅了个透心凉,吐着血倒在了地上。

敌人凶悍的作风,一下就震慑了冲锋的众人。他们才想起来,日军横行华夏大地的,除了精准的枪法还有精湛的拼刺技术。

孟烦了拐着瘸腿举起石头砸了过去,“别他妈愣着,石头砸抱住咬,他们七个人,总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第4章,谁说没有勇士

畏惧不前并不能获得胜利,日军也并不会坐以待毙。

一名端着步枪则日军士兵,哇的一声大吼,一个突步长枪刺出,当即刺杀了一人。

见到同伴如此下场,众人连忙后退,小小的包围圈又扩大了。

日本军曹扔掉长枪,转身去捡地上的歪把子机枪,瘸腿赶上来的孟烦了瞧见了是又气又急。

他大喊道:“操,你们的血性呢,想让鬼子用机枪把你们都扫死吗?”

“格老子的,爷爷跟你们拼了!”

横竖也是一死,一个连孟烦了都叫不上名字的老兵,拿着一根短粗的木棍就冲了上去。

没有出乎意料,鬼子的刺刀捅进了他的腹部,他决计是活不了的。

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是他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敌人的凶器,使其不能再自逞威,给袍泽创造了进攻的良机。

敢于赴死的不止他一人,所有人一拥而上,让鬼子一时杀都杀不绝。杀红眼了的战士们,手撕牙咬,将这几个日本兵用最野蛮的方式杀死了。

周景赶到时,已经没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了。这里俨然一副地狱模样,尤其那几个日本兵,死相极为凄惨,简直不忍直视。

浓浓的血腥味儿,勾得他胃里上下翻涌,当即倚着大树干呕起来。

在商城兑换了枪法精通,基础格斗,只是让周景掌握了一个精锐士兵应有的技能。

他能熟练的用所掌握的技能杀戮敌人,但并不意味着他能真正像一个老兵一样,能够轻易承受这种地狱场景。

在敌人的追击下,他尚能冷静下来,可一旦没有了威胁他生命的问题,他便承受不了了。

从鬼子身上扒了一身衣服,穿的像个日本兵的孟烦了,瞧见了倚树呕吐的周景,十分诧异的凑上前来:“兄弟,看你的枪法也不是第1次上战场的新兵,怎么,没见过这阵仗?”

“没见过,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周景将涌上来的酸水吐在地上,反问道:“看你在他们当中挺有威信的,你是官儿最大的?”

孟烦了虽然诧异周景的回答,但也没有多想,因为搭乘这架运输机的士兵,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

阿译,那个瘦瘦弱书生模样的,正儿八经上过军校,还是个少校营长。

可实际上存在感极低,队伍的指挥权,无形当中被周景夺走,他都没有提出过一句反对。

再出现像周景这样一个貌似新兵,可实际上胆子极大,很有领导力的家伙,也不足为奇。

孟烦了朝周景简单的讲述了一下队伍的成分,随即便问道:“我们接下来该往哪里走,你有什么想法吗?”

事实上,别管周景在战后吐得如何狼狈,他在战时的表现还是令人很信服的。

这一队鬼子,有4个是让周景干掉的。也是周景拦住了众人,设计埋伏鬼子,带众人取得了胜利。

仅凭这两点,就足以让孟烦了,乃至剩下的其余士兵,都继续听从周景的指挥了。这也是孟烦了为什么来询问周景意见的原因了。

可问题是,突然来到这里,周景哪里又有什么明确的想法呢!

聊天群

照片,照片,

作者是我:“幸得枪法精通,解决了鬼子追兵,接下来该怎么办,抱抱君还有什么建议吗??”

颇为血腥的照片,不少地方都被打了马赛克。不过依稀还能分辨出一二,说明了战况的惨烈。

抱抱君:“我去,作者你真的穿越了。牛掰,牛掰,我到现在才真的信了。现在如果根据剧情来走,你们身处缅甸,周围有很多日本鬼子在四处扫荡。

如果想活着回去,最好还是先弄点武器武装自己。在你们附近应该有个英国仓库,说不定那里能得到你想要的。”

周景恍然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先把自己武装起来,才是第一要务。

有枪有弹,腰杆子就硬,再遇上这样的日军小队,也不会像今日这样困难,应对的策略也能多一些。

链接——“影视剧圆梦行动”

兰陵小书童:“喂喂,作者能看到你新书了,章节里描写的,是不是你经历的?”

链接打开后,熟悉的页面,细致的描写,全部都是以周景的视角。这让周景看完之后像是遇见了鬼似的,心中惊讶的不得了。

他都已经穿越了,是谁在写呢?

不过谁写也无所谓了,第一人称的描写很少有人去看,写了也是个扑街的命。

这就越显得群里这几十号人的珍贵了,没有他们发布的任务,他的外挂可就没地儿用了。

发了条消息作为回答,周景回过神来,正色道:“烦了,带着弟兄们把枪支弹药收拾起,清点一下剩余的人数。

动作快一点,附近指不定还有日本鬼子,这里发生的战斗说不定会把他们引来。”

孟烦了被周景一会惊一会喜的神色,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一听还有日本鬼的,也就顾不得多想了,连忙去招呼众人。

“快点收拾枪支弹药,把死去的弟兄们拖进丛林里,用树叶盖上,我们要出发了。”

“嗨,别咬着鬼子不放了,你还真想吃鬼子肉啊!不怕得病啊?”

死咬在鬼子咽喉处的战士,这才反应过来松了口,抬起头来瞧见鬼子早就死了,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嘴里嘀咕着:“叫你嚣张,嚣张不起来了吧!”

“哎,烦了,快过来看看,这兄弟死握着枪不放,手掰都掰不开。”康丫叫嚷道。

孟烦了走到近前蹲了下来,他记得这个人,第一个拿身体裹日本鬼子刺刀的,是一个勇士。

人死要合眼,他伸手帮其合上了眼睛,嘴里念叨着:“魂兮归兮。”

如此三遍,似乎真的是听到了,其人手指攥的也没有刚才那么紧了。康丫很轻松的将其手掰开,连枪带刺刀全部拔出。

似乎也受到孟烦了的影响,康丫也嘴里絮絮叨叨的:“兄弟,你没白死,捅死你的日本兵被我给活活勒死了,算是给你报仇了。

回头我再帮你杀一个,凑一对给你送到地下使唤。保佑我,保佑弟兄们,活着回家。”

第5章,不惯着

热带丛林当中水汽充足,植被茂密,穿着破破烂烂的叫花子队伍,散漫的行军在丛林小道中。

战斗胜利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多的喜悦,两次突发的伤亡减员,已经淘汰了将近2/3的战士。

更重要的是,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们没有任何补给,也见不到任何回去的希望,一个个麻木的宛如行尸走肉。

死了的痛快,活着的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烦了在郝兽医的搀扶下走在队伍后面,他无比庆幸,康丫,不辣,豆饼,阿译,蛇屁股,郝兽医……这些和他很熟的人,没有稀里糊涂的把命扔在这里。

熟悉的面孔,让他心中有了一些安慰。

“烦了,你说这个周景,能带我们找到英国人吗?”

孟烦了翻了个白眼:“我也不知道,可谁有别的办法呢?最起码人家比我强,不然咱们这20多口子,指不定怎么被日本人杀呢!”

“也是,是这么个理儿。”郝兽医微微点点头道:“烦了,等找到英国人了,他们那里肯定有药,我给你看看,你这条瘸腿就算是保住了。”

“得了,你一个兽医,就没见过你治好过一个,还是别操这份心了。“孟烦了嘴贱的讽刺道。

抗日战场上,因为日军的封锁,药品奇缺。稀缺到价值堪比黄金的程度,高级将校都不一定有的用,更别说下面的普通士兵了。

而受过正统医学教育的医生,和平年代都不够用,更别说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了。

两者相加,别说那些受伤的士兵只能等死,就说孟烦了这个中尉副连长受伤也没得治。

他这条腿,就是全连覆没那一战,日本鬼子顺手用刺刀捅的一个窟窿。

只需要清洗包扎伤口后,用些消炎药就能治好的。在结束战乱的几十年后,随便找个门诊就能干的事,在这却是天大的困难。

郝兽医也不是什么正经军医,他还是老百姓时,匆匆赶往战场救助伤兵。然后被伤兵裹挟进溃军大潮,套件军装,便成军医。

他的医术很怪,三分之一中医加三分之一西医,加三分之一久病成医。从没治好过任何人,所以这些人管他叫兽医。

“喂,大家加把劲儿,前面有火光!”队伍前面的蛇屁股兴奋的招呼道,并且带头向那个方向奔跑。

火,是人类掌握的最伟大的手段。有火光,就代表着有人。

“所有人,跟上排头兵快速前进!”周景站在道路旁挥手招呼着,好似直接把自己当成了这支队伍的指挥官。

在彰显了自己的存在感之后,他也十分兴奋的往火光方向跑去。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那里就是英国人的仓库了,他们发财了。

等跑到丛林外,看见到了火光那里的景象,周景愣了一下,心中是1万头草泥马跑过。

数栋房屋和巨大的仓库全部被熊熊烈火燃烧着,等烧完之后,还能剩下个尾巴呀?

接着,周景目睹了更让他心碎的事情,一辆敞篷吉普车从营地中驶出,随之便是更剧烈的爆炸声,油桶被炸上天,火势更胜三分。

“妈了个巴子,把机枪给我。”

愤怒地周景从迷龙手里夺来的歪把子机枪,打开机枪保险,冲着那辆吉普车哒哒的一顿扫。

子弹在车前面扫起一阵烟尘,把正在开车的两个英国人吓了一跳。

周景倒也能克制自己,没把那两个英国人打成马蜂窝。他大声呼喊道:“stop!stop!”

吉普车上坐着两个英国人,副驾驶座着的英国人手里抱着斯登冲锋枪,原本他还想拼一拼,把枪口端起来,将这些敢于阻拦他的敌人打倒。

可眼睁睁的见到丛林里蹦出越来越多持枪的敌人,他怂了。

在敌我双方悬殊的实力威胁下,吉普车停下了。两个英国人举手投降,并且嚷嚷道:“希望你们遵守日内瓦公约,我们要求俘虏待遇。”

周景学过的英语,早就被忘到了爪哇国,在一刹那时他是有些迷茫的。

为了更好的跟这些外国人打交道,不得已,他只能再出点血了。

“小妲己,兑换英语精通。”

“滴,已兑换。”

一瞬间之后,周景立即回过味儿了,原来这两个外国佬把他们当敌人了。

周景对于自身的处境还是比较明白,他们是远征军,跟英国美国都是盟友。

在这一亩三分地见到的大鼻子外国人,不出意外全都是盟友。

他很是无奈的解释道:“两位不要害怕,我们是中华远征军,来帮你们打日本人的。

刚才与我们交战的日军小队,已经被消灭了。你们不必急着离开。告诉我仓库里有些什么?”

“中华远征军?”副驾驶英国人似乎感到自己被羞辱了一样,跳下车来愤怒道:“既然不是敌人,你们为什么要开枪,还要穿上日本兵的衣服?混蛋,混蛋!”

“杰克,别这样。”

驾驶位上的英国人,软绵绵的阻止了一句。

让盟友见证自己的软弱不堪,是一件很让人羞耻的事情。哪怕英国人本身认为投降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当然还有另一层因素,盟友也是分三六九等。美国人,苏联人,那种盟友强的让人害怕,无论何时得保持绅士风度,客气一点。

民国的,印度的,属于英国殖民地,半殖民地的。洋大爷可是你大爷,盛气凌人又能怎样?还不得捧着!

“啪,啪!”

两声脆响,杰克捂着脸颊满是不敢置信。跟他们见过听过的不同,洋大人这一套在周景面前没有效果,装13装到臭水沟里了。

“去,把他们两个给我缴械了,不知道这一亩三分地谁说了算,爷们儿就给他上上这堂课。”周景满是不屑的命令道。

他可不是那种跪久了站不起来的家伙,不会惯着这些没卵蛋的家伙。

盟友不盟友的,都去他娘的。敢冲他呲牙,他还一肚子火没处发呢!

在十几支枪口的威胁下,转眼间两个英国人低眉顺眼站在了周景面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古今中外恒古不变的道理。

这次周景的询问就顺利多了,很快便搞清楚了许多事情。

两个英国人一个杰克一个理查德,都是奉命在这里看守仓库的。

仓库里面有布料罐头药品、枪械弹药燃油,全都是能用得着的军用物资。

所以远远的听到了日本人的枪声后,这二人就把油料浇在房屋上点着,准备烧掉所有的物资不留给敌人。

好嘛,这下把自己人也给坑了。

周景望着还没有完全着透了的仓库,眼珠子都红了:“妈了个巴子,所有人快去仓库里跟我抢物资,枪械弹药、药品灌头,咱们发财了!”

第6章,团长你在哪里啊?

事实证明,贫穷和饥饿在某种意义上,是比贪婪和欲望更可怕的。

它能让人无畏生死!

一帮叫花子裹挟着两个英国人,一窝蜂的奔向了还在燃烧着的仓库。也不管火势是如何危险,会不会一不小心把命丢掉?

他们疯狂的在里面扒拉着任何能够带走的东西,就像蚂蚁搬家一样,一件也不放过。布料罐头药品、枪械弹药燃油,看见什么就搬什么。

片刻的功夫,各种物资都在外面堆成了几座小山丘,人心却依旧很难满足。

时间是非常公平的,他们像蚂蚁一样疯狂的搬运,火势也在疯狂的蔓延,已经到了仓库门口,门都已经烧着了。

周景连忙呼喊着:“行了行了,够用了,都别往仓库里跑了。把搬出来的物资往远了搬,都离火远点,小心爆炸。”

因为此前的小小战斗,周景的威信也立起来了。众人听到他的命令,脑袋里也清醒了许多。

他们也清楚火焰的威力,停留在仓库门口止步不前,只是颇为惋惜的望着里面堆积如山的物资。

“太可惜了,这帮英国人太糟践物资了,就这么给烧了,唉……”广东佬蛇屁股拍着大腿颇为叹惋的说道。

他们这些人不是精锐的中央军,南京政府的亲儿子,吃喝不愁要什么有什么。

原来就是地方军阀改编过来的杂牌部队,在国民政府眼中都是小娘养的,别说军饷了,吃的都成问题,三个字来形容——穷惯了。

在被整编弄到飞机上之前,他们就是一帮被日本人打的溃逃千里的溃兵。

没有人管他们,连盐水煮南瓜不可能顿顿吃到,浑身上下穷的就就剩下一身破烂的军装了。

此时此刻,看到这么多即将到手的物资,却被大火烧掉,不心疼才怪呢!

说心疼,周景也心疼,这一仓库的物资值老多钱了。对于他来说,从来没有任何一笔财富,是这样的触手可及。

他要是有这么一仓库物资,那还写个鬼小说啊,当个有钱人不好嘛!

只是冷静下来,他也能清楚的认识到,即便仓库没有着火,这些东西他们也是带不走的。

周围到处都是小鬼子,唯有与大部队抱团行动,才能活下来。

“烦了,你带着弟兄们检点物资,我找那两个英国人谈谈。”

“哦!”

孟烦了随意的应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周景,是长官,还是老大?

阿译脸憋得通红,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郝兽医捡了个罐头扔给他,安慰道:“行了,别想那么多,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猪肉罐头,好东西嘞。”

迷龙拿刺刀熟练的撬开罐头,品尝着着落地后的第一餐。

他不屑的瞥了一眼阿译,淡淡道:“别一肚子抱怨,连仗都没打过的生瓜蛋子,你能指挥谁啊!管好你自己吧!”

闻言阿译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消瘦的脸已经变成了大红虾,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

可也仅是如此罢了,他呐呐的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迷龙说的是实话,阿译来自锦绣的江南之地,某军官特训团成员,现为少校营长,是他们这些人当中官衔最大的。

这些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阿译是这唯一的校官没错,可也是这些人当中唯一连战场都没上过的青瓜蛋子。

今天周景喧宾夺主,哼哼哈哈的指挥着众人,阿译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连个话都没说呢。

这仗一打,他便被吓得六神无主。手里面拿着一个石头,战斗结束了都没扔出去。

指望这种人带兵打仗,还不如散伙了自寻生路呢!

阿译的尴尬,除了他自己觉得羞愧,别人都没工夫搭理。

压缩饼干,猪肉罐头,这帮很久都没有吃一顿像样饭的家伙,一个个都专心的跟食物较劲儿,哪有功夫管他。

有的人就是那样与众不同,孟烦了手中的罐头吃了一半,刚垫了垫肚子便忙中偷闲的闲话:“这位……长官你们谁认识,什么军衔?看这派头很了不得嘛!”

“不知道”,“不认识”,不少人嘴里嚼着东西,含糊的作出回答。

问了一圈,都没有人认识,倒是不辣想了想说:“他好像比咱们都早上飞机,估计是上头派来的吧!”

“上头派来的?姑且就算是吧!”孟烦了这样安慰自己道。

他们这些人,在两日前都是禅达城的毒瘤,一帮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溃兵,连吃饭都是问题。

直到两日前,一个叫虞啸卿的团长找上门来,发表了一番激励士气的讲话。

“我姓虞!名啸卿!我的上峰告诉我,如果去缅甸打仗,给我一个装备齐全的加强团!我说心领啦――为什么?”

“因为我要的是我的团!我的袍泽弟兄们,我要你们提到虞啸卿三个字,心里想到的是我的团长!我提到我的袍泽弟兄们,心里想的是我的团!”

“――我的上峰生气啦,他说那给你川军团!他知道的,我也知道,川军团是已经打没了的团!我说好,我要川军团,因为川军团和日本人打得很勇很猛!

川军团有人说过,只要还有一个四川佬,川军团就没死光!我是湖南人!我是一个五体投地佩服川军团的死湖南人!”

“去了,枪炮管够,吃穿管够,一天是三顿,有野战医院,有美国医生美国药,美国飞机管接送,有军饷,成仁了有钱发,要紧的,最要紧的-有鬼子可以杀。”

“我是虞啸卿,三十岁,湖南人。跟我来的袍泽弟兄们要记住,我生平最敬的武人是岳飞,最敬的文人是屈原。”

“如果和屈原同时代,我会为他死战,绝不去投他妈的汨罗江。――我话讲完。”

“要来的立刻参加体检。我们是川军团,川兵优先,上过学的优先,打过仗的优先。咱们前线再见。”

现在,他们都来了,来打小日本。拿着一条裤衩子,搞到了枪械吃喝。

可是团长呢?虞啸卿团长,你又在哪里!

下一步干什么呢?

ps:我承认,关于描写公子哥团长的这段话,是原著的。水就水了,谁让人家这段写的好,很有煽动性呢。

我认错,轻点……

第7章,第一阶段任务

啃着压缩饼干,周景漫不经心的跟两个英国人打听着消息。

从两个人英国人嘴里,他得知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机场在十一点半方向的几十里外,载着他们的美国飞机理论上是应该在那里降落的。

如果想要找到大部队,前往英国人所在的机场,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只是周景还有一些疑虑,现在这帮家伙六神无主时,他凭着果断勇敢把这些人压服了,听从他的号令。

可一旦遇到了大部队,他凭什么号令别人?就凭他枪打得准吗,还是他拳头厉害!

周景左眼微眯,暗地里与他的外挂精灵小妲己沟通:“妲己,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妲己一直在帮主人思考哦!”小妲己轻轻的摇晃着尾巴,小手微点一个新的弹窗蹦出。

“目标任务拆分,第一任务阶段:收拢更多的士兵,抵达英国人的机场。能够号令一千士兵时,自动获得国民政府承认的中校团长军衔。”

有了中校团长的军衔,号令士兵自然是理所应当的。周景眼睛一亮,脸上也有了一些笑容:“小妲己,干得漂亮。”

“努力做主人喜欢的事。”小妲己脸色羞红,毛茸茸的大尾巴晃荡得更欢快了。

“主人,英勇善战,还有新收获哦。”

随着小妲己的指点,一条被周景忽略的信息映入眼帘。

“恭喜您周先生,带领手下获得一场微型战斗的胜利,歼灭精锐日军12人,获得1200商城币。”

周景之前为自己没有学会英语付出代价,英语精通兑换花了他1000商城币。

同样,1000商城币能在商城中兑换大约20支步枪,或者一万发子弹,或者足够一千人吃三顿的压缩饼干。

话说小鬼子的命还挺值钱,如果机会合适的话,多杀一些还是挺值当的。既报了国仇,又能方便自己,一石二鸟之举。

“喂喂,周先生?周先生!”杰克的声音唤醒了正在遐想的周景。

杰克似乎被周景的两个巴掌打出了心理阴影,再也不复刚开始的趾高气昂,而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周先生,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怎么,你们两个还有事儿吗?”周景眼睛微眯,不可置否的问道。

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要是这两个家伙在给他出什么幺蛾子,就别怪他下手黑了。

杰克被周景的眼神吓得倒退了一步,话憋在肚子里,一个字儿都没蹦出来。

他的同伴理查德赶忙赔笑解释:“周长官,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您如果没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还请您把车给我们,放我们离开。”

“放你们离开,你们一定是想去机场,对不对。可是你们能过的去吗?日本人的先头部队,恐怕已经赶到我们前头了。你们两个是想做日本人的俘虏吗?”周景冷笑道。

吉普车又不是装甲车,能够挡得住子弹。周景有理由相信,这两个英国人开车顺着大路跑,不是成为日本人的枪下鬼,就会成为日本人的俘虏。

他们要是嘴不严实一点,暴露了周景等人的情况,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吧!

驳回了这二人的请求,周景把他们撇下,捡了一个午餐罐头,大摇大摆的召集起了众人。

“烦了,弟兄们还有多少人?”

“呃……长官,还有24人。”

周景拿刺刀敲了敲罐头,有些不太满意,24个人,距离1000人还差976个,差的有点儿多啊!

不过,怎么说这也是第一批班底,有了这一批人,再去召集散兵游勇,也容易多了。

他估摸着,像他这样散在丛林里的士兵,怎么也得有个上万人吧。毕竟国民政府派出远征军跟日本人打,人数太少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儿的呢!

事实上周景猜测的不错,在41年秋天,这一次远征军出动了10万人,伤亡了近六万人。

十万人出,四万人回。

他要是有能耐,别说兼并一千人当团长,就是召集起几千人上万人,当个师长也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现在的周景并不知道而已,他敲了敲手中的罐头,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身上,骄傲的做着自我介绍:

“你们大概不认识我,我姓周,叫周景,中校团长。当然,等我活着回去以后,怎么着也是个师长了。

远的就不说了,我的本事你们也都见识到了,当你们的团长绰绰有余。”

周景提前预支了奖励,拉出虎皮就开始咋呼,把这些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德行就是团长?回去还是师长?拜托你能不能先穿上一身好衣裳,像个团长的样子。”

孟烦了翻了个白眼,在心中腹诽不已,只是慑于周景的淫威,不敢说而已。

周景此时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泥黄色裤子,上身披着一件花里胡哨的布料,出了一张略微白嫩的脸不符合时宜外,活脱脱的就一山大王。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同样的话同样的场景,有人不信,有的人是真信。

豆饼啪的一下立正站好,敬了一个礼恭敬道:“团长好!”

与其他人的无动于衷相比,豆饼的举动就像是鹤立鸡群,给了周景一个大大的面子。

周景也不管他是真傻还是假傻,走上前去拍拍他肩膀和蔼的问道:“小鬼,叫什么,哪里人,多大啦?”

与一众人相比,豆饼的个头无疑是有些矮小,配上那略显稚嫩的脸庞,周景这样问倒也没什么问题。

而似乎是头一次被这样大的官问话,豆饼显得有些结巴:“报告团长,俺叫…俺叫豆饼,今年19了,河南人。”

“哦,都19了。”周景有些惊讶,这是营养不良吧,看样子还不如现代那些十四五岁的孩子。

“什么时候当的兵?”

“民国26年,那时候俺十四岁,给连长拉马。”豆饼挠挠头腼腆的回答道。

周景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以前听不少民国粉说民国多好多好。14岁被强行征兵当马夫,这也是他们想过的日子?

那不是扯淡嘛,周景叹了一口气:“豆饼,你就是我的勤务兵了。”

“是,长官。”豆饼兴奋的应道。

给团长做勤务兵,那可比给连长当马夫强多了。

第8章,远征团

做领导讲究恩威并济,周景瞧见众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尤其迷龙那家伙,非常不合群的站在队伍最后面,把一个刚刚吃空了的罐头盒子,当作足球来踢,丁零当啷的漫不经心,完全没有把他话听进去的意思。

周景目光一扫过去,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妈了个巴子,给老子站好了。”

话音一落,他手中的刺刀就飞了出去,砰的一下扎穿了迷龙脚边的空罐头盒。

迷龙被吓了一跳,定定的望着离他脚边只有几公分的刺刀,忽然抬头笑了:“团长,您还真有点老帅的样子。”

迷龙口中的老帅是谁,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那位也是个火爆脾气,口头禅也是这一句。

对于被迫离开家乡东北军人来说,恐怕没有人不怀念老帅的。

周景也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了。话说他的口头禅,还真是受那位张大帅的影响,一发火就忍不住蹦出来了。

定了定神,他吆喝道:“全体都有,立正!”

有了迷龙的前车之鉴,没人想要凸显自己的存在,全部挺着腰杆目视周景。

周景一扬手,才发现手中的刺刀已经扔出去了,只得放下来轻咳一声道:“现在我宣布,远征团警卫排就地成立,孟烦了暂时领任排长职务,一班长迷龙,二班长不辣。枪械找自己会用的使,尽量选择冲锋枪。休息半小时,我们就出发。”

“是,长官。”

众人齐齐的应了一声。

紧接着孟烦了就出声问道:“团长,出发,我们去哪里啊?”

“这个问题问的好。”周景十分清楚,瞒是瞒不住的。得给这些人一点希望,一个目标,这些人才能心甘情愿的跟他走。

所以他当即就把从两个英国人口中打听来的消息讲了一遍,然后开始煽动:

“我知道弟兄们都想回家,可回家也得讲究策略。现在这里到处都是日本人,就咱们这二十几个,没等走回去呢,就死在路上了。

先去几十里外的英国机场那里,多召集一些弟兄们,把自己武装起来,腰杆子硬了。咱们一路打回去。相信我,我一定把你们带回家!”

周景和他们相熟没有半天,从心底里来讲,众人对周景还是存在着一层隔阂。

周景想象的一呼百应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所有人都在沉默思考,用他们那点可怜的知识,来思考这样做的可能性,长官究竟有没有骗他们。

事实上,长官骗他们的次数太多了,就连这次出国远征不也是吗?

他们的心早已麻木,就算长官骗他们又怎样,难不成要违抗军令吗?

谁能带他们回家呢?

孟烦了甚至用他心里最恶的念头来想象,他们这位长官是不是想拿他们当炮灰,去给自己博那份功勋呢?

曾经所见所闻的教训告诉他,这是10分有可能的,或者说是99%。因为国军这里100个也不一定会出那么一个为士兵考虑的长官。

只是那又如何呢?

最起码这位长官还有一点本事,打起日本鬼子来不含糊。也会用他们最想要达到的目的,来勾引他们。

被骗就骗吧,最起码死在回家的路上,也有个念想。

正当孟烦了抬头要回应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一路打回去,算我一个好不好?”

众人皆诧异的冲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来人很年青,穿着一身得体的校官服,与其说肮脏不如说一身硝烟。

他的衣服上溅着血迹,与其说疲倦不如说有些厌倦,与这种厌倦相背的是他的眼睛很亮,亮得让人心慌。

“哟,是个校官,叫什么,哪个部分的?”周景一扬头不客气的问道。

他大爷的,这时候出来一个校官,这不是抢班夺权来了嘛!

来人脸上挂着笑容,一种很奇特的笑容,“川军团团长,龙文章。”

“远征团团长,周景。”

这是两个骗子的第1次交锋,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孟烦了立即拆穿了龙文章的谎言:“以前的川军团早就打光了,现在的川军团团长是虞啸卿,不是什么龙文章。”

“哈哈……”

周景忍不住笑了,他笑自己的聪明,也笑龙文章的倒霉。编个什么不好,非得撞车。

“哦,少了一个字,我是副的,比正的先一步出发。”

龙文章的话,立刻让周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只得收敛了笑容,用探寻的目光望着孟烦了。

“团长,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根本没见过川军团的副团长,人家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些人呢!”孟烦了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对于所谓的川军团,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可说。当初虽然是以川军团的名义上了飞机,来打小日本。

但实际上川军团给他们什么了吗?

几天勉强果腹的食物,几天粗略的整训,升了几个空头官,连个军饷都没见着,然后就把他们大约七十来人编作一个营,投放到这块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跟日本人打仗。

不客气的说,那就是拿他们当炮灰使,这样的队伍都不够日军一个小队吃的。

倒是说周景带领他们全歼一小股日军,让他们死里逃生,来得更实在一些。

想到这里,孟烦了看周景的目光就更顺眼一些了。

周景瞧见手底下这帮人并没有被一个川军团的名号鼓动走,心里有了几分信心,腰杆子也硬多了。表现在应对龙文章的态度上,那就是更加傲慢了。

“龙文章,副团长,别又是个什么军官学校出来的,连仗都没打过的青瓜蛋子吧?哈哈哈……”

底下的一帮人都附和着哄笑,尤其迷龙瞥一眼阿译,又瞥一眼龙文章,笑得乐不可支。

军队是个讲究纪律、服从的地方,对于士兵来说,长官的命令不得不服从。

但是士兵们心中也有杆秤,没人不愿意在优秀长官的手底下效命,也没人愿意在那些愚蠢的长官手底下干活。

军官训练团出来的阿译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没几个人能看得起。没瞧见周景连个班长的职务都不给他嘛!

第9章,把笑容当作态度

“打没打过仗,等打上一仗,你们不就知道了吗?”

面对众人的嘲笑,龙文章表现得很淡然,脸上挂着那副笑容一直没变。

这张笑脸让周景看得分外难受,不仅仅是因为下马威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

更因为周景觉得,龙文章是把笑容叼在嘴上的,也就是说那并不是笑,而是一种态度。

这种态度很难形容,就好像你玩的所有把戏,都被他看穿了。

他如果指出了,并且和你针锋相对,那还让人好受一些。

可是他却是一副淡然的笑容,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一提,看透了你,却不说。

这种蔑视的态度,让人觉得被小看了,同时还有些慌,因为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周景盯着龙文章看了好一会儿,强忍着用拳头砸破他脸上笑容的念头:“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但是你必须服从命令,违抗军令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那是当然!”

龙文章依旧是那副欠揍的笑容,并且立刻凑上来敬礼问好道:“团长好!川军团副团长前来报到,请求归队。”

这是强调他的身份呢!

周景瞥了他一眼,装作没听见副团长这三个字,点点头道:“行了,归队吧!我再强调一遍,收拾行李,半个小时后出发,解散。”

众人各行其事,不少人立即从仓库里被抢救回来的那些东西里四处扒拉,寻找自己能用得着的东西。

孟烦了碎碎念的磺胺被找到了,一共有八瓶之多,用都用不完。

他还找到了一些纱布和酒精,郝兽医正在帮他处理,只是没有麻药让他疼得直哼哼。

不辣曾经就是个上等兵,他最惧怕长官了。周景是他见到的最大的长官,而这位长官直接宣布他当班长,让他也成为了这支队伍中的头头。

这让不辣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杆,说话也硬气了三分。

“不辣,当班长了,我们以后要找你找吃的勒。”康丫笑着调侃道,当然这也并不耽误他往包袱里塞罐头。

康丫难得没说他那句话——“有吃的没”,可也是三句不离一个吃。

不辣其实并不想搭理他,但是生怕这家伙本性难改,追着他不放,所以捡了个罐头扔给他:“扯卵蛋,这么多吃的,只怕你是背不走,哪有会饿着的道理。”

没错,前一刻他们穷的就剩下个裤衩,后一刻他们就全部发财了。

从仓库里抢出来的东西,相对于整个仓库里的物件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但仅就是这么一部分,也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背不走的。曾经他们会发愁食物太少不够吃,现在他们发愁的是东西太多拿不走。

康丫攒了一包裹的罐头压缩饼干,准备离开时带走。地上依旧散落着大量的压缩饼干,都没有人去捡,嫌浪费功夫。旁边一整箱一整箱的还在那码着呢!

这种浪费无疑是很可惜的,对于刚从温饱线挣扎上来的众人来说,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太可惜了,背不走,不行就放在肚子里吧。”康丫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了个赞。他也用行动实践着自己的想法。

虽说压缩饼干不怎么好吃,比罐头差远了。但是比起盐水煮南瓜,芭蕉叶炖盐水,那绝对能称得上是美味佳肴了。

一手日本军用水壶灌着清水,一手英国人的压缩饼干,康丫吃的别提多香了。

然而吃的时候痛快,没多久他就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了代价,捂着肚子叽叽哼哼的坐都坐不起来了。

“兽医,郝兽医,快过来,看看康丫怎么回事儿。”一旁正在收拾机枪的迷龙,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连忙叫人过来帮忙。

康丫唧唧哼哼道:“一定是食物有问题,疼死我了……”

迷龙一嗓子一下就把众人都吸引过来了,他们纷纷过来围观,也是有些纳闷儿。从仓库里搬出来的食物,他们都吃过了,可别真的有毒吧?

周景一捂肚子,也有点担忧,连忙指着迷龙道:“快,去把那两个英国人弄过来,食物真要是有问题,老子先毙了他们。“

众人沉默不语,没人会觉得这道命令有有什么问题。如果食物真的有问题,他们肯定会先撕了那两个英国人在说。

出于防范,两个英国人就在他们视线内的不远处坐着,迷龙端着新得的那把机关枪,冲过去就不客气的喊道:“举起手来!”

两个英国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迷龙究竟是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有些来者不善啊!

迷龙可不会跟他们客气,伸手推了一把,眼珠都瞪得大大的,“快,往前走!”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语言,两个语言不通的人见面后该怎么交流呢?答案是依靠手势动作。

杰克和理查德不知道迷龙在说什么,但他们看得出来,迷龙是在驱赶他们,让他们往前走。

迷龙很快将二人带到周景面前,被这种糟事儿搞得愤怒的周景,一把拽起杰克胸口的衣领,拿起手枪抵着他的额头,披头盖脸地喝问道:“混蛋,你们仓库里的食物是不是下了毒?给我老实交代。”

食物有问题?

两个英国人是懵逼的,然后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周长官,你要相信我们,仓库里的食物没有问题。仓库里的食物全都是最好的,我们也都在吃。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

“真的?”

“当然。”x2

周景用狐疑的目光扫过二人,收起手枪,松开了他们的衣领,选择暂时相信他们。反正他要是感到自己肚子疼,死之前一定会先毙了他们,一块陪葬。

作为队伍中唯一的军医,郝兽医刚给孟烦了包扎好伤口,就又一次被赶鸭子上架了。

他的诊断方式让周景大开眼界。又是望闻问切,又是摸心脏摸肚皮的,中不中西不西,洋不洋土不土的。

不过似乎也倒是管点用,在一套程序走下来后,郝兽医下了一个定论:“哎,这就是吃撑了。”

“真的?”

郝兽医看了一眼怀疑他医术的不辣,没好气的回答:“不然你以为呢?是不是吃撑这还看不出来嘛!”

围观的众人皆松了一口气。不是食物有问题就好,不然这二十多口子没被鬼子打死,反倒是吃了英国人的食物被毒死,那可就闹笑话。死了,也得把肠子悔青了。

“你个砍脑壳的,吃了多少东西,没个饥饱吗?”不辣踢了一脚康丫,有些恼怒的骂道。

康丫要是被吃的撑死了,给康丫提供罐头的不辣,那可就罪过大了。

龙文章观察着地上散落的包装袋,“压缩饼干可不能多吃,吃多了能撑死人。我的建议是让他站起来跑跑,消消食。”

在众人目光的逼视之下,康丫讪讪道:“我就是看这么多吃的带不走,扔了又有点可惜,装在肚子里不也蛮好的嘛!”

此时此刻,最愤怒的是周景。因为康丫闹的乌龙,他把两个英国人弄来训了一顿,最后原因竟是自己人管不住嘴,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周景就像提留小鸡一样,一下子把康丫提留起来,踢着他的屁股骂道:“混账玩意儿,小跑起来。老子的兵因为吃饭吃的太多撑死了,那老子还有脸混嘛!”

“快!”

康丫自知犯错,又不敢忤逆周景,只能嗷嗷叫的慢跑起来,脸上写满了委屈。

食物中毒危机解决,可是周景的事儿并没有解决。

哦,你说人家英国人的食物有毒,抓过来喊打喊杀的。这会儿证实跟人家没关系,是不是得给人家一个解释啊?

周景沉默不语,他完全没有想好该怎么办。指责别人的错误很简单,只需要一张嘴巴就行。但是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那就没那么简单了。

尤其对于周景这种好面子的年轻人来说,承认自己错了,心里面那关就最难过。

别人会不会笑话他?

认错会不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

英国人会接受他的道歉吗?

其他人通过刚才的只言片语,周景对两个英国人的态度,多少知道点什么。

而众人的态度皆不相同,康丫,不辣,蛇屁股这些粗人,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被长官误会羞辱,指责打骂,那算个什么事儿?根本就是很常见的事情,谁会放在心上呢!

而少数几人,譬如孟烦了,阿译,龙文章,却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周景,看他会怎么处理。

从一件事能看出一个人的素养,也能看出一个人大概能走多远。很少有人愿意跟随脾气暴躁的项羽,绝大多数人都愿意追随宽厚仁和的汉王。

周景究竟是不是项羽那样的人呢?

听着周景和两个英国人叽里呱啦的交谈,阿译凑到孟烦了耳边,“烦啦,他们说什么呢?”

这年头会外语的精英人士不多,孟烦了不才,也懂一点英语。

他解释道:“团长跟那两个英国人道歉,让人家原谅他。”

“呵,英国佬的傲慢,受那么大的侮辱,能那么好说话吗?”不知何时,龙文章出现在了孟烦了的身后,古怪的问道。

他大概也是没有想到,在这一群人当中,就有两个会说英语的。这年头学一门外语,可比文盲学认字儿都难。

在这种毫不起眼的地方,蹦出两个高知识分子,说起来这也算一件奇事儿了。

孟烦了并没有注意到龙文章古怪的表情,而是也很奇怪的说道:“是啊,也是怪事。两个英国佬一开始还有点儿恼怒,可一听团长说起他认得温斯顿·伦纳德·斯宾塞·丘吉尔,态度一下就变了。”

“这人是谁啊?”

第10章,中国裤衩

“这人是谁啊?”

面对孟烦了的好奇,周景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作回答。

他能告诉孟烦了,要不是这两个英国人咄咄逼人,根本犯不着撒这么一个谎?

他认识人家丘吉尔,人家丘吉尔知道他是个孙子啊?

虽然远隔万里之遥,应该不会被拆穿。但是周景也犯不着到处跟人嚷嚷,显摆自己会撒谎吧!

这事算是略过,时间一到,众人带好必备的枪械弹药食物饮水,就准备出发了。

临到走,龙文章又出幺蛾子了,他倒是没有敢厉声呵斥,但却在周景耳边聒噪:

“这里是缅甸,这些天这里会死很多黄种人,死了以后唯一能拿来认人的,是死人身上裹的布片。

穿着日本人的军装,裹着缅甸布料,别说这仗打不赢,收尸的不知道该怎么埋我们。

就是遇上真正的盟友同袍,万一把我们当敌人打了,那可就是国际笑话。团长你说呢?”

“你说怎么办?”周景没好气的问道。

“把多余的衣服都脱了,就留一条裤衩就行了,再怎么着这也是中国裤衩,穿着不丢人。”龙文章志气昂然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迷龙冲着龙文章不快地说:“长官,送死就送死,死不高兴趴个一字,死高兴了躺个大字,可至少得有块布。穿一条裤衩不嫌丢人吗?”

“就算只剩一裤衩,它也是条中国裤衩,不丢人!”

周景斜眼盯着一脸基情的龙文章,恨不得一脚把他踹趴下。龙文章这可是赤裸裸的挑战他的权威,他要是心情能好才有鬼了。

龙文章被周景的目光这么一盯,模样一下子就变了,变得猥琐,笑容中满是讨好:“当然,一切都是团长您说了算。”

前倨后恭的态度让周景心中充满了不屑,都不带正眼瞧他的。只是冷冷的对着众人说道:

“别听他放屁,我,周景,肯定要把你们带回家,绝不会轻易的死在这里。

衣服怎么穿都行,但别穿得像个日本鬼子一样,一不小心被自己人灭了,那就活该了。

一个个互相瞧瞧,边走边收拾,出发!”

龙文章就像个雕像一样,躬身猥琐的姿态,像条哈巴狗一样讨好的笑容,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那里。

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会不怀好意的瞅上他一眼。就像迷龙说的那样,人死了身上也得有块布呢!

扒了衣服就留条裤衩,那是在羞辱他们仅剩的尊严。

提出这条建议的龙文章,没人会喜欢。

不辣特意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故意嘲讽的:“就穿裤衩,扯卵蛋。”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没人再把龙文章当回事儿。不辣的行为更像是把他掉在地上的尊严,又狠狠的践踏了几脚。

“行啦,都快点跟上来,别忘了敌人可就离我们不远!”队伍前面传来了周景的声音,提醒众人这可不是玩闹的地方。

龙文章提出的建议很烂,周景不予采纳,但是他带来的消息却很重要。

以前的消息都已经过时了,孟烦了他们之前在禅达听到的大胜,现在已经成为溃败。

英军不希望中国盟军进入他们曾经的殖民地,以至远征军坐失良机,日军横插直入,成为缅甸土地上的决胜者。

远征军主力向滇边撤退,而英军撤向印度。

孟烦了他们这样的人被草草组织,然后扔进战场填补空白,结果只是在溃兵中增加更多溃兵。

他们赶上的是这场战争的尾巴,最糟糕的部分。

地狱的开局,噩梦级的副本,周景的运气很烂。但他还是有信心的,因为他是开挂的男人嘛!

可是没多久,他就又被打脸了。

“团长,这样布置行军队伍是不对的。万一遭遇小日本,我们可就麻烦了。”龙文章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笑着建言道。

“狗屁。“周景用手拍了拍挎着的斯登冲锋枪,“弟兄们全部都是自动火力,小日本要是撞上来,一个突突就全给他灭了,有什么麻烦的?”

斯登冲锋枪是从英国人仓库里弄出来的,数量不是很多,但也足够每人一只了。

在丛林作战,枪打的远没用,茂密的植物不会给人留下多宽阔的视野。反倒是自动武器,一二百米的火力压制,就足够用了。

迷龙扛的是一只布伦式轻机枪,这枪跟捷克轻机枪只有很少的一点差别,是英联盟国家军队的支柱型武器。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歪把子轻机枪,他已经瞧不上眼了,拿给康丫去背了。

他听到了龙文章和周景的交谈,深以为然的说道:“团长说的对,咱什么时候这么阔过?小日本要是撞上来了,我抱着机枪一阵突突,立马整死他们!”

“可是要被日本人埋伏了呢?突围出去也会损失惨重的吧!”龙文章淡淡的说道。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周景瞧着这家伙的笑容,到底还是心虚了。他就是个伪军迷,不是什么战争小白,但也不是资深的指挥官。

他能灵机一动想出一些有用的战术,当他切实的来指挥一支队伍,还是有点儿嫩。

“停止行军,原地休息5分钟。”撂下命令,周景指着龙文章不客气的:“你最好能拿出让我信服的本事来,不然我一定赏你几鞭子。”

“团长你瞧好了吧!”

龙文章捡了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很快便画出了一个奇怪的阵形图案。给周景详细的讲解着他这阵型的好处,一点也没有恼怒的样子。

没多久,再次出发的队伍,以一个散兵队形在林中推进。斥候,主队,侧翼和后方都被这区区二十多人照顾到了。

周景不得不道一声佩服,因为龙文章布置的的确很有条理,很有道理。他看向龙文章的目光也不再是敌视,而是和善了许多。

周景边走,边和他请教一些打仗的问题。越是了解,周景越是奇怪。

龙文章肯定打过很多仗,讲解从来不用军事术语,却兼顾诸种战术细节,只有战场上泡出来的人才会这样。

这样的人才,说不定还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团长呢!

“李鬼遇见了李逵?”周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中越发心虚了。

第11章,十一点半方向

枯燥千篇一律的行军着实乏味,周景身处中军主队,也是整支队伍中最安全最安逸的。

闲来无事,他眨着眼拍拍拍,往群里上传了一大堆照片。

作者是我:“来来来,都来瞧瞧。新出炉的团座一枚,弟兄们人手一支冲锋枪,威不威武!”

此时正是傍晚,该下班的下班,该放学的放学,也是群里面最活跃的时候。

之前不少人看了前面的聊天记录,已经吵成一锅粥了。都在猜测周景搞什么幺蛾子呢,玩这一套难不成是为了骗打赏?

支持的反对的各成一派,然而在这一波照片被放出来后,所有人的观点都统一了,这事是真的。

仅有十个人的群里,一下就翻了天,许多经常不冒泡的家伙都钻了出来。

“哇噻,是真的原始丛林!”

“没错,团长大人,死啦死啦可是我的偶像!”

“作者你的运气真好,怎么就你穿越了,要不要我也当坐着呢?”

“你们什么时候来张集体照,我好拿来当锁屏壁纸。”

作者是我:“……”

周景已经无语了,可从来没见过群里这么热闹,以往就那么一两个人说话,他都以为这已经成僵尸群了,没想到只是那些人不愿意说话而已。

作者是我:“停,一会儿我不在了随你们聊,现在郑重的宣布一声,我,周景,远征团团长,为国出战,打击小日本,求夸赞!”

“………”

群里面立刻就变得很安静了,所有人都用无声的沉默,来告诉周景夸赞是不可能的。

抱抱君:“不管你的成就有多高,在这个群里,你就是一个开坑无数的太监作者,别得瑟了。

还有,你们不应该是川军团,团长是死啦死啦吗?怎么又变成你了。”

周景一瞬间有些懵逼,死啦死啦,还有叫这个名字的?

之后,经过抱抱君这个团粉的解释,周景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死啦死啦是孟烦了他们给龙文章起的外号。如果没有周景,那么救下孟烦了他们的,就是龙文章。

而诈称川军团团长,用不少独特的法子,收拾孟烦了他们的,也是龙文章。可以说,周景的到来抢了龙文章的戏份。

官大一级压死人,抢先一步,步步为先。周景占了两个便宜,压的龙文章都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了。

搞清楚这一切,周景也是一阵失笑,感叹命运的奇妙。

“团长,团长。”

听到耳边有人在呼唤,周景只好把注意力收回,“烦啦,有什么事儿?”

孟烦了拐着瘸腿跟着他:“团长,咱们去机场是十一点半方向吧?”

“没错,是十一点半方向,那两个英国人亲口说的。怎么了?”

孟烦了提醒道:“团长,这不是十一点半方向。”

“不是吗?”周景这回有些诧异了,龙文章告诉他这就是十一半方向啊!

孟烦了心中有些恼怒,他以为周景是在欺骗他们,欺骗他们的智力和智慧。

他目视着周景,“别把所有人当傻子。徐州会战我就在跟日军打,我也受过教育,这绝对不是十一点半方向。”

这回轮到周景恼怒了,他一抬手招来豆饼:“去前队,把龙文章给我叫来。”

面对孟烦了不解的神色,周景一摊手无奈道:“我的方向感很差,龙文章带的方向,有什么问题你问他。”

长官都这样说了,做下属的又能怎样苛责。孟烦了苦笑一声,只好继续把火憋着。

“团座,副团长龙文章前来报道。”穿着一身校官服,站立笔挺正在敬礼的龙文章,看上去比周景这个团长还像团长。

周景了解龙文章的能耐后,也不再给他冷脸色了,“龙团副,我们行军的方向是十一点半方向吗?”

龙文章看看表,“现在是傍晚七点半。”

“你在跟我装傻充愣吗?信不信我一鞭子抽死你。”

周景本来对他的那点尊重立刻消散殆尽,有些人就是陀螺,欠抽。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带错了方向,一头扎进日本人的怀里,这二十几口子说不定就得交代在这里,谁还有心开玩笑!

龙文章可能终于认识到了,这里的最高长官还是周景,不是他这个团副。

他又摆出了那副谦恭的姿态,媚笑着:“团长,直线过去有日军啊。我带队走的路干干净净的。咱不是不想跟日军撞上嘛!”

有道理,周景瞅了一眼孟烦了,“你看呢?”

孟烦了的目光在周景和龙文章的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考虑他们两个是不是在唱双簧。

看样子也不是,团长和副团长的相识不过数个小时,应该没有那个默契。

可是他心中仍有些疑虑,这条路到底安全吗?这个问题没人会打保票的,问了也白问。

孟烦了只能默默的接受了这个说法,“团长,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希望副团长能谨慎一些,别把弟兄们都带进绝路里。”

“听到了吧,我的团副。这也是我的疑问,全军原地休息,你带个弟兄再往前探一探。

我可不希望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跟日本人干一架,毕竟我承诺了带弟兄们回家。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周景端起架子拍着龙文章的肩膀,出言敲打道。

虽然龙文章的解释乍听也很有道理,但他决不能允许手下这样欺瞒,那和架空他这个团长有什么区别。

龙文章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来的样子,媚笑得连连称是,带了个弟兄离开了。

宣布了命令后,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周景指指孟烦了大腿的伤口,“烦啦,什么时候负的伤?”

这一问,把孟烦了带入了回忆当中。

那是一个很不堪的回忆,溃败,溃败,还是溃败。

那一仗,他们的阵地上经历了日军的飞机轰炸,大炮洗地,最后坦克掩护着步兵冲锋。

一辆日本九七式中型坦克,十分猖狂的第一时间冲上了阵地。

辗转着,原地转向着,咆哮着,炮塔转动着,与主炮同轴的同步机枪轰鸣着,像是冲进蚂蚁群中的庞大甲虫。

如其说它是困兽犹斗不如说是在玩耍,因为像蚂蚁一样附着在它身上的中国兵实在是太不得要领。

拿铲子砍的、拿锹棍撬的、拿手榴弹敲打舱盖以为里边会打开的、对着装甲开枪崩到自己的、跳脚大骂的。

孟烦了单膝跪在这团乱糟之外,连长在他身边燃烧。除了死人之外的整个连在马虎潦草的抵挡。

后面的孟烦了都已经不愿意回想了,如果他是个有点运气的英雄的话,他说不定能凭借自己手中的那个土制燃烧瓶,给日军坦克的行径造成一点麻烦。

但他的英雄举动并没有成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的。

坦克以一种人散步时的速度漫不经心地离开,日军小队拉着散兵线占领了他们的阵地,却也和散步一样漫不经心。

其中一个经过他身边时,用刺刀捅进他的大腿,绞动了一下。

他死了,最起码在日军眼里是的,然后整个连就剩下他一个人活着了,苟活着。

这些他会告诉周景吗?答案是不会的,他只是敷衍道:“这是某场败仗,跟一个小鬼子拼刺刀留下的。相比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是吗?”周景心中问了一句,但他问的不是这件事了。

就在刚才,他已经从书友那里得知了孟烦了负伤的缘由。

看样子,孟烦了对他还是有所保留的,并不像真正亲密无间的弟兄一样,什么都会说。

不过,这些周景也不在乎,只要没人打他黑枪,打仗时一个个不拖后腿,其余的他也不会苛求。

只是可惜了那些稀里糊涂就丢掉生命的抗日战士们。他们不是死于见识的浅薄。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坦克,那不怪他们。

他们是死于国家的落后,半封建军队制度的落后。

强征壮丁,几乎没有太多的训练,便被送上战场迟滞敌人的进攻。能不能活下来全靠运气和自己的那点机灵,数不清的新兵在第一场战斗中便丢掉了性命。

连枪都没打过几下,遇上根本没有见过的铁皮怪兽,能指望他们做出什么英明神武的举动呢!

可以说,军队的这种行为就是一种谋杀。罪人是谁呢?已经说不清了。

第12章,潜移默化的架空

休息了没多会儿,众人就又上路了。虽说暂时不缺吃喝,枪械弹药之类的也够。

但是人毕竟还是一个群体动物,尤其在这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更愿意寻找同类抱团取暖。

路越走越宽,已经不再是人兽践踏出来的,而是人工修筑的。行军的队伍从单纵队变成了双纵队。

突然,豆饼像个敏捷的兔子一样窜了回来,“团长,前面发现敌情,龙团副让我来报告您,问您究竟是打不打?”

“敌人?!”周景有那一刹那的迷茫,可随即明白这不是多想的时候,一招手低声喝令道:“全军加快步伐,都跟上来。”

说罢,他带头冲前。

龙文章被他打发出去当斥候,在主队前方的五百米左右。众人虽然负重不轻,但区区五百米还是花不了多长时间的。

周景在瞧见龙文章的时候,他正蹲在宽阔的大路上,望着深深的车辙印思考着什么。

忽然,他伏在地上听着,然后跳起来猛力地挥动着手势。

双纵响应了他的手势,分别藏入了两侧路边的草丛和灌木。

趴在地上,周景憋着一肚子疑惑,有敌情吗?

蓦地,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公路上的景观呆呆发愣。

首先是车灯光刺穿着夜雾,然后是摩托车、卡车、脚踏车,轰轰的声音也加入了――居然还有坦克。

那个日军纵队过了很长的一气,长到他们终于过完时,周景已经浑身发凉了。

他无心去估算日军这支队伍到底有多少人,但他十分清楚,自己这二十几口子撞进去,无异于是耗子给老虎送肉,都不够塞牙缝儿的,

周景直勾勾的盯着龙文章,不客气的问:“见鬼,你把我们带到了一个什么鬼地方?”

龙文章根本没有浪费一秒钟来回答他的问题,闪了一下,奔出去了。

周景惊愕莫名,也惊骇莫名地踏上那条再也不觉得平稳的路面。

此时此刻,他们就像是被逼上梁山的好汉,不管心中有万般懊悔,也只能咽在肚子里,一条道走到黑了。

龙文章猛力的奔跑,众人也跟着他猛力奔跑。无形之间,他这个副团长成功夺权了,周景也默认了。

那家伙跑几百米后,猛的又停下开始挥手,然后一头扎进了路边的树林。

周景带着人也乱哄哄的扎了进去,他趴在龙文章身边。刚要开问,一束刺眼的灯光刺破了夜雾,疑问在他嘴边打了个转儿,又憋进肚子里了。

他们有幸又目睹了一个日军纵队的过路,灯光、车轮、摩托车、脚踏车、卡车,诸如此类的。

一个大队吗?

或者是混编的队伍?

行军的队伍继续出发,众人皆是满怀心思。看向周景的目光也有所变化,当然那不是崇拜的目光。

如果不是白天周景带领他们,歼灭了日军的一支小分队,打了一个小小的胜仗,算是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那么他们早就爆发了!

沉默当中愤怒的情绪在酝酿,没有等手下发难,周景就率先发难了。

他一把拽起龙文章的衣领,十分愤怒的问道:“你在耍我们,这不是前往机场的方向,这是进攻的方向!”

“刚才过去的至少是两个日军中队――两个中队。”阿译说话也带着愤怒。

周景已经顾不得阿译这句话,代表的意味了。他直勾勾的盯着龙文章的眼睛,生怕这家伙再一次耍他,欺骗他。

龙文章笑了笑,是那种周景恨不得一拳头捶上去,打破的笑容。在这种笑容当中,他看到了嘲讽,赤裸裸的嘲讽。

“我看他们好像在撤退,你不是要打日本鬼子吗,这是一多好的机会啊!”

周景更愤怒了:“胡说,撤退有这么井然有序的吗?他们绝对是在进攻,士气十足的进攻!”

龙文章一点也没有受制于人的样子,而是目光十分平静的望着周景:“你也是这么觉得?那也许是我们在撤退。”

“我们也在他妈的进攻!被你骗着进攻!”周景的拳头紧握,骨头都在嘎嘣嘎嘣的响,好像恨不得下一刻就把拳头糊在他的脸上。

他渴望胜利,也想打日本鬼子。但绝不是这种一头撞进敌人的怀里,玩一命换一命的玉碎。

他要的胜利是以多欺少,集中自己的优势力量,歼灭敌人的小股部队。以小胜,积大胜,既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又能打击敌人的。

“进攻不好吗?只有主动进攻,把握了战场的主动权,才会获得胜利。打防守战,阵地战,你能挨得过鬼子的大炮,还是能扛住鬼子的坦克?

时不时的还有飞机给你扔几颗炸弹,你不想连鬼子的面都没见着,就被炸死吧?”龙文章笑道。

周景松开了龙文章的衣领,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龙文章说的很有道理,以他这个未来人的经验来看,武器装备不对等,一味的死守只是被动挨打,主动出击不失为最佳的战略。

只是这种事情,也不和他这个团长商量商量,龙文章到底把他这个团长放到眼里了吗?

这里究竟谁是团长,谁是副团长?

孟烦了看周景的目光有些怜悯,被自己的副团长压了一头,这无疑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也是一件很丧失威信的事情。

只是此时此刻,让他们做选择,他们毫无疑问会团结在周景身边,同仇敌忾的抵制龙文章。

人心好坏他们还是拎得清的,周景的喜怒都写在脸上,相处半天就了解的差不多了。

可是龙文章这人,神神叨叨的,贼会忽悠。你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更无法预料到他会做出什么违背常识的事情。

就像周景,被他忽悠的带进坑里了,最后又被他忽悠的放下了拳头,被卖了都替他数钱,说不得最后还得替他叫声好。

“――你是汉奸吗?骗着我们往包围圈里钻,我们被你卖多少钱一个?”孟烦了在生气,也想煽动别人生气。

既然周景无法代表他们的利益,那他们就要自己站出来争取自己的利益了。

龙文章无所谓地笑了笑,“烦啦你自己报个价,这么个揪着头发就能把自个揪离地面的轻骨头,能卖几个大子?”

孟烦了听了气结和语塞,在他的骂战史中这相当罕见。龙文章真是太擅长打击每个人最在意的部分。

他的反击无力得想抽自己,只能用最后的倔强挭着脖子道:“孟烦了,烦啦不是你叫的。”

“烦啦是跟你一起找食,死了跟你埋一个坑的人叫的。我大概也够格啦。”龙文章一句话,把他刚燃起来的那点气焰完全踩灭了。

第13章,龙文章=死啦死啦

迷龙情知耍嘴皮子不一定占便宜,干脆直话直说:“我不跟你们学娘们默唧,我要回去。”

龙文章饶有兴致地看着迷龙,用东北口音说:“回东北那旮吗?东北大老爷们,你走错向了啦。”

如果孟烦了是气结,迷龙那一瞬快要爆裂了,他立在那像一段木头,但是每一个人都听见他咬牙的声音。

他咬着牙说:“老子就回去。”

龙文章说:“机场快失守啦,搞不好已经失守啦。”

迷龙仍然咬着牙,“谁要回他妈的英国人机场?回去。”

“这么的走回中国?比跟那两中队打还没戏。”龙文章试图劝服迷龙。

迷龙坚持到底,“就回去。”

当迷龙一直那么毫无花俏地坚持时,龙文章的表情没了嘲弄,多了黯淡,他叹了口气,像是一个死者看着冥河对岸。

他背对着众人,走在一块空地上跪了下来,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啦,死了的弟兄,咱们不打了,他们又要回去窝着了。

东北东南死了的弟兄,战死中原的弟兄,死在江浙的弟兄,湖南湖北埋在焦土下的弟兄,死在缅甸的弟兄。

人间不葬天来葬,天灵灵地灵灵,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疾疾令。”

所有人都沉默着,他让所有人都很内疚,有些人低着头。

听着很内疚,但应该不会有人因为内疚而死,应该不会。

当龙文章整个犹如招魂的仪式做完之后,周景突兀的出言道:“我的副团座,你厉害,龙文章这个名字都配不上你,你应该叫死啦死啦,你他娘的就是个死人成精了,我服你了。”

“但拜托你不要带弟兄们送死了,这二十几口子再厉害,也吞不下一个日军中队。即便打下一个日军小队,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很难再有什么战斗力了。”

“回英国人的机场,咱们收拢溃兵,组织力量。别说日军一个中队,老子最少灭他一个大队,把人头都拿来祭奠你。你就行行好吧,别坑我们了,求你了!”

又是一阵沉默。

“好吧,回去。我去给你们探探道。”龙文章站起身来,脸上又挂上了那样可恶的笑容,漫步进了丛林里。

众人目送着他离开,孟烦了打破了寂静的氛围:“真是古怪,前一刻还一副招魂的样子,后一刻又换上了无所谓的表情。团长说的真对,死啦死啦就是个死人成精了,他真会带我们回去吗?”

捧了团长一段,最后留了个设问,设问通常是个坑,总会有人奋勇跳。

迷龙是第一个,他冷着脸道:“会就有鬼了。你看他那一脸狗拿耗子的样儿。”

郝兽医提出异议:“啥叫狗拿耗子?”

不辣一览无余着所有人说:“你讲我们有什么吧?打不赢还要去送死,这个就叫狗拿耗子。

还是团长说的对,咱们先回机场,把散落各地的弟兄们都聚集起来,力量足够强了再打鬼子嘛!”

郝兽医有些语塞,“……反正跟日本鬼子打仗,不叫狗拿耗子。”

“兽医,死了死了害我们掉坑里的是实事,不是道理。你杀过半个鬼子?治好过一个人?能不能做成件事再来讲你的道理?”孟烦了又发挥出了他的毒舌天赋,把郝兽医压的死死的。

死啦死啦不在后,孟烦了的嘴皮子,其他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

周景听得出来,孟烦了在煽动人心,某种意义上说可以是在煽动哗变,哗变的对象是龙文章。

没有人不想活下去,龙文章的举动,在他们眼里,就是带他们去送死。

周景也不想去送死,然而他并不会赞同孟烦了的煽动。哗变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龙文章已经扫了他的权威,要是再让孟烦了来上这么一次,他就真的被架空了。

空头团长?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周景拍了拍手,打断了孟烦了的继续挑拨,“烦了,差不多就行了,别嘀嘀咕咕像个长舌妇似的。你要是爱嘀咕,等回去以后给你找个媳妇儿,随你怎么嘀咕。”

孟烦了的计划被打断了,这使得他心中有些不悦。但是表面上他依旧不会表现出来,对于长官的畏惧,是刻在每一个国人骨子里的。

当着面跟长官顶牛,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出来的——而且还是一个不算是犯了错误的长官。

不辣笑嘻嘻的问:“团长,你真要给烦恼找个媳妇儿?”

“找,必须找。”周景一咬牙许诺道:“不只是他,等把你们带回去,我给你们每个人都找个媳妇,通通回家抱孩子去,省的在老子面前碍眼。“

“真的发婆娘啊,团长?”豆饼两眼都放光了。

昨天,对于这帮溃兵来说,都在发愁该去哪搞点吃的。今天,虽然暂时不必发愁该吃什么了,但是也几乎看不到回家的希望。

当然即便身处险境,也并不妨碍他们畅享,梦里才会想一想的美好生活。

周景一巴掌拍在豆饼的后脑勺上:“你小子不要多想了,发媳妇儿,老子还没个媳妇呢!

我告诉你们,租房,下聘礼,操办婚礼,我都出钱包了。但是,找媳妇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都不准给我来硬的,你情我愿才行。

这年头男人都死光了,没男人的大姑娘小媳妇多了去了。给你们这么好的条件了,要是找不到,那活该,就是个打光棍的命。”

话音一落,针落可闻。几乎所有人都在用惊喜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周景,看那样子都恨不得上去抱着他亲两口了。

这简直是比地主老财的阔气嘛!

没有人怀疑周景能不能做到,也没有人再怀疑他是不是开玩笑。

此时此刻,众人对于周景的拥护达到了铁杆儿的程度,让他们往东不敢往西,让他们撵狗就不敢撵鸡。

人一辈子求个什么,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周景的许诺,许到了他们的心坎上,拉拢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不过问题是他们还能回去吗?

能等到娶婆娘吗?

孟烦了不愿意多想,也不想让这些兄弟们再多想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看着豆饼打趣儿道:“哟,豆饼都想媳妇了,是不是有瞧好的姑娘了?说出来让大家伙参考参考,是哪家的姑娘啊?”

“没…没有,烦了哥你就别笑我了。”豆饼脸憋的通红羞涩的回答道。一看就是心里有姑娘了,要不然也不会羞成这个样子。

“扯卵蛋,他肯定有相好的。”不辣也笑嘻嘻的说道。

豆饼的脸已经完全成红苹果了,烦了还要接着调笑。

郝兽医突兀的说:“俺的儿子应该也是跟你们一样大,如果不打仗,这会儿也应该找婆姨了,说不定俺孙子都抱上了。”

调戏豆饼的话题一下就被郝兽医带跑偏了,热烈的氛围一下又变得寂寥了。

周景不知道,但是孟烦了他们几个和郝兽医相熟的人都知道。

郝兽医有个儿子,被国军征壮丁带走了。他婆姨早死了,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一走这家就没人了,郝兽医抱着找儿子的想法,稀里糊涂的也进了国军。

战争使得很不方便的联系变得更加困难,到现在郝兽医都没找到他儿子。

不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他们也只能这样想。

“喂,有发现,快跟我走!”神出鬼没的死啦死啦又出现了,又是没头没脑的撂下一句话,一头扎进了丛林中。

第14章,突然的袭击

神出鬼没的死啦死啦,一副只有他是老大的样子,周景心里面多少有些膈应。

但是周景还是招呼着众人跟了上去,因为他多少也有些信服这个家伙。

急行军的两纵队,片刻的功夫就赶到了。死啦死啦站在一座小丘顶上,回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又把头转向了原方向。

周景的疑问在嘴里打了个转,又憋回了肚子里,他也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下望的地方是在这座小丘的山腰,而濒临山脚的位置有一个日军的简易阵地,它仅仅由几个散兵坑形成,而装进包里的土则垒了些简单的沙袋工事,一挺九二重机摆在那监视着山脚下的河滩。

日军大约有二十几个,也就是半个小队。他们一丝不苟的趴伏在阵地上,似乎随时都在准备战斗。

周景拉了一下龙文章,用他今天刚从龙战那里学到的动作手势,比划表达了一个问:“你是说,我们吃掉他们?”

龙文章点点头,也用手势回答:“干掉他们,我们能做到。”

出其不意,他们这些人对付等同数量的鬼子,难度并不大,甚至说可以是很轻松。

但是小鬼子们做出的姿态,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在防范谁?

这是周景最疑惑的地方。

突然,山脚下枪声大作,日军的92式重机枪喷吐着火舌,将河滩那里扫的水石四溅,影影绰绰的趴下了一大片。

有了枪声作掩护,龙文章也不掩饰了,在周景耳边大声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前后夹击干掉他们!”

他也晓得,前面他算是把这帮人得罪狠了,他下的命令,这帮人不一定听。到这时候还能做主的,唯有周景。

每一秒都意味着一位盟友生命的流逝,周景还是很识大体的,端起他那把斯登冲锋枪,大喊道:“弟兄们,跟我冲!”

拿着新式的武器,早就跃跃欲试的众人,一窝蜂的跟着冲了下去。

“哒哒哒……”

冲锋枪加轻机枪,不到一个排的人,火力都比得上半个营了。

周景一马当先,斯登冲锋枪在他手里,宛如有了生命一般。几个两三发的短点射,一口气把四个正在爬伏射击的小鬼子,打的再也爬不起来了。

死啦死啦是第2个冲出去的,那家伙纵起身来的时候是头不折不扣的黑豹,他端着司登冲锋枪,把子弹像泼水一样撒了出去。

虽然这样的压制效果也不错,但问题是日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呢,有什么需要压制的吗?

当然,这大概是因为他不太熟悉这种武器吧,或许给他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会更好些。

没人注意到死啦死啦蹩脚的枪法,因为其余人的枪法更蹩脚一些。子弹泼水一样的打出去了,取得的效果完全没有预想到的那样优秀。

然而这并不会成为剩余几个日军的翻盘点,因为他们的战友在还没有找到敌人所在方向的时候,便已经被密集的子弹打烂了后背。

在解决了对河滩盟友威胁最大的92式重机枪后,周景已经冲到了日军的阵地上。

在他当面的日军,已经反应过来了,新来的敌人在后方。他惊愕的望着冲到眼前的周景,端着刺刀便冲了上来。

即便已经够节省了,这样畅快的杀戮还是让周景忘记了不要打光最后一颗子弹。

扣动扳机后没有子弹射出,周景把手中的斯登冲锋枪抡圆扔了出去。

那东西飞旋而出,重重地敲在了日本兵的头骨上,那家伙的眼珠子都快迸射出来了。

又一个没有被打死的日本鬼子,发现了冲在最前面的周景。目睹了同伴凄惨的死状,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性,抱着38大盖哇哇乱叫的冲了上来。

冲锋排名仅次于死啦死啦的迷龙,见状一下就急了,手中已经被打光子弹的机枪,被他当成暗器扔了出去。

“咔嚓,砰,”

两种不同的声音交汇在了一起,周景手枪里的子弹,在在小鬼子额头上钻了个眼儿。

而迷龙扔出的机枪,则把那小鬼子的脖子都打断了,让人听了都有些牙酸。

等到孟烦了拐着瘸腿,连爬带滚的到了山脚下时,战斗已经到了尾声。二十几个小鬼子死状各异的趴在各处,而他们似乎只有一个受伤的,如果说孟烦了的旧伤被石头磕开了算的话。

这帮大爷们从来没打过这样的仗,绵羊在几分钟内撕碎了豺狼,杀人者原来如此虚弱。

死去的日军在最后仍然不敢相信,杀了他们的竟然是曾经被他们追着乱窜的国军溃兵,而且还是一支数量和他们相当的国军溃兵。

这是什么鬼火力,敌人最少应该有半个营?大日本帝国的士兵绝不可能这么脆弱……

即使他们再不服气,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输了就是输了。

赢了战斗的人也不敢掉轻心,周景第一时间进入了日军的阵地,抢走已经没了主人的38大盖,谨慎的盯着河滩。

对面是可以相信的友军吗?

“喂,我是李连胜!吉林人!是友军吗?”河滩上传来一句满是大碴子味儿的问候。

蹲在散兵坑里的迷龙一下站了起来,“李连胜你个狗日的,快给老子过来,慢了我整死你!”

“李乌拉,要麻死没死?”

“不辣,你个死猪脑壳,老子在呢!”

周景就是反应再慢,也明白过来了。这应该是他们同一批次飞机运过来的,应该还和他的手下相熟。

在雾霭里缓缓现身的那些人,十分狼狈,少量的英军,和一些中国军人。他们的精神头告诉周景,这是一群打了败仗的家伙。

迷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李乌拉的胸膛上,“王八犊子,还以为你死了呢,吓死老子了。”

从迷龙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愤怒的样子,反倒是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亲切热情的招呼。

李乌拉一阵呲牙,只是嘿嘿的笑着,没敢同样挥出拳头,给迷龙来一个亲切的问候。

不辣给要麻的问候更特别一些,不是那种拥抱,他左一下右一下猛凿要麻的头,看起来很野蛮。

豆饼发出一种难听到,只能是笑给自己听的傻笑。他叫了声“要麻哥”,就开始鼻涕和擦眼泪,这种没完没了的工程。

第15章,傲慢的英国人

给所有的日军补了刀,认识的战友叙了旧,周景一声喝令:“所有人,集合!”

听到命令的人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开始了动作,迷龙和孟烦了各自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在周景面前排成两列纵队。

而要麻、李乌拉那些从河滩对面过来的人,也下意识的开始排好队列,集合在山脚下的这片空地上。

只是那些英国人,大概是没有听懂周景的命令,依旧在和刚见面的杰克、理查德聊天。

周景不得不用英语重复了一遍:“杰克,带领你的同胞排成一列,站到队列一侧。“

杰克当即立正敬礼,大声回道:“是,长官。”

周景的暴力已经深深的吓到了他,周景的背景更不是他所能比拟的。

杰克一番言语之后,带领着那些英国人也归队了。

10个人一列,站了8列,再加上那一列英国人,这就是一个连的编制了。

周景看的眼睛都在发光,对于死啦死啦的那些愤满,早就被他抛到了爪哇国。

整顿编制不是现在该干的事儿,周景把那些原来队伍中的班长排长叫出来,认识了一下。

他指了指自己,自我介绍道:“我,周景,远征团团长,中校军衔。目前我就是你们的最高长官了,没有问题吧?”

中国士兵没有一个人出声,没有反对就当是默认了。

不过,英国人可不服气。

“中校,我们是大英帝国的士兵,在没有得到授权之前,你不能指挥我们。”

大英帝国的辉煌摆在那里,每一个英国人都有资格傲慢,更别说傲慢的是这支队伍曾经的队长。

杰克一听到刚认识的同胞这样说,就知道坏了。他小心的瞧了一眼周景,然后用怜悯的目光望着这位大胆出声的同胞。

周景走到此人面前,冷冷的问道:“傲慢的家伙,报上你的名字,职务。”

“诺顿,少尉连长,目前任职这支巡逻队伍的指挥官。”穿着一身十分精致的尉官服,青年男子昂起头,用湛蓝色的眼睛不屑的瞧着周景。

对于大英帝国的士兵来说,他们勉强可以接受法国美国那样的盟军指挥,毕竟那是仅次于大英帝国的强国。

但是接受曾经是他们半个殖民地的,中国盟友的指挥,他们会认为这是一种羞辱。种族歧视可不是只有美利坚才有。

别说想要指挥他们的只是区区一个中校团长,就是一个将军,英国人的高傲也不会让他们接受的。

“啪,啪。”

干脆利落的两个巴掌,在诺顿脸上留下了两个十分形象的巴掌印。

诺顿茫然的望着周景,不敢置信,他竟然一言不合就打人,这简直就是一个野蛮人!

周景在诺顿脸上轻拍了两下,笑眯眯的说:“少尉,这不是你该跟恩人讲话的语气,落到日本人的手里,可不就是两个巴掌能解决的事情了。

你们服从也得服从,不服从也得服从,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要麻偷偷的瞧了一眼身旁的不辣,那好奇的小眼神儿就是在问:“你……咱们长官,到底有多大的背景,连英国人都敢打?”

不辣自豪的扬了扬头,小眼神儿回答:“新鲜吧,但哥们儿不是第1次见了,英国人在傲慢,还不是被团长训的跟孙子似的。”

用曾经的巡逻队长英国人诺顿立了威,周景大手一挥:“散了吧,打扫战场收拾武器,我们马上离开。”

众人一哄而散,该叙旧的叙旧,该补充子弹的补充子弹,各干各的事儿。

孟烦了正准备让兽医再看看他那条伤腿,周景一招手:“烦了,过来。”

他就只好拐着腿来到周景面前:“团长,叫我什么事儿?”

借着火光,周景打量着孟烦了。刚才他也注意到了,孟烦了拐着个瘸腿是最后一个冲下来的,就连郝兽医都比他快。

当然,他是个伤兵,不应该被苛责。周景也没准备苛责,因为这个心思很多的家伙用处也不小。

“烦啦,你是咱们当中唯二会英语的,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给我盯着那些英国人,别让他们给我搞幺蛾子,懂吗?”

“哦,我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孟烦了眼珠子一转就反应过来了,周景怕被打黑枪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刻在了人的骨子里。

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英国佬老老实实的认了这三巴掌。

可一旦出现了和日军战斗的时候,战场混乱也会导致人心散乱,那是两种不同的情况勒。

打发走了孟烦了,周景又将要麻合李乌拉叫来,询问着他们的经历。

要麻和李乌拉是跟孟烦了他们几个,一起搭伙找食的落魄战友,他们却远比孟烦了这些人幸运。

他们搭乘的飞机平安无恙地降落在机场,领取了装备然后被编入一支临时的巡逻部队。

日军的疯狂进军是他们根本预料不到的,所以也没来得及撤回去。

在一场遭遇战之后,一支日军部队把他们赶入了这个口袋形的河谷。

就像周景他们所看到的,一挺92式重机枪监视着河滩,就能把他们这些人死死地锁在河谷里。

日军懒得费力气收拾他们,主力继续突击进攻,小队留守监视。

他们几次冲击都被那挺九二式堵回,这一次大概也会无功而返。幸运的是周景等人及时赶到,一口气吃掉了这股日军,也将他们解救出来了。

“机场呢,机场现在情况怎么样?”周景追问道。

“团长,我们出来巡逻的时候,机场应该还是好好的,现在就不知道了。”要麻耸耸肩无奈的答道。

这本身就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如果机场被日军包围的话,所谓的英国人怎么还会愚蠢的分兵呢?

但是情况毕竟不一样了,日军的疯狂追击是有目共睹的,此刻说不定就已经把机场围上了。

周景正在愁眉不展时,叼着不知名野草的龙文章说:“这个问题我来告诉你,机场在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包围了,我出来就是寻人,想要帮机场解围的。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之前没有直接带你们去机场的原因,二十几个人去了也是送菜。”

周景细细的打量着龙文章,像是要重新认识他似的。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龙文章善意的欺骗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因为他当时要是直接告诉这帮人,除了周景,其余人肯定一心想往回走,连机场都不带去的。

周景瞥了一眼龙文章,“那你告诉我,现在我们能去机场了吗?”

第16章,风流韵事

发觉唯一会英语的可恶家伙不再关注他们,诺顿红着眼睛发作了:“混蛋,他简直就是野蛮人,未开化的野蛮人。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周景携着一场胜利的冷酷打击下,再加上10倍的人和枪,诺顿当时选择低了头。但这并不代表着他能咽得下这口气。

然而,还没有等他再说出更多的豪言壮志,杰克摊了摊手毫不客气的打击道:“伙计,我们现在寄人篱下,就不要想的太多了。更何况,即便你回去告一状,也并不能把这位长官怎么样。他的后台可是通着天呢!”

“什么后台,能管得着我吗?”诺顿有些不相信,但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丘吉尔首相,虽然不见得能管得着你,但是肯定能管得着你的上司。”杰克耸耸肩,与有荣焉的说道,好像有丘吉尔做后台的是他。

事实上,顶层的大领导距离底层的小角色还是太远了,诺顿不一定会鸟丘吉尔。但他必须恭敬的对待自己的上司。一物降一物,对于能指挥自己上司的人,他也要保持必要的尊敬。

可是,一句话说自己认识谁谁,那也太虚了吧,只要知道个名字,那不是任谁都可以瞎编吗?

杰克看出了诺顿脸上的不相信,解释道:“我当然不会凭借一句话就相信他,重要的是他知道丘吉尔首相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比如说?”

“比如说,去年访美期间,丘吉尔首相应邀去一家供应冷烤鸡的简易餐厅进餐。在取第二份烤鸡时,他问女主人可以来点儿鸡胸脯的肉吗?”

“女主人温柔地告诉他,她们那里不说胸脯,而习惯称它为白肉,烧不白的鸡腿肉称为黑肉。当时丘吉尔首相绅士的为自己的言辞不当表示了歉意。”

“这有什么,不就是知道一些风俗名词罢了,说不定是他编的呢?”诺顿死鸭子嘴硬回道。

“别急,还有呢。”杰克绘声绘色的讲述:“第二天,那位女主人收到了一朵漂亮的兰花,是丘吉尔首相派人送去的。花旁还附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如果你愿把它别在你的‘白肉’上,我将感到莫大的荣幸——丘吉尔。”

“呜呜……哈哈哈,太有趣了,这的确是首相的做派。一个中国人,想编也编不出来的。杰克,还有吗?”

其他同胞的赞同,给了杰克莫大的信心,他刻意的瞧了一眼诺顿,诺顿脸上虽然僵硬,但是嘴角不经意的弧度,出卖了诺顿部分的情绪。

“那位华人长官讲述了好几件关于首相的风流韵事,都十分有趣,它们只在上流社会流传,等你们回去以后,也可以拿来吹嘘泡妞了。”

杰克眉飞色舞的说道,能在同伴面前长把脸,也算满足了他那点可怜的虚荣心。

一帮英国人聊天,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把坐在不远处,装模作样收拾枪械的孟烦了,给震惊的不轻。

这位团长的背景这么大的吗?

难不成是重庆哪位权贵的后代?

可为什么,堂堂一个团长,跟他们一帮溃兵搭乘一架飞机,浑身上下拨的就剩下一条裤衩!太亲民了吧?

别管他孟烦了有多少花花肠子,就是脑洞再大,也不会猜到周景的神操作。谁让这两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呢,脑回路根本不一样的。

半个小时后,扩建为一个连编制的队伍,以3纵队的方式继续在丛林里行进。

最早跟着周景的那一些,端着大量的自动枪械在前面警戒。后来加入队伍的,照顾着两翼和后方。

那些英国人被裹挟在队伍里,变相的被看管起来了。

周景对于龙文章的态度变得好了些,但依旧要管他叫死啦死啦:“死啦死啦,说说你的看法。”

“什么看法?”

“当然是日军这样飞速行军的看法了!”

似乎是问到了龙文章的痒处,他说:“这能有什么看法,无非就是中英联盟军部署不当,指挥失误。使得整个战局出现了糜烂,下面的军人再勇猛,再不怕死,也无法阻挡大势。

日本人心急想吃热豆腐,把战线拉得过长,就像兑了一桶水的一瓶酒,稀释的太厉害了。只要别去碰他们的主力,我们就可以一口一口吃掉他的小股部队。”

“霍,厉害,分析的精辟,我也是这么想的。日本人突击的越猛,越说明他的外强中干。”

周景从聊天群里得到了很多关于缅甸战役的信息,一说就兜不住嘴了,吹起了牛皮:“死啦死啦,别的不说,真要是有一支得力的部队。不用多,3万人就够了,直接掐断日本人的后勤。日本人突的最前的这几支部队,突得越快,死得越快。一番前后夹击,绝对能把他这几个主力部队一勺烩了,给小日本也来个狠的。”

“有点儿道理,英国人在当地依旧还有很多仓库,3万人的后勤补给也能满足。但问题是兵败如山倒,哪支部队能在这种情况下收拢住人心呢?”死啦死啦脸上挂着独有的笑容,冷静的问道。

周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当然知道有支部队能做到,但不在他们这边,而是在北边,在延~安。

而像他们现在手里握着这支军队,哪怕是握着近现代化的武器,但本质上依旧还是一只半封建的部队。

出于家国情怀,将士用命抵抗日寇。其余方面就乏善可陈了,组织能力,意志方面,将领指挥方面,通通都有很大的缺失。

总的来说,被日军抓住机会击溃,不是什么太出乎意料的事情,也正常。

整个战役,那是将军们关心的事情,轮不到两个手下还没有一百兵的中校去管。

但是局部的战斗,确实是他们两个该考虑的。问题是日军已经把兵力分散成这个样子了,还用考虑什么吗?

干就完了!

这回有新发现的是突前侦查的不辣,周景和死啦死啦跟着他,潜伏到了密林的边缘处。

第17章,丛林一夜

林外一个英国人的全埋入式地下工事,日军正在那对着洞口往里一个一个扔手榴弹,机枪在对里边盲射——干什么不问而知。

死啦死啦悄声说:“传下去,我左手左边抄,右手右边抄。等挥手就攻击。”

不辣看了一眼死啦死啦,没有立即去行动,而是又把目光望向了周景。

死啦死啦无视他这个顶头上司,毫不客气的直接下达命令,让周景感到十分恼火。

然而不得不说,死啦死啦下达的命令是极对的,不需要太过高明的战术,左右翼包抄就足够了。

“回头跟你算账。”周景瞪了一眼一脸无辜样的死啦死啦,悄声说:“传下去,就说是我的命令。“

不辣这才点点头开始传话,蛇屁股,迷龙,要麻,豆饼,一个个的传下去,做好了战斗部署。

黑夜,黑色的密林就像一只怪兽的巨口,你永远想不到里面会有什么。

几十米外的小鬼子也想不到,他们扔手榴弹扔得欢着呢,根本想不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该打了,先打左边!”死啦死啦悄声提醒。

周景听到了,可他又不想听到这个家伙的话,因为这种手把手的指导,总是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战机不可延误,周景也只好捏着鼻子挥下了左手,传达了进攻的命令。

迷龙端起那挺布伦式的机枪,开始射击。他臂力倒是惊人,但是使用的完全不得要领,其机枪火力的威慑性,远远大于杀伤力。

值得一提的是,他那身漂亮的腱子肉,在朦胧月光的映照下,有点儿古希腊型男雕塑的意思,就好比那个断臂的维纳斯。

左翼的士兵一起开火,李恩菲尔德步枪,斯登冲锋枪,劈头盖脸的子弹一下就撂倒了一片毫无防备的小鬼子。

周景的右手挥下,不仅仅是冲锋枪步枪的组合了,火力更猛的92式重机枪,也在喷吐火舌。

刚刚趴下找好敌人的位置方向的日军,还没有来得及还击,一下子被又右侧的火力打蒙了。

身躯不是暴露在左翼敌人的枪口下,就是暴露在右翼敌人的枪口下。三十余名日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个回合便冤枉的死在了这里。

“得瑟,越得瑟死的越快,不知道分兵是兵家大忌吗?”周景一句话给这些日军下了定论。

他这话一语双关,还是给身边这个家伙说的。狗拿耗子……不对,应该叫越俎代庖,正的还在这儿,你一个副的就开始指手画脚,也太不把这正的当回事儿了吧!

死啦死啦笑了笑,就好像是没听懂周景话里的意思,走出林子招呼着人打扫战场。

虽然现在不少人有了第2支枪,子弹也足够,但是人穷惯了,也不会有浪费这种坏习惯。宁肯累点,也不会白白放任这些东西丢在这里,让小鬼子拿了去。

从英国人全埋入地下式的工事里,走出了近二百多人,英军也有十几个,其余的都是中国士兵,这让周景的兼并异常轻松。

一场战斗过后,他就是拥有了一个营的团长了。

对于能够放下这么多人的英国人地下工事,周景还是蛮好奇的,很想进去见识见识。

但显然,这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简单的整顿之后,他们又出发了。

行军的队伍又扩宽了一分,接连的胜仗,让行军的士兵步伐很是轻快,一点也没有疲惫的感觉。

唯独有些差别的是,周景的手上多了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树枝,时不时的在死啦死啦面前晃两下,似乎在警告:“别再惹我!”

整整一夜,队伍在丛林里游荡了整整一夜,袭击着只顾唱空城计的日军,让一队队无主孤魂的士兵加入了队伍。

当天刚刚擦亮时,周景适度的表达了他的满意,宣布休息一个小时。

孟烦了看着丛林里密密麻麻的人头,小声嘀咕道:“这都有半个团了。”

闻言周景扬扬头,斜眼瞥了一眼正在啃压缩饼干的死啦死啦,“600来人,也就一个整编营,我觉得还差点呢!”

抗战时期编制混乱,由于空额等其他各种不可控因素,川军那样的杂牌一个师才三四千人,而中央军嫡系一个旅就有八千人,所以一个团人数在几百到三千多不等。

在周景眼里,一千人算小团,两千人算是合格的中等团,三千人的加强团才是他的目标。

枪杆子就是腰杆子,手下的兵多,打仗的余地才多,说话也硬气,周景的心气儿傲着呢!

听到这话的死啦死啦没有回应,倒是孟烦了被吓了一跳,心中更加肯定,这绝对是重庆那儿出来的人,眼高于顶嘛!

死啦死啦不说话,周景也不说话,其他人就更不敢说话了。

刚刚荣升后勤大队长的阿译,没有瞧见这里的杀气,颠儿颠儿的跑来报告:“报告团长,食物不太够了,最多再吃一顿,然后就得断顿。”

“狗屁,怎么能不够呢,从那个仓库走的时候我瞧的真真的,你们一人背了半箱子压缩饼干半箱子罐头,吃一个月都够了,你现在告诉我快没粮了,糊弄鬼呢?”

死啦死啦的无视,让周景肚子里有火没处发,这可算是逮着了。他站起身来拿木棍指着阿译就破口大骂,就跟训孙子似的。

阿译的性格本身比较软,周景当初让他管后勤,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士兵闹矛盾他不会记仇,而且有官威的镇压,闹也不敢闹得太厉害。

可是事情一到了周景这里,就不是那么个事儿了。周景的暴脾气逮谁收拾谁,一开骂就跟机关枪似的,阿译本来有话说,这时候也被堵得死死的。

“别训了,这是你的锅,团座大人!”死了死了实在听不下去了,不得不出言提了一句。

周景挑了挑眉毛,一指龙文章骂道:“你小子别给我瞎哔哔,老子还没追究你越俎代庖的事呢!你给老子说清楚了,你要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老子抽死你。”

龙文章瞧了他一眼,根本没把他那点威胁放在心上:“你的部队扩张的太快了,不是每个新加入的人都带着粮食。这还只是600多人,再加一倍你试试,下一顿都不一定有。”

第18章,回到机场

在殖民时期,英国人修建了许多重要的设施,能够起到交通运输作用的机场自然是重中之重。

宽阔的飞机跑道,庞大的仓库建筑群,还有一架象征着高科技的飞机。

然而这些东西现在并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反倒成了英国人的拖累。

一定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入日本人的手里,在投降之前,一切有用的军用物资必须销毁。

于是,匆匆赶来的周景等人看到了一幅奇景,机场地平线上闪烁着的炮火稀稀拉拉的并不猛烈,主要是围攻机场的日军,所发射的一些轻型迫击炮和掷弹筒,打得也是三心二意,威吓远大于实际杀伤。

而爆炸得最灿烂,最猛烈的反而是一些被日军,也被英军击毁的飞机,和他们自己点燃的弹药库。

周景看够了,把新得的望远镜扔给了孟烦了,嘴上骂骂咧咧的:“净是些瘪犊子玩意儿,多好的东西啊,全让他们糟蹋了。那么多武器弹药,外面这些日军死上10倍都不够炸的,可惜了。”

孟烦了没有搭茬,他清楚一旦接这个话茬,周景又得把英国人骂上老半天。

老实说,周景骂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可能当初围攻机场的日军很多,让英国人产生了无法抵挡的念头。

可现在,围攻机场的也就是日军的两个小队,加上几门炮,打肿脸充胖子也就是一百四五十人。

以英国人修筑的坚固工事,再加上充足的武器弹药,哪怕只有几十个人,都能守得固若金汤,让这股小鬼子断了门牙都啃不下。

可英国人竟然烧毁军用物资,难不成他们想背水一战吗?

