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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命记》


弈命记第一章 雪冷香魂(1)

作者余月河第一章雪冷香魂1青溟山归云池中最后一朵红莲凋谢的时候,青州地界正值银絮飞天,琼瑶匝地。

说来也怪,这场雪下了数天却还未有一丝要停歇的迹象,临远城郊野四下此时已成了白茫茫一片,连带着那些冻木枯草,一时间似乎都融进了大地的白幕中。

这风雪不息,以致青州往南而去的官道上空空荡荡的,只有自北而来的一骑黑影从纷扬的雪花间穿过,似乎丝毫不惧这凛冬的阻隔。

黑色骏马迅疾如风,扬起的马蹄飞快地踏过厚厚的积雪,道路上层的浮雪于瞬间飞溅开来,宛如白梅散落一般飘零在冷浊的空气中,又在一转眼间被北风卷起,消失不见。

在这骏马一闪而过的瞬间,能看到那骑马之人却是个衣着黑袍的青涩少年,他手里紧握着缰绳,胸前护着一件鼓鼓囊囊的青布包袱,目光清冽地望着前方。

天寒地冻,也不知这少年是为何事冒雪赶路,那雪花在他衣袍上落了厚厚一层,黑色衣服到像是有一半成了白色,他那一张清秀的脸此刻也被冻得铁青无比,细薄的嘴唇是没有一丝血色,可这少年却神情坚毅无比,如同不愿服输的斗士一般。

黑色骏马速度极快,不过数刻间便已跑出十几里地,带着少年来