呵呵……

“烦啦,咱们一晚上灭了多少小日本?”周景没话找话道。

“从昨天一落地算吗?”孟烦了放下望远镜,舔了舔嘴唇问。

“当然,你是警卫排长加书记官,灭了多少小鬼子,算多少军功,这都得记好了!”周景一瞪眼,不客气的说。

别的可以稍稍马虎,但军功可一点儿也不能马虎,那是决定荣誉的事情,他还有一番打算呢!

孟烦了翻过身来,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慢慢回忆道:“从落地那一仗到现在,咱们应该打了7仗了,每次歼灭的小鬼子从十几人到三十人不等,总共杀伤敌人131人,足有两个小队了。“

“两个小队的小鬼子,就牵制了我们六百多人。人家诸葛亮一生就唱了一回空城计,小鬼子这是一日三餐的唱,诸葛亮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周景淡淡的感叹道。

说的不好听点儿,国军士兵取笑英国人动不动投降,纯属五十步笑百步。二哥也别笑大哥做事难看。

没有周景他们这支队伍来回扫荡小鬼子,这600多人不仅仅是被牵制的问题,小命也难保。

日军的作战方式,步兵冲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就这三板斧的战术,尽管被许多人瞧不起,也把大半个中国吃下了。

称霸太平洋,大半个亚洲,都在日军的铁蹄下瑟瑟发抖,如果没有珍珠港的偷袭,美国人都狠不下心来参战。

总的来说,别看日军的战术呆板,他们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不是周景这个二把刀能瞧不起的。

“团长,日军的运输力量,根本没办法短时间内在这地区形成压倒优势,全部主力都往印度往缅北追过去了,后边就是孔雀屁股的后边,散的够厉害的,也怪不得他们只能唱空城计了。

我觉得这也挺好,最起码敌人力量分散,咱们能打得轻松点。要是真的打硬仗,咱们现在还真够呛。”孟烦了说。

周景瞥了他一眼:“前面那几句,是你分析的?”

“不是,是副团座分析的,我觉得挺有道理的,一时感慨就借用了。”

从孟烦了的称呼当中,周景听出了许多隐藏的含义。不是死啦死啦了,而是副团座了。

龙文章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他并不威严,但总有一种与威严全不相干的感染力。就连周景这类对他极抵触的人,有时候也下意识的就范了。

周景和孟烦了在这里闲聊,龙文章正带着手下的人,在日军挖设于机场边的战壕之后设伏,顺便架设他们手中的三挺92式重机枪,和几挺轻机枪。

周景的指挥艺术,完全就是胆大勇猛,再加上从各种影视剧里汲取的知识,结合而成。

比起一些不入流的指挥官来说,他最起码还算入流,指挥一个连打仗是够用的。但比起龙文章来说,他就差远了。

龙文章的指挥艺术,最起码能指挥一个师。

虽然,周景他们这里是一个整编营,几乎四倍余日军。但是龙文章依旧没有硬撼日军的想法,他总是能想出点稀奇古怪的打法。

林中的士兵没消停过,两个重机枪巢已经被加固和隐蔽到即使开火,敌人也看不清它的轮廓;

蛇屁股把装了土的袋子打出了凹槽,把枪架在上边以便更为精准;要麻上了树,因为这样更加居高临下;

不辣把他的衣服撕成了土造的挂弹袋,把手榴弹吊在脖子上,他这样的冲锋手能否快速投出手榴弹,决定了他的生死。

并不是他们几个,每个人都在做类似的事情,一个经验老道的指挥官,指挥着一帮老兵油子,简直就是强上加强。

午间的太阳非常毒辣,呆在一线战壕中的日军,无精打采的开上一通枪,便又缩回了战壕当中。

死啦死啦的胆子是够大的,他和迷龙带着一个排的人,在地上匍匐前进。日军一个不留神,他们就爬进了日军因为兵力空虚,而空空如也的二线战壕。

一人两颗手榴弹,拉了弦就扔出去,硬是打出了炸弹雨的效果。劈头盖脸被炸了一通的日军,这才反应过来背后有敌人。

死啦死啦喊着:“趴下,快趴下。”

他自个儿带头往壕沟里一趴,连个头都不露,那可是迫击炮都打不到的死角。

第19章,令人感到不适的战斗

日军分出半数兵力来攻击背后,当他们跑到一线战壕和二线之间的那片地上,坡地上树林里开始迸射枪火。

三挺早标定好的重机枪弹道,喷出三条炙热的火舌,将没地儿躲的日军,像割麦子一样直接割了一茬。瞄了半天的步枪手们叮叮当当地收拾着漏网之鱼。

周景手下一半的斯登冲锋枪,加上一半的轻机枪,全被死啦死啦带上了。

二十多支枪的火力,比日军一个小队都强大得多,直接封锁了一线阵地到二线阵地的交通壕。

第二部分沿着交通壕冲上来的日军可算是倒了血霉,不少人一露面都被打成了筛子,手里的38大盖就当烧火棍了。

不仅如此,不辣带着一个班的投弹组,一人拿着十几颗手榴弹,咣咣的往日军头顶上扔。

他们在林中火力的掩护下,持续往日军一线阵地推进,绞杀残余日军的生存空间。

这几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在伤亡过半之后,日军很快向着侧翼撤退。

死啦死啦带着人追击,那个穿着校官服的家伙,混在一堆兵油子里,大吼大叫开枪射击,完全没有一个中校的样子。

被追击的子弹,即将赶进丛林里的日军,并没有逃出生天。

死啦死啦那个缺德货早就算到了,剩下的一半轻机枪加冲锋枪全部布置在了那里,一波弹雨过后,残存的多半个小队的日军,就直接报销了。

整场战斗,周景没下一个命令,没有做一次指挥,全交给死啦死啦。

他唯一的突出贡献,就是拿着一把八成新的38大盖,点名了几个军曹,让日军的指挥系统更加混乱。

孟烦了待在周景身边也放了几枪,撂倒了一个小鬼子。再去打,就已经找不到敌人了,只能拐着腿试图去阵地上找几个没死的小鬼子补个刀,毕竟他大腿上的那处伤口,就是小鬼子补刀干的。

周景找到那个被他撂倒的日军小队长,将那家伙手上握着的指挥刀夺了过来,舞弄了几下,然后就望着这一片被染红的大地,痴痴发愣。

小规模的战场上看不出什么,夜晚的战场也看不出什么,但这场勉强算是中等战斗的战场上。

日军的血液将一片片大地染红,断臂残肢各种身体组织零件,都随处可见。

有些日军已经看不出人形了,被威力十足的重机枪扫过之后断成两三截,红的白的黄的散落一地。

整个战场上臭不可闻,但是呆着呆着习惯了,也就闻不着臭了。

在一天前,还是个扑街作者的周景,绝对想不到一天后,带着一个营的人马,干掉了两个小队的日军,制造出了这样一幅地狱惨象。

死啦死啦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瘫坐在离周景不远的日军机枪工事上,手里拿着日本罐头开吃,一只脚赤裸着,以便他用脚趾把地上的十几个日军徽章,翻过来翻过去的排队和打量。

他在认日军的军衔,同时也是在计算战果。仗打得太轻松了,以至于他都觉得没有什么挑战。

瞧见周景回神了,他给出一个笑脸,有些肉痛的问道:“团座,你不会怪我吧?这些徽章你喜欢就都拿去,我一个也不要。”

周景不屑的撇撇嘴:“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的,你自己收着吧,等回去以后,给你请一功,怎么也得弄个团座当当。副团座,太屈才了。”

“哎呦,那我可谢谢您了,团座大人,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亲大爷,最亲的那种,真的。”

龙文章的感谢几分在徽章,几分在周景的这番许诺,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国军的将领大多数是个什么成色,在国军当中混了好多年的龙文章最有体会。吃空饷,昧功劳,打仗煽动着士兵送死,一有危险自己跑的最快。

南京保卫战唱高调的唐生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什么一步也不许后退,人在城在,誓与南京共存亡!

全都是狗屁,最后他跑得比谁都快,带动了整个军官指挥系统的逃跑,几万溃兵没了组织任人宰割。

国军系统上面都是这种成色,能指望下面的人好到哪里去?

周景不小心眼儿的对付他,龙文章就觉得这“大爷”没白喊了。

蛇屁股、要麻、豆饼、郝兽医和阿译,诸如此类的,他们收拾着刚得的战利品,时不时的看两眼死啦死啦和周景。

他们的脸上写着不适——不适于这样一场一面倒的战斗,这样的胜利让他们有些茫然。

从来都是被日本人追着打,偶尔打个胜仗,也是杀敌1000自损1200的惨胜,伤亡的弟兄比伤亡的日军还多。

夜里丛林歼灭小股日军,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的话,这种规模的战斗一下子敲醒了他们。

一切胜利的功劳,都要归功于那里一站一坐的二人。

当然并不是说他们自己没有功劳,只是说那里一站一坐的二人,没有张三还有李四,没有王五也有狗剩,总能找到愿意跟随他们的大头兵,那又没有多难。

但是能带领一帮大头兵一直取得胜利的,他们这些老兵油子也是头一回见,就是那一站一坐的二人。

几乎时刻不离周景的孟烦了看得更明白,这份指挥的功劳37分成,三分归周景,是因为他大度容人,采纳龙文章的建议。

七分归龙文章,那家伙做到了一个优秀指挥官,所有应该做到的事情。

龙文章那家伙总是不歇着,挥着他的日本小勺对着周边慢慢汇聚来的士兵道:“请座!请上座!——你们诸位现在就是我的爷爷,我是你们众人的灰孙子!”

他心情很好,很放松,这傻子都看得出来,这种时候他真是魅力四射。

“咋说呢?”龙文章看起来简直亲切得要死,“今天诸位得上座!因为以前你们拿到的,要么是大老爷不要的,要么是天老爷扔给你们的,要么靠自己可怜巴巴,等别人好心——今天,是你们自己挣来的!”

“跪着要饭,磕碜。凭本事吃饭,不磕碜!是这意思吧?”周景补充了一句。

“唉,对,团座大人说的对。要么说团座大人是有文化的人,一句话就把我要说的话给浓缩到了一块儿。“

“那你再解释解释,你大爷和你爷爷是个什么关系?”周景扬了扬手中的日军指挥刀。

“大爷和爷爷,都是爷,爷!”

龙文章那小表情,总是能让前一刻差点气死的你,下一刻又忍不住失笑。

周景手上的东西也威胁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总也没有在龙文章身上留下一道痕迹,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天赋。

突然,机场方向远远的传来了鼓点声。

第20章,别开生面的投降

许多支枪口指向着从机场方向来的那队英国军人,他们整着队,踏着小碎步,小鼓手咚咚地敲着鼓,走在他们的指挥官身边。

指挥官闲庭信步一般,右手打阳伞似的打着一杆挂在竹竿上的小白旗,干什么不问便知。

这个机场曾经的拥有者,他们以为他们已经失去了机场。

指挥官,那是一位头发已见了花白的军人,长得几乎是让人尊敬的,他庄严地甚至是仪态万方地举了举手上的白旗,“先生们,我们要做的事情正象你们看到的。我们决定接受《日内瓦公约》的保护。”

周景愣了一下,然后瞧瞧身边的家伙们,一下反应过来了。

他们当中的许多人,衣服都是从鬼子身上扒来的,为了不被自己的队友误伤,所以上半身是裸着的,下半身穿着一条日军的泥黄色裤子。

这英国人准是把他们当日军了,搞得这么庄重前来投降。

死啦死啦看了一眼周景:“他们什么意思?”

“像他们以为的日军投降,并且要求日均遵守日内瓦公约,不准杀害战俘。”周景耸耸肩很不屑的说道。

任何一个中国人都知道,自甲午海战那会儿,日本鬼子就是残暴杀戮的代名词。杀戮平民,杀戮投降的俘虏又不是第1天干了。

落到日本人手里还想让他们保证生命安全,那不如祈祷豺狼不吃肉,猫不吃腥呢!

死啦死啦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他眼里顿时闪烁了贪心的光,“就是说我们要什么都可以?”

周景凝神思索了片刻,招了招手:“老龙,烦了,我们到后面商量商量。“

三人留下茫然失措的英国人,和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手下,往后挪了百十来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商量起来。

说是商量,主要是周景在问,龙文章在答。

“老龙,我问你,一个强盗攻击主人家……不对,应该这么说,你盟友的部队,你能随便指挥吗,你能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吗?”

“当然不可能了,谁都有自己的算盘,你说的只是盟友啊,人家凭什么听你指挥,凭什么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不可能的。”龙文章毫不思索的回答。

“对,拥有独立性的盟友,绝对不可能完全听候你的命令。但是如果你的盟友,被你们共同的敌人打败了,俘虏了。

然后你此时神兵天降,把这股敌人给灭了,又把你这些盟友给解救出来了,你说能不能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周景挑了挑眉毛,一脸坏笑的问道。

说的这么明白了,龙文章要是再不明白周景的意思,那他可就算是白活了。

只是他还有些疑虑,或者说是好奇:“团座,你这么胆大包天,就不怕这些英国人后面告你一状。洋大人一告状,就是一个将军也消受不起啊!”

一听这话,周景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怕他个龟孙,英国人爱告状告去,我姓周的可不怕他们。”

对于英国陆军,周景是万分瞧不上的。这里的其他人可不知道,但他通过聊天群的书友,可十分清楚英国人最近干了什么大事。

在日军的东南亚攻势下,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是重中之重,那里正是英国人的殖民地。

由于英国人的主要注意力摆在欧洲,亚洲方面就有些欠缺了,军舰都是一些老旧型号,一个照面就让足以称霸太平洋的日本海军给干掉了。

山下奉文担任25军司令官,指挥着三个师团共11万人,通过马来西亚进攻英国在远东最大的海空军基地新加坡。

由于英军丢掉了制空权和制海权,英联邦军士气非常低落。

山下奉文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学习了德国师傅的闪电战,采用他所谓的“电钻战术”拼命中心突击。

草木皆兵的英军不堪大用,一路溃退,甚至把日本兵骑着的两万辆自行车当成装甲部队,其实日军只有一个战车联队。

如此,山下所部仅用50天就兵临新加坡对岸。

新加坡要塞防御工事其实很坚固,日军也只到达了一个半师团三万来人,几次突击都没有得逞,只好不停用炮轰城,炮弹都快轰没了,也没见把要塞怎么样。

山下奉文几乎就要请援时,英国人竟然被轰的先崩溃了,1942年的情人节当天,英军司令帕西瓦尔亲自抗着白旗而来,11万英军向3万多日军投降。

战后的庆功酒会上,有日本军官大拍山下马匹,称之为“虎将军”。

于是远东英军也跟着忽悠,毕竟被人家以少胜多了,要给自己失败找个台阶下,“马来之虎”的名号就这么被喊出来了。

其实,这一张只要日军的指挥官脑子正常,都能抬抬腿就把英国人打灭了。英国人总是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好像把敌人吹的牛逼点儿,就能掩盖自己的无能。

想一想,这样没有战斗意志,没有血性的军人,值得尊重吗?

英军指挥官面前,很快出现了一个瘸着腿的日军小队长,他叽里呱啦的用英语跟英军指挥官交谈着。

英军指挥官含蓄又略带着点骄傲的,打量着有点儿瘸腿的对手:“尊敬的先生,一支历史悠久的军队在他新崛起的对手面前放下旗帜,是值得你们骄傲的事情。”

孟烦了脸色有些羞红,但同时又有些屈辱。他既不屑这些英国人的表现,同时也为自己身穿的这身衣服感到羞耻。

穿小日本的衣服,跟代表小日本接受盟友的投降,这是两码事。只是军令难违,谁让他是这支队伍中唯二会说英语的呢!

片刻之后,白色的小旗交到了“伪”日军小队长的手里,英国士兵井然有序的将枪支堆放在空地上,向日军投降了。

转过身来,孟烦了摇了摇白旗,将刚跨上的日本指挥刀双手举起,向穿了一身国军尉官服,身材魁梧的迷龙少尉投降了。

整个投降仪式就跟闹着玩似的,英国人投降就跟闹着玩似的,孟烦了假扮的日军小队长,以及火线提拔,代表远征军受降的迷龙。

最后,躲在人群后的周景姗姗来迟,既不夸奖也不批评,带兵大摇大摆的占领了机场。

士兵们看得是一头雾水,英国人也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不是向日军投降的吗?

怎么这些日军全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有不少衣服还很眼熟,好像就是他们英国人的。

一家欢喜一家愁,投降了日本人的英国人,被解救之后,别指望周景给他们什么好待遇。

他们所有人只带走了一些基础的生活用品,然后被赶到了一个空仓库看管起来,已然还是战俘待遇。

作为胜利者,周景有权利接管敌人所有的一切。他将英国人没有来得及摧毁的所有东西,通通征用了。

仓库被第一时间接管,库存的新军装,罐头大米蔬菜,通通不要钱的搬了出来。锅灶烧起,饭菜的香味儿沁人心脾。一众士兵跟过年似的,肆意的享受着属于他们的胜利。

迷龙端着一盆子刚出炉的饭菜,凑到孟烦了的身边:“烦啦,你说团长今天搞什么名堂,一下给我从下士班长,直接提到了少尉连长,跟你都平级了。你老是跟团长凑一块,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迷龙伸手擦了擦肩膀上的肩章,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前天他还只是个上等兵,昨天是下士班长,今天连排长都没当一下,直接当了连长,这绝对是够稀奇的。

孟烦了心里其实有点想法,但这种话是不好说的。

他瞥了迷龙一眼:“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团长兴许就是瞧你有把子蛮力,是个好材料,不然你以为呢?”

迷龙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孟烦了说的也有点道理,兴许就是那样呢!

远远的瞧见李乌拉打了饭狼吞虎咽,迷龙站起身来招了招手:“李乌拉,快过来。”

孟烦了瞧见李乌拉像个没吃过饭的龟孙儿一样,一边低头扒拉着饭菜,一边乖乖的往迷龙这里走。

叹了一口气,他不得已站起身来,拐着腿往郝兽医那边走。

李乌拉是迷龙的老乡,同时也是迷龙的仇人。孟烦了隐隐约约听别人说起过,李乌拉曾经是迷龙的排长,然而正是由于这位排长的指挥不当,一个排的弟兄们全没了,就剩他们两了。

自那以后,迷龙就把李乌拉训得跟龟孙子似的,一个上等兵收拾一个少尉,整个一奇景。

果不其然,孟烦了还没走出几步呢,就听到迷龙在骂人:“我整死你,快点儿。”

第21章,商量

鸠占鹊巢,美美的洗了个澡,躺在英军指挥官的鹅绒大床上,周景感觉他的骨头都快酥了。

一个字儿——爽!

从昨天上午一直到今天的下午,已有一天一夜。中间只有短暂的几次休息,剩下的时间不是在行军,就是在打仗,感觉身子骨累的快散架了。

不停的胜利让他感到亢奋,但是紧绷的这根弦一松下来,就是无尽的乏累。

躺在床上感觉很想睡一觉,可脑子却是麻木的,总也睡不着。

“小妲己,统计收获。”

一道命令过后,小妲己立即报上了周景这一天一夜的收获。

“主人,您指挥部队与日军作战,一共取得了8次胜利,歼灭日军280人,共获得28,000商城币。”

消灭日军获得的商城币,一下子让他发财了,手上可动用的商城币一下多了三倍,意味着可借助的力量更多。

周景目光闪烁,思量着他此时需要的东西。此时此刻,他控制了整个英军的机场,食物饮水枪械弹药,接下来不论他们有任何军事行动,后勤保障暂时是没有问题的。

而他的第一阶段任务,麾下招募一千人,还有将近四百的缺额。

固守机场,那400人肯定不会从天而降,所以还得派人出去拉网扫荡,既要消灭日军有生力量,也要收拢溃兵,增加己方的力量。

可是分兵,又该怎么分呢?

留个二三百人固守机场就够了,那剩下的人出去扫荡,该分成几股力量呢?

说到指挥打仗,周景觉得这帮人当中,除了龙文章有两把刷子,其他人真还没有能让他放心的。

怎样发挥手中的人力物力,这就是一个值得考量的问题了。

“主人,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小妲己能帮忙吗?”

“分兵之后,要是相互之间能联络就好了。”周景眼睛一亮,拍手道:“只要一款便捷的联络工具,什么都解决了。”

“主人,您是说这两款设备吗?”小妲己还摇晃着尾巴,贴心的打开了商城界面。

两款老古董模样的设备,一种名为步兵背负无线电台,另一种名为步兵背负跳频步话机。

步兵背负无线电台,这个没什么好说的,由通讯兵背负,短距离传播无线电信号,日军大队、联队一级都有配备,使得日军的作战调度十分便捷。

只是这种设备非得专业人士来操作,普通士兵哪怕是突击培训,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掌握。

而另一项步话机,看上面的介绍是美国摩托罗拉公司,研制出通讯距离达17公里的背负式跳频步话机。

这个步话机后来延伸就是对讲机,在近距离通讯方面,要比无线电台更加便捷。操作方面突击教授一半天,应该也就没问题了。

这两款设备在此时绝对算是高科技设备,价格也有一点点高。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媳妇儿套不着房。

周景一咬牙,弄了一部步兵背负无线电台,有又弄了三部背负式跳频步话机。

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他一个骨碌坐起身来,推门出去找龙文章聊聊。

龙文章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他不习惯这英国人的鹅绒大床,感觉太软了,太舒适了。

舒适往往就意味着安逸,就意味着放下警惕。敌人就在周边环绕,一个指挥官放下警惕,去安逸的享受,那还能带领手下的士兵打胜仗吗?

从床上爬起来,他把那层鹅毛垫子从床上取下来,只留一副硬床板。

还别说,这回躺上去,他反倒是觉得舒服多了,硌骨头的硬床板总不会让他沉迷于睡大觉,也能让他的脑子清醒许多。

他的脑海中也想到了许多,大半个祖国已经被日寇占领,无数的军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人间惨剧数不胜数。

祖国沉沦感不禁,为国牺牲敢惜身!

回到眼下,此时虽然占领了机场,获得了重要的补给,也有了一块栖身之地。

但也不能一些小的胜利就骄傲自大,日军的战斗力是不可小觑的,数量更是他们无可比拟的。

这场战役,是数万,十数万的日军,组织的一场大型战役。目的是切断美英向中国提供战略物资的交通线——滇缅公路,逼迫重庆政府屈服投降。

这一座位于缅甸的英军机场,只是局部战争的一个关键点,一颗钉子。

要想让这颗钉子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就要请求国内继续派兵增援,将这里经营成一个铁桶,一个日军难以攻下的铁桶。

同时,这个铁桶也是插在日军整个战役心脏的一把匕首。只要这里坚守一日,日军就得耗费重兵与他们相持作战,突击非常前的那些日军部队,后勤运输线也面临威胁。

说服国内继续派飞机增援士兵,龙文章无声的笑了笑,想到了那个白白嫩嫩的团座。

那人挺有意思的,刀子嘴豆腐心。像是个公子哥,但又没有公子哥的那种目中无人。

会英语,有一手好枪法,也懂点儿指挥作战的知识,凑合……也算是个合格的指挥官。

“咚咚,老龙睡了没?”

龙文章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是团座吗?门没插着。”

周景推门而入,似乎觉得打扰别人休息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打扰了。”

“没关系,反正也睡不着。团座前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吧?”龙文章问。

周景脸色严肃的点点头说:“是,我想趁着现在还早,和你商量商量下一步的部署。毕竟现在到处都是日本人,我们可是被群狼环饲,一个不小心都得交代在这。提早商量好部署下去,敌人来犯时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龙文章有些惊讶,抚掌笑道:“团座能够这样想,就已经比很多名将强了。不知道团座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这话他说的真心实意,居安思危这一特质当属名将所有。

可是,那种等敌人打上来了,才想着怎么应对的,才是大多数庸人的做法。

要是中国的将军都能够居安思危,小日本战战兢兢的防备被侵略,哪还敢狂妄的侵略中国呢!

第22章,医腿

周景也毫不客气,当即将自己分兵出击的想法陈述,并说到:“被动挨打不是我的性格,主动出击给小日本一个措手不及,而且还能最大化的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只是有个问题,丛林扫荡派遣半个营300战士,需要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一般的人不能胜任。全团我最看好你,龙团副有没有兴趣走一趟?”

“哦,这我倒是和团座想到一块去了,团座这么瞧得起在下,我龙文章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一定拿出成绩,回报团长的信任。”

龙文章话音一转,又说:“只是团座,即便大肆收拢溃兵,也是有数的。日军一旦反应过来,我们孤军据守此处,面临的恐怕也是一场恶战。

我的建议是,通过电台向国内求援,让他们再派遣士兵增援。只有源源不断的增援,我们才能成为插在日军心脏上的一把刀子。”

周景沉默了,龙文章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他们这批人就是最后一批了,不会再有援军的。

一来是因为此次战役的猝然失败,总结经验教训,积蓄力量返攻需要一个时间。

二来是因为最佳时机早已过去,地面上的英军撤离的差不多了,地面没有支持了。

并且,日军的空中力量部署完成,运输机运载士兵风险太大,不值得。

最后,周景即便收拢了一千手下,成为真正的团座。在整个战役当中,也只是一个小角色。说出去的话也没什么分量。

他要是个师长,是个将军,指挥个万把人马,那还差不多。

只是这些话他是不好说的,周景只能含糊其辞的说试试看吧,并且告诫龙文章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求人不如求己,在结束了与龙文章的商量之后。周景分别布置了数项任务。

从已有的人选当中,挑选了两个文化底子较好的,派到英国人那里,学习无线电通讯技术。

这个机场是有一座无线电电台的,有一个英国电报员在操控。虽然英国人不大瞧得起他们的这些黄皮肤同盟,但是在生命的威胁下,和充足的饮食红酒的诱惑下,英国电报员还是老实的同意了。

步话机配备了中文说明书,周景把这件事儿交给了阿译,令他连夜培训三倍于步话机的操控人员,宁愿人等机器,也不能机器等人。

最后的机场防御,周景把他和龙文章商量好的防御部署,让人布置了下去。如果小鬼子敢来,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

整顿休整了一日,士兵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嗷嗷叫。没有了生存压力,没有日本鬼子的威胁,刚领到新式装备的他们,苦中作乐给自己找新奇。

康丫给自己头上扣上了一顶m1917钢盔然后开始大惊小怪――这家伙他没使过,于是他拿着打仗得来的日式钢盔比较。

“有和面的没?现在可以煎烙饼啦。”康丫比较出结论如是。

蛇屁股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你就少见多怪。老子打淞沪就顶锅子来的。”

但是康丫仍然戴上了捡来的日盔,觉得日盔还是更好一些。

不辣拿枪在他脑袋上捅得哐哐响,“要想脑壳被自家人开天窗,你就顶个日本盔晃。”

“可不?丛林里头有时候看不清,有的弟兄们把你认成了日本鬼子,打死你都没处喊冤,你说冤不冤?”孟烦了说。

康丫终于老实了,他开始把两顶盔一前一后挂在身上,试验做护心镜,这样试验的结果是,他发现可以拿两把枪刺,咣咣地把自己当鼓敲。

郝兽医的烟袋没有带来,他抽不习惯英国人的烟卷儿,一边抽一边摇头:“烦啦,今天感觉腿怎么样?”

孟烦了瞧了瞧自己那条伤腿,“还好,英国医生说,只要每天勤换药,一个月后他就是条好腿了。只是那英国人瞧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被他瞧的总是有些不自在。还是郝兽医你好,虽然我们总是瞧不起你的医术,但你从来没有瞧不起我们这些病人。”

“烦啦,你就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你享受的可是军官待遇,还是洋医生给你看病,赚大发啦。郝兽医也就是能帮你换个药包扎一下,其他的你就别指望了。”康丫敲着那两个头盔咣咣咣的说道。

郝兽医叭叭的抽烟,就跟没听见似的。这帮人看不起他医术又不是第一天,他早习惯了。倒是那英国医生就是有本事,只是脾气也太大了。

他们这些第一批跟着周景作战的,全部划分到了警卫排,也就是归孟烦了管。

昨天,周景一找到那英国军医,把人强行给他们带来了。

英国军医一听是给个少尉排长看病,当即就直摇头,说他只给校级军官及以上的看病,普通士兵和尉官不归他看。

也不知道这是英国人故意刁难呢,还真是那样的。

周景听了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把刀架在那军医的脖子上,威胁道:“老子不管你以前给谁看病,现在我让你给谁看病,你就得给谁看病。你治不好他的腿,老子就砍你一条腿。”

闪着寒光的刀刃比在脖子上,没几个人能熟视无睹的。英国人一听就软了,遇上周景这么一个混不吝的指挥官,那可不就是老鼠遇见猫了嘛!

自此以后,警卫排的这帮家伙,对周景的信服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周景收获了一队绝对的铁杆,指哪打哪的那种。

哔哔哔——

一声哨响,一帮人匆匆的都站起来了,混乱之中带好装备,一窝蜂的往外跑。

所有的军士大概都是如此,他们之中绝大多数只是经过简单的训练,而且刚刚被收拢起来,一个班里面的人都没认全,列队集合当然是混乱一片。

吹响哨子的周景脸色铁青一片,应急反应这么差,日本人真要偷袭上来了,那还不得被一击击溃!

好一会儿,六百军士在各级指挥官的带领下,慢慢的整成了勉强能看得过去的队列。

周景正要检点人马,分配作战任务和训练任务时。

通讯兵一脸焦急的跑来:“团长,被看守起来的英国人正闹事儿,都已经和咱们的人对峙上了。”

第23章,与英国指挥官的谈判

破旧的仓库门口,英国人没有了昨日的优雅绅士,一个个灰头土脸,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与全副武装的士兵对峙。

他们嘴里嚷嚷着:“我们不是俘虏,我们是大英帝国的军人,是你们的盟友,我要见你们长官!”

这些文化水平不高的士兵们,怎么可能听得懂英语。不过不过英国人推攘着,想要冲出仓库那是真的。

士兵们得到的命令是:英国人的活动范围只在这一座仓库里,绝不允许他们出来。

如果仅仅是这些英国人暴动,想要冲出来,士兵们拿着棍棒堵回去,也就完事儿了。

可问题是,挡在前面的那些英国人,是周景从丛林里带出来的那些,还跟他们并肩作战过。

向昨日的战友施展暴行,没人下得去那个手,也没人敢承担这个责任,于是只能上报。

周景匆匆点检的兵马,把剩下的事儿交代给了龙文章,便匆匆赶来。

在瞧见这帮乌泱乌泱的英国人后,周景心中叹了一口气,颇为头疼。

从丛林里解救的英国士兵,加上英军机场原有的英国人,加起来一共有一百多人。

这些人的处理就是一个大麻烦,放他们出来不闻不问,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可把他们当作俘虏一样对待,又不太合适。于是周景只能将他们关起来,拖一会算一会,船到桥头自然直。

现在看来,怕是这条船还没到桥头,就得半路炸了。

那位头发花白的绅士指挥官,瞧见周景到了,十分愤怒的质问道:“先生,我们不是俘虏,是你们的盟友。我们享有人身自由权,您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放我们出去?”

怎么也得等释放了他们,也不会对自身产生任何威胁的时候吧!

当然这话周景是不会直说的,他撇了撇嘴不屑道:“不好意思,指挥官先生,你们是日军的俘虏,为了防止有人被收买,需要一段时间隔离审查。

暂时你们是不能离开这种仓库的,当然,我会十分人道的,给予你们饮食和水,你们的生命安全也会得到保障。”

其他士兵不懂英语,不知道这两位指挥官说什么。要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大跌眼睛。

他们的团座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帮英国人连活的日本人都没见着,还怎么被日本人收买?

死的日本人收买吗?

那帮英国人听了周景明摆着糊弄的理由,一个个愤怒的像只被戏弄的小老虎,群情激愤的想要冲出来将周景按在地上暴捶。

然而他们刚往前冲了两步,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几十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英国人都认得,那些枪曾经都是他们的,现在都不属于他们了。

没有人敢赌这些“盟友”不开枪,所以英国人一下子又都老实了。

头发花白的英军指挥官张了张嘴,悠悠的轻叹了一声:“你这样违规监禁盟友,不怕上军事法庭吗?现在放我们出来,我们离开,机场留给你们,之前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

这倒是也行,不过就怕他们出去还没走出五里地,就被周边散落的丛林里的日本鬼子咬住,干脆利落的投降。

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说到这个,周景就笑了:“我希望你们先搞清楚一件事情,你们投降日本人,是我的部下将你们解救出来。这个官司打到联军指挥部那里,我也占着理。

我不拦着你告状,等你出去以后,随便你告!我要眨一下眼睛,我是你孙子!”

英军指挥官都已经绝望了,昨天晚上杰克、诺顿已经把周景的背景讲了一遍。

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这个恶魔的后台,告一状又能怎样,恐怕会让人更失望。

不过,他还是有个疑虑,电报员偷偷的联络过联军指挥部,并没有查到远征团这个番号。

这又要怎么解释呢?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周景是个冒牌货,但是一想这人的后台很硬,一个团也算不了什么,或许是隐瞒的编制呢!

只是这些原本可以拿来讨价还价的东西,现在拿出来徒增笑柄。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杰克,突然出言道:“周长官,其实我们还是很有作用的。您的军队没有电信员,没有军医,没有炮兵,这些我们都有。

您这样强硬的指挥,没人会愿意尽心尽力的为您供职。您不如放我们自由,我们自愿在您麾下听候调遣。“

周景的两眼中闪过了贪婪的目光,那是对于人才的渴望。无论在何时何地,人才都非常重要。

把农民抓来,配支枪打几发子弹,就是一个炮灰步兵。这种兵没什么稀奇的,在冷酷的指挥官眼里就是一个数字,一个消耗品。

但是某些兵种不一样,炮兵,飞行员,军医,通讯员,这些品种都是有一定的文化底子,经过大量的时间,耗费许多资源才能训练出来的。

这些高科技兵种,是有大作用的。

别的不说,从英国人这里,周景搞到了6门榴弹炮,口径不大,大概70多毫米。这些炮,找遍全团都没有能找到一个会使用的。

还有三门从日本人手上缴获的92式迫击炮,那个也没人会用。也就那几门从小日本手上缴获的掷弹筒有人会用。

可那几个掷弹筒,怎么能比得上九二式迫击炮,70多毫米的榴弹炮呢?

只要这些东西能操作起来,比给周景手中增添两个连的人马都让他高兴。

不得不说,杰克这家伙的提议很有趣,周景完全心动了。

“嗯,那你们就是我的雇佣军了,我的部下给你们提供保护,只要我们没有死光,日军就不可能冲上来。

但同时你们也要提供技术支援,教导我的士兵应该如何使用那些装备,协助我们防守。指挥官阁下,你说呢?”

周景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位头发花白的绅士指挥官,他知道在这儿能做主的绝不是杰克,而是这位骄傲的老先生。

大概是昨日睡了一夜仓库,老先生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直到周景又问了一遍,他才恍然道:“我的部下会听候你的命令,希望你一视同仁,给予他们应有的权利和自由。”

英国人傲娇的毛病又犯了,头发花白的老指挥官,绝不允许自己跟这样一个人低头服输。

周景当然也不会计较这些,他看重的是那些技术兵种,而不是这个半截埋在土里的老头子指挥官。

第24章,有大炮没炮兵

龙文章出发了,带走了两个连。周景又给他带了个警卫班,以示重视。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要重复之前的战术,在机场附近方圆50公里内,进行拉网扫荡。

救援被日军困住的盟军士兵,同时也消灭日军的有生力量,延迟日军的反扑。

留在机场的周景也没有闲着,之前手上可以动用的资金不够,比格斗精通贵了5倍的现代军事初级指挥精通,他只能眼馋的过过干瘾。

等他一有空了,资金也够了,他立马就兑换了一个。5倍的价格,知识量也不一样。

兑换之后,周景感觉脑海中多了一段厚重的记忆,突然明白了更多战术战例,对于龙文章之前的指挥,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他没有由来的有了一种信心,指挥一个团甚至一个师,作战的信心。

对于原本的机场布防设计,他看了都有些想笑,感觉自己还是有点幼稚。

望着墙上的机场平面图,他失笑的摇了摇头,“豆饼,去把各连排的指挥官叫来,我要重新布置防守任务。”

“是,团长。”老实的豆饼听令而去,不一会的功夫便把命令下达到各连排。

各连排的基层指挥官,听到命令时,正在按照周景的命令整训士兵,提高部队战斗力。

听到豆饼的传令,他们也是有些纳闷,布置防守任务,那不是早操时副团座讲过了吗,怎么还是这个。

纳闷归纳闷,命令还是要听的,一众指挥官纷纷前往被当作团部的2层小楼。

迷龙刚走到小楼门口,就瞧见了同样刚赶到的孟烦了,“烦啦,团座又要布置防守任务。你寸步不离的跟着团长,就跟个跟屁虫似的,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什么叫跟屁虫,是文书和警卫排长,孟烦了翻了个白眼儿,“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这不一会肯定要说嘛!”

一句话被堵了回来,迷龙也没辙,孟烦了不是他能拿捏的。

回过身来,迷龙正好瞧见了躲躲闪闪的李乌拉,一脚踹到他屁股上:“咋的,狗日的当个排长就牛逼大发了,见到长官不知道该敬礼吗?”

李乌拉原本就是少尉排长,周景手底下信得过的人不多,也就把他官复原职,弄到二连当个排长。

可即便是当上了排长,在迷龙面前,李乌拉永远是灰孙子。挨了一脚也不敢怎么样,老老实实的敬礼问好。

二连长谢国富是后来加入到队伍当中的,别的优点不多,就是忠厚老实。长官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于是周景就给他提了一级,担任二连连长。

此时瞧见自己的属下被一连长教训,谢国富也有些恼怒:“一连长,打狗也要看主人,4排长不就是没有问好吗,至于你这样动手打人?”

“哟,二连长你管的也太宽了吧,我们兄弟之间打个招呼问个好,还要跟你打个报告吗?”

迷龙一副痞子德行,照着李乌拉又是一脚,挑衅似的望着谢国富。瞧那意思就是,我打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迷龙的浑身上下结实的肌肉,无不彰显着他强大的力量。

谢国富根本没有想跟他打一架的想法,只能指着迷龙威胁道:“好,一连长你的厉害,看你能在团长那儿还能不能这样厉害!”

迷龙轻哼了一声表示不在乎,昂首挺胸的往作战室走,揍李乌拉能怎么样,只要没揍死,团长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

一进作战指挥室,谢国富就告状道:“团长您瞧瞧一连长简直无法无天了,他揍我们二连的兵。我说他两句,他还有恃无恐的就当没听见。“

“哦,打架了,你不服就打回去嘛。”周景正在绘图,淡淡的说了一句。

似乎觉得这样影响有些不好,又抬头补充道:“不能不分场合的打不行,训练之余精力旺盛的话,班排连组织对抗。就先打赤手空拳的吧,打赢了有赏,打输了增加训练任务!到时候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你们随意。”

此话一出,迷龙那个得意劲儿就别提了,眼睛就差点望着天花板了。比拳头,全团有一个算一个,迷龙他谁也不怕!

然而他瞧见谢国富的表情时,却发现那家伙并没有失望,而是斗志昂扬的盯着他,张口无声的说:“等着瞧。”

英国人的会议桌不错,人到齐了分列两侧坐下,周景也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节,轻咳了一声:“早上龙副团座布置下了防守任务,继续执行。

然而那毕竟是我们两昨天匆匆的制定下的,多少还有些不完善。再加上我们今天又有了新的发现和变化,所以防守任务还要增添一些。”

“英军的6门榴弹炮,加上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三门九二式迫击炮,团部决定组建一个炮连,由孟烦了暂时领任,也就是说防守时有炮火支援了,大家高不高兴啊!”

“哇,真的,那咱们不用光挨小日本的炸了,小日本儿也得吃吃咱们的炮弹!”

“好啊,太好了,这可是扬眉吐气了。”

下面的连排长一个个高兴得议论纷纷,恨不得现在就跟小日本打一仗,让小日本也尝尝炮弹的滋味儿。

不过,也总是有冷静的,要麻起身问道:“团座,咱们手底下没有会玩炮的人,有炮也没法用啊!”

要麻是川军老兵了,川军的部队以两点最为著称。

有一句话叫川军不要命,湘军不怕死。说的就是川军作战勇猛,那是在抗日战场上,无数川兵前赴后继,用热血打出来的称号。

说起川军,没人不竖大拇指。

但另一个,就是川军装备差。出川抗战时,穿的是草鞋单衣,手中的枪五花八门,老套筒膛线都磨平了,轻重机枪都是宝贝疙瘩。

那装备差的,八路军看到了都得说一句:“同志哥好苦哟!”

跟八路军是一个水平线的装备,装备差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要麻所在的部队曾经缴获过一门九二式迫击炮,可他们师就是愣没有一个会用的,师长气得跳脚也没办法。

紧接着日本人一个反扑,只能忍痛把这炮炸了,那给要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他才有此疑问,炮兵哪里来?

第25章,放飞自我的龙文章

“炮兵英国人教!”

虽说英国人态度懒散,作战能力实在不可恭维。但那些技术兵种,毕竟是受过正统教育培训的,能力还是有的。

与那位头发花白的英军指挥官商量过后,周景得到了一只20多人的炮兵教练团。

而且,顺带的他也搞清楚英国人为什么投降了,因为他们的步兵都组织成巡逻队被派出去了,机场留守的全是一些指挥官、炮兵等技术人员。

英国人的理由是:“我们无法给大炮上刺刀,炮兵也不可能去做步兵的活,投降不失为一个体面结束战争的方式。“

这种理由周景听了都十分可笑,但他也不好再指责什么了。

毕竟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是宁死不屈的英雄,被敌人团团包围了,还要拼死作战,拿着最后一颗手榴弹跟敌人同归于尽。

要是所有英国人都那么勇敢的话,那就该轮到周景惶恐了。

当然,组织这个炮兵连,肯定要从现在的部队中抽调一些人手,消减了这些基层指挥官手中的力量。

会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反对呢?

这种原本周景以为会是麻烦的问题,倒是没有出现。

后来仔细想想,是他多虑了。

把这些人从死亡之地带出来,那威望不是一般的指挥官可以媲美的。

说是团部的命令,实际上龙文章不在的时候,又没有配备团参谋,不用跟任何人商量,所有的命令都出自周景之口,他就是一个独裁者。

一道命令接着一道命令下达,防御任务,侦察任务,训练任务,周景一口气把现有士兵的所有时间,都给安排得满满的。

这帮连排长听了,脑袋都大了。一个个在心里叫苦不迭,哀叹任务重。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他们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得尽力执行。

……

丛林之中,身上抹的花花绿绿,打扮酷似野人的军队,正在行进。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环境当中,这种野人式的着装有点儿可怕,正常人遇上了未战就得先怯三分。

“副团座,咱们再走离机场就更远了,团座说最好不要超出50公里外,你看咱们要不往回走吧?”胸前挂着司登冲锋枪的不辣,小心翼翼的问道。

作为周景亲自下达命令,派遣保护龙文章的警卫班长,不辣还承担着另一个责任,那就是看着点龙文章,别让这家伙一时脑子冲动,做出点难以收场的举动来。

然而这并没有卵用,鸡窝头泥人脸,就像从泥坑里滚出来的,活脱脱野人首领的龙文章,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吗?别唧唧歪歪,团长还说要尽量消灭日本鬼子,你听我的就对了。”

不辣缩了缩脖子,心中暗骂:“扯卵蛋,团长总没让你把我们变成野人吧!”

没错,离开了周景的眼皮子底下,龙文章完全是放飞自我了。

他觉得这两个连的士兵缺点杀气,缺少点儿勇敢凶悍的气质。所以找到一个巨大的泥坑后,他就勒令所有士兵进去滚了一圈,自己当然是带头进去。

这一点让所有士兵心中都颇有微词,但是接下来与日军的一场遭遇战,让所有士兵心中的那些不快荡然无存。

也不知道是裹了泥巴不怕死了,还是小日本被吓到了,这一仗他们打得很凶悍,甚至最后打起了肉搏战,一个连硬生生的将日军一个小队打垮了。

左右两翼赶来支援的4个排加入战斗后,完全歼灭了这支日军小队,只有零散的几人逃进了丛林当中。

在丛林里游荡了两日之后,他们大小打了7场战斗,歼灭数只小股日军,取得了丰硕的战果。

当然他们的伤亡也存在,只是在不断的接纳溃兵之后,队伍反而扩张了一多半,实力更强了。

只是龙文章并不满足这样的成果了,手里的人将近500号,能顶得上半个小团,他的胃口也大了许多。

砰~

沉闷的枪声响起,远远的几乎都听不真切了,但依旧引起了龙文章的注意力。

他站在原地顿了一下,一招手低声道:“跟我来!”

说罢,他带头冲到了最前面。

孟烦了曾经说过,在龙文章这样的长官手底下打仗,心安。因为你不必害怕自己当了炮灰,也不必害怕督战的子弹从后打来,因为他冲的比你还快。

龙文章不像是一个正统的高级指挥官,他反倒是像一个勇猛的连排级指挥官,一打仗自己就带人冲到了前面,一点也没有把——最前面就是最危险的这条定律放在心上。

在奔袭了将近一里地后,他们在丛林的一处灌木丛后停了下来。在他们前面的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一场人间惨剧正在上演着。

“小鬼子,我操你大爷。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给爷一个痛快!”

被绑在树上的士兵,跟乞丐的唯一区别,就是那身上几个正在流血的窟窿。

他面前一个个头很矮的日军士兵,端着比自己个子还高的38大盖,两眼惊恐的望着眼前正在向他发出怒吼的敌人。

一旁的日本军曹对手下士兵的怯懦感到不满,瞪大了眼珠着叽里呱啦的训斥着。

龙文章通过望远镜远远的瞧见,那名个头很矮的日军士兵,抱着步枪一下捅穿了被绑在树上的国军士兵。

他如果能听懂日语的话,就会知道,那名军曹是在说:“春田三郎,一个没有见过敌人鲜血的帝国士兵,不是一个合格的士兵。不要让你的家人,为你的懦弱感到耻辱,轻轻一捅,杀了他,很简单的。”

“传令兵!”

“到!”

“通报我方位置,命令左右两翼火速增援。”

“是。”

即便有步话机的传令,左右两翼分散开的两百多人,也得半个多小时才能抵达。

然而龙文章不准备等了,被当成人肉刺杀靶,供日军新兵训练胆量的俘虏,足足有近百人。

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被捆在树上,一部分被绳索拴着绑在了一块儿,还有一部分已经死了。

龙文章知道,日军急速行军,着急着往前赶,根本不会留俘虏。

每一分钟过去,都会有人受伤、死亡。而且谁也不知道,日军什么时候会把所有的俘虏都杀掉。

他不能等了。

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一个诱敌出击,设伏歼灭的战术就布置下去了。

砰~砰砰~

零散的步枪声响起,正在休息吃饭的日军一下都站起来了。

枪声来自西面的丛林,是李恩菲尔德步枪的枪声。经验丰富的日军指挥官一下就得出了这样的判断,毫无疑问,那八成是敌军。

所有日军拿起了武器,做出了随时作战的准备。

零散的枪声意味着敌人并不多,日军的指挥官稍作思考,派出了半个小队,准备搂草打兔子顺带的把敌人消灭了。

虽然他不认为这样小股的敌军敢袭击他们,但是多消灭一些敌人还是蛮好的。

刚刚练习刺杀的那些新兵,也被经验丰富的老兵带着。反正敌人一直在溃逃,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构不成什么威胁。

一直以来的胜利让人骄傲无比,日军的指挥官存心让手下的新兵见见血,长点战斗经验。

然而,这样的部署让龙文章有点不高兴,“三连长,把这股小鬼子打退了,在丛林边上露一面,老子要钓条大鱼。”

“是!”

一个也是泥人,看不出什么形象的壮硕汉子,回应了一声。招了招手带了一个加强排,在鬼子的必经之路上游荡。

很快,一场拙劣的遭遇战在丛林中打起,有心算无心,三连长带着50多号人,给了小鬼子一个迎头痛击。

一番对射之后,鬼子撂下七八具尸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日军的指挥官是一个十分老道的家伙,在入侵华夏的战场上打过不少仗。一听丛林密集的枪声,就知道敌人众多,己方派出的那点力量根本不够。

没等且战且退的日军赶回报告,他便只留了一小股日军看守俘虏,剩下的全部压上。中路支援两翼包抄,战术使用得十分得体。

“格老子的,终于上钩了。”不辣小声的嘀咕道。

龙文章嘴角不经意闪过一丝笑容,瞧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下令让三连长撤退。

手榴弹在他们的手中被做成了饵雷,埋伏在鬼子追击的必经之路上。一个不小心的触动,随着轰的一声爆炸,就会有一两个鬼子倒霉。

几十个敌人,对于一个中队的日军来说,吃掉应该说是轻而易举的。

然而丛林复杂的地形,茂密的枝叶阻挡,都成为了追击最大的困难。

吃了一个不小的亏,再眼睁睁的让敌人逃跑,骄傲的日军怎么会承认自己的失败呢?

于是,即便承担着巨大的伤亡,日军指挥官还是挥舞着战刀嘶吼道:“追击!”

不知不觉日军追出了好几里地,三股日军都汇集在了一起,眼看着敌人临死带逃只剩下一少半儿,胜利就在眼前。

突然,四面八方都是密集的响声,日军指挥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混蛋,我们被包围了!”

第26章,功败垂成

枪声,源自四面八方的枪声,这纯粹是龙文章仓促之间布置好的一个口袋阵。日军在三连长的勾引下,不知不觉的就被包了饺子。

“火力排,给我抄了小鬼子的后路,把他们往北面赶。”

龙文章的三支队伍行军时,呈现的是一个三角箭头形状。最中间龙文章率领的主力,作为突前一部,左右两翼的比他们稍慢一些。

日军突围是不可避免的,但逼迫他们继续往自己的口袋里撞,还是能办到的。

火力排集中了三连全连一半的机枪,在小鬼子的退路上展开之后,密集的弹雨倾刻间将萌生退意的日军堵了回去。

日军指挥官野口小川中队长,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不是傻子,不会明知道自己掉入了敌人的包围圈,还去和敌人死拼。

尤其是不知道敌人隶属于哪支部队,战斗力如何,究竟有多少人。

瞧敌军这架势,战斗力,他甚至怀疑这是遇上第5军了,要是遇到的是那支番号200,被日军称之为劲敌的钢铁雄狮,那可就麻烦了。

野口小川当即指挥部署,朝着右翼猛冲猛打,试图突围出去。

战斗异常激烈,丛林里的枝叶被打得沙沙作响,不断有人倒在血泊当中。

部署在敌军右翼的九排长带领其下的加强排,面对日军大半个中队的火力,当时就感到了吃力。

“三班长!”

九排长目睹了正在抱着捷克式轻机枪压制日军的三班长,被日军的掷弹筒一发榴弹炸得趴倒再也没起来。

三班长是和他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同乡,当时他的脑袋”嗡”的一声,愤怒的心在胸中燃烧着。他捡起那挺轻机枪,端起来愤怒的朝着日军扫射。

在那一个瞬间,端枪突击在前的两个日军,胸口上溅出了几朵血花,扑通趴倒在地上。

日军的攻势为之一滞,然而没等一梭子子弹全部打光,九排长也倒在了他同乡的身边。

日军的这支中队,隶属于日军第56师团,虽然补充了一些新兵,但是老兵的占比率依旧很高,战斗力也是一等一的强悍。

龙文章这回遇上铁板了,他带着不到300多人,还是刚刚被组织起来,有一点战斗力的溃兵。

即便占了一个先手,也根本无法一口把一个中队的日军吃下。

丧失了指挥的九排节节溃退,龙文章也有些急了,把手中充当预备队的警卫班,侦察排全部压上,并且亲自带人冲击。

哒哒哒……嘣~嘣~

侦察排是挑选最有经验的老兵组成,警卫班亦是如此,而且他们当中多半配备了斯登冲锋枪这样的自动火力,一压上去就给日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不辣那家伙就跟个猴子似的,在丛林里不断穿梭,挂在脖子上的那一串手榴弹,被他一个接一个的投掷了出去,堪比一个人形掷弹筒了。

激战20多分钟后,九排伤亡过半后溃散了,日军都打出了缺口,突围了出去。

而且他们的指挥官十分老道,亲自指挥士兵断后,完全没有留下可乘之机。

龙文章不得不下令停止追击,收拢溃兵,警戒防御。

半个小时后,依靠在大树上的龙文章,看着一副缴获过来的缅甸地图,听从着手下的汇报。

地图是从日军的一个小队长身上缴获的,上面的日语他看不太懂。不过日语的文字源于汉字,一些字的意思也能猜出来,他连猜带蒙的也能看个半懂。

这支日军中队身上携带的命令,是极速增援芒市,到那里听候命令。

芒市就在腾冲一线,怒江以南,已经到中国了。

这是一个极坏的消息,意味着他们的归路基本已经被日军掐断,想要回去,很难很难!

“副团座,您在听吗?”三连长的大嗓门儿把龙文章吓了一跳。

“听着呢,你是说此役我们伤亡40余人,日军伤亡60余人,几乎被我们吃下了一个小队,是这个吧?”龙文章问。

“没错,9排损失最大,九排长也阵亡了,我们又多了13个伤员。副团座,此行我们目的已经达到了,是不是该撤了?”三连长皱着眉头请示道。

丛林里行军非常困难,有些地方都没有路,全凭士兵拿着砍刀开路。

蚊子,蚂蟥,各种千奇百怪的小虫到处都是,不少人得了破伤风,疟疾,回归热这些传染病。

现在,加上那些刚被救出来的俘虏,他们的人数虽然已经扩张到了近600人,但是伤员加病人就已经有50多人。

两日间一场接着一场的战斗,再加上行军50多公里,全军上下没有一个不疲累的。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们所携带的压缩饼干和罐头足够,目前还没有饥饿的困扰。

可是要继续往下走,那可就说不准了!

新加入的那些士兵,在丛林里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天天煮芭蕉叶竹笋,一个个饿的都快脱相了。

食物就那么点儿,吃饭的嘴增加了一倍,也变相地减少了他们每个人所能分配的食物份额。

这些问题龙文章也看得到,只是此时更让他忧心忡忡的,是那份得自日军的情报啊!

稍作思考之后,他说:“原路返回,不过要注意,要把所有的伤员病人都带上,绝不准给我漏掉一个。我龙文章绝不能丢下任何一个兄弟。”

“是,团长,绝不丢下任何一个兄弟。”三连长的大嗓门重复道。毫无疑问,这样的有情有义长官是值得追随的。

在龙文章带队撤退不久后,一只狼狈不堪的日军队伍又出现在了这里。

几名经验老道的士兵做了侦查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敌人向北走了。

野口小川望着一地被扒光的尸体,气得怒火中烧。他愤怒的抽出指挥刀,朝着身边的灌木丛奋力的劈砍着,就好像那些灌木就是敌人似的。

这一战,他们仅有十多个轻伤员,没有重伤员。然而清点士兵之后,他们几乎一个小队没有了。

1/3战力的损失,这让野口小川深深的记住了这股敌军,他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ps:没有了,今儿个就一章,其余时间拿来看书了,远征军的将士的确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戴安澜将军壮哉!

将略冠军门,日寇几回遭重创。英魂羁缅境,国人无处不哀思。

孙立人将军以少胜多,兵力仅一个团一千余人,击溃日军两个联队,7000余人。拯救被包围的英军第一师7000余人。

盟军第1次认识到孙立人将军带领的新编第38师的实力,认为他们的战斗力比日军强三倍。

第27章,枪械口径

英军机场的选址不错,选择了一处地势险要的地方,守卫机场的人员只需要重点守一个方向,就是机场侧翼的那个土丘山。

其他方向也不是说没有可能被敌人攻上来,只是那种可能太小。无论是陡立难以攀登的峭壁,还是视野十分宽阔,长达一公里多的机场跑道,都不是容易攻占的地方。

前者需要经过特殊训练的士兵,冒险进行攀岩。后者无遮无拦冲上去就是当靶子,除非把机场守卫的火力点全部压制下去,否则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说来说去,那座土丘山反倒是十分重要了。敌人攻占了土丘山,基本上就可以长驱直入,将守卫机场的军队逼的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而守卫机场的军队,则必须死守土丘山,绝不能退缩一步。

在土丘山的一线阵地,长长的当中壕沟当中,每隔大约10米,就有一个机枪组的存在。

他们大多是两个人一组,一个是射手,另一个是弹药手。

20多挺轻重机枪,20多个机枪组,无论在哪里都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迷龙手中挥舞着一根皮带,吆五喝六的喊道:“都给我瞄好了,不准动。打机枪第一要务就是瞄准,瞄不准了其他都白费。还有20分钟,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练一波实弹了。”

正在练习瞄准的机枪组没有人搭话,老老实实的瞄着。

他们的机枪口上可是立着一个子弹壳,但凡有点儿动作掉下来,迷龙那家伙便会像疯狗一样冲过来,让他们的屁股一顿遭罪。

迷龙生猛的像个公牛,劲道也大,没人愿意触他的霉头。

“王铁柱,你干什么呢!”眼尖的迷龙发现了什么,立即冲了上去,训斥道:“让你动弹了吗?给老子搞什么呢!”

王铁柱其貌不扬,也就是个20出头,普普通通一农家小伙。他放下手中的机枪,立正站好抱怨道:“报告连长,这歪把子机枪真不好用,托腮瞄准这么长时间,卡的我腮帮子疼。”

大正十一式轻机枪,其枪托为了便于贴腮瞄准而向右弯曲,所以在中国俗称“歪把子”机枪。

没错,这把枪的瞄准就是有点那么奇葩,而且出了名的易卡壳,如果有的选择,没人愿意用这么一把枪。

可这不是没得选择吗,要是国家兵工厂能生产出好的轻机枪,足量供应,谁他妈用这玩意儿。

迷龙跳下战壕,一脚踹在了王铁柱的屁股上,“憋犊子玩意儿,可把你得瑟的。当个机枪手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加15分钟,给老子好好端着,在整幺蛾子,我整死你!”

“是,连长!”王铁柱揉了揉腮帮子,左右小心瞧了瞧,见其他机枪组都老老实实的瞄着,低声道:“连长,小鬼子歪把子机枪真不好使,凭啥他们二连用布布轻机枪,咱们一连用小鬼子。团长也太偏心了!”

“是布伦式轻机枪,你小子连个名字都叫不对,还唧唧歪歪什么。有机枪使用就不错了,别嘀嘀咕咕的在背后议论团长,我抽你啊!“

迷龙手中的皮带啪的一下抽在了王铁柱的屁股上,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

迷龙充当所有机枪手的教员,不仅仅因为他是一连长,还有周景手把手教了他这几种机枪的打法,全团他的机枪使用能排前几了。

关于机枪的分开使用的理由,周景跟他们开过会,迷龙也知道,只是懒得解释。

因为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周景率队歼灭了许多日军,缴获了不少武器装备。同时又夺取了英国人的仓库,巧取豪夺弄走了英国人的装备。在丛林里收拢溃兵时,也弄到了一些远征军士兵的装备。

就拿步枪来说,有38大盖儿,中正式,毛瑟98k,李恩菲尔德。

中正式和毛瑟98,采用792毫米口径的步枪弹;日本人的38大盖是65毫米口径的步枪弹;英国的李恩菲尔德步枪用的是77毫米口径的步枪弹。

先不说这三种步枪使用起来有什么区别,就这三种不同口径的子弹,就够人头疼的。

轻重机枪面临的也是一样的问题,捷克式轻机枪采用792毫米的机枪弹,布伦式机枪虽说是根据捷克式轻机枪仿造过来的,但口径却是英国人到77毫米口径。

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就更别说了,一贯延续了日军的小口径,节省资源嘛!

重机枪也是这么一个德性,就不一一细说了。总体来说,小小的一个团当中,采用三种不同口径的枪械,那不知道该乱到什么程度。

士兵的65毫米口径子弹打光了,后勤却运用上来77毫米口径的子弹,那手中的枪不就成烧火棍嘛!

所以,但凡是有点儿条件的,肯定都会让自己麾下的部队,尽量统一枪械弹药的口径,以方便后勤运输。

周景也是没办法琢磨办法,尽量把不同口径的枪械分开,同口径的枪械集中在一起使用。

步枪没人计较,反正都差不多,用什么不是用啊!重机枪也不多,问题也不算太大。

唯独轻机枪有点麻烦,捷克式轻机枪最好,用起来也习惯,但是没有足够的后勤补给,子弹少不能放开了用。

布伦式轻机枪也不赖,尤其是英国人仓库里堆放着许多机枪弹,根本不用发愁弹药的问题。

最后日本人的歪把子就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因为枪械难使用,子弹还得靠缴获,谁也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迷龙难道会告诉手下的士兵,最后是他倒霉,抽签抽到了歪把子机枪,所以才搞的一连全得用歪把子机枪嘛!

说出去那还不得被人笑死。

缅甸的天就像女孩的脸,说变就变。明明是晴空万里,一眨眼的功夫就下起了小雨。

通讯班的士兵一脚深一脚浅的冲了过来:“一连长,侦查排在丛林里发现了鬼子,数量最少有一个中队,团长让我告诉你,阵地进入一级戒备,小鬼子来了一定要往死里揍。”

嗅到了战争的味道,迷龙兴奋了起来:“我的兵呢?”

通讯员答:“一连副已经带着战士们往过赶,马上就来。”

“好,你回去跟团长说,我绝不会让他失望。”迷龙大包大揽的保证道。

第28章,断子绝孙雷

各部队进入阵地后,反倒是变得十分沉寂,只有淅沥沥的雨声,让整个世界不再变得那么单调。

趴在一线阵地的迷龙,举着望远镜聚精会神的盯着远处的丛林。

一个满编步兵中队的鬼子也就180个,可能会加强一个炮兵小队,顶天算他250。有大概二十具掷弹筒,十挺左右的轻机枪,三挺重机枪,或许还有一两门92式步兵炮。

这样的一支队伍,编制上对标的是国军一个连。(国军一个连正常120人)放在抗战之初,他们追着国军一个千人团打,那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日军强悍的战斗力,是建立在其士兵充足的训练,武器火力猛。

中国兵不比他们差,只是国家贫弱,没有好的武器,有的士兵上了战场都没打过几发子弹,仗打不赢那不能怪士兵。

迷龙看了一会儿,歪头问趴在身边的副连长,“张兴国,你觉得这伙小鬼子,能打几次冲锋?”

张欣国是从台儿庄的死人堆里走出来的,对于日军的战斗力十分清楚。

他放下望远镜,抬头想了想,说:“这要看咱们用多大的劲儿,想怎么打了?一点一点的消耗他们的兵员和精力,完全将其击溃。还是说就陪他们玩玩,把他们击退了。”

“好大的口气,不过我喜欢!”迷龙轻笑了一声,继续冒着雨观察远处的丛林。

渐渐的,在望远镜的视角当中,一个个身穿黄色军服,端着38大盖的小鬼子出现了。

迷龙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小鬼子诧异的神色,小鬼子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战壕没有被填平,反倒是留下来方便他们?

当初日军进攻英军机场时,挖筑的一二线战壕,除了一部分被填平外,其余大部分都保存完好。

有些地方还能看到当日战斗留下的血迹,被雨水冲刷过几天后,依稀还能看出点样子。

日军指挥官浅野二郎中队长,也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怪异现象。对于这座机场,他们得到的情报并不多。

只是知道,这里是英军在缅甸殖民时设置的一个机场,驻守着大约一个步兵连和一个炮兵连的英军。机场可以供30架飞机停放,有大量的燃油物资。

这种重要的据点,是他们要第一时间攻占下来的。联队日志记录,曾经派了两个步兵小队加一个炮兵小队,前来攻占。

只是自那之后,这支队伍就一直没有音信了。因为兵力分散,到处都在打仗,联队部也一直在移动,联系不上也很正常。

所以,这里的情况,一开始也没有引起联队太大的注意力。直到又过了两天,有不少溃逃的士兵回去,才被一个作战参谋注意到。

作战参谋认为,这里应该有一支规模不小的,成建制的远征军。所以派遣了他们大队前来围剿。

浅野中队作为先头部队,第1个目标就瞄准了这里的英军机场,因为这地方实在太显眼了,绝对是驻扎大批人马的好地方。

瞧瞧那标准的日式壕沟,绝对有一支友军曾经在这里战斗过。只是那支友军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只留下壕沟?

在他思考的时候,下面的小队长已经派出了一个小分队进行侦查,并且回来汇报:“中队长,壕沟没有问题,是否进驻?”

“进驻吧,我看山坡上的敌人估计等急了,先和他们耗一耗,部队休息片刻再作战。”浅野二郎沉着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不管怎么说,这股未知的敌人,能把媲美他们中队的友邻部队挡下来,就绝对不是善茬儿。

山坡上的迷龙看见小鬼子进了阵地,脸上露出了坏笑,嘴里嘀咕着:“嘿嘿,送你们一个开门红!”

轰,轰,轰!

接连的爆炸声打破了整个战场上沉寂的氛围,所有人没有由来的就觉得精神一震。

趴在壕沟里的士兵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是的,这的确很热闹。

周景让他们布置地雷的时候,曾经明确的说过。这种地雷是德国产的s型地雷,从形状上来看就是个圆柱体的手雷,却一颗就重达4公斤。

s型地雷里面有360颗钢珠,被触发之后,发射药会将其上推至09米和15米高的空中。然后在半秒之内,主装药引爆,钢珠四溅,极大地杀伤位于周围的士兵。

枯燥的数据,周景随便一说,士兵们听完过后就忘,也记不住多少。

但是周景后面说的,可就让所有人都记住了这种地雷。因为这种地雷有个别称,叫做断子绝孙雷。

09米到15米,在这个高度爆炸,对于身材高大的欧洲人来说,就是腰腹之间。360颗钢珠四处乱溅,半径20米都没有安全的地方,即便在100米左右,也会被钢珠杀伤。

打着那玩意儿,那可不就是断子绝孙了吗?

盟军士兵将其称作为跳蛋贝蒂,对其深恶痛绝,背地里把搞出这种地雷的研发人员,祖宗十八代都给骂遍了。

s型地雷多可恶,可想而知。

三颗地雷的埋设,就在即将进入战壕的位置上。因为仅有三颗,日军的侦察小分队也极为好运的没有碰上。

可即便只有三颗,散兵阵型进入战壕的日军,一下就吃了个大亏。

地雷跳起来爆炸,有一颗几乎跳到了日军头顶上,钢珠一扫一大片。连死带伤,一下就有近二十个日军倒在了血泊当中。死了得到也痛快,活着的惊恐的大叫,痛苦的呻吟着。

浅野二郎见到这种情况,一下子也愣住了,随即愤怒的大叫:“该死的敌人,布置炮兵阵地,目标山坡上的阵地,打!”

刚刚赶到,还立足未稳的炮兵,只得执行命令,手忙脚乱的布置好,就朝着山坡上进行炮轰。

随着轰隆隆的炮声,望着山坡上不断溅起的烟尘,浅野二郎心绪平静了一些。

三颗地雷报销了他半个小队,对于士气的打击尤为重大。所以明知道这一顿炮击没什么杀伤作用,他也得硬着头皮打。

两门92式步兵炮朝着山坡上倾泻了十几发炮弹后,停了下来。没有明确的目标,敌人也不露头,就指望着往壕沟里打,那太浪费弹药了。

没有带工兵,无法探测地雷,那些原本挖好的壕沟,就不能使用了。

浅野二郎有些迟疑,找工兵来探测地雷,那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可是再挖掘壕沟,又不知道得耽误多长时间。而且谁也不知道周边会不会还有地雷。

忽然,轰隆隆的炮声响起,一下断绝了他继续进攻的想法。

第29章,浅野的日记

让浅野二郎断绝了进攻想法的,是一阵轰隆隆的炮声。

是敌人的大炮!

密集的炮弹砸下来,将炮兵阵地的弹药引爆了,他们的炮兵阵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没有了大炮,即便还有少数炮兵躲过一劫,也没有意义了。一个炮兵小队直接从战斗序列中抹除了。

而没有了炮兵,仅剩下两个半的步兵小队,还要玩命的跟敌人死磕,浅野二郎就是脑子坏了,也不可能下达这种决定。

没有任何犹豫,抬起痛苦呻吟的伤员,带着满腔悲愤,浅野中队进入了丛林,另寻他地宿营。

下了一阵的小雨雨渐渐停了,坐在一根湿滑的枯木上,浅野二郎抹了一把脸,拿出本子记录着今天的战斗情况:

“今日,出师不利。我军士兵不小心踩到了三颗“地雷”,这种地雷和往常的不同,会从地上跳起一米多高,爆炸溅射出许多一厘米大小的铁珠,杀伤力极为恐怖。

仅仅触发了三颗地雷,就导致第7小队阵亡7人,伤者11人,严重的打击了我军的士气。

以前未曾听过敌军使用此类地雷,疑似美畜援助,美畜亡我之心不死。

鉴于这种地雷杀伤力巨大,还有大量的铁珠。一旦碰到,建议派遣工兵探测,应该会起到奇效。”

“自攻占腊戍后,英畜拙劣不堪丢盔卸甲西窜,支那军不堪一击狼狈溃逃,助长了我军的骄傲之风。

未曾想敌军亦有精兵强将之士,炮兵小队布置好阵地,仅打出十几发炮弹,前后不过三分钟,便遭到了敌军精准的炮击。

弹药殉爆,两门92式步兵炮损毁严重,炮兵小队官兵45人,当场便有31人为天皇献身,亦有5人受了重伤,已无再战之力。

作为大日本帝国的军官,轻敌骄傲葬送了手下的士兵,实属不该。等时机成熟,定当攻下英军机场,以谢陛下,以谢帝国。”

作为陆军士官学校的毕业生,浅野二郎是极为合格的。他的指挥不能说有什么问题,只能说他遇到了非常规的敌人。

回过头来就检讨认识错误,他拥有一种非常优秀的品质。只是情况不明的敌人,复杂的战场环境,都是巨大的麻烦。

他能如愿吗?

团部作战室,周景换掉了那身湿漉漉的校官服,拿着一份缅甸地图盘算着。

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南坎一带,从源源不断北上的日军就可以看出,远征军失败了。

他们已经处于敌人的包围,可谓是身陷绝境。如果说有足够的后勤补给,再有最少一个师,周景还能想想办法,在附近寻找一个险要之地,据山而守暂时抵抗日军。

但那只是梦中想一想的无忌之谈,道路已经断绝。无论是后勤还是人员补充,都得让飞机空运。

而且还是在日军战斗机的威胁下,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周景没那么大面子,第5军军长杜光亭差不多,毕竟第五军是常凯申嫡系中的嫡系,付出再大代价也要保住的。

可惜第5军现在不知道在哪个丛林里,艰苦的行进,跟死亡做斗争呢!

周景也没心思去管别人怎样,别看他们现在有吃有喝的,小日子还挺滋润。

但是,马上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附近的敌军被他派出的部队一扫而光,被击溃逃走的敌人不在少数。

日军主力都在极力北上,抢占讲缅北的一些重要城市,封锁远征军回国的道路。

周景他们现在就在敌人的包围当中,他的所作所为,导致他们就像一个黑夜里闪闪发光的灯泡,生怕别人看不见。

日军一个中队来袭,这是意料之中的,周景也不在乎,这点日军还不够他吃的呢!

可问题是敌人源源不断,你打垮一个日军中队,马上就会有一个日军大队,甚至会有一个日军联队。

缅甸攻势日军至少派了十多万,手上没有5万兵马可以调动,那装什么大尾巴狼。

周景就是再怎么狂妄,也不可能以区区一个团的兵力,跟源源不断的敌人死磕。

那么此时唯一的出路,就是北上撤退了。绕开公路线和日军主力,穿过茂密的丛林,穿过死亡之地野人山回国。

丛林行军很难,周景走过一段,是十分清楚的。可回去的必经之路,野人山更恐怖。

从得到的一本英国冒险家的日记当中,周景得知野人山在缅甸语意为“魔鬼居住的地方”。

山峦重叠、林莽如海、树林里沼泽绵延不断、河谷山大林密、豺狼猛兽横行、瘴疠疟疾蔓延,据说还有野人出没。

如果说道路难行还能克服,那么恶劣的生物环境就是更要命的地方。

据英国冒险家记载,野人山的蚊虫、毒蛇、瘴气,让人防不胜防,而每一击都是致命的创伤。

从每年5月下旬到10月间,是野人山的雨季,雨季不仅使森林里的蚊蚋和蚂蟥异常活跃,而且使得各种森林疾病:回归热、疟疾、破伤风、败血病等等迅猛传播开来。

据英国冒险家记录,他们从野人山的最北端走到最南端,寻找珍稀的矿产玉石。

他们带上了最好的药品,聘请了最有经验的丛林专家,还请了当地的缅甸人带路,各种物资携带完整。

可事实证明,他们依旧低估了野人山的危险性。丛林里行进,有些地方看上去铺着厚厚的树叶,可踩上去却是深深的大坑,要人性命。

比苍蝇还要大的蚊子,一不小心就挂在腿上的水蛭,各种传染疾病困扰。

当他们走出丛林时,所有人看上去与野人无异。而且,出发时他们是21人的探险队,等出来时就仅剩15人,有6个人永远的留在了野人山。

周景用他那匮乏的想象力,勾勒着英国冒险家描述的画面,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那不是一般的行军,简直就是在闯生死关!

与未来恶劣的情况相比,一个中队的日军似乎也算不了什么了。

“豆饼,团长看什么呢?”站在门口的迷龙,小声的问道。

“应该是看地图吧!”豆饼挠挠后脑勺回答道。

他看周景在那儿一动不动坐了好半天了,估计是在思考什么,所以也不敢出声打扰。

迷龙可不知道这些,一个脑瓜嘣儿敲在豆饼头上,“我还不知道团长在看地图吗,我是问你,团长看什么地图。”

“迷龙哥,俺不知道啊!”豆饼委屈巴巴的说。

他还以为自己是队伍中的小透明呢,一点团长亲信的觉悟都没有,依旧被迷龙吃得死死的。

迷龙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思考的周景,他不耐的训道:“迷龙,别在门口唧唧歪歪,进来说话!”

迷龙挺大的个子,一听周景语气中有些不爽,面容当即一肃,推开半掩着的门进到了里面。

“团长,日军还没有和我们打就退了,用了三个断子绝孙雷,炮兵炮击了一分钟,他们连死带伤当即抬走了将近50个,损失够大的。”

周景把手中的铅笔往桌上一扔,有点得意的说:“看来地雷加炮击的效果不错,让小日本喝了一壶的。

不过到这份上了他们不退也不行,炮兵都被干掉了,区区一个中队还想有什么作为?只要他们指挥官脑袋没被门夹了,就不会做这种傻事。”

迷龙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又说:“这也是我正要说的,一切都要归功于团长您。

这都是您的功劳,尤其是命令炮兵提前做好了标注,炮击非常精准,一发入魂。

日军的弹药殉爆,炮兵小队已经报销。他们都没有胆子再组织进攻了,甚至都不敢留在那里,退进了丛林当中。”

周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这份夸赞是他应得的。在掌握了大量的军事知识之后,他的一项部署,就是命令炮兵测量方位。

周围只要属于射程之内的地方,他都让炮兵做好了测量。只要敌人的大炮暴露,提前设置好诸元的炮兵,就能进行精准的打击。

要不是英国人摧毁了仓库大部分的炮弹,炮弹数量实属少点,日军的那个步兵中队也得挨一轮,哪能让他们那么安稳的撤退呢!

略微勉励了几句,周景便把迷龙打发走了。一连今天充其量就是看了出好戏,也没干什么事儿,夸赞还轮不到他们。

要夸也应该夸炮兵连,这些天没白训练,操作起来已经非常熟练了,在得到指令后立即做出了反应,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

那些英国人都赞口不绝,直夸赞这些学生优秀。周景脸上也很有面子,心情也愉快了许多。

“报告!”

“请进!”

手里拿着文件的孟烦了,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站定在周景面前,一板一眼的说:“报告团长,龙文章副团长发来电报。”

“念!”

“在机场南面发现了日军大股部队,数量约为两个步兵中队,正在向机场方向前进,望你方注意。“

孟烦了念完之后,将电报放到了周景面前,“团长,来者不善。“

周景也难得的皱起了眉头。

在机场发现了一个日军中队后,周景便给龙文章发了一份电报,向他阐述这里的情况。让他小心点别一头撞上了,跟日军撞个满怀。

如果是他们所预料得到最坏的情况,那么敌人就不是一个中队,而是一个大队。

想要吃掉这样一个大队,没副好牙口不行!

ps:按日更4000字的标准算,今天缺斤少两了。可我实在是有点头疼,前面那点不好写,一个三千字章花了三个小时。今儿个就这样了。

第30章,论缅甸战役

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周景慢慢的有了想法。可他一抬起头,是却发现孟烦了没有走,“烦啦,你还有事儿?”

孟烦了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周景,有愤怒,疑惑,感激,还有一些茫然。

“英国电报员偷偷的给国内发了电报,查询您的身份。然而得到的答案是查无此人,远征军编制当中根本没有这个远征团。”

“团长,就冲着您带我们拼死求活,我孟烦了打心眼里认你是团长,可你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孟烦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景,从飞机落地周景带他们反击日军,到占了英军机场,拿枪逼着英国军医给他看腿,这一幕幕的从他脑海中闪过。

他不希望从周景口中,再得到一个他不想得到的答案了。

没想到的是,是周景听了他的质问反反倒是笑了:“怪不得都说英国人是搅屎棍,没有屎他也得给你找点屎抹上。知道远征军派了哪几个部队吗?”

孟烦了不知其然,只是出于对周景的信任,耐下心来回答:“第5军,第六军,第六十六军,总计大约10万人。”

周景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感慨道:“滇缅公路是国家的生命线,在其他所有对外通道都被切断之后,这条公路就是盟军援华的唯一一条生路。

日军发动这次战役,目的有三个。

其一,长时间的侵华战争,使得日军资源消耗的入不敷出了,尤其是珍珠港偷袭,美国人再也不会卖给他们军用物资了。缅甸有战略物资石油,钨矿,是日本人急需的。

其二,日军侵略我国,已经不是第一阶段的战略进攻,而是进入战略相持阶段。这时候比的就是资源消耗,看谁先撑不住了。

作为唯一一条能将物资运输到国内的路线,滇缅公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日军发动缅甸战争的重要目的,还在此处。

其三,威胁英国女王皇冠上的那颗明珠,印度。一旦完全占领了缅甸,不但可以由陆路攻略印度,也可以从海上包围封锁印度。

同时还可以对印度进行谋略行动,策动印度民族主义势力从内部打击英国的殖民统治。对于整个盟军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

这种关于国与国战略的分析,是将军那种层面才会了解关注分析。

孟烦了一个溃兵连长,每天都在发愁下一顿吃什么,怎么会知道这种关于整个东亚战争的大战略。

是此时一听周景这种有点高深略分析,顿时觉得不明觉厉。

其一和其三以他的见识还是很难理解的,不过关于第二条,细细想来还真有那么点儿道理,与国内的情况能应证的上。

孟烦了低头沉思了片刻,将周景的话细细的消化后,抬头说道:“团长,那现在日本人的战略应该是达到了吧!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是这种狼狈样子,到处都是溃兵。”

“是的,我们败了,一败涂地。”周景紧握拳头,语气中带着愤恨:“知道这仗是怎么败的吗?”

似乎就没准备听孟烦了的回应,他愤怒的继续说:“不是我们的将士们不勇猛,相反他们打得很勇猛。200师1万多人在同古,没有飞机支援,重型武器携带较少。却和两倍于其的日军第55师团打的有来有回,奋战12天后,差点被日军的三个师团包围。

我们的将士奋勇作战时,英国人在干什么?他们像个懦夫一样在逃跑。

早在日军发动缅甸战役之前,美国人看到英国在远东节节失利,就曾建议我国军队快速进入缅甸,协助英军防御。

然而英国人怎么说的?英国人说:缅甸公路交通困难,中国军队可以等一些时候,再来调动。

于是,准备出发的远征军,只能停了下来。

这样的事情干了不止一次,等到日本人轻而易举的取了毛淡棉,逼近缅甸最大的港口城市仰光,英国人这才慌了手脚,要求我国派遣远征军主力火速进入缅甸。

这时候顶个屁用,就那么一条公路,什么神仙能把10万远征军连人带装备全部运过去?

战争之前就搞这些幺蛾子,英国人那点儿小九九,别人又不是看不出来。无非就是怕咱们进了缅甸不出来,影响英国人的殖民嘛!

如果说只有前面的错误,咱们前面还能给英国人擦擦屁股,把日本人顶住了。

毕竟,这次派出的第5军第6军,都是委员长的嫡系,6个师全部都是德械师,德式训练。1对1的绝不怵小日本,打防御战1对2,1对3都没问题。

可英国人实在太不堪了,就知道他娘的后撤,一心就往印度跑。在平满纳战役时,他们让开了联军的右翼,将中路的我国军队右翼完全暴露给日军,导致腊戍失守,联军溃败。

曾听说德国元首希特勒私底下说:‘如果意大利是我们的敌人,那么我们只要用5个师就可以完全消灭它;

如果意大利是中立的,德国也不用怎么愁,只要有10个师的军队就可以防止他搞事情。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意大利是我们的队友,于是我们只能用20个师的战斗力去保护它。’

这些英国人,不就是这样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知道你们都说我对盟友不客气,可是你们要知道这些后,还有谁觉得我做错了?”

“您做的没错,对英国人是够客气的了。”孟烦了真心实意的说道。

仅仅听周景这一番愤怒的描述,就知道英国人是多么的不堪。

这是打仗,不是过家家。一个错误的决策,就会导致无数人的死亡。

这一场战役的失败,无数人的心血付之东流,数万远征士兵埋骨他乡。道路被切断,国内的抗战局势定当会更加严峻。而未来反击,又得有多少人丢掉性命?

这些损失全是英国人搞出来的,但凡是心系祖国的国人,肯定会痛骂!

而像他们这些被扔到缅甸,给英国人的错误决策填坑的,恨不得吃英国人的肉,喝英国人的血,刨英国人的祖坟,让他们万世不得翻身!

然而人毕竟不是被愤怒支配的动物,背地里骂两句,瞧不起英国人,发泄发泄怒火就行了。

真要是把枪口调转英国人,那可就是让日本人瞧了笑话。对于国家的抗战也是大大的不利。国家还指着英美的物资支援呢!

“团长,您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那我就先告退了,电讯班那我得盯着点,别让英国人在搞什么幺蛾子。”孟烦了说了一声,便要告退了。

“怎么,不想知道远征团的事儿了?”周景转过身来问道。

孟烦了摇了摇头,“团长,就凭这番话,您就不是一般的人。我相信您,一定会带我们走出一条光明之路。”

马屁拍对了地方,周景脸上有了笑容:“总还是要说说的,不仅是告诉你,也是告诉弟兄们。

我这个远征团,名义上隶属于66军,实质上只有我一个光杆团长。我被扔过来就是收拢溃兵,收拢多少算多少。

我知道你想什么,也知道弟兄们想什么——回家。就是死也要死在家乡,而不是这个鬼地方。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这鬼地方,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家的,我有这个本事。”

孟烦了直勾勾的盯着周景好一会儿,挺胸敬礼道:“是,团长!”

ps:“周景将军曾任远征团团长入缅甸,对于各方面态势分析细致入微,极具战略眼光,是我国不可多得的将领。——《民国十大将领》”

第31章,第7次冲锋

轰隆隆的炮声震耳欲绝,枪声更是没有断过,手榴弹不时的从战壕中飞出,炸起一股烟尘。

“弟兄们,给我打!”

日军都冲到了眼前,战到激烈的时候,迷龙抱起布伦式轻机枪,嗷嗷叫的带头跳出了战壕。

一番肉搏战后,鬼子又扔下十几具尸体,仓惶的退走了。

日军的又一次冲锋被顶下去了。

迷龙又赶紧招呼:“快快快,都进防炮洞!”

除了留一两个观察哨,其余人又匆匆忙忙的躲进了刚挖没两天的防炮洞。

紧接着,日军的报复性炮轰就来了,防炮洞里不时的往下掉土渣,只是没人在乎这些了,都在抓紧时间喘口气恢复体力。

王铁柱掰着手指数:“上午小鬼子冲了三次,下午这又是三次,加起来都已经冲了6次了,小鬼子都快哭了吧?”

迷龙喝的一口水差点喷出去,一拳锤在王铁柱的胸口上:“你小子想什么呢,小鬼子倒霉总好过咱们倒霉吧!”

“不过也是的,咱们的炮兵怎么还没把鬼子的大炮端了?不然我肯定好好的打他一个反冲锋,决不能让鬼子这么轻而易举的退了。”

话音一落,炮声更密了。

王铁柱眼睛一亮,兴奋道:“连长,是咱们的大炮发威了,小鬼子也挨炸了。”

对于基层的士兵们来说,幸福就是少挨敌人的炮轰,自家的大炮好好的轰敌人,让敌人比他们还惨。

与王铁柱的乐观不同,迷龙心里面有事儿。昨晚上得到消息后,他就一晚上没睡着。

今天跟日军一接战,他就知道这情况不会太妙。敌人从一个中队变成了一个大队,足足是他们的两倍。

到现在,一连全部投入战斗,二连大部也投入战斗,炮连也加入了,除了当作预备队的警卫排,团长手上的力量全部投入了。

而战局不容乐观,小日本儿跟吃了过期的春药似的,一天就打了6次冲锋,坡上下都已经爬满了日军的尸体。

日军的伤亡固然惨重,他们也不好过。一连被抽调了一些,投入战斗时只有120人,现在已经伤亡1/3。

亏得后面有个英国军医,药品也充足,不然受伤了跟当场阵亡没什么区别。

炮声告一段落,迷龙立即收起那点心思,爬出防炮洞高声催促着:“快快快,进入阵地,别让小鬼子冲上来。”

士兵们纷纷从防炮洞里钻出来,爬到阵地上等鬼子上来,又一轮激烈的攻防战即将开始。

山上的二线阵地,周景灰头土脸的从防炮洞里出来,拿着望远镜又是一阵猛瞧,嘴里嘀咕着:“第7次冲锋,看样子是两个不同的小队拼凑起来的,小鬼子手上的力量快被打残了吧?”

受制于地形的限制,进攻一方派的人太多只能当靶子,每次大概只能派一个小队上来。

这可就苦了那些爬山攻击的小鬼子了,一连二连的火力加起来抵得上日军两个中队,可不好打。

如果周景他们没有炮兵,鬼子大可以把大炮拉到眼前抵近射击,一个一个的敲山上的火力点。

可问题是,周景他们也有炮兵,虽然炮弹少点,但是和鬼子打仗是够用了。

小鬼子头天吃了亏之后,把大炮保护得十分严密,拉出来打上十几发,就转移了。

92式步兵炮轻便,几个人抬起来就能走,往往周景这边的炮弹还没落下去,那边的就跑了。

周景他们这边也是一样的路数,那几门榴弹炮太笨重不好转移,所以一直没用。就用那三门迫击炮打反击,打完就撤。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状态,不过几乎打了快一天,战局已经僵持住了。具体形容来说,就是一场攻防的消耗战,看谁先撑不住。

日军的指挥部设置在了离一线战场不远的丛林里,当然,他们也怕被炮轰,所以设置在机场迫击炮的射程之外。

日军最高指挥官山下俊也大队长,是东京陆大高材生,作战经验十分丰富。

他像那个年代大多数日本男人一样,个子矮矮的、罗圈腿、身材壮实、脖子和脑袋差不多粗细,猛一看像一颗大号的猎枪子弹。

他的脸上带着日本军官惯有的神态:冷酷和坚毅。

他是个随时准备为天皇陛下献身的武士,从来没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当回事的人,自然就更不会拿别人的生命当回事。

趴在山坡上形态各异的日军士兵,在他眼里不过尔尔。士兵们为帝国的大东亚战略献身,是他们是他们的荣耀,他们应该感到庆幸。

不过,两个中队都被打残了,敌人依旧没有显出任何颓势,这让他这个陆大高材生感到脸面无光。

机场肯定是要拿下的,敌人拥有了机场,就拥有可以随时拿到增援的资本。

放任这样一颗钉子在腹地,前面的将领会睡不着的。

事实上也是,在他的电报发回之后,联队长便下了死命令。让他务必拿下这个机场,扫平大军的后患。

有了这条死命令,山下俊也发了疯似的,一口气让手下进行了7次冲锋,只是效果实在不尽人意。

再这样冲下去也没有意义,他心灰意冷的放下了望远镜,不再观察一线阵地。

轰隆隆的炮声掩护第7次冲锋的士兵撤退,拖着一条伤臂的浅野二郎,带着一身硝烟赶了回来:“大队长,浅野无能,没有拿下敌军阵地,请大队长责罚!”

浅野二郎昨日犯下大错,不得已立下军令状,带队进攻敌人阵地。

第7次冲锋,身为上尉中队长,他亲自带队冲锋,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个人的力量在这种战场上太渺小了,是无法强行改变大局的。

麾下的士兵即便再敢战,冲上去也是扛不住数倍于己的敌人。

作战不力是要承担责任的,山下俊也目睹了浅野二郎的冲锋,但这并不是体谅下属的时候。

他双目圆睁,激动的大叫着:“浅野君,联队已经北上了,联队长可是下了死命令,拿不下机场,我是要剖腹以谢天皇的。”

“嗨!”

浅野二郎能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令。

还别说,作为东京陆大的高材生,山下俊也有两把刷子,提出了一个可行性极高的计策。

第32章,偷袭,偷袭,偷袭!

热带丛林当中,白天热得要命,晚上又冷得要死。乌云挡住了月亮,丛林黑压压的像个择人而噬的恶魔之口。

电讯室的蚊子就像隐形战斗机,没有发出嗡嗡的声音,却不知不觉的就找到了一块好皮肉,将那锋利的口器扎了进去。

啪,在蚊子眼里犹如五指山的巴掌落下,终结了其罪恶的一生。

周景瞧见了手上的那一抹红色,嘴上骂骂咧咧的,不知道是在骂这闷热的天气,还是抱怨着打都打不完的蚊子。

包括孟烦了在内的数人,没人打扰周景的自言自语,他们知道,团长心里装着事儿,蚊子只是一个发泄口而已。

啪,哒哒哒……

一阵突兀的枪声响起,虽远却很清晰,是山坡阵地。

步话机里也传来了那边的情况:“指挥部,指挥部,敌人夜袭,数量不明,我军枕戈待旦,已经和敌军交火,阵地无失手的风险。”

放在往常,周景一定会骂一句:“文绉绉的像个娘们,说情况就痛快点。”

而此时,敌人落入了他的陷阱,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告诉迷龙,给我死死地咬住敌人,最少拖延半小时。“

命令只能通过步话机的通讯员来传达了,迷龙那家伙拿着一把装了刺刀的38大盖,跟冲上来的敌人肉搏。

他那魁梧的身材颇有爆发力的肌肉,可算是有了用场。

一个闪步突进捅翻一个,另一个小鬼子从身侧袭来,迷龙轮圆了的枪杆儿,直勾勾的砸在那鬼子的太阳穴上。只见到鬼子顿时七窍流血,估计脑袋都被打炸了。

通讯员远远的呼喊着,传达了命令。迷龙听到之后冲着手底下的弟兄们说:“哈哈,团长让我们拖半个小时,这也太小看咱们一连了。这点儿小鬼子,我怕他们都撑不了半个小时!弟兄们说是不是啊!”

“是!”没有寻到对手的战士们士气高昂的喊道。

由于准备充分,鬼子夜袭未果,反倒是被他们打了个突袭。一波短暂的射击后,就进入了肉搏战。

一开始因为天色的缘故还没看清,等进入肉搏战后,众人都感觉到了,鬼子的人数并不多,大约就多半个小队,不少人还带着伤。

一连和二连加在一块,人数是对面的两三倍,踩也把这点小日本踩死了。

敌人预料之中的进行了夜袭,周景有点得意,“快,给龙文章发电报,老鼠出洞了,捕猎的机会到了!”

孟烦了督促着电报员行动,这是关乎着一举消灭敌人的行动。别说周景激动了,他们这些人有谁不激动呢!

事实上,有机会歼灭日军一个大队,得到消息的龙文章也免不了激动万分。

他们昨日就一直跟在日军大队后面,今天等了一白天,为的就是这一个机会。

侦察排早就将日军营地位置搞清楚了,龙文章兵分两路。他亲自带队去偷袭日军营地,另一部则去围堵进攻机场的日军。

在离别之前,他告诉三连长:“吕国通,务必将日军歼灭于此。”

丛林里行军对于这些人来说,已经可以做到游刃有余了。龙文章带队,十分轻松写意的摸到了日军营地。

日军的营地像往常一样升起了篝火,士兵们围着篝火烤罐头,烤衣服,取暖驱湿。

只是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唱唱家乡的歌曲,兴致勃勃的聊天。

因为,在营地的一处,躺满了形态各异的伤员。断腿断胳膊,缺耳朵缺手指,正常人一辈子看到的残疾人,也不会有这么多。

这些伤员虽然得到了简单的医治,但是肉体的疼痛和心灵上的折磨,绝不是一时能够抚平的。

伤兵们痛苦的呻吟着,不少人恍惚间竟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战争呢!

国家告诉他们,战争是为了建立*******,是为了给本国人民争取更多的利益,让天皇陛下的子民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然而真的是那样吗?

小熊英二是今年才被征召入伍的士兵,他很清楚战争之前,核战争之后的日子。

37年之前,他们一家虽说和日本其它平民一样,吃不上什么肉,洗澡用水都困难。但生活总还算太平,一家还是过得其乐融融,充满生机。

作为家中的小儿子可以上学,放学后,还可以学下棋、看歌舞伎、下戏院看武打戏,每周还看两次电影。

闲暇时候,他一个成绩不好的中学生,甚至也开始像优秀生那样,关注起报纸上的国际新闻,比如西班牙内战一类。

当时国家经济繁荣,东京大街上开满了各类食品店、生活服务店。

他家虽是贫民,开个小店维生,却因为经济景气带来的好处,加上日本社会升学率大大提升,他也能上得起中学,交昂贵的学费。

但是,好日子随着1937年,国家对于那个叫做支那的大国家进行侵略后终止了。

从1938年(昭和13年)开始,东京等城市的街头就渐渐看看不到出租车的影子了。

他们一家是开日本饭店-----炸天妇罗维生的,可是很快就难买到汽油以生火了,只好改用呛人的焦炭。

到昭和14年,连炸天妇罗的食用油与鱼都很难买到了。街上的商店,连红豆汤也买不到。

日本政府公布了《价格等统制令》。除了政府规定的约十万种商品的公定价格外,只能由“业者组合”商议并通过官方许可设定协定价格,贩卖者不得自行设定价格,经济已完全统制化。

在他被征召入伍之前,全国开始强制配给制,连衣服、稻米、木炭都配给。

战争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吗?答案是不是的,只发动了三年的战争就让国家破产,继续战争下去,只能使所有人的生活都变得更加困苦。

就连发动战争的人也不会预想到这种局面,这场战争的破坏性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小熊英二摇了摇头,想要将脑海中的那些杂念甩出去。然而不管怎么甩,他都会忍不住去想。

多么怀念天罗妇的味道啊!可何时才能再回家乡呢?

“哒哒哒……”,爆豆一样的枪响声突兀的响起,小熊英二下意识的趴倒在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念头,救了他一命。

不知道是日军的岗哨走神了,还是龙文章手下的侦察兵够厉害。

龙文章带着手底下的人冲到了日军大营里,被专门组织起来的突击队,抱着冲锋枪、机关枪一顿突突,见人就杀。

毫无防备的日军顿时就吃了大亏,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在十几分钟后,日军的大营已经没有站着的日军了。

战士们打扫战场统计伤亡,4连的2排长跑来说:“龙副团长,守备的敌人只有半个步兵小队,一个炮兵小队,我军一共歼灭敌军57人,俘虏一人。这个俘虏还有点意思,趴在死人堆里装死,等我们的人补刀时才发现。”

“哎呦,装死的日本兵,这可是很稀奇的。”龙文章有心想把那个家伙带过来看看,不过一想守备部队就剩个,他就没那心思了。

日军有多少战斗力他们是知道的,这里的兵力少,那么攻击机场的兵力就多。

“弟兄们,都先别管战利品了,机场那里还有敌人,一连二连的弟兄们依旧在跟敌人艰苦奋战,咱们也不能干看着,都跟我走!”

龙文章也是个果断之人,当即让士兵们放弃战利品,转进围击敌人。

2排长一听这命令就急了,“龙团长,那边还发现了几十个日军重伤员,那些人该怎么处理?”

怎么说呢,要是八路军遇上这么多日军俘虏,那肯定得尽力医治,说服教育,最好是把这些人说服改造成反***阵线人员,一起抗击日军的不义之战。

国军方面就没那么多要求了,对于日军的俘虏一概都是不怎么重视的。况且也没那么多俘虏给你抓,谁关心这种事儿。

所以这种事情一贯是看上级指挥官的要求了,团长生怎么做,就怎么做呗。

龙文章哪有心思管这种事儿,指了指二排长:“你带两个班的战士在这里守着,要是有日军溃兵逃过来,顺便给我收拾了。”

说完,他又带着队出发了。

龙文章的果断是对的,他就是不走,是马上也得有电报过来催他走。

……

英国人挑选建设的位置极好,百十多米高的小山当作屏障,几乎不可攀登的峭壁封锁了敌人大面积进攻的可能性。

最后,只剩下了那条平坦直挺的飞机跑道。无遮无拦,再加上铁丝网,堡垒,没有坦克作掩护,休想攻上来。

然而英国人少算了一项,黑夜。

借着夜色,又有一支小队作佯攻,山下俊也带着手下建制最完整的一个中队的士兵摸了上来。

铁丝网,被他们用铁钳绞开了。站岗的哨兵,被一个手脚利索的士兵抹了脖子。

“砰”的一声轰响,不知道哪个士兵倒霉,踩中一颗断子绝孙雷,日军士兵被钢珠扫倒了一大片,同时也打乱了山下俊也的偷袭计划。

偷袭没有了突然性,成功的几率就丢掉了大半。但是山下俊也已经输不起了,就像一个把全部身家押在赌桌上的赌徒,他已经疯狂了。

“进攻!”

挥舞着指挥刀,山下俊也发出进攻的号令。

百米外就是两个沙袋堆出的机枪堡和一个坚固的永备式地下堡垒。

看似区区百米,但却是一条难以越过的天埑。

要是白日里,山下俊也想也不会想,但这是黑夜,已经摸到这么近了,他不由的抱有了一点侥幸心理。

只要攻克这三个堡垒,就能直击敌人指挥部,就能取得整个战斗的胜利。

日军老兵带新兵,呈散兵阵线疯狂的进攻。

然而比较倒霉的是,不断有地雷被触发,一次就会倒下数名日军,也会让数名日军受伤,冲锋的日军士兵立即背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堡垒里的人没有懈怠,他们在岗位上值守着。只是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日军摸上来。

等到布置好的地雷被触发后,堡垒里的士兵立即投入作战,奋力抵抗着日军的进攻。

二连长谢国富之前还抱怨,觉得团长把他派到这个地方,连个仗都捞不上,简直跟发配没两样。

这会儿他不抱怨了,也顾不上抱怨了,指挥着地堡的那挺92式重机枪,玩儿了命的打。

“快快快,不要怕浪费子弹,给我火力压制。”

“弹药手,弹药手,快快快,子弹快打完了,再搬一箱过来!”

“轰!”

爆炸声几乎就在耳边,整个地堡感觉都被震了一下。机枪手晕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了。

谢国富极力的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踉跄的上去夺过重机枪,继续像割麦子一样扫射着冲锋的日军。

坚固的地堡能扛得住掷弹筒的轰击,里面的战士晕乎一阵也就缓过来了。

可是在地堡两翼的沙袋阵地上,战士们已经伤亡过半了,一挺机枪已经哑火,另一挺机枪打上一梭子,也得迅速转移,无法起到压制作用。

战局眼看就要陷入不利了,警卫排赶到了。

这里的守备周景的确忽视了,只是派了谢国富带着两个班,一挺重机枪两挺机枪封锁。

白日里,如果敌人胆敢从这里进攻,远远的就会被发现。周景手上的预备队用不了三分钟就能赶到支援,一览无余的平地,进攻的敌人失败后都没有办法撤退,因为那会把后背亮出来。

除非有决心背水一战,否则没有哪个指挥官,会从这个方向进攻。

周景也没有预料到敌人的决心,不过他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听到枪声这么近,立即带着警卫排往过赶。

当他赶到时,堡垒的两翼阵地已经陷落,有日军试图用手榴弹填进射孔里,解决地堡。

没有等周景发号施令,警卫排的战士们端着斯登冲锋枪就冲了上去,密集的自动火力一下扫翻了大片敌人。孟烦了带着警卫排重新占领了两翼阵地。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战斗的结束,日军没有了后路,山下俊也也没有后路,他们唯一胜利的希望,就是占领阵地,打赢这场战争。

ps:4000字章。

顺便提一下,在日本传统文化中,红豆是日本人最普遍的喜好,甚至是节庆之日不可少的一种食物,比如红豆饭、红豆年糕汤等。

第33章,战后(4000)

山下俊也已经彻底疯狂了,百米的距离,放在训练场上,任何一个人十多秒就能冲过去。

可在这里,足足打了三分钟,顶在最前面的第5小队,就剩下一个小分队了。

可是几乎打没了一个小队取得的战果,在敌人的援军压上来后,又全部损失了。

这怎么能让人不感到抓狂呢!

如果他冷静下来的话,还能做出一些理智的判断,不会把手中仅剩的这点力量也赔上。

但是战到此时,他已经杀红了眼,其他的东西都已经不考虑了,只有一个念头,杀过去,占领阵地!

“进攻,进攻,不准退,都给我进攻!你们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不准后撤,通通给我进攻!”

山下俊也挥舞着指挥刀,逼迫着退下来的士兵继续回头冲锋。

他的士兵并不是说不勇敢,只是敌人的火力太猛了,大量的自动枪械泼出了一片死亡弹雨。

但凡是敢露头的,都被打成筛子了。

手雷的爆炸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交战最核心的那五六十米,都被手雷破片扎的没一处好地方了。

而且尸体已经堆了几十具,把地面都推高了一层。

在这里每待一秒,都有可能迎接死亡的到来。试问哪个人不怕死呢?

轰!轰!轰!

炮连也加入了战斗,炮弹的洗礼断绝了山下俊也的最后一丝希望。为了偷袭的隐蔽性,他们是不方便携带步兵炮的。

而他的敌人可没有这样的问题。

九门大炮一起发威,弹幕延伸推进,不但将整个战场分割开来,还将一块又一块土地变成焦土。

呼,一支断裂的手掌砸在了山下俊也的脸上,似乎在嘲讽他的无能。

焦土上是没有活人的,只有残肢断臂。日军士兵不再顾及督战队,他们像发疯了一样,疯狂的向来路逃窜。

然而求生欲并不代表能求生,炮弹落下的速度,比他们跑的速度,可是快多了。

山下俊也站在原地,绝望的望着从天上砸下来的炮弹。

“天皇陛下……”

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他像个破烂的布偶熊一样,被炸得飞了出去。

得益于炮兵的大力协助,战斗结束的比预想的还快,三连长带人赶到,只能帮助打扫战场了。

周景强忍着想要捂鼻子的冲动,在战场上转了一圈,便撤出了那个宛如地狱一样的地方。

实在是太挑战人的底线了,子弹打在人身上带出一片血肉,留一个窟窿。

可是炮弹砸下去,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心肝脾胃肾、肠肚、脑浆、屎花,各种各样的身体组织,极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一般人头一次见,连着半年都得做噩梦。

周景此时已有明悟,明天做噩梦的场景又该换换了,前面见过的没这个有冲击力。

这一夜,前半夜忙着打仗,收拾战场,后半夜忙着做噩梦,全团上下就没一个好受的。

“团长还睡着呢?”

“龙副团长,团长在战场上盯了一天,昨晚上那一仗打完后,又看了半夜地图,天都快亮了才睡着,你就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孟烦了打着哈欠,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龙文章聊着。他昨天也没睡好,不过做的是美梦。

那种地狱惨状,在徐州会战,长沙会战他已经见多了。倒是他带着弟兄们,把日本人打得这么惨,这可是头一回。

这算是给那些死去的弟兄报仇了,感觉等到了九泉之下,也无愧那些死去的弟兄了。

吱——,门开了,豆饼出来正好撞见了二人,有些意外:“呀,龙团长,孟大哥,团长醒了,正要让我去叫你们呢!”

二人相视一眼,跟着豆饼进了指挥室。

“坐。”周景有些意外,指了一下椅子,提起茶壶倒水,狂饮了三大杯,才感觉做噩梦冒得那点虚汗补回来了。

“你们两个有事儿吧?”

孟烦了看了一眼龙文章,等他先说。龙文章倒也不客气,“周团长,我有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好消息!”周景不假思索的说:“最起码先让我高兴高兴,刚做了一个噩梦,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龙文章怪异的笑笑,“好消息是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日军这一个大队已经被我们成建制的消灭,这是一份沉甸甸的功劳。而且我们还俘虏了53个日军,两份功劳加在一起,团长都能当师长了。”

日军整个大队被成建制的消灭,这个事儿周景知道。可是,不是说日军都宁死不当俘虏吗?怎么能俘虏这么多?

周景非常吃惊,等他听完了龙文章的解释,他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这么说,除了一个装死的,其他的52个都是日军重伤员?”

“没错,都是在日军营地里俘虏的重伤员,英国医生说不太好治,很麻烦。团长您说怎么办吧!”龙文章一摊手,把这个烫手山芋抛了出来。

周景沉默了好一会儿去,站起来指着龙文章的鼻子骂他了,“狗日的,这明明就是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给我弄几十个重伤俘虏来,我要他们有屁用啊!”

他不是笨蛋,龙文章一讲明情况,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坑。

要是说战场上你死我活,即便发现一些还喘气的敌人伤兵,为了省事儿捅上一刀,既解决了敌人的痛苦,也省了自己麻烦。

可问题是几十个重伤,没有反抗的俘虏。

要依着周景原来的性格,那肯定是一句话,全杀了。可是当真正的带过兵,打过仗后,这个命令不好下。

那是几十条人命,这样杀了,自己会不会被人当做屠夫,其他人会怎么看他这个长官?

可要是不杀,那该怎么处理呢?这些人可都是敌人,最起码在一天前的作战当中,他们都是。

龙文章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可他能有什么办法。这个决定他也下不去,索性自己上面还有个老大,那就让老大头疼呗。

默默的挨着周景的训斥,等周景不骂了,他才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问:“团长,那这些人到底该怎么处理,弟兄们还等着命令呢!”

……“再议!”

周景两眼一瞪,无奈的给出了这么一个无奈的答案。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再说说你那个坏消息吧,我能承受的住!”

这回轮到龙文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团长,上面答应给支援了吗?”

周景脸色黯然,“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后勤被切断,三军都撤了,小小的一个团能有什么例外。

周景通过各方面收拢的消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龙文章也不是傻子,他也猜到了。只是打心底里,他不想承认而已。

现实总是得面对,不管承不承认,整个战役都输了,他们无论如何也得撤。

龙文章说:“既然要撤,那就及早撤。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发现了日军不少的侦察兵。这一仗也有漏网之鱼,这地方恐怕要面临日军的包围了。”

“撤退”,周景琢磨了两天了,到他这也不算什么坏消息,只能说是应有之意。

两人迅速就这一条达成了一致,不过也不能太过着急了,肯定得召集全团的干部,开个会,传达一下精神。

这不是20里30里的行军,而是要突破敌人的层层包围,穿过丛林远行上千公里的一次长途行军,一个疏漏都可能导致几条人命。

龙文章解决完了他的问题,撇过头看了一眼孟烦了:“烦了,说说你的好消息吧!”

孟烦了很烦龙文章的笑,就感觉看透了他的心里似的。不过谁让人家是副团长,官大他好几级,惹不起。

他翻出本子,念道:“此次战役,一二连坚守山坡阵地,伤亡高达73人,其中重伤13人,轻伤27人。警卫连……炮连……三连……四连……总计阵亡91人,重伤24人,轻伤105人。”

“等等。”周景眼睛一眯:“三连四连哪那么大的伤亡?”

“团长,这是把龙副团长在丛林作战的伤亡也算上了,其实就算这一仗的,也就百余人的伤亡。咱们和鬼子比,伤亡是1:7,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大胜仗。”

这么说,周景就感觉心里宽慰许多了,不过这么多弟兄的阵亡,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91,在阵亡单上就是一个数字,但在这里可是91条人命。

昨天还在一起抽烟吹牛的兄弟,今天就只能看他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换谁心里能好受。

只是仗打得多了,人慢慢也就麻木了,也就不再在乎了。

周景还没有习惯!

伤亡数据统计,弹药消耗统计,武器缴获统计,部队编制统计。

听前面两个数据,周景是越听脸色越沉,到最后简直不能看了。但是听后面两个数据,周景脸色慢慢的缓和过来了。

由于龙文章偷了敌人营地,武器弹药缴获的的确不少,尤其是又缴获了两门92式步兵炮,炮连的实力又一次增加了。

而龙文章这些天在丛林里扫荡收拢溃兵,加上周景这些天派人去收拢的,刨去阵亡的,人数也超过了一千,完全就是一个团的规模了。

周景这个团长,现在完全是名副其实的了。

下达了一个小时后召开军事会议的决定,周景把二人送走,坐在椅子上发呆了好半天。

这一大堆破事儿错综复杂千头万绪,放在之前,他肯定想也想不过来。

“小妲己,任务面板!”

“好的,主人!”

任务面板显示:“目标任务拆分,第一任务阶段:收拢更多的士兵,抵达英国人的机场。能够号令一千士兵时,自动获得国民政府承认的中校团长军衔。已完成。”

周景实际上已经掌握了一个团,但之前是没有经过国民政府承认的,是假的。底下的士兵要是知道了,怕不是得一哄而散。

但是现在,他有理由相信,他周景这个中校团长,是能在军部查到,是受到国民政府承认的。

那天讲了一大堆才把孟烦了绕过去,要是以后还有人拿这点质问他,他能把唾沫星子喷在那人脸上,挺直腰杆让人查,真金不怕火炼嘛!嘿嘿!

“主人,又有新的任务。”小妲己娇媚的声音,让周景回了神,也收起了那副小人得意的嘴脸。

任务面板:“第二阶段任务:一个优秀的指挥官,要审时度势作出最佳的选择。带领你的人回国,尽可能保住部队的战斗力。这或许会让你成为英雄,并且得到师长一职。“

任务系统人性化的可怕,周景几乎是有什么想法,任务系统就会根据他的想法生成任务。也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骂了。

反正此时他肯定是愿意执行这个任务的,在这里呆下去,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日军歼灭。

当然,或许也能带着几十个人在林子里当野人……只是恐怕没人愿意吧!

另外还有几条未阅读的战报消息,因为龙文章也算他的部署,所以丛林里作战剿灭的鬼子,也算战绩。

加起来消灭了一千多小鬼子,商城币个十百千万十万,周景发财了。原本可怜的数字一下就膨胀了。

其实孟烦了有句话说的对,是这的确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胜仗。

在正面战场上,这种比例往往是日军打出来的。他们有飞机坦克大炮火力优势,而国军的战斗力参差不齐。

有精锐的德械师能和日军打得有来有回,有拉稀的地方军阀部队,让日军一冲就溃散了。

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

那是打了几场仗的老兵才有资格说,许多新兵连敌人都没见着,就被飞机大炮给拿下了。那也是要算入阵亡数字的。

所以日军往往能打出很高的伤亡比率,也让日军有了战无不胜的骄傲想法。

山下俊也是被骄傲害死的,他还拿以前的老眼光看人,总觉得自己是主角,大日本帝国的军队战无不胜。

实际上那是扯淡,武器装备到了同一水平,日军的战斗力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国军也不比他们差到哪里。

沾点武器好的光,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死的快也怨不了别人。

第34章,孟烦了的坏水(4000)

崎岖的山势,高大蔽日的林木,热带丛林特有的蚊虫野兽,密林中行军不是一般的困难。

行军的头一天,就有士兵中途小便,差点走失了。

有经验的老兵提出一个办法,之后长长的行军队伍,配着一根根长长的藤条。

一个排的官兵排着队牵着长藤,一个挨着一个的走,杜绝了走失的情况。

他们走过的路线,大概是某支队伍的撤退路线,道路上时不时的可以看到倒伏的尸体。

一部分被野兽啃食,只留下了一副枯骨。一部分已经发臭,虫蝇在死去的人身上产卵,老远就能闻见。

刚开始还会有人想着掩埋,但是很快人们就已经麻木了,不愿意为其再多费力气,只是将其拖离道路两旁,用用树枝树叶遮面,换取一点心理安慰。

跟在队伍中行进的周景,比其他士兵好一点,不用背着沉重的枪械,弹药。

但他也没有搞特殊骑乘驴马,而是选择跟所有士兵一样,用一双脚板来丈量这片土地。

曾经的白面书生,哪有什么铁脚板。两天走下来,他的脚已经挑了一堆泡,差点没废了。

龙文章见到他的惨状,还特地劝说:“团座,后勤队骡子还多,先凑合着骑上一匹代步吧。

这铁脚板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你要病倒了可就麻烦了,咱们团可不能缺了团长你这样的主心骨啊!”

那家伙越这么说,周景越不能服输。他不能让这家伙瞧不起了,好像显得副团长比他这个团长还要厉害的——虽然在许多人眼里的确是那样。

所以他大义禀然的回答:“骡马奇缺,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伤员,我这个团长更要以身作则,与官兵们同甘共苦。”

国军当中,当官的享福是常态,周景这样的异类一表态,立即收拢了不少人心,官兵们对他也更加认可。

谁要是在叫苦连天,觉得行军困难,别人一句话就能给他堵回去:“团长都跟我们一起走着呢,你有什么资格叫苦连天的,省点力气赶路吧!”

装大尾巴狼是的后果就是活受罪,周景走路一瘸一拐的跟孟烦了一个德性了,有时候踩到尖锐的石子,还疼的龇牙咧嘴,简直都想哭了。

队伍前面,拿木棍扫着两边草丛的要麻,试图打草惊蛇,把可能存在的威胁扫出来。

他现在荣升侦察排排长,预备役军官,可算是长脸了,说起话来腰杆也硬了。

不过,对着拜把子兄弟,他还是从前那德性:“不辣,你说那帮小日本死了没,咱们留的大餐可不能浪费了。”

“要麻你个憨皮,没听小日本在咱们在后面跟着呢,他们肯定完犊子了。”不辣说道。

要麻被骂了反倒是贱兮兮的笑了,笑的很开心。

不辣也笑了,贼兮兮的。

他们俩乐的开心的原因,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团部召集干部大会,排长一级以上的干部全部参加,他们两个也有幸参加。

大会头两个议题很顺利,关于撤退,龙副团长讲述了当前严峻的情况,所有人便一致通过撤退的决议,没人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守着。

这条命令算是顺应民意了,都不用去多想。

而后关于编制重整的问题,那就不是他们这些下面的小干部能议论的,上级说什么就是什么。

团部两个能做主的,底下开一碰头会,早就商量好了。

全团组建6个步兵连,划分为两个营,由正副团长各带一营,这就划拉走了全团7成的人。

剩下的三成被团直属炮连,后勤队,侦察排,警卫排,火力排,通讯班,医护班,炊事班分走了。

即便少编了一个营,全团1000多人分下来,许多连排都无法做到满编,还差了不少。

那也没办法,正经的团三个步兵营,他们团不正经,有11门大炮的炮连,有比步兵连人数还要多的后勤队。

前者是他们克敌制胜的倚仗,后者则是他们能否活着回国的资本。

没了弹药打不过敌人,没了食物都得饿死,后勤保障的重要性不必多说。

这第3个议题,就是怎么处理日军俘虏,正副团长都拿不出个决定来。

请示上级那种傻事他们才不干,万一上级脑子一抽,让他们都带回去,好宣扬战果,给缅甸战役失败弄块遮羞布,他们带还是不带呢?

所以周景的意思是,干部们畅所欲言,大家讨论讨论该怎么办。

阿译这个少校,怎么说官衔也是在这排第三的,被龙文章一指,只好站起来支支吾吾的说:“这个,那个,他们都已经手无缚鸡之力了,杀了……好像有些不太好。”

这个态度没有出乎周景的预料,文人嘛,受传统文化的影响,动不动以杀俘不祥来劝说。

要是阿译能说出来“全杀了”这样的话,周景反倒惊诧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迷龙坐在阿译的下手位,恼怒的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搞什么嘛,这些小鬼子做了多少恶,全杀了都不为过。你要是下不去手,怕担恶名,老子去。抱着机枪突突,再简单不过了!”

“对,一连长说的对,小鬼子作恶多端,该杀,必须杀!”五连长戴南学当即站起来,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就像是要择人而噬一样。

他对于日本人的仇恨一点也不比迷龙少,保卫南京作战那会,他在66军,亲眼目睹了日军的种种恶行。

南京大屠杀的惨状,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在与日军作战时他总是奋勇争先,能让他坚持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报仇。

三连长吕国通站起来用诧异的目光瞧着戴南学,提出了反对意见:“这里都是自家弟兄,把小鬼子的俘虏全杀了,也没有哪个弟兄会多一句嘴。

可是还有英国人,人家最讲究那个日…日内瓦公约,不能随便杀俘虏。咱要是杀了俘虏,英国人不得给咱们捅娄子。一报道出去,别说立功了,还得挨罚。”

这话是中肯之言,周景赞同的点了点头。他担忧的无非也是这个,所以才骂龙文章多事。

自从英国人投降日本人没成,投降了他们,全团几乎所有人都把这事儿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嘲笑英国人怯懦。

但同时大部分人也知道了日内瓦公约是个什么东西,简单点来说,就是保护政府,保护平民的权益,随便杀是错误的,要受到谴责的。

要是那会龙文章带队袭营成功后,发现那些日军伤员,随便给他们结果了,就按正常交战击毙算,任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现在已经过了最佳的处理时机,营地里的英国人早就发现了,英国指挥官还特意看了一下那些俘虏,有可能是满足其耀武扬威的想法。

杀人很简单,一挺机枪,百十多颗子弹就能解决。

但是让英国人捅出去,很容易在国际社会上形成舆论危机,给国家抹黑。

国民政府还指着盟军的援助,必须得正视这个问题。到时候周景别说立功领赏了,迎接他的一定是撤职查办。

面对吕国通的阻挠,戴南学一把将其推开,“团长,人我是杀定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回来后,团长你枪毙我!”

话撂下他掉头就走,众人傻看着,眼看着这家伙冲到了门口,要真的去杀俘虏,周景急了:“快,警卫拦下他!”

门口值岗的警卫一拥而上,两个人死死地抱住了戴南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放这种豪言壮语,那不是让周景难堪吗?

“把他带走,看起来。”

“团长,团长!”

戴南学本以为周景会顺水推舟,但他也不想想,真要是这么干了,其他人有学有样的,周景还能指挥这个团吗?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记者是个什么东西,夸大其词堪比造谣,那是一脉相承的。

甭管是不是他自作主张,到了记者嘴里,尤其是大英帝国的记者嘴里,那就一定是民国政府军队十分野蛮,动辄杀害俘虏。

不把民国政府黑出翔来,出去都不配说自己是大英帝国的记者。周景不敢承担这么大的政治风险,让手下胡来。

然而被强拖着的戴南学,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挣开了警卫的控制,冲过来抱着周景的腿哭着央求着:“团长,求您给我个机会吧!”

这一出出的把周景搞的头有点大了,“起来,起来说话,大男人的哭什么。这不是正商量怎么收拾局面嘛,等商量好了再说。“

戴南学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周景,盯得人发慌。他心中在后悔,要是昨天晚上,跟着龙团长突袭日军营地的,是他们五连该多好。

他一定抱着机枪,把那些小鬼子伤员全突突了。

曾经跟戴南学一个部队的人知道,戴南学参加过南京保卫战,打仗不怕死,跟疯狗一样就为了报仇。

没人知道,南京保卫战时,他的家人就在南京。他赶回家时,已经晚了。

两岁的女儿被日本鬼子用刺刀捅了,扔在门口。妻子死状极为凄惨,两个眼睛惊恐的望着天花板,脸庞都已经扭曲了。

父亲母亲和他弟弟也全被日军屠戮,家里6口人,就剩他一个了。

他背负着家仇国恨,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杀敌,一听到有复仇的机会,才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做出不智的行为。

满屋子的人,听着这个大男人泣不成声的哭诉,都沉默了。就连龙文章时刻都挂在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起来吧兄弟,别的我不敢说,我只能向你保证,这些小鬼子不会有好下场的。”周景把戴南学搀扶起来,拍着他的胳膊安慰道。

复仇,日军第18师团,参与攻打南京的5大师团之一,就在缅甸,再打回来的时候,必定要让这些鬼子付出代价。

总算是暂时安抚住了戴南学,周景就不让剩下的人一一发言了,重复的想法就不必提了,重点是有什么建设性的想法。

孟烦了眼珠一顿乱转,心里面憋的一肚子坏水,总算是能往出倒了:“团长,诸位弟兄,不知道你们清楚吗,我们俘虏的日军伤员,均为重伤员。

英国军医告诉我,即便能够得到及时的医治,他们活下来也无法参加战斗。而如果没有及时的医治,他们都撑不过两三天。

所以,咱们不杀他们,把他们留下,他们也很难活下来。”

迷龙冷哼一声,“这算什么主意,瘪犊子玩意儿你脑子抽了吧,小鬼子就在咱们附近活动。咱们这一撤,后脚就有小鬼子上来,那还不是放了这些小鬼子一条生路!”

主杀派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放过这些小鬼子,迷龙的想法,是在座一多半的人的想法。

孟烦了瞪了一眼迷龙,“瘪犊子玩意儿说的对,肯定会有小鬼子上来。但这是好事儿啊,把地雷埋下,再发挥你们的想象力设诡雷。

我记得团长那儿还有一些用木盒搞土造棺材雷,杀伤力不大,杀伤力很大,而且一般的排雷设备是排不掉的。把这些通通用上,一定给小鬼子一个惊喜。

他们想救人,就得趟地雷,拿人命去救。可要是不救人,啧啧啧,其他的小鬼子该怎么看呢?”

所有人听了这毒计,心里是哇凉哇凉的。不过完了之后都竖起大拇指说好,对付敌人再怎么狠毒都不为过。

周景更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孟烦了,心想:“幸亏这家伙是自己人,这要是敌人,一肚子坏水儿,想想都愁。”

孟烦了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继续补充:“还得说明一点,即便他们救出了这些重伤员,对我们来说也是极好的。

因为一个重伤员,怎么也得两个人来抬吧!这近乎一个小队的重伤员,直接消灭了日军两个小队的战斗力。

地雷的杀伤那是额外赚的,还有比这更划算的吗?”

所有人都没话说了,孟烦了考虑到了所有的情况,完全把这批日军的重伤俘虏利用的淋漓尽致。

而且英国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完全是无懈可击。

第35章,陷阱的效果(4000)

“不辣,要麻,快快快,看热闹去。”康丫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果子,跑来招呼着。

“看什么热闹?”不辣问。

“五连长回来了,带来了那边的消息,我可是特地来叫你们的。”康丫说完,把果子叼在嘴里,掉头走了。

要麻从内心里来讲是很想去看看热闹,毕竟当初布置陷阱的时候,他们侦察排可是没少挖坑设绊子。

可是职责在身,侦察排是要负责全团的前路保障,作为排长不能擅离职守。

不辣很清楚吧兄弟的德性,见他苦着一张脸,故意欠欠儿的说:“没事,我听完回来跟你讲,你能听二手的。”

“龟儿子,你一定给我问问,老子的陷阱杀了多少小鬼子,有没有恶心到他们?”要麻心中憋着气,大声喊道。

“知道了!”

不辣头也不回,追着康丫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不算太迟,五连长戴南学刚刚开讲,正讲到小鬼子浅野二郎,疑神疑鬼的进机场。

在戴南学绘声绘色的讲述中,众人好像回到了一天前的机场。

……

浅野二郎负责佯攻正面的山坡阵地,听到山下俊也主攻的方向出现了轰隆隆的炮声,就知道此行失败了。

他当机立断选择了断尾求生,幸运的没有被围歼在山坡阵地上。

之后他一度想要剖腹自尽,却又被手下拦下了。自杀失败了一回的人,很难再鼓起勇气自杀第二回。

浅野二郎只能抱着为帝国尽忠的想法,苟延残喘下去。

正当他们要撤退时,碰巧遇到了一路尾随着龙文章队伍的日军野口中队。野口小川中队长,在得知这里发生的,心中自责不已。

谁让他被龙文章伏击了两回,完全被打怕了,只敢远远的吊着,不敢跟得太近。

两人在同一个对手中吃了亏,而且实力大大不如敌人,自然不敢蛮干。

可正当他们打退堂鼓,有尖兵发现,敌人好像撤了。

这个发现,让两个输红眼的赌徒重燃了希望。

野口小川怕这是陷阱,被伏击。浅野二郎就提议,大部队在外面守着,先派几个尖兵去看看总行吧!

两个尖兵的运气不错,进去搜了半天后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并如实的汇报了发现大批己方重伤员的情况。

浅野二郎当即高兴的说:“大势难违,帝国获得了整场战役的胜利,敌人也害怕,所以他们狼狈的逃窜了。”

“野口君,那些重伤员就拜托你了,我先走一步,咬住敌人,决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逃走。”

浅野二郎身边就20多人,一多半还带伤,连个小队长都不如。去做追踪任务正合适,而且占领机场怎么说也是个大大的功劳,野口小川就一口答应了。

然而之后没多久,别哭小川就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后悔。

在他们整队进入重伤员安置仓库的必经之路上,一颗断子绝孙雷不知道被哪个倒霉鬼踩了。而且还是连锁反应的地雷,呈三角形布置的三颗地雷,一下全跳了出来。

成两列的行进队形,立即被要命的钢珠扫到了一大片。离地雷最近那几个,当场就毙命,身体都被打成筛子了,简直没法看。

而后面被殃及的士兵也不在少数,一颗地雷360颗钢珠,三颗地雷也是1080颗钢珠,几乎堪比10挺机枪同时扫射,日军死了十多个,轻重伤员加起来20多个,多半个小队又没了。

被这样一炸,野口小川嘴上一口一个八嘎,在心里面问候了敌人的祖宗十八代,恨不得把埋地雷的人活吃了。

然而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得面对现实。

扫雷的工兵之前打仗上级给他们派了一队,中间打了几场仗损失了一多半,但也够用了。

好半天工夫,工兵被炸了四个,扫出了5颗地雷,但都是那种普通的,能把一个人炸上天的地雷,不像之前那种杀伤力巨大的地雷。

本以为这完事儿了,敌人布置的地雷都没了。但是等日军进去之后,才发现他们高兴的太早了。

被石头压着的手雷,挂在树上的手雷,卡在门后的手雷,防不胜防。搞得士兵们看什么都像是卡诡雷的地方。

这还不算完,被布置在必经之路上,用木头盒子装着tnt的棺材雷。因为没有什么金属物质,日军扫地雷的工具根本不起反应,也就无法标注。

棺材雷,起初是周景觉得这地雷形象,长条木盒子装的tnt,可不就是棺材嘛!

等日军被这种地雷炸爽了,后来也认可了这种地雷的叫法,常规的扫雷方式根本不起作用,一爆炸就送人上天,可不就是送棺材的。

可越是损失得多,野口小川就越不想放弃,一旦放弃意味着之前的死伤都白投入了,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折腾了一天,机场那儿的爆炸声响了一天,日军前前后后有一个小队赔进去了。

终于见到那些日军重伤员了,然而他们却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耽误了一天的时间,一部分重伤员因重伤不治死亡了。剩下的重伤员情况也不怎么样,叽叽哼哼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随队军医简单的检查了一番,告知野口小川:“这里的天气极为炎热,极利于细菌的增长,大部分伤员伤口感染,如果不立即送往野战医院,后果难以预料。”

可问题是野战医院离这儿有几十公里,能是一时半会送的过去的吗?

野口小川都绝望了,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口中的八嘎一个接着一个,他可算是把这股狡猾的敌人给恨上了。

……

“后来呢,那伙追你们的鬼子怎么样了?”

“他们啊,那批鬼子算他们运气好,我们打了他们一个伏击,又让他们留下十几具尸体,他们仓皇逃窜了。”戴南学有些惋惜的讲道。

他只带了一个班,要是带上一个排,说不定就把那点鬼子全留下了。

即便如此,通过望远镜亲眼目睹敌人,行被他们陷阱坑的种种惨状,戴南学也有了大仇得报的喜悦。

毫无疑问,让他去做这个美差,周景是他最要感激的人。

周景啃着康丫弄来的酸倒牙的小果子,把战果发在聊天群,刚把思绪收回来,就注意到了怪异的气氛。

戴南学的眼神就像关羽瞧见了刘备,要倒头便拜叫哥哥。其他人都默契的不说话了,眼神飘忽不定的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周景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那坏水儿都是孟烦了吐的,你去善后是你主动请缨,我顺水推舟罢了。

心顺了就好好当你的五连长,以后帐还有你打的,到时候别给我拉稀就行!”

“是,团长。“戴南学心悦诚服的喊了声团长,这份情谊他是记下了。

酸倒牙的果子嚼巴嚼巴就吐出几个核子,周景一指迷龙,笑道:“那三个连锁反应的跳雷,是你干的吧!”

迷龙得意的嘿嘿笑了,玩了两天地雷他也琢磨出点心得,小试牛刀一下子取得了这样大的战果,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当然,重点还是地雷好,只要是那种老式的反步兵地雷,即便站得再密集,也难以起到这样的效果。

“要麻没来吗?”周景扫了一圈没发现,“对,侦察排前面开路。他的诡雷技术算是出师了,后面就是推广到整个侦察排了。烦啦,给他记一功。”

孟烦了一直没闲着,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不但将这次战斗的经历记录下来,还将每个人的功劳都记下来,布置陷阱杀伤敌人也是一种功劳。

他抬头笑嘻嘻的问:“团长,我们警卫排布置的土陷阱,也有不错的杀伤效果,是不是也该记一功?”

“都记下来。“周景对于手底下人立下的功劳,向来是从宽,不能让战士们心寒。

不过,他一想到那些布置的土陷阱,就心里面有点膈应。

土陷阱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挖个土坑,底下弄点削尖的木头或者钉子,敌人万一掉下去怎么也得落点儿伤。

可这帮家伙挖坑不算,还加了点料。

孟烦了一肚子坏水,不知道从哪本书上听说,古代有一种脏箭,就是把箭头放在粪便里搅一搅,杀伤力倍增。

再从周景这儿得知的确有效果,立即把所有布置土陷阱的家伙,全抹过粪便。那陷坑更是被他们当做了粪坑,留下了一大堆肮脏物。

想想小日本儿掉进陷坑里,被长长的尖刺捅几个窟窿,然后沾上一身的米共,怕不是得疯了。

杀不死人,也得恶心人!

在远征团东南方向大约50公里的一条大路上,一只掺杂了大量伤员的日军队伍士气低迷的行军赶路。

伤势较轻的轻伤员,扶着一部分缺胳膊断腿的重伤员。伤势更重的奄奄一息的,则被人抬着。

无论从哪里看,这都是一支打了败仗的败军之师。

他们的指挥官,浅野二郎和野口小川,早已没有一开始的雄心勃勃,也没有在见面时的互相指责辱骂。

他们的精气神儿都已经被打没了,满脑子就一件事儿——回去后该怎么交代呢!

野口小川一个中队剩下的不到一个小队,而且还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战果,回去后一定会面临严厉的惩罚。

大耳光子扇成猪头,调到预备役?或者被勒令充当敢死队?撤职或者降职?

打了这样的败仗,前途是想也别想。

要不是浅野二郎跟他同一级别,野口小川恨不得把这家伙扇成猪头,以解心头之恨。

让他心中稍安的,是浅野二郎比他还要惨。整个大队都打光了,就剩下他们这十几个能站着的,还有不到30个躺着的(情况恶化死了十几个)。

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算他倒霉,回去后铁定要剖腹谢罪。就连他们联队长也得受牵连,指不定要吃什么瓜落。

浅野二郎的心态被野口小川猜中了,他的确心如死灰,整个人宛如行尸走肉。要不是勤务兵一直关照着他,他早就掉队了。

到这时候,手底下的士兵也对他颇有怨言,都不在尊重这位曾经的长官。

虽然慑于严苛的上下级制度不敢当面说,但是私底下来阴阳怪气的小话就没断过。

有人说,全赖指挥官无能,被敌人屡屡戏耍,导致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兵,拿生命给指挥官的错误填坑。

还有人愤愤不平的说,当初中队长剖腹谢罪就不应该拦着,害得又折进去十几个弟兄。

推罪于他人能减轻罪恶和恐惧,对于这位还活着的中队长,在过分的编排也没人敢了。

毕竟日本的等级制度非常严苛,下级对于上级无条件的服从,动辄就要面临上级的斥责惩罚。

放在以往,这种编排就够他们喝一壶的,非得让收拾残了不可。也就是浅野二郎现在心如死灰,根本顾不上搭理这点风言风语了。

可是战败的责任再推给谁呢?

敌人,对,敌人,敌人是不能和他们辩驳的。

哪个敌人最厉害呢?

正机械行走的原田横久恍然大悟道:“是同古那个恶魔师,一定是他们!”

旁边的队友被他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推了他一把:“什么,原田君你疯了吧,什么恶魔师?”

原田横久已经在心里面说服了自己,根本没有被同伴的质疑而动摇,反倒是激动的大叫,“同古战役,驻守城池的那个恶魔师,我们面对的敌人一定是他们,也只有他们才能如此善战。“

原本见到原田横久大吼大叫疯子模样的士兵们,还以为他疯了。

但是听他断断续续的嚷嚷,同古战役,驻守城池的恶魔师,士兵们麻木的脑子慢慢的活动开来了。

离他们仅有十几步距离的浅野二郎,脑海中一道晴天霹雳闪过,眼中重燃了希望的光芒。

对,如果敌人是这个恶魔师,那他们的失败就能说得通了。他也就不必剖腹谢罪了,大可以戴罪立功。

他整个人都重新注满活力,大踏步的往前追:“野口君,等等!”

第36章,凄惨的女兵(4000)

野人山谷位于中印缅交界地带,是一条长达400公里的狭长河谷,这里山岭纵横河流密布,传说有野人出没,当地人给这个地方取了一个名字叫胡康河谷。

所谓胡康在缅甸语当中就是“魔鬼出没的地方”之意。

新22师退往印度,这里是必经之路。在野人山中,战士们惨遭蚂蟆、毒蚊吸血叮咬,发烧后无药退烧,人倒下去迅速被虫蚁啃成骷髅,这是战士们普遍面临的危险。

此外,还有许多军人死在人们难以想象的危险之下,例如黑夜里会有野人潜藏在暗处—野人山里克钦族野人,蒙昧野蛮,屡屡对男女军人进行袭击。

廖建楚的部队里有一些女兵,她们在野人山中的处境更加艰难。

看到女兵们,廖建楚总是担心她们的安全。这些女兵都是怀着一颗报国之心,不远万里来到缅甸的。

当初,这些女兵都是他招来的,他有责任带着她们走出荒山野林。

部队越往野人山深处走,情况越复杂,女兵在野人山“死亡大行军”中的境遇就更加悲惨。

夜幕降临之后,廖建楚的神经时刻都紧绷着。这时候,会有野人来袭击女兵。

女兵宿营的时候并不是都住在一起的,所以廖建楚特别派出一些男兵前去保护女兵。尤其是一些掉队的女兵,更是时刻面临危险。

一天夜里,廖建楚让几个男兵去保护住在芭蕉棚里的女兵。刚布置完毕,想去休息一会儿,就有一个勤务兵跑来报告:“一个女兵上吊自杀了。”

廖建楚吃了一惊,从床上跳下来,问前来报告的士兵那个女兵在哪儿。士兵指着一棵大树回答:“就在前面!”

从休息的窝棚里跑出来的廖建楚朝大树跑去。几个女兵站在树下流泪,几个男兵正在解树上的绳子,把上吊女兵的尸体放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廖耀湘看了一眼尸体,转头问旁边的女兵。

女兵止不住流泪,好半天,女兵情绪稍微平复,才忍住悲伤回答廖耀湘:“天黑之后,我们几个女兵在一棵大芭蕉树下用芭蕉叶搭了一个简易棚子,之后就进去休息。走了一天,大家又是饥饿,又是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不一会儿,我们被一阵声音惊醒,这是几天来一直跟着我们的怪物发出的声音。我们都很害怕,再也睡不着,也不敢睡。

我们一起拿出手枪、步枪,把子弹上膛。只要怪物敢进窝棚,我们就开枪。忽然,窝棚前面闪过两个黑影,我们一起开枪,却没有击中什么。”

“这是两个男野人。三天三夜的时间里,他们一直跟着我们。枪声虽然没有击中他们,但却也把他们吓跑了。

我们恐惧稍减,准备生一堆火。野人怕火,有了火他们就不敢来骚扰我们。可是附近都是芭蕉树,没有可以生火的柴火。

于是邱阿红就说她去找柴火,让我们其他人在后面掩护她。她提着子弹上膛的枪走在前面,在灌木丛中搜索前进。后来她的身影就不见了。我们一直等她,也不见她回来。

后来,我们一起冲出窝棚去找她,用枪冲着灌木丛扫射。子弹都打光了,也不见回音。天亮的时候,我们终于找到了她,发现她已经用一根枯藤上吊了。”

已经死去的这名女兵身体已无片缕,下身血肉模糊,腿上也淌着血迹。在她身上,有很多牙齿咬过的痕迹,创口凝结着黑色的血迹。

女兵的惨死让丛林里的人们变得更加恐慌。

粮食渐渐吃完了,马肉也吃完了,战士们只好打野猴、山猪或捉活蛇、老鼠、青娃等小动物充饥。

这些野生肉食并不好吃,比如猴子肉就有一股腺臭味。没有受过特种训练的士兵们吃这样的食物,常常觉得难以下咽。

捉不到动物吃的时候,就吃野芭蕉的根或是野果、树叶。有些不认识的植物,可能有毒,就先在嘴里嚼一嚼,如果发麻就证明有毒,立刻吐出来。

虽然大家都很小心,但仍然有很多人因为吃下有毒或者不干净的东西丧命。

男兵们胡须长得太长,妨碍了吃饭,就用火烧短,猛看上去同野人无异。

新22师女兵上吊自杀事件之后,廖建楚决定让女兵们聚集到一起,互相照应,尽可能同师部一起行进。

在远征军各部队中,新22师的女兵数目是最多的。廖建楚为了方便照顾女兵,特意找了一个踏实可靠的男兵分管女兵的事情。

他选中了李志明。

李志明是一名很有责任心的战士,也十分尊重女兵。为了完成廖耀湘交给他的任务,他跟着女兵一起行军,一起吃饭。晚上宿营的时候,就在女兵窝棚旁搭个小窝棚。即使在夜里,他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女兵们觉得由李志明来分管,也觉得安心。李志明身体强壮,个头高,在军官中也是最壮实的一个。

他很快赢得了女兵们的信任,女兵们当着李志明的面戏称他为“女兵队长”、“妇联主任”,李志明也乐呵呵地答应。

作为廖建楚的老乡,李志明十分崇拜廖建楚。据说,他之所以参军来到新22师,就是因为仰慕师长廖建楚。

他同新22师的官兵一起聊天的时候,曾这样说:“我们湖南邵阳出了两个著名的将领,一个是护国元勋蔡松坡,一个就是我们的师长廖建楚。

因为崇拜廖建楚,所以李志明对廖建楚吩咐的事都一丝不苟地执行。廖建楚让他担任“女兵队长”,他认为这是对他的信任,感到十分高兴。

李志明会写文章,平时也经常有一些文章发表在地方报纸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秀才”。

廖建楚到家乡招兵的时候,听说了李志明的事情,还说李志明是邵阳的大作家。

李志明从军之后,廖建楚让他担任师部的政治部队员,专门负责师部的宣传小报,让他充分发挥特长。

新22师对外报道的文章多出自李志明之手,李志明后来在22师写作的文章多次在军部和全国得奖,是新22师不可多得的“笔杆子”。

选李志明这个即会写文章,又胆大心细、体格强健的男兵护卫女兵,廖建楚有更多的要求——要照顾好女兵,也希望他能够把带领女兵穿越野人山的过程用文字记录下来,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段艰难的历史。

李志明领受任务之后,根据廖建楚的安排,一方面时刻同廖建楚保持联系,及时将情况报告给他,另一方面仔细观察,及时用文字简要记录下当时的经历,细节则深刻地记在头脑中,以便通过野人山之后再写出来。

李志明表示,他一定会完成廖建楚交给他的任务,把人带好,把文章写好。

有时候,女兵们都已经睡着了,李志明的小窝棚里面还亮着灯。风雨交加的夜里,行军防风灯照耀着李志明的身影。

为此,女兵送了李志明一个绰号——“里常亮”,意思是他窝棚里的灯常常亮着。

又有一个女兵惨死了。

………

周景默默读着李志明遗留的小本子,一心二用的和聊天群的书友讨论。

作者是我:“曾经……他们都死了吗?”

抱抱君:“死了,都死得老惨了,有过河被冲走的,有虚弱倒地后被蚂蟥蚊虫咬死的,还有踏空掉进万丈深渊跌死的,毒蛇咬死了,投河自杀的,最后没一个活下来的。”

周景望着不远处狼吞虎咽的一众女兵,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据她们所说,女兵队已经掉队三天了,有两天没吃东西了。李志明头前开路,被毒蛇咬中不治身亡,就连给李志明吮吸蛇毒的女兵,也陷入了昏迷。

本子上有记载死亡的女兵有7个,实际上不为人知没有记载的,可能更多。

就连周景面前这6个女兵,在长途行军没有补给的情况下,也饿得面黄肌瘦,麻木宛如行尸。

枯燥的文字记载,和笑话一样的神剧,使人产生错觉,以为这个年代有多么好,民国黄金10年怎么怎么样。

其实那全是一些失败者的意淫遐想,民国真的很好吗?

很差劲的。

孟烦了出生书香门第,京城有宅子,念的是最好的大学,放在现代的小康社会人家妥妥是京城富二代。

可现在,差点残了死了,跟个野人一样在丛林里逃命。

让他选,他宁可什么都不要,立即离开这个见鬼的世道,当个太平人。

要麻,不辣,豆饼……远征团许许多多的人,有的以前在家乡务农,有的做点小买卖,还有的都该娶老婆了。

可战争一来,平静的生活全部打破,自愿的被迫的进了军队中,可能一个不起眼的战斗就把命留下了。

从此杳无音讯,家人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那些女兵看上去也就十几岁二十几岁,正是人生的大好年华。在这儿就像是一颗随时可以被割倒的小草,丛林里的任何一种危险都会要了她们的命。

周景默默无言,心中咒骂:该死的战争,该死的侵略者。

只是想要和平,非得武备强盛,打痛侵略者才行。和平,都是打出来的。

“团长,团长。”

耳边有人在小声呼唤,周景搓了搓脸打起精神来,看见是广东佬蛇屁股,“怎么,有什么事儿?

他突然闻见了一股香味儿,是肉香味,两眼精芒闪过,追问道:“你抓什么好吃的啦?”

“当然是蛇啦!美味的小青蛇,煲汤最靓啦!”蛇屁股手捧着头盔,略显得意的说道。

头盔里盛了满满一锅,带鱼粗细的蛇段在汤中沉浮,浓郁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广东人天上飞的不吃飞机,地上跑的不吃板凳。其余的没什么不能吃的。

蛇屁股,听听这外号,孟烦了之前说,这家伙随身带着一把菜刀,蛇见到他就没有活着的。

果不其然,炊事班交给他来带,简直是人尽其才。青蛙,青蛇,蟒蛇,蜈蚣,竹鼠,丛林里抓来能吃的,都能做,周景这段日子算是尝遍了新鲜。

其实这玩意儿主要是克服心理障碍,真要吃起来还是蛮香的。

尤其是天天吃压缩饼干,盐煮芭蕉叶,嘴里面淡出个鸟来。吃个午餐罐头都是莫大的幸福,更别说鲜香美味的各种小动物了。

午餐肉数量不多,不能天天供给,可各种小动物总是好抓的,每天调剂一下也不错。

周景拿起银叉扎了一块,蛇肉放进嘴里入口即化,有盐巴带来的淡淡香味,还有蘑菇调剂带来的鲜儿味,最后便是肉香味儿。

“好吃!”周景竖起了大拇指,“炖了多少锅,伤兵那边送过去了吗?”

蛇屁股嘿嘿笑道:“侦察排的头盔很好用,我们掏了蛇窝,还抓了些竹鼠,都有份,都有份。”

周景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发笑,指了指那边的女兵,“把这锅端给那些女兵,对了,别告诉她们是蛇肉。”

蛇屁股会心一笑,屁颠屁颠的去了。周景第1次吃蛇肉,就是被他忽悠,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下去的。

万事开头难,很多人克服不了心理关,可一旦吃了之后,在知道也没什么了,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更何况是在食物匮乏的原始森林中,想活着走出去,别说是蛇了,就是虫子也得吃。

周景在那闲着无聊看热闹,果然,好长时间都没吃过什么像样饭的人,是抵抗不了美食诱惑的。

一头盔的蛇肉,很快就被几个女兵吃光了,汤都喝了个干净,

等她们吃完了,蛇屁股贱兮兮的说了几句话,大概是告知了她们实情。

几个女兵震惊懊恼,然后低头弯腰就要吐。

蛇屁股脸色一肃,又巴拉巴拉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那几个女兵捂着嘴,强忍着恶心不敢吐。

周景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蛇屁股一定是又警告,又鼓励,一个大棒加一个萝卜。

不好好吃饭,就没有营养,身体就没有力气,就没有办法走出原始丛林。

只要人想活着,就肯定得忍受。

第37章,路线之争(4000字)

“周团座,看热闹呢?”

周景回头一瞧,是龙文章的家伙,他点了点头:“你不也是嘛!”

行军时,侦察排在前,一营为前进一部,周景坐镇。中间是运输队和重伤员以及那帮英国人,龙文章带着二营殿后。

千余人行军,拉开的距离足有一里长,从后队到前队也是一段不小的距离。

可见龙文章也是来凑热闹的,毕竟这也是头一回收拢女兵。

龙文章被点破心思,无声的笑了笑,紧接着便说起了正事:“团座,他们是哪支军队的?”

“新二十二师,师长是廖建楚。”

“团长……”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新22师要往印度撤,跟咱们不是一条路。更何况她们早就掉队了,根本无法指出一条道路。

我们还是按200师的路线,向东北方向走,到八莫,南渡河,瑞丽江。”周景巴拉巴拉的一顿说。

这件事龙文章跟他提过了好几次,他都有点烦了。所以一见龙文章挑起话头,便立即给他堵了回去。

其实,龙文章已经摸清楚了周景的脾性,知道他定下的主意不会改。

但此事事关重大,他还是耐心的劝说:“我的团座,其他的不说,我们之前见过的日军坦克车还少吗?日军早就赶在了我们的前头。

到八莫必定要经过公路线,万一,我说万一,日军在那里重兵布置伏击,我们可就麻烦了,想突围都很难。“

周景故作轻松的笑笑:“你不都说是万一嘛,万一我们能顺利通过呢!那最起码是一条可行的路线,总比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重峦叠嶂的原始森林乱转好吧。”

这种理由,骗骗那些不知情的大头兵还管用,怎么可能糊弄的过龙文章这种人精。

他那双小眼睛一下瞪得很大:“哎呦喂,我的团座大人,您这可不是什么英明神武的决定。

戴师固然给我们指了一条道,可跟在他们身后,咱的危险性更高。

没听小日本的广播里说嘛,要想奠定东亚和平,必须消灭第5军,尤其是200师。

人家是钢铁雄狮,小鬼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发现了就立即重兵围剿。

当然,以200师的战斗力,小鬼子是奈何不了的。

可问题是他们刚过去,小鬼子捶胸顿足还没撤呢,咱们凑上去了,那就是挨揍!对吧。

团长您这么聪明,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呢?”

周景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神色,“龙副团长,你也太异想天开了。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路线是不会变的,不要忘了,你是副的,我是正的。”

连消带打,周景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会容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他的决定。

然而,龙文章也是一个主意极硬之人。往日里因为官级小一级,他这个副的也敬周景三分。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源自骨子里的傲娇又蹦出来了。

见到周景依旧不为所动,他火气十足骂着:“姓周的,你是一团之长,要为全团这一千多口子负责。你要是把他们带上了绝路,你他娘还有脸活吗?”

“你要为全团负责!”这句话就像一柄大锤,敲在周景的头上,使他醍醐灌顶,立即醒悟。

其实没有上级的命令,想走什么路线都行。以周景这个挂逼的能耐,供他们行走的路线绝不止一条。

但周景为何要走这条路线,那是因为他自己有小心思。

他知道戴安澜将军在细泡到摩谷的这条公路上,遭受日军两个大队的伏击。

戴将军身受重伤,部队急行赶路,因为缺医少药,伤口感染生蛆,于受伤的7天后不幸殉国。

因为有史料详情,周景细致计算,如果他们行进顺利的话,八成能赶上。

他们有医生,也有药物,戴安澜将军说不定就能活下来。那将是多么可喜可贺的事情。

不过,龙文章说的也对,他是一团之长,要为全团的人负责。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的喜好,就把所有人带进深渊。

良久,他叹息道:“到八莫,视情况而定。如果真有日军重兵伏击,咱们改道就是了。”

虽然没有道歉,但也是周景难得的一次退让服软。

龙文章感到诧异,觉得有些不多见,提醒道:“多走几天我也不反对,那粮食可不一定够啊!团长你有办法?“

野人山行军困难,是出乎他们意料的。在以往的丛林当中,即便需要开路,一天最少能走40公里。

在野人山,因为要翻山越岭,还时常遇到绝路得折返,一天走二三十公里就是不错的,有时一天只往正确的方向上走了10公里,简直让人绝望。

即便走之前,他们几乎搬空了英军仓库里所有的干粮,但依旧会面临缺粮的威胁。

谁也不敢打保证,在粮食耗光之前,能活着回国。

不过,拥有外挂的周景敢。10个日本兵就能换全团吃一天的干粮,而且他有足够支撑100天的资本。

所以他大包大揽的说:“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肯定在干粮吃完之前,带领全团走出去。”

龙文章张了张嘴,终究也没有说出什么。团长都这样打保票了,再追着不放就是找骂了。团长骂人可不管他是不是副团长,骂的忒狠。

关于路线的大事儿决定了,其他的就都是小事儿了。两人默契的选择遗忘刚才发生的事情,讨论起部队减员情况,溃兵收容情况,以及战士们的士气情况。

没错,就是这些零七碎八的事,一路上总会碰到一些掉队的士兵,自然都被收容起来,填充到各连排班。

而在这种复杂的地方行军免不了有意外,毒蛇野兽,不起眼的陷坑,毒蚊蚂蝗,都是问题。

前两者是几个别倒霉蛋遇到的,及时处理问题还不大。

可是后者是最麻烦的,尤其是传染病,疟疾,回归热,这些都是通过毒蚊叮咬传播,一传一大片。

豆饼那小子就感染了疟疾,打寒战,身体忽冷忽热,发烧,行军路上都得有人搀扶着,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下了。

也幸亏英国人长时间在热带丛林驻扎,仓库里备了大批的药物。不然这些疾病也会成为巨大的麻烦。

最后的士气问题,人不是机器,是有七情六欲的。长时间枯燥又充满危险的行军,会使得战士们心情郁闷,士气低落,是极为不利的。

别的周景能想想办法,这能有什么办法?他也抓瞎了。

龙文章走南闯北见得多,比他有主意,出谋划策道:“咱们这儿没有文工团的人才,歌舞表演不现实。不过我觉得唱唱军歌,提振士气也是很不错的。”

“你会?”

周景眨眨眼诧异的问。

他自己当然不必说了,五音不全唱歌跑调,自然对唱歌没兴趣。

难不成龙文章会唱?

龙文章也难得有些尴尬,如果那种招魂的词儿算唱歌,他算是会。可是唱军歌,他没那么多才艺。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出手底下有这方面的人才。

龙文章无意间瞟见了那几个女兵,脑海中灵光一闪:“她们不是来打仗的吧!”

周景顺着龙文章指的方向一瞧,没好气的说:“她们当然也是来打仗的,难不成是来给你洗衣做饭当保姆的?”

“不是,我没有看不起的意思。”龙文章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我是说,扛枪打仗是男人干的,女兵应该会做一些辅助的工作,比如说书记员,译电员,护士,文工团之类的。”

这么一说周景也明白了,文工团歌舞团慰问演出,没有现场见过,电视上又不是没看过。

在歌舞方面,女性比男性强多了,这几个女兵当中,保不齐就有文工团的。

周景扬扬下巴,“行,你的想法你来实现,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

“哎,别价呀,女兵可不多见,这么好的机会,当然得交给咱们的团座大人,你来吧!”

龙文章还推辞上了,两个人那会儿还吵得不可开交,就差翻脸大打出手了。这时候又谦恭礼让起来,客气得不得了,都想把这好差事交给对方。

费了半天的唾沫星子,龙文章依旧不为所动,周景突兀的来了一句:“你这三十老几的老光棍了,在这儿跟我客气什么,别是见了女人就害羞吧?”

龙文章脸上的羞涩一闪而过,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依旧被周景捕捉到了。

他顿时乐不可支的捧腹大笑道:“唉呀呀,没想到跟战士们打成一片的龙团长,竟然见不得女人,这可是天大的奇事。”

被戳破了,龙文章也不掩饰了,虎着一张脸:“去去去,有什么见不得的,就是我不善言辞,一见女的就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这事儿得派个能说会道的去,团长你不是挺能说吗,你去不就行了。”

“二营那儿不能缺人,我先走了。”龙文章起身折返,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周景看的好笑,然而笑着笑着他也笑不出来了。

他是真心实意跟龙文章推辞的,跟女性打交道,他不至于脸红的说不出话来,但也是缺根弦,不太会说。

总是说着说着就让场面十分尴尬,这事给他他也头疼。

可是逃避也总不是办法,周景想了想把孟烦了给叫来,那家伙能说会道,让他陪着也不至于让场面太尴尬。

而孟烦了在被叫来后,自然是乐颠乐颠儿的。

军队里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对于异性自然好奇。他们也没那个胆子上去攀谈闲聊,只能远远的看着,跟战友小声议论。

孟烦了能拿到陪聊的差事,回去可有吹嘘的资本,估计一帮子人得缠着他问东问西。

两三天孤寂的在原始丛林中行走,时不时的还要面临各种危险。此时总算是脱离了险境,紧绷的神经也能松懈下来了。

女兵们已经克服了蛇肉带来的不适,正在叽叽喳喳的闲聊。

守在一旁的豆饼突然站起来:“团长!”

一声“团长”提醒了女兵们,他们也纷纷站起来敬礼称呼道:“团长。”

周景摆出和蔼又带着些尴尬的笑容点了点头,“不必多礼,都坐,坐。”

女兵们相互之间看了一眼,有些迟疑,还是年龄稍大的王冬君说:“团长都让坐,就别客气了。“

“这位女…女士说的对,都坐下吧,我这个人不是很严肃的,你们也不用太过拘谨。”周景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那本日记我看过了,你们都是新22师的吧?”

依旧是几人当中年龄最大的王冬君率先开口:“是的,我们都是新22师的,我叫王冬君,在师部编辑报纸。”

“哦!”周景没话了……他刚才想好的一肚子言词,这会儿忘了个一干二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跟他来的孟烦了,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编辑报纸,女作家啊!王姐,我就叫你王姐吧,你是哪里人,哪所大学的?”

“女作家不敢当,我是湖南人,长沙大学毕业的。弟弟是哪里人啊?”王冬君笑容和煦的,当即就认了这么个弟弟。

孟烦了更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热络的和其攀谈起来:“王姐,我叫孟烦了,北平人,家父可能是觉得烦恼太多,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对了,王姐,不给我和团长介绍一下你这些姐妹吗?”

王冬君这才觉得有些失礼,笑笑给周景介绍起了其它女兵:“她叫李丹,只有16岁,是演出队的,会打快板。”

周景一下就上心了,仔细的打量着那小姑娘,只觉得她瘦瘦小小的,跟个初中生差不多。

该死的战争,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挤出和煦的笑容:“演出队的,会打快板,会唱军歌吗?”

“会一点儿。”小姑娘怯生生的回答道,小手紧紧的攥着王冬君的衣角,似乎还有些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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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女兵们的讨论(4500)

头一个就找到了目标人选,周景心中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4名女兵主动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给李志明吮吸蛇毒,昏迷刚醒的李世湘,她在新22师担任师部宣传员,是衡阳人。

高个子的女兵叫赵庆香,是师属医疗队的护士长,湖南邵阳人。

朱清莲,师部译电员,她是湘潭人。张志芳,缅甸语翻译,湘乡人。

统计了一圈下来,孟烦了发现这些女兵都是湖南人,他乐呵呵的说:“真是应了那句话,无湘不成军呀!个个都是花木兰,女英雄。“

被夸做花木兰,得到了认可,女兵们笑笑,心中很高兴。

只是因为饥饿和丛林行军,女兵们都瘦弱不堪,一个个皮包骨头,衣服已经被刮得稀烂。看上去还真不像人们想象中的英雄。

如果没有战争,她们本应该在祖国过着幸福的生活。

周景不擅长跟女性打交道,即便孟烦了多次递话头,他都接不住。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在这耽误工夫了,宽慰几句起身离开,把孟烦了留下跟女兵们闲叙。

阿译是拄着木拐赶过来的,他那麻杆身体在这艰苦的行军当中,是很吃亏的。即便担任后勤队长没什么苦活累活,但依旧让他更显消瘦。

“团长,您找我?”阿译问候道。

周景点点头:“找你来是有点事,把我们带着的新军装,给那6个女兵每人送过去一套。”

“没问题,小尺码的也有十几套,一定会挑最合适的。“

阿译消息很灵通,那会儿就听说了有女兵加入,心中已经有了周到的考虑。

他们走之前也带走了百多套新军装,只是英国人身材高大,他们的军装也偏大,尺码小的比较少。不过,十几套还是能挑出来的。

“对了,团长,这些女兵安排在哪里?”阿译关心的问道。

周景也正要说这个事儿。

“女兵不能放在战斗连队,就安排在你们后勤队和医护队。一会儿你就直接把她们领走,记得派两个可靠老实的照顾一下。决不能让掉队了,出了问题我唯你试问。”

说到最后,周景两眼一瞪,十分严肃的警告道。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这些女兵悲惨的遭遇,跟整个新22师的管理疏忽有着必然的关系。

当然,当然如果说全归罪于他们,也不能那么说。

没有后勤补给,还要在敌人的围追堵截下丛林行军,每个人连自己都顾不好,更别说顾及别人了。

路上一具具倒伏的尸骨,就是最好的证明。

总体来说远征团的情况是不错的,目前还没有掉队的,但是这种事不得不防范。

这几天不打仗,阿译也是头一次见到周景如此严厉的口吻,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保证道:“团长放心,我一定把她们当成我的亲姐妹来照顾,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掉队。”

女兵的加入就是一朵浪花,没有在远征团里翻出什么大浪来。休息完了该行军的还得行军,不会因为几个女兵就拖延行程。

晚上宿营的时候,不辣挥动砍刀清理出一块空地,然后用芭蕉叶给女兵们搭起窝棚,然后又给自己搭了一个小一点的窝棚。

不辣是湖南人,跟这些女兵都是老乡,所以被阿译强拉壮丁,派来照顾这些女兵。

他这个人表面上看来粗枝大叶的很,内心却很细腻。下午飘了一阵细雨,所有人的衣服都是潮的。

不辣注意到女兵们瘦得皮包骨头,心生怜悯之情,厚着脸皮去找阿译要了些柴火,帮女兵们生起火,建议她们用火把衣服烤干。

而他自己为了避嫌,又去挤后勤队的火烤。

大火让丛林里的黑夜多了些许温暖,大部队给了女兵们浓浓的安全感。女兵们换上旧衣服,围着火堆烤已经湿了的新军装。

火堆上架着两个午餐罐头,还有一个正煮着竹鼠和竹笋的头盔,那是蛇屁股送来的。

有火堆烤着,压缩饼干配上肉汤,女兵们的脸上渐渐有了点血色,一下午赶路的乏累也好转了许多。

众人没有说话,只听见火堆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王冬君年龄稍长,也知道这种氛围不太好,一群人在一起情绪是互相感染的,如果大家的情绪都不太高,那么以后的行军速度会受影响。

她喝口汤暖暖身子,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说:“姐妹们,等到打走小日本儿后,想过要干什么吗?”

李世湘还沉浸在李志明的离去中,他们两个都是长沙人,相识已久。李志明的死,对她的打击最大。

听到王冬君突然说起这个问题,她一怔,想了想说:“大概会结婚生子吧,只是他……”

众人都知道李世湘口中的“他”是谁,心情免不了更加低落。

王冬君见状脸上一僵,随即笑笑说:“没人说了,那我说,在长沙大学我读的是中文系,我想当一名新闻记者,如果可能,我还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作家。”

王冬君的话激发了女兵们的兴趣,大家开始说话。李丹接着王冬君的话头说:“她不只是想当作家,还想像我们师长一样去法国留洋,说什么法国出过雨果,法国文学最好了,还出过巴扎尔克……”

张志芳听了,笑着纠正李丹:“不是巴扎尔克,是巴尔扎克!”

“随便什么巴扎尔克或者巴尔扎克,反正是法国有名的作家。她希望成为作家,所以想去法国学习文学。”李丹笑嘻嘻的说。

被李丹讲出小秘密的王冬君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其实,去法国学文学,还是廖师长跟我建议的。“

她又跟李丹说:“我是很想去法国读文学,你要不要一起去?”

“要去,要去,只要冬君姐你别嫌弃我累赘就好。”李丹天真烂漫的说。

她还是小孩子心性,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想跟着这个亲切的大姐姐,怎么着也好。

王冬君笑着答应了,既然秘密已经不是秘密,她也逐渐放开,开始坦然的谈论自己想要去法国留学的想法:

“我在昆仑关战后写过一首小诗,诗很不像样子,但是被廖师长无意中看到了。

廖师长把我找去,对这首诗赞赏不已。说我有文学功底,将来要送我去法国学文学。

当时廖师长还背诵了一首法文诗,是雨果写的。他还把诗翻译成中文给我听,那诗真美!

那是我听过的最优美的诗句!从那往后,我就向往着去法国学文学了。”

“我相信只要努力,你一定可以实现的。”张志芳鼓励王冬君道。

李丹突然有了新的想法,说道:“冬君姐,芭蕾舞是巴黎人发明的吧,我一定要去巴黎学跳芭蕾舞,穿上洁白的舞裙,就像天鹅一样!”

“那你可记错了,芭蕾舞是在意大利诞生的!”张志芳说。

李丹很不服气,挥动了一下胳膊说:“志芳姐,你说错了,芭蕾、巴黎,因为产生于巴黎,所以才叫芭蕾舞。如果产生在意大利,应该叫意大利蕾才对啊!”

听了李丹振振有词的话,张志芳忍不住笑了。

“反正不管是产生在意大利还是巴黎,我都要跟冬君姐一起去流洋,东君姐去巴黎学文学,我就去巴黎学芭蕾舞。”

张志芳点点头:“嗯,好吧!诞生一个舞蹈家也不错。”

说完了别人,张志芳也想说说自己,她慢悠悠地说:“我大概还是会当缅甸语翻译,或者到北平大学文学系去进修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当缅甸语翻译。

现在缅甸的人们对我们有许多误解,这都是沟通不畅的原因。

我想,等到我们将事情的真相跟他们解释清楚之后,他们对我们的误解一定会消除的,他们会对我们表示支持的。缅甸的山水很好,我很喜欢。”

与喜欢缅甸的张志芳不同,高个子的护士长赵庆香接过话茬说:“我不喜欢缅甸这个地方,等把日本鬼子打垮之后,我是再也不要来缅甸来了!这个鬼地方!

听说廖师长根湘雅医学院的院长很熟,我想经他介绍去湘雅医学院学医,等到学成之后,我要当个出色的外科医生,然后到部队为士兵们治病。”

译电员朱青莲一直没有说话,他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过大家的谈论话题还是鼓起了她的兴致。

她告诉大家说,打败日军后,她想在老家的邮电局当个报务员,不想再到部队工作了。因为她妈妈只有她一个女儿,她需要照顾妈妈。

可能是因为有了安全的环境,众人放松下来谈性很浓,又说起了这个新环境。

张志芳说说:“远征团这个番号,还真是第一次听。不过,这支队伍的感觉给我很不一般,怎么说呢……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暮气,所有人都好像很有信心一样。”

“哎,是啊!”

李丹下午跟着一连走的,她教一连的战士们唱歌,也发现了不同。

她叽叽喳喳的讲道:“远征团的战士们,他们好像很有劲儿。走路有劲,唱歌有劲,干什么都有劲儿。跟咱们新22师的都不一样呢!”

王冬君笑着说:“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有吃的,有喝的,有组织,咱们新22师如果都有,不比他们差。“李世湘不以为然的说。

在她们新二十二师的官兵心中,新22师当然是最好的。

“咱们师当然好了,我现在说的是远征团。”王冬君强调了一遍,见到其它人都答不上来,便自顾自的说:“今天下午,我跟烦了弟聊了很多。”

“真的认弟弟了?”李丹插话的八卦道:“那我不是多了一个哥哥?”

“是,以后要叫烦了哥!”王冬君被打断没有丝毫的不耐,笑着回了一句,继续说:“其实他们精气神不一样,是因为他们打了胜仗。

你们知道吗?之前不到一个星期,他们歼灭了日军的一个大队加一个中队,总共杀死的日本鬼子,加起来总有一千多人呢!”

“歼灭日军一个大队,杀敌一千多人,真的吗?”

众人都被这个数字给惊到了,纷纷投来诧异的眼神。

虽然她们不在一线战斗,但是一些简单的军事术语还是明白的,击败、击溃和歼灭是不同概念。

击败比较好理解,就是己方达到战争目的,而敌方却没有达到,不过敌方部分部队仍能成编制退出战场。

这个词儿是最常见到的,国军打的胜仗也往往就是这样的。只是更多的是日军击败国军。

击溃,打个比方说,国军击败了日军,日军的士兵四处溃散,军队不成建制的退出战场,但战后一段时间后仍能收拢恢复编制。

这种词儿对国军来说也很少见,因为日军才是实力强大的那一方。被击溃的往往都是国军,数量还很多。

歼灭那见的更稀少了,国军的战斗力参差不齐,是日军的歼灭对象。具体的说,就是一支部队的部分或全部部队,被成编制消灭,整单位的不可恢复。

即便重立了这个番号,也跟原来那支部队不一样了。

新22师就是这样一支部队,之前的被日军打残了,新师长上任从其他的老部队当中抽调了一些有经验的官兵,然后招募新兵组建的。

虽然也有一定的战斗力,但是跟之前的22师是没什么关系了。

说了这么多,说到底都是国军在打败仗,打胜仗不多见,能把敌人成建制歼灭的胜仗更少见。

这倒是不存在孤陋寡闻的现象,因为歼灭一个大队,一千多人,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总裁常凯申一定会亲自授勋章,在报纸上大吹特吹了。

哪家报纸要是不吹出一朵花来,那就是不爱国!军统就要怀疑这家报社的动机了!

女兵们听了也是不相信,觉得一定是王冬君认的这个弟弟在吹牛皮,给自己的部队贴金。

王冬君也明白姐妹们想什么,她一开始听的时候也不相信,但后来就相信了。

她说:“你们不相信是正常的,我之前也不相信,但是烦了弟亲自带我去看了,缴获自日军大队长的佐官刀,还有那一排尉官刀,那些东西是做不了假的。

今天天色晚了,明天我带你们去看,非常壮观的。”

一众女兵将信将疑,却没有人质疑了。虽然现在一时无法见到,但是她们还是很愿意相信。

打垮日本鬼子,这是所有中国人共同的愿望。

能带领一个团的人,打败歼灭一个大队的日军,张志芳突然对远征团的指挥官有些好奇了。

她望向王冬君问道:“冬君姐,今天中午来看咱们的那位团长,就是带他们打胜仗的那个人吗?”

“是他,也不全是他,还有一位姓龙的副团长,烦了弟说他们两个都很厉害,都很能打仗。”

张志芳回忆了中午见到的人,突然笑了:“龙副团长我是没见着,可这位团长好像不善言辞,一共也没说10句话吧?”

“是啊,怎么,志芳妹妹是看对眼了吗?”王冬君调笑道。

“啊,大翻译看上了人家这位大军官了?”

其余几个女兵也附和着调笑,就跟男人聚在一块儿总是讨论女人一样,女人在一块也免不了讨论男人。

燃烧着的篝火驱走了丛林中的黑暗,也驱走了女兵们身上的湿气。

关于理想和新环境的讨论,让她们暂时忘记了丛林中的艰难处境,情绪变得好起来。

当天晚上,大家睡的很晚,但入睡后都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这大概是她们进入这片丛林中睡得最好的一觉。

第39章,第200师的突围(4000字)

“喂喂,侦察排呼叫团部,侦察排呼叫团部,前面发现大股部队,疑似敌人,请求指示!”

走在周景身后的通讯员,身上背着的步话机突然传来了侦察排的呼叫。

通讯员几个快步上前,将侦察排传来的消息汇报。

周景接过耳机麦克,面容严肃:“喂,我是周景,告诉你们排长,我不要这种模糊的消息,务必给我搞清楚,前面是什么人!”

“是,团长。”那边守在步话机旁边的要麻连忙答应道。

他手上最优秀的几个侦察员,已经全部派出了,只是等待消息还需要一些时间。

前面情况不明,谨慎起见,周景下令全团停止前进,就地警戒休息。

龙文章闻讯赶来,一见面就问:“团座,究竟什么情况,是碰到埋伏的鬼子了,还是追上友军了?”

周景摇摇头表示不知,他又不是神仙,什么都知道。要想知道具体情况,还得靠侦察排的战士们,冒着巨大的风险前去侦察。

龙文章盯着铺开的地图看了一会,眉头越皱越深。他有预感,这不是友军,恐怕是大股的敌军。

因为,他们快到八莫附近了。

这里有一条公路线,是日军北上的一个重要节点,日军在这里驻扎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日军得知他们会从这边经过,在丛林中布置下埋伏,是绝对有可能的。

与龙文章相比,周景就显得很放松了。一路上,小股日军的伏击,侦察排发现汇报一声,能吃掉的他们就自己解决了。

数量比较多的日军伏击,也遇到过两次。但是伏击这种事儿,没有突然性,效果就不是那么好了。要是被人提前发现了,那就更糟糕了。

周景咬牙给侦察排配备的两个热成像头盔,无视茂密的丛林和各种伪装,直击目标。

任小鬼子伪装的再好,也绝想不到,他们的体温暴露了自己。

过了好一阵儿,龙文章都快没耐心了,侦察排那边又有消息了。

“团长,是大股的小鬼子,有一个加强中队,约有200人。”

“哟呵,数量不少啊!”周景的眉毛挑了挑,比较诧异。

“传我命令,全团准备战斗,重机枪全部集中起来,等候指示。”

一道命令传达下去,全团的战士就像喝了兴奋剂一样精神大振,眼中冒出了杀气。

团部向侦察排位置前移,一路上龙文章和周景都在思量,因为他们两个都嗅出了不同的味道。

日军洒在丛林里的斥候,往往是以小分队的组织,来袭击一路溃退的国军。

他们就像秃鹫,遇上有组织的大股人马,便会主动绕离。遇上那些散落的无组织无纪律的溃兵,他们便回追上去咬上一口。

当然,这些斥候更喜欢埋伏在险要的必经之路上,当国军的溃兵经过时,一瞬间将火力喷射而出,进行屠杀。

一个小分队十几个日军,那叫小股敌人。一个小队四五十人,五六十人,侦察排拿不下,那叫“大股”敌人。

而一个中队,一百大几将近二百多人,对于远征团来说也是大股敌人了,对于其他溃兵来说那算什么?

这么一大股敌人,埋伏在那里,如果不是为了干票大的,那是不是就太浪费了?

可干票大的,什么才叫大的呢?

要麻焦急的等待了半天,见到他们前来,连忙迎了上去:“团座,副团座,情况有点糟糕,具体情况,您还是问他吧!”

要麻招了招手,一个貌似野人的士兵走了过来。士兵身上的军装已经被划成了布条,身上脏兮兮的脸都看不清了。

周景眉头一皱问道:“你是哪个部分的,姓名,军衔,职务?”

那士兵抹了抹嘴角的饼干渣,小心翼翼的用舌头舔个干净,然后抬头说:“长官,我叫陈乾,200师599团一营三连副连长,少尉军衔。“

“你为什么在这儿,是被日军伏击了,跟大部队走散了?”龙文章插话问道。

陈乾低下了头,“是的,不过不是在这里。”

在周景和龙文章的盘问下,这场发生在三天前的战斗,在他们的脑海中慢慢的勾勒了出来。

细摩公路是英国人修建的,路面宽阔平整,上面还铺着沥青。

200师的机械化大部队出征的时候,就是从这条公路开进来的。

几个月过去后,当初威风凛凛的200师又来到了这条公路上,他们没有了战车,不敢公然从公路上通过。

细泡至摩谷的这条公路可能有日军埋伏,因此戴安澜率部到达这里后,先遣小股尖兵进行侦察,剩下的人潜伏在路南隐蔽处。

尖兵首先搜索了公路附近地区,并没有发现日军的踪迹。

尖兵继续向更广泛的地域搜索,发现了日军派出的便衣队。消灭了日军的便衣队之后,继续索前进。

不久,派出去侦察的士兵发回信号,告知大部队前方安全,可以通过。

戴安澜挥了挥手,队伍迅速通过公路,很快消失在路北的丛林中。

前卫部队通过之后,戴安澜随同后续主力部队跨过了公路。

突然,尖兵发现大规模日军。仔细观察,得知是一到两个大队的日军占领了公路南侧的康卡村及其左右重要高地,目的就是截击200师。

戴安澜判断敌人布置的兵力不算多,只是出现在一个方向,没有对200师形成包围。

他决定不与日军纠缠,迅速让部队从侧翼迂回,反包围这股日军,将其消灭。

命令下达,前卫600团就地攻击正面之敌,迅速从日军手中夺取公路两侧高地。599团占领路两侧的阵地。

这么做的目的,为的就是开辟一条,大部队可以从公路上通过的道路。

600团冒着飘泼大雨,利用浓雾隐藏行迹,向日军发起攻击,两个小时便完成任务。

不久,戴安澜又命令600团沿公路向东西扩展。

晚10点,天色已暗,月光照耀着大地。600团东西两部占领公路两侧阵地,继续与迎面之敌战斗。

他们沿着公路拓出了三里地的区域,给大部队创造了良好的行军环境。

正当主力部队准备从这一区域过时,北面的公路上出现了20余辆日军的装甲车,他们的突然出现,给防守阵地的600团打了个措手不及。

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没有提前布置反坦克炮,平坦的公路非常利于敌人装甲车的发挥。

600团一下陷入了危机,而整个200师同样陷入了危险的状况。

一旦日军击穿600团的防线,把通道拦腰截断,整个200师就会被分割开来,后果难以想象。

情况危急,戴安澜当即率领599团第1营前往阻击。日军坦克糊脸疯狂攻击,599团第1营与之激战,战斗一下就进入了白热化。

因为日军火力猛烈,599团第一营损失很大,不得已都派出了敢死队,战士们抱着集束手榴弹,用生命来阻挡坦克的进攻。

戴安澜在战斗中,不顾日军的枪林弹雨,指挥战士们发起反击。

599团已经与日军处于混战状态,团长的命令已经传达不下去,建制被日军打散,部队各自为战。

在慌乱之中,甚至有士兵胡乱开枪,以至于击中自己人。

戴安澜急了,不顾危险从草丛中跃起,一边用勃朗宁向日军射击,一片大喊:“向西撤退!”

有的士兵听出了是戴安澜的声音,于是跟着他向西撤退。撤退途中,戴安澜忽然身子一顿,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棍。

原来,戴安澜所在的位置被日军的重机枪发现,日军机枪手对着戴安澜所处的位置一顿扫射。

子弹射入了戴安澜的腹部,他倒在了草丛中。

当时战斗激烈,599团第一营的士兵推进到安全地带,才发现师长戴安澜没有同大家在一起。

发现师长不在,他们不肯撤退,当即又冲回战场。在参谋长的带领下士兵们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戴安澜。

冒着日军的炮火,战士们将他们的师长抢到了安全地带。

戴安澜身受重伤,但仍坚持继续指挥战斗。他打起精神,对前来保护他的官兵们说:“我没有大碍,你们继续战斗。”

第200师在日军的猛烈攻击下根本无法脱身,于是戴安澜命令598团立即占领高地,掩护撤退,并且收容后撤的部队。

直到次日傍晚,第200师才摆脱了日军的追击。

日军的目的没有完全达到,但是也达到了一部分,第两百师经此一战损失惨重,师长身受重伤,已经是很坏的情况。

在那一夜的战斗当中,陈乾跟大部队走散了。但他无意中听到过师部撤退的行军路线,就带着一帮掉队的士兵往过赶。

一路上收拢了各个兄弟部队的百余人,眼看着就要到八莫了,说不定就能找到主力部队。

咔嚓,伏击的鬼子一开火,他们的弟兄一下子全折在里面了。

只有陈乾带着的十几个人运气好,动作快,及时撤了出来。

百十来条命被日军留下了,陈乾他们除了惶恐便是愤怒。想着复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直到被要麻派出的侦察兵找到。

一路上见过的死人太多了,多个百十来个人,也没什么。

周景心中毫无波澜,倒是关于戴师长的消息,让他多了几分考虑。

龙文章心中有了想法,可是在周景这儿他也不敢擅作主张,只是问:“团座,这只小鬼子肯定不是冲他们来的,你说是冲咱们来的,还是冲着第200师来的?”

“团座!”

情绪低落的陈乾猛的抬起了头,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他情绪激动的说:“长官您是团长?”

“怎么,不像啊?”周景笑问道。

在这,他没穿那身校官服,而是跟普通士兵穿着无异,一眼看上去也没什么稀奇的。

敌人也不会因此而针对他。

陈乾也没有想到,此时猛点头:“像,非常像,只是没想到您这么年轻!长官,我请求您把我们编入战斗连队,我一定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可以。”周景招了招手把迷龙叫来,当着陈乾的面说:“这些人王牌部队出来的,他们要给死去的弟兄报仇,那就编成一个尖刀班,放在第一突击队,验验成色。”

陈乾的脸一下子就羞红了,周景很明显就是在讽刺他们。

他梗着脖子:“长官,我们团的没有孬种。”

“那得看你们来证明了。”周景激了一句,挥手让他下去。

眼见着陈乾憋了一肚子火离开,龙文章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了,一个激将法都看不出来。”

“不是年轻,是荣誉。那是只有少数精锐部队才有的荣誉,他要是表现的无动于衷,我才会真的看不起他们。”

周景在这方面知道的比龙文章多,因为他听过太多为了荣誉而战的军队了。

而像国军这样强拉壮丁,用督战队逼着士兵作战的军队,极少见到这样的官兵才正常。

半感慨半追忆,周景笑笑回答龙文章刚才那个问题:“一个中队伏击一个师,日军的指挥官只要脑子没坏了,就不会做这种蠢事。

可一个中队伏击一个团,以日军狂妄的程度,是有可能的。他们八成是冲我们来的。”

龙文章被荣誉论述带偏了的思绪,立即又回到了正轨,他补充道:“如果是特地针对我们的,那他们应该会知道我们的战绩。

一个中队还是太少了,附近肯定还有其他的支援部队,我估计他们整体会是一个大队编制。“

“一个大队。”周景嘴里念叨着,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不要看他们之前消灭了一个日军大队,伤亡不是很重。那是因为他们占了地利的优势,火力又较日军猛一节。

可是在这种地方作战,拼的就是士兵的作战素质。敌人以逸待劳,他们徒步行军已久,是大大的不利。

而且一旦被日军堵在这里,敌人的增援会源源不断,对于他们的撤退是非常不利的。

龙文章说:“团座,不行咱们就绕路吧,大不了多走三四天,也省得跟鬼子纠缠。”

第40章,超越射击(4000字)

绕路,倒不是说周景的字典里没这个词儿,而是计算得失之后,直接打过去可能比绕路更合适。

戴将军受伤已有三天,再绕上几天的路,即便追上去了恐怕也迟了。

而敌人在这里设下埋伏,安知他们会不会在其他的道路上,也设下埋伏。

在抵近侦查,观察过敌人隐蔽的地方之后,周景很有信心拿下这股鬼子。

“炮兵进入阵地,已经准备就绪!”

“重机枪排,超越射击准备就绪!”

“一连突击队准备就绪!”

在周景有条不紊的布置下,一个特别针对日军伏击部队的战术完全成型。

为了切身实地的观察效果,更有效的杀伤,他自己也进入一线的阵地,亲自指挥。

蒙蒙细雨是最佳的掩护,突击队200米外就有日军趴在树上的岗哨。

如果仅仅用望远镜观察,参天大树茂密的枝叶给鬼子提供了良好的伪装,八成会忽略过。

不过,在热成像头盔下,隐蔽的再好也没有作用。

周景观察过两个岗哨后,冲要麻比划着手势。

要麻心领神会,也用手势告诉了周景,4个神枪手已经准备就绪,第一时间便可击毙敌人岗哨。

一切都准备就绪,周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一线阵地的步话机刚下达命令,炮兵连11门型号不同的大炮接连开火,在这静谧的原始丛林中,奏起了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空中划过一条优美弧线的炮弹,在不远处的矮丘落下,爆炸,犹如最美丽的烟花。

早已准备好的十几挺重机枪,不甘寂寞的也加入了合奏。

它们没有像往常那样平铺直射,而是像迫击炮一样向着天空摆出了一个恰当的仰角,然后将要命的子弹激射出去。

周景通过望远镜看得分明,在天空中飞了一阵的子弹,不甘心的坠落下来,将趴在山丘上的敌人,直接钉死在地上。

十几挺重机枪打出的子弹,硬生生的打出了万箭齐发的效果,将覆盖的那片土地犁了个干净。

他尝试着代入日军的角度,没有由来的就打了一个寒战。

除非躲在地堡里,否则这种从头顶上砸下来,没有死角的要命东西,一定会让人在绝望中死去。

与大炮和重机枪的合奏相比,几声清脆的步枪清鸣就不算什么了。

在一线突击队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炮弹和子弹将矮丘整整的洗刷了5分钟,淅沥沥的小雨混合着血液,将整个矮丘都染红了。

炮击的频率下降,超越射击的重机枪也收火了,一线阵地的战斗立即打响。突击队呈散兵阵线,往山头上摸去。

当掩护进攻的炮声骤停后,残余的日军才如梦方醒,鼓起精神阻击进攻。

日军指挥官友松直之少尉,之前还在嘲笑他那两位同僚的无能,觉得溃散逃跑的敌人不堪一击,杀戮他们就像杀了兔子一样容易。

可是此时此刻经历过这样惨烈的攻击后,他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是什么兔子…呸,什么鬼,饱和式炮轰加上奇葩的子弹雨,是那只叫花子的支那军能玩出来的吗?

友松直之抓来一个通讯员,“快,给大队长发报,让他们赶快增援!”

通讯员当即应是,弓起腰正准备去通知后面的电报员,却突然看到了长官手中握着的一截小臂。

他的目光顺着小臂往上移动,随即发出了惊恐的喊声:“啊!我的手,我的手!”

原来,也不知道是子弹,还是炮弹的破片,已经将他的小臂打成了两截,只留下一些皮肉勉强连接着。

友松直之抓着他的手一用力,就给扯下来了。发现自己断了一臂的通讯员,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疼。

友松直之把那些小臂,像是扔烫手山芋一样,扔给了那个通讯兵。随即又抓来另一个通讯兵,传达了刚才的命令。

在一口气下达了数条命令之后,友松直之才有心思停下来思考。

庆幸的是他们埋伏的矮丘,有不少参天大树,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将敌人攻击的杀伤削减了许多。

可幸运之神不会总眷顾他,从天上砸下来的弹雨,他们是没有防范的。被犁过一遍后,整个加强中队已经伤亡过半。

而这还是没有见到敌人的情况下!

回去怎么交代?那得能回去才行。

友松直之不认为能打出这样攻击的敌人,接下来的进攻会容易挡下。

将脑海中的忧虑丢下,他倚在大树后,掏出望远镜观察着敌人的进攻。

事实上,这种重机枪配大炮的进攻,别说挨打的日本人没见过,就是进攻的中国人也没见过。

陈乾当时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脑海中一个劲儿的在想:“这是哪一支王牌部队,参加远征缅甸的那两个军也不算王牌,是不是新22师的?”

这个问题他没有问,也没有人回答。怀着这样的疑问,突击队的冲锋开始了。

陈乾和他那十几个弟兄,是第一批次,跟着一连一起冲的。可冲着冲着他就发现了,有人比他们还快。

一个全部配备了冲锋枪的班,三人为一个小组,就像一个箭头,冲到了最前面。

而有两个掷弹筒小组,就跟在其不远处,频繁的发射榴弹,清除其当面的火力点。

矮丘高度有二三十米,通往矮丘的那条坡道上,这些人冲起来如履平地,当面的敌人压的抬不起头来。

陈乾没忘了那位长官的轻视,要是这样轻易的被友军部队比下去,那他就没脸回去见师长了。

“弟兄们,跟我冲!”

他端着步枪加快了步伐,冒着枪林弹雨,带头冲了上去。

头一波冲锋,就一鼓作气冲上来,这是迷龙没有想到的。但是遇到这种好事儿,还犹豫个什么。

迷龙这家伙即便当上了连长,也改不了暴力的习惯。

迎面撞上两个端着38大盖的小鬼子,他明明只需要拔出腰上那把毛瑟,随便打上几枪,就能料理这两个鬼子。

可他偏不,端着38大盖一个刺杀,将左边的小鬼子捅了个透心凉。

而当右边的小鬼子端着刺刀向他冲杀来时,他一个闪身让过去,左手顺手抓住了小鬼手里的步枪,右手砂锅大的拳头冲着小鬼子的脸上招呼。

一拳,两拳,小鬼子的鼻梁都被砸塌了,他一个重踹将小鬼子踢倒,4公斤重的步枪在他手里就像个小孩子的玩具一样,顺手一扔就把小鬼子钉在了地上。

暴力美学在他这儿发挥的淋漓尽致。

陈乾无意中瞟见了迷龙,他认得这位连长。友军的连长这么厉害,他这个王牌师出来的副连长也不能拉稀呀!

他的目光盯上了一个日军军曹,日军的军曹似乎是武士出身,手中的武士刀快准狠,一连砍翻了两个士兵。

三个兵呈半包围与其对峙,竟然没有人敢率先刺杀。

军曹见状更显嚣张,哇哇大喊:“支那军,懦夫,来啊!”

陈乾虽然听不懂鬼子在乱叫什么,但是听他口气也明白没什么好话。

“你们几个去找别人,我跟他打!”

他出言驱赶走了那三个兵,端着手中的步枪来到鬼子军曹的对面。

鬼子军曹死死的盯着陈乾,对于旁边的厮杀视若无睹。两人兜了一个圈子,他一双死鱼眼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对手有什么特殊的。

不过,他知道战局对他们是不利的,敌人冲上来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十几个熟悉的声音消失了。

再过一会儿,他想拼刺都没得拼了。

突兀的一声大喊,随着突进步伐的是武士刀的两次劈砍。然而他的敌人,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士兵,两个快步后撤,用步枪架住了他的劈砍。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军曹暗叫一声不好,然而为时已晚。他的脖子上插了一把三寸长的飞刀,火红色的布穗是那样的显眼。

陈乾摸了摸挂在腰间的两把飞刀,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接着去寻找下一个对手。

正面一线阵地的鬼子,如果他们还能思考的话,脑海里一定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中队长不派人支援呢?

快要撑不住了呀!

其实那也不能怪他们中队长,只能怪敌人太狡猾。

一支十几人的小队,不知道何时已经窜到了他们的后面,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人的枪法很准,手上的冲锋枪打的点射,一个照面就撂倒了十几个。

友松直之带着预备队被这些人纠缠住了,根本抽不出力量去支援前线。

此时,他已经判断出,这支小分队一定是从后面的山涯上攀上来的,人数不会很多。

然而,知道了又能如何。他手中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正面的敌人已经攻上来了,他们几乎陷入了绝境。

担任预备队的松野小队长,明白此时大势已去,劝说道:“中队长,下令撤退吧!大队长需要我们的情报,我们不能重蹈覆辙。”

友松直之假惺惺的抹掉眼泪,他心中早已萌生退意,这会儿就坡下驴:“传我命令,撤退。”

之后,他抓着松野小队长的手,言辞恳切的说:“松野小队长,你带领本部人马掩护,拜托了!”

长官都给出这样的态度了,松野小队长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下来。

他的小队早就被打残了,把轻重伤员加在一块都不到二十人,帮中队长带领的主力打掩护,恐怕是全部要为天皇献身了。

当战场上零星的枪声都消失殆尽,龙文章抬手看了一眼表,半个小时多一点。

这种速度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即便攻打这样一个矮丘阵地,敌人一个加强中队的守御,怎么也得几个连队轮番冲锋,才有可能。

“还不错,告诉迷龙和谢国富,给他们10分钟打扫战场,价值不高的缴获通通扔掉,老子不是收破烂儿的,什么都要!”

看得出来,打了这样一个胜仗,周景的兴致也很高昂,语气轻快带着点儿得瑟。

“团长,那接下来……”

孟烦了小心的提醒道。

“哦,接下来,让吕国通带着三连,前面头前开路,侦察排撒出去,小心敌人的埋伏。”

周景仰天想了想,继续补充道:“主力部队急行军迅速跟进,我们的时间很紧,趁着敌人反应过来,一定要穿过他们的防御线。”

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原本停止前进的行军长龙,立即以更快的速度前进。

正在挑挑拣拣收集金戒指、大手表发财的迷龙,正巧撞见了跑到矮丘阵地上的龙文章。

他当即嘿嘿一笑,将那些东西塞到了腰间挂的小包里。

正当他要假装没看见,绕过龙文章时,龙文章说话了:“你们攻上来的时候,感觉小鬼子的抵抗激烈吗?”

迷龙这才反应过来,龙文章不是来跟他分赃的。既然不是分他的钱,那就好办了。

“龙副团长,您在后面不都看见了吗,这矮丘就这么大,小鬼子被那么一顿搞,都晕晕乎乎的了。我们一连冲的又快,他们还没醒悟过来,刺刀就到眼前了。”

是啊,这是典型的步炮协同。炮兵炸完步兵冲,衔接的非常紧密,敌人刚挨完炸脑子还晕晕乎乎的,几百米外的突击队一下子就冲了上去。

无论换了哪支部队守在这里,都扛不住的。无非就是反应快的能多杀伤一些,反应慢的死得更加稀里糊涂。

龙文章刚才仔细看过了地上稀奇古怪的鬼子尸体,炮弹的破片杀伤效果不是很理想,但是从天而降的重机枪子弹雨,却给鬼子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许多鬼子头上戴着草帽,身上盖着各种枝叶,趴在地上宛如正在伏击。

可他们身上一个个碗口大的血洞,告诉龙文章,这是从天而降的子弹造成的效果。

这叫什么打法来着,好像叫超越射击,对,就是超越射击。

龙文章找到了感兴趣的新发现,拔腿就走,留下了满脸茫然的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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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从头调整修改一下章节,这本书一定会好好写,不会让诸位失望的。

第41章,龙文章本领的由来

龙文章赶到重机枪排时,周景正在夸赞机枪排的排长。

这个排长名叫李保良,曾经在国军最牛掰的德械第88师服役。第88师不必多说,那是淞沪会战时,南京政府派遣出的第一批部队。

整个师都是德械装备,而且由德国教官训练,同等状况下战斗力绝对不虚日军甲等师团的军队。

第88师在淞沪会战被打残了,后来补充了一些新兵,在南京保卫战,血战雨花台。战前六千多人,最后只剩下几百,精锐损失殆尽。

李保良就是原第88师的骨干,上过中学有一定的文化底子,曾经被德国教官培训过的,担任重机枪组组长。

当初远征团,在挑选重机枪手时,李保良就给周景露了一手。无论是几发点射,还是跨射火力压制,打的都非常漂亮,让人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所以,当重机枪集中起来使用,要搞个重机枪排时,李保良就成了第一任排长。

周景看见龙文章追上来,结束了他的口头嘉奖,转身问:“刚才你不是跑去阵地了吗,有什么发现?!”

“有发现,大大的发现。”

龙文章跟之前被否定了建议,霜打了茄子不一样,精气神儿又回来了。

他脸上挂上笑容:“团长,我发现了两个问题。第一,在刚才的炮轰中,由于大树的阻挡,效果不是很理想。所以我认为在丛林作战中,炮轰的效果是要打折扣的。

第二,重机枪排的超越射击,出乎意料的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不过,子弹消耗恐怕很大吧!机枪排还能再打出第2波吗?”

与刚开始认识的那两天不同,拥有外挂的周景,早就知道了龙文章的真实身份,某支部队的后勤官。

但他一开始为什么觉得这个人,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是个副团长呢?

除了那一身中校服,还有龙文章娴熟老道的指挥。他之前还纳闷,国军的后勤官都这么厉害了吗?

现在他有点明白了,一个人的成功不是偶然。甭说别的,就说这主动思考问题,龙文章有这样的态度,做哪方面不会成功啊?

龙文章的两个问题都说在了点儿上。在丛林这种拥有数不清参天大树的地方,粗壮的树木就是最好的掩体,炮轰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而超越射击,的确有消耗弹药过多的弊端。这是一战德国人说的,能让一个工业大国说出这样的话,弹药消耗有多厉害不言而喻。

这种打法,对于中国这样的农业国,和日本那样资源匮乏国家,都是得不偿失的。

估计只有美国佬,财大气粗才能不在乎。不过,人家美国人更喜欢用炮弹堆死敌人,这种射击方法也就那么一回事吧。

龙文章在得到周景的解释后,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懊恼:“团长,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瞒着我干什么。”

“谁瞒着你了?”周景摊摊手,一脸无辜样:“你自己没问啊!”

瞧着龙文章惊愕的神色,周景的心里乐开了花。自从发现暴力威胁无用后,耍一耍龙文章这家伙,就是他最大的乐趣了。

李保良似乎是担心两个长官闹得不愉快,最后会把火气撒到他这儿,所以出言道:“龙副团长,其实超越射击不是什么新鲜事物,部队一直在用。只是周团长让我们把重机枪集结在一起,这种成规模性的超越射击,在国内的战场很少见。”

“哦,那我可要请教请教了。”龙文章也不羞恼,放下架子当即就像个学生一样,请教起了一个级别比他小数级的排长。

李保良嘴上连道不敢,面对长官的请教,细致入微的讲起了德国人发明的超越射击。

超越射击是德国在第一次时间大战期间广泛应用的一种机枪战术。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的马克沁水冷重机枪,首次被大规模应用。水冷装置可以让马克沁机枪,长时间连续射击,有时几个机枪组,能一口气打出上万发子弹。

德军将重机枪配置到每个步兵营,一个步兵师配备的重机枪数量超过了72挺。

在野战榴弹炮,堑壕,铁丝网和重机枪配合下的步兵战线,几乎是对手无法逾越的。

超越射击法,比较类似古代作战使用弓箭的抛射。

就是将马克沁机枪大仰角射击,子弹可以呈抛物线射出4000米远,并呈椭圆形散布。

这种战法使得马克沁机枪可以放在掩体后面来使用。

子弹就像是雨点一般从天上掉下,步兵所熟知的那些匍匐、卧倒在这种战术面前毫无效果,就算是躲在堑壕中依旧有可能被打到。

超越射击法使敌人的后方几乎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马克沁机枪高达4公里的射程,可以通过事先标定坐标的方式,当观察单位寻找到目标后,便可以立即进行射击。

而经历过第1次世界大战,所有的现代军队都明白,密集冲锋是要不得的。

超越射击法的作用就不再像是以前一样了,更多的被用来支援已方步兵的进攻作战。

比如说在步兵发起冲锋时,配置的重机枪射界被阻挡,当然不能平行扫射了。但也不能停下来不给步兵掩护吧!

这时候就可以用固定的仰角,连续开火射击,子弹会飞跃已方步兵的头顶,打击远方敌人的防线,也能起到压制的效果。

“嗯,不愧是德国人的高徒,长见识了。”听完李保良的讲解,周景含笑夸赞道。

这种集中重机枪超越射击,攻击敌人的办法,是灌输在他脑海当中,指挥知识包含的一种。

但具体测算角度,如何布置超越射击的机枪阵地,他只是一知半解。

如果没有李保良这样经验丰富的具体执行人,即便周景能用出这一战法,效果方面也会差很多。

龙文章学到了一招还嫌不够,他和李保良讨教起了超越设计的仰角计算,阵地布置,一副要把所有作战本领都要学会的样子。

周景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处理,自然不会陪着他。



从战场上下来的陈乾,已经知道了这支战斗力很强的部队,名为远征团。隶属于第六十六军。

他很纳闷,这明明是王牌部队的战斗力,怎么隶属一个杂牌军,还是个杂牌番号。

整个远征军一共有三个军,分别是第5军,第六军,第66军。

第5军和第6军是委员长的嫡系部队,两个军军长都是黄埔一期的学生,军部下辖的6个师全部都是德式装备,并且受过德式训练。

而第66军军长跟委员长可不怎么交心,军部下辖的三个师,两个师是由军统别动队(游击队)改编过来,新兵非常多,装备也很差,一句话那叫杂牌。

军中有这么个鄙视链,像第200师,前身是国民政府成立的第1个战车营,昆仑山之战打出了威风,师长戴安澜是黄埔三期的骨干。

第200师的兵,走在哪儿都会挺起胸膛,他们是嫡系中的嫡系,徘徊在牛a和牛c之间,说话都得硬气三分。

能跟第200师相比的,第5军新22师算一个,第六军93师算一个,他们的战斗力都很强,值得高看一眼。其他的,没法跟这三个相比,自然是处于鄙视链的下面。

第六军的49师战斗力一般,暂55师人如其名是新编部队,虽然这些骄兵悍将不大瞧不起他们,但毕竟都属于委员长嫡系,相互之间还是要给几个面子,不能太过编排。

而第六十六军,呵呵,不好意思,你们是杂牌,天生处于鄙视链的末端。

新28师和新29师是新组建两个月的部队,由军统别动队(游击队)改编,大多为新兵,战斗力很弱。

军中的骄兵悍将,对于军统的那帮地老鼠,最是瞧不上的。不敢明着编排军统,编排编排这两个由军统别动队组成新编师的,胆子还是有的。

于是这两个师,就成了王牌师口中的垃圾站。

军官们恐吓新兵最常见的一句话:“你他娘要不好好干,一脚把你踢到垃圾师当炮灰,死了都没人瞧得起。”

对了,其实那两个师还不是鄙视链的末端,毕竟人家有后台——军统。

真正处于鄙视链末端的,是由税警部队改编过来的新38师,师长是孙立人。

第66军的军长都说过,第66军是杂牌军,新38师就是杂牌中的杂牌。

事实证明,这个杂牌中的杂牌,比许多王牌都厉害。

当然,那些嫡系王牌是不会承认的。

陈乾纳闷儿的也是这个,怎么第六十六军的杂牌部队都翻身了,一个个牛逼哄哄的。

孙立人带了一个团,一千多号人趁夜掀翻翻了7倍于他的日军,救出了被困的7000多英军。

这远征团,两个步兵连加个炮连,一顿饭的功夫就吃掉了一个中队的小鬼子。

这还有天理吗?

这话他是不敢当着周景的面说的,到了长官面前,陈乾恭恭敬敬一声长官喊的比谁都亮。

这是发自内心的认可,尊敬。

周景和蔼的拍拍陈乾的肩膀,“你们的表现我看到了,不错,不愧是戴将军的兵。”

“谢谢长官夸奖。”感觉没给自己的部队丢人,还得到了长官的夸奖,陈乾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三分。

陈乾那一手飞刀耍的不错,能在王牌部队担任副连长,能耐是有的。

周景其实有点惜才的心思,让其跟在身侧,边走边与其交谈。

“陈乾,都说当兵吃粮,但那是士兵的想法,你当兵是为了什么?”

“长官,我是学生兵,日本人打过来了,当学生也当不安宁。我当兵只有一个目的,打垮小日本,将他们赶出中国去。”

“长官,您呢?您打仗这么厉害,一定是哪所军校毕业的吧?”

陈乾突然想起了之前的疑问,能带领一个籍籍无名的杂牌部队打胜仗,那么这个指挥官一定是非常厉害的。

周景摇摇头:“不,我并没有上过军校,打仗的本事是从书中学的,也是从战场上学的。”

脑海中灌输的一大堆战争战例,指挥作战的基础知识,可不就是书上学的知识嘛!

而战场却又是最好的老师,新兵打两场仗就成老兵了。学了知识的指挥官,亲自指挥打两仗,长了见识丰富了经验,才能成为优秀的指挥官。

而他的实话实说,在陈乾这里就成了高深莫测。不上军校,看些书就能打胜仗,天生就是打仗的料啊!

陈乾对周景更是敬重三分,他恭维道:“长官没上军校就如此能征善战,非一般之人。我们师长要是见到您,恐怕会直接把您挖走,到我们师作战。可是我们师长,也不知道……”

周景被夸的飘飘欲仙的一颗心沉了下来,他斩钉截铁的说:“戴将军一定会没事儿的,等我们穿插走出敌人的封锁,我便会派出一队人,带着军医寻找戴将军的队伍。有了医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陈乾两眼中绽放出了希望的光芒,戴师长是深受全是官兵爱戴的好师长。知道师长身受重伤,没有人不担忧其身体情况的。

他十分激动地请求道:“长官,请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

周景顿时有些为难,他可是想把陈乾留下来的,这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从现实角度来讲,陈乾本就是第两百师的人,更适合去做这项任务。换了其他人去,万一耽搁了也不好。

跟戴将军伤重的身体相比,一个小小的连长也不算什么了。

内心中做了权衡,周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陈乾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那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务必要把军医带到。不过,人太少了不行,你去找一连长迷龙,让他拨给你一些人。”

“谢谢长官,保证完成任务。”陈乾郑重一礼,将这份情谊记在心头,小跑着去找迷龙了。

第42章,王牌部队的敌人

陈乾最后带了十几个原来就是200师的士兵,组成一个小分队,护送那名英国军医和一大堆药品先行一步,去追他的老部队了。

而在一日的急行军后,远征团突破了八莫日军的防线,离家又近了一步。

路上,迷龙那家伙在抱怨,“团长,您把那英国军医放走干嘛!我们还有十几个伤员的手术没做,耽搁下去恐怕就不好弄了。

而且万一再打仗,弟兄们有受伤的,郝兽医又不管用,那个女护士长也不行,还得靠那个英国军医。”

“怎么,你小子敢质疑我的决定?”周景把眼睛一瞪,虎着一张脸,立即让迷龙剩下的抱怨卡在嘴里吐不出来。

他知道迷龙这家伙想什么,200师的兵训练有素,在一连都是骨干,被陈乾那家伙带走了,迷龙心里就不高兴了。

而且一日前的作战,一连受伤兵不少,一般的外伤好解决,就是那些比较麻烦的伤,除了那个英国军医能解决,医护班的其他那些人根本无能为力。

周景大方的把英国军医派走了,伤兵情况恶化,也只能拿药顶着,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而这也就是迷龙这家伙胆大包天,二连长借他个胆,他敢在周景面前大放厥词吗?

不过,别人没胆子敢在周景面前叨叨,可心里面嘀咕是管不住的。一个优秀的军医就能给士兵第2条生命,没有人不想活着。

嘀咕这件事儿的,恐怕不是一个两个。厉声的呵斥了几句迷龙,周景让豆饼去叫人,过会儿休息准备开个会议,给上下梳理一下思想。

事情要是不处理好了,容易搞得上下离心离德,他这个团长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威严,也容易给折腾没了。

“烦了哥,一会儿去团部开会!”

“要麻哥,不辣哥,团长一会要开会!”

豆饼去通传了开会的命令,一些人私底下就嘀咕开了。

要麻的侦察排那天伤亡也不小,对于军医被送走这事儿私底下也抱怨过。

开会干什么,他猜都猜到了。一定是迷龙私底下找团长了,那家伙之前找过他,想让他跟着一起去团长面前说说。

要麻拒绝了,团长的脾气全团都知道,平常和和气气的,可一旦惹恼了指着就骂,骂半个小时都不带重复的,他可不愿意触这个霉头。

不过,他总觉得心里没底,“不辣,你说团长会不会因为军医的事儿找我们?”

“你说呢,难不成请你吃饭,扯卵蛋!”不辣翻了个白眼,为把兄弟愚钝的大脑而感到悲哀,不是打仗打坏了吧?

要麻没有在乎不辣言语中的那点讽刺味道,而是在心中自言自语:“那会不会挨训呢?应该不会吧,要训也是训迷龙那个家伙,他跳的最欢实。“

没有哪个人是贱骨头,就想被人训斥。可谁让摊上这么个团长呢,只能装灰孙子了。

半个多小时后,部队停下休息,战士们拿出压缩饼干,就着壶里的水,补充能量。

各连排的军事主官,正的赶来开会,副的跟下面的兵在一起,等正的回来传达会议精神。

在林中的一条小溪旁,周景坐在一块巨石上,等人都到齐了,压了压手让他们找地方坐下。

“两个事儿,小鬼子被我们甩开了,我们目前是安全的。”

众人相互之间看看,心中高兴自然不必多说。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愿意跟日军多纠缠,甩开日军自然是好事一件。

顿了顿,让众人消化了这个好消息,周景说:“军医是我下令送走的,我听说有人不服,那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当面说,我保证不会骂人。”

“团长,前面我刚说,那您还骂我来着!”

迷龙站起来说道,他还为自己之前的挨骂感到冤枉,凭什么自己提前说了就得挨骂。

“狗日的,谁让你惹老子了,骂你还是轻的,小心老子揍你。”

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是迷龙那大块头着实有威慑力,周景又不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了,说不定得上去踹他两脚。

要麻本来还要说来着,发现情况不对,嘴巴立即紧闭,不再言语。

而军医被送走被影响很大的二连长谢国富,则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对他来说,团长的命令就是天,团长都做决定了,他能质疑什么,老老实实的听话不就好了。

侦察排,一连和二连,三个受影响最大的,他们都不说话了,其他人自然不会触这个霉头。

无端挨一顿骂,又不是闲的蛋疼。

“没人说的话,那我就说了。”

闲的蛋疼的,自然是远征团中唯一不怕周景的龙文章。

他站起身来,十分认真的说:“团长,甭管的英国军医怎么瞧不起咱们,可他对我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咱们有几十个重伤员都是他救回来的,轻伤员更多。你让那支小分队,带走了英国军医,不仅是他们想不通,我也想不通。

我知道,如果那名军医能够追上第200师,一定能救很多人。可凭什么用咱们战士的痛苦,去减轻他们的痛苦。

那些王牌狗眼看人低,欺负咱们这些炮灰有一套,可给过咱们半点帮助吗?想不通,我是想不通团长为何要做这种决定。”

龙文章的讲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他们有的人甚至在心里想:“龙副团长说的对,凭什么用咱们的命,去换他们的命?他们的命就金贵吗?团长这事儿做的不对。”

“都是龙副团长这么想的?”周景扫了一眼众人,见他们没有回答,对解释这件事儿的重要性有了一个更深的认知。

这全都有怨气啊!

周景咳嗽了一声,指着众人不客气的说:“你们这点小九九,说难听点儿,那叫自私自利。

我们接下来没什么大战斗的,现有的伤员都有赵护士长带着医护班照看,也没缺过谁的药。

英国军医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你们心里都清楚。无非就是多一点风险罢了,能跟成百上千条人命比吗?”

“这倒是不能比,可我还是想不通。”迷龙梗着脖子说道。

他现在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被周景骂得憋了一肚子怨气,可不是那么容易消的。

“想不通憋着,再扯犊子,我整死你。”

用迷龙的口头禅训斥了他,周景问道:“这儿有200师的人吗?”

“没有,200师的人本来不多,都被挑走了。”龙文章见到无人回答,便出言解释道。

周景点点头,以200师的凝聚力,失落走散的士兵数量不会太多,要是真的一收拢一大片,那他就要怀疑第200师的战斗力了。

“最近,我发现你们一个个骄傲的厉害,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打几个胜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吗?

哪次的小鬼子不是比咱们弱,打赢了没什么可称道的。什么时候打一场硬仗,打出气势来,你们变成骄傲的小公鸡我也不管你们。

现在,都给我收一收那个骄横之气,别把尾巴翘上天。”

被否定了,孟烦了看看迷龙,又瞧瞧龙文章,有点幸灾乐祸。

骄横之气,那是借此敲打这两位,其他人一个个跟乖宝宝似的,哪有什么骄横之气。

龙文章眨眨眼不说话,他哪里骄哪里横了,在谁面前都没有摆架子,谈不上骄横吧?

迷龙搓搓牙花子,有点牙疼。他感觉这骄横之气说的就是他,但他绝不会承认。

他昂起头质问道:“团长,你说我们没有打过硬仗,在机场的时候,我们一连挡住了日军一个大队的轮番冲锋,那不叫硬仗,什么叫硬仗?”

“迷龙,你小子别抢功劳,我们二连可也都在阵地上。“谢国富不客气的说。

“行行行,算你们二连。”

迷龙一副施舍的样子,不情愿的加上了二连,然后看着周景说:“可这样加起来也不到200人,日军那个大队有700多吧!人数比1:3还多,怎么不算硬仗?”

谢国富还要跟他吵,周景摆了摆手让谢国富噤声。

“日军一个大队是一波冲上来的吗?一次只有一个小队吧!”

“他们用了坦克车吗?有飞机扔炸弹吗?炮火打得你们难受吗?”

一波质问后,周景下了结论:“那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攻防战,咱们团哪个连队摆上去挡不住?自以为是,还真以为你是战神了。

我告诉你,要说咱们远征军当中真正厉害的,还得说人家200师。”

龙文章眼睁睁的看着迷龙一次又一次跳起来,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击,心中都有点不忍了。

见识浅薄就乖一点,老老实实的听着,为什么还要站起来质问呢!

质问第200师的战斗力,那不是被啪啪打脸吗!

周景为了论述送出军医的必要性,也为了打击一波这帮骄兵悍将的气焰,失笑了一声,给他们讲起了第200师在同古会战的表现。

要明白这场战争的重要性,首先要明白同古这个地方的重要性。

同古是缅甸的第二大城市,日军轻而易举的占领了仰光,就相当于占领了进攻缅甸的桥头堡。

他们要切断滇缅公路,从缅甸进攻中国,那么作为交通枢纽,同古就是必经之地。

日军攻陷同古,就能北上长驱直入。而远征军如果守住了同古,就可以将日军挡在缅甸南部,甚至伺机反攻仰光,重新打通这条陆上交通线。

原本驻守在同古一带的是英缅第一师,他们对敌情没有任何应对之策,也不准备应对。这支士气低落的部队准备后撤。

在友军不战而逃的前提下,第200师奉命进驻同古,并且得到死命令必须守住同古。

第200师是拥有5个团,2万多人马的装甲师。不过由于之前英国人的阻挠,装甲部队重型炮火全部没有带来。

全师部署到同古的一共有11,000人,75毫米的野战炮20门,迫击炮100门,坦克车三辆。

“靠,王牌就是不一样,没带什么重武器,就这种配置?那咱们之前的算什么,真是炮灰啊!”迷龙啧啧嘴感叹道。

“是啊,就不说坦克车了,20门野战炮就能编一个炮兵团,36门迫击炮也能编一个炮兵团,这算是几个?一个炮兵师的火力!”孟烦了也伸长脖子感叹道。

他管着炮兵连,手底下也收拢了一些原本就是炮兵的溃兵,对于这一时期的国军炮兵团编制还是知道的。

本来他还觉得手中有11门炮的炮兵连已经够牛掰的了,可跟人家的王牌比一比,那简直是没法比啊!

听手底下的一帮人,一个个酸溜溜恰柠檬,周景不得已咳嗽了几声,“行了,差不多就行了,你们要是知道他们面临的敌人是什么配置,就绝对不会羡慕了。”

“团长,那你说说小鬼子是什么配置,我倒要听听这王牌部队有多厉害。”迷龙老是听周景说第200师怎么怎么样,心中多少有点不服气。

一个团比一个师,那是自找没趣。他是小规模的比一比还行啊!

别的不说,就说他的一连,经过陆陆续续的增补,已经有三个步兵排和一个火力排共180人。

轻机枪配备到班,掷弹筒配备到排,这么强的火力,他有信心跟小鬼子一个满编中队打。

王牌军队步兵团也就是这个水准了吧!

“说出来,我怕吓死你们。”周景撇撇嘴,掰着手指头数:“从正面进攻的,是日军第55师团,有2万多人,150毫米的野战炮36门,迫击炮200门,坦克装甲车40辆,另有三个航空中队提供空中支援。

从人数上比,鬼子是第200师两倍,从火力上来比,那没得比了。鬼子的火力有绝对优势,飞机能把整个同古城炸成废墟。

就说迷龙你那天在山坡上构筑的工事,鬼子的92式步兵炮拿你没办法。可要是150毫米的榴弹炮砸上一发,你小子躲在防炮洞里都得让活埋了。要是飞机扔两颗炸弹,想找个全乎的尸体都难。

你们摸着自己的胸口说说,谁能在这种情况下守住城池,跟日军打得有来有回。”

ps:加更那章写了一多半,明天发吧。

第43章,重炮的威力

跟鬼子的火力一比,王牌师的那些火力好像又不算什么。

异地相处,谁也没有把握,在那种情况下守住。

周景也不敢说能,他只要想想心里都发虚,那得死多少人呐!

而其他人在这一串冷冰冰的数字下,都沉默了。哪怕是之前跳得最欢的迷龙,也不再说什么。

周景说:“我告诉你们,咱们办不到的,人家第200师能办到。

戴安澜将军,把遗书都写好了,带着全师的官兵在同古死死地钉了12天,要不是日军又有两个师团登陆了,再守12天也没有问题。”

“美国人怎么评价?他们说这一战,是缅甸保卫战所坚持的最长的防卫行动。远征军的美军统帅史迪威,对戴将军也是高度赞赏,他说:近代立功异域,扬华人之声威者,殆以戴安澜为第一人。”

“听听,美国佬一向眼高于顶,不大瞧得起咱们,能给出这种评价,足以证明了吧!”

“我还知道日本人怎么评价的,要知道敌人的评价才是最真实的,你们想知道吗?”

周景一连串的讲述,已经完全调动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是啊,敌人可不会像自己人那样恭维夸赞,那小鬼子是怎么评价的呢?

“团长,就别吊人胃口了,您快说说吧?”戴南学心里面跟猫挠似的,好奇的不得了。戴将军,可是他本家呢!

眼看众人的胃口都吊得差不多了,周景还卖起了关子:“知道东条英机吗?小日本国的首相,就跟咱们古代的丞相差不多。

这个人你们即便不知道的,我也应该让你们知道,他就是谋划侵略咱们国家的官儿最大的日本人,万恶不赦,往死了唾。以后,不管有什么不顺,想要骂小日本儿了,记得骂他就对了。”

“东条英机,王八犊子,我整死他!”迷龙现学现卖,立即骂开了。

“东条英机,糙恁娘啊!”

“东条英机,你龟儿瓜娃子!”

“东条英机,小挨砍的!”

……似乎是为了赶时髦,一大堆方言国骂就出来了,把这个二战中与希特勒齐名的*****,骂成了龟孙子。

周景乐呵呵的听着,甭提有多高兴。等手底下这帮人骂的口干舌燥了,才摆了摆手让他们停下。

“小日本东条英机看了战报后说:这一战,是日军自旅顺攻城以来,从未有过的苦战。是攻打缅甸,最艰苦的一战。

小日本打了败仗都得吹成胜仗,能让他们说出这种话来,可见是真的把他们打疼了。”

“你们说第200师厉不厉害,这军医送过去,有没有这个必要?”

能打小日本,把小日本打疼了,那就是英雄。

要麻站起来说:“团长,之前是我们见识浅薄了。英雄应该受到英雄的待遇,把军医送给他们,为他们治伤看病,我觉得很值。”

周景点点头表示赞同,费了一堆口舌做科普,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迷龙,你呢?”

“我?”

迷龙茫然的站起来,想了想才说:“戴将军是个爷们儿,第200师的弟兄都是爷们,把救命的军医送给他们,我觉得值。”

迷龙这个家伙的都服气了,其他人自然是不必多说。

周景的目的达到了,只要这些人回去做好宣传,全团的战士们心中应该也就没有怨气了。

龙文章其实之前也听周景讲过一些关于第200师的事情,但是也只是粗略了解一些,细节方面了解的并不深。

周景的一些讲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问道:“团座,小鬼子的92式步兵炮咱见过,挨过这玩意儿炸,也拿这玩意儿炸过小日本。

150毫米的榴弹炮,究竟是个什么成色,威力到底是怎么样的。你给详细说说呗,万一以后遇到了也有个防范。”

解释这个问题可是有点让周景犯难,这个比喻必须的形象啊!

如果是跟书友群的那帮家伙解释,那就可以告诉他们,一发150毫米口径的榴弹,打到一个正在举行足球比赛的足球场的中央。

前锋和中锋必死,后卫小半在场内哀嚎,大部分被弹片削掉个脑袋,下半身之类,守门员死不死看运气。

可这些人,见过足球的不多,更别说知道一个足球场有多大。

周景想了想,指了指迷龙说:“你们一连一排有40个人吧?”

“有42人。”

周景一边比划一边解释:“加上你们连部算50个,站成两列,前后两臂距离,差不多能拉开40米。

一营有12个排,站成24列,竖的有40米,横的差不多50米,就这么大的一个范围,分散点儿也能站个五六百人

现在,我命令你们在这儿集结,听候指示。等你们都站好了之后,正要听营长阿译的指示。

不巧,鬼子的一门150毫米口径的榴弹,正好打在你们人群的中央。你们猜猜是什么后果?”

“得死几十个吧?”要麻说。

“肯定得,我觉得怎么死伤上百吧,就是咱们现在的7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这种任何防御阻挡的情况下也得杀伤几十人。”孟烦了根据他的经验猜测道。

众人纷纷猜测,就是龙文章往大了说,也只敢说杀伤一二百。再往大了说,请原谅他们匮乏的想象力,毕竟没有真的见过。

“团长,您给说说呗?”

周景摆足了谱,才继续说道:“你们太小看这种重炮的威力,只要命中在最中央,一营大致上80%以上的人,非死即伤。

你们这个营将会完全失去战斗力,弄不好番号都会抹去,剩下的人和伤员化整为零并入其他营里。知道这种炮弹的威力了吗?”

众人一阵惊呼:“一发炮弹,就报销一个营,太恐怖了吧!”

“要是36门大炮齐发,咱们团即便是散开布置在阵线上,恐怕也用不了多久都会被全部抹去。”

“那还打个鬼啊,也不知道第200师是怎么守住的?”

龙文章并没有被吓倒,他摇了摇头,笑道:“团座,这种情况是不现实的,鬼子都打到那么近的地方了,谁还会集结呢?恐怕早就都到了一线阵地了。”

有不少人这才反应过来,对于敌人大炮的恐惧消减了许多。

周景笑笑没有急着说话,他一直在观察着众人的表情,迷龙的表情最是坚毅,好像马上面对都不会害怕的样子。

孟烦了是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不知道是在考虑什么。

至于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恐惧,似乎是被吓到了。

良久他才说:“其实,敌人大炮开轰,守在战壕里是最佳的选择。

大炮对战壕的确不是有很大杀伤力,因为你躲在战壕里面,首先就避开了最有威力的弹片。

躲不过的是冲击波,也就是炮弹落下吹在你脸上的那股风。

’炮击,趴下’,都知道这道命令。但是怎么做你都清楚吗?

趴下,不是让你直挺挺的趴下,要用手臂撑着地面,千万别用腹部贴着。

不然爆炸的破片没把你杀了,你的五脏六腑被震碎了,那可就死得冤枉了。

不过战壕只是减弱而已,150毫米口径的致死半径在15米。也就是说只要炮弹落下的点,离你只有不到15米,战壕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不过死在战壕,能有全尸,而在平地,那么会粉碎成渣,就是字面的意思,成渣。”

一波科普,气氛又冷了下来。周景荣获冷场小王子称号。

这也太可怕了吧?

躲在战壕里都得没命啊!

那还有什么问题那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呢?

恐怕只能祈祷,祈祷自己的敌人没有这样的大炮。

可大炮在人家手里,你不管是求佛祖,还是求孔子,或者求道家三清,都不顶用。

小鬼子不信这一套,难不成是拜他们那个天照大神?

扯淡,就是死也不会拜的。

又做了一波观察,周景对手底下这些人的胆量有了一个认知。恐惧肯定是有的,但是缓一缓就好了。

毕竟,当兵的不去填战壕,抵抗敌人的入侵,难不成让老百姓去吗?

大不了就是一死,唯一希望的,就是死前拉个小鬼子垫背,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行了行了,把那沉着的脸都收一收,孟烦了,笑一笑,别跟刚丢个媳妇儿似的,苦着一张脸忒难看。”

周景轻笑着解释道:“你们慌个鬼啊!这种重炮小鬼子也没多少,那是师团级别才能用的上的。

而且,咱们国家的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拖个75口径的榴弹炮都费老劲儿了,让他们拖那么重的大炮,那是难上加难。

除了一些大型的攻城战役,其他的战场你们别想。

你们只需要知道概念就行,正儿八经跟小鬼子打的时候,还是要小心92式步兵炮,那玩意儿轰准了,可是真要命。”

“……”

一帮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也就是团长,顶头上司,假如是哪个战友同僚来讲,这会儿他们都该一拥而上了。

吓死人不偿命啊!

心里头的大山被搬走,众人的心情也轻快许多。不过,一想到第200师的官兵,是真的被鬼子重炮的攻击,还能坚持下来,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随之而来的是惭愧,他们之前那点私心,可不就是小家子气嘛!

……

陈乾心知师长伤重,此刻不知道得没得到救治。万一真的没有及时得到救治,他们早一刻赶到,就多一分救命的几率。

他们几乎不停下来休息,一直在赶路。半途中,英国军医受不了这种程度的赶路,嘴里叽里呱啦抱怨个不停,最后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

这时候,哪怕是不能得罪的洋大人,该得罪也得得罪。陈乾把牙一咬,让士兵们轮番搀着他走,实在不行架着他走,总之必须得走。

英国人叽里呱啦说什么,他们反正听不懂,也不去听,就一心想着把这医生带回去。

“你们是谁,哪个部队的?”

小路一侧的丛林里站起来一个兵,拿枪指着陈乾,喝问道。

陈乾在心里把负责侦查的赵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这要是鬼子的便衣队,弟兄们可都栽在这儿了。

死了不要紧,耽误了师长的救治,他们还有脸去见死去的弟兄吗?

不过他仔细一看那个兵,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从他的心里倾泻了出来。

“二狗子,你他娘连我都认不出来了,老子是陈乾!”

“排长?”

二狗子仔细的打量了两眼,越看越像他的老排长,收了枪傻呵呵的笑道:“排长,你瘦了太多了,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陈乾手中是没镜子,他要是有镜子能照照自己,就知道为什么,以前带过的兵认不出他来了。

没有时间打理的头发粘到了一块,胡子拉碴,身上的军装被扯得一条一条的,说他是野人,别人都信。

无论如何,总算是追上部队了,在询问了二狗子一些部队的情况后,陈乾就见到了负责收容的598团的一个连长。

师长伤重那天很多人都看到了,瞒都瞒不住。只是底下的人不知道师长伤的有多重而已。

那个连长听说陈乾带了一个军医回来,还带了一些药品,连忙就汇报了上去。

一个小时后,英国军医被人抬着弄到了师部,马不停蹄的给师长做手术。

而陈乾作为带回救命军医的大功臣,见到了参谋长周之再。

周之再这些天因为师长的伤情暴瘦了10多斤,憔悴了许多。此时,他见到了陈乾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连说了三个“好”!

只要能救活师长,少尉副连长,连升三级给他弄个少校又算什么。

陈乾自然不敢贪这泼天大功,将周景的问候,和他的所见所闻全盘托出。让参谋长周之再,也记住了周景这么一个人。

只是这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得排在后面,师长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打发陈乾下去休息,周之再守在破庙外,焦急的等待消息。

破庙里,英国军医心中惊讶这位将军的伤势,伤口都已经化脓生蛆了,他难以想象这个将军承受是多么大的痛苦。

而另一方面,他也没有侮辱军医这个职业,用沉着冷静的态度去做手术,尽力的拯救这位将军的生命。

两个多小时后,欢呼声传遍了全师,他们敬爱的戴师长又回来了。

ps:正在写,等八九点。

第44章,得千余人(为书友们的推荐票加更)

寺庙,由桌子茅草破衣服铺成的床上,戴安澜悠悠转醒。

守在旁边的卫士,惊喜到:“师座,感觉好点吗?”

“什么时候了?”

“您又昏迷了一天了,我去叫参谋长。”卫士急急忙忙的跑出寺庙外,把师长转醒的消息告诉大伙。

守在寺庙外的官兵们,听到这则消息,一个个兴奋的手舞足蹈,比过年都开心。

参谋长周之再,步兵指挥官郑竹斋,叫来英国军医,进到寺庙里看望戴安澜。

英国军医在检查伤口后,心中暗道此人命大,此刻能醒来,只要后续用消炎药不要使伤口化脓,这条命是绝对保住了。

得知伤情好转的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为了让生病中的戴安澜能够吃点补营养身体的食物,他的卫士设法从当地土著人那里找来了一些米,为他煮粥。

此刻将军醒来,卫士便把米粥端上来,许久没有闻到粥味的戴安澜端起碗来喝了两口,连说:“这粥可真甜!”

守在寺庙外的战士们,看到戴安澜能吃粥了,都很欣慰。全师的官兵在没有戴将军时,就好像没了主心骨。但是当戴将军醒来,哪怕只是躺在病榻上,官兵们的心中也感觉踏实许多。

没有后勤补给,全师早就断粮了。戴安澜知道战士们在忍饥挨饿,不忍一个人独自吃粥,便把碗交给卫士,“让弟兄们每个人都喝一口,暖暖身子。”

师长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大家,战士们的眼眶中泛起了泪花。

参谋长周之再说:“师座,有些事儿要告诉您。”

周之再将陈乾带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躺在病榻上的戴安澜,忍着疼痛思路清晰的梳理出了一些关键词:远征团,中校周景,英国军医,陈乾,粮食。

恩情,功劳,危机,前两者不急可以慢慢说,粮食危机看来是能解决了。

戴安澜嘱咐周之再,部队行军不能因为他个人的问题而停下来。跟远征团讨要粮食,务必不能以势压人,一定要好好商量。

之后,他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事实上,戴将军多虑了。在一天后,一只载着大量压缩饼干的运输小队,追了上来。

东西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全师官兵吃上几顿的。再添上一些芭蕉根之类的煮煮,能吃好几天了。

再往后,因为运输小队带来了电台,第200师联系上了国内。作为委员长的心头肉,怎么可能被亏待呢!

昆明空军的飞机幸运的找到了第200师,之后便是大量的物资空投。几百包大米,几包药品,都解决了第200师的燃眉之急。

第200师进入国境的时间是6月5日。他们进入缅甸时,是9000人。撤退时有5800余人,最后全师官兵仅剩5100余人(包含千余人其他军队的溃兵)。

3200余人与日军作战丧生,1700人在撤退中因为种种原因丧生。

如果没有周景送去的电台和那批压缩干粮,坚持不到回国的,还要再加上500人。

异国他乡死亡的长途撤退,成了活下来的官兵,一生都不愿意回忆的痛。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

周景和龙文章一商量,没有跟着人家的路线走。反正离回国不远了,从哪走不是走?

更何况这两个人心中都各怀鬼胎。

龙文章的中校副团长,怎么来的他自个心里不清楚吗?

人家有了电报机,怎么也得验证验证这两个新来的人中校吧!不搞清楚状况,换谁能放心?

对于龙文章来说,要是露馅儿了,怎么办?

周景的目的比较单一,就是保持自己远征团的独立性。

他们单独走一条路线,远征团这一亩三分地儿都是他说了算。还能收拢溃散的士兵,壮大手中的力量。

可要是追上人家第200师,能命令他的人不要太多。收拢溃兵这种好事,哪能轮得到他?

所以他们两个各怀鬼胎的家伙,十分默契的选择了另一条路。

其实,有得吃,有得喝,有秩序,撤退也不是很难。难的是没有吃,没有喝,没有秩序,还要被敌人追击,那真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这个道理,是他们在走出茂密的丛林后,见到了另一支溃退的队伍,悟出来的。

站在山坡上,周景极目远眺,一条泥泞而糟糕的路上,自极目的山峦中而来,往极目的山峦中而去的,都是溃不成军、疲惫而潦倒的官兵。

要麻注意到了周景的眼神,一个箭步冲下去,抓住了一个麻木宛如行尸走肉的溃兵:“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分的?”

溃兵看都没看他一眼,好像都没听见他说话似的,扯了扯胳膊,没有扯开,便一个屁墩儿坐下,头一歪呼呼的睡着了。

要麻熟练的探了探鼻息,没有死,还活着,只是太累了,麻木了。

将人拖到路边,要麻挑挑选选,找了一个最起码没有完全麻木的军官,拉到了山坡上。

“叫什么,哪个部分的?”

源自长官的问询,让那军官原本麻木的大脑慢慢的活动开来,“长官,我叫刘向军,新29师的。”

“新29师?”周景看看这支溃兵的模样,大脑中开始急速回忆。

新29师应该是66军下辖的一个新编师,训练时间短,战斗力很弱。

“你们师长是马维骥吧!他难道不在吗?怎么放任军队这样行军?”

“长官,我只是一个连长,师长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团长好像跟师长在一块吧?我不清楚……”

“……”

周景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杂牌部队,这是典型的杂牌部队。

当官的不知道跑哪去了,下面的基层指挥官也没什么本事,整个一大溃败。

孟烦了前后眺望,见识了几乎不输于他们团行军的,密密麻麻的人头,直摇头:“团座啊,这怎么也有千余人,完全没有组织纪律,收拢工作一定很难。“

“收拢难,你怕的是多一千张嘴吧?”周景瞥了一眼孟烦了,毫不客气的点破了他那点小九九。

一手枪杆子一手粮食,这些溃兵收容起来又没有多难。

可远征团的粮食,在送出了一批之后,要是再多一千张嘴来吃,后面的粮食配给恐怕就要缩减了。

有了主意,周景接连下了两道命令,派出一队人收拢这些溃兵。他的远征团能不能变成加强团,就看这一遭了。

紧跟在侦察排后面,率先走出来的一连,成为了维持秩序的主力。

迷龙一声令下,一连以班排为单位,散布开来将溃兵截住,讲明情况后,清点武器、伤员、物资。

迷龙那家伙把主持大局的事儿交给副连长,自己下去一个一个的盯,寻找精气神比较好的士兵,准备后面往他的一连划拉。

龙文章闻讯赶来,指挥这二三连,将一眼望不到头的溃兵们,前后包抄起来,就像要打劫商队似的。

他跟周景一个想法,这么多溃兵,发财了呀!虽说他的副团长回去后就有可能被拆穿,但是现在过过团长瘾也不错。

远征团除了二营负责警戒,侦察排负责开路,其他的队伍都投入到了收拢溃兵的忙碌中。

郝兽医带着医护班给溃兵伤员们检查身体,阿译调配物资,帮着炊事班熬汤做粥,给那些溃兵们吃上一顿热乎的,让他们归归心。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家伙在路边的林子里,堆了一堆巨大的树枝在烧着,这就很显眼了。

周景捂着鼻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那里时,发现那堆柴已经烧得差不多了,那些根本还饱含水份的燃料,烧出了足够熏死人的青烟,和一大堆的黑灰。

纵火的家伙,正在对着灰堆磕头,然后从灰堆里捡出什么,用一块还算干净的布包上。

孟烦了不客气的问那个家伙:“哎!干什么呢?报讯通敌啊?”

纵火的家伙是一口他们熟悉的云南腔,“我烧我弟弟。”

周景和孟烦了看着那家伙,把他们置若罔闻地放在一边,从灰堆里把熏得漆黑的骨殖捡入他的布包。

孟烦了等他忙活完了,说:“你这烧的,隔几座山日本人就看见我们了,是给这些人找不自在吗?”

纵火的家伙纠正孟烦了的话,“没几座山,日军前锋就跟在我们后边,能咬一口咬一口,我弟弟就被他们咬死的。”

“不是吧!离得这么近?”周景想骂娘了,负责后面扫尾的,是哪个连队来着,鬼子就在后面为什么不报告?

孟烦了一瞧周景的脸色,就知道怒气正在积攒。连忙出言道:“团座,我去跟龙副团座说一声?”

“他奶奶的,老子可不想回去的路上,小鬼子就跟在后面。”

周景撮着牙花子,像只愤怒的公牛,“告诉龙文章,先把侦察排叫回来,看看这股小鬼子有多少,要是人少了,就别怪老子牙口太好!”

还没等孟烦了回答,那个一直无精打采的家伙,忽然有了精神。

“长官,算我一个!”

他脱光了上身,把那个装满骨殖的包贴肉束上,然后再把衣服穿上,拿起放在一边的枪。

周景也注意到了这个兵的不同,他是为数不多,把自己的武器保养良好的家伙,并且他还有一柄红布条束把的长柄砍刀。

“有意思,准了。”

就像发现了一个瑰宝似的,周景特地让孟烦了把他安排到攻击序列中,

然而,孟烦了还没来得及去找龙文章,后面就枪声大作起来。

刚被组织起来的溃兵,要不是远征团的士兵拿枪顶着维持秩序,估计就直接溃散逃跑了。

背着步话机的通讯兵,跑到周景身边,第一时间接通了负责守御队伍末尾的5连。

耳机里面传来戴南学有点儿得意的汇报:“团座,就是一小股敌人,充其量就是两个分队,根本用不着劳您大驾,有10分钟就能解决战斗了。”

周景听完了想骂人,当然不是骂戴南学,而是想骂溃兵当中的那些基层指挥官。

一千多号人,被二十几个鬼子追着跑。但凡有个连长排长之类的军官,站出来收拢一些人挡一挡,也不至于被追成这个德行。

他奶奶的,这些人活着干嘛,浪费粮食吗?简直没法说了。

果然,戴南学没夸大其词,不到10分钟,后面的枪炮声就渐渐停了。

步话机里传来戴南学的汇报:“团座,卑职有愧,小鬼子跑的太快,击毙了19人,有两个逃进了丛林里。”

“没追吧?”

“没。”

“那就对了,穷寇莫追,为了两个小鬼子,犯不着再搭几条人命进去。”

戴南学的冷静能让周景很满意,让5连继续负责后面警戒,他放下步话机,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加警醒了。

一个加强连吃掉敌人的侦查小队,这没什么好吹嘘的。

可是敌人侦察分队的出现,就意味着后面绝对有大股部队。

是一个中队,还是一个大队,或者是一个联队?

周景从来都是往最坏的情况考虑。

侦察排调转方向,监视后面敌军;龙文章带着二营随时准备战斗;大队收拢溃兵后应该立即启程。

任务重新布置下去,全团的人像是上了发条一样,动作都快了三分。

孟烦了统计战功忙活去了,然后一直站在原地的那家伙,纠结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问:“长官,不是应该把我安排在攻击的部队当中吗?”

周景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位呢!

“你叫什么名字,职务军衔?”

“报告长官,我叫董刀,一等兵。”

他挺起胸膛,大声的回答道。

然而周景的关注还在他鼓起的肚上。把兄弟的骨殖缠在腰上带回去,这可是头一遭见。

“你这是准备把你弟弟带回云南?”

“报告长官,回四川。这边山风伤人,我弟想回四川——我从小跟我爸来云南跑马帮,我妈跟弟弟在四川,好容易在缅甸刚见着面。”

周景很难理解这个汉子一脸坚毅的说出这样的回答,兄弟死了不是应该伤心吗?

或许内心的悲伤是不想让人看到!

想起这家伙听说打小鬼子,两眼放光的样子,周景把他派给了龙文章,那家伙说到打鬼子也是两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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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千钧一发惠通桥

在普通的士兵眼中,丛林静悄悄的,除了蚊虫飞舞发出的声音,便是一些小动物在聒噪。

而在侦察排的一些士兵眼中,静谧的原始丛林,是有温度的。每一种活着的生物,都会向外散发温度。

比如说最常见的蛇,是呈长条型,散发的温度就很低,颜色也偏冷。

而像人类,不管是日本鬼子,还是野人,或者是潜伏的同伴,在热成像头盔里都是一个样子,一团红色的人形发热器。

“布谷,布谷!”

很常见的杜鹃鸟叫,好像没什么问题。

然而轻机枪的嘶吼,说明了一个事情,没那么简单!

附近几棵大树的一阵枪响过后,从一棵大树上跳下来一名士兵,头上戴着草帽,身上穿着草环。

他丛林里摸索行走了几十米,找到了一具死相极惨的鬼子尸体。

从鬼子身上搜了一番,士兵暗骂一声穷鬼,奔向了第2个地点。一些日式饭团,几块糖,4颗手榴弹,两杆步枪加刺刀,便是他此行的收获了。

等他转身回去,树下已经站了9个跟他一样打扮的士兵。只是其中的两人,戴着两个精美的头盔。

“三娃子,鬼子没什么好东西吗?”

“没有,都是些穷鬼。估计他们也都知道自己回不去,所以也没带什么有用的。”

三娃子撇撇嘴恶意的猜测道,并顺手把手中的缴获分给同伴背上。

不辣抬手看看那块精美的电子表,已经过去6个小时了,在这6个小时当中,鬼子已经有4个侦察兵死在他们手里了。

他跟身旁的副班长商量道:“天色晚了,咱们也该撤了,再不撤,五连长该着急了。”

“我没问题,而且这些缴获也该让他们背着,咱们拿着是个拖累。”副班长赞同道。

两人达成了共识,便一前一后十分警惕的向北方撤退。

在距离此地十几公里外的日军临时驻扎地,一个不满编的日军大队驻扎在此处。

这个日军大队的大队长,是北井一夫中佐,脑袋大脖子粗,五短身材跟武大郎有的一拼。

形象不佳不适合当小鲜肉,但并不耽误他成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

北井大队跟远征团算是颇有渊源,被周景打残的山下俊也大队,跟它同属同一联队。

之前,奉命在八莫地区,拦截远征团的,也是他们大队。

在折损了多半个中队,并且耗费大量的时间搜寻无果后,北井大队只能无奈的承认,他们的任务失败了。

日军掌握着公路线,4个轮子在平坦的道路上,要比两条腿在山路丛林中打转快的多。

北井大队反而轻松的追了上来,准备追击吃掉新29师的那些溃兵。

然而就是那么巧合,在这儿,他们又遇上了远征团。这次是远征团到了他们的前头,地利优势不再归他们所有。

在临时指挥部,北井一夫指着手下一顿痛骂,“混蛋,这就是你们侦查的结果?我要确切的情报,而不是要知道我损失了多少侦查兵。”

“嗨!”

负责前进侦察的龟田小队长,摄于大队长的威严,只能低头老实的挨骂,然后被赶出了指挥部。

龟田小队长落寞的往回走,一路上他脑子里都在发懵。

他所在的小队,并不属于北井大队,甚至并不属于北井大队所在的第148联队,而是第五十六师团的第146联队。

之前,是他们联队击溃了国军新29师。不过因为师团有令,联队奉命赶往它处集结。

可他们又不想轻易放过被击溃的新29师,于是留了一个小队尾随追击,便是龟田小队。

之前的几日都很顺利,那些支那军几乎毫无抵抗意志,他们就像一只矫捷的猫,时不时的去撕咬那只虚弱的土狗,用爪子留下几道伤痕。

那几乎是一种戏耍,什么时候追上去,什么时候休息,全凭他们说了算。

然而,好日子在一天前结束了。

敌人突然变得不一样了,两个小分队惨遭伏击,仅逃回来两人。之后,敌人更是成了他们侦察兵的梦魇。

也不知道是巫术,还是什么。

派遣去的侦察兵,如果追得敌人太近,就绝对无法活着回来。只能等敌人离去后,由后续部队赶上来帮忙掩埋尸体了。

龟田小队长十分痛心,被大队长斥责不算什么。因为就在这短短的一天,他损失了12个优秀的侦察兵。再这样下去,他的龟田小队就没有人了!

指挥部的北井一夫盯着地图愁眉不展,训斥手下只是一种手段,并不代表他是一个莽夫。

敌人的扫尾手段如此高明,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在没有做好侦查之前,他不愿意去冒险,用士兵的生命去踩敌人的陷阱。

那不是一个优秀的指挥该做的事情。

他副官说道:“北井大队长,我们当面的敌人,决计不是之前情报上所说的了。

他们一定有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应该还有一定的组织度,战斗力不可小觑。

在没有搞清楚敌人究竟有多少时,鲁莽不是智者所为。”

北井一夫对副官的话深表赞同,他放下手中的铅笔,沉着冷静的说:“有一位古人,名为孙子。

他说过,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这番话的意思是说,在军事纷争中,既了解敌人,又了解自己,百战都不会有危险;

不了解敌人而只了解自己,胜败的可能性各半;既不了解敌人,又不了解自己,那只有每战都有危险。”

副官将这番话放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兴致昂然的说道:“北井大队长,孙子阁下,一定是一个很有哲理的军事家,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哪位将军呢?他说的太有道理了。

此时,我们就像是聋子瞎子,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实力如何。如果鲁莽的冲上去,很有可能要面临失败。

而如果知道敌人是谁,拥有怎样的力量,弱点在哪里,想必我们就能轻易的击败他。”

没错,可问题是他们只知道自己,不知道敌人啊!

也真是见了鬼了,那么多侦察兵没抓到一个舌头,没有打探到一点有用的消息,连活着回来都很困难。

知道的清楚这些侦察兵是去侦察一支中国军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侦察兵是跟踪魔鬼去了。

北井一夫心中一团乱麻,只是这不能在下属面前表露出来。

他装作镇定的样子,开起了玩笑:“松下君,身子是支那2000年前的一位古人。不过你的理解很到位,我还以为你读过孙子兵法呢!”

“惭愧。”松下低了低头,“是孙子兵法吗,等打完这一仗,我一定要好好的拜读一番。”

“不必等打完这一仗了,我那里有一本,送给你。读了它,对你的军事生涯很有帮助,你会更加透彻的理解,战争意味着什么。”

北井一夫又低下头,盯着那副地图,似乎要看出一朵花儿来。

其实,熟读孙子兵法的他,担忧的不仅仅是眼前的一场战斗,而是整个帝国的兴衰。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孙子兵法的开篇之语,他一直牢记在心。

在帝国占领满洲后,见识了支那政府的软弱可欺,他和那些狂妄的****分子一样,以为开战后帝国能够鲸吞大陆,一跃成为大陆国家。

大和民族,能和那些白人一样,成为最伟大的民族。

然而,战争给了他们蒙头一棒。沿着铁路线公路线,三个月占领支那,成为了一句笑话。

三年的战争就几乎让帝国破产,现在战争已经进入第5个年头,他依旧无法判断战争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

尤其是太平洋战争爆发了,美畜英畜也成为了帝国的敌人。美畜的工业实力要比帝国强出十几倍,甚至20倍。

北井一夫都不敢想象,如果支那军全部拿到美畜提供的装备,那将是一个什么可怕的景象。

所以,滇缅公路必须被切断。决不能让支那军抱有任何侥幸心理,更不能让他们拿到美畜的支援。

“帝国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吗?”北井一夫扪心自问。

然而他不愿,也无法给出回答,只能在心中暗暗的祈祷天照大神的保佑了。

……

日军第56师团,前身为“留守第一师团”和“101师团”,在日军中号称龙师团。可想而知是怎样的一只精锐。

师团的兵员在两万人左右,全盛时期配有陆军航空兵、登陆艇、登陆攻击舰、坦克分队等强大武装。

56师团在太平洋战争中,攻克菲律宾功绩卓著。进攻缅甸,支援被200师打惨的55师团,逼迫200师不得不撤防。

他们是日军缅甸战役的先头部队,攻占战略支点腊戍后,用卡车、装甲车、坦克组成了一支快速部队,沿着滇缅公路急进。

在经过畹町、芒市、龙陵到达腾冲后,日军的这支快速部队于5月5日这天,直达怒江上游的惠通桥。

惠通桥跨江而立,桥下水流满急,两岸山势陡峻,公路顺着两岸的山势上下蜿蜒曲折。

惠通桥最初建造于明朝,最初是用几根粗劣的铁链贯穿的索桥,几百年的风吹日晒都已破旧不堪。

民国时期,新加坡华侨梁金山捐资改建旧桥。吊桥全部使用德国巨型钢缆,最大载重七吨。

这座当时先进的大桥横跨怒江天险的两岸,疏通东西两侧,是滇缅公路上最重要的一环。

民国政府的国际援助,要通过滇缅公路,通过惠通桥,运输到国内。

而日军要从缅甸方向,侵犯滇西重镇保山,威胁重庆政府,离不开的也是惠通桥。

肯定有人会问,难道怒江那么长,只有一座惠通桥吗?

当然不是,怒江从河源至入海口全长三千多公里,中国部分两千多公里,云南段长六百多公里。

怒江两岸的桥足足有20余座,处在日军进攻路线的有5座,但都是临时性的便桥,行人通过尚可,大军过境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日军要想大举进犯,惠通桥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云南背靠大西南,面向东南亚,地势居高临下、高屋建瓴,在东北拱卫川、康、黔、桂,在西南控制缅、泰、老、越。

滇西又是云南西陲的重要屏障。

若滇西不保,昆明危急,中国将失去通往印度洋与盟国联系的国际通道,整个大西南也将受到严重威胁。

因此,滇西从大后方变为最前线,不但震动了昆明,而且震动了重庆乃至全国。

5月5日早晨,日军第56师团板口支队由龙陵向惠通桥疾进。

上午9时左右,敌军在飞机掩护下占领怒江西岸松山山麓,并开炮轰击集中东岸公路上的汽车。

由于一路溃败,到处都是溃兵和难民,惠通桥桥面上和东西两岸的公路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公私车辆。

此时,远征军参谋团已经退到保山,一面向重庆统帅部告急,一面派参谋处长萧毅肃,率十数名参谋人员赶往惠通桥布置抵抗。

萧毅肃带领了10余名参谋人员来到惠通桥,在桥头截住撤退下来的第66军新28及新29师官兵,一天内集中了约数百人。

萧毅肃以参谋团名义,将这支名副其实的杂牌部队临时按连、排编制,以其中团、营长充当连、排长。连、排长充当班长,就地集合讲话。

他慷慨激昂地说:“日寇倡厥,乘虚跟踪追来,倘若让日寇渡过惠通桥,进占保山,整个云南便难守住。

日寇占据云南,那时亡国指日可待!我们炎黄子孙不能做亡国奴,我们军人不能束手待毙!”

“对,不能束手待笼!”

刚从前线退下来的将士们也热血高昂:“惠通桥有我无敌,有敌无我!

弟兄们,我们共同防守怒江天险,只要我们这些人还有一口气,决不让日寇渡过怒江,我们必须横下一条心,宁可死在这里,绝不后退一步!”

萧毅肃横下一条心,接着动员:“弟兄们,倘若日寇渡江杀来,有哪一个弟兄发现我和我的参谋人员后退、逃跑,都有权以四万万五千同胞的名义,向我和任何后退的人开枪!”

“我宣誓:宁可战死,绝不后退!”

第46章,迷龙搞事儿

魏新民,家住怒江东岸腾冲市,祖上几代都是做粮油买卖的,到了他这一辈也是。

31年,烽烟在东北升起,他该干啥干啥,最多跟邻居马震发说起时,唾骂几句小日本狼子野心,顺便响应号召抵制日货,销售本土工厂生产的面粉。

37年,全国抗战开始,腾冲位处西南边陲之地,国家的大后方。

魏新明有一次跟马震发说起时,还说:“战争离咱们太远。真要是小日本一路打过来,打到咱们这儿了,那离亡国也不远了,别太担心。”

虽是如此说的,但他还是响应号召,捐出了两个月的利润,为抗战做一份贡献。

后来,滇缅公路通车,马震发搭上了亲戚的路子,在滇缅公路上跑运输。

先从国外购买汽车,然后运到仰光,再由仰光大量抢购物资装满汽车后,由滇缅公路运回国内。1~2个月往返一次,可获利数倍。

这种抢钱的买卖,就看谁资本雄厚能多买几辆卡车,门槛算是比较低的。

魏新民做粮油买卖,积攒了不少财富,也算是小有身家了。

马震发想邀请他一起做这门生意,只是魏新民觉得异国他乡跑运输,万一路上出点事,可就全折进去了。

相较之下还是粮油买卖更好做,不管怎么样,人还是要吃饭的吧?

魏新民在本地也有点关系,稳住这门生意还算是容易的。

然而,日军接连不断的挑起新的战争,他们家的安稳日子也结束了。

溃兵既为贼,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溃兵,打破了腾冲市的宁静。

那些饿疯了的家伙可不管你是谁,魏新民家的店铺被抢了个精光,连他自己都差点被拉壮丁,弄去修筑工事。

经此大变,他怎敢留在这里,一听日本人也要来,他便带着全家老小北上躲避灾祸。

他们的运气好坏参半,好运的是他们赶在了日军前面。虽然惠通桥被军队封锁了,但父母妻儿都上了竹排,安全的运送到了河对岸。

运气差的一方面,就是他自己已经赶不上下一批竹排了,鬼子追上来了。

在人生最后的时刻,妻儿父母的面庞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战争……他好恨呐。

……

怒江惠通桥段的江面宽约六七百米,两岸山势陡峭,悬崖壁立,江中水流湍急,汹涌澎湃。

滇缅公路在怒江两岸盘山蜿蜒回环,无论从东向西还是自西到东,都要曲折迁回地上下转几十道弯。

从东岸的老农田到西岸松山山麓的腊勐,直线距离不过三五里,但汽车一上一下,要行驶半天时间。

萧毅肃一边指挥部队占领惠通桥两侧高地,尤以东岸为重点,一边与工兵指挥官马崇六等参谋人员布置炸毁惠通桥的爆破工程。

“萧参谋长,鬼子上来了!”

在东岸高地设置的观察哨,打来电话报告道。

果然,站在桥边的人,已经能听到坦克行驶的轰鸣声。

就在日军前锋冲到西岸桥头的一瞬间,工兵总指挥马崇六当机立断,在这千钩一发之际,下令起爆桥上早已埋设的炸药。

“起爆!”

“起爆!”

伴随着总指挥嘶吼出的命令,负责起爆的工兵连长脑门子汗都下来了。此时,也不容他多想,他压下起爆器,完成了起爆动作。

布置在惠通桥上的tnt炸药包,在电流引爆雷管后接连爆炸,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怒江两岸。

在无数官兵的见证下,爆炸之后的桥身,沉入湍急的江水中,残余的钢索悬空晃动。

炸断惠通桥之后,日军以装甲部队和摩托化步兵组成的快速部队,被阻于怒江西岸。

同时,从缅北和滇西边境向内地撤退的大批难侨、难民和车辆物资也被阻断在西岸,前有大江之险,后有追兵之危。

日军会放过他们吗?

不会的。

惠通桥的断绝,使得日军赶来的先头部队无法前进。其指挥官尤为愤怒,下令对西岸被堵截的难民、难侨展开了屠戮。

无辜的平民百姓,面对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局面,只能死中求活。

跑的慢的遭到日军的屠杀抢掠,跑得快的在冒渡过江时被急流卷走。

日军的坦克、汽车无法过江,但这点困难并不能断绝了日军进攻的野心。

日军遂派约一个大队的兵力,乘对岸防守不完善,橡皮艇抢渡到东岸,并在桥西的制高点——松山的公路拐弯处架设重炮轰击东岸的公路。

停留在桥东到山顶的100多辆汽车因为道路堵塞无法开行,大部分被击中击毁,损失惨重。

而受命赶来的第36师先头部队,第106团的两个连乘车到达老农田附近。师长和副师长各指挥一个连,居高临下阻击日军。

日军深知敌方援军会源源不断开来,一上来就猛打猛冲,战斗一下就进入了最激烈的白热化状态。

只是山地作战,占据有利地形的一方,天然拥有最好的防御工事。居高临下的射击,投弹,将鬼子一次又一次冲锋打下去。

随着第106团主力陆续到达投入战斗。日军的野心遭遇了严酷的打击。

双方反复冲击,白刃战都打了三回,战至傍晚,第106团实际控制了江东公路两侧的最高山峰。

但敌军仍有四五百人,在东岸公路沿线山地顽抗,并得到西岸重炮的支援,企图反攻。

5月6日,第36师第107、108两团陆续赶到投入战斗。下午向盘跳东岸之敌发起攻击,歼敌200余人,攻下两座山头,但残敌仍继续顽抗。

5月6日下午,第11集团军总司令率副参谋长、作战参谋由昆明乘军用飞机到云南驿,随即改乘吉普车到下关,在邮电局给保山打长途电话。

接线员说线路不通,却让商人同宝山谈生意。

宋将军拍案大怒说:“我是宋总司令,限三分钟接通保山,不然延误战机,杀你的头!”

接线员吓得发抖,马上把电话接通。

宋将军在电话上了解到第36师,在怒江东岸阻击敌军的情况后,连夜赶路,于7日凌晨三点到达保山。

其一行在从宝山到惠通桥的途中,遭到4架敌机扫射轰炸,所幸没有伤亡

这时,第36师的3个团已经全部到达怒江前线,正在构筑工事,巩固防御,同时准备反攻。

宋将军察看地形和敌情后,与第36师师长和各团团长商定调整部署,决定于8日上午发起攻击,务求一举将东岸的残敌彻底牙灭。

5月8日上午,第36师集中全师所有的迫击炮和重机枪火力,掩护进攻部队发起冲锋。

经过反复冲杀,有的同敌人进行了白刃战,把敌军压缩到怒江边上。最后除数十名敌军乘橡皮艇,或泅渡水逃回西岸外,其余全部被歼灭。

第36师经过4天激战,完全肃清了窜到怒江东岸之敌,歼敌约400人,缴获轻重机枪、步枪80余支,终于稳住了惠通桥阵地。

随即,36师抓紧沿怒江东岸布防,构筑工事,防止敌人再度进犯。

日军第56师团的后续部队陆续到达怒江西岸后,见先头部队渡江进攻受挫。

便在西岸的制高点松山一带构筑防御工事,并以炮兵加强封锁东岸公路的交通运输,

同时在沿江搜索警戒,防范中国军队渡江反击。

惠通桥阻敌,虽然作战规模不大,参战部队不多,战斗时间也不长,但这次战斗仍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这次作战实现了阻遏日军乘胜强渡怒江,沿滇缅公路向东途径,直趋昆明的企图。

从此形成了敌我双方隔江对峙的局面,对于稳定滇西,乃至整个大西南的战局,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

与此同时,远征团也快到了怒江边上,眼看着就要回去了,还弄出点小意外来。

迷龙双手被绑在身头,一副犯人的模样,龙文章就就在迷龙身旁,用委屈的小眼神望着周景,等他发话。

周景的目光并不在他们俩的身上,而是望着远处那一大一小孤儿寡母,嘴里喃喃道:“女人,孩子,这是逃难的吧?”

“是啊,团长!”龙文章深以为意的点点头,指着一旁的迷龙恨铁不成钢的解释:“这瘪犊子玩意儿,要挟人家嫁给他,简直就是强抢民女。”

“谁强抢民女了,王八犊子,你官儿大就能污蔑人吗?”

迷龙愤怒的反驳,然后往前凑了两步,哀求:“团长,您可要给我做主。人家是自愿要嫁给我的,我没有用强!”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个是副团座,一个是手下排头连的连长,不是个小事情。

周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皱着眉头等着,等赵庆香从那孤儿寡母的口中,把事情问清楚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周景已经在胳膊上拍死两只蚊子,赵庆香终于问出了事情的缘由。

这对孤儿寡母丈夫早死了,听说日军打来,跟着公公北上逃难。这一路的艰险,对于有组织的军队来说都有不小的风险,更何况是一帮难民。

公公死后,孤儿寡母就守在尸体旁,请求恳求好心人帮其下葬。

然而,日军就在屁股后面追着,有哪个难民不要命的去做好事儿?

当难民队伍离去后,孤儿寡母就守在坡上,呆呆的等着,直到等到了迷龙。

用一连目击者的话来说,他们的连长发癫了,走不动道了。是贪婪,是好色,这就没人说得清了。

迷龙当然也不会去向别人解释,见到这一对孤儿寡母,他的目光是贪婪而不是好色,他想在同一时间内,把两个人从眼睛收进心里。

女人低声的请求,请求迷龙帮助葬了她的公公。而迷龙问了一句,你能不能嫁给我?

他们就像男女之间相亲一样,试探的问对方的要求,看看符不符合自己心理的标准。

当然,具体的肯定跟相亲男女问的不一样,不会去问房、车、彩礼之类的。其他人复述不上来,周景也无从得知。

他只知道,女的答应迷龙了,要求是给他公公一个三寸厚的棺材,有点儿被人施恩,无奈以身相报的意思。

迷龙发癫了,带了两个班的战士,上山坡上砍木头,做棺材。

龙文章正好在前面巡视,听说之后以为迷龙这家伙搜刮死人财还不够,现在又强抢民女,败坏了部队的风气,要抓起来枪毙这家伙。

得知前因后果,周景一脚踹倒迷龙,呲着牙像一条饿的眼睛都发红了的老狼。

“妈了个巴子,你他娘的着什么急,娶老婆就这么重要吗?”

“再说了,狗日的,有你这么直接的吗?一见面就问人家嫁不嫁给你,就是现在嫁给你,你看能不能飞回去,娶了人家啊!”

“团长,你不是说……”

迷龙躺在泥泞的地上,仰头望着骂骂咧咧的周景,语气十分委屈。

“说给你们娶老婆!”

周景给他补充上下半句,又踢了他一脚,骂道:“老子没忘,当初一个飞机跳下来的,24个人……还剩18个。

你他娘的发死人财,老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你给和那17个弟兄攒彩礼了。

可你他娘的不能等一等,回去再说吗?搞这么一出,让其他弟兄们怎么看?”

周景惟妙惟肖的学道:“哦,我们抛头颅洒热血,玩命保卫祖国。当官的打了败仗逃命,还不忘娶一房太太。”

“你说,你他娘该不该杀!”

迷龙眼帘低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他要别这么火急火燎的,救了人家母子等回去再说,就根本没有这种破事儿,龙文章也不会要绑了枪毙他。

可恰恰是他太着急了,远征团两千多张嘴,其他人可不会管实情是怎么样,风言风语传出去,军心就散了。

周景摆出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龙文章反倒是改主意了,反倒劝起他来:“团长,看来是我没有搞清楚原因,迷龙没有强迫,罪不至死,你就饶他一命吧!

现在又是用人的时候,不行把他扔到敢死队废物利用,怎么着也得拉几个小鬼子垫背。“

“听见了吗?龙团长给你求情呢!”周景又踢了一脚迷龙,略作踌躇之后,朝着一旁的孟烦了说:“让这家伙戴罪立功,拿不回5个人头,我迟早要了他这颗狗头。”

孟烦了心里清楚,团座怎么可能舍得杀他的心腹爱将。迷龙这家伙虽然贪财点,但打仗的确是把好手。

这一个团长一个副团长,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演一场戏,迷龙戴罪立功,这场风波也就算过去了。

微微摇摇头,他上去把滚成泥人一样的迷龙扶起,“行啊,算你命大,还落一老婆,恭喜啊!”

迷龙充耳未闻,他的眼里全是站在不远处的那一大一小。

第47章,一座桥

南天门,禅达就隔着一座桥,桥那边是一个营的守军,在匆忙修筑的工事中驻守着。

桥这边,是在敌人追击下,溃败回来的远征团。而在桥上,挤满了携家带口的难民,还有更多的难民往桥上挤。

与周景想象的大为不同,他以为,守军应该派出军士,指挥疏导人群,将难民拥挤混乱逃命造成的影响消弭。

这又是现代和平思维在作怪,战争年代,跟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那些守军与其说是在维持秩序,不如说扰乱秩序。他们明目张胆地在桥头和桥墩上安放炸药,让本来就混乱的人们歇斯底里。

不少抛锚的车横堵在桥上,以至过桥的人只能从留下的寸许边缘,小心翼翼地蹭过。

一声尖叫,一个被挤下水的人,在江流里打个花就没了。旁人没有惊叫,没人呼救,这场灾难长了点儿,长得足够让所有人学会沉默。

“要麻!”

“到!”

周景指了指桥上正在布置炸药包的工兵,“带上你的人,给老子速度冲过去,别让他们炸桥。”

“是,侦察排的兄弟跟我来!”要麻一招手,带着一帮人横冲猛撞,连拉带扯打开了一条道路,向桥对岸冲去。

“告诉龙团副,给老子把屁股后面盯紧了,老子可不想让小鬼子捅腚眼儿。”

周景向通讯兵下达了命令,便招呼了迷龙,带着一连的兵去桥边维持秩序,那里聚集了大量的难民,还在往桥上挤。

恐惧压倒了理智,即便被以往的兵大爷呼喊呵斥,他们依旧不管不顾的冲击着,想要上桥,想要上对岸,逃离这片即将爆发战火的地方。

“往后退,往后退,这样挤的你们谁都逃不了。”

“喂,那个秃顶的家伙,说你呢,别挤了,往后退!”

“你大爷的,再推老子给你一枪托!”

与士兵们呵斥相对的,是人群中纷乱嘈杂的各种声音。

有父母呼喊孩子的,有妻子呼喊丈夫的,还有小孩的哭闹声。

一连近两百条汉子,都拦不住这些想要求生的难民。

形势非常不妙,周景拔出腰间的佩枪,冲着天空连开三枪,“砰砰砰”,冲击防线的难民们动作都僵持住了,对于枪械的畏惧,对于大兵的畏惧,这才浮上心头。

轰,轰!

两颗炮弹就落在南天门,轰隆隆的炮声,难民们对于鬼子的畏惧,又压倒了对于国军大兵的畏惧。

情形一下又变得混乱起来,有的人恐惧之下甚至鼓噪开来:“冲冲冲,小鬼子追上来可是不分青红皂白,都得死。我就不信这些大兵敢开枪!”

也有人央求着:“兵爷,我求求您放我过去吧!我的家人都在桥上,过不去就是天人永隔,求您了!”

还有人则拿出钱财作为贿赂,只求放他们过去。

周景的脸色更加阴沉了,通讯员非常识趣儿,步话机已经接通了殿后的二营。

“喂,喂,团长让我问的,后面为什么打炮?”

“小鬼子上来了?步兵就在两公里外,正在爬南天门?小鬼子的炮兵就在5公里外?”

是小鬼子的四一式山炮,一旁听着的周景心里笃定,小鬼子是得到援军了。

这种山炮75毫米口径,射程有6公里,全重540公斤,也就是半吨多,是日本明治41年设计制造。

这是一战时期日本人设计研发的炮,作为师团一级的配备,有点跟不上时代了,被日军的94式山炮替代。

而四一式山炮,则被日军下发到了联队一级,4门炮组成一个炮兵中队,作为步兵的支援。

炮兵中队都到了,那当面之敌就有可能是一个联队了?

周景接过耳机和麦克风,“喂,我是周景,龙文章在吗?”

“团长,龙副团长正在指挥二营布置阵地,用我去叫他吗?”通讯员问道。

“不必了,你转告他,炮连交给他指挥,不要给我节省炮弹,一定给我守住南天门!明白吗?”

”明白,不节省炮弹,一定守住南天门!”

通讯员复述了一遍,结束通话便背着步话机,去向龙文章传达周景的命令。

武器装备都不差,有一个豪华的炮连做支援,而且还有山势之险,龙文章守住南天门,周景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真正让他发愁的,是这混乱的局面,河对岸不省心的守军。

从手下的兵中抢过一挺轻机枪,周景朝着空地上哒哒哒的打了一梭子,炙热的子弹在大地上留下二十个眼儿。

混乱的人群一下又变得寂静起来,这大兵是真的要杀人了?

勉强得到了发声的机会,周景扯开嗓子,“慌什么慌,小鬼子来了又能怎样?我的两千弟兄,就在你们身后的山上守卫着。

小鬼子要想过来,除非先从我们远征团弟兄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小鬼子能办到吗?

扯蛋,他们就是妖魔鬼怪,老子的远征团也能把他们死死地钉在南天门。

我知道你们想到河对岸,就是为了逃避鬼子的屠戮,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不用害怕急这一时半会。”

“长官,那什么时候让我们过?”人群中有人发声问道。

立即就有人附和的问:“是啊,长官,您能给个准话吗?”

“能过,马上就能过。”

周景斩钉截铁的给了回答,话音一转,又说:“不过,不能乱糟糟的,要有序的过桥,听我士兵的指挥。现在排成两队,老弱妇孺在前,男人在后。我保证你们都能过河对岸。”

凭什么让老弱妇孺先走,应该谁出钱多谁先走啊!或者现在就排在前头的就走。

有的富人心有不甘的想要鼓动众人,但是瞧瞧那位两眼瞪得通红的长官,周围荷枪实弹的大兵,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接受这个安排。

没有了源源不断往桥上挤的,之前还在桥上的那些人,一部分就已经过了桥,还有一部分也走了一多半儿。

等一下堵塞桥面的车辆,障碍清除,难民有序过桥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可就在此时,步话机里传来了侦察排的急报:“喂喂,团长,守军的工兵要爆破大桥!”

说一下松山战役

这些天看了一些关于抗战的书籍,感觉自己对于战争有了一个更深的理解。

对于松山战役,我简单谈谈自己的理解。

就像我前文所讲,滇缅公路对于民国政府非常重要,这不仅仅是一条运输线,更是一条生命线。

因为在那之前,日军凭借强大的海军,将中国的沿海地区全部占领。

滇缅公路这条唯一能通向外界的公路,是美国的武器装备弹药,药品粮食物资,运进来的唯一途径。

战争不仅使得日本破产,民国政府比日本破产的都快。

别看拍的电视剧里面,果党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吃个饭能摆一大桌子,该跳舞跳舞该喝酒喝酒,屁事儿没有。

同志们,你们要认清一个现实,那他妈全是当官的,底层的老百姓连稀饭都吃不上了,难民乞丐一天比一天多。

在当时,日本人的极速攻势虽然比不上德国人的闪电战,但也是非常厉害的。

七七事变,到12月13号南京沦陷,充其量就5个月多一点,民国政府连国都丢了。

日本人沿着铁路线,公路线,疯狂进攻。头一年,华北、华中、华南这些经济发达地区就相继沦陷,中国损失了绝大部分工业,以及半数以上的农业。

以前还能自给自足的一些轻工业品,没了。以前还能勉强填饱百姓肚子的粮食,也没了。

举个例子,第九战区,守长沙的薛长官,身为战区长官,自然首先要为军队着想。

刚上任时,为筹军粮,采取限制市场米价政策,提出“平价”即压低价格收购军粮。

这又不是苏维埃,民国是讲究市场经济的。粮食少了,吃的人没少,价格不就得贵嘛!便宜了怎么能行?

这一政策出来,逼得米商转入地下,也就是所谓的黑市倒卖。

薛一听大怒,派人找来几个大号米商责斥一通,限令交足一定数量。

那些人哪那么容易听话,结果是低价米交不足,黑市米价日贵一日。

上任半年,湘人中尖刻者便送薛…绰号“薛平贵”,叫得家喻户晓。

再说一个真实数据,抗战八年,大后方法币数量增加了400倍,物价翻了1800倍

我记得以前的历史课本上看过这么一段描述。

抗日战争前的1936年,100元法币可买一头牛。1939年可买一口猪,而到了1945年只够买二个鸡蛋,往后更加严重,到1948年只能买两粒大米,要想买一袋大米,还要拉一车法币兑换。

法币贬值的程度,跟现在的津巴布韦币一样,拿来擦屁股都嫌硬。

还还有一件搞笑的事。

在1942年,日本南洋占领军又截获了20亿元中国银行小额法币半成品。

日本人一想,来个货币战争,印造一大堆法币,弄到国统区去买东西,既能掠夺物资又能扰乱经济,损敌又利己。

然而没等日本人的计策发挥效果,果党自己就开始疯狂的通货膨胀。

日本成吨成吨运来的伪钞,在通货膨胀的法币面前,显得九牛一毛,不值一文,更没有达到扰乱经济的目的。

日本人也被法币贬值的程度给吓坏了。负责这个项目的山本宪藏百思不得其解,哀叹:“中国实在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国家“。

上面举的例子都是真实发生的,咱们现在看起来觉得有点可笑,荒诞,但是如果真的身处那个时代的话,除非你和四大家族沾亲带故,否则你会绝望的。

说的有点跑题了,回归正题。

1942年,当日军进攻仰光,滇缅公路被掐断后,美国人的援助进不来,这对于民国政府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虽然之后美国人就开辟了驼峰线,从印度用飞机把物资空运到云南。但是诸位应该都知道,运输最便宜的是海运,铁路次之,之后是公路,最后才是飞机。

飞机运输速度快,但却是昂贵的,数量也上不来。驼峰线运输的那些物资,对于民国政府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弯弯绕绕最后又回来了,还得打通滇缅公路,迎接国际援助。

而打通滇缅公路,就绝对绕不过松山这个地方。

松山为什么重要呢?

松山为高黎贡山支脉,在龙陵县东北部的腊勐乡境内,其山略呈“t”形,主峰海拔20198米。

松山前临深谷,背有大坡,东距惠通桥22公里,西距龙陵39公里,顶峰炮火可辐射怒江两岸公路70余公里,是“东方的马其诺防线”、“东方的直布罗陀”。

日军将这一守卫地区称为拉孟,驻守在这里的日军就叫做拉孟守备队。

日军拉孟守备队在松山修建工事的时间长达一年,将工事修筑得十分坚固,进可攻、退可守,从这里能够俯瞰怒江西岸及惠通桥方向的滇缅公路。

日军守住松山,就能够牢牢控制着怒江战场的主动权,滇缅公路甭想打通。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松山这地方就是人的咽喉,敌人伸手卡住你的咽喉,时时刻刻都威胁着你,你能放任吗?

其实,跟团长电视剧里的情况有点不一样,真实的反攻缅甸,大军从12个渡口横渡怒江,损失并不大。

真正让大军损失惨重的,是那一个接一个的堡垒山头。这个在电视剧中也有体现,龙文章跟虞啸卿的沙盘推演。

在松山战役时,出现过一个营的兵冲上去,面对日军四面八方的攻击,就逃回来两个的战斗。

那是一个营,几百号人,就那一个冲锋就没了。话说真要按照松山战役那样打,虞啸卿的一个师还真不够看,打光了都不见得能啃下一半来。

守在松山的日军,有1260人,这是在战役结束后,缴获的日军资料中记载的。

这1260人全被歼灭了,没有一个俘虏,也没有一个逃走。

而远征军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呢?

阵亡8000人,伤者过万。

1:6的伤亡比。

在现代科技发达的年代,重伤抢救不过来的也特别多。那个年代的医疗环境,就别指望了,轻伤都有可能要人命。所以真实的伤亡是不忍直视的。

就咱们这个年代,五六线的小县城,应该也就十来万人。刨除掉老弱,妇女儿童,青壮年男子也就两三万。

也就是这一仗,让一个县城的女人全当了寡妇,你们说可不可怕?

战争是残酷的,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不是空穴来风。那是经历过战乱的人,由衷发出的感叹。

愿祖国繁荣昌盛,和平万岁。

第48章,冲动下的智慧

“你手里的东西是烧火棍吗?拦不住也要拦,谁要敢乱动,你给老子毙了他!”

把麦克风扔给通讯员,周景冲着身边的警卫摆了摆手,“警卫排,跟我上!”

迷龙带着一连继续维持秩序,而守在周景身边的警卫,则跟着他冲上了大桥,向着江对岸奔去。

怒江东岸,是虞啸卿川军师派出的先遣部队,按照师部命令布置江岸防御阵地,并且要炸断大桥。

这帮孙子能不能打仗不知道,在制造混乱罔顾人命方面,的确是一把好手。

要麻带着侦察排先头一个班挤过人群,通过大桥到达江对岸。

此时,桥上还有他二十几个弟兄,和几十逃命的难民。可守军这帮孙子工兵接了线,那营长也不管桥面上是什么情况,二话不说就要爆破。

也就是跟在要麻身后的董刀反应快,抽刀利落的砍断了电线,不然那桥上的几十个人都得用生命,为这个营长的一个命令而买单。

突然冒出一队人,要破坏己方的军事行动,那营长自然是万分警惕,差点就下令开火,跟要麻火并起来。

不过,即便没有火并起来,那人说起话来,空气中的火药味也是十足。

“哪个部分的?”

“66军,远征团,没听说过。别是哪犄角旮旯的杂牌团吧!“

“放下武器装备,快到一旁呆着去,回头老子再追究你们破坏军事行动的责任。”守军营长嫌弃的摆摆手,示意他们滚到一边儿去,别妨碍人家炸桥。

“不行,想要炸桥,先问过我们手中的枪!”要麻也是从死人堆里滚过来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人家的就被说动了。

他端枪指向了那个营长,下面的兵也默契的端枪指向了对面,与对面同样持枪的守军对峙起来。

虞啸卿的川军团是怎么来的,要麻他们心里很清楚。

收容所里面从各个战场上溃散下来的溃兵,他记得一共有一百二十几个,几乎人人升了一级,然后就被编成了一个营,送到美国人的飞机上,最后扔在了缅甸。

虞啸卿有没有去缅甸,所谓川军团除了他们还有没有其他人去缅甸,要麻不知道。

但他十分清楚,眼前头的这些兵,都是些新兵蛋子。眼中没有杀气,端枪的姿势都不对,或许枪声一响火并了,他们之中都会有人拉不开枪栓。

在这种距离上,要麻敢笃定的说,他的侦察排能一瞬间将将这个营的指挥部打掉,让整个守军丧失指挥,甚至溃散。

在漫长的对峙当中,守军营长许元庆的耐心渐渐消耗光了,上级可是有命令的,要赶在日军前头炸断大桥。

现在,听着山内头轰隆隆的炮声,他畏惧了,“格老子,我数5个数,再不让开地方,老子就下令开火了!”

“五!”

“四!”

“三!”

“一!”

被别人抢先喊了数,许元庆的表情有些诧异,“狗日的,哪个王八蛋替老子数了?”

周景被警卫环绕着走下桥头,没有停留,一直走到许元庆的面前,劈手夺走那家伙手里的枪,一个重踹将其踢倒在地。

周景一只脚踩在其胸口上,骂道:“狗日的,在老子面前还敢吆五喝六的,活腻味了?”

许元庆想要挣扎着起来,却发现那只脚上的力量是无穷的大,他根本无法做到。

注意到周围的兵都一脸茫然,就连他那个副官都愣着,他吸起一口气喊道:“都愣着干什么,快救我啊!”

没有等到他手下的行动,远征团警卫排的兵齐刷刷的拉开了保险,用手中的斯登冲锋枪,对准了任何一个有可能行动的家伙。

周景拿枪遥指了一圈守军,赤裸裸的威胁道:“我们的机枪可是容易走火,你们要还不放下枪,被打成筛子了,可怨不得别人!”

“都给老子把枪放下!”

随后的一声厉喝,把众多守军吓了一个激灵。有的新兵被枪指着,又被这么一吓唬,腿肚子都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全是惊慌之色。

杀气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这种东西确实存在。

无论是侦察排的兵,还是警卫排的兵,都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每个人最少杀过两个鬼子。

这些人都是周景的铁杆儿,假如说周景下令开枪,这些人不会有任何犹豫,都会毫不眨眼的扣动扳机。

被大几十个这样的狠人盯着,浓浓的杀气笼罩在心头,哪个新兵蛋子不慌?

这就好比现在一普通人,被几个手持凶器的a级通缉犯包围了,对方明确要杀人,他不吓得腿软才怪。

营长在人家脚底下痛苦挣扎,新兵蛋子连枪都抓不稳,守军的副营长无奈只能下令放下武器。

控制局势之后,周景毫不客气的宣布道:“行了,这里的驻防就交给我们远征团了,你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不要在老子面前晃悠。

不然我会以为你们心存二心,老子的子弹可不长眼。“

“长官,我回去得给我们师长一个交待,你……您叫什么?”许元庆揉着胸口,小心翼翼的问道。

任务没达成,还被人家缴械赶走了,回去肯定是要吃瓜落的,搞不好都要被枪毙。

可他能怎样,手下的兵不给力啊!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是66军远征团团长周景。”

似乎觉得有点不过瘾,周景昂头傲然的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师长,论打仗,他就是个菜瓜,给老子提鞋都不配,呆在后面瞧好了吧!”

眼见着一个营的守军,像打了败仗一样,放下武器灰溜溜的往回走,要麻歪了歪头诧异的问:“团座,您这非常人之举,这么轻易就的把他们给缴械赶走了?”

“就是这么容易,你还是新兵蛋子的时候,能比他们强到哪里去?”

周景摆弄着那把玲珑小巧的军官配枪,失望的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对枪的失望,还是对那些新兵蛋子的失望。

他其实知道要麻真正想问什么,无非就是想问,他为什么胆子那么大,无视那些枪口,上去就把对面指挥官干了,难道不怕引起火并吗?

万一真开枪火并了,处在守军中间的周景,八成是活不了的。

而周景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只是这个理由,以他现在的身份,不好说出口罢了。

还记得豆饼是怎么参军的吗?

是被强拉壮丁,康丫是,不辣是,要麻也是,只是当兵时间太长了,他自己都忽略了。

城市的学生兵是听了宣讲自愿参军,譬如孟烦了,林阿译。

在人口众多的广大农村地区,国军征兵的传统就是拉壮丁,政策是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独子免征。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从古到今都是。

地有钱有势的官僚子弟、地主、富农和城镇有钱的人,哪怕是兄弟七八个人也不会被抽壮丁。

所有的负担全部转移到穷人那里。强拉壮丁的事儿层出不穷,基本都是一种普遍现象。

有的穷人无钱贿赂兵役官员,就千方百计的躲避。然而这并不算什么好办法,保甲保长白天抓不到壮丁,就在晚上派乡丁去家里抓人。

抓不到本人,就把壮丁的父母关起来,逼迫壮丁“自愿”当兵。

本乡壮丁实在凑不够数,就带着乡丁上路乱拉商客,钱物没收,人充壮丁,形如匪盗。

周景手底下有个排长曾经干过送壮丁的活,他跟周景说:所谓送壮丁的部队,实际上如押解犯人的军警。

由于大多数的壮丁都是被强迫、陷害、欺骗来的,在押送途中,他们常常是被一根粗麻绳串联捆绑着。

而送壮丁的官兵,则是刺刀出鞘,子弹上膛,虎视眈眈地押着进行。时刻要小心出现逃丁。

在剑桥中华民国史上记载,在800多万(国军)士兵中,大约每两个人就有一个去向不明,大概不是开了小差,就是非战斗死亡。

扪心自问,周景如果遇到了和那些壮丁一样的遭遇,会真的尽心尽力的办事吗?

遇到机会,不开小差溜掉吗?

跟接受了教育,为了推翻侵略者,为了推翻压迫人民的,封建势力而战的,我党士兵不同。

国军毕竟还是一支半封建的军队,士兵没有任何信仰,保家卫国那也是扯淡,没人愿意去当死了的烈士,换笔犹如废钞的抚恤。

绝大多数士兵,还是愿意去当平民百姓。

周景敢那样横冲直撞,冲到守军人群中把那营长干翻,依仗的就是这一点。

他笃定了那些新兵蛋子不会开枪,而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基层指挥官,他们营长都在周景脚底下,哪个不要命了给自己找事儿?

“团座,这最后一批难民都过来了,您看下一步做什么?”一连副跑来请示道。

周景觉得有点不对,可又没有可又没有想明白哪里不对,皱着眉头问道:“迷龙呢?”

一连副脸色有些尴尬,“团座,迷龙连长正在和人告别,所以特派我来请示您。”

周景的脸色愈发阴沉,这都什么时候了,敌人就在眼前了,这个瘪犊子玩意儿身为指挥官,跟没过门的老婆孩子唧唧歪歪,存心给他上眼药啊!

他有一种预感,迷龙迟早因为这个女人坏事儿。

“告诉他,麻溜的给我滚回去,去龙副团长那儿等候命令。“

把一连副打发走,周景站在大桥上,脑海里思绪万千。

他现在又面临一个很重要的抉择,究竟是在天门山上守呢?还是大军渡河,炸掉桥梁呢?

而在此时,天门山上的战斗已经爆发了。之前远征团就爬过天门山,这座山头不是那么好爬的,高低落差有个二三百米。

龙文章久经战阵,大小仗打过不下百余起,他指挥着二营呈梯次布防,摆下了一个钳形态势。

虽然没有太多的时间修筑工事,但就凭借居高临下有利的地形,就把天门山弄成了鬼子绝对不能轻易啃掉的硬骨头。

战斗一打响,担任日军先锋的长谷中队,指挥官长谷部优就发现山上守军,两翼的战斗力较强,中部防御比较薄弱,火力似乎不太足。

他当即下令,让负责中路进攻的小队,加紧攻击。

部署在天门中部的,是二营六连,这个连一多半,后来那一千多溃兵择人补充的,新兵数量较多,战斗力比较薄弱。

尤其部署在山腰的9排,不但新兵比例达到了2/3,连武器装备都差兄弟部队一大截,战斗力可以说弱的可怜。

“狗日的,瞄准了打,当子弹是白来的?”

“大黑狗,鬼子都到眼前了,用手榴弹招呼,别等老子提醒你!”

九排长连喊带骂,指挥着这帮不省心的新兵,竭力的抵抗着日军的进攻。

可新兵毕竟是新兵,没什么战斗经验,路上行军匆匆,又没有时间训练他们。一个王者带4个青铜,九排长就是在努力,也没辙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鬼子一步步接近。

眼看着大股敌人都突进到二三十米了,马上就要进入白刃战,山顶阵地掷弹筒发威,嗖嗖嗖,一颗颗榴弹在鬼子中间落下,炸起碎石草叶,也炸掉了好几个小鬼子的命。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山腰两翼阵突然又冒出几挺机枪,中路后续进攻的小鬼子面对机枪扫射,不得不趴下躲避。

冲在9排面前的小鬼子,一下子成了孤军。大好的机会,九排长声嘶力竭的喊道:“都给老子手榴弹招呼,快快快!”

头顶上嗖嗖飞过的子弹一下少了很多,新兵蛋子也有胆子了,纷纷露头扔出了手榴弹,将鬼子趴伏的地方犁了一遍。

不过,要说杀伤敌人,还得是9排那些老兵扔出的手榴弹。他们比较有经验,手榴弹拉了弦儿之后,往往在手中停个两三秒,然后再扔出去。

手榴弹凌空爆炸,弹片一扫一大片,小鬼子把头埋到土里都不顶用。

突进的先头部队被杀伤大半,两翼又被守军顽强的堵回来,日军的第1次进攻无疾而终。

到是掩护撤退的炮火还可以,不但阻止了远征团的追击杀伤,还杀伤了一些没有防炮经验的士兵。

在山顶前沿阵地的龙文章,也不是好相与的,“炮兵连,给老子轰!”

迫击炮追着撤退的小鬼子,一发发炮弹砸下来还以颜色。那6门榴弹炮,在英国教官的指导下,瞄准了鬼子的炮兵阵地发威。

小鬼子炮兵,想光打人不挨打,没门儿!

第49章,集思广益

“究竟是该守天门山,还是该守怒江防线?在线等,挺急的!”

周景的询问一经发出,聊天群里快炸锅了。

之前,他每天都在聊天群里水水群,顺便发一些图片视频什么的,跟贝爷的荒野求生有得一拼。

即将抵达怒江,马上就能回国,书友群的这些人也都知道。

此时,关于该守卫哪里,书友群里吵成了一锅粥。

抱抱君:“当然是该守天门山了,作者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你们要是炸了桥,撤到怒江那头,小鬼子就能轻轻松松的在天门山构筑工事,到时候反打,会死更多的人。

守住天门山,这回是你们占据地利的优势,狠狠的给小鬼子放血,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切,一看就是伪军迷!”

之前在群里也十分活跃的书友,一抹风情站了出来,朝着抱抱君一顿猛喷。

“不要以为看了几部抗战片,你就能指点风云了。外行就是外行,瞎指挥。”

“从现有的局势来看,远征团身后的虞啸卿,现在充其量就是一个新编师,战斗力还不如远征团。

更何况还把人家得罪了,就别指望职员了。等你们打光了,人家把桥一炸,后路都给你断了。

我就问问你,对面的日军第56师团2万多人,远征团才两千人,能打几天?”

一个团跟一个师团打,两千人跟2万人打,脑子没坏了就不可能有这种想法。抱抱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然而,另有主战派兰陵小书童跳了出来:“切,吓唬谁呢!第56师团人数虽多,但他们的作战任务也多,渡边正夫脑子坏了,能把2万人都扔在天门山?

我看,对方充其量会派一个联队,而远征团据险而守,只要弹药充足,守住天门山也不是太困难嘛!”

一抹风情:“你说的容易,能变得出武器弹药吗?禅达在虞啸卿手里,他会给你补充武器弹药?

再说了,以国军的德行,没有贿赂,你还想让后勤官给你拨付武器弹药?做梦吧!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其他地方都炸桥退守怒江,这儿留下一条桥,鬼子肯定会红眼发疯似的朝天门山进攻,万一成功了那就赚大发了。

并且,上级不会允许这么干的,一个中校团长,连个将军都不是,还没有资格决定集团军的战略方略。

(*`*)智障。”

不言只字:“小萌新说一句,远征团虽然抢了英国人的仓库,弄到了不少武器弹药,可经过接连不断的大战,弹药恐怕已经不够了吧?

在下以为,退守怒江,用天险阻拦敌人,才是明智的选择。()”

抱抱君终于抓住机会了,发言道:“这时候退却了,真指望死啦死啦最好玩儿的赌命吗?失败了,将会有成千上万的人,用生命给你们的错误买单!”

“可不退又能怎么样,弹药已经不够,上级随时会下来追责,作者要是被枪毙了,咱们这群可就没用了,我还想见庄小曼的盛世美颜呢!(`Δ)!@抱抱君”

“对对对,要是作者被抓起来枪毙了,你可就是罪人!╰_╯@抱抱君”

守卫天门山,还是该守怒江防线,一帮人吵了半天没吵出个结果,最后弄成了人身攻击,齐刷刷的讨伐“抱抱君”,谁让这家伙运气好,成了头一个吃螃蟹的呢!

被一顿怼的抱抱君,以一敌数根本难以招架,在电脑那一端的他,一拳砸在了键盘上。

抱抱君:“草草草,老子不过了,作者一艘航母是多少钱?买艘航母干他丫的!”

作者是我:“………”

兰陵小书童:“………”

一抹风情:“………”

买一艘航母,发癫了吧?

且不说能不能用得着,买不买得起,就是弄来了也没用啊!

十年陆军百年海军,海军建设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就是有航母,把航母交给民国政府,民国政府现有的海军都不见得能用得了。

就别说航母那么高大上的东西,就是组建一支合格的炮兵,打得响打得准打得快,那都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周景手中的炮兵连之所以能跟鬼子交火不落下风,全靠那些英国教官。

别看缅甸战役英国人表现的有多么不堪,他们所掌握的知识都是合格的。

要是光靠那些临时弄过来凑数的炮兵,鬼子就不必担心挨炸了。因为不会数学,计算修订仰角参数,根本都打不准!

所以,群里的书友们沉寂了片刻,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各种大笑的图片直接刷屏。

只是笑过之后,还要面对这个现实的问题,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九个人也算是三个诸葛亮,要是最终连个参考意见都讨论不出来,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一抹风情思虑后建言道:“其实咱们可以折中一下,天门山可以守,一来给鬼子造成杀伤,削减其后续的作战能力。

二来效仿两山轮战,让远征团的新兵也见见血,提高战斗力。等小鬼子大部队向附近集结,咱们撤了炸桥不就搞定了,一举两得的事。”

兰陵小书童:“这办法不错,至于说弹药问题,咱们不行众筹一下,我先出50万子弹!”

“叮,兰陵小书童打赏500。”

抱抱君:“只要守卫天门山,我每天出10万发子弹!”

“叮,抱抱君打赏100。”

“叮,一抹风情打赏500。”

“……”

一波打赏飘红,别说买子弹手榴弹了,就是买些大炮,再组一个炮兵连都够了。

不过,买大炮组建炮兵连也只能想想,毕竟做事要考虑影响,没有合适的理由遮掩,那是给自己招祸患。

书友这么给力,周景能让他们失望吗?当然不能,怎么着也要让小鬼在天门山底下留几百具尸体。

折回怒江西岸,周景迅速做下布置,为之后的防御战做准备。

“团座,团座!”孟烦了虽然瘸着腿,但跑起来也像一阵风似的,速度贼快。

“怎么了?这么着急!”周景皱着眉头问道。

孟烦了喘匀了气,龇牙问道:“团座,咱什么时候撤啊?”

“暂时不撤,小鬼子跟了一路,怎么着也得回敬他们,让他们流点血再说。”

周是景给出了答复,随即冷冷的盯着他:“你不是应该在炮兵连吗?擅离职守,就是来问这个!”

孟烦了一听语气就感觉不对,缩了缩脖子:“团座,当然不是,咱们炮兵连的弹药不多了,只够再打两轮的。”

“狗日的,怎么消耗的这么快?我记得还有半个基数呢!”周景怒道。

要是没了炮弹,鬼子的大炮还不得骑在他头上撒尿!

孟烦了知道自己会挨骂,他是一脸委屈:“团座,那不是您下的命令吗?不要给您节省炮弹,一定要守住南天门!

我还想着您是想撤了,龙副团长让我们玩命压制鬼子炮兵,我们也就没给您省炮弹。到现在,您倒是埋怨起我来了。”

周景语塞了,他倒是忘了这茬儿了。再搞些炮弹不难,麻烦的是还得演一出戏。

“行了,别委屈了,炮弹我想办法,不过等运过来也是要时间的,先给老子省着点用。”

嘱咐完了孟烦了,周景回头朝文书问道:“前线子弹和手榴弹应该不缺吧?”

文书是个黑瘦的青年,上过中学,部队人多了,事务也多。孟烦了这样会外语的人才,有更重要的地方发挥,所以文书一职也早已卸任。

“团座,子弹和手榴弹暂时不缺,但如果作战时间拉长,咱们现有的存量不够,还得早做考虑。”

“能用几天?”

“如果轮番作战,能用四五天,如果全团投入,战斗激烈的话顶多两天。”

文书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周景的意料,他们从英国机场出发这批人,枪械弹药都是带足了的。

可后面接收的那些溃兵,他们都在饿着肚子溃逃,枪械弹药就成了累赘。这么一平均,枪械弹药就不够用了。

经过集思广益,周景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完全成型的计划。

天门山为一线阵地,是战斗最激烈最残酷的地方。在怒江东岸,要设置二线的江防阵地,防患于未然。

最后,是决定战争持续时间的后勤问题,禅达作为后勤据点,极为重要。无论是粮食的供应,还是周景掩人耳目弄炮弹子弹,都需要占据这个地方。

“通讯员,给我呼龙文章!”

天门山顶上,鬼子的进攻宣告失败,龙文章正在布置军队替换,尤其是几个伤亡比较重的排,都被他撤了下来。

接到周景的通信要求,龙文章拿起步话机:“喂,团座,什么,桥控制住了,难民撤走了!有任务,哦,您说。”

周景拿着步话机扯着嗓门喊:“我带着一营去占领禅达,保证军队的后勤,这需要时间。

四营和五营,我会布置在怒江东岸,修筑江防阵地。给你留下二营和三营和炮连,能不能给我守住天门山?”

三营四营五营,是后来那一千人,参杂了一些老兵做骨干,整顿编制而成。战斗力的确不怎么样。

从目前来,敌人最少是一个步兵大队,后面或许还有大部队,那就是一个联队了。

带着二营和三营守天门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龙文章在步话机那头顿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团座放心,除非我们死光了,否则小鬼子别想踏过天门山。”

“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龙文章!”周景笑着称赞道。

其实从这里到禅达,即便步行打个折返,半天时间足够了。加上那些要办的事儿,充其量也就一天。

二营和三营据险而守,守个一天真的没什么问题。

不过,他也没有提醒龙文章的打算,让那家伙多点压力,也没有坏处。

“团座,还有个事儿。”孟烦了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要占领禅达,他忽然想起了那个面容清秀的姑娘。

“怎么,你还有事儿?”

话到嘴边了,孟凡了突然改了主意:“团长,那些英国人要怎么办?”

英国人,驻守仓库的这些英国人,虽然他们之前的表现很不堪,动不动就要投降日本人。在行军路上,还喊苦喊累聒噪的厉害。

但是,他们毕竟还是盟军,一个军医救了很多条人命,炮兵指导培训了一个炮兵连。

就连偷悄悄查周景身份的那个电报员,也帮着他们培训了一个电报班,总体来说对于远征团的贡献是极大的。

周景后来也是以礼相待,除了没给他们自由,该给的都没少过。

按理说,这都到地方了,该给人家自由了。可是,此时对于周景来说很重要,那些英国人要是心存不满,被人鼓动着跳出来搞事情,就是个大麻烦。

那可是大英帝国的人,委员长都不好得罪的。

“烦啦,传我口头命令,让杰克带队在江防对岸扎营,在我方与英国大使馆核实交涉后,再做下一步指令。

记住了,安抚住他们,看好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给我出去搞事情。”

别人不会外语,这事儿还得交给孟烦了,周景再三叮嘱,说的他自己都烦了,才算完。

……

许元庆带着他那一营“败兵”,灰溜溜的逃回禅达,面见他的团座吴平友。

而他的团座吴平友,除了一脸铁青的赏他两个大嘴巴子,也只能报告他的师座虞啸卿。

因为,虞师真就如周景所说,全都是新兵蛋子组成的。三个团,有两个团的是从更远的新兵站,征发新兵的,距离比较远,到现在还没赶到。

在禅达的这一个团,一个营已经被缴械了,还能指望另外两个新兵营吗?

再说了,这种大事,已经不是他这个团长能做主的。办不好了,他就会跟这个傻帽营长一样倒霉了。

“团长,电话接通了!”

吴平友一把抢过电话,诚惶诚恐的汇报情况。

“什么,竟然被人缴械了?这个营长是废物吗?”

电话那头的虞啸卿声音都大了几度,显得异常愤怒,任谁摊上这种事儿,也绝对高兴不起来。

而吴平友拿着电话的手都开始颤抖了,主动请责道:“是,师座,卑职用人不当,请您处罚!”

ps:

感谢书友不言只字的两千币打赏、感谢书友炳蔚晨曦的一千币打赏,还有许多书友的打赏,感谢你们。

投票、打赏都是对这本书的一种认可。喜欢就投上推荐票,要是觉得书还对胃口,再来一百起点币的打赏,就更好了。

我这儿是不是有点得陇望蜀了?()

其实就是想让粉丝榜的书友更多一些,要是能在上架前填满一百位就更好了。

还差84位,来一块钱就行。

成功了就……

(* ̄3 ̄)╭小花花砸你们

……任务完成的次日,加更四千字。

呃……有点像众筹写书了。不过我的加更也算很有良心了吧!

要是这个目标上架前没完成,你们就当没看见,我也就当没说。

还有个事儿请教一下,这次的推荐数据在同期排末尾,推荐票信赖诸位书友厚爱,那是没问题的。好像是收藏数据有点差,这周没给起点的推荐位,给了个创世的推荐位,有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吗?

(编辑最烦问推荐位的,所以这个我也不好去问。)

第50章,先下手为强

处罚?

虞啸卿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狠狠的赏他一顿鞭子。属下如此无能,丢的是他虞啸卿的脸!

“贤侄,勿动怒,先把那个营长抓起来,等了解了前因后果,再做决定。“

唐基,虞啸卿的副师长,早些年追随其父,颇有些官场经验,给虞啸卿这个沙场新嫩保驾护航的。

虞啸卿19岁时,带着一帮乡兵团练打过土匪,这大概就是他唯一能够拿得出的战绩了。

他有两个优点,一个军长老子,一个崇高的理想。其他的,不知该作何评论。

唐基的话是老成持重之言,发怒是决计没有用的,不管怎么样先把直接责任人抓了,后面该怎么处决,那是后面的事。

虞啸卿恼怒得咬牙切齿,“吴平友,给我把那个营长以渎职的名义抓起来,再要是出了差错,唯你试问!”

虞啸卿的愤怒只是他一个人的愤怒,唐基不会在这样的事情生气,这种事情还不配让他生气。

他在考虑,这个远征团如此横行霸道,是中央军嫡系吗,还是说背后有什么大靠山?

很快,一声报告打断了他的思绪,报务员送来了一份战区司令部的电报。上面记载着一条通告。

虞啸卿一把接了过来,一双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都想杀人了。

“怎么了,贤侄?”唐基不解的问道。

虞啸卿把电报塞到他的手里,咬牙切齿的说:“你看了就知道了,远征团,又是这个远征团!”

电报上究竟写了什么,让虞啸卿比刚才还愤怒?唐基看电报之前还一脸疑惑,但是等看完了,脸色也沉了下来。

远征团,远征团,实在是不当人子啊!

强行占领桥梁,将虞啸卿派出的一个营缴械,更重要的是还恶人先告状,把事情捅到了战区司令部,虞啸卿这回要出名了!

“禅达,远征团,我倒要会会你!”虞啸卿在心里说道,走出房间跟一旁的警卫朗声说道:“备车,上禅达!”

唐基连忙追了出去,叮嘱道:“贤侄,别冲动,等我先打听打听此人的来历再说。”

虞啸卿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愤怒了,他把怒火藏到了心里。

唐基的劝阻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他面容严肃淡淡的说道:“放心,我不是去找事儿的。

我就是想去看看,是哪路神仙,还未谋面就送我这么一块大礼!”

张立宪开来了一辆美式吉普,虞啸卿竟是一刻也不想停留,带着一腔怒火上路了。

唐基拦也拦不住目送他们离开哀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往电报室走,不查出这路神仙的身份,他坐都坐不安稳。

屋里,电话响了一阵,无人接听。而在电话那头的吴平友,就差哭出来了。

“别说我们没给你机会,你们上级都不搭理你,还做挣扎干什么。麻溜的往出走吧,这里我们征用了!”

要麻学着周景的派头,仰头用鼻孔冲着吴平友,一个排长比人家一个团长都牛。

而他牛的资本,就是院子里的侦察排,和开进禅达城的一营。

被缴械的那一营守军,就跟打了败仗似的,走起路来都无精打采。

而远征团的兵,有着强烈的目的性,进攻性,一路小跑,和那一营兵是前后脚赶到禅达。

吴平友的委屈就在这儿,这个远征团也太得寸进尺了,完全不把他这个友军团放在眼里啊!

要麻见他迟迟没有回应,心里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走不动道了,让我的人帮你一把?”

“不用,我自己会走!”

吴平友恨恨的瞪了一眼要麻,昂首挺胸的走出去,大概是他维护自己尊严的唯一方式了。

行动的不止侦察排,一营进入禅达后行动迅速,军营、粮仓、军械库,通通被包围控制,俨然一副占领军的样子。

虽然中间也小有冲突,但都被这帮从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的老兵给暴力镇压了,虞师大概又多了十几个鼻青脸肿的轻伤员。

与满脑子都是暴力的家伙们不同,阿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座,我的团座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好好说不行吗?

咱们这么做可是犯了大忌,人家回头去上峰那告上咱们一状,咱们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阿译的军官培训班没白上,学得最好的就是军队条令。这种几乎将友军当作敌人一样的对待,没有上峰的命令,那罪责可就大了。

可是墨守成规的人,能有什么大成就?

强者,从来都是打破规则的。

周景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人给他一张电报,“你当我是迷龙那样的楞头青吗?自己瞧吧!”

阿译看着电报愣了神,团座大人有点无耻……呸,是英明!

恶人先告状,被周景发挥的淋漓尽致。守军按照命令,驻守怒江防线,炸断桥梁防止日军进攻。

在周景这里,就成了未见敌军便怯战,罔顾人命差点炸断桥梁,断绝友军之退路,其心可诛。

远征团现在不是一个空头番号部队,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一支功勋的部队。

在整个缅甸战役中,打了胜仗的,有第200师,新38师,还有的就是远征团了。

歼灭日军一个大队,毙敌一千余人,这无论放在哪个战役中,都是值得记载一笔的。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凭借着这份功勋,周景荣升师长也只是时间问题。

功勋军队说出来的话不相信,还能相信谁的?

周景来个恶人先告状,拿到了大义的名分,缴械江防守军,进驻禅达也显得顺理成章了。

稍微过分一些,也不算什么。

“阿译,快过来!”周景站在军械库门口,冲着正愣神的阿译招了招手,将他叫来。

“看见这一仓库的枪械弹药了吗,立即组织民夫,把前线需要的,通通运过去。”

守卫仓库的士兵被他们赶走,还没人进去瞧过。阿译点头称是,绕过周景进了仓库。

当他看到摞得整整齐齐的一堆木箱,眼睛都直了。上次……上次这么兴奋,是在英国人的机场仓库。

压抑着兴奋,阿译回过身去,“团座,这些都要搬吗?这好像是人家的仓库吧,我们动了是不是不太好。”

周景正拿着一本仓库记录单烧着,这些东西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嘛!

之前的仓库空的能跑老鼠了,也就是剩点儿步枪子弹。但这并不妨碍他拿此作由头,兑换前线急需的炮弹地雷子弹之类的。

反正知情的兵被他们看管起来了,其他人都不知情,等这些都在战场上消耗差不多了,也就是一笔糊涂账。

薄薄的册子烧了大半,周景将其扔到一个放在沙袋上的钢盔里,让其继续烧着。

“行啦,别唧唧歪歪,前线急需弹药,你麻溜的行动。账册都毁了,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团座,真不再想想,这样不好!”

阿译追了几步,见周景摆了摆手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无奈的站住了脚。回头看看仓库,又看看周景的背影,心中万分纠结。

这是友军的东西,不好随便动的吧?

阿译这种没主见的性格,周景算是摸透了。这既是缺点也是优点,就看用到哪里了。

要是把他放到前线指挥作战,那是对士兵们生命的不负责任。但如果把他放到后勤管理岗位上,他会做得很好。

要是把迷龙放到这个位置上,周景非得盯着不可,绝不能轻易放任。

话说迷龙带着一连,把禅达剩下的两个营缴械看管起来,心思又活泛起来。

半天前告别,也不知道他媳妇儿怎么样了,找着住的地方没?他儿子怎么样了,没受人欺负吧?

一想到这儿,他心里就更急了,把剩下的琐事儿交给副连长,他便溜出来找媳妇去了。

好在禅达也不大,稍微一打听,他就在一条聚集了大量难民的街上,见到了上官戒慈和雷宝儿。

禅达本就是一座小城,在之前就涌进了大量的难民,这些人有的继续北上,前往其他城市。还有一些走不动了,就在这里在下了。

前面的人尚能找一个住所,等到后面的人来了,除非能出得起高价,否则连个落脚地都找不到了。

上官戒慈和雷宝儿,孤儿寡母两个人,身上也没有太多的余钱,自然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下。

迷龙看到她们时,她们正站在一条十字街头,茫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老婆,儿子,我在这儿呢!”迷龙一边小跑一边招着手呼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这几天相处下来,迷龙的代入感已经很深了,直接以上官戒慈的丈夫自称,一见面儿就把雷宝儿抱起来扛在了肩头。

“想爸爸没?”

回答他的,是雷宝儿的小拳头。小孩子还没有那么快完成转变,认可迷龙。

上官戒慈则尤为好奇:“你们都撤回来了,小鬼子怎么办了?”

“没有,我们副团长还带着部队在天门山上阻击鬼子,我跟我们团长回来执行任务。这不有空了担心你们来瞧瞧,住的地方还没找下吧?”

迷龙逗弄着雷宝儿,脸上难得有笑容,“叫爸爸。”

“弟弟!”

雷宝儿摇了摇头,想要逃离迷龙的魔掌,然而那依旧是无济于事的。

上官戒慈看着眼前的男人,包裹在心上的内层硬壳,悄悄的出现裂痕。这个男人的细致,让她感到了温暖。

“你来找我们,跟你们团长说了吗?”她问道。

“没,跟他说什么,我看我老婆还得跟他请示啊!”迷龙漫不经心的回道。

漫长的军旅生涯,让他身上有了一股老兵油子的气息。而国军粗糙的管理,迷龙都忘记了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上官戒慈脸色一肃,从迷龙手里接过雷宝儿,“回去,快回去。”

“怎么了,干嘛赶我走?”

迷龙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上官戒慈赶他走其实是为他好。

前线的弟兄还在打仗,迷龙却在这里开小差,处理自己的私人家事,被抓着了,看他那暴脾气的团长不扒他一层皮。

“快走,回去跟部队待在一块,我们母子俩不用你操心。“上官戒慈推赶着迷龙,让他回去。从某种意义上,她要比迷龙拎得清。

迷龙被驱赶着,一步三回头眼中全是不舍,要不是上官戒慈满脸寒霜即将发怒的样子,他根本不想走。

在他刚回去后,他就会为自己娶到了一个贤惠的媳妇儿,而感到幸运。

通讯员急匆匆的跑来:“团长有令,一连集合,到禅达公路待命!”

迷龙大呼侥幸,这次要是被团长抓住了,说不得又得挨一顿骂。

吹了集合哨,除了留下一个班的兵看守军营,其余人列队奔跑前进。

禅达是一座建立在山上的小城,也有一条通往山下的公路。这条公路九曲十八弯,晴天全是灰,雨天全是泥,绝对谈不上好走。

一连跑在这条公路上,荡起阵阵灰尘,等到了指定的位置,身上又蒙了一层灰土。

不过他们本来也就谈不上干净,多些灰土也无所谓。

先他们赶到的是要麻,迷龙凑上去问道:“怎么回事,团长让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要麻指着远处,正在爬蜿蜒山路的两辆吉普车说:“瞧见了吗?大人物来了,不管来者是敌是友,团长也不能堕了威风不是吗?”

迷龙恍然大悟,对方要是好言相说那还罢了,要是兴师问罪的,那他带着这帮杀才,就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应该是这样的吧?

而后不久,周景带着警卫排赶到了。警卫排没什么变化,周景则换了一身服装,穿上了校官服,往那一站也显得仪表堂堂,威风十足。

“迷龙,列队!”

“是,团座!”

迷龙自以为领悟到了周景的想法,指挥着他手下的兵,在道路一侧排成两列,刺刀上枪一副随时要冲杀的样子。

周景也没有注意到一连的布置,他正拿着望远镜看那两辆正在往上爬的吉普车。

战区司令部的反应还是很快的,颁布任命状的特使,还有准备采访的记者,这一准都来了。

显摆显摆军威,留个好印象,马上他就要升官,还要名扬全国了,想想都有些小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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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特使王参谋

山路,周景又一次体会到了这两个字的含义。即便是4个轮子的工具,那段不算很长的距离,依旧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的脑海里在想,这条后勤补给线有点长了,光把普通的物资弹药运上来都是一件难事,要是在运送一些吨位重的大炮,恐怕更困难。

伴随着扬尘,吉普车在周景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充满了黄土味儿的空气,让周景很不舒服。

“阿嚏”,随意的揉揉鼻子,他看清楚了车上下来的人。

前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将官服的“娘炮”,因为这个人正拿着一只白手帕捂住口鼻,似乎在嫌弃扬尘太大。

就是普通的新兵蛋子,也是在尘土和泥泞地里滚出来的,拿手帕捂着鼻子的,不是娘炮是什么?

而后车上也有一位鹤立鸡群的家伙,戴着上校的军衔,腰杆挺得笔直,面庞满是坚毅。

这位倒是挺像军人的,但不像是从沙场打滚出来的,而是那种给学生们做爱国演讲,给记者们拍些照片,当宣传人物的,充当门面是把好手。

被认为能充当门面的虞啸卿,此时也在打量素未谋面便给了他一份“大礼”的远征团团长。

与前面的王参谋碰面后,他已经知道了远征团的来历,也知道了远征团的成绩。

虽然对手看起来并不好惹,但他虞啸卿的脸也不能让人白白的甩巴掌!

“立正!”

迷龙拉长了调子喊道,早被他嘱咐过的一连官兵齐刷刷的一跺脚,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往高一举,齐刷刷的喊道:“欢迎长官!”

说是欢迎,但这口号怎么喊得杀气腾腾?

虞啸卿被吓了一跳,但他是比较镇定的,目光中带着点好奇,扫视着这些穿着破烂却忧杀气腾腾的士兵。

穿着将官服的王参谋就有些不堪了,一声欢迎把他吓了一个激灵,手一抖洁白的手帕就掉在了地上。

咔嚓,咔嚓,相机拍照的声音,显得非常突兀,周景反应过来循着声音望去。

拍照的人穿着白色衬衫,蓝色的牛仔裤,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面容姣好,用周景的话来说,这是一个时髦的女人。

即便放在21世纪,这身打扮也绝不落后。

“这是照相机吧?能不能再给我照一张!”迷龙大大咧咧的凑了上去堵住了镜头,他是见过世面的,但又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迷龙,退下。”

周景眉头一皱,呵斥道。

“没关系的长官,我很愿意为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效劳。”

女记者报以笑容,声音富有磁性而不失温婉。尤其那双桃花眼简直是在放电,周景与其相视一眼,心跳都快了几分,只得点点头收回目光。

王参谋感激的朝着女记者笑笑,拍照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也让他不是那么尴尬了。

“是特使王参谋吗?远征团团长,中校周景向您报到,欢迎您的到来!”

虽然从前没见过多大的官儿,也不知道欢迎仪式该怎么搞,但是客气客气总归没错,他迎了上去敬礼问候道。

王参谋没有摆什么架子,笑呵呵的说:“周团长不必多礼,你们远征团的大名我也有所闻。

戴将军对你可是高度盛赞,委员长听了连说了两个好,过些日子还要给你亲自授衔,到时候我可就要叫你一声周将军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和蔼。虽说眼前只是一个中校团长,但凭借着战功和人情,周景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将军的序列。

王参谋就是想摆谱,也得挑软柿子,这颗硬石头,他还犯不着去碰。

战区司令部的电报中也提前明示了,周景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不咸不淡的和王参谋客套了几句,听他介绍了后面的几位来人,便邀请其一行进城。

坐上敞篷小吉普,周景还有点儿不得劲儿,感觉屁股有些不习惯,过了一个多月的苦日子,都享不了福啦!

轰,轰,轰~

怒江对岸的天门山又开始打炮了,轰隆隆的炮声被山体所挡,然后制造出能传播到更远处的回声,在禅达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之前拍照的女记者刘诗雯,感到有些惊讶,请教道:“周团长,这炮声是怎么回事,难道前线还在打仗?”

王参谋也表示疑惑:“周团长,你的部队还没有撤回来,炸掉大桥吗?”

坐在副驾驶上的周景摆了摆手,解释道:“撤退很容易,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跟在我们身后的这股小鬼子,吊在我们后头三天,我总想找个机会搞他一下子,和鬼子的指挥官也很精明,就是不跳坑!”

撤退路上亦想反击,远征团胜利的缘由!

刘诗雯的一双桃花眼扑哧扑哧的眨着,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可以报道的素材。从随身上小包里拿出本子和笔,她认真的听着周景的讲述(吹牛)。

“当时我就在想,小鬼子这么猖狂,我必须还以颜色,给他们好看。

现在有机会了,那座桥就是我留给小鬼子的诱饵,让他们像疯狗一样进攻。

我的远征团一部,就死死地钉在天门山上,给小鬼子放血。老子就让他们知道,中国军队不好惹!”

说到最后,周景一激动脏话张口就来,当他意识到后,连忙转过头去歉意的说:“对不起刘记者,行伍之人说话有些粗鲁,还请见谅。”

跟女人说话粗鲁是没礼貌的,周景这点教养还是有的。

刘诗雯伸手将散落的秀发撩起拢到耳后,笑笑大方的说道:“没关系,周团长倒是让我见识到了党国的军人风采。

时值国家危难,党国正需要您这样有血性、有气魄的男人来保家卫国。粗鲁一些没什么,反而更好。”

“对,对,刘记者说得对,党国正需要周团长这样的有血性的军人。”王参谋也附和的夸赞道。

可这听上去是夸赞的话,周景总觉得不对。思来想去就两个字,党国。

抗击侵略者为国作战,那是应该做的。可是为“党国”作战,还是洗洗睡吧!

别看周景平常大大咧咧的,说话也很粗鲁,但他心里可是跟明镜儿似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仗着有功劳,跟虞师搞些摩擦,那没什么大不了,最多换两句不咸不淡的批评。

可要是揪这种字眼,那就纯粹是找死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些东西就当没听见吧!”周景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王参谋想到自己来时的任务,继续追问道:“周团长,那你们什么时候撤回怒江这头,将桥梁炸掉?”

周景没有回答,具体哪一天撤退,这得根据战场上的情形来规划,不能一顿空想拍了脑袋就做决定。

见他沉默了一会儿,王参谋似乎误会了什么,言语中也带了点急切:“周团长,倒不是说我心急,而是上面着急。

倒不是说针对你们远征团,日军进攻路线上,怒江两岸的大桥都已经炸的差不多了。

桥梁是绝对不能让日本人夺去的,如果真出现问题,罪责是你我无法承担的。”

日军进攻缅甸,又一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想要强渡怒江,不是一拍脑袋做的决定,而是日军得寸进尺的战略。

占领缅甸,切断滇缅防线,这是一层战略。尽可能的杀伤远征军,消灭重庆政府手中的军力,也是一层战略。

前两个战略达成之后,日军得陇望蜀,想要怒江占领保山,一冲而下直冲昆明,最好一勺就把重庆政府给烩了,给他搞成流亡政府,那对于整个中国战场来说都是举足轻重的影响。

此时,重庆政府手中能够调动的军队已经不多了。正面战场跟日军互有牵制,10万远征军是凑出来的,现在基本都丧失了战斗力。

目前派遣到防御怒江防线的,是原本进入缅甸的远征军后续部队,也有虞师这种新编部队。重庆政府的困难可想而知。

怒江天险,谁丢了,谁就是国家民族的罪人。

打破沉默的,是周景爽朗的笑声,“王参谋多虑了。只要我的部队在天门山,鬼子连怒江都看不到。

再说了,怒江东岸的防线我们也正在修筑,就凭鬼子那一个大队想要过桥,做梦吧!

王参谋舟车劳顿,先在城内歇歇,等明天,我带你们去怒江看看,看看我的雄师是如何杀鸡宰羊!”

“周团长这么有自信的吗?”刘诗雯笑问道,“王参谋,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怒江防线看看,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周团长口中的雄师了。”

王参谋心中哀叹,来之前听说这位周团长行事跋扈,一见面就缴械友军的一个营,不太好相处,现在看来果然是。

守不守得住怒江,也关系到他的项上人头。心中还有忧虑,就是休息又怎么可能安心呢!

他自然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要求先去怒江前线看看。

两辆吉普车一路没停歇,直奔怒江防线。前车上,刘诗雯缠着周景询问在缅甸的胜利战斗,周景配合着吹牛。

后车上,虞啸卿和张立宪嘀嘀咕咕。

“师座,岗哨都换人了!”

“我知道,恐怕一团都被他们控制了。”虞啸卿话语中都带着寒气。

要不是他手上的特务营没带上来,他真想跟这个家伙过过招。

“师座,那要不要跟唐副师长说一声,让他把特务营派来?”

把特务营带来就管用吗?

一想到刚才见到的杀气腾腾的士兵,虞啸卿沉默了,半晌嘴里吐出4个字:“回头再说。”

他不是没有脑子的官二代,以势压人这套是行不通的。而这种破事儿,说出去除了丢面子,根本拿捏不了对方。

必须得有确凿的东西,如果不能一击必中,倒不如先忍忍看,他心里是这样想的。

从怒江到禅达,步行得两个多小时,开车就快的多了。

站在怒江东岸的山头上,用战地望远镜向怒江西岸看。天门山上浓烟卷起,直冲云霄。时不时的有炮弹落下,将大树伐倒,枝叶炸了一地。

枪声还在响,战斗还在打,放下战地望远镜的周景,骄傲的说:“王参谋,看到了吧,鬼子连天门山都上不了,更何况来攻打我的江岸防线。”

虞啸卿撇撇嘴,虽然很不喜欢这个跋扈的家伙,但他不得不承认,远征团的战斗力是可以的。

要是把他的新编师放在天门山,他是决计没把握能撑的下来,恐怕早早的就退到怒江东岸,靠着怒江天险来防守了。

王参谋放下战地望远镜,面色有些凝重:“周团长,你没说实话,这是四一式山炮!”

虞啸卿顿时变了颜色,也只有刘诗雯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追问:“王参谋,什么意思,四一式山炮有什么问题吗?”

虞啸卿沉着脸解释道:“四一式山炮,是日军联队级的配置。既然联队炮兵都过来了,那眼前的敌人还会只是一个大队吗?恐怕是一个联队。”

作为战地记者,刘诗雯对于一些军事常识还是了解的。虽说日军的一个联队,在名义上对标的是国军团级,但实质上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无论从兵员素质,还是从武器装备上来讲,两者都没有可比性。

所以在正面战场上,对抗一个日军联队往往需要用到一个师或两个师,如果对抗的是日军一个师团,那么可能就要用到几个军。

现在有人告诉她,一个团正在顶着一个联队的进攻,她几乎是不敢相信的。

“周团长,是真的吗?”

周景轻松的摆摆手,指着天门山说:“没那么夸张,我们判断,日军在后续的几天内,或许增兵达到一个联队规模。但是在眼前,仅仅是一个大队罢了。

一口吃掉他,在此时是不现实滴,但是在天门山上给他放放血,还是能做到滴。”

最后突然冒出的一股湖南腔,有些怪异,可听起来还有那么一点味道。

王参谋和虞啸卿是一脸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说这牛皮吹的太大了?还是该劝说不要这么大意,小鬼子的战斗力不能小瞧?

刘诗雯一双桃花眼都冒星星了,这又是一个极好的素材——志吞山河,强敌在前面不改色。

ps:感谢书友那一抹风情的打赏,感谢感谢。下一章正在写,9点左右。

看到一句挺有意思的话:30万人齐卸甲,竟无一人是男儿。你们猜猜看说的是谁呀?

第52章,优秀素材(为书友们的推荐票加更)

赵平华,云南昆明人,原是第六十六军新29师的一名班长。

其实他这个班长水分很大,只是一个比新兵蛋子多了三个月兵龄的“老兵”。

新29师是新编师,编制上有多少人不知道,吃没吃空饷也不知道,反正全师官兵也就五千余人,战斗力弱得可怜。

在曼德勒会战,日军以坦克装甲为先导的机械化部队进军速度极快,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在腊戍展开防御作战时,师长没有决心,更缺乏勇气,在日军的猛攻下,很快与军司令部失去通信联络。

其实他们师打的还是很猛的,那是在军长亲赴前线指挥的情况下。他们师打得很英勇,跟小鬼子打了肉搏战,击退了鬼子4次。

最厉害的就是战防炮营,跟小鬼子50多辆坦克展开对战,没有三个小时,就击毁了小鬼子13辆坦克,小鬼子的攻势又一次受挫了。

然而那大概只是回光返照,次日拂晓,小鬼子又一次发起了猛烈的进攻。阵地的中央部分被突破,战防炮营和搜索营经历肉搏血战全部壮烈殉国。

军长率领特务营加强布防,但很快被小鬼子的战车部队给冲破。

66军增援部队军心动摇、指挥混乱、一经上阵便被日军冲垮,结果形成了山崩决堤,一溃千里的局面。

那一场战斗,使得腊戍失守,进入缅甸的远征军的补给线被切断,腹背受敌,造成全线大溃败。

当然,赵平华区区一个班长,最多知道他们那一小片阵地上的情况,哪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这是他们新团长,在一次座谈会上说的。

新团长说了,兵是好兵,重要的是看谁带。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跟着狼走有肉吃,跟着狗走,只能吃屎。

他们当时还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只是觉得这位新团长挺厉害,撤退路上还有吃的,罐头真香。

然而,当他们在天门山上守了一天,打退了小鬼子6次进攻,他渐渐的对这句话有感悟了。

新团真阔气啊!

炮兵支援就没停下过,哪一次都不比鬼子少。爬着山坡进攻的小鬼子,还没到眼前就被机枪蹂躏得毫无锐气。等溃退下去时,又会被炮弹砸脚后跟。

看着一个个被炸得飞起的小鬼子,赵平华他们心里那个乐啊,简直比吃肉都高兴。

副团长的指挥也很厉害,在他们班的右侧,有一个小高地。那儿有一个机枪小组,和一个掷弹小组。

平常瞧不出厉害,可等鬼子突进到他们阵地50米左右时,两者一起发威,劈头盖脸的朝小鬼子打去,直叫小鬼子叫苦不迭。

记得小鬼子头一回进攻,就在他们的阵地上留下了十几具尸体,啧啧啧,别提有多爽。

打了一天仗,赵平华所在的班,死了一个,伤了两个。伤员和尸体趁着空隙都送下去了。

赵平华没有悲伤,死亡见得多了,也就没有悲伤了。死也没什么,最起码拉到了足够垫背的小鬼子,值了。

不像在丛林里面,因为疾病、饥饿、和种种意外死去的弟兄,他们才死的冤。

赵平华有个老乡,就是得了疟疾,没有医药,忽冷忽热的打摆子,死在了路上。

傍晚,夜色已浓,阵地上来了人,虽然衣衫破碎跟他们之前一样,但身上没有硝烟的味道。

借着月光,赵平华认出了领头的人,是他们连长。他们连长手臂上缠了绷带,是被日军炮击碎片给打伤的。

“赵平华,他们是4营11连的,来替换你们,你们可以到后面休息了。”

赵平华很诧异:“连长,干嘛撤啊,我们打小鬼子打的正上瘾呢!四营的弟兄把他们派到其它更需要的地方吧!”

一听这句话,他们连长也来气了,板着脸恼怒的说道:“靠,窝在战壕里捡人头,这么好打的仗,你以为老子愿意撤啊!上级有命令,肉不能光让咱们三营吃,四营和五营也要见见血,执行命令吧!”

赵平华满脸的不情愿,可上级都下命令了,也轮不到他讨价还价。

跟四营的弟兄交接完了阵地,他们按照连长的指示,下了天门山,等全营集合后,渡江去后方歇息。

帐篷里,刘诗雯停下了笔,借着马灯散发出的柔光,阅读着自己写好的稿子,心中越发满意。

从这个基层班长的视角,她就发现了很多不一样。经历过长途跋涉的撤退,依旧能士气高昂的作战。

士兵们不怕死,就怕少杀了敌人。指挥官别具一格的想法,拿敌人来练兵。

至于说大炮支援,炮弹充足,则被她选择性的忽视了。

毕竟那个东西是没法宣传提倡的,就是提倡了,以国军连步枪都无法足额供给的情况来看,那也是奢望。

她刚才还问过那个班长:“大炮是怎么来的?”

赵平华说:“一半儿是团长他们带人救了英国人,英国人心存感激赠与的。剩下的一半,是歼灭了鬼子一个大队,缴获的。

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有参与到那两场战斗,见证这两场胜利。“

瞧瞧,瞧瞧,这又是一份值得报道的素材,拯救英国军人,英国军人赠予大炮。报道出去既提振民心士气,又宣传了中英两国的同盟友好。

刘诗雯还打听到被救的那些英国人,就在附近安营。夜深了不太方便,等明日,她一定要去采访记录素材。

而此时,最令她遐想的,还是那位周团长,赵平华是怎样评价他们的团长呢?

“打仗厉害,骂人厉害,脑子厉害!”

前两者她今天是见识到了,可最后一点,她没想明白,怎么才算脑子厉害?

江防指挥部的帐篷里,周景听着赵平华的汇报,不住点头。

末了,他拍拍赵平华的肩膀,称赞道:“不错,大体上复述的很好,你立功了。回去好好休息,要记得保密,别出去瞎吹牛。”

“是,团座!”一听自己立功了,还得到了团长的称赞,赵平华腰杆儿挺得笔直,走出帐篷时都是昂首挺胸的。

在帐篷的另一角,一直没出声的孟烦了取笑道:“团座,您这招实在是有点高啊!七分真三分假,把这位美女记者给忽悠的够呛。您的良心在哪儿呢?”

“啊,我呸,别给我上纲上线,这又算得了什么。”

周景往简陋的木床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漫不经心的回敬道:“你小子也不想想,不提前准备,真要是全如实捅出去,搞不好刚到手的师长位子,就会像煮熟的鸭子一样飞了。”

孟烦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其它的都好说,就是接受了英国人的投降,把英国人当俘虏看待,那事儿可不轻。

虽说英国人在缅甸战役中,狠狠的坑了远征军一把,把委员长坑的都骂娘西皮。

但那毕竟是英国人,背后站的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强国,大英帝国。

国家贫弱,就得忍气吞声,英国人是得罪不起的。

周景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烦啦,记得跟英国人都给我说好了,相互都美化美化,往自己脸上贴贴金,大家一起升官,知道吗?”

“知道了,我的团座大人,我相信他们也会很识趣儿的,毕竟英国人也要脸。

他们差点投降的日军,这事儿要捅出去,别说前途,就是脸也甭要了。”孟烦了拉长了调子语气搞怪的说道。

他站起身来从桌上拿了一个罐头,摆了摆手往外走去。

团长大人怕夜长梦多,下级就得跑断腿,连夜去搞串通。

周景失笑的摇摇头,其实他还有一番话没说。新闻报道这东西,从来就没有绝对的真实。

就拿第2次长沙会战来说,国军投入兵力38万,日军投入兵力12万。

战斗结束,重庆政府统计:中方伤亡官兵共计7万人,日方伤亡数为5万人。

而到了日本方面统计则是:中方遗留尸体五万四千具,俘虏四千余人。日方亡一千七百人,伤五千人,死伤军马两千匹。

国军伤亡有差错,但问题不是太大,那些兵有些人是炸的尸骨无存,无从分辨。有些掉入河流山涧中,生死不知。

大部分对不上的,应该是战斗失败溃散时开小差溜了。

重点是日军的伤亡,国民政府宣传击毙击伤5万人,日军说只有七千的伤亡,差了7倍有余。

双方究竟是谁在说谎?还是说都在说谎?这就是个谜了。

就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周景撒个善意的谎言又算什么,他能树立光明伟岸的形象,英国人能保住面子,记者也有很好的报道素材,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

虞啸卿在山坡上枯坐了一个傍晚,脑海中思绪万千。

他心中已经没有怒气了,他是个极敬英雄的,而周景带着远征团,从那片死亡之地回来,还带回了功勋,这就是英雄。

之前他还不相信,但见到了前线一天没有停下的炮火,他信了,也醒了。

他是个极纯粹的人,对于英雄,记仇倒显得他心胸狭窄了。

太阳下山,露水渐重,虞啸卿连晚饭都没用,起身带着张立宪,直奔周景的帐篷。

门口的警卫拦住了他:“什么人?”

“虞啸卿!找你们团长谈谈。”

虞啸卿的客气,警卫并不买账,一摇头拒绝道:“我们团长已经歇息了,没什么重要的事儿等明天吧!”

根在虞啸卿身侧的张立宪看不下去了,“嘿,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我们师长跟你客气客气,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找打是不是!”

他上去就要拽警卫的衣领,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不长眼的家伙。然而,能充当周景警卫的,也不可能是什么怂包。

一个退步拉开距离,警卫挂在胸前的司登冲锋枪,就已经拉开了保险,对准了张立宪。

“冲击军帐,我的子弹可不长眼!”

张立宪那个气呀,从来都是他收拾别人,哪还轮得到别人威胁他?

虞啸卿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行了,这样做成何体统。小兄弟,麻烦跟你们团长通报一声,就说虞啸卿前来拜访,有事儿要和他说。”

虞啸卿第一次报上名号声音不小,帐篷里的周景就听见了。其实他也就是想看看笑话,晾晾虞师座,给个下马威。

此时,听到虞啸卿言语中多了客气,他也不好再装下去了。起身走出帐篷,客套的说:“哎呀,虞师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没等虞啸卿开口说事儿,他又假模假样的批评了警卫:“小张,这我就要说你了,虞师座不是外人,怎么能拒之于门外呢?”

“是,团长。”警卫不情愿的低头承认错误。

他觉得自己没做错,凭什么挨批评?只是慑于团长威严,憋在心里不敢说。

虞啸卿明知周景在干什么,却也不好揪着不放了。跟着周景进入帐篷,有了前面那一遭,他也不想客套了,直截了当的说:

“周团长,我的一团被你缴械看管起来,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你得给个准话吧?”

果然是这件事儿!

周景一拍脑袋,装作懊恼的样子:“哎呀,是战斗一打响就忙个不停,我都给忘了。

这件事,我可得跟虞师你好好说道说道。你们那个团,我看那个团长就有问题。指不定就被日本人收买了。”

虞啸卿脸立即变了颜色,“周团长,嘴下留情,没有确凿的证据,怀疑一位高级军官,那是大忌!”

要是一个师长手底下的团长都投靠了敌人,那最少是个渎职。

周景在心中冷笑,嘴上却说:“抱歉,我不该这样说。但我说他脑子坏了你不能反对。

他干什么?他竟然派人断我桥梁后路,而且是明知敌人未及,我方已到的情况下。这是赤裸裸的协助敌人,坑杀友军!”

周景的语气中充满了肃杀和怨气,好像自己真的被坑死了一样。直接下了这样一个定论,断一个团长的前途,也给虞啸卿身上抹了一层灰。

张立宪根本看不下去,厉声反驳道:“周团长,请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做坑杀友军?他只是在执行炸断大桥驻守江防的任务。你没有资格抓捕他,也没有资格在这下定论。”

周景冷笑着,眼神玩味的在虞啸卿和张立宪身上来回扫过。看他那样子就是在问:“虞啸卿,这是你的态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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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还是老规矩,希望下周日的加更还能奉上。

另外说说更新问题,不少书友催更,觉得一章太少。

其实我也想多写多更新,可问题是写那么多,臣妾做不到啊!

暂时每天只有4000字的一章,加更如期奉上。

如果大家真的很喜欢的话,多评论,多投票。等过了年,2月初我试着每天更新6000字。

关于剧情方面,第3次长沙会战,要不要带着远征师去干一架?

那一仗第10军可是打的够惨的,连日本人都被打哭了。

第53章,杀敌比赛

虞啸卿从心底里来说,是很赞同张立宪的话。自己手下人犯了事儿,也应该由自己处理,轮不着你一个友军团的团长来管。

打了几场胜仗,别人一吹捧,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敬重英雄,但也不能被英雄骑到头上肆意欺辱,那就成孙子了。

虞啸卿几欲转身就走,不再看周景这张可恶的嘴脸,但他多少还是有些理智的,强行压下了这种想法。

远征团隶属于第六十六军,他那个军长老爹是管不着的。并且,第六十六军的张军长打了败仗,急需一块遮羞布撑撑门面。

不说别人,张军长肯定是要死撑的。

心里怎么想和嘴上怎么说,那是两码事儿,虞啸卿强压着愤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周团长,这件事我会详细调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绝不轻饶!”

“不,不是给我一个交代,是给我远征团两千弟兄,差点被他们坑死的一千多难民,一个交代!”

周景一脸严肃的样子,话语中充满了金戈铁马的味道,更明确点讲,就是杀气腾腾。

这件事情,要不掉几颗脑袋,没那么容易解决。

虞啸卿也听出了其中的味道,但为了化解这件事,他只能忍气吞声:“好,我一定会给出一个交代。那么周团长,我那一个团的人马,什么时候交还于我?”

“虞师长都这样说了,我周某人要是再不给面子,那岂不是太不识趣儿了?虞师长在这休息一晚,明日回城接收便可。”

得到了答复,二人一刻也不停留,转身便离去了。

路上,张立宪愤愤不平的问:“师座,咱们就这么忍了?”

“知道我最欣赏谁吗?春秋五霸中的最后一位——勾践。吴越争霸你应该也读过吧?

勾践自战败以后,时刻不忘会稽之耻,日日卧薪尝胆,反躬自问:汝忘会稽之耻邪?”

听着滔滔江声,望着怒江对岸,虞啸卿的这番话,既像是回答张立宪的问题,又像是在告诉他自己。

今日之耻,岂能忘记?

不过,他自喻为儒将,当然不会用那些下作的手段。要雪耻,就要用堂堂正正的手段,立下功勋让众人瞧瞧,谁才是国家的栋梁之材。

………

虞啸卿就像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的大清,怀着满腔愤慨离开后。

周景把门口的警卫叫进了帐篷,亲自帮其收正了衣领,和蔼的说道:“小张,刚才干的不错,尽到了职责。”

年轻警卫仰仰头,一双淳朴的眼睛中充满了喜悦,团长夸他了?

周景拍拍其肩膀作为安慰,解释道:“刚才我批评你,你别放在心上。那个是友军虞师长,我肯定得给点面子。

但从内心里来讲,我觉得你这个小同志干的不错,以后好好干,我都看在眼里,去吧!”

“是,团长。”警卫的回应中都充满了兴奋和喜悦,团长夸我做的对勒!

他之前被批评时,心中的的疑惑和懊恼,被这炙热的夸奖烧得荡然无存。

他的步伐更是轻快了许多,站在帐篷门口,一双眼睛来回扫,别提有多精神了。

周景的外挂功能要是多一点,有个忠诚度数值的话,恐怕他现在就会收到死忠加一讯息。

这一夜,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漫长的。

在天门山上的龙文章,心里面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他后勤中尉的身份,应该暴露了吧?

团座是个什么意思,一点口风也没漏,是好是坏给个说法啊!

让人猜是最难受的了。

天门山对面的林子里,几棵大树之间拉了隐蔽网,隐蔽网下面是一个大大的军帐。这里是日军第56师团,步兵148联队的联队指挥部。

北井一夫的援军到了,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原因有三。

一般来说,一个满编的联队下辖三个步兵大队,一个炮兵中队,还有反坦克中队,通讯中队,总共有三千八百人。

当然,那是理想状况,在战争时期,根据战况加强或减少配置是很正常的。

而且因为伤亡人数也绝对不可能满编,开战前能保持九成就不错了。

现在,松井大佐带来了援军,却只是一个步兵大队,和一个炮兵中队,对于现在的战局来说,并没有决定性的优势。

其二,援军来得有些晚了,如果早两天,他们还可以趁敌人未渡江,不惜代价争取一鼓作气,将敌人击败赶下怒江。

可此时,根据派遣出的侦察分队报告,敌人已经控制了桥梁,一多半人已安全过江,只留下了两个营的兵力在天门山上作为牵制。

其三,松井大佐一意孤行,还期盼着击垮当面之敌,占领桥梁获得不世之功。

让北井一夫来看,此时战机已失,敌人随时可以将桥梁炸毁,继续攻打下去是没有意义的,只能徒增伤亡。

倒不如坐等两日,等后方抽出的兵力增援到位,一鼓作气拿下山头。

官大一级压死人,松井大佐是联队长,北井一夫的只能是建议,而不是决定。

明知上级的决策会造成无意义的伤亡,却不能改变,北井一夫的内心是煎熬的。

“北井大队长,下雨了!”副官提醒道。

北井一夫伸出手,感受着冰凉的雨滴,心中暗道:下雨了,明天应该会起雾,希望损失不会太大吧!

第一缕阳光落下的很早,一夜没怎么睡好的龙文章,精神旺盛得像只猴子一样,“都起来啦,醒醒啦,小鬼子要攻上来了!”

窝在战壕里睡了一夜的官兵,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迷龙是昨天夜里上来的,被雨淋的连个好觉都没睡上,此时天刚朦朦亮便被叫醒,他是满腹牢骚:“副团座,搞什么嘛?小鬼子进攻,连个枪声都没有,怎么看也不像!”

“枪声?等小鬼子上来拿枪顶着你的胸口,你就能听到枪声了!”龙文章指着迷龙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居安思危,居安思危,鬼子就在前面,还能睡得着觉,也是奇葩了!

似乎觉得吼叫效果不怎么样,龙文章拔出腰间的毛瑟,冲着山下的迷雾开了一枪。

“听见枪声了吧?”

嗖嗖嗖~

几颗子弹擦着龙文章的身体飞了过去,龙文章无动于衷,好像差点被打死的不是他。

迷龙却惊怒的大喊:“敌袭!”

没有人能睡得着了,官兵们纷纷进入战斗位置,山腰处的部队已经开始跟敌人交火了。

龙文章这才跳进战壕里,仰天感叹道:“求安逸,安逸却能要人的命!”

是,从古到今,人总是想寻求安逸,一个老婆几亩薄田,安逸的生活。形式可能有变化,但目的从来没有变过。

远征团的官兵眼瞅着回国了到家了,也就想起了安逸。在异国他乡的原始丛林中锻炼出来的那份机警,在一瞬间被丢了个干净。

许多失败,都是源自即将踏入成功的最后一步。

爬到山腰上的日军,可能对此更有体会。他们借着大雾和黎明前人最困的那一段时间,成功的摸上了天门山。

然而,那一声突兀的枪响,打破了偷袭的突然性,进攻又被敌人顽强的挡了下来。

功败垂成,去哪儿说理去呢?

大雾,对于防守的一方来说不是那么友好,距离太远射击,纯属浪费子弹。而等能看清敌人,敌人也摸到眼前了。

这时候一批手榴弹扔下去,就得挺着刺刀跟敌人拼刺了。

一营老兵很多言传身教,整体拼刺技术比日军差点,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又有人数多的优势,没吃什么大亏。

四营的阵地上情况就不妙了,新兵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拼刺毫无技术手段可言。往往两三个日军背靠背组成小组,就能应对七八个战士,伤亡很大。

龙文章的脑子不是盖的,他猜到了日军想趁着雾天进攻,同样也预料到了四营的颓势。

迷龙带着一个排的预备队,被他派到了四营的阵地上。

当他们赶到时,就看到了混战成一片的山腰阵地。

一个凶悍的日军从迷雾中冲出,一刺刀把四营的一个新兵,攮得从山腰上翻滚了下去,那一声惨叫估计就是人生绝响。

而在小鬼子周围,还有一群正在玩白刃战的家伙,将他们的对手打得节节退败。

迷龙像只叫驴一样,愤怒的哇哇大叫,一双腿跑得比谁都快,眨眼间就跟他带来的官兵拉开了10米的距离。

就当熟悉他的人以为,这个暴力分子,会用手中的刺刀劈开敌人的头骨,或者用枪柄将敌人的头颅砸碎。

却没成想高估了他,只见他把手中的步枪,像标枪一样扔了出去,把十多米外的一个小鬼子捅了个对穿。

没让迷龙专美于前,董刀后来居上,一把大刀很是干脆利索就结果了一个小鬼子,一颗大好的头颅落到了地上。

“第八个!”

董刀昨天就活跃在战场上了,逮着白刃战的机会绝不放过,每杀一个小鬼子都会记一个数,为他自己,也为他弟弟董剑。

他报了一个数,朝着正压着两个新兵打小鬼子冲了过去。

而听到数字,迷龙立即想起了一件事,他还欠团长5个人头。不,加上昨天的擅自离队,是10个。

大叫驴更兴奋了,那一个个小鬼子,在他眼里就是救命的家伙。

“谁也别跟我抢,我要杀10个!”

冲上来的小鬼子满打满算也就剩30个了,他这个排一人分一个都不够,想杀10个很难。

这家伙很损得,在龙文章那个损货身上也学到了不少。把背上的大刀抽出,左手提着刀,右手提着毛瑟手枪。

见到小鬼子,他也不急吼吼的上去砍人,先用毛瑟冲着对方的腿上来一枪。打中了最好,大刀一刮,一颗大好的头颅就会飞起。

打不中也没关系,多费两招的事儿,一般的小鬼子,迷龙让他们一只手,他们都招架不住。

董刀已经砍死第10个了,正当他要喊第11个时,一把比他的刀,还要快的刀,落在了鬼子的脖子上。

鬼子的人头飞起,站在鬼子身后的迷龙报数:“第七个了,你还是慢了!”

他带着得意,又朝着下一个鬼子杀去。

董刀抿了抿嘴唇,提着已经砍出好几个豁口的大刀,朝着跟迷龙不同方向的小鬼子杀去。

一场增援友军的行动,变成了两个人的杀敌比赛。董刀有前一天的优势,迷龙则不择手段的抢人头,到底是谁胜谁负呢?

反正鬼子先受不了,一营是全团的标杆,一连又是一营的标杆。

迷龙带来的一个排,几乎算得上是全团最精锐的一部分,一对一跟小鬼子干都不怵,更别说还占了人数的优势。

当朝阳缓缓升起,迷雾消散了一些时,迷龙赫然发现,他已经找不到可以杀戮的敌人了。

一小撮鬼子借着迷雾仓皇逃下山去,但更多的鬼子还是倒在了这片阵地上。

医护班的人已经上来了,寻找伤员包扎救治。

迷龙看见了郝兽医,他正拿着纱布,给一个捅穿了腹部的新兵捂着,嘴里还念叨着:“捂住了,捂住了就没事,马上就抬你下山。”

新兵在哀嚎,迷龙凑上去宽慰道:“好了,疼就疼点,要不了你的命,医生就在山下等着呢,忍忍就好了。”

略微尽到了当长官的职责,迷龙又露出他的尾巴了:“兽医,知道我刚才杀了几个吗?我砍了9个小鬼子,离团长要求的还差一个。

你回去遇见了团长,记得替我说一声,我迷龙不是欠债不还的人,小鬼溜得太快了,这会儿来不及杀了,最后那小鬼子我肯定给他补上。”

新兵蛋子不哀嚎了,他一个也没杀还受了伤,人家就已经杀了9个,人和人之间差的就这么远吗?

“知道了,回去就告诉他,没事儿就闪一边儿去,别耽误我救人!”

迷龙目送着郝兽医去找下一个伤员,扫兴的摇摇头。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杀了这么多小鬼子,跟不认识的新兵蛋子炫耀有什么意思,还得跟从收容站里一块出来的弟兄们炫耀,那才爽呢!

第54章,将军归来

天门山上的战斗持续了三天,日军因为战线拉得太长,后勤补给非常困难,许多手段都无法使用。

大炮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大炮轰,日军的这个套路屡试不爽,然而这个套路欺负火力与其不对等的军队来说比较好用。

遇上火力根本不亚于日军,甚至还要更强的远征团,这个套路就失效了。

尤其是远征团还占据着地形优势,没有飞机重炮支援,日军只能望山而叹。

当然,日军也使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譬如第3日清晨使用的毒气弹。

这是违反国际公约的,是要受到谴责的。日军根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能不能打赢仗。

远征团的战士们并没有让日军得逞,虽说一开始完全没有预料到,有不少人吸入了毒气,造成了战斗减员。

但是龙文章和一干老兵反应极快,立即让战士们用蘸湿了的布料衣服捂住口鼻坚持作战,顽强的将日军再次击退。

其实,如果不是更多的日军在向天门山一带集结,源自上峰的压力,这场战斗还有的打。

远征团的伤亡人数不小,可鬼子的伤亡人数更多。

周景这家伙开了挂,弹药消耗对他来说不是问题,打这么一场尽可能杀鬼子的战斗,绝对是有利的。

可惜,局部的战斗是整场战斗的一部分,到了此时此刻,就连重庆当局都不得不承认,缅甸战役是失败了。

杀伤再多的日军,对于局势来说也于事无补。反倒是桥梁如果让日军占据了,遗祸无穷。

上峰不会冒这个险,电报一封接着一封。王参谋也不想冒这个险,天天堵在指挥部施加压力。

周景无奈,也只能下令撤退,并且下令炸毁大桥,断绝了日军渡江进攻的企图。

至此,第1次远征缅甸告一段落,中日双方隔着怒江对峙,大规模的作战告一段落。

……

禅达师指挥部大院,龙文章坐在屋檐下的小凳子上,心情舒畅的翻看着厚厚的一摞报纸。

远征团是出大名了,大公报,昆明日报,广西日报,重庆日报,“中央”日报,等大小几十家报纸,几乎全部被屠版。

不是没有别的新闻好报道,而是远征团可以报道的东西太多了。

赵庆香,李世湘等6位女兵,从野人山中走出来,就是一个轰动全国的新闻。

在她们之前,还没有女兵活着回来,在她们之后,活着回来的女兵也仅有一位。

近百英国人被救,与远征团一道跋涉,共同和日军作战,象征盟友的紧密合作,值得一书。

俘虏日军一位,并将其带回,有图有真相,也是极为鼓舞军民士气的,值得一写。

远征团凝聚士气,缅甸境内歼灭日军一个大队,撤退路上不忘支援友军,怒江东岸回马枪杀伤日军,缴获军刀军旗武器装备,太多太多可以书写的了。

委员长亲笔提名书写下三个大字——远征团,称周景骁勇善战,国家之栋梁。并亲自颁发了四等云麾勋章,和晋升令。

现在,要在见着了,得叫一声师座了!

孟烦了提着个菜篮子,一进院里就看见了懒洋洋的龙文章,笑问道:“龙团座,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看报纸,咱们远征团出名了。”龙文章扬扬手中的报纸,满脸笑容。

副团座变成了正团座,至于后勤中尉那回事儿,知道的人很少,更没有人提了。

孟烦了恍然点点头,报纸上的事儿他都听说了,别说他了,整个禅达就没有人不知道的。路边随便叫个小朋友,都能给你说的头头是道。

真是上至80岁老人,下至几岁小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龙文章瞧见了孟烦提着个菜篮子,“哎,你哪儿来的菜篮子,又是老百姓送的?”

“是啊,禅达的老百姓太热情了,每天都有送的,不要还不行,没办法啊!”

孟烦了的言语中带着些感慨,想当初他们一帮溃兵在收容站,军队推给县政府,县政府根本不管。

这帮溃兵每天醒来的脑子里就一件事,怎么搞吃的。

虞啸卿带来出征消息的那一天,阿译提议吃猪肉烩酸菜。孟烦了负责搞粉条,他们一个个兜比脸干净,没钱买怎么办?只能去抢。

他被人家老百姓追出两条街去,差点没被揍了。

再瞧瞧现在,这打了胜仗就是不一样,老百姓争先恐后壶浆箪食,热情的就连他这个脸皮很厚的家伙都受不了。

龙文章懒得听他大发感慨,这种事儿见得多了,也就不以为意。

想起今天那事儿,他问道:“烦啦,虞啸卿叫咱们派人去看处理结果,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一说起这事儿,孟烦了缩了缩脖子,“虞啸卿可是够狠的,那个姓许的营长他亲自枪毙了,就跟杀个小鸡崽子似的。至于那个团长,说是管教不严,被下令撤职了。”

龙文章似笑非笑的盯着孟烦了,盯着孟烦了心里发毛。孟烦了也升官了,少校副营长兼代理营长。

虞啸卿杀个营长跟杀只鸡一样,孟烦了可不就也是一只鸡嘛!

孟烦了反应不慢,大热天的打了一个寒颤,快步往厨房走去,似乎这样就能消除一些恐惧。

龙文章失笑的摇摇头,静下心来继续读报纸。

其实虞啸卿为什么要叫他们派人去看,为什么会枪毙那个营长,撤职那个团长,还不是因为他们师座够厉害。

虞啸卿是壮士断腕,杀鸡给老虎看,寻求谅解,哪有什么好慌的。

龙文章静下心来,还没有在报纸上找到关于“龙文章”的报道,通讯兵急匆匆的跑来:“团长,师长要回来了!”

龙文章立即站了起来:“真的,快通知下去,赶快准备!”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这是大名鼎鼎的霸王项羽说的,真切的说中了人性。

人做出了一番成就,最希望别人的认可夸赞。陌生人的夸赞听不着,而且听到了感觉也不是很深刻,重要的是以往熟悉的人夸赞认可。

在这个时代,周景没有家乡,没有亲戚乡人,只能找认识的人炫耀。

还有哪里比禅达认识他的人多呢?

当美式吉普爬山路的时候,禅达城就已经沸腾了。

“赵家婶子,听说了吗,打大胜仗的那个周景团长要回来了?”

“听说了,街头巷尾都在说呢,人家现在是周景将军,坐着小轿车回来了。”

“小芳,周景将军要回来了,听说不光能打胜仗,人还长得很帅,我要去看看,你去吗?”

“去啊,我一定要去看看,他人真的长得很帅吗?”

“老婆子,把煮熟的鸡蛋都拿上,周景将军要回来!”

“好,老头子,都拿上。”

看热闹,送吃喝的乡民百姓,把进入禅达城的路都堵上了。等远远的能瞧见吉普车时,组织好的锣鼓队吹吹打打的热闹起来了。

周景坐在车上远远的瞧见了,心情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爽。

以后每当提起这事儿,他都会十分兴奋的说:那场面,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为此枪林弹雨走过来,值了。

等到了近前,锣鼓停歇下来,龙文章满面笑容,带着一干精神抖擞的战士,站成一个方阵,齐声呐喊:“恭迎师座。”

这一声,下了车的周景感觉灵魂都已经飘起来了。

他,就是这么爱慕虚荣的人。

龙文章也摸清了他的性格,悄悄一摆手,一个小男孩抱着一大捧花迎了上去,用稚嫩的声音欢喜道:“送给最厉害的周景叔叔,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当叔叔的兵。”

这套路,我很喜欢。

周景接过那一捧五彩斑斓的花,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好,我答应你。”

随车下来的记者,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一顿拍,用相片记录下了军民融洽的一刻。

紧接着是县长和城中的乡绅代表,拿来美酒敬将军。他们敬的不仅是周景的身份,还有那份爱民之心。

怒江东岸发生的事情,伴随着那些进入城内的难民、难侨,已经传遍了全城。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爱护百姓的将军,给予多高的赞誉都不为过。这样的将军守卫禅达,他们是欢喜的。

40多岁的县长,端来一碗酒,口中说道:“那日将军匆忙离去,一碗薄酒都未饮,今日补上。我等敬将军远征归来。”

“敬将军远征归来。”陪在县长身边的几位乡绅端着酒附和道。

周景端着酒,心中感慨万千,有一肚子想说的话。但话到嘴边,只剩下感谢:“谢谢诸位,当兵的保家卫国,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这一碗酒,我代远征团的将士们,喝!”

“将军好酒量,满上。”县长端着小酒坛,当即把酒碗满上,又开始新一轮的劝酒。

盛情难却,周景连干三碗,脸都已经微微发红了,才算过了这一关。

他随着将士们开辟出的道路,步行进城,和蔼的招招手,跟城中百姓打招呼。

一路上要给他塞吃喝的老百姓数不胜数,他即便稍微意思意思拿一点,东西都放了几箩筐。

当他路过时,瞧见了他的真容,不少怀春的少女在心中高呼:“周将军真帅,要是嫁给他该多幸福!”

更有人称:千载周公瑾,如其在目前。

往常10多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小时。不过,就是走再长的时间,周景也愿意,今天大概是他的高光时刻。

乡民百姓的欢迎,要比重庆表彰大会上,做千人演讲都让他高兴。

谁是真心实意为他感到高兴骄傲的,谁是流于形式碍于情面装装样子的,这还是很容易就能分清的。

进了师部大院,欢迎仪式才告一段落。乡民百姓四下散去,嘴里还在讨论周将军。

“周将军冲我笑了!”

“周将军冲我摆手了!”

“俺家的鸡蛋送给周将军了!”

“周将军还跟我握手了!”

乡民们以此为傲,小半年不缺谈资了。

师部大院里也是热闹非凡,排级以上的军官全聚于此,加上师部原有的人员,足足一百多号。要不是院子够大,都快站不下了。

孟烦了瞧见挂在周景胸口上的勋章,凑上去好奇的瞧:“师座,这就是四等云麾勋章?蛮漂亮的嘛!”

“怎么,想戴一戴?”

“想,当然想啊!”孟烦了眼中充满了羡慕,但他知道这勋章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云麾勋章是国民政府陆海空勋章之一,因为勋章中心刻有云辉而得名。

分1—9等,1,2,3等为大绶,4,5等为领绶,6,7,8,9等为襟绶。

一等到四等将军级别,三等到六等校级军官,四等到七等尉级军官,六等到九等士兵。

周景升了将军,又立下殊功,才获得这么一枚勋章。这次和周景同样获得四等云麾勋章的,便是在缅甸战场立下大功的孙立人将军。

而戴安澜将军获得了三等云麾勋章。

瞧瞧他们所立下的战功,这勋章还真不那么容易拿。他孟烦了这辈子都不一定有这机会,他有自知之明。

周景瞧出了他眼里的羡慕,把勋章摘下来,套在了孟烦了的脖子上,“好啦,感受感受当功臣的滋味。你小子脑子活泛,有当师长的一天,这玩意儿你迟早能戴上。”

孟烦了小心翼翼的摸着挂在胸口上的勋章,就像在抚摸稀世珍宝,心中在想:我也能当将军,戴这样的勋章吗?如果老爹看到了,又会怎样欣慰呢?

迷龙羡慕的瞅着,脖子都快伸到孟烦了的胸口上,眼珠子恨不得都沾在勋章上。

孟烦了瞧见他眼里放着贼光,一把把他推开:“去去去,干什么呢,闪一边儿去。”

迷龙也不懊恼,满脸笑容的恳求道:“师座,能不能给我戴一戴,我拍张照给雷宝儿瞧瞧,咱也荣耀一回。”

大叫驴变成哈巴狗,周景也乐了,“瞧把你们稀罕的,行行行,你们都能过过瘾!”

“谢师座!”迷龙就像是得到了圣旨,立即揽住了孟烦了的肩膀,锁定了第2个名额。

第55章,新番号

那一日,远征团补上了庆功宴,杀了两口大肥猪,做的猪肉炖粉条,全团官兵都吃得满嘴流油,直呼比过年都好。

过完了“年”,就得谈工作,说正事儿了。师部会议室,搬了长条凳一排一排坐下的,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站在一幅1:5万比例的巨型地图前,周景熟练的主持着会议,听到齐刷刷的一声师座,他压了压手:“行啦,今天会议要说的事很多,繁文缛节就放一放,什么时候打跑了日本鬼子再说吧!”

众人哈哈大笑。

能直入正题,相信没人愿意听长篇巨幅没有营养的废话。而他们师座,就是一个懒得讲废话的人。

周景说:“关于功勋,我也不想多讲。该报功劳的我都给报了功劳,该得到晋升的也都得到了晋升,再多讲功劳、功勋,你们就该骄傲了。

骄傲点没坏处,但是因此沉湎于昔日的胜利当中,这是大忌,是会要人命的。

不要以为我们能击败一些日军,就天下无敌了。这种心态是要不得的。

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打铁还需自身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静下心来,进行大练兵。让战士们掌握作战技能,让军官们学习指挥经验。”

龙文章得到周景的首肯,站起来补充道:“师长一下就掐住了重点,我们的军队当中,充斥了大量骄傲的情绪,打了几个胜仗,就觉得日军不过尔尔,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做人重要的是认清自己,自己发挥了多少作用,指挥的怎么样,作战技能掌握的熟练吗?扪心自问一下,你们有没有做到合格!

譬如迷龙,一打仗就知道猛冲,你不是一个兵,你是一个连长,你就要待在指挥的位置上,指挥战斗。”

迷龙一打仗就冲在最前面,后出发的却能追上最先出发的尖刀班,打起仗来全然忘了指挥,他自己也心里清楚。

面对龙文章的批评,他颓然的低下了头,用余光瞟着周景。然后发现师长也在看他,头低得更低了。

又讲了些新兵在战斗中表现出了不足,龙文章才坐下。

周景接着讲:“都知道咱们升格为师了,我猜你们都想知道,咱们师的番号是什么,人马从哪补充,驻扎在哪里,是不是?”

“是!”

众人齐声应道,孟烦了更是站起身来笑嘻嘻的说:“师座,您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

“好,那我就告诉你们,不过这个事儿得从另一件事讲起。”

想讲这件事儿,还真不好讲,因为要注意到影响,不能破坏盟军关系,还有许多大佬不能提。

在6月份的时候,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部,召开了保山缅甸战役检讨会议。

这次会议将腊戍失手,入缅甸远征的第5、第6军后路被切断,以致导致全军崩溃的原因,在相当程度上归咎于第六十六军的不战而逃。

而此后,委员长召集最高军事会议,会商处理第1次缅甸失利的问题。

会议上的大佬当然不能提,其中自比诸葛亮的一位提出,远征军在缅作战失败,统帅部应该负完全责任,不能归罪于哪个人。

当然,其他人心里也都清楚,战役失败有多种因素。第六十六军有一定的责任,但并不是主要责任。

英国人一心想撤往印度,于是扯后腿谎报军情,坑远征军给他们做替死鬼,这才是战役失败的主要责任之一。

另一个就是联军内部指挥不和,美国人史迪威以中国战区参谋长的名义,进入缅甸指挥远征军。

英美是一家不是说说而已,驻缅甸英军总司令亚历山大,只要一跟史迪威通气,远征军很大程度上就不得不受被人摆弄。

英国人要考虑英国人的利益,全然不顾想将部队撤到印度去,保护女王皇冠上的这颗明珠。

美国人考虑美国人的利益,而在这里,尽可能维护英美友谊,就是美国人的利益。

最后只能牺牲中国人。

这种事情无法放在台面上来讲,重庆政府也只能忍气吞声。

张军长没必要去给英美两国背黑锅,所以并没有受到处分,而是被调到了第十集团军当副总司令,代理总司令之职。

第六十六军所属的三个师,新38师由孙立人将军带领退往印度,是10万远征军当中,唯一一支全师而退,损失最小的部队。

由于距离太远,对于国内战场来说意义不大,也不提了。

新28师,新29师,分别从两路退往国内。经过收容整理,算上远征团收容的那一千,也不足四千人。

两个师共损失6000人以上,其中战死不到3000人,大部分伤亡于撤退途中的饥饿,疾病,蛇毒,蚂蝗以及疟蚊。在野人山上留下了成千白骨。

66军番号被撤了,新29师,新28师原师长全部被撤职,新28师番号也被撤销。

没错,远征团升格为师,顶了新29师的番号,那两个师收容的那不到3000溃兵,全部塞到了他们师。

而他们,则隶属于第十一集团军,宋将军的指挥下,依旧驻扎于禅达。

总结起来其实也就几句话的事儿:“打了败仗的家伙,师长撤职,部队撤编,狗屁也不是。

打了胜仗的,譬如远征团,原来都没有个正规番号的杂牌团,立即升格为师,顶了新29师的番号,是英雄。这就是打胜仗和打败仗的区别。”

周景不是太详细,也没有涉及到重要情报的介绍,依旧让下面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毕竟将军另一层面的任命,决策,他们许多人都是头一回听,很新奇。

孟烦了又站起来说:“师座啊,才给咱们3000人,要咱们是个加强团我肯定该乐开花了,可咱们是一个师。难不成咱们是后娘养的杂牌师?”

“去你丫的,你才是后娘养的杂牌师!”周景毫不客气的指着孟烦了骂道。杂牌两个字,无论如何不能出现在他的部队身上。

孟烦了被骂了也没有不开心,“师座,那你告诉我,哪个嫡系师,才5000人?戴将军那个王牌师,5个团2万多人马,又是大炮又是坦克的,那才是王牌!”

嘿,周景都被气笑了,这家伙拿他曾经讲过的东西,来堵他的嘴呢!

其他人也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立下这么大的功劳,都升格为师了,难不成还是个杂牌师编制?

就连龙文章也有点坐不住,“师座,别真的是这样吧?”

“放屁,有戴将军帮忙说话,老子不是黄埔出身,那也是嫡系。”周景骂骂咧咧的说。

“告诉你们,咱们师在军部备案上,是一师三团一万二的编制,人数上不敢说跟王牌比,但那也是足额的满编师,什么也不差!”

“哦,那为啥只给了咱们3000人,差一多半呢?”孟烦了不解的问道。

这也是其他人想要问的,不给人总不能大变活人吧?

在部队整训过后,军部肯定是要派人查验的,吃空饷少个一两成是国军惯例,可吃一半空饷的,被查出来搞不好要撤职的。

周景被误以为想吃空饷了,反应过来后的他都笑了。他是个缺钱的吗?

远征团天门山上守了三天,经他手运上前线的弹药,倒卖了够全师一年军饷的。

他要是想搞钱,比四大家族都要快。昧良心吃这种钱,他脑子坏掉了吗?再说了,心里那关也过不了啊!

其实,倒也不是说上峰不给补人,而是他不愿意。

上峰给了他三种选择,一种是从各个新兵站里补人。那些兵尽是拉来的壮丁,饿得骨瘦如柴,一找到机会就想开小差。

周景当时想,是骡子是马,有就不错了,拉过来做做思想教育工作,吃饱喝足补充一下营养,再整训几个月,也行。

可是他想行,上峰不行。年初刚打完第3次长沙战役,从6月份远征军陆续归来,还有最近正在打的浙赣会战,到处都需要新兵。

人家都已经把人瓜分走了,周景来迟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些人故意为难。

因为给出的另一个选择,就是往新29师塞两个新兵团,顺带再塞一个副师长。

没错,他也卷入派系之争了,有人要扩充实力,借鸡生蛋。到时候新29师能不能姓周还是两码事!

最后,还是躺在重庆医院病榻上的戴将军帮忙讲了话,拦住了那些想伸手的人。

戴将军是黄埔三期学员,委员长的学生,而且是很信任的学生。戴将军说话了,周景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戴将军那一系的人马了,也就成了委员长的嫡系。

一万二千人的编制,也是沾这份光,最后确认下来的。

到处都需要新兵,人家给一份面子,不可能拿着当十份用。

人是变不出来的,于是周景拿到了另一道命令,就地招募新兵补充。

这个差事在不同人的眼中有着不同的含义。对于某些家伙来说,招募这么多新兵,太难了。费时费力不讨好,还不如接收新兵站的那些。

可对于周景来说,他喜欢这道命令。强扭的瓜不甜,他不想弄一大批心怀异心的壮丁,更愿意招募一些心甘情愿当兵的战士。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这就是给了编制,让自己招人呗。

龙文章笑着说道:“简单,禅达有不少人仰慕师座的威风,知道咱们远征团打了胜仗,有不少人之前就打听着想要当咱们远征团的兵。

现在放出话去,用不了三天,最少能招两千人。”

“对对对,前两天还有个老大爷跟我打听,问咱们招不招兵,想把他那两个儿子送过来。”

孟烦了讲了个开头,其他人也纷纷踊跃发言,有老大娘给孩子问的,有年轻人跑到军队驻地踊跃参加的,甚至还有那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谎报年龄想要加入远征团的。

以远征团打胜仗的威名,想要来当兵的不要太多。

就是有一个问题,禅达它毕竟是座小城,人口有限,不可能全来当兵。加上最近涌入的难民,顶天了也就招个三千人。

还有四千人的缺口呢!

“周边不是还有没收拢起来的溃兵吗?拢一拢应该也能弄个几百人。”孟烦了建议道。

这个方面他最有发言权,毕竟曾经就是溃兵,也知道溃兵的德行。反正政府也顾不上管,很多人散落各地,混吃等死。

“我觉得跟附近几个县到县长商量商量,把肉罐头都拿出来当诱惑,再多发些安家费,怎么着也能弄一千兵,搞不好了能搞俩千人,再多也不是没有可能。”

龙文章小心的提着建议,一边说还一边瞅周景的脸色。因为这种事儿,绝对不是他一个团长能搞定,非得师座出面和地方讲。

别的地方跟禅达不一样,禅达毕竟是他们师的驻地,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县长得给几分面子,招人也不会受到阻挠。

可是别的县,你又不是高官,管不着人家,人家凭什么卖你面子?

这就得看周景的手段,搞得好了一口气全招满不成问题,搞不好了就只能偷偷摸摸的拉个几百人,起不到什么大作用。

周景心里清楚,瞥了一眼龙文章,不爽的轻哼一声:“行啊,那到时候你就跟我一起应酬,酒全归你喝,人全是你求。”

“别价啊师长,我就擅长打仗练兵,你让我干这个,那不就是逼张飞绣花吗?”龙文章一脸委屈,敢情窦娥都没他冤。

“啧啧啧,真会说。”周景感慨的摇摇头,“你把老子捧的这么高,就想一个人逍遥?

好,这我也不逼你,咱们老团编作一团,新编的二三团,我全交给你。练不好兵,我真让你绣花,还必须给我绣个鸳鸯戏水!”

龙文章的一张脸顿时就垮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说什么不好,非得说张飞绣花。

得,挖了坑自己跳,以后别想轻松了。

其他人幸灾乐祸,迷龙更是起哄叫好:“好,咱们龙团长要是绣花,可一定要给我绣一个。别的不要,就要个红盖头就行,到时候我请您喝喜酒。”

龙文章怔了一下,嘴角划过一个弧度,指着迷龙说:“幸灾乐祸是吧?那你就给我来练兵,我挨罚了,你小子也一样。红肚兜鸳鸯戏水,你来双份。”

得,又一个因为嘴巴没把门儿的,把自己坑进去了。其他人在心中暗笑不已,脸上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憋的好难受啊!

ps:

部队不是番号越靠前就越是王牌,那个做不了数。譬如第两百师,文中说过多遍,就不多说了。

譬如第18集团军,到了1940年以后,整出40万大军,搞出了百团大战。

重庆政府一瞧,这可不行啊,发展太快了,直接连军饷也不给了。

(之前按照三师六旅的编制发军饷,没有补给。)

可即便那样,小米加步枪最后变为数百万大军,你说气人不?

常凯申大骂娘西皮,再次哭晕………

第56章,招兵

第二天,远征团要招兵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禅达,街头巷尾都有人在议论。

两个农妇在农田里碰到了闲聊:

“听说了吗,远征团要招兵了?”

“当然听说了,我两个儿子都去了!你儿子去了吗?别怪我没提醒,人家可是有数额的,去迟了说不定就招不上了。”

“那是当然,我儿子早去了,跟着远征团能打胜仗,送他去我也放心。”

“是啊,与其像赵叔家的儿子被征走,还不如选一个能打胜仗的,这样我心中也能安心许多。”

这一时期,送子当兵是许多穷苦人家无奈的选择。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守在身边,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可因为种种原因,这也成了一种奢望。

能在家乡附近当兵,能参加一支打胜仗的军队,这也是一堆坏选择当中的好选择了。

如果孩子能吃饱饭,拿到了军饷,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这一点,远征师和同时期的其他国军相比,显得非常有良心了。

在禅达城东的一处征兵站点,早晨天刚朦朦亮,就已经有数十人守在此处,等着录名。

负责征兵的军士也没有想到,索性就提前开始了。维持秩序的士兵让等候的人排成一列。

在小院门口桌子后面,孟烦了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幸运的家伙,问道:“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报告长官,我叫肖伟明,湖南邵阳人。”

跟不辣的口音一模一样,孟烦了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肖伟明,怎么一个湖南人跑到这里来当兵了?”

肖伟明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弯腰弓了弓身子,客气的解释道:“长官,我是来跟同乡跑运输的,公路都被日本人占了,运输也跑不成了,所以来当兵讨口饭吃。“

听着有点儿意思,孟烦了点点头,也没有怀疑,将信息记录在花名册上,又询问了几个问题,便算完成了登记。

站在孟烦了旁边的一个军士,将准备好的一套军装,和一块大洋交给肖伟明,然后指了指身后的院子:“往里面走,会有人给你做安排。”

肖伟明看着手上的东西,表现的非常诧异,“长官,大洋是安家费?”

“没错,师长有令,凡应征士兵,每人一块大洋做安家费。新兵蛋子,找地儿偷乐去吧!”负责发放大洋和军装的军士无不羡慕的说道。

安家费这玩意儿,已经好久没有听说过。就连军饷,甭管有多少,能不欠着就已经很好了。

更别说给的是大洋,不是法币。这玩意儿可是比法币要保值多了。

新兵蛋子还没挪步,壮着胆子问:“长官,安家费我能捎回去吗?”

军士被问得有些没耐心了,语气中充满了不耐:“你这不废话吗,大洋归你了,想怎么用全凭你自己。

不过我可提醒你,拿着大洋要是当了逃兵,妥妥枪毙,别动歪心思啊!”

“长官说笑了,给了我们这么好的待遇,还要去当逃兵,那可真是猪狗不如了。”肖伟明陪着笑脸客气的说道。

能给安家费的,肯定不会差下军饷,能拿到军饷,谁没事儿去当逃兵?

再说了,部队给了军饷,该卖命的时候的就得卖命,要是退缩了,对得起军饷吗?

肖伟明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想着。

排出一条街的长龙,队伍前面发生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队伍末尾。应征来当兵的人,一听还能拿到一块大洋的安家费,个个喜上眉梢。

有的已经开始赌咒发誓:“师长对我们这么好,一入伍就给发安家费,大家伙儿一定好好干,报答师长的恩情。”

而当一块大洋安家费的事情传出去后,自愿报名当兵的更多了。

十六七岁的萝卜头谎报年龄当兵,就搞出几十起来。短短三天的时间,远征师就招到了三千多人,圆满完成预定任务。

而附近其他几个县的征兵,也大同小异。只是多了一道程序,就是周景带着礼物,宴请了几位县长乡绅。其中的曲折,笑话,就不多赘述了。

近一万人的新兵,几乎是在重建一个师,管理训练当中遇到的各种乱七八糟事儿,几乎是数不胜数。

可是跟缺军官这件事来比,那些就都不是什么事了。

远征团变成了远征师,缺乏各种专业人才,打过两场仗的老兵可以当班长,可总不能打了三场仗的兵就当排长吧?

一点战术指挥都没有学过,再加上粉嫩的新兵蛋子,就是配备上最好的武器,那也白瞎,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效果。

龙文章刚训了两天,就跑过来叫苦:“师座,师座我求你了,这训练根本没法继续。基层骨干缺失的太多了,矮个子里拔将军都拔不过来。”

正在吃晚饭的周景,低着头当没听见,专心致志的对付那盘饺子。

龙文章你不是很能耐吗?这就撑不住了?

“师座,师座我求你了!”龙文章咽了咽唾沫,满面笑容的凑上去:“要不我给您捶捶背,捏捏肩?”

呸,周景真想啐他一口,没瞧见这儿吃饭呢,还捶背,求人也不会有点新意!

放下筷子,他说道:“这事儿你以为我不急吗?可上哪儿去找军官,哪儿都缺人才,你告诉我,我该去哪儿找?”

龙文章笑笑,坐在周景对面的小凳子上,“师座,我现在才发现您当时有多英明,一个军医一批物资,就帮了戴将军一个大忙。是我鼠目寸光,是我……”

“停,别给我戴高帽子。”周景打断了他的吹捧,“当时我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不能让国家损失一名骁勇的将领,更不能让日寇得逞。

而且你拍马屁白拍,戴将军那边也需要补充大量的军官。我让人家帮忙,也只能帮关键的忙。

前两天我刚发了电报,找戴将军弄了一些特种科的中央军校毕业生过来,大量的步兵科毕业生,你想也别想?”

“特种科目,炮兵,工兵,医务,防毒?”

“没错,就是这些科目的毕业生,重点是炮兵和医务,有5个,两个学工兵的,一个学防毒,步兵科目一个也没有。”周景回答道。

龙文章没用周景细说,自己就想明白了。炮兵不必多说,大炮是战争之王,没有优秀的炮兵使用,根本不行。

而那几个英国炮兵教官,回来之后就恢复了懒散的本性,打仗真不能指望他们。

医疗条件关系到官兵的生命,重要性不必多说。构筑各种复杂的阵地,工兵毕业生也用得着。

防毒,那是上次被鬼子毒气搞了一回,吃到了苦头教训。

是可没有步兵科的毕业生,这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啊?

龙文章脑子里想着,手却无意识的伸到了盘子里,抓了饺子就往嘴里塞,猪肉圆菜馅儿的,好吃。

“好吃吧?想不想再吃啊?”

龙文章恍然被惊醒,被周景诡异的目光盯上,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行了,这些送你了。”周景把盘子往他面前一推,看他吃着饺子,陈述着自己的想法。

“老龙,这事儿其实我也着急,只是思来想去求人不如求己。能训兵,咱们也能训军官。

开个低级军官培训班,连排级的军官,甚至班一级的军官,都可以培训。

全师能给他们上课的,也就你我二人。咱俩辛苦点儿,把军官培训好了,这战斗力不就上来了嘛!”

龙文章苦着一张脸,吃到嘴里的饺子也没有滋味儿了。说的轻巧,那能一样吗?

一个新兵从零培养,三个月就能培养成合格的步兵。一个基层军官从零培养,怎么着也得一年吧?

大名鼎鼎的黄埔军校,除了创校初期因为制度不完善,学期很短。到后来,也是实行的三年制学期,即便抗日战争爆发情况紧急,也得上两年的学。

一年培养基层军官,也只能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基层军官这么搞还凑合,中层军官怎么办?

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培养出来的,而远征师底子薄,挑几个合格的营长都很困难,更别说还有三个团长名额。

周景摸索着下巴,叹了一口气:“过些日子,军部会派一些人过来,一个副师长督导,还有能配齐一个团的中层干部。”

提出问题的龙文章也沉默无言了。这样的配置意味着还是在往他们师里掺沙子。

当然这是应有之义,谁让你不是黄埔出身,校长的学生呢!

信任也是有限度的,要是全部让他们两个做主,那不就成了小军阀了吗?

谁还能指挥得动。

反正,以后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了,说话办事都要谨慎些,不能口无遮拦了。

又叹了一口气,周景说:“其实你今天不找我,我也得找你。这件事儿我们得提早准备,不能让他随便往里头掺沙子。

我想过了,三个步兵团,一团还是咱们远征团的老底子,编三千人,这个团我亲自带,我兼任团长。

二团用你带过去的骨干,我也会给你做资源倾斜,也编三千人,团长是你。

三团,就用他们派来的这些人,也给咱们这个副师长一个面子,团长由他兼任。不过在人数上得稍作限制,就俩千人吧!

剩下的新兵,全部划归师属直属部队,四千人也差不多了。“

安排算是比较合理的,龙文章也没意见,用一个团让上级安心,比较合算了。

就是派来的副师长加督导,可是有监督大权的,见到周景如此安排,会不生气吗?

龙文章笑问道:“师座,督导要是不开心了,找事儿怎么办?”

周景脸色一变:“敢找我的事儿,反了他!就当他有靠山,我没有靠山吗?要真的撕破脸,老子整死他!”

“师座威武!”龙文章拱拱手,对周景是肃然起敬。有这样的师座做靠山,稳妥了。

二人商量了一些军官的调动安排,当然基本上是周景说什么算什么,谁让一个是师长,一个是团长,差的老远了。

周景甚至感叹道,要是龙文章这家伙,以前真是个副团长该多好。

凭借着远征缅甸时的功劳,他再费心运作一番,撒些美钞下去,给龙文章弄个副师长当当不成问题,也省得他受此制肘了。

……

重庆的一处别院里,身穿将官服的方一鸣,愁眉不展的盯着眼前已经凉透的两杯茶。

他原是第五军的一名作战参谋,这次打了败仗还能被提拔为将军,要多亏他是黄埔5期的学员。跟杜军长有同窗之谊,能叫得上一声师哥。

上校参谋成为少将副师长加督导,无疑是向上又迈了一步。日后若是表现不错,凭借着这层关系,调任一任师长也是很正常的。

可问题就在这儿,刚才跟他关系不错的王汉光,听到他明天要走特来送行。

他知道王汉光之前去过升格为新29师的远征团,便向王汉光询问这个师长好不好相处啊?

王汉光一听就连连摇头,劝道:“一鸣兄,这也是我今天来准备要跟你说的。这个师的师长脾气不好,动辄就把下属骂得抬不起头来。

他不仅脾气坏,主意还硬。当时我劝他炸了桥梁,断了日本人进攻的心。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白白放过。

于是在怒江那儿打了三天,上峰就差连发12条电报把他撤了。”

听听,这妥妥的岳飞模板,不把上级的命令放在眼里,我行我素

可还有更气人的,这人你还整不倒。朝中有人帮他说话,身后也有靠山。

方一鸣是一点辙也没有,就连王汉光都劝他,实在不行当个泥菩萨,找个机会把自己调走,别真陷在坑里。

方一鸣自家知道自家事,没有当过一任军事主官,不是副职就是参谋。性格中带了些软弱,跟这样的强人相处,是绝对处于下风的。

摇头叹惋了一阵,他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不会太难堪吧!

ps:感谢书友胃无限、弔有海大的打赏。

评论区上了一张第一次远征缅甸的战略态势要图,绝对不容错过。

角色龙文章上线了,可以去比心打赏支持了。

诸天流小说未来还有很多角色,所以其它孟烦了,迷龙这些角色就不上了,全由龙文章一人代表吧!

第57章,军官培训班

师长要办培训班,给大家伙上课,各级军官都议论纷纷。

周师长和龙团长,都有给全师上下所有官兵上课的资格。

可问题是,不仅连排级军官,就连班长,这种不算军官的,也要通通参加培训班,这可是大新闻。

让手下的新兵练队列、正步,交给老兵盯着,不辣叼着辣椒在大树底下歇阴凉。

四川人不怕辣、贵州人辣不怕、湖南人怕不辣。不辣外号为什么叫不辣,那就是因为他吃辣椒怕不辣。

旁人就给他起了外号叫不辣,久而久之,外号叫出来了,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

以前连吃的都没有,苦的很。而远征团发了功劳饷,不辣拿到钱第一件事儿就是买辣椒,要买最辣的拿来当零食吃。

要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摸到了不辣的身后,兜子里的辣椒少了,不辣反手一个擒拿,抓住了小偷:“王八盖子的,又来拿我的,你咋不买些呢?”

要麻嘴里嚼着得来的“战利品”,含糊不清的回答:“要攒钱娶媳妇的呦。”

两人的关系很好,是换帖的拜把子兄弟,不辣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些。他只是有些疑惑,要麻是看对哪家姑娘了?

然而没等他问出口,要麻就转移了话题:“下了操,跟我去团部大院集合,今个师长要讲课,不能缺席。”

“是军官培训班?早上阿译就说了,班长及班长以上的都去,那得有多少人?”

“连班一级都算上,怎么也得有两百号。这还是分批培训,要是集体培训,得更多。”要麻回答。

不辣又往嘴里塞了一根红辣椒,感受着辣椒带来的快感,心里却在想:班长上什么课嘛!指挥手底下那几个人,把小鬼子打死不就行了,上课要多麻烦。

之前,他已经知道上课的苦了。刚打完了仗,全团上下就开始上识字课,规定一天要学几个字,还要展开比拼。

话说,让他们这些大老粗拿起枪杆子,拿起锄头,那都是一把好手,可让他们识字写字,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全团有不少闹笑话的,不辣就是,因为他写自己的名字,都跟蚂蚁爬似的。还好全都是一样的货色,大哥不笑二哥,彼此彼此。

其实国军哪有这种要求,出操的频率都是看着长官的心情。长官要是很能干的,想要训练强兵的,那自然是狠抓训练。

可长官要是混日子的,那手底下的人自然松懈。不辣以前待的部队,平均一个星期才出一次操,剩下的时间就荒废着呗。

至于说识字的要求,不辣很多不同部队出身的人都打听过,在他们以前的老部队,根本没这一回事。

有的人说识字是个好事儿,技多不压身,总有用得着的一天。

而有的人总是抱怨,天天训练就够苦的了,浪费那时间识字干什么,还不如多歇一会儿呢!

不管是褒是贬,周景听了都一笑了之。认字,学习的重要性,21世纪的人恐怕没有不清楚的。

21世纪,九年义务教育使得中国没有文盲了,走上了强国的道路。

在现代社会习惯了也很难察觉,但来到这个时代,周景是切身感受到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好处。

民国时期,经济发达的地区的大城市,文盲率大概80%以上,经济欠发达地区文盲率95%。很多人连自己名字都写不了,更别说别的。

而周景在远征团做了一次调查,士兵中的文盲率是98%,军官的文盲率80%。

孟烦了身兼多职,周景一有事儿就想起他了,不是因为孟烦了能力有多出色,而是因为周景手上实在没人。

不识字的能做记录吗?连杀了多少小鬼子,该记多少功勋都无法记录。

不识字儿的能看懂文件吗?给他一份武器操控的说明书,他都弄不了。

更别说外语,数学,那些更“高大上”的东西,如果连字儿都不识,还能想着那些吗?

著名伟人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

周景深以为然,他也拾人牙慧,扫盲,让全团,乃至全师展开识字行动,务求做到强军。下午四点,操场吹了一遍哨,领到学习任务的班排连级干部,站成队列有序的往团部大院走去。

一团的团部大院紧挨着师部,院子还不错,跟师部大院一样,全是一家富户捐出来,留给他们使用的。

院里摆了八列的长条凳子,阿译指挥他们有序入座。刚一坐下,两个警卫就抬着一块黑板,放到了众人面前。

周景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提着根长竹条,“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阿译回道。

“那就开始吧!”

周景站在黑板前,目光扫下去全是一张张黑脸。云南这地方太阳还是有些毒辣,看这晒的都成黑人了。

手中的竹条敲了敲黑板,就像在完成一种仪式,周景开始讲话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军官不行,手底下的兵也强不到哪里去。

所以训兵先训官,培训班的意义就在于此。我,少将师长,龙文章,中校团长,在这儿给你们讲课,那就都给我好好听。

要是不好好学成绩不及格,那就别怪老子一撸到底,让你跟着那些新兵参加训练。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众人跟打了鸡血似的,纷纷呐喊回应。

全团上下都明白,就是不知道的也听别人说过。师长绝对是说到做到,说撸成大头兵,那就绝对能撸成大头兵。

相信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惩罚。

阐述了听课的重要性,让军官们身上充满了劲头,周景正式开始讲课了。

“最基础的玩意儿,我这个师长讲有些掉份,所以我也不想讲。可是龙文章告诉我,最好从头讲,从怎样让一个新兵掌握战斗技能来讲。

我认为犯不着,所以想问你们大家一个问题,战场上,士兵在开枪前应该做什么?举手回答。”

坐在第7排的一个班长举手道:“找地方隐蔽。”

周景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又指了第2排的一个排长,那人说:“卧倒隐蔽,寻找敌人,瞄准了开枪。”

“说的不错,隐蔽自己,寻找敌人瞄准了开枪,看来我们的军官们还行,打了几年仗这些基础经验也有了。”周景松了一口气,淡淡的评价道。

为什么这么说,还是因为龙文章讲过的一件事。龙文章走南闯北,见识了很多军队,也知道军队中的一些弊病。

其中就有一条,士兵开枪之前不瞄准,瞎**打。

周景一开始不相信,后来相信了,和群里的书友一交流,他眼珠子都快掉地下了。

要说这瞎射的习惯,还得从清朝说起。

清朝军队火绳枪排队枪毙战法根深蒂固,即便引入后膛枪之后也不怎么会瞄准。

甲午战争中日军就记载说:和清军对战,往往双方刚一进入阵地,清军就会毫无准头可言地一通浪射。

等到这种无用的射击告一段落之后,日军就会跃出阵地开始冲锋,而清军就会溃退。

北洋军阀脱胎自清军,也带上了这种恶习,以至于在中原,各路军阀一场几万人的大仗下来,真正被敌军射死的人也就三位数。

而在四川,军阀部队的射击水平之低劣,竟导致军阀间发生冲突时,有民间的闲人出来观战。

最终着手解决这个问题的人,是微操达人常凯申。

他上台之后写了一本《步兵操典》,其中强调了步兵射击训练,由此开枪必须瞄准的常识才得到普及。

然而……国内当时各大武装中,对《步兵操典》贯彻最力的一支是红军。

开枪之前先瞄准,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本应该知道的常识,还得教授,周景也很无奈。

不过,他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基础的教学上,这种教学还是交给龙文章。他要讲点不一样的。

譬如,日军的分队进攻战术,美军的分队进攻战术,或许还能讲讲德军的分队进攻战术。

分队进攻,其实就是班排级进攻,是步兵最常使用,也是最经常面对的。

美军和德军的战术那是拓展,重点还是日军的战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识在某些时候是更厉害的武器。

他先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谁知道日军是怎么进攻的吗?机枪多少米开始压制射击,步兵什么时候杀伤力最大,掷弹筒什么时候开始发威?”

众人皆哑口无言,有谁还想过这样的问题呢!小日本儿冲上来了,拿子弹掀开他的头盖骨就行了,是还想这些干什么?

就连一向想法很多的孟烦了,也紧闭嘴巴不说话。他总结过,日军的战法步兵冲完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

可具体是怎样的,战场上那么危急,谁还有闲心观察呢!

见到无人主动发言,周景一指迷龙说:“机场守卫战,天门山守卫战,你都打过,就你来说。”

迷龙看看左右,孟烦了指挥的是炮兵,谢国富机场守卫战被派去守跑道了,两场防御战都打过的,军衔最高的还真是他!

不情愿的站起来,迷龙回忆了一番说道:“小鬼子的步兵战术我不懂,但我知道,当他们距离我们大概200米的时候,是杀伤力最大的时候。

那时候小鬼子的炮火最厉害。而且虽说我对他们恨之入骨,但我不得不说,小鬼子枪法贼准,一露头就可能被打翻。机场守卫战,我手下有一半儿的机枪手都换新人了。

而且他们的掷弹筒,也是在那个距离上威胁最大。我们的火力点一暴露,小鬼子一般两发榴弹,最多三发,就能让一个火力点哑火。机场守卫战,真的打得很惨。”

下面坐着的军官,也有不少经历过那一场仗,他们相识的弟兄,有不少就留在了哪里。现在想起那一仗,还心有怯怯。

虽说打了胜仗取得了胜利,但那些死去的弟兄们,可就永远离他们而去了,怎能一时就忘记。

周景也感同身受的叹了一口气,“那一仗的确打得很惨,守在山坡上的两个连都伤亡过半了。

其实给你们上课,讲解如何打仗,让你们掌握了最好的杀敌手段,未尝不是降低伤亡的办法。

迷龙的观察力还是不错的,看出了小鬼子作战的精髓。今天我就给你们讲讲,小鬼子学习的进攻战术,怎样对付小鬼子的进攻。“

要说日军的进攻战术,那就得先说日军的编制。因为无论什么样的战术,都得人来发挥。

日本步兵小队(排)也有甲乙丙三种常见编制,甲种为加强编制,辖三个步兵班及一个掷弹步兵班。

小队长及其助理,步兵班配轻机枪一挺,其余均为步枪手,其中一人常会加配一具十一式掷弹筒,共十五人;

掷弹班有三具89式掷弹筒,每具掷弹筒应有正付射手各一名,其余皆为步枪兵甲种小队应有62人

乙种为标准编制,与甲种编制的唯一区别在于其每班只有十三人,故乙种小队应有54人

日军小队常配备的五种武器,38式步枪,刺刀,手雷,歪把子轻机枪,有时会额外加强重机枪。

日军步兵班战法,源于西方步兵班战法。这个战法的特点是发挥机枪火力。

简单讲来就是先用机枪压制,用步兵将敌人从掩体中赶出来,再用机枪把敌人放倒。

到了日本人这里就变了味道,打法的前两步不变,但在第三步上,日军则强调用步机枪共同杀伤敌人,而且偏重步枪。

这里面的原因有两个,一个就是节省弹药及减小对机枪的依赖。另一个就是发挥步枪的优势。

这背后的主要原因,就是日本国资源及后勤能力有限,再就是日军班用机枪有性能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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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日军步兵进攻战术

机枪缺陷?

跟日军打过仗的一些军官,脑子里已经回忆起了日本人用的歪把子机枪。

谢国富举手问道:“师座,您说的是歪把子机枪吗?”

“是,我正要说呢,小日本儿歪把子机枪的三个型号,你给大家伙讲一讲。”周景笑着说道。

在之前回国的途中,行军歇息时,他就常给手下的军官普及一些知识,讲一些指挥战术。

谢国富学习起来是最认真的,有一股不钻研透彻不罢休的劲头。这样的学生,恐怕任何一个老师都是喜欢的,周景也不例外。

谢国富站起来朗声讲道:“日军使用的歪把子机枪,其实有三种型号,分别为十一式,九六式,九九式。

其中十一式,是最早的型号,也是日军中配的最多,最常见的轻机枪。射程在1500米,射速高达每分钟550发。

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遇泥土灰尘必定卡壳。

也就是说遇上这种机枪,只须胡乱用小型爆炸物在其周围引爆,不必伤及人枪,只须把泥沙尘土掀到枪上,敌机枪十有八九会哑火片刻。

没有爆炸物时,机步枪集火射击打出的沙尘也行。”

周景伸手示意谢国富暂停讲述,朝着台下的一众军官问道:“学到了吗?”

“学到了。”不少军官纷纷应道。

这种知识,如果不到这里上课,那就只能战场上用生命的代价摸索。

让日军的一个火力点哑火片刻,在一场战争中就能挽救数条生命,也能让胜利多一份把握。

可以说,就这么一个知识点,普及到全团就能拯救成百战士的生命。如果普及到全军,那就能拯救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然而前者周景能做到,后者是他所不能及的。

周景随意指了一个坐的靠后的班长,课堂提问考核:“如果是你,指挥你所在的班,战场上遇上了敌人歪把子轻机枪,该怎么做?”

那名班长站起来回答道:“如果我所在的班,拥有一挺轻机枪,那么我会命令机枪手优先扫射敌人的机枪组,即便不能将人打死,也会掀起泥土沙尘将起哑火。

如果没有轻机枪,那我就让手底下的战士们集火攻击,争取做到以上效果。”

这样的回答很标准,看来是听进去了,周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打过几场仗?”

“报告师座,我叫刘有功,机场保卫战我就在一连,现在任班长一职。”

那就是跟着远征团都打过三次大仗了,能说出这番话不足为奇。

“不错,刘有功你讲的很不错,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其他人也要注意。

你的轻机枪在发挥威力后,要迅速转移到备用射击阵地上,防止敌人的报复。“

“是,师座。”

周景示意他坐下,留了一些时间让军官们消化刚才学到的信息。

无论是以前的军阀部队,而是现在的国军,都有一个臭毛病,那就是机枪打完了不转移。

不转移的后果,就是日军的掷弹筒手,反应过来就是两发榴弹。机枪往往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就被消灭了。

而且日军还贼的很,根据国军这一习惯,他们先派出一部分兵力佯攻作火力侦察。

当国军的火力点全部暴露出后,便会使用各种优势火力进行的定点清除。

然后日军第2波主力进攻时,国军的火力已经下降一个档次了,根本抵挡不住。很多战斗力弱的军队,就在这样的攻击下一触即溃。

而战斗意志稍强的军队,在打退日军的这一波进攻后,也已经伤亡惨重。绝对撑不过第三轮攻击。

步兵冲完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

虽说瞧不起日军这死板的战术,但现实往往是更残酷,国军是没有资格瞧不起日军的。

因为国军比日军要烂多了,面对这种死板的战术都没辙,也是让人叹惋。

周景摆手让谢国富继续讲,谢国富将记在脑子里的知识,用自己组织的语言讲述出来:

“其实不光我们,日军自己也发现了十一式轻机枪的问题,九六式轻机枪,是十一式的改进版。

日军的这一式轻机枪,是为了改进沙尘卡壳的问题,却又引来了其它问题。此枪采用枪弹润滑,火药燃烬及灰尘易在枪机处积累,从而卡壳。

也就是说,这个枪虽不大容易立即被掀来的沙土卡住,却常常打上几百发自已就卡住了。

至于说九九式轻机枪,是仿制的捷克式轻机枪,子弹口径达到了77毫米,30发的弹夹,射速要更快,在某种程度上要比捷克式轻机枪要更好。

这种枪我们也有缴获,发现的确就是如此。从外观上来说不好辨别,但是仔细听其声音,还是能听出来的。

由于日军有大量的十一式,九六式轻机枪正在服役,全军替换成本太大,九九式轻机枪制造的不多,只是相互夹杂的使用。

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幸事吧!”

九九式轻机枪比捷克式都好用?迷龙心里头一下就活泛起来了,举手说道:“师座,能不能把这枪借来练练,以后缴获了也能直接拿来用嘛!”

迷龙之心,全团皆知。

坐在他旁边的人纷纷朝他投来了鄙夷的目光,想要就直说。

借?迷龙是属貔貅的,有进无出。当这些人谁不知道啊!

“军械调配以后再说。”周景一句话堵上了迷龙的口,继续讲起了日军步枪。

日军的步枪最常见的当然是三八式步枪,因为有个大大的防尘盖,所以人们都喜欢称其为38大盖儿。

这款枪的性能比较好,弹道稳定,精度高,而且后坐力小,子弹65毫米口径,重量轻就意味着能携带更多,对于日军来说很重要,那意味着持续作战时间加强了。

至于说威力不足的问题,说的是在一二百米的近距离,圆头子弹打中人体很容易穿透过去。

其实日军也有解决办法,一种是土办法,用锉刀锉弹头或者刻上划痕,就成了达姆弹。(据说tg也用过)

这样处理的子弹,在射入人体后会因为重心不稳与外表的因素进行翻滚,变形,碎裂。

翻滚的时候回造成弹道空腔,加大杀伤力(可以理解为打中后瞬间口径变大)以及让弹片很难被取出。

但是,这样做也会让子弹,因为气动变化和重心不稳而影响弹道,造成射击不准确以及穿透能力降低。

于是日军在战争中期开发出了尖头弹,弥补了杀伤力的不足。

而且据盟军记载,日军38式步枪还有两种制式炸子:燃爆弹及汞爆弹。

前者与普通弹一样,只是在弹头根部有个红环,简称红弹。

汞爆弹不同,其弹头无尖,是平台形状,根部有个紫环,简称紫弹。

美国人曾做过实验,紫弹在任何距离上打中1/8高强度铝合金板,可炸出一个直径三厘米的大洞。

红弹打中后炸出的洞稍小,但有很强的燃烧力。战斗中被这样的子弹打中后死状极惨,活下来也是100%致残。

这两种子弹很少有人愿意提及,大概是不愿意回忆吧!

枪是好枪,用的人怎么样?

这就要说日军的一些训练方法了,周景点了要麻的名,他对这方面最感兴趣,学的也最好。

要麻被点到名还有些羞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的双手偷偷的握成了拳头,似乎要凭着这股力量来克制紧张:“其实这还是师座跟我们讲过的。

日军除了常规的训练方式,还有一些非常规的训练方式。

例如立姿加重物持枪长瞄,这个我们侦察连也在练,发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战士们持枪更稳了,射击精度有了一定的提高。

还有打夜间100迷外香火头,这应对的是夜战,经过这样训练后,就可以根据敌人开枪时枪口的枪焰,进行瞄准射击。

避弹奔跑及针对避弹奔跑的射击方法,狙击与反狙击术,突发情况下防守与反击等。

总体来说有七八种,师座说经过这样的训练,基本达到了一等射手的标准。

而我们侦查连就在进行这样的训练,发现的确有了很大的提高,个个都能称得上神枪手。现在,我就敢放出话来,在同等情况下我们打普通的步兵连,1打2不成问题。”

前面的听着听着还挺有道理,众人都觉得学到东西了。既了解了敌人的能耐,也了解了如何掌握这些能耐。

可要麻最后这一句话,可就得罪人了。除了侦察连的军官,其他的军官听了皆不是滋味儿。

什么意思?

你侦察连就是亲娘养的,能耐大。我们步兵连的就是后娘养的,这么让人瞧不起啊!

迷龙这暴脾气,不顾曾经吃一锅猪肉烩酸菜的友谊,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要麻,你给老子说清楚,什么叫做你们能1打2?合着你们侦察连厉害,我们步兵连不行?

你们侦察连拿着全团最好的装备,挑全团最好的兵。但那又能怎样,那不是你能口出狂言的依据。

别人怕你,我们一营不怕。有本事咱们拉出去比一比,我倒要看看你的侦察连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迷龙一开这个头,其他几个营长也坐不住了。

三营长戴南学站起来说:“行了,侦察连全团独一份,拿最好的资源。一营是全团的大儿子,也拿最好的资源。说这种话有意义吗?

要比,我们三营跟你们比,射击、拼刺、投弹,我们三营随便拉一个连,都能赢。”

迎接戴南学的,是要麻和迷龙愤怒的眼神。这时候他们俩的友谊又发生效果了,一起敌视起了口出狂言的戴南学。

二营长谢国富站起来劝:“哎呀,大家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弟兄,何必这样争吵呢!我看等过些日子,咱们来一次全团大比拼,看看谁带的兵最厉害。”

比拼作战技能,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能让军官们用心训练,也能让战士们为了荣誉努力训练。

周景用赞许的目光扫了一眼谢国富,拿竹条敲了敲黑板,“这个提议很好,下个月全师都进行比拼,所有训练科目都在其中。

头名可以获得,尖刀班,尖刀排,尖刀连的荣誉。奖赏也是非常丰厚的,猪鸡鸭鱼肯定都有,有能耐的吃肉,没能耐的一边看着。

但现在都给我坐下,收了心继续听我讲。别忘了,学不好老子要撤你们的职。”

四人老老实实的坐下,按耐着激动,收心听讲。下面坐的其他军官也是如此,虽说比拼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不能撤职啊!

撤了职,再多的荣誉也跟他们没关系了。

讲完了机枪和步兵,来重点了,日军的步兵分队战术。

日军崇尚武士道精神,也崇尚进攻。班排的分队进攻战术,是日军的根本战术。

日军实施进攻战术,大致是接近敌人600米到400米之间。此时,小队长或者分队长,会明确攻击方向及可利用之地形地物,确定各组阶段性掩蔽点等战术要领,然后分组展开。

待机枪组进入第一射击阵地后,各组即向第一个掩蔽点机动。到达第一隐蔽点后,展开火力杀伤敌人,同时掩护机枪组机动。

机枪组到位后,开火压制敌人,同时掩护其它组向前机动。

如此循环,直到接近敌人阵地200米左右。

此时,小分队(班)展开全班火力,清除已爆露的敌人火力点,及兵力密集的阵地。

同时利用烟幕弹,曵光弹(夜间战斗)为日军直瞄重火力指引目标。

在这里,一般应有两轮打击,第一轮是面打击,消除全部当面火力。

然后集中打击一侧,以造成守军配置不均而被迫机动,从而最大限度地消灭机动中的守军力量,为最后攻击做准备。

在炮火准备尾声,步兵上刺刀匍匐前进,炮火停止后,展开全部压制火力,掩护攻击中步兵。

步兵应于100米左右转为全速冲击,之后进入白刃战,占领敌军阵地。

这就是教科书式的进攻战术,很全面的战斗方式。

应用在实际战斗中,可能有些不一样,会有许多走样版本。但却是鬼子在明确对面有坚决防御之后,屡屡采用这样的的攻击战术。

一个优秀的日军基层指挥官,可以让成百上千人,倒在他这几十个鬼子的攻击中。

在这个战术中,鬼子在面对坚固防御逐步逼近,利用机动能力及火力上的优势,大量杀伤守军。

许多久经沙场老兵,都在自已有效射程外被鬼子射杀。

当鬼子推进到200米左右时,其火力精度强均迟到顶峰,守军将承受炮火,伤亡,心理等多方面冲击。

这就是抗战初期,一小队鬼子依托其配置的优势火力,屡屡击溃我营团级防御阵地的一个主因,鬼子打仗鬼得很!

ps:学到了吗?把这一套领悟透彻了,回到抗日战场,也够资格当个连排级的指挥官。

不是人人都是龙文章,李云龙。那时候,大部分基层军官,懂得压制火力点,知道什么时候该开火,什么时候该躲炮,就已经算是合格了。

顺便吐槽一下,现在电视剧那样,一开始就端着枪,扎着堆儿直挺挺地冲过来。我知道那是为了影视剧效果,可那也太假了。

那个就不叫鬼子,充其量一群野猪。杀鬼子之所以是英雄,就因为鬼子的凶狠和难杀。

把鬼子弄得象猪一样,岂不是说我们前辈英烈只是一群屠户吗

据说横店每年死十亿鬼子,连起来能绕地球一圈。他们当初是哭着喊着逃的?

靠,我发现我开挂都开小了,应该直接左手一挥10万大军,右手一挥10颗核弹,不然快赶不上主流了。

第59章,争论

提问检查了一遍,学员们回答的都不错,看来是听进去了。周景宣布下课,转身离开。

今天的信息量有些大,就这些知识,也够他们消化一阵子的了。

而当周景离开后,房间里就炸锅了,众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我说呢,原来小鬼子的火力最强在200米啊,怪不得那时候有一阵子感觉压力最大。”

“切,师长要是不讲,你能知道吗?”

“要我觉得火力点就应该打一半留一半,等小鬼子突到100米左右,突然冒出来给予巨大的杀伤,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主意,可这个你得有资本,手上的机枪得足够多。不然被鬼子的机枪压制的太狠,一波冲击都扛不住,你连发挥的机会都没了。”

“唉,咱们用的中正式步枪,精准有效射程还是太短。三八大盖儿精度好,鬼子的特等射手五六百米就能够得着咱们,不少战士连个鬼子毛都没摸着就阵亡了。

训练时间较长的鬼子,四百米杀伤也很厉害,到了二百米的距离上,那准头就不用说了。机枪做不到压制的话,咱们的战士连露头还击都很难。”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迷龙却在心中暗喜。不巧,他们一营全配缴获来的38大盖,后坐力小精度高,新兵上手很容易,老兵多费点时间和子弹练练,精准度也不比鬼子差。

迷龙得意的神色几乎是挂在脸上,戴南学瞧见了不屑的冷哼一声:“鬼子的38大盖好,可缴获尖头弹能有多少?近距离杀伤效果还是不行,不如咱们中正式,要害位置打中了,一枪就让他丧失战斗力,这多痛快!所以也别羡慕,犯不着。”

戴南学就站在迷龙旁边,说话时眼神就盯着迷龙,火药味十足。

迷龙闻出了味道,自然不甘示弱,冷嘲热讽:“姓戴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中正式400米外没什么准头,你能否认?那个距离上开枪简直就是放空枪,轻重机枪一暴露,就会遭到鬼子的89掷弹筒和迫击炮打击,你拿什么跟鬼子打。”

戴南学一时语塞,无话可讲。不讲理的硬扛,那当然能。可是没有意义啊!

战场上嘴硬是打不了胜仗的,还得看手底下的真功夫。

迷龙得意洋洋的扫了一眼众人,边往外走还边说:“看来射击科目是我们一营包圆了,你们都洗洗睡吧!”

“迷龙,你别高兴的太早了,等着瞧!”戴南学放出了狠话。

不就是38大盖嘛,全营大几百人换装有些困难。可弄个十几二十枝,给准头最好的射手用,那还是容易的。

谁赢谁输还两可呢!

他们俩的争吵掀起了一些波澜,但也仅是如此罢了。能聚在一起讨论的机会可不多,众人继续讨论学习。

……

戴南学离开了团部一转身就溜到了师部,笑呵呵的朝门口的警卫打听:“师长回来了吧?”

警卫也认得他,冲他笑笑:“戴营长,师长回来了,正在办公室呢!”

循着警卫指的方向瞅了瞅,戴南学朝警卫点点头,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七八月份的云南正是热的时候,关上门家里可就成蒸笼了。

周景穿着汗衫,毫无形象的坐在办公桌后,拿着蒲扇扇凉。

瞧见是戴南学,他便放下手中的电报,问道:“有事儿?”

戴南学左右瞧瞧没其他人在,脸上堆满了笑容:“师座,有个事想跟您说说,您看能答应我吗?”

回想起戴南学在英军机场的会议室,又哭又闹的表现,此时这婆婆妈妈的样子,还真是好笑。

“行了,有事说事,能不能答应得等你说了才知道啊!”

“哦,师长您不是说38式步枪精度好。我们营也有一些优秀的射手,我想能不能给我们三营也调配一些38式步枪,这样的枪在优秀射手手中,能发挥更大的优势。”

“哦,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不就是几十支步枪嘛,准了。”周景从柜子里翻出一沓册子,写好了说明,签字盖章。

一式两份,他扯下了其中的一张,交给满脸兴奋的戴南学,并且嘱咐道:“找阿译领,你领多少,就得往回退多少,最多40枝,再多也没有。”

“谢谢师座,谢谢。”戴南学拿着条子,嘴上连忙感谢,心中已经盘算上了。

枪可以还回去,子弹就用不着了,还白赚一批38枪的子弹。

打发走了戴南学,周景拿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颇为怀念有空调的日子啊!

手下人的这点儿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可到最后谁赚了,那还真说不准。

特等射手,拿上狙击枪,经过一定的训练,可以代替部分狙击手的职能。

这方面德国人有,苏联人有,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涌现了一大批优秀的狙击手。

苏联狙击手扎依采夫准尉,曾在十天内击毙四十二名德军士兵。

女狙击手帕夫柳琴科,毙杀德军309人,几乎是一个小营的规模了。

而像这样毙敌三百人以上的狙击手,苏联有20多位。杀伤几十上百的,那更是数不胜数。

狙击手的作用,不仅是杀戮敌人,更重要的是攻击敌人重要目标,譬如军官、基层指挥官,机枪手。等一系列能够影响局部战场的重要目标。

其实这样的狙击手日本人也有,经过严苛训练的老兵,具备了狙击手的能力。而日军列装97式狙击步枪,则让这些特等射手如虎添翼。

97式狙击步枪,就是从批量生产的38枪当中,挑选性能最最好的一些,改装97枪栓和一个25倍光学瞄准镜。

在中国战场上,日军将这样的狙击手配备到了中队一级。太平洋和东南亚战场上,更是配备到了小队一级。

周景在缅甸那会儿,从来不穿军官服,就是因为这个。他可不想成为小鬼子的目标,被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的子弹一枪爆头。

训练狙击手不用那么太多的条件,准度高的38大盖儿,在搞些光学瞄准镜就行了。

日本人能搞,他们也能搞啊!

特等射手训练好了,挑一些搞成狙击手,那不是更容易嘛,周景的小算盘也打得很精。

……

“烦了,来来快过来。”

站在院门口的龙文章,一瞧见孟烦了出来,就立刻满面笑容的伸手招呼。

孟烦了对跟着他的两个军官摊了摊手,表示歉意。半瘸着腿,慢慢悠悠的往龙文章面前挪动。

话说自从在缅甸丛林中被龙文章坑了一回,孟烦了心中都有心理阴影了。

一般情况下,他是能不和龙文章照面,就绝对不去照面。平常碰上了,也最多是点头问候。

可即便做到这样,人家一声招呼,他还得可怜巴巴的往过走。

孟烦了心里在琢磨,龙文章到底找他干什么呢?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十几步的距离,就是假装腿没完全好利索,一点儿一点儿挪动也挪到地方了。

“龙团长,找我有事儿?”孟烦了硬着头皮问道。

乌龟爬的速度,不情愿的语气,龙文章早就读懂了他的潜台词,然后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孟烦了的肩膀上:

“腿还没好利索啊?我学过一些跌打损伤的按摩手法,要不给你试试?”

玩味的语气,戏虐的神情,孟烦了连忙赔上了笑脸:“哪儿能呢,就不劳烦龙团座了,您有什么事儿吩咐,尽管说,我一定尽力去办。”

滑头一个,龙文章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知道要是再卖关子,这小子指不定想什么。

龙文章指了指刚才讲课的房间,“师座给你们讲课,你记下的笔记借我看看。”

“奥~,没有。”

被一个“奥”调动起情绪的龙文章,差点儿没让这个神转折闪了腰。

反应过来,他恼怒的一脚踹到了孟烦了屁股上:“哄鬼呢!你们上课我就在外面听着,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做记录,在这儿跟我说没有,是皮痒了吧?”

孟烦了被踢了一个踉跄,然而并没有恼怒,而是立即抓住了龙文章言语中透露出的重点,阴阳怪气的说:“奥,原来团座在偷听啊!怎么不进去听,是不好意思了?”

这可是孟烦了猜错了,龙文章是那么好面子的人吗?

他跟周景有本质上的区别,周景喜欢虚荣,不喜欢别人驳了面子。

龙文章可是能放下身段,跟军衔官职比他低的人学习请教。他从来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听师座讲课,被训成孙子又能怎样,只要学到了东西就好。

周景今天是给一团的军官讲课,龙文章去二团的团部,给二团的军官讲。他提前下课了,就是特意来听听周景怎么讲。

早在缅甸时他就发现了,周景总是有惊人之语,而且还特有道理,没有理由不来学学啊!

孟烦了搞明白前因后果,尴尬的吐了吐舌头。不经常跟龙文章打交道,他都快摸不清这个人的性格。

笔记他是拿不出的,那是周景安排给他的任务,把课堂讲的内容记录下来,以后可以直接当做教材使用。他记录好就交给周景了,也拿不出来。

其实,写了一遍他也记的差不多了,但他实在不想跟龙文章打交道,这不刚挨了一脚嘛!

“龙团座,你找师长借啊,不懂还能直接问,多方便。”

“你小子听得那么认真,就不能给我讲讲?”龙文章狐疑的问道。

“学的一般啦,要请教也是请教老师,谁还请教学生呢,对吧!”

孟烦了推辞的本事绝对一流,这话听着也很有道理。龙文章扫兴的摆摆手让他离开,奔着师部去了。

老实讲,如果有别的可能,他是不太愿意去单独请教周景的。

周景脾气差没有耐心,只喜欢自顾自的讲,学生老老实实的当捧哏,不喜欢别人提问。

而龙文章恰恰喜欢刨根问底,有一种不搞明白誓不罢休的劲头。

譬如有一次,他问周景日军掷弹筒的配置使用。

周景讲得头头是道,什么日军步兵班配备大正十式掷弹筒,可精确打击200米以内敌压制火力点。

一般日军小队配置的三具掷弹筒中至少有一具是89式,可打击700米内目标。

日军掷弹筒手训练有素,老鬼子二发夹叉后,都能于第三发直接命中目标。

好,到这儿,龙文章的问题来了,两发夹叉是个什么用法,为什么第三发能直接命中目标?

周景试图转移话题,然而龙文章揪着不放,就想搞明白这个方法。于是周景当场就恼了,找了个由头就开骂。

最终虽然也搞明白了这套方法,让全团的掷弹筒手掌握了一个行之有效的射击方法,但龙文章可是挨了一顿臭骂。

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为什么。明明知道,还要先骂他一顿,才肯告诉。

反正,此后再听周景讲课,不是没有办法了,他从来不主动提问,就在旁边默默的听着,顺便看别人挨骂。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办公室门口,龙文章往里面瞅了瞅,师座脸上平淡不高兴也不愤怒,中等签。

略作踌躇,他敲了敲门走了进去:“师座。”

周景抬了抬眼皮,“坐,你有事?”

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算了,先等等。

龙文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笑容:“没事就不能来了吗?师座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犹豫不决,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有好办法。”

“你自己看吧!”周景也不客气,把一页纸放到他面前,脸上充满了无奈的神色。

龙文章拿起来细细的读了一遍,忍不住笑了。这是一团二营谢国富打的报告,上面还有戴南学的联名签署。

通篇都在控告迷龙,看完后的龙文章直说:“迷龙又是在搞事情啊!”

第60章,控诉(为书友们的推荐票加更)

“嗯嗯……啊啊……”

这样的声音出现在“和尚庙”,画面不要太美。

谢国富和戴南学控诉迷龙,天天晚上折腾,丝毫不顾忌影响。

拜托,这儿是和尚庙,全是单身汉,天天听这玩意儿,还能睡得好吗?

住在一个院里的,每天晚上根本睡不着,早上顶着黑眼圈,都快精神崩溃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把报告打到周景这里。

龙文章放下手中的报告,失笑的摇了摇头:“师座,没辙啊!人家正常夫妻生活,你也不能禁止吧!实在不行再给他们找间房子,让他们搬出去吧!”

这事儿简单,虽然房子紧缺,但周景手中有钱,租间房子还是容易的。

可他愁的是这事带来的影响。

周景又拿出一份报告,放在了龙文章的面前:“你瞧瞧!”

这份报告是宪兵部撑上来的,宪兵就是军队中的警察。

其职能主要是维系军纪,约束其他军人行为举止,处理军队中的各种刑事事件。

特别是军人的违犯军纪的事件,像什么逃兵,抢掠,等等一系列,都归宪兵处理。

龙文章看完了报告,有些纳闷:“这也没什么啊!没有强坚、强抢之类的,就是跟驻地的女孩谈恋爱,也没什么啊!”

没什么,事情大了去了。

没有前两者,周景很欣慰,那意味着他手下的军队军纪很好,不是一只败类军队。

可是跟驻地的女孩谈恋爱,这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pla为什么不让现役军人跟驻地的女孩谈恋爱。

第一,谈的好还好说,谈的不好,就容易坏事儿。爱情这玩意儿,谁能保证就一定往好的地方发展呢?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儿,可要是出了事儿,军人代表着军队形象,肯定受影响。

第二,谈恋爱导致人分心,整天想着你亲我爱的那些事儿,耽误了训练,耽误了杀敌本领的练习,可是要出大事儿。

第三,军队的男人多了去了,哪有那么多姑娘给这些单身汉谈恋爱。你也恋爱,他也恋爱,最后会搞成什么样子?

军队都是乌烟瘴气的,还能打胜仗吗?

周景也是有这样的考虑,迷龙这家伙还真给他出个难题。

了解到周景的顾虑,龙文章也是头疼了半晌,还真让他琢磨出个主意:“这个……不行咱们设个限制,营一级军官,有三年军龄的,可以谈恋爱结婚。但是要是不符合条件,那就禁止。”

营团一级的军官不会太多,从根本上做出了限制。杜绝了不少人谈恋爱的心。

周景由衷的赞叹:“好主意,就这样做。不过还得加两条,以前家乡谈好了,不做限制。服役期间想请假结婚,需要提前打报告。

而现在谈恋爱的,要注意影响。军队每5天休息一天,只有那一天可以出营区办私事,其余时间老老实实的当和尚。”

“迷龙呢?”

“一样,谁也不能例外!”

周景斩钉截铁的定下了调子。

全师的人都在打光棍,这家伙丝毫不注意影响,该给他些限制、惩罚。

龙文章暗自偷笑,天天晚上办事办的欢,这下可有的瞧了。

该说正事儿。

“师座,今天听你讲课讲的挺好,可就是我来的有些迟,就听了个尾巴。听孟烦了说课堂记录放你这儿了,我想借来瞧瞧,学习一下,您看?”

“我当是什么,原来就这事儿。你们一个个都喜欢绕弯子,还真是麻烦。”

周景最不喜欢绕弯子,有什么事不能直来直去的说呢!

以前玩微信总有人爱发这样的信息:老周,在吗?

到底该不该在啊?

万一回个“在了”,对方说的事让他很为难,那不是浪费时间和口舌。

所以索性不回。

有什么事,直接说事。举手之劳,当然不会拒绝。要是让人为难呢,也好做衡量,看该不该回话。

心中吐槽了一番,周景把做了笔记的本子交给龙文章,“明天上课前还回来就行,还有的记呢!”

“当然,肯定准时归还。“龙文章迫不及待的扫了两眼笔记,见到上面整整齐齐的记录,笑眯眯的答应了下来。

送走了龙文章,周景没有急着把他们俩商量好的条令发布出去。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这件事光他们两个讨论,或许有一定的局限性。

给周景配备的参谋人员还没有到位,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商量。

不过,他还有几个热心书友可以求教,当然得利用起来。

新的问题在书友群里一经发布,立即就有人回复。

抱抱君:“沙发。”

“……”

兰陵小书童:“沙发怪,除了显示存在感,还能干什么?不如催促更新,让作者多活跃活跃,省得我们整天没事干。”

不言只字:“赞同!!!()”

“喂喂跑题了,问你们正事儿呢!”周景忍不住发言,打断了这些人的吐槽。

最近日子过得比较平淡,新奇的事儿当然很少了。

一抹风情:“那就说个正事儿,咱们的师座能不能去偷个墙根儿,录一下迷龙办事儿,嗯嗯啊啊的声音。

看电视剧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就会出现奇怪的配乐,我们听着特不得劲。要是配上原版的配乐,那一定是极美的。”

“对头!”

“双手赞同!()”

“双手加双脚赞同!()”

“我代表所有人赞同!^o^”

还在群里的人全蹦出来了,都是一样的态度,八卦之心路人皆知。

周景是一脑门子黑线,堂堂师座干这种事情,太掉份儿了吧?

“叮,抱抱君打赏100。”

“叮,一抹风情打赏100。”

“还想要打赏吗?我们就想听点不一样的,能满足吗?”

“对对对,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周景含恨怒发:“欧克!”

真香!

满足了要求的书友,这帮人才开始讨论正事。

抱抱君:“我认为‘周师’可以参考延安的标准,年龄在25周岁以上,军龄在8年以上,职务是团职以上,简称“二五八团”。”

一抹风情:“那要求也太苛刻了,还不如说全师直接打光棍。国军要求没那么高,不过我也不知道。”

不言只字:“我觉得别太苛刻,有个两三年军龄,连营级差不多就得了。战斗一打响,全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的,总不能死之前还当处男吧?”

周景弱弱的提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找母鸡是合法的吗?”

“………”

“〣(Δ)〣,靠靠靠,羡慕!恨不得能去!”

“好羡慕,竟然能公开找母鸡吖!!”

“开门,有人举报这里讲(mai)故(yin)事(piao)(chang)▄︻┻┳═一∵”

“我们是社会主义三爱,四新,五美青年!不能被你们这帮人污染茶毒。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抱抱君:“跟我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一切封建肮脏迷信的旧社会,通通扫干净!”

群里群魔乱舞的情况立即消停了,好一阵子没人发言,似乎真的被这24字真言所镇压,不敢言语。

作者是我:“今天就这样吧!录音明天给你们。”

不言只字:“哎哟,别走啊,还有事呢!上次那叫刘诗雯的女记者呢?好久没听你说她了,也没见个照片,人哪去了?”

一抹风情:“对头,那女的和诗诗长的挺像,还有一股子英姿飒爽的气质,女神啊!英雄配美女,你追一追啊?”

红色男爵士:“超喜欢诗诗,求多来些美照。(舔狗gif)吸溜、吸溜……”

“……”

周景无语了,都这么关心他情感生活吗?

刘诗雯给他映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水汪汪地似乎与其对视一眼,都能让人沉沦。

现在一提起,他的脑海里就浮现了刘诗雯秀气的脸庞。

然而,和之前错过的那些感情一样,这一回他也错过了。情感方面,他不是一个主动的人,比较麻木,通俗点来讲就是直男。

之前是单身汉,现在也是单身汉。

人家刘诗雯是重庆日报的记者,身上带着任务,做了两天的记录采访后,就回重庆复命了。

时间短,他又跟个木头似的,所以根本没有丝毫发展的。书友们不提,他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明明白白的做了解释,又有人不满了。

红色男爵士:“这算什么?作为新世纪的男人,竟然不会追求女孩,也太low了吧?

好吧,不求你追求她,你想办法多拍一些照片,给我们饱饱眼福也行。”

不言只字:“嗯嗯,话说你要真追求到也挺好。你这个兄弟我就交定了。

o(*≧▽≦)ツ┏━┓拍桌狂笑”

抱抱君:“交个朋友,我住你隔壁,请叫我老王。”

兰陵小书童:“不巧,我也住你隔壁,我也姓王。”

“……”

╭(°a°`)╮大写的懵逼

就是真的找上了,隔着时空,你们真还能住我隔壁啊?除非你们是时空管理局的。

周景都懒得吐槽,更懒得搭理这些傻屌了,尽喜欢拿他开玩笑。

单身挺好,就单着了。

他心里默默的做了这样的决定。

至于军队谈恋爱的问题,他也已经有了结论。但凡是想谈恋爱的,三年以上的军龄,营级以上干部。条件不算严苛,也不算宽松。大体上做了一个还算行的限制。

曾经在缅甸丛林里,头一批跟他的那二十几个人,他承诺给这些人找老婆。

阵亡了的没辙了,活着的十几个基本上都已经得到了提拔。像迷龙这样打仗勇敢提拔快的,已经到了营一级。而像豆饼这样默默无闻付出的,也做到了副排长。

他的承诺依然有效,不过要想兑现承诺,要么达到要求,要么退出军队,就看他们怎么想了。

将文件的大概框架写好,周景叫来了文书,交给其润色,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了。

……

临近月中,挂在天空上的月亮已经很圆,月光给夜晚的禅达增添了一份光亮。

蝉鸣十分响亮,掩盖了周景的脚步声,他大大方方的行走在实行了宵禁的禅达城中。

“龙文章!”

“师长?”

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对方,然后同时将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对方安静。

“嘿嘿……”

二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大半夜的来到这里,干什么事好像不用明说了吧!

他俩站在院外的墙根底下,看看头顶的月光,瞧瞧月光照下的影子,都觉得挺尴尬。

“今天月亮好圆。”

“今天天气不错。”

两人相视一眼,几乎同时指着对方说:“你先说。”

周景倚仗权威,略微提高了音量:“你先说。”

龙文章编了瞎话:“哦,我说今天的月亮挺圆,我出来散散步,没想到撞上您了。您来干什么?”

“我也是散步的,没想到不知不觉走到这了。”周景毫不犹豫的说道。

两人都看着对方的眼睛,都不相信对方的鬼话。只是不好拆穿而已,那样会导致自己也很尴尬。

蝉鸣此时是如此的悦耳,最起码听着这样的奏乐,不会太尴尬。

他们两个等了好一会儿,时间都看了三四次了,高亢的声音突然从院里传来。

“嗯嗯……啊啊……”

迷龙开始奏乐了,乐曲感心动耳,荡气回肠,绝对能达到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周景听的是面红耳赤,一股火从下面就蹿上来了。不得不说,这曲子听着上头啊!

舔了舔嘴唇,他开始录音了。

一分钟过去了,感觉旗子都竖起来了。

两分钟过去了,感觉不能再待下去了。

也不知道谢国富和戴南学是怎么忍受的,他反正是忍不了。

周景逃似的往外走,龙文章就跟在他的身后。二人走出那条小巷,周景回头问:“你跟我干什么?”

“谁跟你了?我是去前面那户人家。”龙文章扬了扬手中的丝袜,越过周景走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敲了敲门。

没多久,院门打开了,借着月光周景看了个一清二楚,是个打扮艳丽的妇人,十分热情的把龙文章迎了进去。

周景:麻麻他开挂了!(д;)

ps:喜欢这种搞笑风格吗?喜欢我可以考虑多来点。

第61章,迷龙搬家

傍晚下了课,孟烦了去师部把手头的事儿忙完,就匆匆的赶到了迷龙的家,远远地他就瞧见了那帮老兄弟。康丫,要麻,不辣,豆饼,李乌拉……

“哟,连郝兽医都来了,迷龙面子够大啊?”孟烦了冲着院门口,大声的冷嘲热讽。

据他所知,迷龙今天是要搬家了,那两位同僚是送瘟神一样的,要往走送他。

新的地方已经找好了,不是很大,但却是独门独院,一家三口住绰绰有余。

为了长官的私事儿,让手底下的官兵干活,是周景严令禁止的。所以堂堂营长,搬家得雇佣苦力。

迷龙小算盘打的多精啊,没挣着就是赔了。雇佣苦力那得多少钱,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孟烦了得到迷龙的通知,让他过来帮忙搬家,他都诧异了好一会儿。虽然心里老大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来。

就连郝兽医这个50多岁的老头子都不放过,迷龙做的也太过分了吧!

迷龙的媳妇上官戒慈正在屋里收拾东西,听到孟烦了的声音,她忽的抬起头望着迷龙,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迷龙就像受了刺激,扔下手里的东西走出屋外,语气不善的说:“烦了,你是不扯淡就没事儿干了,叫老战友搬个家,有什么不对的?

不认我这个战友,你走人就是了,在这儿吵吵巴闹干什么?”

迷龙倒打一耙的本事着实厉害,让他这么一说,好像不来帮忙,就不是战友了似的。

可问题是这家伙要把他们当苦力使唤呀!

孟烦了正要指出这一点,郝兽医却拦下了他:“行了行了,今天是乔迁之喜,吵吵闹闹的也不成个样子。天色已经很晚了,早忙完也好早休息,师医院那边还等我回去盯着呢!”

别人的话孟烦了可以不当一回事,但郝兽医的话他还得听,毕竟兽医跟他爹一个年龄了,他要尊老的。

孟烦了的加入就是一个小插曲,略微的加快了搬家的速度。当着迷龙夫妇把家具都搬上车,一行人赶着骡车往新院子搬去。

路上,除了逗逗雷宝儿,还真没什么事儿干,禅达的风景见多了也就那样。

孟烦了闲不住嘴巴,“迷龙,师部下发了婚嫁条例看了没,现在都搬新家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办喜事儿啊?”

“对呀,啥时候办喜事啊?”要麻附和着问道。

上官戒慈的脸羞红了,心中庆幸:还好走在前面,万一让他们看见了该多羞人呐。

迷龙跟媳妇儿并排走着,瞧见了她脸上的红晕,心思也活泛了:人都是他的了,怎么着也要给个名分。媳妇儿这个样子,那就是答应了。

不经意间拉住媳妇儿的小手,他回过头去说:“决定了,就下个月16号,大操大办,娶媳妇过门。到时候都准备好份子钱,别忘了啊!”

“靠,迷龙你是钻在钱眼里了吧?这么黑心!”

“王八盖子的,15号发军饷,16号娶媳妇,迷龙你好贪!”

“惦记我们的军饷,没门,到时候我就随两块的份子钱,你还能把我赶出门?”

其他人纷纷声讨迷龙的贪心,康丫默默的不说话,他就没准备拿份子钱,到时候带张嘴就行了。

上官戒慈偷偷的扯了扯迷龙的手,迷龙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意,回过头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

“行行行,我媳妇儿不让你们拿份子钱。可是你们做兄弟的能白来吗?好意思嘛。你们还不是得拿点东西来,李乌拉,你说是不是?”

李乌拉一直是被迷龙吃的死死的,听到迷龙问他,一个劲儿的点头,“是,是,肯定得拿东西。”

“对头。”

迷龙很满意捧哏的接茬儿,继续说道:“李乌拉拿了,你们不拿,好意思吗?是人都知道羞臊,你们的脸往哪儿放啊!

再说了,礼物那东西又不实在,拿重复了,拿差了都不好,不如随点份子钱实在。我需要什么就买什么,多方便呐!”

上官戒慈一直在拽迷龙的手,想要阻止他说下去,可迷龙不为所动,嘴巴一张一合全给呼噜出来了。

听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儿道理。

要麻、康丫之类的不做声,有些被说动了。不辣嘴笨,只能用一句王八盖子滴,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孟烦了可不甘示弱:“嘿,这是哪来的歪理,小爷我怎么没听过?

在我们北平,无论送什么都是一份心意。遇上大气的人家,送不送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人到了,热闹。

迷龙你这可是有点小气啊,嫂子这么大气的人怎么能跟你呢,你说对吧,嫂子。”

上官戒慈一直不好开口,听到孟烦了这样说,便接话道:“迷龙,烦了说的对,人到了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还是嫂子通情达理!”孟烦了趁机盖棺定论,不给迷龙改口的机会。其他人也纷纷赞同,夸奖。

“嫂子真大气,嫁给迷龙,是他祖坟冒青烟了。”

“是啊,嫂子这么好的人,迷龙娶了可是走大运了。”

众人一顿夸,都把上官戒慈夸的不好意思了,迷龙也欣然领受,毕竟夸他媳妇儿就是夸他,没有区别。

不过,对于份子钱的事儿,他还惦记着呢,只是他清楚的认识到,当着自己媳妇的面,不太好说。

尤其还有孟烦了这个嘴多的家伙,他有万般理由,孟烦了夸一句嫂子大气,全能顶回来。

还是等以后私下再说。

闲聊着就到地方了,院子的房主早就把钥匙给了迷龙,搬家具入住就行。

家具都在大车上拉着,众人纷纷帮着抬家具。忙活了好一阵,天色都已经擦黑了,才算是帮迷龙把新家收拾好。

众人是又困又乏又饿,迷龙领着他们往外走:“走吃饭去了。”

“对对对,乔迁之喜应该吃顿好的。”康丫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部队的饭能填饱肚子,但绝对谈不上好吃,只能说是裹腹。军官灶也就是能多点油水,谈不上好,能吃顿好的,谁也不会介意。

迷龙领着他们往外走,所有人刚出了院门,迷龙就飞一般的折了回去,立即锁上了大门。

“好了,我媳妇儿叫我吃饭,就不陪你们去吃了。回去也不用给我带,你们吃好喝好就行。”

嘶~

迷龙的无耻而简直出乎了众人的意料,这么多人帮忙搬家,竟然连顿饭都不给吃。

孟凡了用力敲着门,想要进去找他要个说法。可敲的手都麻了,里面的迷龙依旧无动于衷,就跟没听到似的。

其他人也轮番试验,但不得不说,迷龙是够铁公鸡的,简直能刷新他们的认知。

众人只能沮丧的往回走,寄希望于炊事班还能给他们留些饭。怎么说也是军官呢!

第62章,新兵训练

队列,站军姿,负重奔跑,长时间据枪,花样繁多的训练科目,直叫人抱怨。

新兵训练实在是太累了,有这么玩人的吗?

肖伟明那一天领完了个人物品,被编到新兵一营。当时他还觉得这支军队不一样,发的东西够全乎,还有大洋拿,一定是上头很看重的军队。

他还想着,如果军饷能够按月发的话,留下来也不错。

可正式开训之后,他发现自己想错了。虽说待遇不错,但那是拿命来挣的。

每天早上拉出去长途奔跑,说是什么5公里。他们连头一回就跑晕了十几个,最后是被人拖到终点的。

他也是累的够呛,比狗还差劲,因为后面宪兵队的狗状态比他们强多了。

然而早晨的奔跑只是开头,接下来还有队列训练,军姿训练。

虽然因为太阳毒辣的原因,只是训了一两个小时,九点多就停下了,但那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感觉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之后,长官说:“身体闲着,脑子不能闲,开始识字课。”

就在林子里的凉棚下,一众新兵麻木的心颤抖的手,拿着发下的小本子,脑子木然的听着来人给他们讲课。

既要忍受蚊虫叮咬,又得忍受魔音灌耳,最后还要进行成绩检查。成绩最差劲的最后几名,要给全排洗袜子。这还有天理没有?

下午的太阳也够毒辣的,头一天晒晕十几个。长官们似乎发现这样训练也不太好,于是把时间继续往后挪,等天气稍凉了继续展开训练。

辛辛苦苦做完一天的训练,天色就已经黑了,该休息了。可是休息也没有什么好地方,新兵们清一色的棚子,亲近大自然,跟蚊虫作伴。

一个晚上,新兵们都想骂娘,长官们跟蚊子是亲戚吧,对蚊子这么好?

环境艰苦,训练任务繁重,不少新兵蛋子就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该溜小差了?

几乎所有时间,周围都有老兵值守警戒,而且还有教官盯着。逃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也不乏有胆大包天之人,在训练的第2天,就有人在5公里奔袭时,趁着教官不注意跑进了密林中。

肖伟明跟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是一个连的,那人逃走他也注意到了,只是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没吱声,

打心底里,他不认为这个家伙能逃走。枪打出头鸟,这才哪到哪,就开始溜号了,也不怕被抓住当逃兵给毙了?

肖伟明猜对了,那个逃跑的家伙,很惨很惨。都根本没有跑出三公里,就被周围林子里埋伏的老兵给抓住了。

肖伟明后来才知道,周围的林子里有个侦察连,每天都有人在训练侦查和潜伏,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会潜伏在哪里,有可能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而你却没有发现。

逃跑的新兵没有被枪毙,让很多人都大跌眼睛。不过,在见识了逃跑受到的惩罚后,肖伟明心里直骂:“那还不如枪毙呢!”

惩罚逃兵就两种简单粗暴的手段,一开始先来三天的小黑屋,以作警示。

然后是双倍的训练,别的新兵在训练时,他得跟着练。别的新兵休息时,他还得练。

肖伟明因为在训练中表现不错,所以被一个老兵点名,跟着一起押送那名逃兵。在押送的路上,他得知了那名逃兵的名字,李定。

李定个头中等,皮肤与其他人相比较为白嫩,据他自己所说,读过中学。

去招兵的人一宣传,他脑子一热,一冲动就当了兵。昨天训练才发现当兵很苦,于是萌生了逃跑的想法。

李定刚被抓住的时候,以为自己要被枪毙了,面如土色。后听说不用枪毙,就是关几天禁闭,加一倍训练,脸色稍稍好转。

肖伟明当时也以为这惩罚不算什么,不就是让他一个人在一间屋子里呆着吗,挺挺就过去了。训练加倍,大不了装晕,实在没办法再逃呗。

这方面他是很有经验的。

三天的时间如白驹过隙,肖伟明没怎么感觉就过去了。

肖伟明跟着教官来禁闭室接人,等见到李定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吗?

胡子拉碴,两眼呆滞,头发乱糟糟的能当鸡窝了,比从监狱里出来的犯人都糟糕。

根本看不出,之前进来的是一个皮肤白嫩的读书人。

李定没机会给他讲述关三天禁闭是什么感觉,被带去洗漱了一番后,就被弄到了宽阔的操场上,跟着其他新兵一起练。

特殊人物特殊对待,上头似乎有杀鸡给猴看的想法,单独训练李定的教官脾气十分暴躁,动辄打骂体罚。

尤其是其他新兵都还休息的时候,看他一个人顶着烈日,在操场中央挨训。

肖伟明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原本蠢蠢欲动想要逃跑的家伙,一个个都沉默了,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在那之后,他也就不想着逃跑了,而是沉下心来接受训练。

生活就像强奸一样,如果没有能力反抗,就只能默默忍受了。

换个角度,又有不同的发现。肖伟明忽然发现这里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坏。一天能吃三顿饭,而且还能吃饱,这就要比他以前呆过的地方强多了。

各种训练科目,也有训练的道理。识字课的教官告诉他们,5公里的长途奔袭,是为了比鬼子跑得快,打赢仗追杀小鬼子还得靠这两条腿。

训练持枪瞄准射击,那是为了更好的杀敌。别的军队一年都打不了多少发子弹,他们一年就有80发子弹的额度,都赶上小鬼子的训练环境了。

肖伟明真觉得教官说的有些道理,这是真正在训练他们的杀敌本领,要比那些混日子的军队强出百倍。

像他以前待过的军队,一天两顿饭都吃不饱,训练基本荒废,子弹到战时才发下来,长官还经常拿他们当苦力,简直跟这没法比。

怪不得人家能打胜仗,他们只能打败仗。

哦,对了,其实他根本不是什么新兵蛋子,应该说他是老油条,毕竟有哪个新兵蛋子当了八回兵?

国军有拉壮丁的传统,地主土豪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被拉壮丁,就得找人顶替。

于是就出现了一种职业,卖身顶兵役。肖伟明就是干这个的,拿了钱财去顶兵役,中间找机会溜走,如此往复。

干到第七次,他的运气差了点,军队被直接拉到了缅甸战场。

亲眼见识了日军残暴,让他心有怯怯。难道真的等日军把刺刀顶在脖子上的时候,在考虑反抗吗?

所以,他本来有机会重操旧业,继续去干顶兵役的活。可他放弃了,跑到招兵站去主动当了兵。

就因为这支军队是大名鼎鼎的远征团,是一支能打胜仗的军队。

现在看来,他当初做的选择没错。肖伟明决定了,就在这儿干了,直到把中国土地上的鬼子都赶走。

第63章,贪腐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向左转,左右间隔一米,散!”

“劈刺训练,开始!”

“杀,杀,杀!”

战士们练习刺杀的同时,也在大声呐喊,一个杀字,震破了天穹。

远处的阁楼上,虞啸卿放下了望远镜,脸上充满了震撼的神色。

这才多长时间呐,新兵就已经训练得有模有样了,这个周景还真有点道行。

站在他身旁的唐基也放下了望远镜,嘴里喃喃道:“不对呀,人数有些不对,怎么这么多人?”

“什么这么多人?”虞啸卿问。

唐基指着远处正在训练的军士,非常疑惑的说:“这看上去是一个步兵营,可人数比一个步兵营要多啊!”

虞啸卿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他光顾着看士兵的面貌士气了。拿起望远镜在仔细一瞧,的确有些不对。

一连数了两遍,他才有些不敢置信的说:“他们是实额全编,人一个也不少!”

“嗯,不是吧?”

“不信你数,一共十排,很好数的。”

虞啸卿并没有因为唐基的质疑而感到不耐,因为即便此时已经亲自数过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的。

国军当中怎么可能不吃空饷呢?

这个不说嫡系不嫡系,但凡是国军,就肯定吃空饷。这是从上级到下级全部都默认的潜规则。

例如,一个野战步兵连120人,连长和三个排长吃掉10个名额,30个名额留给上面的营长团长吃,实际上可能只剩80个人。

虞啸卿把他这个师当作命根子,用心的经营,即便如此也免不了吃空饷,而且还是他自己带头干的。

只不过相较其他部队好一些,一个步兵连实际有110人,然后往上报个一百四五,多出来的上下分润。

也不是说他虞啸卿想贪墨这些钱,因为这就是规则,处在这个环境中,你不贪不行。

上面的不贪,下面的怎么敢贪?

可下级军官要是不贪,发的那些军饷都不够用的,到时候怎么指望他们打仗?

在果党,要是太过清廉了,可就有通共的嫌疑。哪个正儿八经的果党不贪污腐败啊!

唐基数了两遍,确实发现了一个更新奇的问题,这个步兵营,不但是人数满编,就连武器装备也都是满编。

于是,虞啸卿又拿起了望远镜,瞧起了这副西洋景。

看完之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心中的震撼简直无以复加。

如果说不吃空饷这件事儿,他们还能理解。那么军械满装这件事,他们就完全理解不了了。

后勤军需官那是个肥差,非得背后有大靠山才能坐得住。而坐上了这个肥差,自然得大捞特捞。

即便委员长那边签了条子,各长官拿着条子到了军需官那里,想把东西拿出来也是千难万难。

人家也不管嫡系不嫡系,反正得雁过拔毛。1000条枪的条子,到手里就剩800条。剩下的200条卖了,归军需官。

虞啸卿组建部队,也是没少跟军需官打交道。别看他有个军长老爹,但那也不管用,不给军需官好处,人家就能扣住你的军械不发。

“会不会只有这一个样子货呢?”

虞啸卿只能这样想,不然都无法说服他的认知。

唐基突然的恍然大悟道:“这一定是周景的阴谋,这个营肯定是样子货,故意摆在我们面前示威的,别的地方指不定有多么烂呢!

这种突然发迹的人我知道,喜欢炫耀示威,让别人不敢小瞧他。肯定是这样!”

“对,应该是这样。”

虞啸卿违心的附和道。如果不是这样解释,他实在是没办法说服自己。

志比天高命比纸薄,拥有岳武穆的志向,然后还没打仗就被比下去了,那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凭借着阿q精神,两人说服了自己。下了阁楼,虞啸卿决定去军部跑一趟,最近他听到点风声,如果那件事真的落实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要抢占这个先机。

要是真的成功了,周景是绝对没资格跟他比的,虞师一定比周师强。

……

虞啸卿和唐基讨论的对象周景,此时正叫了龙文章一行,在通向禅达的那条蜿蜒公路上等着。

美式敞篷吉普,周景的座驾。加上司机能坐4个人,车的中间还架着一挺重机枪,开上这样的车在战场上疾驰,一定很威风。

然而这样的车舒适度就不是让人那么满意了,周景嫌坐的硌屁股,下了车在树荫底下歇凉。

陪他前来的龙文章,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宝贝似的,左摸摸右看看喜欢的不得了。

之前送周景来上任的那辆吉普,是集团军的车,完事人家就开走了。

这辆新吉普,是周景花了好价钱买来的,几乎是十成新,昨天刚开回来的。

部署在禅达的两个师,无论是周景的,还是虞啸卿的,都跟车辆这种东西缘分不大。

虞啸卿好歹还有个美式吉普当座驾,周景就更苦逼了,出行都靠两条腿,要么就是四川这边的矮脚马。

那种马能负重爬山,但跟帅气威风绝对扯不上边儿,周景都懒得骑,全弄到后勤部了。

虞啸卿手底下有个特务营,是有一帮子耍酷耍帅的家伙,每天开着那辆吉普车在禅达的大街小巷转悠。他们最喜欢转悠的地方,就是远征师驻扎的那条街。

周景看了表示不屑,憋了大招直接买车。你有我也有,你就没资格来我这炫耀了吧!

龙文章也憋了一口气,就是他没周景那么有钱,能直接搞辆吉普车当座驾,他甚至还不会开车。

周景看龙文章摸了半天车子,喜欢的不得了,笑问:“要不开着去兜一圈?”

“能吗?可我不会开车呀!”龙文章有些郁闷的讲,他是真喜欢这车。

大概每个男人的心中都藏着一头猛兽,征服和暴力是男人的天性。

对于武器的渴望和喜爱,对于充满了力量和速度的,汽车的喜爱。

周景也理解他的心情,昨天刚弄到车的时候,他也没少开着这车兜风,过足了瘾才放下。

他冲着司机努了努嘴,司机便走上前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龙团长,其实开车很简单,估计龙团长你看上一遍就学会了。”

油门刹车挡杆方向盘,就这么点儿东西,司机示范了一遍,拉着龙文章把车开到了更宽阔的地上,便交给龙文章来练习。

“哦,原来这么简单。”

坐到司机让开的驾驶位上,龙文章挂上档,一脚猛踩油门。伴随着黑色尾气的是轰隆隆的声音,车子风驰电掣的蹿了出去。

他惊呼道:“我靠,这也太快了,刹车是哪个?”

“最右面那个,慢点踩。”司机招着手大喊道,生怕龙文章撞出个好歹来,那他也难辞其咎。

周景看了直发笑,忘了刹车在哪里,还敢这么猛踩油门,龙文章你可真是个猛人!

出了一点小失误,并没有影响到龙文章开车的心情。的确如司机所说,开车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尤其路上还没有其他的车辆争抢道路,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就已经开得很熟练了,甚至能一边开车一边高歌:“

吾军欲发扬,精诚团结无欺罔,

矢志救国亡,猛士力能守四方。

不怕刀和枪,誓把敌人降,

亲上死长,效命疆场,才算好儿郎。”

“道德要提倡,礼义廉耻四维张,谁给我们饷,百姓脂膏公家粮。”

周景默默的跟着念了两句,实在是念不下去。这样的歌曲大概能鼓舞人心,可是也太不符合实际了。

国军内部为了钱,礼仪廉耻通通扔掉。百姓脂膏公家粮,通通弄进自己腰包。

反着这样说,倒是很通顺,也很现实。周景这些日子,为了他这支部队可是操碎了心。

全额的军械弹药哪来的?还不是他花钱弄来的。全师都能吃饱喝足发军饷,是谁弄来的?也是他用美钞大洋弄来的。

可以说,如果不开挂,没有美钞大洋,就甭想有一支全额满装的部队。

别的不说,士兵一天两顿饭,什么油水都没有,甚至吃的是发霉的粮,几乎能当饿琈了,还训练个鬼啊!

不知不觉又感叹多了,他们要迎接的人也到了。

打头的是一辆别克轿车,十里洋场的标配。后面是一辆军卡,篷布遮着车斗。

小车缓缓的停下,副驾驶上下来一名少尉军官,忙不迭的拉开了后面的车门,正主出现了。

周景打量着这位从车上下来的中年人,文质彬彬的面庞,金丝边眼镜更增添了一些文人气息。

穿着得体的将官服,手上还戴着一双洁白的手套,非常有派头,比他这个师长还像师长。

周景随意的敬了个军礼,便问:“是张一鸣副师长吗?”

“周师长吧,我是张一鸣,幸会幸会。”张一鸣还了一个军礼,客套的上前要握手。

周景看看那只白手套,顿了顿,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心里想到:这又是一个秀才,只希望别瞎念经就好。

脸上挤出点笑容,周景浪费着口水,和他客套起来。

张一鸣是参谋出身,估计家中的长辈希望他一鸣惊人,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

不过,看他的样子就不像一鸣惊人的料,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夸夸其谈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客套了一阵儿,周景才想起了龙文章,帮着介绍的:“龙文章,中校副团长,咱们师的二团长,也是跟我从缅甸打回来的功勋元老,指挥打仗有两把刷子。”

师座可从来没这么夸过人呢!

龙文章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师座过誉了,我就一小团长,跟师座打过两场仗,全赖师座指挥有方,方副师长见笑了。”

方一鸣伸出手和龙文章握了一下,脸上满是客套的笑容:“没有过誉,龙文章团长的大名,我在重庆也有所耳闻。报纸上都宣传过嘛,是很有能力的。”

龙文章笑笑不知道该怎么说,周景笑笑没说什么。

以和为贵,要是能平稳过渡,他也不会在意多双筷子多张嘴的事儿。

“方副师长,我已略备薄酒,为你们接风洗尘,进城吧!”

“好,一切依周师长所言。”

客套着就要上车进城,却见到从城里开出一辆美式吉普。

龙文章眼神贼好,“是虞啸卿。”

吉普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了,虞啸卿下了车还板着一张脸,客套的话在他嘴里总是变了味儿:“是方一鸣参谋?对,现在应该是方将军了,恭喜恭喜。”

方一鸣之前跟虞啸卿的父亲打过交道,跟虞啸卿也碰面过几次,只是点头之交。

他虽然觉得虞啸卿板着一张脸恭贺,怎么也觉得不对味儿,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客气的回答:“客气了,以后同在禅达驻扎,咱们还得相互之间多照应,远亲不如近邻嘛!”

虞啸卿心中揣着事儿,不愿意在这儿浪费时间客套,颇为直接的说:“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不过,集团军司令部有命令,在下得速速前往,今天就没办法陪方师长了。改日,改日等我回来,一定请客赔罪,失陪了。”

撂下话,车子发动往山下走了。虞啸卿全程没有跟周景讲过一句话,周景也板着一张脸,没跟他说半个字儿。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之前的结怨,更是因为他们同驻扎在一个城市,平日里磕磕碰碰难免有纠纷,仇怨是越结越深。

张一鸣也注意到了其中的奥妙,但他也不点破,依旧跟没事儿人似的,坐着小轿车进城,参加周景为他举办的接风酒宴。

ps:远征军在缅甸作战,战斗力跟日军不相上下。但为什么回国遇到了pla就拉稀了呢?

国军起义的部队,被俘虏反正的部队,为什么在后来作战时也十分勇猛呢?

这就不是将领的问题了,而是军队从骨子里腐烂了。军需官把好的粮食拿到市场上卖了,给士兵的粮食都是发霉变质的。

这样的后勤补给,就是神兵天降也打不了胜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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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这就通共了?

前方吃紧,伤师失地;后方紧吃,醉生梦死。

看着满桌子的美酒佳肴,龙文章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蹦出这么一句。

前方战事吃紧,老百姓日子吃紧。后方紧吃,高官大员们仍然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吃香的喝辣、完全是玩儿了命的吃。

哪管它前方吃紧不吃紧,哪管它百姓吃一顿没一餐,哪管它是卯吃寅粮还是寅吃卯粮,反正吃得是福。

上官全是这种脑满肥肠的家伙,国家还有希望吗?

龙文章对此深表怀疑,酒桌上一言不发,就静静的看着这些人群魔乱舞。

“欢迎方一鸣副师长的到来,今天定要喝个尽兴,不醉不归。来来来,干杯!”

“干杯!”

“来来,感谢县长对我们新29师一直以来的支持,敬县长,干杯!”

“干杯!”

一杯接着一杯,方一鸣和他的副官,县长和那些来参加欢迎宴会的乡绅地主,全都喝的酩酊大醉。

周景喝得满脸通红,还端着酒要找人喝,他踉跄的走到方一鸣身边,是口齿不清的叫嚷道:“方师长,起来喝……喝酒!”

方一鸣趴在桌子上毫无反应,被周景一直盯着灌酒,一斤黄汤下肚,即便他是久经考验的酒桌战士,也醉得不省人事了。

龙文章坐在桌旁,不紧不慢的夹着花生米,瞧着周景的洋相,“师座啊,要不要我找人把你抬回去?”

“我还没醉,还能喝!”周景嘴里呢喃,端着酒杯踉踉跄跄的就冲龙文章来了。

醉鬼总喜欢说自己没醉,龙文章一脸的无奈,把酒杯夺下,搀扶着周景往外走。

二人出了包厢,刚下了一半的楼梯,周景头不歪了,脚步也不踉跄了,转过头去望了一眼包厢。

龙文章再傻也反应过来,惊讶道:“师座你……”

“没醉,到楼下说。”周景小声接道。

龙文章不明所以,但还是没有吱声,跟着周景下了楼。司机被打发走了,龙文章亲自开车把周景带回师部。

泡上一壶清茶,周景往椅子上一瘫,漫不经心的说:“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要装醉,对不对?”

龙文章点点头,嘴上还吹捧着:“师座您平时也不是奢侈无度的人,今天着实有些反常。”

“错了,马屁拍错了。“周景摇摇头说:“能过好日子,为什么要过差的呢?因为我是师长,一师之长,我要是开了坏头,下面的人还不都有学有样?所以我得克制,克制欲望,杀一杀这股风气。”

“那您今天可谈不上克制欲望,鸡鸭鱼猪牛羊山珍海味,禅达能搜罗来的珍馐美食全用上了,这难道不是奢靡无度吗?”龙文章冷冷的说道。

他虽然不知道这一桌子菜多少钱,但是也能猜的出来绝对价值不菲。就这样被消耗掉了,能不感到心痛吗?

要知道,有多少人连饭都吃不上。甭说别的地方,就在这里,就在眼皮子底下,就有上百流浪汉乞儿。

有一个职业叫收尸人,每天专门来清理倒在大街小巷的死人,将其拉到城外的乱葬岗,掩埋了事。

禅达还算好的,没有被战火波及,也没有寒冷的冬天,路倒一个月也就十几个,大多是饿死病死的。

而像一些北方的大城市,哪天不得收几具尸体,要是说一天都没出现一个,那才真是稀罕事儿。

周景渐渐的融入了这个时代,也对这些事儿略有了解,他大发感慨:“奢靡无度,是有那么点儿意思。

今天这桌吃的,换成粮食,估计够一个营的士兵吃三顿的。够一个普通禅达百姓吃两年的。”

周景承认了,龙文章无不讥讽的说道:“还说什么体恤民情,都是一丘之鹤吧?”

“是,一丘之貉这个词儿用得对,可你要知道,要是不和他们同流合污一丘之貉,麻烦更大。搞不好你我的如芒在背,天天提心吊胆了。”

周景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语气中充满了怨恨。

怨气大到让龙文章都感到诧异,师座除了愤怒骂人,还有怨恨呢?

“你知道吗?有人往重庆那儿告我的状,说我通共。”

“我笑了,通共,这里有吗?跟延安隔着千山万水,我飞过去通共啊?”

“可你知道他们告我通共的理由是什么吗?理由是我一不贪污军饷,二不置办房产,三不娶姨太太,四不搞享受奢华,太清廉了,清廉的就像共~~”

“共……”龙文章忍不住笑了,他一般很少这样笑,除非忍不住。

这简直是太荒唐了,清廉反倒是成了罪过,贪污腐败才是应该做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师座,那您今天的表现,就是为了清洗自己的嫌疑?”

周景满是郁闷:“是啊,方一鸣是重庆来的,你要说他身上没有担当这样的职责,鬼都不信。

贪污军饷,娶姨太太我做不来,那就做点能做的,弄辆好车,大吃大喝,这么做应该也能洗清我身上的嫌疑了。”

“再说了,表面的一团和气还是要做的,“秀才”安了个督导的身份,能不能成事先不说,想要坏事儿可简单,往重庆告一状,咱们就麻烦了。”

“督导,督导,有监督教导之意,还是要给他几份薄面的。”

龙文章点点头,心中充满了心酸。干什么也没有那么简单啊!

能人背后有人弄,人前显圣,人后遭罪,都不容易。

喝了酒,又大发感慨,周景说的有些嘴干舌燥,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对了,给他准备的宅子弄好了吗?”

“弄好了,离三团驻地不远,禅达的富人区,小别院很精致,家具也都齐全。户主说这是禅达最好的一批宅子了,不敢说是第一,但绝对能排前十,相信他会很满意的。”龙文章说。

“哦,那就好。”

周景实在不待见重庆来的秀才,直接把人支得远远的,离的远了也省得看见心烦。

“给钱了吗?”

正喝茶的龙文章放下茶碗,也是不住的摇头:“没用钱,师长你又不是不知道,鬼子就在怒江对岸,禅达的富户有门路的都跑了。

不是去了昆明就是去了重庆,谁还敢在这儿待着。老管家一听是少将副师长要住,哪敢要钱,忙不迭的答应了。

穷人求也求不来片瓦息身之地,高官一个名头就都能摆平,你说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呵~”

龙文章也不知道是笑这世道,还是笑他自己的理想主义。

周景无言可说,世道永远是这样的,只是有的做的好一些,贪污腐败不甚严重,下面的人还能看到希望。

有的做得差一些,几乎全是贪污腐败,最后搞得山河破碎烽烟四起,坐在最上面的当权者也被一脚踹了下来。

要么说从古到今,人人都打破了头想要当官呢!

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人呐,人……

ps:

写这一段是有缘由的,也是有真实案例可寻的,具体发生在解放战争时期。

有人举报果党制定作战计划的中将郭xx厅长通共,举报人就是咱们前面说过的第5军军长,姓杜。

杜说:“我自己已经是比较清廉的官了,可郭小鬼更是清廉得让人难以理解。

他一不好女色,二不贪财,甚至连自己家里的沙发都是打上补丁的。

一顿饭就吃一两个菜,衣服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这么清廉,不是共~~是什么?”

委员长一听就怒了,大骂娘希皮,说道:“难道我党国就不能有清廉官员了吗?都要到处作奸犯科才能自证清白?”

后经查实,还真是哎。

退到台湾的委员长:“娘西皮!”(◣д◢)

第65章,点检人马

次日,师部扩大会议召开,欢迎新任的副师座方一鸣到任,同时也算是给跟他一起前来赴任的黄埔之星来个欢迎仪式。

会议议题有:

一、方副师长的履任,职责分配。

二、新到任干部的分配。

三、……

本次会议纪要……

经过各方面的配合协作,本次会议圆满顺利结束。

以上均为文书书面汇总,在书面报告上,这场会议是一团和气,各方面都非常满意。

在私底下,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有一团二团的“老干部”私底下议论纷纷:

“方副师长是泥菩萨吧!师座说什么就是什么,总共也没见他说过5句话。”

“你都说了,副师长副师长,重点在一个副字,在正的面前,那还不得乖乖的听着?”

“就这还是重庆来的,看来也就那样,让咱们师座安排的明明白白,也就是当个泥菩萨供起来。”

“哎,你说对了,看样子咱们师座还真是这个意思,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他们正说得热闹,却不知传到了龙文章的耳朵里,“你们几个,嘀嘀咕咕的干什么,很闲吗?”

众人噤声,乖乖的站好就跟受训的新兵一样。龙文章扫了他们一眼作为警告,便转身离去了。

这些日子虽然没有以前忙了,但身为一团之长事情还是很多的。要不是听到这些越说越没边儿,他都懒得管。

目送龙文章离开,原本议论的最热闹的几个人,相互之间对视一眼,耸耸肩都是四散离去了。

别克小轿车在禅达的石板路上颠簸的行驶,车上的氛围十分压抑。副驾驶上的阿译转过半个头去:“方副师长,前面就快到三团驻地了,这里离您的住所不远,也是师座特意为您考虑的。”

“哦,那你倒要替我谢谢你们师座了,林译中校。”方一鸣面无表情不咸不淡的讲。

指望他说什么好话吗?扯淡,他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就已经很厉害了。

什么三团是新兵团,需要领导前去表示重视,鼓舞士气。

全是歪理,他堂堂少将副师长不是来当团长的,在师部连屁股都没坐热,人还没认了几个,就被弄到了一个新编团里,无异于流放。

他心里不情愿能怎么样,在会议上哪里有他说话的机会,直言反对除了撕破脸让大家都不好看,就没有更多的用处了。

方一鸣不满的情绪就差写在脸上,阿译就是再不懂人情世故也明白了,呐呐的不再言语。

三团的驻地在禅达北面的一个村子旁边,危险系数比驻扎在禅达南面的一团二团要小多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建设,营区已经略有规模,栅栏排水沟厕所草棚应有尽有。

虽说简陋了些,但当兵打仗不是来享受的,战场恶劣环境都要忍受,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下了车,阿译走在前面介绍,方一鸣和他的副官跟在后面,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军营。

的确十分简陋,不过卫生环境看样子还不错,除了地泥泞了一些。

三个营的新兵都在练习刺杀,喊杀声震天。士兵脸上有红光,而不是菜色,说明吃的还有保障。

方一鸣问:“林译中校,全团有多少人?”

阿译回忆着今天早上才看的花名册,嘴上脱口而出:“三团全团1800人,有三个步兵营,一个侦察排一个警卫排一个炮排,运输队,工兵队,防毒班,通讯班,医护班,配置十分齐全。”

“哦,听起来还不错嘛!”

方一鸣倒有些惊讶了,他原本以为这个三团是个壳子团,拿一些老弱病残充数,现在听来还是国军少有编制齐全的团。

不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纸面上糊弄人的东西,他也见过不少,不亲眼看看他是不会下定论的。

方一鸣指了一个正在训练的方阵,“把负责这里的人叫来,我要点阅人数,核实数据。”

阿译答应下来,安排通信兵去叫人,三人往操场那边走,他边走边解释:“方副师长,三团骨干奇缺,基本上都是身兼数职,任务很重。

执行训练任务的,更是一刻也离不开,今天开会也没有他们的份。没有迎接您,还请见谅。”

方一鸣说:“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要他们让我满意,旁枝末节我不会介意的。”

那岂不是说要是不满意,就会介意喽?

阿译翻了个白眼,却也不好再说什么,陪着方一鸣傻看着。

心中暗道:“李乌拉,别怪我没帮你,要看你的运气喽!”

通讯兵告诉他副师长叫他,李乌拉正在指挥新兵练习劈刺,手一抖差点枪没拿稳掉地下。

把做示范用的步枪塞到通讯兵怀里,他转过身去小跑着就来了。

方一鸣穿着将官服非常好认,李乌拉跑过去之后,一个立正敬礼大声喊道:“三团一营代理营长,李乌拉向您报到。”

代理营长,可怎么是个中尉军衔?

方一鸣问:“中尉,三团的训练是你来做教导的吗?”

“报告长官,是我,另外还有代理二营长和三营长。”

全是代理营长,看来军衔最多也是中尉了,方一鸣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军官这么缺的吗?

军官的事情先不急,重要的是点检人马,别搞的编制上说1800人,实际上就1000出头。自己没捞到好处,却惹一身骚,方一鸣才不干这种赔本的买卖。

片刻之后,一个步兵营就已经在他面前站好了。

一个排一个排的开始报数,汇总,最后到了李乌拉这里,“报告长官,三团一营应到440人,实到390人,50人调往他处,请您指示。”

方一鸣波澜不惊的面庞上终于有了变化,额头皱起了三道深深的皱纹:“怎么回事儿,那50个人哪里去了?”

阿译连忙解释:“方师长,被调走的人是参加师里的集训了。训练一批骨干,帮传帮带提高整体的战斗力,大概再有两个多月就回来了。”

原来不是吃空饷啊?

方一鸣觉得自己白惊讶了,他还以为周景给他布了个坑,准备坑他一把呢!

他又问:“三个步兵营我看到了,侦察排警卫排的那些呢?他们也是参加集训了吗?”

“是的,全部参加集训去了,如果没有战事的话,大概3月以后才会送回原部队。目前的话只有这三个步兵营在这里驻扎训练。”

方一鸣觉得颇为扫兴,合着他现在能管的还不到一千人,那他这个副师长来这里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走吧,去后勤军需处,我要点验武器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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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方一鸣的神转变

三团士兵们居住的棚子,只能称得上简陋,因为只需要简单的遮风挡雨,所要求不高。

可是军需处就不一样了,无论是枪械弹药还是粮食物资,都得妥善保存。所以,军需处的仓库,是三团最好的建筑,也是最先搭建起来的。

方一鸣带人赶到时,正有一批粮食入库,军需处的几个人,在配合运输队卸粮食做入库记录。

一句方师长到,让正在干活的军士愣在了原地。

今天,是方一鸣刚到29师第2天,下面的人听说有这么一个副师长,还真没见过。

但是林译中校,他们是认识的,看到林长官使眼色,军需官放下手中的本子立正敬礼道:“方师长好!”

方一鸣微微点点头,指着几辆大车问道:“这是入库的军粮?”

“是的长官,10袋大米,20袋红薯,一共30袋。”军需官朗声回答道。

方一鸣走上前,指了一个麻袋,一直随他左右的副官,立即上前解开了麻袋,从中抓了一把呈现给方一鸣。

他仔细的看了看,大米的色泽光度都不错,应该是去年的迷。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夸赞道:“这是比较新鲜的大米了,看来你们的后勤保障还不错。”

这句夸赞还是真心实意的,国军他见过的不是一支两支了,看一支军队后勤怎么样,看粮食就行了。

主食是杂粮很正常,一个士兵一个月只有29两粳米,一两米才能做多少饭?

顿顿全是大米那是地主的待遇,绝对不可能。而红薯这玩意儿比较好种植生长,穷苦人家就指着这个东西填肚子。

军队的主粮也是这个,只要能让下面的人填饱肚子,别饿出事儿就行。

大米算得上是细粮了,是需要把收割的稻米去壳,加工后得成的。

有些黑心的军需官,勾结军队主官,把新鲜的大米拿到市场上去卖,然后弄一些发霉变质的米留给士兵们食用。

还有更过分的,拿没有去壳的稻谷充当好粮食,或者往里头掺沙石树叶加分量。

军需官吃的脑满肥肠,军队里怨声道哉,要不是日本鬼子是侵略者,投靠了他们就是汉奸,下面的军队就差拿着枪反戈一击了。

阿译掌管全师的后勤,对这方面最有发言权,他介绍道:“方师长,我们师的后勤由全师垂直统一管理,各团以及独立单位的后勤官,都由师部的后勤管理处负责。

每月都要进行抽查检点,如果发现账册与实物不对,情节轻的上军事法庭,情节严重的直接枪毙。所以这方面您大可放心。”

“原来是这样,看来周师座很痛恨贪污腐败啊!”方一鸣说话间的语气带着点玩味,昨天大吃大喝的不是他,难道换了一个周景吗?

痛恨贪污腐败,但恐怕自己才是最腐败的一个吧!

“林中校,你是后勤管理处的,就当我们三团的后勤军需处,是你要抽检的目标,今天就仔细的检查一番。”

“是,方师长。”阿译答应下来,转过身去找军需官拿了账本,就在张一鸣眼皮子底下开始清点各项物资。

“检验手榴弹!”

阿译一声令下,几个被抽调来的军士,立即围着一堆木箱开始数。片刻后得出了一个汇总,手榴弹98箱。

与仓库账册的数据相符合,阿译又随机的点了几个箱子,开箱检验,一一查实确凿无误,在另一个检点账册上记了一笔,手榴弹的点检就做完成。

然而这只是数目繁多的物资当中的一种,轻重机枪掷弹筒,各式型号的子弹,大米红薯腊肉。

就是这些重要的物资加起来也有十几种,加上零七碎八的足有几十种,点检起来非常枯燥。

阿译清点,方一鸣看着,足足有一个多小时。这么长的时间,他也看明白了,军需官还真是清廉,没有丝毫的青春物资或者以次充好。

而眼前这个林译中校,也是个刻板之人,恐怕以前还真没当过军需官。

不管怎么样,军械物资清点无误,说明周景没有让他背锅的想法,他也能少担忧一些了。

看完了最重要的两个点,方一鸣此行的最后一个去处,就是三团的团部。

三团的团部在营区的北面,三间孤零零的砖瓦房,加上两个粗壮的参天大树,就是团部的全部了。

再往北原来是一片密林,三团到达这里后,营区500米内的树木全被砍了干净,就留下这两棵独苗。

望着远处的树桩,再看看这两颗像门神一样的独苗,方一鸣突然发现很有喜感。

简陋的团部,没什么事情可干的三团,他想想都觉得好笑。

阿译领着方一鸣参观房间,一边介绍一边观察着他的神色,估摸着是时候了,便停下了脚步:“方师长,有件事想跟您单独说。”

张一鸣听出了阿译的言外之意,但他没有在意,“放心,我的副官绝对可靠,有什么你就直说,不用遮掩。”

阿译想起了今早周景对他的叮嘱,并没有再做要求,而是拿出了一个信封交给方一鸣。

“方师长,这是我们师长送给您的礼物。我们师长有话要转告您,他瞧不上法币,更喜欢美钞。”

更喜欢美钞?同道中人啊,法币一直在贬值,哪个大员手中也不想留。

真正的硬通货,还得是黄金银元美钞,拿到哪里都能换东西,而且还保值。

一份礼物,信封里能装什么礼物?

方一鸣掂了掂信封,发现几乎毫无重量,里面大概只是一张纸。

他随即撕开信封,抽出了放在信封里面的东西,只是看了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份礼很重啊!

花旗银行的存款单,一笔足够顶得上他10年军饷的美钞存款。这位周师长能送出这份礼,的确会看不上克扣的那些军饷。

方一鸣阴沉了一天的脸,忽然间就像雨过天晴了,带着些许笑容:“周师座还有什么话要转达吗?”

阿译发现了张一鸣情绪的变化,脸上更显敬重,按照周景的话继续讲:

“有,我们师座让我代他向您道歉,今天的安排其实只是一个幌子,毕竟旁边还有一个和他不对付的虞啸卿盯着,所以委屈您了。”

这样一说,方一鸣已经想起了点什么,昨天虞啸卿的态度就很值得玩味啊!

两个不对付的家伙放到了一块,也不知道上峰是怎么想的。

“我们师长听说重庆正在谈判,想要从美国人那里弄些美援,组建近百个美械师。

方师长,您是见过世面的,肯定知道美国人的装备有多好,简直是富得流油。

一支军队的战斗力,装备很重要。所以我们师长想请您,帮忙去重庆运作运作。

这只是一笔头期的运作费,只要弄到了改变为美械师的权利,那还怕缺少钞票吗?

成功以后,必有重谢,不会亏待方师长您的,有财一起发嘛!”

阿译模仿着龙文章教他的谄媚语气,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儿了,心里快恶心死了。

小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简直就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方一鸣心里清楚,道歉之类的话是扯淡,真要有诚意应该是周景亲自道歉,而不是派一个心腹就把他打发了。

组建美械师,这倒不是什么大秘密,重庆正在和美利坚谈判,其中的条件就有组建90个美械师的。

虽然谈判还没有达成,但是消息灵通的大部分都知道了。一个个提前开始运作,也很正常。

一边是回到花花世界宴会跳舞,一边是守着这个荒凉的三团,想办法跟周景做权力斗争。

这是一个很容易就能做出的选择吧!

一个师长权力欲大一些无所谓,都商量着中饱私囊,还有哪门子通共的嫌疑?

掌握权力还不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捞钱财享荣誉吗?

他方一鸣也只是个俗人罢了,避难趋易人之常情。这个差事他领了。

甩了甩手中的存款单,方一鸣脸上满是笑容:“回去告诉周师长,这件事情方某义不容辞,明天就动身。他的礼物我很喜欢,以后要是还有的话,我就更喜欢了。”

“会的,一定转告。方师长,那我就回去复命了。”阿译陪着笑脸,直到方一鸣点头才转身离开。

目送着阿译离去,方一鸣身边一直沉默寡言的副官,突然说道:“方叔,这个周景不好对付。”

张一鸣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于无,他两眼无神的望着远处:“我当然知道,能从一个中校团长一跃成为少将师长,光会打仗是不行的,还得有点脑子。”

在人家的地盘,人家有地利优势、人和优势,党国也需要这样能打仗的人才,所以天时也占了。

这种情况下,使绊子斗一斗,如果实在没辙的话,方一鸣说不定还会试试,争夺一下权力。

可现在不一样,人家不是抛出了一块肥肉示好嘛!再去争权夺利使绊子,那就是他脑子抽了。

和气生财,你好我好大家好,那才是最好的。

当党国的官员,如果连这一套都不懂,活该成为牺牲品。

“方叔,那咱们不监督了,怎么跟上级交差呀?”

张一鸣斜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侄子,长得魁梧雄壮有两把子力气,而且和他沾亲带故,忠心不必多说,就是这个脑子缺了点儿活泛。

和钱途相比,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这能有什么屁事?只要不打仗,周景不通共不叛变,就没有大事,需要监督个屁啊!

回去拿钱结交朋友,享受人生才是大事。人脉广了,以后调个肥差不是轻而易举的嘛!干嘛在这死磕。

……

师部师长办公室,周景坐在办公桌后,听着阿译的汇报。

“这么说,看到钱以后,他表现得很欣喜了?”

阿译脑海中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有那么点儿意思,不过也不排除他是伪装。”

切,这世道还有不喜欢钱的人吗?

如果不心动,只能说明给的钱不够。

给出的那笔钱,是周景反复衡量得出的结果,一个少将10年的工资不少了,而且还只是先头的活动费用。

只要方一鸣是个聪明的人,他绝对会老老实实的按照周景指的路走。

“老龙,方一鸣一走,三团的训练还是由你来监督吧!别管美械师能不能搞成,训练可不能放下。”

“没问题,师座都奖励我车了,也该卖卖力气。”一旁旁听的龙文章一口答应了下来。

一辆美式吉普,就是龙文章的加班费了。师座如此厚爱,996又算得了什么,从零点干到零点,007也行。

而且龙文章自己也是乐在其中,他一直以来的心愿是有一个他的团。现在有两个,超额完成任务,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二人离去后,周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私人电报,拿打火机将其点着扔进火盆里。

电报是他之前去重庆升官时,四下活动攒下的福报。

据情报显示,跟在方一鸣身边的副官秘密加入了军统。而在方一鸣启程之前,军统的3号人物曾经拜访过他,谈论了什么不得而知。

委员长身边的这个谍报机关可谓是臭名昭著,一般人想必也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更何况是被盯上呢!

周景这么急着演戏送瘟神,未尝没有这样的想法。

总之,在国军里混,光会打仗是不行的。要么得有铁靠山或者抱上大粗腿,要么就得心思活泛一些,学会跟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

要不然指不定哪天被调到冷板凳,辛辛苦苦拉起了队伍,让别人摘了桃子。

类似的事情还少吗?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周景可不愿意犯这样的错误。

第67章,发军饷和讨债

转眼间三个月已过,来到了11月。北方已经是寒冬了,可在南方,尤其是云南这里,最高温度下降到了20度左右,反倒是让人觉得舒服了一些,不是那么热了。

这天是发军饷的日子。宪兵押了成箱成箱的钞票,跟着军需官一支部队一支部队的往下发,周景亲自盯着。

下面的官兵对此早已望眼欲穿,辛苦训练一个月,眼巴巴的就等这一天。

新29师虽说不缺吃喝,但是日用零用还得拿钱去买。有些士兵拿了钱,是要寄回家里贴补家用。

这年头,当大头兵的谁家里也不富裕,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儿。

车牌尾号29的吉普车开进了一团的营区,官兵们远远望见的,就知道是他们师长来了。

操场上列队守候的官兵,注视着吉普车开到他们面前,身着将官服的师长,面容和蔼的招了招手跟他们打招呼。

“师长好!”

一团的战士齐声喊道,这一声好喊的早已熟练无比。师长几乎隔天都来,有时还跟他们一起训练,天天见了也没什么新奇的。

吉普车后面跟着两辆绿色大卡,在吉普车后面停下,车上下来了一队宪兵,和一些后勤队的士兵。

后勤队的士兵从车上搬下来一大堆箱子,那玩意儿才是值得一看的。

“今天是发军饷的日子,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按耐不住了,不废话了,开始发。”

周景懒得卖关子,更懒得废话,一团完事儿还有二团、三团,炮营等各独立部队。头一回发还有点新奇,往后其实就是一流程。

完全交给下面人他不放心,这么一大笔钱容易考验人性,而人性是最经不得考验的。

所以,这种事他得亲自盯着。

师长都在这看着,不存在敢滥竽充数冒名顶替的家伙,后勤处为了效率,直接摆了三张桌子,齐头并进开始发饷。

叫到一个,上来领一份军饷,并且签上自己的名字。

“迷龙。”

排在一营队首的迷龙笑了,凑上前去看着军需官数钱,然后把钱交给他。

“你再数一数,这可不是小数目。”军需官不放心的叮嘱道。

别人两张钞票就搞定,迷龙一领就是十几张,最容易出差错。对不上账了,他可是也要担责任的。

迷龙也不客气,接过一沓子的法币,手指蘸了蘸口水,像个地主老财似的开始数。

那模样,颇损他军官形象。

然而也没有人在乎,排在他后面的兵都心心念念的等着领钱呢!

迷龙数好了钞票,在帐册上签上自己的大名,闪到一边儿去了。他的位置,又有一个被叫到姓名的士兵顶了上去。

整个流程循环反复,显得枯燥无味。不过能看到领到军饷的士兵,一个个高兴得喜笑颜开,周景也觉得蛮有意义。

一个小时后,一团三千官兵的军饷领完无误,周景宣布放假半日,便坐着车离开了。

领完军饷的官兵们,才算得到了释放,开始欢呼庆祝狂欢。

然而,总是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迷龙,别跑,还钱!”

“抓住他!”

迷龙怎么会不跑呢?身高腿长的优势立即发挥了出来,一溜烟儿就跑出了营区,没影儿了。

要麻和不辣停住脚步,气得咬牙切齿:“王八盖子滴,跑的太快了。”

“找烦了,还得让烦了治他,不然这钱就打水漂了。”

要麻的提议,不辣当即赞同了,二人绕过营区外面的摊贩,往炮营走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身着军装的官兵,拿着刚发来的军饷,在禅达的各处消费。

今天是发军饷的日子,却几乎成了禅达狂欢日,到处都散发着生意的气息。

毫不客气的说,29师驻扎在禅达,都促进了这里的商业发展,经济比战前都活跃了。

“卖辣椒,新鲜的小米椒嘞!”

路边的吆喝声直击不辣的心灵,他的目光顺着声音扫去,立即停下了脚步,带着些欣喜的说:“卖辣子的,先买点儿吧!”

“阔以啊!”要麻也爱吃辣,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反正他们也不着急。

卖辣椒的摊贩面前还没一个顾客,卖力的吆喝着,不辣上去抓了一把,“给我称一点!”

摊贩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农,就是这附近村子的,见到不辣他们也不害怕,手机手脚麻利的称重,热情的说:“军爷,八角。”

“又涨价了?”不辣有些诧异,前几天他刚买过,价格可没这么贵。

摊贩也是一脸的无奈:“军爷,瞧您说的,我还敢糊弄您?这满大街的什么不涨价?是什么都在涨价,要不是米店不收辣椒,我都有心拿着直接换米去了。”

不辣摇摇头,认可了摊贩的说法,据他所知,除了钱不涨“价”,还真没有不涨价的东西。

付了钱,把小米椒揣兜里,不辣叼了一根,指着旁边的要麻说:“给他拿一块钱的。”

已经把手伸到不辣口袋里的要麻,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把一根战利品塞到嘴里,懊恼的点点头,早知道他该在那边等着的。

两个人嚼着辣椒继续上路,路上碰见有什么新奇的,用得着的东西,也顺手买了。

有人说,中国人有攒钱的传统,最喜欢攒钱。可为什么拿了军饷,都一下子爆发了很高的消费欲望呢?

不是人不爱攒钱了,而是是谁攒法币,谁就是傻子。

头一个月发军饷时,师里面就流传一个小道消息。是从军需处传来的,说法币要贬值,建议手上有法币的,通通花出去,有什么买什么,别砸在手里。

有些人没当一回事儿,想着攒点钱干点什么。要麻就是,他想攒钱娶媳妇,这念头一直没变。

可没用多长时间,一个月以后他们就被现实打脸了。法币已经开始大幅度贬值,一个月以前能买一斤猪肉的钱,现在只能买8两了。

而到了今天,那点儿钱能买半斤猪肉都烧高香了,贬值程度可见一斑。

军饷领个七八块,十多块的士兵,那点儿钱也就够买点日用零用的,该买的买就没事儿了。

而要麻这样的军官,一个月领的钱也不少了,换保值的大洋美钞没那门路,买些东西囤起来,也不太方便。

迷龙这家伙的商业头脑,在他们那些人当中,是最牛的。

去缅甸之前,这家伙就跟个地主老财似的,两只手臂挂了十几只表,后面一仓库的罐头食物,富得流油。

而自打回来以后,师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留了两个月时间。他又拿着路上发的死人财,抽空在禅达开始倒卖。

狐假虎威再加上一本金和头脑,迷龙倒一个月就把本金翻番了。虽然法币也贬值了,但总体来说还是赚的很多

据他自己所吹,师长非常看好他,又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囤积物资,顺便玩点倒卖。

要麻他们也心动了,反正多余的钱暂时用不着,留在手里也要贬值,还不如让迷龙拿着投资一下,再赚一些保值呢!

可没曾想这家伙心够黑的,一开始承诺投资按每个月增值百分之二十算,利滚利。

后来又要改,改成只按本金增值20%,利息6个月之内不增值。

听起来没什么,无非就是赚多赚少。可要是算上法币贬值的速度,要麻他们就赔大了。

他们能不追着迷龙要钱嘛!

……

……

中午,一眼望去,不少人家的院里冒起了炊烟。三餐还是两餐,是根据粮食的充沛程度,人的劳动程度来决定的。

有钱有粮食的,一日五餐也可以。没钱没粮食的,米缸里都能跑老鼠,即便有重体力活,一日两餐都是饥一顿饱一顿。

而贫困二字,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到迷龙身上。

得知丈夫今天要回来,上官戒慈早早的就准备上,一个凉菜,三个热菜两荤一素,加上一锅汤,对于一家三口来说已经是丰盛无比了。

迷龙正在和雷宝儿玩耍,三个月的时间,他不仅娶了媳妇,还直接得一个叫他爸爸的儿子。

小家伙念小学了,非常顽皮,嚷嚷着要骑大马。战场上横冲直撞杀敌的迷龙,让雷宝儿跨坐在他的脖子上,背着满院跑。

“咚咚咚,迷龙在家吗?”

正在炒菜的上官戒慈放下铁铲,在围裙上抹了两把,过去开门:“谁啊?”

“嫂子,是我。”孟烦了笑着说。

上官戒慈透过门缝隐隐约约也看见了,没有怀疑便拉开了门闩,等完全推开门后她有些惊讶了,都来了?

“嫂子,打搅了!”

门口站着八条汉子,齐声说道。院里的迷龙也听见了,他猛的抬起头吆喝:“老婆,快关门!”

把人拒之门外,上官戒慈不是那样的人。而孟烦了他们都是些见缝插针的老油子,也不给上官戒慈这个机会,一个个绕开她闯了进来。

“哈,迷龙,终于逮着你了。”要麻激动的上去就抓住了迷龙的胳膊,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不辣似乎得到了把兄弟的眼神指示,紧随其后抓住了迷龙的另一条胳膊,两个人一左一右就像押犯人似的。

其他人上去围成了一个圈儿,把迷龙围到中间,孟烦了站到了迷龙的正对面,笑眯眯的问:

“迷龙,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吃饭都不叫兄弟们。是我们不够兄弟,还是你没把兄弟们当回事儿?”

迷龙被这么多债主围着,脸不红心不跳,表现的很自然。

反倒是他身边的雷宝儿,看到爸爸被叔叔们围着,着急的上窜下跳,掰不开要麻抓着迷龙的手,就直接上嘴咬了。

嘶~

要麻的手上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他吸着凉气恼怒的说:“迷龙,你儿子属虎的吧,怎么净咬人?”

迷龙充耳未闻,甩开不辣抱起了宝儿,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夸赞:“儿子,干的漂亮,就这么咬他们。“

雷宝儿这么一打岔,孟烦了他们一闯进来营造的气势,连消带打的就剩三成了。

这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

什么味道?

好像是什么烧焦了,对,菜要糊了!

之前在门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上官戒慈,连忙折回去拿起铲子翻炒,还不忘回头客套:“烦了,嫂子多做几个菜,你们今儿个就在这儿吃吧!”

“谢谢嫂子,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孟烦了一口答应下来,挑衅的看着迷龙。

就像是在说:“蹭饭,这是利息!”

迷龙深吸了一口气,不想破坏他在儿子面前的形象。先把雷宝儿放下,叮嘱他去找邻居家的小朋友去玩。

目送儿子离开,他扫了一眼虎视眈眈的众人,“走,回屋里说。”

今天要不把这些人摆平了,恐怕他们逮着机会就蹭饭,那可就亏大发了。

进屋,迷龙屁股刚坐到椅子上,就发现这帮牲口们把他通向门窗的路都封住了,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迷龙这就不愿意了:“喂,这可是我家,我媳妇都在这,我难不成还能跑了?”

不辣他们都看向孟烦了,孟烦了翻了个白眼:“可能性不大,但要防万一。逃债逃到你这份上,谁知道你能干出什么来!”

众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迷龙之前的口碑就不怎么样,谁说的准呢!

孟烦了是众人讨钱的代表,他一伸手嘴里吐出两个字儿:“还钱。”

“没钱。”迷龙理直气壮的吐出两个字。

房间里的空气都凝固住了,不知道是谁的上下牙在打架,咯噔咯噔敲在众人的心头,心里哇凉哇凉的。

没等孟烦了再张口,迷龙换了一张笑脸:“哎呀,别这么大惊小怪,没钱,但是我有货啊!这年头手里拿着钱才是冤大头,有货才是硬通货。

在一团北面儿那个仓库里,我囤了100包大米,500包红薯。民以食为天,那玩意儿,我随时拿到市场上都能换钱,不比法币强多了。”

房间里又是一片寂静,只是这次,众人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么多粮食,可值老鼻子钱了。

迷龙——真地主老财!

众人惊呼:“迷龙,你发财了?”

“靠,富得流油啊!不当营长了,改当米商了?”

ps:故事中只是我随便写的,民国时期物价涨得太快,我也搞不清楚。

用一个具体的例子来说,桂林熟盐在1937年时为0117元/市斤,1939年涨至0369元/市斤,约增长了315倍。

1944年已是32659元/市斤,相当于1937年的27914倍。

也就是说39年到44年,往大了算,算成6年,72个月,价格平均一个月涨13倍。

enmm,好像我还写得少了,这钱一个月贬值一半……那年月想过得好点,除非家里有矿。

(_)是在下输了

第68章,物价上涨的原因之一

和众人的惊叹不同,孟烦了是冷静的。多少大米多少红薯,全凭迷龙一张嘴,这谁都能吹啊!

他们的重点是来要钱的,他们的钱投资到迷龙那里,升值的速度比不上贬值的快,自然得要回来看干点什么。

迷龙挣多少钱,跟他们也没关系。这抠门儿玩意儿,除了他媳妇儿开金口,能让他们占点儿便宜,蹭两顿饭,其余时候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孟烦了咳嗽了两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迷龙,这么说你是想拿大米来抵债务了?

如果这样也行啊,阿译不是管后勤的嘛,只要货没问题,折现也很简单。”

“对呀,这点面子阿译还是要给的,这我可以跟他说。”要麻主动把事儿揽了过来。

虽说阿译人比较刻板,但是只要货没有问题,采购粮食从哪儿采不是采,足以让他们满意。

“切!”迷龙不屑的冲着众人竖了中指,扔掉拉的死长死长,足以让所有人都觉得愤怒。

然后等众人都快压抑不住怒火,想要上去捶他时,他又开口了:“要么说你们没见过世面,见识短呢?还真是,脑子都拿来换肚皮了吧!”

孟烦了在思考,要麻在沉默,李乌拉低下了头,其余人都不说话,唯独不辣,一口浓重的湖南腔:“王八盖子滴,什么意思?”

迷龙不屑的撇撇嘴,“没什么意思,你们知道师里面的军需处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吧!秋收以后,师里面拨了一大笔资金,用来采购粮食和各项物资。

禅达空置的仓库,全被咱们师给租下了,全部用来放置收购来的物资。即便这样空间还不够,又建造了一批仓库。

阿译最近还忙这事儿,你们要想把粮食拿去换了,我绝对不拦着。但是你们可想好了,别后悔啊!”

孟烦了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狠狠的一拍脑袋非常懊恼,这事儿他早该想到的。

都是被炮营的事儿给耽搁了,要是天天在市场上转悠,他早就应该反应过来的。

孟烦了一抬头,发现众人都望着他,要麻说:“烦啦,你咋啦?”

“想明白了呗,我才搞明白迷龙这个黑心的家伙,弄钱干什么去了。”孟烦了有些懊恼的说。

“那你说说呗,大家伙还迷糊着呢!”

要麻一说,孟烦了就顺水推舟的讲开了:“还记得师座给咱们讲过的,滇缅公路的重要性吗?这条公路是外国物资运进来的唯一通道。

咱们国家跟日本人打仗,物资消耗奇高,生产能力又上不来。现有的生产能力,根本不能满足消耗。

咱们在缅甸打了败仗,公路都被小日本儿掐断了,物资运不进来。

东西少需求的人多,价格自然涨上来了。再加上迷龙这样囤货居奇的家伙炒作,价格是打着翻的往上涨。

咱们刚回来的时候情况还不是太明显,因为物资的消耗需要一个发酵期。

可现在,公路快断了多半年了,你们出去瞧瞧,现在买东西价格比咱们走之前涨了俩倍还多。

所以这个时候,拿钱不如拿货,要是有钱一直囤的货物,就能一直往上涨。”

原来是这样,师座还讲过呢?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七嘴八舌的议论。

“我说辣椒贵了这么多,原来是这样。可辣椒以前也不买国外的,涨价是怎么回事儿呢?”

“不辣你个憨货,大米涨价了,种辣椒的他不得吃大米啊,所以辣椒也得涨。”

“对,只要生活用品涨了,其他的东西也得涨价。所以我外面找个姑娘,价格也涨了呢!”

“去你丫的,嫂子在外面,别说这不靠谱的。”

“说来说去,把多余的钱换成粮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人总是要吃饭的,没了别的还行,没了粮食可是万万不行。迷龙做的还挺对唉!”

眼看就要给迷龙洗白了,孟烦了不得已敲了敲桌子,“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咱们之前那样,本金每个月给两成的利息,6个月以内还不能利滚利。

这还没两个月,钱都已经贬值一半了,原来的一块钱只能当5角,算下来咱们都赔了。再继续把钱放在迷龙上,那还不是赔钱?

所以,现在要么迷龙现在还钱,咱们拿钱去买粮食囤积下来。要么就修改条件,保证咱们的利益。”

孟烦了不愧是上过学的人,当众人的狗头军师绝对合格。

不但理清了迷龙挣钱发家的方式,还梳理出了他们现在可以做的两个最佳选择。

其他人自然都是以孟烦了为主,他们基本没上过什么学,种地打仗还行,做生意还真不是这个料。

要不是迷龙之前缺少本金,忽悠找他们借钱,他们甚至能把发下的军饷攥到现在。

那可就是更惨了,辛辛苦苦存下的钱,待在荷包里,就凭空飞了一半。如果再存个三四年,说不定能直接拿来当擦屁股纸了。

迷龙看着架势也明白了,今天要是不拔几根毛,以后战友都没得当了。

他想了想,忍痛说道:“你们之前的钱算是借我的,两分的利,我给你们按利滚利的来,一会吃完饭咱们在这算好了,直接去仓库领粮食。这样行了吧!”

利滚利,一月一算,他们就是拿着钱往外放高利贷,也就是这个样子了。迷龙的这个提议算是有良心的。

孟烦了扫了一眼众人,见他们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代表他们直接答应了。

以前的算是了结,可以后怎么办?他们这些人每天都要守在军营里,采购囤积货物不方便。

“而且采购的量大了,应该好压价吧?”孟烦了直接向迷龙请教,毫不避讳刚才他们还要钱来着。

迷龙苦笑的点点头:“没错,但这你要看打的谁的旗号。我的采购都是跟军需处一起走。

军需处打的是咱们师的旗号,也不怕麻烦,直接从村里收货,价格相对很便宜。

你要仅仅是个普通商人,从米商那里采购,可难的很哦!”

孟烦了眼珠子乱转,脑子里萌生了一个想法,他们也可以把钱交给军需处,让军需处帮忙采购啊!

这时,屋外传来上官戒慈的声音:“迷龙,饭做好了,叫你的战友们都出来吃饭吧!”

“哦,马上就来。”迷龙答应了一声,不情愿的看着众人说:“今儿个蹭饭是例外,见好就收,别上瘾!”

“好好好,以后不打扰你们夫妻二人,放心吧!”吃完饭还要算账,孟烦了嘴上不得不这样说。

可在心里面却想:蹭饭全凭小爷的心情,嫂子欢迎,你还能拦着?

第69章,缅甸之战的后续影响

周景一个上午都用来发军饷了,中午刚回师部,就有师部的文书人员焦急的上前汇报:“师长,刚才重庆的刘参谋来电,让您回来立刻给他回个电话。”

“好!”周景下了车,立即快步的往房间内走去,脚底下还带起了一股风尘。

刘参谋是重庆后勤军需处的,官不算很大,只是一个上校,但手上捏着的权力不小,在很多地方都能说上话。

之前,补充武器装备时,周景为了让后勤处的松松手,拿着钱四处活动,也认识了这位刘参谋,在小钱钱的润滑下,二人相交甚密。

电话直接打到他这里了,说明这件事儿很重要。

“给我接重庆后勤军需处刘章喜参谋。”

电话局还得人工接通,周景略微等了一阵,那边便传来了刘章喜的声音。

“周老弟,恭喜恭喜,这回你可要请客了,你们新29师被选作第1批改编的美械师,不得了啊!”

闻言,周景怔了一下,随即便笑道:“好好好,等我回到重庆一定请客,好好的感谢老兄你。美械师,老弟我可想了好一阵子了。”

“哈哈,老弟你的确是该庆祝庆祝,什么时候再回重庆啊?小上海歌舞厅没了老弟你可是少了很多光彩,姑娘们都想死你了。”刘章喜笑呵呵的说。

周景立即明白了,笑着打了个哈哈,并且说:“对了,我最近可是又得了一批法国人的好酒。老兄你也知道,法国都已经成流亡政府了,这酒可难得的很。我在这鬼地方也没时间喝,就拜托老兄你替我品尝品尝了。”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还是周老弟懂我,那为兄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打着哈哈又扯了一顿,才挂断了电话。

其实,新29师改编为美械师没有出乎周景的意料。

据他所知,改编成美械师有两个硬性条件,一个是委员长的嫡系,另一个则必须是远征军。

前者不必多说,后者那就是美国人的条件。美国人的援助不是那么好拿的,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于美国人来说,长沙一线的正面战场,远不如反攻缅甸打通滇缅公路来的重要。

缅甸失陷的巨大影响,这才慢慢的显现出来。

在之前第1次远征缅甸时,英国人是持消极态度的。

然而日军虽然获得了英国在缅的全部殖民利益,但并未就此罢休。

很快开始威胁印缅边境,进而危及到英帝国在远东的心脏——印度。

这让丘吉尔也不得不担心起来,并使他开始意识到:倘若中国一旦崩溃,至少会使日军15个师团,也许会有20个师团腾出手来。

其后,大举进犯印度,就确实可能了。

其次,缅战的失利,对于英联邦在亚洲的地位也产生了很大影响。

驻印英军总司令曾说过:“印度为英国的东方防御枢纽,而远东则为印度的右翼,远东之军事形势之任何变更,尤以有关缅甸的变更,将直接影响到印度。”

这时候的印度不仅仅是英国的殖民领地,同时还是反***同盟国在东方的集结地。

日军一旦突破印缅边境防线,就可以直接攻击同盟军后备基地,其后果不堪设想。

再则,印度战线一旦松动,日本海军就会进入印度洋,切断同盟国海上通道,将不仅中断了西方国家战略物资的运输线,而且将增加盟军在欧洲和北非战场的压力。

同时必然会影响到盟军在亚洲和太平洋战场的作战行动。总之,巨大的压力开始笼罩在英国军政首脑们的心上。

并且,日本攻占缅甸,也打乱了美国在远东和太平洋的战略。

为此,美国军界和政界领袖十分担心,重庆能否担当起东方战线反***中心的重任。

担心果党正面战场抗战,是否能够维持,担心会失去进行大陆反攻的依托。

美国参谋长马歇尔甚至认为,如果在亚洲太平洋战场上处理不好,也必将影响美国在欧洲的作战,

“美国或将有被迫退出欧洲之日”。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美国人才答应展开进一步的援助。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些小插曲,在6月下旬的时候,德国的非洲军团在北非击败英军,入侵埃及逼近马特鲁港。盟军由地中海经苏伊士运河,到印度洋的航海线受到威胁。

丘吉尔着急了,罗斯福也着急了,本来应该归中国战区指挥的美国驻印度第10航空队,全部被调往埃及支援英军。

调动之后,才通知的委员长,一点也没把委员长当回事。

与此同时,美国军需品分配委员会,将中国战区的运输秩序,排在各战区的最后,并以积存在印度的物资无法运出为由,分配给中国的租借物资削减为每月3500吨。

这是罗斯福许诺的1/10,委员长得知后对此事大发雷霆,跟英美闹得关系很僵,差点儿把驻美国的使馆机构都关闭,让所有人员回国了。

在6月底的时候,周景去重庆活动还听到一个谣言。据说日本的特使和南京的代表,已经到重庆来洽谈媾和的条件,传的有鼻子有眼,连他都差点儿信了。

美国人驻华的最高将领史迪威看得明白,这完全是重庆政府迫使美国人答应条件玩的手段,是吓唬人的把戏。

因为他确信:中国能从美国得到的太多了。同日本媾和有百害而无一利。

然而,美国也不敢冒丢掉中国这个重要盟友的风险,因此里面根据美国的全球战略,特别是开辟欧洲第二战场对物资的需要,来决定能向中国战场要多少物资。

同时决定继续由史迪威,掌握分配援华租借物资的大权,由此来对付常凯申。

可是,海岸线都被封锁了,滇缅公路都切断了嘛,援华物资怎么进来的?

难不成是飞进来的?

第70章,驼峰航线

“难不成是飞进来的?”龙文章好奇的问道。

在前往昆明的路上,龙文章开车,周景坐在副驾驶上,闲来无事又开始给龙文章灌输国际思想。

英国大大滴坏,美国也不是什么大好人,这场战争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利益。

龙文章的提问,问到了点子上,还好周景肚子里有货,讲清楚来龙去脉还是没问题的。

美国人援助的物资还真是飞进来的,而他们这些美式装备,也是飞进来的。

可怎么飞进来的,谁想办法开辟的航线,这就不得不提一个美国人——陈纳德。

此人是美国空军军官,在36年被果党邀请到中央航空学校担任飞行教官,后来成为空军顾问。

他和常凯申夫妇的关系不错,在41年得到美国政府的支持,以私人机构的名义,在美国重金招募了一批退役的飞行员和机械师。

这些美国大兵有些是来赚钱的,所谓富贵险中求,这边给出的工资是他们在美国工资的两倍。

有些人纯粹就是亡命之徒,就是喜欢开着战斗机打仗。

这支队伍最初成立于41年8月1日,陈纳德担任上校队长。

因为他们航空队的飞机上有鲨鱼头形图案,那时候中国的老百姓没见过鲨鱼以为是老虎,于是称呼他们为“飞虎队”。

滇缅公路被切断后,陈纳德提出了开辟空中航线,进行给养运送的提议。

而他的提议得到了中美双方的支持,并切实的开始实验。

这条航线可不是好开辟的,要从云南经青藏高原直飞印度。航线上有海拔4500米到5000米的高山。

因为海拔太高,除了飞机性能的因素外,空气稀薄、气候恶劣、强烈的紫外线照射,对于飞行员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这次飞行太难,一般的人都没有信心,所以美国王牌飞行员福克斯上校被召回中国,受命完成这次试飞。

福克斯经验丰富,曾成功试飞过许多新型飞机,许多新航线都是他开辟的。

但是这一次福克斯失败了。起飞后一个多小时,他驾驶着c46飞机遭遇恶劣天气撞到山峰上,不幸遇难。

“师座,这不就是好人吗?为了咱们国家开飞机,连命都搭上了,还说美国没好人?”坐在副驾驶上的豆饼忍不住出言说道。

龙文章歪过头看了豆饼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怜悯:敢打断师座讲话,自求多福吧!

果然,周景语气中充满了不悦:“豆饼,你个傻小子,动动脑子好不好。不要把国家和个人混合一谈。

我没有说美国没好人。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好人坏人,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但也不能盲目的以为都是好人。

美国帮助咱们,咱们是该心存感激。可一码归一码,美国要是心怀不轨,咱们也得用拳头让他们知道厉害。”

“哦。”

豆饼被批评的低下了头,虽然他没有完全听懂,但师长对他好,那就说得对。

他不会再问,也不会反驳。

龙文章笑笑:“师座,您继续说,我还想听呢?”

周景继续开始他的讲述。

因为航线意义重大,飞行员们没有因为福克斯的事故,而停止探索新航线。

此后,经过多方的共同努力,经过勇敢的飞行员们前赴后继的试飞,调整了c46飞机的缺陷,飞机终于可以安全地飞过驼峰航线。

驼峰航线开辟后,日军很快就知道了这条新航线。好不容易封锁了国际物资援华的途径,这要是让那些飞机轻易的过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日本陆军第五飞行师团战斗机队,很快进入了缅甸密支那。他们的飞机专门拦截驼峰航线的美军运输机。

驼峰航线的运输机没有配备武器,不能反击日军的战斗机,只能绕开。

于是,航线被迫向北改道。这是一条更加危险的航线——因为要飞越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山脉。

这里的山峰高度超过5000米,而飞机的最高飞行高度需要达到7600多米,航线的长度也变成了1100多公里。

有的山峰太高,飞机无法越过山顶,只能在山峰间绕行,飞行路线更像驼峰。

驼峰航线上的飞机,要沿着世界最高峰的边缘飞行,海拔高度接近当时的飞机爬升最高度的极限。

而且沿途的山峰顶上经常雾气缭绕,没有配备精密导航仪器的飞机,在雾气中无法识别通路,飞行相当危险,有很多飞行员因为这个原因葬身雪峰。

后来的飞行员飞过山峰的时候,如果看到下方有金属的反光,那多半就是牺牲在这条航线上的,飞行员的葬身之地。

那闪光是坠落的飞机碎片发出的。

毫不客气的说,这条途经印度缅甸和中国,要越高山、雪峰、热带疟疾区、原始森林和日军占领区的航线,是世界上最艰险的一条航线。

这是一条死亡航线,更是一条生命航线。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愿意飞这条航线,但是没有办法。

讲完之后,车里沉默了许久。其实这也是在为远征缅甸的失利而买单,而那一场战争,他们都是亲历者。

虽说他们是打赢了,但整个局势的失败,同样令他们感到了羞愧。

此后,直到车开到了昆明,龙文章才活跃了起来:“哇,好多飞机啊!”

……

……

……

ps:使用驼峰航线三年,中国航空公司共飞行了8万架次,美军先后投入飞机2100架,双方总共参加人数有84000多人,共运送了85万吨的战略物资、战斗人员33477人。

单是美军一个拥有629架运输机的第10航空联队,就损失了563架飞机。

美军共损失飞机1500架以上,牺牲优秀飞行员近3000人,损失率超过80%。

共拥有100架运输机的中国航空公司,在这条航线先后损失飞机48架,牺牲飞行员168人。

勇敢的飞行员,每一次起飞都可能永别,每一次落地都必须感谢上苍。他们必须无所畏惧,但也无所遁逃。

致敬飞越驼峰航线的所有飞行员。

有一部电影《冲天》,就是拍这个的,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71章,巫家坝机场

昆明巫家坝机场,民国时期最早建立的几个机场,据说是22年云南的“土皇帝”唐继尧要建立空军。

他从法国驻越南空军手中,买了30架旧战斗机和15架旧教练机,就在昆明巫家坝修了个飞机场。

当时军阀内战,这里成了军用机场,很少有人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但此时,周景他们见到了。

机场占地面积之庞大,飞机架数之多,起落繁忙的程度,都让人叹为观止。

几乎每一分钟就有一架飞机起降,估计此时全球最繁忙的国际机场也不过如此。

通向机场的道路上设有路卡,吉普车刚停下,便有一名少尉上前问话:“这里是军事重地,有通行令吗?”

少尉的语气很客气,这年头能坐小轿车的就没有一般人。是个东西更何况他已经看到了龙文章肩膀上的军衔,是个中校。

开车的是个中校,坐车的怎么也是个将军吧!

果然,偷偷瞄过去,他便发现了坐在后排上的将军,还很年轻。

“给你们负责人打电话,就说新29师的周景前来,奉命领取美式装备。”

“是。”少尉挺直胸膛大声应道,随即返回路卡的岗亭,拨起了电话。

片刻后,少尉从岗亭里出来,冲着士兵摆摆手示意放行,然后恭敬的凑到车旁边说:“将军,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看到一排房子右拐就是。”

周景点点头作为回应,龙文章给那名少尉递根烟:“这两天像我们这样的多么,我们是第几批?”

少尉双手伸出接过烟,恭敬的答道:“领物资的当然多,但像您这样来领军械的,昨天没有,今天是第2个。”

“第2个,我知道了。”龙文章摆摆手谢过这名少尉,发动了车子向机场内部开去。

少尉目送着两辆吉普离开,把烟别到了耳朵上,心说:这位中校还真是和蔼,其他来这儿的大官,哪怕不是趾高气扬,也跟那位将军一样十分冷漠。

车上,龙文章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周景的表情,小心的问道:“师座,咱们来迟了,会不会影响接收装备啊?”

“你说呢?”周景反问道。

一个美国师的装备有多少?

反正要比他们现在的多多了,长短枪加起来有上万枝,不必多说。重点是各种口径的炮,加起来有两百多门。

周景记得,正宗美国师师署有一个炮兵队,三个10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营,一个15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营(12门)。

这些装备可都是用汽车拉的,怎么着也得上百辆汽车。

他估摸着那些重炮不可能一下子配齐,但就是先配齐一部分,数量也不少了。

一架运输机能运载4~8吨,驼峰线刚刚开辟,飞机还没有都到位,一个月也运载不了多少。

加上其他紧俏物资的运输,他可以预料的到,头一个吃螃蟹的,把螃蟹吃完了,第2个连个螃蟹腿都啃不上。

龙文章对此也心知肚明,乖巧的不再言语。

不长的一段路程,转眼便到。一排2层的木质小楼前面,已经站了一些人。有中国人,也有美国人。

周景刚下车,巫家坝机场的负责人,王裕中上校就迎了上来,脸上的笑容模式化带着点儿热情:“周将军大驾光临未曾远迎,真是失礼失礼。”

周景一瞧乐了,后勤军需处的熟人啊,握着手笑容满面的说:“迎不迎都无所谓,老兄你升官了,不告诉老弟我一声,这可就有些不对了。

我怎么也得为老兄你庆贺一下呀,今儿晚上我做东,不醉不归。”

“好好好。”王裕中笑得更开心了,善财童子谁不喜欢,何况这位是出了名的大方。

“对了,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我给你介绍介绍。”

“新编第6军,第50副师长潘将军。”

周景的目光顺着王裕中手指的方向望去,仔细的打量就发现军人特有的气质,严整的军容以及刚毅的脸庞上带着一股子杀气。

让他看了之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一个悍勇之将。

“潘将军久仰久仰,听说潘将军是黄埔4期的学员,委员长的得意门生啊!”周景客套的说道。

第1批改变为美械师的,只有5个师。他把这些竞争对手都打听了一遍,能记住这位潘少将黄埔4期的履历,还得益于黄埔4期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姓林。

“周将军客气了,前一段时间,所有的报纸都在报道周将军,周将军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下也是仰慕已久了。”

这样客套的话语配上冷冰冰的面庞,还真是让人尴尬。

王裕中是个八面玲珑的妙人,之前短短的相处,也发现了这位潘少将的性格,连忙打圆场,继续往下介绍:“这位是雷萨斯上校,陈纳德将军的副手,大名鼎鼎飞虎队的副司令。”

周景连忙切换出英语,竖起大拇指夸赞道:“飞虎队,很棒。”

鹰钩鼻灰褐色的眼睛,雷萨斯不但有着强烈的白人特征,还有着美国人标准的性格。

听到周景能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夸赞他,他不由得惊呼了:“你也很棒,将军,你的英语是我在中国,听到的最标准的。”

“谢谢夸奖。”周景也没和他客气。

商城出品必属精品,比起汉化的英语,他的英语是非常纯正的。如果不看面庞,光听声音,别人一定会以为他是个地道的英国人。

实行对等原则,能给周景介绍的,最少也得是中校实权人物,这里可没有那么多高官,所以其他的随行人员就没什么好介绍的了。

迎接周景客套了一番,一行人直接往餐厅走去,本来就要到饭点儿了,正好一起用餐。

餐厅建筑带着点美式风格,装修的也比较精致,盖着白布的小方桌,踩上去还有些滑的石质地板,完全不是军营的那种粗矿风格,最少也是地主那一级别的精致。

对于常来的“地主”来说,这不算什么,但对于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这可就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龙文章偷偷摸摸的拽了孟烦了一把,“哎,这你见过吗?”

第72章,云南的耕牛:我们看不到抗战胜利?

“土包子,这西餐厅啊!”孟烦了表示不屑。

想当年,他跟女同学约会的时候,特地从家里偷了两块大洋,在北平的西餐厅狠狠的装了一把,连小嘴儿都亲上了。

要不是因为打仗了,女同学早就变成他老婆了,估计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可惜了……

龙文章被鄙视了,不过他也没心思找孟烦了的事儿,因为有不少蓝眼睛大鼻子的外国人,正在一个劲儿的瞧他们。

好吧,准确的说,应该是瞧走在前面的那几位。两个将军加上两位这里的最高指挥,的确值得一瞧。

既然来的是西餐厅,吃的自然是西餐,牛排、沙拉点心。

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几位长官,那都是见过世面,享受过生活的人。

可有些第1次见到这玩意儿的随行人员,自然免不了出洋相。

其他人还稍微克制着点,知道不能给长官丢脸,别人怎么吃他们怎么吃,虽然出点小差错但也不算什么。

可龙文章不一样,他老人家用不惯叉子,拿刀杵着一整块牛排往嘴里喂,颇有点孙猴子吃面的意思。

坐在他对面的孟烦了,脸都黑了。

其他人也在偷笑,要不是看他是个中校,恐怕笑得更大声了。

周景用刀叉切割着牛排,发现暗道不妙,急忙用起了转移话题大法,问道:“裕中兄,这个餐厅一天得消耗多少牛,云南本地的牛还供得上吗?”

王裕中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个他还真不了解,只能模棱两可的说:“大概是够的吧!一头牛怎么也有八百斤的,够用个一两天的。”

“嗨,说这干什么,老弟你喜欢吃牛肉,我送你两头。就是厨子得你自己请了,这儿的西餐厨子还不够用呢!”

“那我就谢谢老兄了。”周景也不客气,当即答应了下来。

人情往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有来有回才显得够意思。

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个,美国人爱吃牛肉,了解的人都知道。美国人来帮忙打仗,一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总不能亏待吧?

可云南也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能有多少头牛杀了吃肉呢?

估计云南的耕牛,是等不着抗战胜利的那一天了——所有的耕牛。

用过午餐之后,周景一行被安排了临时住所,然而刚住下,他就叫来了龙文章和孟烦了。

龙文章还以为周景要批评他刚才在餐厅丢人的举动,抱着与其被动挨骂,不如主动认错的心态,一进门就说:“师座,我认错,你责罚我吧!”

“你哪儿错了?”周景问。

龙文章差点愣在原地,这么严重的吗?

连忙诚恳道:“我不该在餐厅做出无礼的举动,让友军看了笑话,让外国人看了笑话,给师座丢人。”

“哦,就这些?”

龙文章眨眨眼,把头低得更低了,想了一阵儿才说:“我不该在路上闲聊,浪费了时间,导致我们来迟了,给师座添麻烦了。”

“还有没了?”

周景淡淡的问话,就像一柄巨锤敲打在龙文章的心头上,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还有错了。

只能委屈巴巴的说:“请师座明示,不管有什么责罚,我都担着。”

却没曾想周景笑了:“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过去的就过去了,那也不算什么事儿,别放在心上。”

周景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安慰。一旁的孟烦了憋不住笑容,肆意的大笑:龙文章你也有今天,该!

龙文章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可周景他也不敢得罪,只能把这笔账记到了孟烦了的身上。等回头找到机会了,再压一压这个毒舌小混蛋。

注意到龙文章不怀好意的目光,孟烦了连忙转移话题:“师座,叫我们俩来有什么事儿吗?”

也对,这会儿叫他们来肯定有事儿。龙文章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周景的身上,等他发话。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打听打听美械师的内情,具体落实是个什么情况,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解释了一下,周景安排道:“一会儿你们兵分两路,老龙你找中国人,烦了你去找美国人,都去打听打听。这可是关系到咱们装备落实的情况,都给我用点心。”

“得嘞,保证完成任务。”孟烦了拍着胸脯保证道。

而龙文章略作思考后,也满口答应了。

其实也还好,孟烦了跟英国人打了几个月的交道,跟美国人打交道也不是有多难。

至于跟中国人打交道,龙文章没有架子,哪怕跟个小兵都能说到一起,只要发挥特长优势,从中打听一些事儿不是很难。

送走了两人,轮到周景皱眉头了。老实说他心里没有底,重庆那边只是说把他们师,列为第1批装备美械的美械师。

让他先带人到昆明巫家坝机场,到地方听从安排就知道了。

可听从安排是个怎么样的安排,第50师先到会不会对他们产生影响,装备到底有哪些种类?

这一系列的问题都没有得到解答,牛排吃到嘴里也是味同嚼蜡。

要不求助万能的书友?

说做就做,他立即招呼:“小妲己,打开书友群,美械师有哪些装备,什么时候运到国内的,数量有多少?”

中午,正是人困乏的时候,书友群在线的只有那么两三个。周景以为要等一阵子才有会有答复,却没成想有人就是住在“网上”的。

抱抱君:“哦吼吼,又来求助了?你这问题不好回答,容我搜索一番。”

不言只字:“我知道,我知道,自从水群时间加长,我可是搜索了很多那个时代的信息。

不过,周师长你可要失望了,等美械装备,你还不如想着杀点鬼子,或者讨好我们求打赏,攒点商城币自己买呢!”

周景:“………”

老实说,不到紧急时刻就求打赏,他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杀鬼子,现在都在隔江对峙,偶尔炮营训练时打几炮,炸死一两个鬼子那也是杯水车薪。

等等,为什么要说让他失望了呢?

第73章,去印度的好处

周景满脑子的疑问,可又不得不等书友发言,谁让他当时没有想过,多加一个搜索外挂呢!

要不然现在直接千度,那该多爽。

好在书友没有让他久等,打了半天的字,不言只字终于发出消息了。

“周师座,孙立人的新38师,廖建楚的心22师,还没有忘记吧?”

当然没忘,虽说已经过了几个月,但周景对这两支部队仍然记忆犹新。新22师的那几个女兵,现在还在他的部队呢!

不言只字:“那两支部队撤到了印度,正在印度受训你知道吗?”

这当然也知道了,周景在重庆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据说,通过驼峰航线,这两个师已经将一批人运过去了,还计划轮番往过运3万多官兵,这会儿估计正在蓝姆伽训练营整训的呢!

不言只字:“那就对了,恭喜您周师座,你的新29师马上也要坐飞机去印度,接受美式训练,成为美械轻装步兵师。”

周景:“………”

什么鬼,飞印度,不是应该在天门山这儿守着,等着反攻命令下达,攻山头吗?

之前,书友们也简单给他讲了一些剧情,按照原剧情。虞啸卿的虞师一直驻扎在禅达,中间接受了美式装备和训练,最后渡江攻打天门山。

按道理来说,现在的周师应该部分代替了虞师的角色,有可能按照虞师的那个路子走。

现在告诉他直接飞印度了,这是在搞什么鬼?

一抹风情:“同情周师座,“不言”说中了,八成你是要飞印度了。”

听了他们七嘴八舌的介绍,周景才搞明白来龙去脉。

原来,新38师和新22师在印度接受美式训练,让美国驻华的史迪威,看到了中国军队身上吃苦耐劳的精神,他改变了不要中国军官的初衷。

而这也让重庆政府看到了美国的诚意,于是派遣中国远征军陈司令官为代表,和史迪威商讨后续即将实施的编练30个美械师的计划。

虽然史迪威对此计划表示支持,但罗斯福却不断地在开空头支票,这使国内部队装备美械的计划一直拖延到1943年10月才开始实施。

尽管如此,运抵国内的美械仍然缺斤少两,实际装备量仅够20个师所用,三分之一的装备就这么被“打折”了。

现在才是42年的11月,周景没那个能耐影响到罗斯福的决策吧?

所以,现在把美械运输到国内,装备他的师,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为什么说周景的师,要变成美械师呢!

这是因为重庆政府要往印度派三个师,接受美式训练。第14师、第50师和新编第30师。

没错,就有刚才和周景一块吃饭的潘少将的50师。周师被选上,只能用蝴蝶效应来解释。

一抹风情:“温馨提示,如果到了印度,暂时就别想回来了。应该是直接从印度方向反攻缅甸,然后和这边会师。”

周景沉默无言,此刻他的心里是一团乱麻。种种迹象表明,他的自作聪明把自己弄得作茧自缚了。

按理说,无论从哪里打,都是打击侵略者,打击日本鬼子。

但是从内心上来讲,他是更愿意在这里打的。因为从这里打是保家卫国,念头不一样,精气神儿也不一样。

抱抱君:“是不是被打击了,要不安慰安慰?”

立即就有人响应。

不言只字:“其实,去印度也没什么不好,那才是真的富得流油。

我听你说,咱国内军队一般是一天两餐,伙食由各部队自行决定,大部分都是谷粮和素菜,只在特定日子享用肉食。

你为了改一日三餐,增加伙食营养,都从商城兑换美钞(伪),担着风险贴钱搞。

可要是到了那儿,这完全不让你发愁。驻印军的待遇按照美方标准,能够享用到面包、火腿、牛奶、蛋制品、牛肉罐头、麦片、饼干、茶叶、香烟和维生素丸。

种类齐全的程度超乎你的想象,哪怕你想吃冰激凌,都能从美国给你空运过来。

都是花贷款的,反正最后委员长退到台湾都赖账了,相当于白给的,那不香嘛!”

空运冰激凌,听起来还不错,周景是有点心动。国家贫弱,经济不好,即便是嫡系师的待遇,新29师的状态在周景眼里还是差点意思。

训练的教官几乎全是二把刀,成果自然是要打折扣。而每日的训练强度,则让官兵们叫苦不迭。

商城里的美钞很便宜,比直接兑换货物要便宜得多。周景不缺钱,可他拿着钱也买不了东西,因为缺货。

官兵们每天吃掉的肉,合每人1/4巴掌块儿。高强度的训练,差点搞得营养不良。

这还是比其他同类型军队,强出一大截的待遇了。虞师头一个月就跑了几十兵,成百上千的人都想转投周师了。

虞啸卿咬着牙枪毙了十几个,又略微的提高了一些待遇,这才把这件事平息下去。

而这些问题,只要都飞到印度了,那就不成问题,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瞧见周景半天没发言,又有人跳出来安慰。

歌古风:“嗨,美国人偏心,驼峰线运输困难,这都是客观事实。

其实去印度蛮好的,拿的武器装备都不一样。怎么说呢,印度的美械师要比国内的美械师火力强出三分之一到一半。

重炮,坦克车,那都是印度那边才有,虽然数量也不是很多,比起真正的美国师差远了,但那已经不错了。

具体来说,真正的按照那头的标准装备,你一个师打日本一个旅团没问题。

我说的可不是防守对抗,而是进攻重创敌人,甚至将其歼灭!你完全可以考虑考虑的。”

抱抱君:“他说的对,俺也是这么认为的。”

红色男爵士:“俺也一样。”

兰陵小书童:“俺也一样。”

……

……

整齐划一的队列刷屏了,众人的劝慰让周景有些心动。好像去印度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啊!

可就在此时,兰陵小书童的一番话改变了他的想法。

第74章,改变决定

兰陵小书童:“你不知道天门山被鬼子修的有多坚固吗?还有松山,为了这个山头,得死多少人?

人力挖掘埋尸体都不够了,得开动机器埋尸体。那地方臭了几个月,到现在人站在这儿都感觉到阴风阵阵。

也不是你非得打这一仗,这种攻坚仗吃力不讨好,尤其敌人还是不怕死的家伙,简直就是灾难。

可你仔细考虑一下,这种仗交给别人打,例如虞啸卿,他能怎么打?

他只知道让下头的人,炮火掩护冲冲冲,用肉体去堵鬼子的枪眼儿,最后一个师都打光了,悲愤下被撤职。

可是如果你来指挥你来打,有我们帮你尽可能的提供资料,寻找有效的攻坚方式,可能要少死多少人?

这种战略要地被攻略,对于整个战场的局势影响有多大!

去印度是锦上添花,留在这里是雪中送炭。这是两种不同的选择,决定以后意义深远,要慎重考虑的。”

血战松山三个月零三天,死了8000,伤者过万。

而天门山,真要让虞啸卿来打,书友群里曾经根据原剧情推演过,八成是他打光了,让别的部队摘了桃子。

实话实说,国军的防御工事修筑,和小鬼子不是一个水平。国军的军官们水平有限,就会用老一套呆板的打法,没有开创性是真的要吃大亏。

周景坐在床上,茫然的想了半天,直到孟烦了敲门进来,他才发现已经天黑了。

“打听清楚了?”

孟烦了被他沙哑的嗓音给吓了一跳,中午不都是好好的吗,这一个下午又怎么了?

“师座,您没事儿吧?”

周景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是焦虑过度产生的副作用。

他说:“说你打听来的情况!”

熟知周景脾气,孟烦了不敢再多问,便说道:“我问了好几个美国飞行员,也问了几个飞机维修师,现在没有往咱们这边大量运武器的计划,基本都是在运输药品之类的紧俏物资。

不过,听说要往印度运一批人员,有新38师的,也有新22师的。好像还有咱们和第50师的。师长,难道咱们也去印度?”

周景没有回答他,像个泥塑一样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见状,孟烦了也不敢吱声,就站在原地等着,直到龙文章回来。

没有等周景问,龙文章便主动说了:“师座,有点不妙。上级好像要安排咱们飞印度,而不是直接在这儿接收美械。”

“妈呀,我打听了也是这样,惨了惨了,小太爷可不想去印度,要是坐着飞机一头扎在雪山上,那才死的不明不白,不去不去。”

孟烦了的反应更大,印度那有什么,那些美国人飞行员跟他说过。可更重要的是,那些飞行员更是跟他讲过驼峰航线的危险性。

开着飞机绕着山峰飞,飞机航速一小时200多公里,一秒钟就是60多米。恶劣气候的影响,复杂的航行条件,几秒钟的疏忽,就可能一头扎在了山峰上。

飞行员们都戏称,每一次起飞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每一次安全降落,都是一次新生,祈祷感谢上帝吧!

飞缅甸的那一次,运输机被小鬼子打坏了,还能强行迫降,他们算是捡了一条命。

可是驼峰航线都是些什么地方?茂密的原始丛林,常年不化的大雪山,那地方即便迫降成功,活下来的希望也十分渺茫。

而且,这对人的心理也是一种煎熬。因为到了战场上还能利用保命技巧,可在飞机上你只能祈求你所信仰的。

“行了,别鬼哭狼嚎了,趁现在事儿还没定下来,咱得运作运作。”周景一拍大腿猛然说道。

印度不去了,美械……大不了打个折扣,火力少一点罢了。

他起身从随行携带的箱包当中,翻出两张照片,交给孟烦了。

“这张是跟罗斯福的大合影,记得我以前跟你怎么说的吗?”

孟烦了回想了一些师长吹过的牛,连忙点了点头。

“记得就好,美国人他总得给他们总统一点面子,你去忽悠美国人,看能不能让他们给我们开个口子,运输一些我们需要的物资。

60毫米的迫击炮,七五毫米的野炮山炮,这些最合用,多搞一些。顺便把咱们的6门英国制榴弹炮炮弹也搞一些。”

孟烦了拿着照片略微有些迟疑,一张和罗斯福的集体合影,这倒是没毛病。可是要说服美国人,光靠这个还有点不够吧?

周景一拍脑袋,焦虑过度都差点忘了,回身从皮箱里拿出一厚沓子美钞,塞到孟烦了的手里。

并且叮嘱道:“大方的给,飞虎队的美国人来这儿就是为了挣钱,绝对见钱眼开。雷萨斯这些美国人,在这儿说话很有分量,说服了他们,给咱们安排几架飞机没问题。”

孟烦了拿着一厚沓子美钞,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这一摞少说有5000美元,美国最便宜的一架飞机值1万五千美元,这就是1/3架了。

“师长太信任我了吧,这么多钱说给就给,绝对不能辜负师长厚望。”他心里这样想道。

紧接着周景的举动让他大跌眼睛,只见周景从皮箱里又拿出一沓子美钞,交给龙文章。

然后,又从衣服的外套里取出一沓存款单,一番挑选后拿了一张交给龙文章。

“存款单还是花旗银行的,能取三千美元,你私底下塞给王裕中,就说是我祝贺他升职的。

两千美元活动经费,把底下那些小鬼也打点到,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别到临头了又给出岔子。”

这种事儿龙文章不是第1次办,他顺手的把东西塞到外套里,问道:“师座你是要去重庆活动吗?”

“没错,还得先让重庆那边改命令。不过,也不是很难,这么好的差事想去的人多了,我装得谦虚点谦让点,说不定还能卖几个人情,也亏不了。”

周景把事情安顿好,马不停蹄的先去了市里,去发电报打前站。

只留下了踌躇满志的龙文章,和在风中凌乱的孟烦了。

孟烦了这会儿才明白,师座是真的有钱,八成是哪家豪门公子哥。

一沓子美国银行存款单,富得流油啊!

第75章,合影狂魔

周景的爽约并没有对于夜晚的聚会产生太大的影响。没有周将军还有潘将军,而即便不是欢迎他们,在此地的美国人也不会闲着,跳舞喝酒也不会落下。

热闹的歌舞厅里,台上歌女一曲夜上海落下帷幕,赢得了一众叫好之声。

放上了舞曲,灯光也调暗了一些,早有准备的客人们,搂着自己的媳妇(也可能是别人的),或者花钱请来的舞女,在舞池里跳起了暧昧的交谊舞。

与重庆的舞厅不同,这里年轻的外国小伙子着实多了一些,九成都是美军飞行员。每一次飞行都是搏命,自然要及时行乐。

而其余的人自然是官员富商,一般的人都没有闲钱来这里。

龙文章和孟烦了到了地方碰了个头,之后便开始各行其事。

他负责的是维护关系,说点儿客套话,偷偷的把钱往过一塞,再喝点儿乱七八糟的酒,关系好的不得了,就差搂着肩膀称兄道弟了。

孟烦了负责开辟新关系,而且还是跟美国人,任务就略显艰巨了。

其实要不是龙文章不会英语是个硬伤,估计周景就都安排给龙文章来做了。

孟烦了端着酒,一边走一边寻摸着目标人物,忽然瞧见了一个白天刚认识的美国人,好像还是个少校来着。

他连忙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嗨,杰克森。”

听到有人招呼,中年白人回过头来,一双灰褐色的眼睛注视着孟烦了:“哦,是你啊,孟子。”

是孟烦了,不是孟子。

孟烦了有心纠正,然而一想到这个老顽固可怜的汉语储备,他就完全没有这种心思了。

两人在吧台找了个空座坐下,杰克森用蹩脚的汉语说:“孟子,不是说好了吗,你要称呼我的中文名字,鲁班。”

孟烦了手一抖差点没把杯子摔了,外国人稀奇古怪的中文名字简直让人头疼。

据杰克森所说,他是美军退役的飞行员,为了双倍的薪水来参加飞虎队。

这里条件简陋,飞机出现故障一般是飞行员自己来修,他的维修水平很厉害,在飞虎队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也不知道他听谁说的,中国历史上有一位名叫鲁班的工匠大师,非常厉害。

于是他就给自己改名了,中文名就叫鲁班。还极力要求跟他认识的中国人,这样称呼他。

孟烦了没有纠正他的义务,更没有纠正他的时间,所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想起周景的嘱咐,他将话题从美酒引导到了罗斯福的身上,并且问道:“鲁班,听说你们美利坚最高领导人是总统,叫富兰克林-罗斯福,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当然是一个伟大的人。”杰克森毫不犹豫的说道,并在之后做出了解释。

“29年全国大萧条,我的第1份工作就那样没有了。一点可怜的退伍金,根本不够用,领救济面包的人,从一条街排到了另一条街。”

“那是我人生最惨淡的时刻。而带领我们走出萧条的,正是罗斯福总统,我后来得以找到一份飞行员的工作,要多亏了他。

所以后来我的选票全都投给了他,我的家人也是,我们都是他最忠实的支持者。”

大洋彼岸的故事,孟烦了听了之后还是觉得很有意思的。他恍然的点点头便又问道:“那你见过总统吗,有跟他和过影吗?”

“很可惜,我并没有见过他,只是在广播里听过他的声音,在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而已。”杰克森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之意。

想要见到总统,其实也不是很难,在竞选时期为了拉票,总统会见选民,如果凑巧的话还是能见一面。

可如果说是跟总统合影,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以他军人的身份来说,除非了立下很大的功劳,否则是绝对没有这样机会的。

孟烦了心中暗喜,连忙说道:“你认得罗斯福总统,太好了。你知道吗,我们师长老是吹嘘他见过罗斯福总统,并且还留有合影。

可我不是很相信,因为我没有见过。你能不能帮我辨认一下?”

杰克森有些惊讶,随即一口答应了下来:“就是那位年轻的将军?当然可以,只是你要小心,万一戳穿他了,你可就有的麻烦了。”

面对杰克森的好心提醒,孟烦了并没有当一回事。

之前,为了摆平那些跟他们从缅甸一起回来的英国人。师座拿出了一张跟丘吉尔的合影,让他拿着那张合影去忽悠。

因为他也没有见过丘吉尔,根本无法识别照片上的,那个肥头大耳的人是不是丘吉尔。

本来当时还有点儿没底,可那些英国人见到照片以后,一个个的都开始惊呼。

那次就那么轻易的摆平了,师座跟英国的头头有合影,跟美国的老大有合影不也是很正常的嘛!

孟烦了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长方形的木板,将木板分开,就能看到里面有一张,保存的很好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有七八个人,最中间的是一个拄着拐棍的老者。

杰克森接过照片,只是看了一眼,便惊呼:“罗斯福总统,我的天哪,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吗?”

“当然。”杰克森见到孟烦了还不相信,连忙指给他看:“就是拄着拐棍被人搀扶着的这位,总统患有一种疾病,双腿是无法站立行走的。”

“你们师长没有吹牛,他的运气太好了,竟然能跟总统合影。”杰克森羡慕的语气当中,都能让人听出酸溜溜的味道。

孟烦了也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其实他本身也略微有些惊讶。

通过读报纸他也知道盟军五国,实力最强的当属美国和苏维埃,紧随其后就是曾经的日不落帝国英国,还有一个已经亡国的法国,加上中国。

这样算来,师座就已经见过盟国,其中三国的最高元首了,并且还留有合影。这是何等荣幸的一件事情,还真是让人惊讶。

ps:

其实人们很少见到坐着轮椅的罗斯福,因为身体状况良好是竞选公职的要求之一,所以罗斯福都是使用金属支架来支撑自己的臀部和腿部,并辅助以拐杖以此来站立的。

在公众面前,罗斯福都是由儿子或者是助手搀扶,才能站的笔挺。但是在共工场所之外的地方,罗斯福也都是使用轮椅的,只是会避免让别人看到。

第76章,乳虞

次日中午,龙文章醒来时,孟烦了已经回来了。

喝了一夜的酒,就是再健壮的身体也扛不住,龙文章两眼通红,头发乱糟糟的,跟乞丐有的一拼。

孟烦了放下给龙文章带回来的饭菜,“龙团,你那儿情况怎么样,喝成这个样子,应该摆平了吧?”

“摆平了,王裕中跟师长是老熟人了,收了钱以后热情的不得了,一晚上净喝酒了。”龙文章有些感叹。

他起身拿铁盆打了些凉水抹了把脸,冷水冰凉的刺激,让他顿时清醒了许多。

“烦啦,你那边怎么样了?英国人向来趾高气扬,美国人也差不多,不好弄吧?”

“哎,这你可猜错了。”

孟烦了一直等龙文章问他,周景把人都带走了,就给他们留了个勤务兵,他犯不着跟个勤务兵讲述自己的感受。

可在心里面憋着事儿,他自己也不痛快。这会儿终于等到机会了,他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开始了炫耀。

昨天跟“鲁班”聊过后,他便拿着那张照片继续开始他的忽悠之旅。

有“鲁班当”捧哏,忽悠得异常顺利。美国人一瞧照片,都恍然大悟,这不是我们总统吗?

他在通过各种方式隐晦的暗示:站在罗斯福右上角那个华人军官,就是我们师长。

美国人又哇的一顿惊呼,纷纷感叹好运啊之类的。跟那帮美国人吃吃喝喝,孟烦了又主动帮他们结了帐,豪气的表示请客。

前者给美国人留下一个背景很深的印象,后者则让美国人觉得他很大方。

今天一上午,孟烦了走到哪儿,都能遇到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去拜访雷萨斯,人家看在昨晚的面子上,也跟他聊了一阵。

孟烦了竖起大拇指往身后一指,“龙团,这是什么待遇,自己人待遇啊!门路已经弄好了,只要师座那头能搞到重庆的命令,小太爷这里把钱一送,妥了。”

孟烦了小人得志的样子,让龙文章看着就有些来气,他还没忘了,昨个是谁骂他土包子来着。

然而孟烦了是谁呀?

那就是个人精,经常在周景面前晃悠,却是挨骂最少的。

被龙文章盯上了,他立即就反应过来了,连忙收敛了表情,说起了正事儿:“龙团,还有件正事啊!你猜我今儿个在雷萨斯那里碰到谁了吗?”

碰到谁了,能碰到谁?

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龙文章只好按耐着报仇的想法,问道:“碰着谁了,我认识?”

“熟人啊,张立宪。没见到人,但我见到车了。龙团你也知道,张立宪就是虞啸卿的铁杆跟屁虫,他来了虞啸卿肯定也来了。”

孟烦了在原地来回打转,一脸认真的提出了他的怀疑:“你说他们来这儿干什么,是不是也在运作,搞什么物资呢?”

也不知道上级是怎么想的,这都已经好几个月了,虞师和周师还都驻扎在同一个城市。

小两口同处一个屋檐下还要吵嘴,更别说这是两个师,2万多人。

天天照面儿总会起矛盾,特务营的张立宪那可是熟人。因为调戏孟烦了心中爱慕的女人,孟烦了叫了迷龙和他大打出手。

闹的挺厉害,最后双双被宪兵队抓住,像游街一样,押着穿过了半个禅达城,弄回了周景师部。

因为那件事儿,周景跟虞啸卿在集团军司令部打了半个月的嘴仗,最后不了了之。

反正他们挺熟的,张立宪来个黑虎掏心,孟烦了就来个猴子偷桃。张立宪有几个好兄弟,孟烦了也不缺战友,颇有点冤家的意思。

眼看饭菜就要凉了,龙文章端着菜盆子,一边吃饭一边排除。

“首先,肯定不是为了改变美械师的事来。咱们都知道,头一批只有5个,第2批的还在商量。要是运作也得去重庆,而不是来这里。”

孟烦了接话道:“其次,应该排除武器装备。美式装备现在运输的很少,新编是资历太浅,要轮也轮不到他。”

龙文章嘴里嚼着饭菜摇了摇头,含糊不清的说:“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毕竟他有个军长老爹,还是有点能量的。”

“这个可能性太小,不过资历浅是硬伤,怒江这头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应该轮不到的。”

龙文章没有跟他继续争辩,因为那没有意义。孟烦了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他口中的资历浅,即使虞啸卿的资历浅,也是虞师的资历浅。

军队是以战功服人的,谁战功多,谁就能得到尊敬,也能得到最好的资源倾斜。

虞啸卿没打过什么硬仗,就连带着一百乡丁击溃三百流贼都要拿出来一晒,可见其战功浅薄。

虞师,前身不是搞了个川军团,扔到缅甸去打仗了吗?

可除了被周景以远征团的名义收拢过来的几十人,剩下的川军团连个浪花都没飘起来。

当然,在虞师的战报上,写着川军团大部,与日军一个大队相持两日,杀伤敌200余人。

至于自身的伤亡,只字未提,反正在撤退途中溃散了,除了神仙,谁能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所谓的200多杀伤,在师长老爹的加成下,让川军团变成了虞师。

再往后,没有战功的话,虞师就是顶着嫡系名头的杂牌,不会得到太多重视的。

龙文章和孟烦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连排除了好几个可能性。

忽然,孟烦了脑中灵光一闪,“对,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送一些军官到印度,接受美国人的训练。

要知道他们也是缺有经验的军官,他那个什么草包堂弟还管着一个团呢!”

龙文章风卷残涌的把饭菜消灭了,放下筷子抹了把嘴,满不在乎的说:“那又怎样?不是我瞧不起他们,他们还真该去训训。

就他那个师,随便来个步兵联队进攻,能撑得了两天就阿弥陀佛,能撑两三天我都得高看他们一眼。”

“怕就怕一触即溃,坑了自己不要紧,还能把友军坑的要死要活。

真要是跟他们并肩作战,我先得用手中1/3的兵力看着他们,做好随时掩护自己侧翼的准备,才能专心跟当面之敌对战。”

孟烦了嘿笑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用师长的话来说,这是“乳虞”。

第77章,百吨物资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天早上,王裕中接到了一份重庆发来的电报,看着电报上的内容,他不由得感叹:“周老弟还是那么能耐,能让重庆方面改命令,不简单呐!”

眼前这份电报,赫然和之前的不一样。撤销了新29师前往印度改编为美械师的命令,改为新编第三十师。

电报上说得明白,是周景主动让贤,要把这个机会让给更有能力,更需要的人。

让贤,让哪门子贤?

无非就是利益交换,三十师的胡中将可是要承他一个人情了。那可是黄埔一期的老学长,人脉关系通天。

再结合周景之前的关系,肯定是躺在重庆医院的那位,帮忙牵线搭桥了。

不过,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就赚一个人情,那是不可能的。电报上还附着一份武器清单,作为一点补偿。

看在那3000美元的份上,王裕中拨电话叫来了负责安排运输的手下,把抄录好的武器清单交代下去。

“等周老弟回来,见到运回来的武器,想必一定会很满意的喽!”他心里这样想。

……

……

钱能通神,古人诚不欺我。

几天后,在巫家坝机场的停车场,周景看着满满25辆卡车的军械物资,心里面都快乐翻天了。

他记得运作下来的清单上,所要的物资没这么多啊,充其量也就是60吨,15辆轻卡就能装下了。

可这多的10辆是个怎么回事?

一旁的王裕中笑容满面的将物资清单交给周景,并由衷的说:“哎呀,周老弟你人缘是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

周景还没搞明白他在说什么,王裕中解释道:“美国人很热心,飞机特地多飞了几趟,给你加了加量,我就给你调卡车全装上了。

其实多余的物资你不必多担心,这里老兄我还是能罩得住的,没人会找你麻烦。”

周景心领神会,冲着一旁的龙文章使了个眼色,一个信封就塞到了王裕中的手里。

“裕中兄,老弟无以为报,一封感谢信聊表心意。禅达对面还有小鬼子,我们都出来了,就副师长一个人看家,担心啊。我也就不多留了,今天就启程回了。”

王裕中将“感谢信”塞到口袋里,心里美得跟什么似的,脸上却是一脸惋惜之意,说了一些挽留的话语。

那只是国人特有的客套罢了。

来时两辆美式吉普,去时却有了一个车队,周景翻看着物资清单,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清单上有:汤普森冲锋枪一百支,m1式卡宾枪150支,重机枪24挺,轻机枪90挺,60毫米迫击炮60门,82毫米迫击炮12门,战防炮12门,105毫米榴弹炮2门,75毫米山炮12门。

他看过美国步兵师的装备数据,也看过美械师的数据。

这些装备有些型号比较老旧,都是一战的货色。对于正宗的美国步兵师来说,当然是不值得一提的,甚至还是很嫌弃的。但是对于新22师那几个美械师来说,这些装备再加一千五百支步枪,凑合凑合能装备一个步兵团了。

其实他当初哪里要了这么多,105毫米的榴弹炮,近百挺机枪,啧啧啧……就是他真得敢要,上面也不会批的。

不用想,这肯定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偷偷的加料了。

正在开车的龙文章出言提醒到:“师座,王裕中没有在清单上加货,是那个美国人雷萨斯增加的。

烦了这两天把钱都花光了,还朝我这头拿了一些,那些美国飞行员都快成他哥们儿了。

那家歌舞厅上到老板,下到保洁,就没有不认识他的,都知道他是天天请客的大豪客。”

“这么说,美国人办事倒是更爽快。”周景这句话更像是在提醒他自己,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还都得依仗美国人的飞机运输。

尤其是他们拿了一大堆美式装备,弹药国内是无法补给的,必须依靠这条航线。跟这些美国人打好交道,无疑很重要。

“应该在昆明设个点,派人和美国人倒腾物资,顺便维持一下关系。”他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还有,到手的物资增加了40%,功劳不全是美国人的。如果没有王裕中这条线,东西就是运回来了,也绝对不可能全须全尾的拿到。

跟后勤处的这帮硕鼠打交道,他不但是听过,还真的见过。

那人是一个嫡系师的师长,拿着条子要军械。后勤处的规矩,打8折,那两折要上下分润,归后勤处。

当然,如果来者拿着差不多值两成的钱上下打点,后勤处也懒得扣那两成军械卖给别人了。

可如果没有,那就别怪后勤处不给面子了。

周景拿商城币兑换美钞,自然财大气粗不在乎这一点,他还能掏腰包顺手从这些人手里买一些。

可其他人跟他不一样啊!那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是不情愿的。

不情愿有用吗?没用的,能坐到后勤这个位置上,谁后面没点关系。

告状往往是不了了之,以后还要被这些人变本加厉的对付,一算这个帐,9成9的人都得忍气吞声。

见到周景不在沉思,龙文章又说:“师座,这几天我在这儿也认识了几个军官。混的熟了,他们也不把我当外人。

说他们手里有一些物资,能卖给我。有汽油,轮胎,卡车,药品等等一些,价格也还算合理,拿到黑市上去卖绝对能大赚一笔。这笔买卖,您看做吗?”

“做,怎么不做,只要是咱们能用得着的,都可以先买下来。”周景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种事他见多了,猫有猫道鼠有鼠道,王裕中大贪,他手下的人小贪。

巫家坝机场,每天都有100多架飞机降落,装卸的物资更是不计其数。

这克扣一些,那里克扣一些,最后就是一个庞大的数目。

就是销售的门路有时候不太好找,他们属于批发,而且还是上不了台面的,搞不好了就栽里头了。

终端销售还得找有势利的人来接手,付钱爽快而且没有后顾之忧。

周景能打的名声先不说,反正散财童子这个名声是传出去了。结交的,给面的人也不少。

那些人估计也是看在这个份上,跟龙文章说了一嘴。其实,真正的是想跟周景做这个生意。

周景也正有此意,做这些生意他不指望挣多少钱,但可以给自己凭空弄出来的钱洗白一下,找个听上去合乎情理的说法。

至于腐败这种事儿,只要别在他的队伍中出现,他才懒得去管。

果党不腐败,怎么能有他上下棋手从中牟利的机会,这几十辆卡车的物资,也就呵呵了。

第78章,瓜分大会

师部院里人满为患,年轻的军官们三三两两的扎堆,对着院子东北角的新式装备指指点点,讨论一会儿的分配。

新式装备的数量就那么多,当然不可能人人都有份儿,谁分得多谁分的少,谁拿的好谁分的差,这可就有说道了。

尤其汤普森冲锋枪,和那24挺勃朗宁m1917,以及六十门60毫米迫击炮。

这三种装备,对于任何一个步兵连、步兵营来说,都是能大大增加火力的好装备。

师长让按需求写申请报告,大概所有的步兵营都没有放过这三种装备,填上了这方面的诉求。

迷龙觉得自己的一营,作为全师的标杆,在所有的步兵营当中,当属第一。

如果说能让他视之为对手的,恐怕就是师直属的侦察营了。毕竟师长对于侦察营的喜爱,那是人尽皆知的。

有什么好装备,第一时间都往侦察营送,狙击步枪配备到了排一级,步话机配备到了连一级,简直富得流油。

迷龙瞅见要麻从会议室里出来,招招手喊道:“要麻,过来。”

要麻的心情看上去不错,脚步轻快地溜达到了迷龙的面前,“怎么了,叫我干什么?”

“你小子是发了吧,看你这得瑟样儿,师长没少给你们分好东西吧,都分到什么了?”迷龙好奇的问道。

在会议开始之前,营级主官都被叫进了会议室,陈述自己的申请报告,并且讲述理由,以及拿到装备后会怎么使用。

一般来说,看进去的人出来时什么表情,就能看出来事儿办的怎么样了。要麻这么得瑟,八成又成功了。

果然,要麻乐的跟吃了苍蝇屎似的,掰着手指头跟他数:“一个班配备一挺汤普森冲锋枪,两把m1卡宾枪,火力猛的一塌糊涂。再加上一个排配备一门60迫,简直厉害大发了。”

迷龙听得直吸凉气,这装备太他妈豪华了吧?

昨天,他们他们都观看了这些轻武器的演示,也得到了这些武器的数据。

对于汤普森冲锋枪,众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火力猛,在某种程度上能跟轻机枪媲美。

m1卡宾枪去操作起来十分简便,后坐力小,射速快,也给他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六零迫就不用说了,那可比掷弹筒威力大多了,射程也大多了,就是没有小鬼子92式步兵炮好使,那也不错了。

放到连排一级做支援火力,保准压的鬼子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样算来,要麻的一个侦察营,就吃掉了1/6的60毫米迫击炮份额,还拿到了1/4的汤普森冲锋枪,1/3还多的卡宾枪。

他狠狠的咬了一块肥肉,其他人连汤都够呛吧?

迷龙还要说什么,豆饼就已经在叫他了:“迷龙哥,叫你呢,该进去了。”

迷龙这才不情不愿的往会议室走去,他想:怎么着也不能比要麻,最少也得弄这么一堆。

进了会议室,迷龙就看见了坐在长桌对面的三个人,师长周景、副师长方一鸣,二团长龙文章。

迷龙立正站好,郑重的敬了一个军礼,满脸堆笑的说:“长官们好,长官们辛苦了。”

“行啦,别跟我玩这套,说你的申请报告吧!申请什么装备,理由!”周景扬了扬手中的两张纸,毫不客气的说道。

迷龙就是给他三分颜色,他就能开染房的家伙,太惯着了,指不定怎么狮子大开口呢!

迷龙这才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师座,副师座,龙团,我们一营是一团的标杆,甚至是全师的标杆,战斗力没的说,自然有资格用最好的装备。

在了解到各种枪械的特性后,我认为汤普森冲锋枪非常适合我营使用。组建一个尖刀排,全部配备汤普森冲锋枪。

我营得到进攻任务后,这个尖刀排将会成为全营的尖刀。尤其是到了争夺阵地的环节,尖刀排可以以强劲的火力,直接在敌人的防线上撕开一个口子,对敌人的打击是巨大的。

60毫米迫击炮,我觉得也可以配备到排一级,成为排属支援火力。搭配掷弹筒、枪榴弹,炮火比日军高一个档次。

再加上我营众多经验丰富的老兵,以及训练成绩名列前茅的新兵们,我有信心一个营击垮任何一个日军大队。”

周景捂额感叹:得,这犊子还有脸说!

一团是加强团,全团三千人,每个营都有800人。

在周景的搜罗下,一团的武器装备现在就不比日军差,再拿上这些美械装备,打一个同等对手,打不过了才是奇闻。

一团是周景的基本盘,方一鸣笑笑不说话,龙文章也不好发言。

周景咳嗽了一声,“还有说的没了?”

迷龙眼巴巴的望着周景:“师座,标杆怎么着也不能比侦察营差吧?”

周景昂头无语,真想先赏他两脚。

“你小子肯定没细看我给你发的册子,汤普森冲锋枪的优缺点,我都给你罗列到上面了,你还不看?

汤普森冲锋枪重量堪比轻机枪,别看有效射程有200米,可实际上你拿着它打,50米就没什么准头了。

你难道让你的尖刀排顶着巨大的伤亡,扑到敌人脸上再用冲锋枪扫射吗?报告写的狗屁不是。”

迷龙回想了一下,小册子上还是真是这么写的,羞愧的低下了头。

对于师长编发的小册子,他倒是没有怀疑,因为如果不是正确的数据,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上面的。

冲锋枪不是迷龙想象的这样用,冲锋枪用来打巷战,丛林战,进入壕埑扫荡敌人,这都是正确的使用方式。

在近距离战斗,能有效避免射程不足的缺点,发扬火力凶猛的优点。

可要是拿着这种枪冲锋,尤其是一整只小队全部配备这种枪,用来进攻敌人的阵地,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子弹打过去杀伤不大,顶如听响。而人家则能肆意的杀伤力,冲到面对面的距离时,恐怕早已伤亡过半。

到了那时候,即便打赢了,也基本丧失了战斗力,亏大发了。

只是迷龙还有一事不明,凭啥要麻的侦察营得了那么多汤普森冲锋枪呢?

不公平啊!

周景听了他的问题,越发想上去赏他两脚了,气的骂道:“迷龙,你的脑子是都拿来换肌肉了,还是都拿去做生意了。

你是步兵营,他是侦察营,能一样吗?

侦察营干的是摸敌人岗哨,小规模突袭的活。拿冲锋枪对他们来说作用很大,第一时间扩大战果,取得优势。

可是给你拿上,除了给你自己弄个警卫班,能有什么用?”

迷龙不敢还嘴,老老实实的站着挨骂。他想:师座骂一顿,出了气,也就没事儿了。一团毕竟是师座的心头肉,骂完之后该给的还要给。

果然,老老实实的挨了一阵骂,他听到了源自周景的之音:“给你们营配备6门60毫米迫击炮,相当于步兵连每个连配一个,也可以集中起来使用。

轻机枪加强12挺,调换合适的型号。这样算来,每个步兵班都有一挺轻机枪还有富裕,估计能额外再做个轻机枪排,作为营属加强使用。

重机枪二三团缺额更大,你的一营都配备齐了,我就不给你加强了。行了,没事儿你就可以滚了。”

“得嘞。”迷龙带着欢喜的神色离开了,挨一顿骂能得这么些装备,也算是值了。

虽然是没有满足他的预期吧!

周景让迷龙滚蛋后,又让豆饼叫了下一个。每一个营的营长都得走这么一个流程。

虽说该怎么分配,应该往哪个营加强什么,会议室的三个人早就商量好了。

但是这个流程不得不走,一来听听下面人的意见,看看有没有新奇的想法。

二来则是为了安抚人心,因为武器装备就这么点,谁分的多了谁分得少了容易闹矛盾。

每个营主官进来走这么一趟流程,汇报了,梳理了,总结了,不说心服口服,最起码肚子里面都没怨气。

等到最后总的开会议时,装备分配基本已经明朗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愁也人心不足罢了。轻重机枪迫击炮几乎人人都有份,火力都得到了一定的加强。

12门82毫米的中型迫击炮,组建了一个师属炮营,战时加强到各团。

12门战防炮,组建了一个战防炮连,专门用来攻击日军的坦克装甲车,也是属于战时加强到一线部队的。

75毫米的山炮,和两门105毫米的榴弹炮,分别组建了一个山炮营,和一个榴弹炮排。

加上原来周景组建的一个炮营,这就是一个炮团规模了。当然就是这个炮团的装备有些杂,各种炮的类型都有。

炮团有了,运输大炮的装备也得跟上,于是一个汽车连成立了。数量不是很多,重点是拖拽那两门105毫米的榴弹炮,还有运输弹药。

如果说这次最大的赢家是谁,那绝对非孟烦了莫属。他以营长之职,代管一个炮团,手中握的权力可不小。

刚一散会,就有人凑上去递烟:“孟营长,恭喜恭喜,今晚我做东,给孟营长庆祝。”

孟烦了接过烟客套的说:“同喜同喜,大家伙都有加强,实力提升了一个档次,应该同贺。”

阿译,要麻,李乌拉,这批混的好的老弟兄,都围在孟烦了身边,说着一些恭贺的话。

迷龙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他被任命管理一个步兵连,孟烦了还是个警卫排排长。然后炮连连长,炮营营长,现在都后来居上,都快当炮团团长了。

虽然因为军衔不够,战功不够,而且炮团的编制无法往上报,导致孟烦了无法获得实际的职位军衔。

但是权利摆在那里,那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这一圈围上去的人,不都是权力的体现吗?

柠檬吃的满嘴都是酸味儿,迷龙走上前说:“烦啦,都管上一个炮团了,要是老兄我哪天要你的炮火支援,老弟你可不能不够意思吧?”

“哪能呢,就凭嫂子对我这么好,一定够意思。”孟烦了大包大揽说道。

迷龙有一瞬间是懵的:“???”

“吃了嫂子那么多豆腐,嫂子还那么热情,我受之有愧啊!支援你是应该的。”

迷龙一脑门子黑线,这个孟烦了怎么越说越没边儿了。明白的人知道,孟烦了说的是他逮着机会就去蹭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其中有什么奸情呢!

眼看着迷龙的脸色都黑了,孟烦了连忙解释:“你们别误会啊,就是迷龙太热情好客,得空就请我去他们家吃饭,嫂子做饭又好吃,我都把那当自己家了。”

众人实在是忍不住了,有的捂嘴偷笑,有的背过去偷笑。要麻笑得最厉害,他反应过来了,烦了是故意的。

昨个,烦了去蹭饭,没成想迷龙把宪兵队的狗借回去了,直接放狗咬人。把烦了追出两条街,好不狼狈。

孟烦了含糊不清的解释,成了火上浇油。他脚底一抹油溜了,气的迷龙哇哇大叫的追了出去:“孟烦了,你个瘪犊子玩意儿,看我不整死你!”

第79章,突发的袭击

“来啦?”

“来了。”

“想通了?”

“想通了。”

“不拿你嫂子开玩笑了?

“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问话的自然是怒气未消的迷龙,搭话的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孟烦了。

也是,拿什么开玩笑不好,非得拿嫂子开玩笑。迷龙浑身上下就这么一个软肋,被他狠狠的戳了一记,能不发疯吗?

孟烦了哪里能扛得住迷龙这个非人类,一顿老拳揍下来,脸肿的像个猪头。

要不是上去了四五个人把迷龙抱住,孟烦了今天应该在床上躺着,而不是在这里摆赔罪酒。

龙文章在这儿做个和事佬,负责给他们见证一下,指着桌上的酒碗说:“来,端起酒干一杯,一笑泯恩仇。”

迷龙端起酒碗看着孟烦了,等他先表态。孟烦了也端起酒碗,大着舌头赔罪的:“前天是小弟的不对,在这儿给你和嫂子赔罪了,我先干了。”

醇香的美酒顺着喉咙划过一条火线,美中不足的是酒碗实在太大,美酒难眠顺着嘴角流出来,蛰到嘴角的伤口一阵发疼。

迷龙也不是个玩不起的男人,只要孟烦了以后别拿他老婆开玩笑,他可以原谅这个家伙。

眼见孟烦了一碗酒下了肚,他端起酒碗咕嘟咕嘟两三口就干了。

“既然都和好了,那就坐下吃饭吧,我也饿了。”龙文章自顾自的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往碗里划拉菜。

大中午的,受命来给他们俩做和事佬,吃他们点儿不是应该的嘛!

他左手捏着个鸡腿,右手夹着一筷子炒菜,突然响起了一声炸雷,就在禅达的某个地方。

还没来得及坐下的孟烦了怔了一下,但天天跟大炮打交道的他,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小鬼子的山炮打出的动静。

迷龙也愣住了,已经好几个月没打过仗吧!怎么突然又打了呢?

龙文章一口把菜吐到桌上,站起来拿着帽子就往外走:“别愣着了,回去指挥部队。”

三个人蹬蹬蹬的跑下楼,门口就停着他那吉普车。龙文章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飞一样的蹿了出去,直奔怒江防线。

迷龙和孟烦了相视一眼,他们可没有汽车代步,又不顺路,只能撒丫子开跑,回自己的营区。

龙文章在路上就碰到了周景,以及被装在卡车上的警卫连。车队汇合一体,继续向南开去。

炮声没有停下,只不过更加密集了,这是因为周景已经下达了反击的命令,部署在怒江防线上的炮营,已经开始跟敌人对轰了。

然而他们南下的路程刚走完三分之二,就碰到了大量乱糟糟的溃兵。

溃兵们衣衫不整,一个个活像失去方向的无头苍蝇,就知道一窝蜂的往回跑。

车队南下的路都被他们挡住了,周景抓着车的框架站起来,厉声喝问道:“怎么了,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一阵炮响就让你们当了逃兵?”

溃兵们不少人都认识这位周师长,有人鼓起勇气说:“周师长,虞师长死了,日本人打过来了,全团都溃散了。”

“什么,虞啸卿死了?”

周景有点不敢置信,昨天他们还见来着,今儿个就死了?

“死了,日本人第1轮炮就把他炸死了!”

溃兵的话,周景还是将信将疑。可不管是谁死了,都不应该成为不战而逃的理由。

他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冲锋枪,照着天上就是一梭子,迸射出的弹壳洒了一地,也让一众溃兵打了个激灵。

“不管是谁死了,现在都给老子滚回去,守好防线。如若再逃,格杀勿论。”

似乎在响应他们师长的命令,下了卡车列队拦截的警卫连,一个个端起了手中的枪瞄准了溃兵,并且齐刷刷的拉开了保险。

溃兵队伍里亦有军官,见到此情此景,自然明白是逃不了了,也不用逃了。

他一咬牙回身招手喊道:“死也得跟小鬼子拼一拼,弟兄们,跟我来!”

溃兵们换成了来时的方向,又乌泱乌泱的往回跑。

龙文章此时只想说——师座威风,一言便重如泰山。

溃兵们依旧占着公路,司机按按喇叭,吆喝道:“先让开路,让我们过去。”

溃兵们茫然的扫了一眼,便又老老实实的退到了路两侧,让开了道路。

车队继续南下,只有一个警卫班的人,和大批折返的溃兵在述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远远的已经能听到密集的枪声了,龙文章无不担忧的问道:“师座,虞啸卿不会真的被炸死了吧?

他那个团可是在咱们二团的侧翼,现在溃散成这个样子,小鬼子要是从侧翼攻击的话,咱们是要吃大亏的。”

怒江防线被分为东西两段,西边周景驻扎一个团,东边由虞啸卿驻扎一个团。

虞啸卿那边实行的是半月轮换,每个团过去轮流协防半个月,师部就设立在防线后头。

没事儿的时候,他时常去那里,望着怒江对岸的天门山发呆。

天门山,他没在那里打过仗,甚至没有踏上过那片土地,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是要说虞啸卿被第一轮炮击炸死,那还真有些可能,万一真是那样,只能怪他命不好。

龙文章也好,周景也好,都从未把少壮派军官虞啸卿当回事儿,他死了,他们两个最多会感慨一番。

可他死了,导致防线上的一个团开始溃散,如果让日军乘虚而入,二团陷入危险的境地,那就是死不足惜。

龙文章是这样认为的,周景也是这样认为的。在他们俩的心里头,虞啸卿已经死了,活着也是死了。

车队到了炮营阵地的小山头,这一片低丘山头上面密林遍布,对于炮兵来说是极好的伪装。

车队在山脚下停下,周景下了车,跟着外围警戒的一名哨兵,健步如飞的冲上了山头。

炮兵一营的营长,发现师座前来,刚要开口说话,便让周景伸手拦住了。

周景站在炮队镜后面,观察着整个战场的局势,情况不容乐观啊!

ps:大年三十过年好!作者提前拜年了★新年快乐(≧w≦≧w≦))恭喜发财★

不过,就像周景被小鬼子偷袭,我也被感冒偷袭了,不是很厉害。

敲黑板画重点了:只是正常的感冒,可状态不佳也没法写。

新型流感肆虐,诸位多保重身体。最近几天只能每天一更了,见谅。

第80章,危机一刻

一个正团长会配一个副团长,当正团长因为某种缘由不在时,副团长就会承担起领导全团的责任。

二团的副团长孙大刚,台儿庄会战时还是一个班长。

排长死了副排长顶上,副排长死了班长顶上。两天的战斗他们排换了4个排长,等战役结束后全排就剩6个人了。

之后,孙大刚转战多支部队,打过不少战役,因为作战勇敢一路升迁,当过连长、营长。

后被周景看中,一纸调令弄到了29师,给龙文章当副手。

能得到周景夸赞的人不多,他算是一个。无论是组织训练,还是兵棋推演,实战演习,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带着他包干的那个营,取得了不少好成绩。

数月的相安无事,官兵上下都产生了松懈的情绪。本该跟队伍待在一起的龙文章,被周景一个电话弄回了禅达。

本该有一个营在战壕里严守以待,可实际上只有哨兵在站岗。

一个营的人都跑回了营区吃饭,估计他们都在想:反正马上也要让另一个营轮换的,提早回去休息也没什么。

可就是这种心理,让敌人找到了可乘之机。

小鬼子鬼的很,就趁着你松懈大意的时候,给你捅刀子。

小鬼子在岗哨的视野盲区开始渡河,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明岗之外还有暗哨。

周景小心谨慎的性格,促使他设置了明岗暗哨制度,也让日军这场原本大概率成功的偷袭破产了。

“啪”,一声枪响,惊动了正在吃饭的孙大刚,也打破了日军渡江偷袭的突然性。

然而日军并不会轻易放弃,偷袭不成那就强攻。被调遣来的一个炮兵大队,带来了12门75毫米的山炮。原本联队配置到各大队的92式步兵炮,全部被集中起来。

24门大炮一起发威,炮弹落下犹如天雷降世,打的是地动山摇,人心惶惶。

两个团的一线前沿阵地均遭到了打击,周景的二团不必多说,阵地正在被炮轰,二团的官兵不可能顶着炮弹进入阵地。

虞啸卿一团前沿阵地的一个营,被如此猛烈的炮火进攻,自然也无法阻挡敌人的渡江。

猛烈的炮火,给日军争取到了渡江的时间,同时还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果。

虞啸卿的前沿指挥部在修筑时,完全被江对岸的鬼子看了个清楚。而且在使用时也毫不避讳。

鬼子的观察员,天天看着那个地方出来穿着军官服的家伙,自然知道那地方很重要。

之前92式步兵炮射程限制,够不着那里。等75山炮大队调过来后,鬼子又不急着来了。

直到今天发起进攻,这才亮起了利刃上的毒药。6门山炮第一时间对那里进行了密集炮轰,当场把那里炸塌了。

虞啸卿有没有死在那里没人知道,但他师的官兵,都知道师前沿指挥部就在那,师长如果来了,肯定就在那。

“师长死了!”

不知道是谁喊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些胆小的家伙响应,恐慌的情绪在蔓延,逃兵出现了。

虞师新兵数量众多,充其量摸过枪打过几发子弹,炮兵训练的很少,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

尤其落下个炮弹在身边炸响,巨大的轰鸣声让人耳朵几乎聋掉,脑袋都是晕晕乎乎的。(想象以前过年放炮的动静,震耳欲聋,说话都靠喊。)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团长跑了”,造成了更大的恐慌。

团长都已经跑了,当兵的还要坚守吗?

那是傻子才干的活,于是大面积的溃逃开始了。等日军登陆作战时,一线阵地都快跑光了,连日军都有些傻眼。

反倒是日军一开始的主攻方向,龙文章的二团阵地,并没有被趁虚而入轻松拿下。

二团阵地后方的炮营,第一时间请示,得到开火命令后,便卯足了劲儿进行火力掩护。

刚刚登陆滩头的日军,还没有下了橡皮筏,便被突如其来的炮火炸得人仰马翻。之后便是十几股火蛇的横扫,枪炮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操纵着重机枪的二营长,像发了疯似的,将一条弹链全部打光,他大声嘶吼着:“小鬼子,来呀,爷爷教你们做人!”

一旁的弹药手顶着汗水给他续弹药,有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意思。

二营长的发狂,就是因为此时本应该在阵地上的二营,被他拉回了营区。贻误了战机,该当死罪!

没用孙大刚发火,他便主动请缨,从全营中挑选了30多人组成敢死队,在敌人炮火还没有完全停下时,通过后方的交通壕进入阵地。

他是要戴罪立功的,要是真的丢了阵地,除非他死了。也省得回去被枪毙,还浪费一颗子弹。

铁丝网,雷区,配合着地堡里的轻重机枪,再加上后方支援的炮火,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刚刚登陆滩头的日军,每前进一步都十分困难,每分每秒都有大量的伤亡。

然而,此时在二线阵地眺望的孙大刚,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成功阻挡,而感到多么喜悦,反倒是脸色铁青的往右侧的友军阵地上眺望。

友军的不战而逃,让日军捡了个大便宜,占领了阵地不说,还派出了一小股鬼子,跟着溃兵的步伐继续追击,显然目的是在制造更大的混乱,企图取得更大的战果。

日军第2批人员已经开始渡江,友军阵地已经失陷,侧翼空门大开,随时会遭到敌人的进攻。

十几度的气温,孙大刚的脑门上却已经开始冒汗了。

此时,他承担着巨大的责任。如果让敌人成功渡江,取得立足之地,产生的后果将难以预料。

他一咬牙,指着远处的阵地问三营长:“三营长,逆袭,把小鬼子给我赶下河去喂王八,能不能做到!”

“能!”

三营长刘有福大声的答道。他是孙大刚的老部下,也是一位敢打敢冲的猛将,跟孙大刚是一个风格,也颇得这位老上级的喜爱。

孙大刚一有最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他,而他也从未让孙大刚失望。

由于友军滩头阵地面积不大,整个三营近八百人直接进攻是摆不开的。

刘有福将手中的力量分为三份,三个连从后面绕过去,封堵日军进攻禅达的路线,并将尾随溃兵的那股日军赶回去。

手中剩余的三个连分左右两翼,在炮火掩护下逆袭,誓要夺取友军丢掉的这块阵地。

ps:知道诸位缺书看,推荐一本书,著名作家张恨水根据常德之战,写出这部名叫《虎贲万岁》的著作。千度能搜,建国前的书了,可能有的书友看起来不习惯。

但我觉得这是值得一看的,抗战时期的守城战,一个衡阳一个常德,皆是以弱势兵力守城给日寇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让日寇都为之动容。

常德八千师,存者八十三。战斗的壮烈残酷可见一斑。

第81章,炮战

之前天门山尾随远征团回来的,是日军松井联队。天门山一役,松井联队受创不小,被调往了腾冲休整。

接替松井联队的,是日军竹内联队,联队长竹内连山。此人是学土木工程出身,对于修筑工事十分在行。然而对于进攻,他是差点眼光的。

一开始,发现了29师的换防漏洞,自以为能趁势而入,他就把这边当成了主攻方向。

可没成想,周景手底下有一批精干的军官,还有得到了扎实训练的士兵,以及部署在防线后面的炮营。

错误未及时弥补,渡河进攻的一个加强中队日军攻势受挫,在滩头上进退两难,损失惨重。

反倒是一开始被当成了仰攻方向的虞师阵地,守军被大炮一轰全傻了,两个小队的日军轻取阵地,取得了立足之地。

竹内连山自然是大喜,及忙命令第2批渡河的军队改变登陆地点。

然而就在此时,领到命令的刘有福,已经开始带队攻击,刚刚立足未稳的日军。

三个连队训练有素的攻击,还有炮火掩护,刚刚占领了阵地的日军有些傻眼。

由于阵地防守方向,是面向江岸的,日军也无法有效利用阵地,只能勉强依托地势战壕节节抵抗争取时间。

为了争取时间,江对岸那头的竹内连山,不顾阵地上敌我纠缠的局面,疯狂的下令火力覆盖,要用炮火强行争取时间。

的确,轰隆隆的炮弹在人群中炸开,正在拼刺刀的双方都有些懵逼。

正在进攻的刘有福一营,人数众多自然损失更大。可小鬼子也不是毫发无伤,不少人被己方的炮弹炸死炸伤。

这也恰恰说明了日军的疯狂,因为在常规情况下,双方进入肉搏战时,为了防止误伤己方人员,炮火是停滞的。

日军一个加强中队,被控制在2团阵地线浅的滩上,寸步难进死伤惨重。

两个小队的日军伤亡过半,在虞师阵地上顽强抵抗,而在他们后面,已经有约一个中队的鬼子乘舟到了江中心,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登陆了。

周景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局面,他深知决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小鬼子想要强行登陆,那就决不能让他们成功。

他走进炮营的地下指挥所,抓起电话说:“给我接孟烦了。”

禅达军用线路自成一体,数量很少,接通的速度自然很快。

守在电话旁的孟烦了,当电话刚响了一声,就接了起来:“喂,是师长啊,好,好,我会让重炮排给小鬼子一点颜色瞧瞧。”

重炮排虽然刚刚组建,但是应该有的一个也没落下。电话线接通了前线的观察据点,两个班的官兵围绕这两门大炮做最后的调试。

忽然,江防两岸的炮声一下变得非常密集,刚刚转移阵地的炮营,立即朝正在渡江登陆的敌人发威。

炮弹落在江里,溅起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水柱,让渡江的皮筏左右摇摆差点没翻了。

有的正好打在渡江的皮筏上,那就更巧了,皮筏沉掉上面的人没当场死了,落入水流湍急的怒江也是九死一生。

日军的炮火更胜一筹,之前发现了炮营发威,便进行了火力压制,逼得炮营不得已转移了阵地。

此刻见到对手头铁的还要打,还干扰己方渡江的军队,他们自然是不肯罢休。

山炮,92式步兵炮,全部瞄准了炮营的阵地发威,喷吐出的炮弹打得山石飞溅,树木折倒。

炮营阵地上当即就哑火了,让日军很是得意:“看,胆小如鼠的家伙,两倍的火力一炸,就不敢打了吧!”

然而,日军还没有来得及太高兴,俩枚15公斤重的炮弹从天而降,仅一枚命中,便让一个炮班的人人间蒸发,炮班所操控的山炮也被分解成了零件状态,破片飞出了几十米外,造成了更大的伤亡。

这两枚炮弹仅是一个开头,两个不同的阵地上,又各飞来了一门炮弹。

日军炮兵大队指挥官松田悟志恍然明白,敌人有重炮,还有新的炮兵力量在投入战斗。

一发校准弹后,就跟着十一发炮弹,两发校准弹,就是两个炮营。

二十几门炮的齐射,让日军的炮兵立即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松田悟志恍然想起了之前情报上显示的消息,当面之新29师,系远征军序列,数月前便有一炮营,其指挥官狡猾奸诈,常不按套路出牌。

他之前还在纳闷,为什么敌人一直在用迫击炮、步兵炮,情报上显示的榴弹炮被调走了吗?

现在看来,这是对手在示之以弱。甚至在刚刚准备好之后,还不放心的让迫击炮当诱饵,再次确认他们炮兵大队的位置。

实在是狡猾,无耻,可恨!

“八嘎呀路!情报部门的混账死啦死啦的。”

松田悟志碎念念的把情报部门和敌人拉到一起痛骂,可这也挽救不了此时的颓势,只能忍痛下令转移阵地。

炮兵转移阵地,的确让他们不用跟敌人的大炮纠缠了。但是步兵还来得及转移吗?

过河的卒子被卖了,只能认倒霉了。炮兵不能承受的痛苦,只能让他们步兵来承受了。

眼见着又一个中队,被敌人的炮火笼罩,竹内连山的内心是痛苦的。他不得不承认,这次的偷袭失败了,继续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而登录在江对岸的,几乎多半个大队的兵力,恐怕也很难撤回。他要为这500多官兵的死亡负责。

敌我双方力量悬殊,日军还缺少了炮兵的支援,勉力支撑也不过是多活一会儿罢了。

最先撑不住的是那两个小队的日军,他们被刘有福率军歼灭在了阵地上。滩头上登陆的日军处境更加艰险。

有的日军萌生退意,竟然不顾后背暴露给敌人的风险,乘着皮筏拼命的往回划。

败军如山倒,通过望远镜目睹了一切的周景,已经不在乎这些残余的战斗了。

无论是龙文章还是孙大刚,指挥着三千精锐人马,吃掉这块送上门的肥肉,只是时间问题。

周景在考虑,敌人进攻他们的意图何在,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第82章,虞啸卿没死

回顾最近发生的事件,11月10号德国进驻维希法国,让日本人觉得胜利有望?

不对,15号三天的瓜岛海战落下帷幕,日本海陆军皆遭惨败,海军损失了战列舰两艘,一艘巡洋舰。

丧失了瓜岛的制空权,基本上就意味着失败。丢掉瓜岛,就意味着完全丧失了战略主动权。

这算哪门子胜利有望?

从整体形势来看,日军在年初横扫东南亚,军威达到了鼎盛时期。

盛及而衰,中途岛战役,使得美国海军成功的击退了日军,粉碎了的日军威胁美国西岸的可能。

日军最初的战略,将美国人逼到谈判桌面前,也宣告失败。

中途岛战役,是太平洋战区的转折点,瓜岛海战奠定了瓜岛战役胜利的基础,日军从战略优势转为战略劣势,只是时间问题。

太平洋战场的失败,将会影响到整个日军的战略,对于中国战区的影响也是意义深远的。

可周景思来想去,也无法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日军的这一次盲动。

怎么就突然发起了进攻呢?

竹内连山是闲的蛋疼吧!

“师座,师座?”

周景将思绪抽回,捏了捏眉心恍然问道:“怎么了?”

“师座,集团军司令部来电,怒江沿线各处均相安无事,仅我处发生了战斗。司令部让我们守好防线,决不能让任何一个鬼子穿过防线。”

仅是这里发生了偷袭?

周景有点搞不懂了,难不成是日军的传统,以下克上又发挥了作用。

“知道了,虞啸卿有消息了吗?”

“虞师长没死,刚才听人说他坐着车来了,正在收拢溃兵,参与了围歼敌人的战斗。”

没死?

周景的内心里有些小失望,虞啸卿这段日子没少跟他打嘴上官司,搞得他都有些烦。

虞啸卿要是死了,他不说弹冠相庆,也得多饮两杯。带出这样一支一触即溃的军队,死了比活着强。

因为那在浪费别人的生命。

微微摇了摇头,周景说:“传我命令下去,务必要将小鬼子全歼,不可放过一个漏网之鱼。如果能抓到活的俘虏,一个鬼子赏500块法币。”

手下得令而去,周景拿起望远镜,继续看着远处的天门山思索。

他也希望这是日军的一次盲动,而不是什么阴谋。

……

……

龙文章在得到周景的最新命令后,嘴里嘟囔着:“国人太爱安逸啊,没了安逸就怨天尤人。干嘛非得把小鬼子都歼灭,留上几个当作卧薪尝胆的苦胆不好吗?”

“龙团长,那样很不好。”

传令的副官一本正经的说:“但凡跑了一个,集团军司令部都得找师座的麻烦,师座就得找你的麻烦,然后还得花费大力气来搜缴这几个家伙,犯不着。”

说的好有道理,龙文章竟无言以对。

他只好叫来传令兵,无奈的更改了之前的命令:“让侦察排把北面的树林口子也堵着,能抓活的就抓活的,一个值500块呢!”

“是大洋吗?”

“你说呢!要是能活捉个日军中佐,500大洋也行,师长肯定不会小气的。”

传令兵讪讪的笑了,那得是个日军大队长了,活捉的可能性也太小了。倒是说抓几个小鬼子,看情况应该问题不大。

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股登陆的小鬼子,成了瓮中之鳖,拿下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太过急切的时间要求,只要在天黑之前结束战斗便可。

所以龙文章也是不着急的,让下面的人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甚至还把狙击手都集中过去,拿这种战斗练枪法。

孙大刚甚至戏称,团长是在玩猫抓老鼠的把戏,故意逗弄这几只快要死掉的死老鼠。

然而也没有人反对这样的打法,毕竟这样稳扎稳打能少伤亡,难道谁还会专门寻死不成?

别说,还真有。

之前,虞啸卿赶到弹压整顿了溃兵后,便要求龙文章将战场的让给他们,由他们来反攻自己丢掉的阵地。

那龙文章能让吗,之前情况危急的时候是我们顶着,现在到了摘桃子的时候,你又出来了,怎么可能。

但是虞啸卿也不是好惹的,尤其手上还沾满了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把龙文章盯的都有些发毛。

龙文章知道,虞啸卿的部队丢了阵地,这事儿可大可小。

如果不能亲自带队将阵地夺回来,虞啸卿的罪责是他那个军长老爹都很难开口抹掉的。

于是,出于种种衡量,他只好同意放开一个口子,让虞啸卿的部队也能参加围攻。

此时,日军背后是怒江,三面受敌。左面和正面还好,龙文章指挥着二团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推进缩小日军的活动范围。

可右面进攻的虞啸卿部队,就像发了疯一样,十分卖力的进攻,搞的他们才是主攻力量似的。

是什么让一支败将溃兵,转眼间就跟吃了过期春药似的,奋勇争先玩命进攻呢?

龙文章后来才得知,虞啸卿在弹压溃兵时,只说了一句话:“我现在补上,后退一步,格杀勿论——这没有道理好讲。”

跟了周景一段时间,学会乳虞的龙文章这才明白,虞啸卿也不是什么草包,他也是一个有能力的军官。

在他的手下眼中,虞啸卿就是天。

只需要他一个现身,一句话在溃兵中间传开,刚才还逃得人模鬼样的家伙们,脸上便能绽现光华,玩命的夺回他们刚才丢掉的东西。

回到战场上,虞啸卿不计伤亡的一波浪潮冲锋,让残余的日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他们几乎被顶到了滩涂退无可退。

困兽犹斗,断掉了退路的日军,完全发挥出了其不怕死的精神,竟然还打起了反冲锋,一度遏制了虞师的进攻。

敢于刺刀见红的军队,才是过硬的军队。

日军的拼刺技术的确不可小觑,即便虞师占了很大的优势,日军中的老兵往往也能做到1换2,甚至1换3。

明明可以占据地理优势,火力优势,以更小的代价,一点点零敲碎打把敌人歼灭。却非要玩这种不破敌人誓不还的拼命战术,虞啸卿的做法让龙文章看得一阵牙疼。

第84章,啸卿的狠辣

因为有虞师那样不要命的打法,战斗结束的时间,要比周景预估的提前了一些,到傍晚左右就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日军大约撂下了四百多具尸体,有两个当了俘虏,剩下的划着皮筏逃亡,绝大多数落入了江中生死不知,仅有二三十余人逃到了江对岸。

龙文章的二团从一开始就在战斗,伤亡却不是很大,一共八十余人。最大一部分的伤亡,都是刘有福率队在逆袭时产生的。

可这也并不怪他,打仗难免有伤亡,谁想到鬼子丧心病狂,连自己人都炸呢?

如果仅拿二团和日军的伤亡作计算,这是一场1:5的大胜。甚至无耻点不计算伤员,只拿阵亡率来计算,这是一场1:11的大胜。

可事实上,账不能这么算,虞啸卿的军队也是中国军队,他的军队也参加了这次战斗,伤亡也是要计算在其中的。

当天只是粗略估算,集团司令部那儿得知的,也是美化过的数据。

周景后来从虞师收买的军官那里得知,虞啸卿的部队此次战役伤亡高达三百多,其中一小半都是源自最初的那场混乱。

大部分被日军炮轰炸死,小部分被日军派出的追击小分队,从后面追击杀死,甚至还有个倒霉蛋,一不小心掉到坑里把自己摔死。

按照这么算,这仗只能说占了点儿小便宜。可这是日军的渡江登陆战,守军是占着地利优势的,还有炮火优势!!

打成这个样子,周景都为虞啸卿感到羞耻,扯后腿扯到姥姥家了。

不过,此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值得一晒的东西,虞啸卿的某些举动,也让周景刮目相看的。

当天部署在怒江防线阵地上的主力团,团长是虞啸卿的胞弟,名为虞慎卿。

虞慎卿把江防管得外紧内松,自己又阵前失惊,导致全团大乱,直接丢了江防。

虞啸卿前去弹压时,二话不说就把他这个胞弟砍了。

一母同胞的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都能为了严肃军法给砍了?

让周景来做,他扪心自问是做不出来的。

他接受的是现代的和平年代的教育,即便来到了战火纷飞的年代,来到了这个人命贱如草的年代,灌输到骨子里的观念,也不是那么一时半会能掰过来的。

尊重人生命的权利,除了敌人,他不会滥杀任何一个人。

所以即便有逃兵,他也没有枪毙过,只是用严厉的惩罚来代替。

而如果手下犯了重错,譬如虞啸卿胞弟犯下的,他八成把这人送进敢死队,戴罪立功。

死了一了百了,活下来了,如果不够赎罪,那下次继续进敢死队,当排头兵。

什么时候人死了,或者他认为罪孽赎够了,才算罢休。二团差点丢了江防的那个营长,就是这种待遇。

不过,他尊重人权的观念,并不能成为他看不起虞啸卿狠辣的理由。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角度利益,做的决定也各不相同。换位思考,直接一刀砍了严肃法度,对于虞啸卿来说,可能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了。

因为,虞家为了虞啸卿的军队付出甚多,军队中自然也充斥着亲戚乡党。

虞慎卿犯下如此大错不死,无论受到其他什么样的惩罚,在众人的眼中都等同于无。

谁让这是虞啸卿的地盘,虞慎卿又是他弟弟呢?

父亲包庇儿子,哥哥包庇弟弟,这是常识,也是所有人都认为理所当然的。

惩罚等于没有,军规军纪也等于耳旁风,虞啸卿的其它亲戚乡党,自然会更加肆无忌惮的侵占军队利益,违反军队的规章条例。

抗命,阵前逃亡,大概率会成为常有的事。

虞啸卿以岳武穆为人生偶像,想当岳武穆第二。他能允许自己的军队如此吗?

当然不能。

可如何能刹住这股不正之风呢?

砍了虞慎卿,杀猴给鸡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痛苦,不是言语能形容的。

……

夜晚,月明星稀,虞啸卿站在山坡上遥望着远处,呆呆的望了好一阵儿。

直到身后的来人一个劲儿的叹气,搞得他越发心绪不宁,他才不耐烦的回头质问:“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如果是那样,恐怕会让你失望,我虞啸卿还没让人看过笑话!”

能让虞啸卿以这种口吻说的,只有跟他是冤家对头的周景了。

周景不再叹气,而是摇了摇头,“虞啸卿,看你的笑话,我还没有那么无聊。

我是在叹息今天打得太急了,真应该把小鬼子放过来。

老鼠出洞的机会可不多,丧失了大量杀伤敌人的机会。老鼠又钻进了洞里,以后恐怕是个麻烦。”

虞啸卿几乎傻眼了,这是什么鬼理由?

周景笑笑为他作了解释,顺便也是为了嘚瑟——老子都抓到俘虏了。

两个日本俘虏扛不住刑讯,已经招供了。其实这种秘密也没什么好保守的,没有意义。

这场战斗就是日军的一次盲动,几个中佐大佐立功心切,上报了一份作战计划,并且得到了师团的默许。

如果成功渡过怒江占领滩头,便会有其他日军的响应,处在其身后的松井联队,也会在半日左右开来,将战果巩固,把这一场偷袭转变为更大的战役开端。

如果不成功,那也没什么。他们调来了一个大队的炮火,加上联队原有的大炮,日军会拥有炮火优势,撤退也并不困难。

可万万没想到,周景在数日前补充了一批大炮,将一个炮营扩展到了一个炮团。

而且早有扩充炮兵力量想法的他,在训练炮兵时就是一门炮三个班子,几天的磨合,简单的操炮是没有问题的。

日军没有取得想象中的成功,并且丢掉了炮火的优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渡过河的军队被一点点的消灭。

竹内连山恐怕连肠子都悔青了。

而周景也有些后悔,早知道鬼子是这么个想法,他怎么着也不能一下子把鬼子的信心给打没了。

多放点儿小鬼子过来,以后要反攻的时候,不就更轻松点嘛!

虞啸卿得知了周景的想法,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守着天门山不撤退,就是为了杀鬼子。现在惋惜给鬼子机会太少,不能更多的杀伤鬼子。

他心里都在嘀咕:周景跟鬼子是八辈世仇吧?说不定戚继光抗倭那辈,就有他的祖先在,所以不杀鬼子就浑身难受?杀少了也浑身难受。

自己的事都没理清,还是莫好奇他人的事了。

虞啸卿回过头去,继续望着远处,嘴里淡淡的说:“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我还要在这儿待一会儿。”

听起来有些不待见他啊!

虽说自打见面那天起,周景就和虞啸卿很不对付,闹了不少矛盾。但不管怎么说白天也是一同作战的“战友”,一块站站还要被人赶吗?

周景不屑的撇撇嘴,要不是虞啸卿的部队要跟他共守江防,他才懒得来这儿被嫌弃。

“你知道,你今天输在哪里吗?”

虞啸卿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说,如果说的对我感谢你,如果说的错了,我也不会嘲笑你。”

嘿,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有这种口吻请教的,是请打的吧?

不过,大人有大量,周景也不跟他计较了,而是望着天门山淡淡的讲述道:“这是龙文章说的,他说国人太爱安逸,没了安逸就怨天尤人。

看见日军在对岸驻防,就高兴了,安心了。以为能过一段儿平静日子,给我们时间厉兵秣马,准备反攻。

结果呢,哄着我们埋锅造饭放下警惕,他们再忽的一下杀过来,这贱招从东北一直使到西南,屡试不爽。

最贱的还是见识过这一套的人,居然还上当了。简直就是记吃不记打的典范。”

虞啸卿猛的回头,冷眼看着周景。周景无动于衷,脸色脸色平淡,似乎刚才那番话不是他说的,是“鬼”说的。

“最贱的还是我,不光上了当,还被指着和尚当秃贼的骂。”虞啸卿说。

周景笑笑:“龙文章还和我说,虞师长要比记吃不记打的和尚强,肯定是记打的,吃了一回亏不会吃第二回了。”

又在拐着弯骂他!

虞啸卿无言以对。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他大概是做不出来的。

“谢你的苦药,好像还有?”

“还要听?”周景都觉得自己快成了嘴碎的婆婆了,把龙文章的检讨和建议拿出来晒一遍,也好无聊的。

不过,虞啸卿在一众烂泥当中,算是能扶上墙的。如果讲几句话就能让他有点儿改变,那这几句话也算是值千金了。

“岳爷爷,人杰也,可他死了,岳家军就散了。虞师长的兵龙精虎猛,可一听师座成仁的谣言就溃了。

师长露一脸就力挽狂澜,师长要露不了这个脸,就一江春水了。这样的虞师是纸搭的房子。”

说到了点子上,军队的主观是军队的灵魂,可没有灵魂的肉体就什么也做不了,这也不行。

虞啸卿点点头,反问道:“那你的周师呢?缺了你还能行吗?”

“请把吗字去了,即便缺了我,还有方一鸣、龙文章,周师还是周师,一样能打硬仗。”周景斩钉截铁的答复。

只是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感到心虚。

他心里很清楚,没有了他,方一鸣没打过什么仗,仅凭副师长的身份,威信不足很难撑得起整个师,龙文章倒是能管得了,可他没有官衔加身,只能在战时临时代理一时。

而且更大的麻烦在后面没有周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脉关系,打仗啃硬骨头轮得到你,论功行赏排不到你;支援别人挡枪当炮灰有你,加官进爵轮不到你。

总之就是一句话,没有一个长袖善舞能跟官僚打交道的师长,亲娘养的也能过继给后娘。

唉……果党军队的生态环境一言难尽,再往后的周景也不愿多想。

只要打仗时,各连排的基层单位,不会因为联络不畅就放下应有的职责溃退就好。

虞啸卿并不知道周景的隐忧,他还以为周景真如他所说的那么厉害,心中有点小羡慕、敬佩。

而且,这样不对他冷眼相待的周景,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哑然一笑,他回头诚恳地说:“周师长,今日听君一席话,受益良多。我知道你是个厉害的人物,过些天我师军官会去印度蓝姆伽训练营整训。江防怕是难顾及了,还请你多多照顾。”

难得虞啸卿也服软了,稀奇,稀奇啊!

周景心里暗爽,嘴上满口答应,并习惯的吹捧起来,“哟,这完全没问题啊。去那里训练是好事,集团军训练处的水平有限,比不上美国人的,这个咱得认。

听那边的人说,美国教官有知识的不少,有些人是真有俩把刷子,比我教的要系统多了。咱们中国人,别的不敢说,模仿能力还是不错的,38师和22师都脱胎换骨了,武器装备跟上后,比日本人还厉害三分。

去那里是好事,啸卿,预祝你的军官们能脱胎换骨,回来后有不一样的风采。”

“借你吉言。”虞啸卿点头谢道。

周景说的,正是他想的。集团军为了提高军队战斗力,全军上下轰轰烈烈搞起了大练兵,但那个作用只是把3分的基础提到6分,没有脱胎换骨的变化。

所以,他才费心费力的运作,从去印度培训的名单上抢下几十个名额,为的就是以点带面把全师的战斗力搞好。

至于多多照顾之言,今日有了这么一出,就是这么一说罢了。恐怕借竹内连山十个胆,他也不会再来了。

今日夜谈一席话,两人关系略有缓和,虞啸卿又看了一会天门山,离开前还和周景作了告别。

周景则像代替了他的角色一样,站在那里望着天门山。

只是和虞啸卿的惆怅哀思不同,周景在想……

第85章,土司

来而不往非礼也。——《礼记》

凭什么日军能主动攻击,难道我军就不能吗?

当然是能的,只要你实力够强,打到东京都行。——鲁迅

下半年来,就有一个师驻扎控制腾北地区,一方面掩护怒江防线的右侧,另一方面不断袭击腾冲一带的敌军。

集团军的内部军报中曾经通报过,所以周景知道,这个是经常派出一个团的兵力袭击芒市至龙陵、松山间的敌军。

侦察敌情,破坏交通道路,征收购买腾龙一带的粮食,有点打游击战的意思。

而且,由于美军在太平洋战场步步紧逼,日军不得已把大量兵力调往太平洋战场。

与怒江一线对峙的日军兵力已经明显不足,只能将兵力收缩在大城市或者据点中,重点布防沿江和缅甸公路沿线,根本无力占领腾龙边区和广大地区。

这样的情况,使得深入敌军腹地,进行破袭游击的部队,活动起来游刃有余,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周景麾下的队伍,在经历过小半年的训练后,官兵们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各种作战技能。

官兵们明白以后是要与日军作战,要收复丢掉的国土,喊着“报仇雪恨”的口号,训练十分刻苦,士气十分高昂。

下一步进行对敌作战,可以看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东风……东风来得很快,不是周景招来的,是这股风恰好就来了。

一周后的某天,29师师部门口停了一辆重庆牌照的别克汽车。车上下来了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人物,操着一口云南话。

已经在门口等待的周景,热情的迎了上去与其客套。

能让一师之长这样接待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唐永琼,云贵监察使李根原派出的特使,此次前来是带了秘密任务的。

周景将其迎到厅内落座,刚让勤务兵奉上茶水糕点,唐永琼客套的谢过之后便直言道:

“周师长,今日在下带了任务前来,不把任务交代清楚,茶水都喝不踏实的。”

“哦,请讲。”周景白手让勤务兵退下,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云贵监察使李根原,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人物。相反,此人资历高的吓人。

同盟会元老,参加过二次革命,跟蔡松坡反袁称帝、护法斗争等一系列革命。

而且还是云贵监察使,手里握着弹劾大权,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都得给几分面子。

唐永琼饮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便问:“周师长跟土司打过交道没有?对他们的感官怎么样?”

“土司?”

“是,云南贵州的土司。”

唐永琼认真的盯着周景,反倒让他一时之间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说。

土司又称土官、酋是古代中国边疆的官职,元朝始置。用于封授给西北、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部族头目。

土司首领握有属地居民的生杀予夺大权,可以看出古代的小军阀。

这些拥兵自重的地方一霸,自然是历代朝廷的心腹大患。但是贵州当时作为偏远地区,朝廷的影响实在有限。

于是自唐宋以来,实行羁縻政策,对土司赐以官职治理“土民”。

而即便到了民国,土司政策也依旧实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到了新世纪,土司政策早就没了,只有56个民族一家亲政策,所以周景以前并不知晓。

等来到这儿之后,他才知晓,并因此大开眼界。

一位土司小头目为了在夏天避暑,变派人将其所到之处,都要让人用树叶搭成凉棚,并且树叶要保证新鲜,每天一换。

真不怕耗费人力啊!

还有一位土司,在其所管辖的山寨里,行使初夜权。那种封建制度,是几百年前的了吧,竟然还有?

跟那些妄自尊大,不可一世的土司打交道,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中间没少起过冲突,甚至还出了几条人命事故。

所以,即便有一些土司比较开明,相处起来也无障碍,也无法抹去“土司”,在周景脑海中野蛮、愚昧、无知的印象。

不过,面对唐永琼的问题,周景并没有如实回答,只是模棱两可的讲了一些跟土司打交道的事情。

唐永琼似乎也并不以为意,淡淡的讲道:“周师长,我要跟你讲的就是土司的事情。

在腾龙边区居住着多种少数民族,各少数民族的土司头人,早已收到了日本人赠送的礼品,被劝说向日本人投降,甚至被特许种植鸦片。

监察使写了一份《告滇西父老书》寄给各土司头人,号召他们捍卫疆土。”

“这个我知道,是取得了不错的成果,有些深明大义的土司头人,纷纷回寄信件,抗击日寇表明态度,给日寇的统治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周景笑着说道,可随即他就有一个疑问,“是要和这些土司头人联络,搞点事情吗?”

“没错,周师长不愧是七窍玲珑心啊,一点就透。”唐永琼笑着打趣道。

他身上带着一项任务,深入敌后宣传慰问各土司头人,对抗日军的劝降政策。

对于爱国的土司头人,要给予名誉赞赏鼓励,要让他们明白,国家是知道他们的。

对于那些投降日军的土司头人,能争取的尽量争取,争取不过来的就随机应变处理。

该打击的打击,该立威的立威,实在拿他们没办法,那就记在小本本上,等秋后算账。

反正,远征军是迟早要打回去,国土迟早是要收复的,账是绝对不会少算的。

“唐特使,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周景问。

唐永琼哈哈一笑:“周师长快言快语,唐某也就不跟你卖关子了。听说你们师的官兵素质很强,我要借点人手。”

周景也笑了,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刚出兵就有人给理由,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事儿吗?

唯独要考虑该派遣多少人,人太多了,容易把小鬼子惹急眼。隔这一条怒江很难支援,损失太大了可就是赔本的买卖。

一个营,还是一个连,谁来带队?

第86章,深入敌境

丛林之中,一支沉默无言的队伍在前行,这种沉默并不是因为身处敌人腹地带来的,而是因为两位神仙在打架。

打得不可开交,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打架”比打仗更激烈。

神仙甲:“哇哇哇……凭啥要叫小太爷跟你送死!!!”

神仙乙:“哇哇哇……就要拉着你这个嘴毒的小王八!”

神仙甲:“哇哇哇……都落到小太爷手里,小太爷坑死你!”

神仙乙:“哇哇哇……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小王八!”

两个神仙在打架,旁人听了乐得不行,同时也躲得远远的,绝不插嘴一句,给自己找麻烦。

他们吵架的缘由,无非就是孟烦了不愿意来这鬼地方,跟着龙文章冒险。

而龙文章就跟成心似的,谁也没要,特地点了孟烦了的将,毫不顾及个人意愿的,把他绑上了战车。

于是,当他们渡过了怒江,消失在师长的视线外以后,只要没有发现敌情,这支百余人小分队的两位长官,就几乎没有停歇过,随时随地都会吵起来。

吵得人心烦,吵得人都想掐死他们两个。

不过,如果有人刚刚萌生这样的念头,便会马上又把这个念头掐断。

因为论心黑手黑,吵架的这两位都是他们祖宗、甩他们三条街。

还好,也还有人能治他们。通讯员小王健步如飞的追了上来,传达了后队唐特派员的话,也让他们停止了争吵。

“还有多远?回去告诉他,咱们走的是丛林山路,离赵家寨还有50里,今天就别想到了。”龙文章说。

孟烦了手里拿着一份地图,这是美国人用侦察飞机拍下绘制的,比省政府给他们的地图详细多了。

他拿着瞅了两眼,拿尺子比划了一下距离,补充道:“再走十五里,可能就会看到铜钹村。”

通讯员被打发走了,回去给唐特派员报信。然后,带着火药味的吵架继续。

“哎哟喂,我的大团座,您说就这么一点破事儿,不辣带一个侦察连就够够的,您想来就来呗,还把我拉上,嫌我活得滋润是吧?”

“啊,是啊!”

龙文章漫不经心的样子,让孟烦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他妈是什么鬼,简直糟透了。

他现在很想启用龙文章的另一个名字,死啦死啦。

就在昨天,他们一行人抓着一条绳索,渡过了怒江。

且不说一个浪头拍过来,就有可能把没抓紧绳子的人拍成失踪人士。

就是待在天门山上的小鬼子,但凡把警戒范围扩大一些,他们这些人就全都成为怒江里的淹死鬼。

好在有夜色的笼罩,让他们偷偷摸摸的行为没有被发现。托福,前些日子并没有下太多雨水,咆哮的怒江也总有歇息的时候。

可以渡过江就碰上死人,大量的死人,这算是个什么鬼?

夜色,阴气上升,鬼气森森,众人刚渡江浑身湿漉漉的,小风一吹,浑身都哆嗦。

唯一让孟烦了欣慰的,是他看出了一出好戏,团座大人追的太快了,跟穿着军装的骸骨,来了一个亲密拥抱。

要不是考虑,这是在天门山脚下,孟烦了简直想大笑三声,以表达心中的愉悦。

空地上有一整排穿着军装的骷髅,不是东倒西歪,而是整齐的,以一种接近安祥的姿势躺在这里。藤蔓在他们身旁纠结,枝草在他们身上开花。

训练有素的侦察兵,早已经开始分头展开搜索,不辣回报搜索的结果:“衣服都在,武器都没了,一粒子弹都没得了。不是咱们远征团的弟兄。”

远征团没抛弃过一个弟兄,从天门山上撤下来的时候,也是从容撤退,死去的弟兄也都带了回去,埋在禅达了。

一般来讲,日本人也不会丢弃他们自己人的尸体,只要条件允许都会带走处理。

他们要回归靖国神社的。

“是靖国茅厕!”孟烦了恼怒的补充道。

明显,这些穿着军装的骷髅,是他们的友军。在他们撤回禅达的一个月里,天门山那头零星的枪声也没有断过。

众人茫然的打量这些空地,他们都不会恐惧自己同僚的尸体,但无论如何也会觉得鬼气森森。

不辣已经带着人,插草为香开始祭拜。

龙文章摘了帽子,跪了下来,“列位同袍兄弟,我们不是来混世的。是来做事的,是你们拿命来做,还没做完的那件事。

你们懂事,你们比我们多看个那边的大千世界,知道诸多虚妄,可这件事不是。

请勿再扰,让我们把事做完。兄弟龙文章,如果没死得了的话。定来给诸位殓骨。”

然后他看着其余人:“你们没死得了的话,也是一样。”

不辣问:“这就走?”

“要勘破生死,但对生死也得有敬畏之心。这就走。”龙文章说。

他们有的鞠躬,有的下跪,有的报上自己的名字,有的念念有词,几乎是倒退着退出这片空地。

孟烦了深深的鞠了一躬,无论如何,他还是有这点敬畏之心的:“我是孟烦了,望弟兄们的英灵保佑我父母平安。”

这里很安静,清幽,但他们的死法是军人中最惨淡的一种。千里跋涉,望江兴叹,最后望着隔江的故土,死成排是他们最后仅剩的尊严。

他曾以为他想象他们一样死掉,但他现在确定,绝不想像这样死掉。

孟烦了对着死人说:“谢谢。”

离开那里,好半天他没有跟龙文章吵架,即便龙文章下令让所有人抹了黑脸,用枝叶把自己插得像是山魈,他也没有反对。

只是龙文章的命令,让他想起了在缅甸时的时光。那时候龙文章还是个副的,还有个靠谱的正职管着他,抹成这个鬼样子的提议并没有成功。

可现在,过了怒江就是天高皇帝远,师座的命令不管用了,龙文章能玩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那一套了。

跟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孟烦了对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持悲观态度。

果然,马上就应验了。

撒出去的侦察兵小组,发现了新的情况,不远处的林子里有动静。

他们现在,行进在山地和田地的夹缝之间,一边是林子,一边是田野。

龙文章做了个手势,所有人全都蹲伏下来,蜷缩进林子里。枪口谨慎的对准了那边。

另一个侦察小组也派回了侦察兵,带回来了一个重要消息:“不是日军,很像野人。”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里不是缅甸的野人山,而是中国境内。如果说有穿着破衣烂衫的土民,他们相信。可要是说有野人,那是开玩笑的吧!

龙文章也不相信的,他冲着那些逃进林子深处的生物挥了挥手,“抓几个舌头。”

不辣带着一排的人,从左右两翼包抄上去。对于经过严苛训练的侦察连来说,那简直是个手到擒来的活,甚至根本无法显示出他们的训练成果。

孟烦了跟在后面,在林中包抄奔跑,隔着枝叶就能听到,那些一直沉默着的生物,摔倒的时候比跑的时候还多。

它们跑的也不快,以至于他们也得放慢速度,以小跑的频率来追逐枝叶那头的声音。

很快,不辣便把那群生物中的几个逼在山壁下了,更多的在暮色下遁入山林,那部分他们也不打算去追了。

孟烦了平端着的冲锋枪,默默的放下了。他们――或者应该该说继续说它们,看来是此地的原住民。

不辣随手把枪放下,开始揉着脸,蹲下来喃喃的骂娘,其他人泥雕木塑着,呆呆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年后,当孟烦了看见奥斯威辛集中营的照片,他唯一的感触是他居然没有感触,因为那只是照片,而他早已见过人这样活着。

他们身上挂着腐烂的破布,破布间露着兀突的骨头,他们每一个人都和土是一个色的。战士们无法分出他们的性别,印象最深的是他们的眼睛。

饥饿让他们所有的肢体似乎都萎缩了,就剩下很长的头发和很亮的眼睛。

龙文章惟恐惊扰他们似地说:“我们是远征军。”

董刀用云南话又重复了一遍,“滇西远征军,自家人。”

那些由毛发和破布组成的身形蜷了下来,蜷成了一种跪的姿势,从毛发和破布下发出了念叨以及啜泣:“自家人,自家人,自家人。”

他们早站立不住了,不辣带人刚才的追逐,耗尽了他们所有的体力。

不辣带着人,沿着密林做了布防,让他们有一个安心谈话的空间。

董刀在光线很不好的密林中亮起了一个电筒,滇西人中的一个――一只毛发皆长,白色已变成了灰色的老猴子。

这样形容是因为他剩下的骨肉实在很当得起这三个字,孟烦了甚至觉得他可能轻过一只大个猴子。

他说的话急促而模糊,完全是当地士话,对于非本地人来说,实在是犹如天书叨叨。

好在龙文章就是个方言天才,而他们军中也不乏本地人,交流是没问题的。

只是孟烦了实在听不懂,他避过其他战士,蜷在一棵树边,看着远处长势不差的稻田,和更远处无人的村庄,捂住了嘴和鼻子,无声地哭了会儿。

当时,他是心有所感的无声哭泣,什么都不知道而等之后,听到董刀讲述,他又站在山坡上,望着天门山大哭了一场。

怒江西岸的国土,是他们放弃的。西岸的民众,也被他们放弃了。

当应该守卫国土的军队弃地撤退后,他们逃进深山,有条无形的链子栓在他们脖子上,另一端连着他们的田地。

该播种了,否则一年荒废了。

他们在草棚里辗转反侧,把霉烂的衣服彻底揉成碎片。

后来他们去播种了,留下几具被日军无聊时射杀的尸体。

后来他们去灌沃,留下几具尸体。

后来他们去除草,留下几具尸体。

后来这成了无形的协议,他们可以种地,但得被当作靶子。

后来他们在日军眼里成了一种还保留着耕种本能的野兽。

孟烦了曾不止一次的希望,希望自己就死在这,只要国土不要被侵略者所侵犯,民众可以安居乐业,不必担心过了今天没明天。

只是,那只是奢望,他只能期盼自己有朝一日打回来,为日寇铁蹄下受苦受罪的人民报仇雪恨。

孟烦了站了起来,因为,龙文章搀着那只老猴子从林子里出来,老猴子要给他指路,“你们走这条路,这边没得日本鬼子。”

龙文章问:“你们谁去过铜钹?”

老猴子就有些神气活现,“我,我去过。我是村长,地主,走的地方多。”

我们只好默然地看着,这个毛重绝超不过五十斤的村长,地主。

龙文章又问:“铜钹也是这样?”

“铜钹?”

老地主用他老没牙的嘴做了一个尽可能轻蔑的表情:

“铜钹被招安啦。顺民呢!老子莲花村就是不招安,拿枪打,放狗咬都不招安。

老子饿死也不要招安,老子死在自家田里就好,干他娘的招安,老子……”

他激愤如此,又虚弱如此。活活把自己呛在那了,董刀忙拿砍人的手帮他捶着背。龙文章一个躬鞠了下去,额头快碰到膝头。

他抬起身说:“没人能把你们招安――所以请你们被招安吧。否则,我会永世不得安宁。”

老猴子倒更加激愤起来,“谁讲的?被招安的都没得好下场。清静了几天,壮劳力就都抓到南天门修工事啦。

修好啦就杀啦埋啦,逃回来的人讲,南天门都挖空啦,山里头跟鬼打墙一样。

日本人不要脸,讲那样的工事是要吃掉十个师的。中国人要把尸体堆得山一样高才过得去。”

“逃出来的人呢?”

老猴子简单地说:“死啦。”

龙文章看了一眼董刀,董刀就反应过来了,忙着把身上所有吃的掏出来,放在树边。

其他人也忙着往上边添加内容。

不辣忿忿地说:“带了子弹就不好多带吃的。要命。”

孟烦了是直接把吃的塞到了老猴子的手上,他总算还是个胆大的,其他人在太久禽兽的生活中,对他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仍然畏惧。

老猴子呱啦呱啦地说什么,孟烦了是半点也听不懂,连忙问董刀:“他说什么?”

董刀是个合格的翻译,“他说我们再来,他们就只剩骨头了。记得跟人讲。这几把骨头绝对绝对没有被招安。”

孟烦了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尽速追上龙文章。龙文章的步态跟他一样。

他想:那大概是和他一样,不愿意被人看见正脸。

行军的队伍在昏暗的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唐永琼在后队,前面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都不闻不问,只是听完通讯员的讲述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样的人伦惨剧,他从回来的同僚那里听得多了,从各个沦陷区也见得多了。

小鬼子没有人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

什么时候小鬼子改行当圣人了,与百姓秋毫不犯,那才值得惊讶。

就像鲁迅所说,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

铜钹是山下田间一座幽静的小镇,这样幽静想必与它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壮劳力有相当关系。

放目望去,那座镇子是完整地,但几无人烟出没,如果不是有一个顺民正拎着漆桶,在对着他们面对的白墙上,刷写一段足够反讽的东亚共荣标语,它倒更像座秀雅精致的玩具镇。

由于在之前的老猴子口中得知了情报,唐永琼是不愿意进铜钹的,因为那极有可能暴露他们的行踪。

来之前周景就叮嘱过,要以唐特派员的任务为核心,先把人送到地方,然后再伺机行动,打游击搞袭扰。

所以,龙文章也只好按耐着好奇心,让所有人继续上路。

赵家寨,顾名思义,寨子里的人祖先姓赵,全寨人所有的男丁都姓赵,在这里外性人是站不住脚的。

据唐特派员的情报显示,赵家寨的寨主名为赵再兴,是个30多岁的壮年人。

读过私塾,上过中学,曾经还在昆明大学念过两年,是个爱国的开明之人。

日军曾开出不少条件招安,例如允许他种植鸦片,可以赠送他一些枪弹,只要他同意投靠日本人,帮助日本人维持治安统治。

只是这些均被赵再兴给拒绝了,为了表明态度,他将上山劝降的狗腿子砍了头,以表示跟日军势不两立。

日军也曾恼羞成怒,派兵攻打,只是赵家寨建立在山上,还有在明清时期修筑起的寨墙,据险而守让日伪军撞了个头破血流。

其实攻打这么个寨子是个赔本的买卖,因为除了可以立威,其他的什么也得不到,日军也会算这笔账。

所以,后来就没有再攻打,只是派了构筑据点,封锁了赵家寨下山的道路,想将其困死。

用砖石构筑的据点炮楼,架上一挺机枪,派几个鬼子带上一个班的伪军,就能封锁一条道路。

对于有大炮的正规军自然不算什么,打几发炮弹就能摧毁炮楼,十几个守军都不够一个冲锋干的。

可对于没有大炮的军队来说,这炮楼可就是要命的东西。

子弹打不穿砖石,伤不到里面的守军,而里面的守军却可以通过射击口,肆无忌惮的开枪杀伤人员。

赵家寨拿这个也没辙,在尝试了两回丢下了二十几条人命后,不得已派人求援。

如果不能打破封锁,时间一长,赵家寨极有可能变成死地。可如果能打破封锁呢?那就是从天而降雪中送炭,直接收获一个铁杆。

唐永琼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想要借助周景的力量,来达到他的目的。

只是他实在不是个会打仗的,只能待在后队,通过通讯员传达一些要求罢了。真正要打仗的,还得看龙文章。

次日拂晓,队伍早已抵达赵家寨外围,战士们抓紧时间在林子里休息了两个小时补充体力。

龙文章却一刻也没有歇息,观察地貌,布置侦查,一件事儿也离不开他。

孟烦了汇总侦察兵带回来的消息,“赵家寨下山有两条道,小鬼子都建了炮楼。

不过也就那么一回事儿,60毫米的迫击炮威力可能差点,需要多打几发。但那81毫米的迫击炮,打的准了,一发炮弹就解决。”

孟烦了就是管炮兵的,见得多了了解的也就多了,对于炮火威力的预估是十分精准的。

小鬼子的炮楼有两三层楼那么高,上面留了10多个射击口。

炮楼外面有一层院墙,院墙外就是挖的壕沟和铁丝网。方圆400米有没有大树,连灌木丛都没有,射界清扫得十分利落。

如果有人攻打,炮楼里面的守军,把门一堵,就可以倾泻火力了。而几乎没有什么躲避的地方,进攻一方没有大炮是要吃大亏的。

龙文章有点明白为什么赵家寨的人攻不下了,这种坚守的堡垒,没有大炮,即便给他来攻也十分困难。

而且用屁股想想,这边枪声一响,附近驻守的日军绝对会赶来增援,就是没打过,不知道增援的速度有多快了。

不过,他马上也知道了,因为不辣已经带来了赵家寨的人。

“他们的增援得两个小时?”

一副少数民族打扮的青年人点点头回答道:“这儿离龙陵县不远,那里驻守着不少日军,增援很快。”

“龙陵县,援军。”龙文章喃喃自语着。

第87章,围点打援

砰砰啪啪,稀疏杂乱的枪声,从一个小时前开始响起,裹着头巾身着土民服装的进攻人员,除了一开始假模假样的冲了几步,在那之后便几乎没有挪过窝。

他们就在距离炮楼五百米外的地方上,拿着超出了有效射程,几乎不可能杀伤敌人的各种杂牌步枪,朝着炮楼方向放空枪。

而炮楼里的守军,绝大多数都停下了射击,倚着墙休息。只有一个鬼子,带着两个伪军,通过射击口,以极低的频率开枪以示存在。

这样的仗打得着实无聊,进攻的一方就跟来示威似的,一点进攻的欲望也没有。

而防守的一方,也有点没辙。冲出去打吧,敌人还挺多,不一定能打得赢。

不冲出去打,500米外的敌人,还真打不着。谁让敌人太精明,几乎不露头,而驻守炮楼的几个小鬼子,枪法着实不怎么样,固定靶都打不着。

在炮楼千米外的山坡上,赵再兴百赖无聊的拿着望远镜瞧了一阵儿,实在是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便将望远镜交给了一旁跟他有七八分相似的半大小子。

那是他儿子,也是下一任寨主,明知不会打得太激烈,他也想让儿子长长见识,磨练点血性出来。

只是这打的也太不激烈了吧?

就是跟其他寨子械斗,那场面也比现在厉害现在。

不像现在,打了一个多小时,就一个负伤的,跟闹着玩儿似的。

在他身旁有一个抹的黑不溜秋的年轻人,嘴里叼着根儿不知名的野草根,漫不经心的仰望着天空。

听小五子说,这人是那支队伍的二把手,叫做孟烦了。

把打仗当作儿戏,吊儿郎当的态度,也能混到二把手?

赵再兴没有由来的有些担心,只是人家毕竟是那头来的,得罪了不好,还得略微敬着点儿。

一把手不好干得罪人的活,二把手就没这个顾忌了。

赵再兴的弟弟赵在旺,斜眼瞥着孟烦了,阴阳怪气的说:“国军兄弟,这都一个小时了,你们的人还不出现,究竟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别是我们浪费了一堆子弹,还伤了一个弟兄,就是为了在这儿跟你过家家吧?”

呸,孟烦了回过神来,吐掉了被他嚼得只剩下半截的草根,“我跟你们说过几遍了,我们的目的不是拔掉这一炮楼,这玩意儿就是顺带手的东西。

可是等我们走了,小鬼子还能再来,炮楼还能再建起来,你们依旧没有办法。

我们要帮你们,尽可能的杀伤小鬼子,报仇雪恨。等小鬼子死的人多了,就是有炮楼他也不敢来守了。”

赵再兴点点头,理是这么个理,可是这半天都没动静,他心里也没底呀!

双方是第1次合作,彼此之间都没有建立起信任,只凭见了一面,他能把寨民拉出来攻打炮楼,已经是很信任的表现了。

赵再旺还是不肯罢休,强行追问道:“那你得给个准话,我们手里的子弹可不多,还要小心小鬼子的突然进攻,可不能浪费在这里。“

“你们不是说小鬼子的援军两个小时就能抵达吗,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稍安勿躁,再等一个小时,如果我们那边还没有接战,你就可以让人撤了。”

孟烦了解释完,又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准备继续他刚才的思考。

可是,赵再兴虽然得到了准话,但心里面还是觉得不保险,主动开口攀谈道:“国军兄弟,听小五子说是精锐之师,我对你们也略有了解,不知道兄弟你是哪支部队的?”

“新29师的。”孟烦了说。

新29师?没怎么听说过这支部队啊!赵再兴仔细想好几遍,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印象。

而没有任何印象的军队,再加上这个新字,他心里更发凉了,甚至打定了主意,一个小时后那边要没动静,就下令撤退,继续在寨子里守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乡村土路设伏的龙文章,终于等到了日军派遣来的援军。

望着长长的行军队伍,他兴奋得都想跳起来了,总算是等到了。

可能是通过炮楼的求救电话,得知赵家寨进攻的力度不是很强,赶来的援军没有配备摩托卡车之类的交通工具,仅仅是徒步前行。

一眼望过去,大概是200多伪军,加100多日军的配置,带了一门92式步兵炮。

这种配置对于赵家寨来说,已经是10分严峻的考验了。得凭借城墙,老少齐上阵,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击退。

可在龙文章眼里,这他娘的是块送上门来的肥肉,一口咬下去滋滋冒油。

他很有耐心的等着,等伪军过去,等走在后面的日军全部进入伏击圈。

啪的一声枪响,红色的信号弹升天,代表着全队开火,伏击开始。

六零迫,掷弹筒,土路两旁的轻重机枪一起开火,倾刻间就构筑起了立体而迅猛的攻势。

毫无防备的日军,像被割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下,完全被打蒙了。

伪军更加不堪,虽然他们面临的火力,仅仅是日军面临的1/3,但就这1/3的火力都把他们打得炸营,几乎没有了抵抗的意志。

龙文章一边指挥火力压制,一边还有闲心思评估:这波小鬼的补充兵太多了,1米5的萝卜头,半大的孩子都拉上来了,怪不得反击的这么慢。

以龙文章打过见过的来说,抗战初期的日军最为凶悍,不但作战技能了得,就连身体素质也要强一大截,端着38大盖迈着罗圈腿,能把人追到吐血。

40年那会儿的日军,大量新编制出现,补充的新兵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素质不如一开战时的老兵,战斗力下滑的很严重。

而到这43年头上,十五六岁半大的孩子都补充军队了,战斗力可想而知。

“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啊!”

龙文章下意识的忽略了,他们自己也有了长足的进步,最起码他带的这支队伍,手上的家伙事儿要比鬼子还要强,全师1万多人优中择优,小半年的高强度训练,也不比鬼子老兵差的。

这仗打起来简直游刃有余,几乎不用他怎么指挥,散兵布置的5个狙击小组,自发的寻找有价值的目标,将日军的军官骨干打死10多个,使其指挥系统处于半瘫痪。

掷弹筒、迫击炮专找鬼子的火力点炸,整场战争鬼子的机枪,就没有一个开火后还能存活半分钟的。

而他们的班组机枪,架设起来比日军要多一倍,火力压得日军都抬不起头来。

这样处于极度劣势的战争,别说眼前这些日军了,就是刚开战时的精锐日军,也是无法承受的,只能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等各班的战士手榴弹掩护,抱着汤普森冲锋枪上去扫尾,战斗基本就已经进入了尾声。

一百多日军垮掉,那200多当陪衬的伪军,除了死掉的,剩下的都立马举手投降了,乖的跟孙子似的。

龙文章美得跟那什么似的,半个小时不到干掉了等同于己方数量的日军,这才叫战斗力啊!

他有点明白周景为什么把侦察营宝贝的跟儿子似的,有什么好东西都往上堆。

指挥这样一支精锐中的精锐打仗,实在是一种享受。

拔掉炮楼,那就真是顺带手的事情,迫击炮一架,敲掉那个机枪口,两个班的步兵散开来,按照避弹的方略奔袭冲锋,轻轻松松就搞定。

赵家寨的人看傻眼了,赵再兴也看傻眼了,让他们束手无策的炮楼,就这么搞定了?

待他们看过跟屠宰场似的战场,见到遍地的日军尸体,被绳子绑着穿成一长串的伪军,简直都发懵了。

〣(Δ)〣

这是人……一般人干的吗?

之前日军组织了这么多力量,进攻他们的山寨。山寨死了30多口,受伤了50多口,几乎家家戴孝。

要不是先祖把城墙修筑得足够坚固,日军炮弹打完了都没弄开缺口,赵家寨恐怕早就让日军踏平了。

可这样多的敌军,就被那些脸抹得黑不溜秋,头上戴着草帽的军队,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

赵再兴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他一脸兴奋的抓着孟烦了的手问:“你们的长官是哪位,我要好好的感谢他。感谢他为我们报仇雪恨。”

孟烦了往尸堆里一指:“诺,就是那个。”

赵再兴抬眼瞧去,那位也不嫌恶心,脚底下血呼啦的,正在扒一个鬼子少佐的肩章。

赵再兴也不害怕这点血腥,热情的走上去问候道:“长官,我是赵家寨的寨主,我代表赵家寨全体寨民,向您表达感谢。

您是我们的大救星,请一定到我们寨子里,让我们表示一些敬意。”

龙文章把缴获的肩章放进上衣口袋,伸手和赵再兴握了握,笑道:“军人保家卫国,杀敌是本分。如果赵寨主实在想感谢的话,那就去感谢唐特派员吧!”

他指了指远处山坡上,比他还像一把手,穿得十分干净的唐永琼。

“那是唐特派员,是他让我们来赵家寨的,也是他来与您接洽的。赵家寨乡民的报国之心,昆明那边都知道,唐特派员第1个就找的是你们赵家寨。”

龙文章极尽吹捧之言,帮助唐永琼搭台子。花花轿子众人抬,人家唐永琼几乎从来不过问军事问题,让他少了很多制肘,是该到了回报的时候。

听此一言,赵再兴自然知道唐特派员对他来说可能更重要,但他也是个玲珑人物,不会在龙文章面前表现的火急火燎,而是笑着和龙文章寒暄问候,并托他引荐。

二人走过日军伏尸的土路,来到唐永琼面前。引荐寒暄之言自不必多说,可是等他无意中听闻,龙文章他们是远征团出来的,赵再兴再次震惊了。

“原来你们就是大名鼎鼎的远征团啊!”

“没错,我们就是远征团的,只是现在升格为师,番号是新29师。”龙文章略有自得的说。

那段时间全国各地报纸的吹捧,全把他们当英雄人物,是龙文章一生的高光时刻,当然是他最得意的。

唐永琼投桃报李,帮着解释道:“他们是远征军中最能打的几支部队,而龙团长所带的人,更是他们师的精华,战斗力不可小觑。

这里你也看到了,同等数量的小鬼子,半个小时就全让他们给报销了,厉害的很呐!”

赵再兴就像粉丝遇到了偶像,抓住龙文章的手激动的不得了,“远征团,久仰大名,终于见到活的了。”

他语无伦次的讲述着,自己所听到的,远征团的战绩事例。

甚至还背诵了流传甚广的一句打油诗:

两百铁壁守机场,千人铁军灭千人。横穿千里打回国,日军跳脚无奈何。

龙文章那么厚脸皮的人,都被搞得不好意思了,可见这疯狂的粉丝有多难缠。

当孟烦了带着统计好的战果和伤亡数据找过来时,才让龙文章从尴尬的吹捧中逃离出来。

阵亡5个,受伤7个,却干死了114个小鬼子,1:10的战果让龙文章喜上眉梢。

至于说毙杀53个伪军,俘虏163个伪军,要不是他们多少贡献了一些武器弹药,龙文章都懒得把他们计算在内。

这帮伪军的战斗力着实让人大跌眼睛,趴在地上不挪窝,朝着天空放空枪,战斗力不入流。

如果厚颜无耻把它们也算入战果,龙文章就可以往死吹了,5:300,前所未有的大胜利。

那样,恐怕周景知道了,也会红着脸,绝不敢承认认识龙文章,甚至要和他划清界限。

“龙长官,打了这样的大胜仗,一定要杀鸡宰羊为国军弟兄们庆祝,跟我们回山寨吧!”

赵再兴的热情邀请,官兵们一个昼夜没怎么休息,龙文章顺水推舟就答应了下来。

休息庆祝之余,下一步的战略也该想想了。

第88章,你,爹死了?

“烦啦,搞什么,去铜钹是你要求的,弟兄们为你跑一趟,你怎么跟死了爹似的?”不辣嚷嚷着,满是不情愿。

是啊,打了大胜仗,其他弟兄都在赵家寨,形式享受英雄待遇,杀鸡宰羊与民同乐。

可他们这十几个人,刚吃完一顿饭,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指派折回来,跟着孟烦了回来打探消息,任谁也是一肚子怨气的。

“我爹没啦。”孟烦了说。

不辣怔住了,恍然想起前些日子邮局的人送来许多家书,烦了好像也得了一份,迷龙还抢着帮他念了。

记得,家书上有写孟烦了父母现居的地方,好像就是铜钹。

不辣之前还觉得有些怪呢,现在好像明白了:“……他是壮劳力,会被抓去南天门?”

“不是。他不可能在一个被招安的镇子里活下来的,我们连他的坟都找不到。”

“有这么肯定的?”不辣有些不相信。

孟烦了用长篇大论,告诉不辣他爹是多臭多硬的脾气,他会抡着手杖对整个师团和铜钹人进攻的。

听见军队打个败仗,他就要说举国贪生怕死,中华国之不国。

听着好笑,可是真的,南京沦陷他绝了三天食。

不辣说:“也许是年纪大啦,那三天消化不好呢。”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不辣并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你当个孤儿也没关系,你还有我们,我们会陪着你。”

孟烦了哑然了,哑然地走着。兄弟能和父母沦为一谈吗?当然是不能的。

他一直假装自己是个孤儿,这样的假孤儿最难接受的就是真成了孤儿。

他的母亲夫唱妇随,从无主见,显然不会独活人间,等待她已经写过十数封遗书的孽子。

他现在是个孤儿,造了孽,害死自己的父母,成了孤儿。

他麻木地跟着他的队伍。

铜钹是山下田间一座幽静的小镇,这样幽静想必与它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壮劳力有相当关系。

放目望去,那座镇子是完整地。当初他们是由北向南走,现在是由南往北走,见到的还是他们来时看到的那位顺民,提着漆桶在白墙上刷写一段儿足够讽刺的东亚共荣标语。

不辣挥手做了个手势,十三个人分成了四组,交替着掩映扑近。有时冲过田埂,有时扑入菜地。

孟烦了行尸走肉般地做着这些。董刀那组提前摸进了镇子。

不辣低声叫道:“狗娃子,保护孟营长,人家正忙着省亲!”

狗娃子是班里的步枪兵,闻言受宠若惊的紧了紧手中的枪,“好勒!”

都沦落到被人保护了吗?

孟烦了无论如何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专了心跟上队形。董刀返回镇口冲不辣挥着枪,表示无事。

村外那名顺民早看见打扮怪异的危险人物,董刀威胁地冲他晃着枪口。他倒也没叫唤,只是手上拎的红漆桶落在地上,泼得像血。

管他是哪个呢,三个小组从他身左身右包抄过去,在董刀探察过的镇口会合。

那家伙只好看着发呆。

孟烦了是比较落后的一个,从那位老顺民身边绕过去他愣住了。

他转回来又看了一眼,然后就傻在那里,又成了这队人的最后一个。

那老头子也眼光光地瞪着他,他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一身在国人眼中无疑堪称怪异的衣服,大包小包,披着树叶,抹着黑脸,吊着刺刀,平端着冲锋枪,一副要把满世界打成漏勺的德行。

孟烦了的队友们在镇口警戒着,奇怪地看着他。他拘谨地看看他们,放下枪。他没法对这个人平端着枪。

董刀冲着他叫唤:“孟烦了,你死老爹啦?这时候发愣。”

那位顺民一只手要伸不伸地伸出来,像是仙人要给凡人抚顶结长生似的,

孟烦了知道,那可不是要摸他,只是为了表示某人的威严,“了儿,怎么还不请安?”

孟烦了瞪着他,足瞪了好一会儿。

见到这个的铜钹鬼,倒好像他在北平的家里,见了他,尿还没撒一地似地。

孟烦了跪了下来,“……爹。”

他的队友们全都愣住了,这是场乱子,从头到尾就是。

5分钟后,孟烦了站在正房的庭堂里,又是茫然加上了错愕的古怪表情。

不辣在哄堂大笑,能逮到他的洋相是快乐的。即使他平时嘴并不损,不辣也不会放弃这个高兴的机会。

其他人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憋的很难受,终是忍不住大笑起来,连隔壁都会被吵着。

如果这里不是保长的家,如果这里的壮丁不是被拉走了的话,恐怕早就有人敲门来问。

孟烦了回身瞪着他们,他知道拿枪――尤其是上了膛的冲锋枪指着人是不对的。

他转了身对着幸灾乐祸的混蛋们,把腰间的刺刀拉出了半拉。

父亲说:“了儿,请安。”

孟烦了只好转回了头,两把椅子,一把坐着他那顺民的父亲,一把坐着他那还没搞清楚任何状况的母亲。

他的母亲用一种和他同样的神情打量着他,一切亲情都在这样的狗屁仪式中完结,她倒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辣尖着嗓子:“了儿,请安呐。”

孟烦了又一次愤怒的转回了头,“你妈拉个巴子!”

他的父亲暴怒地拍着椅子的扶手,但就连暴怒也是仪式般的做作:“颜面何在?体统何存?”

他只好转回了身,面对他那个没什么亲情可言的仪式之家。

他又跟自己别扭了一会,终于跪下,并且干巴巴念出那句他咒它八辈子祖宗的回家台词,“妈,了儿回来啦。”

他的声音让他的母亲陡然瞪大了眼睛,她低了头瞪着他,瞪着一个连本来肤色都搞不清楚,浑身渗透着硝烟、火药、汗臭、血腥、土腥各种难以名状的气味,她面前的这个东西看起来比日军更加狰狞。

然后她认出这原来是她的独生儿子。

她瞪着的眼睛里又有了扩大的瞳孔,她晃了一下,孟烦了连忙扶住――母亲吓晕了。

不辣抢上来救治,董刀抢上来掐人中,而孟烦了的父亲在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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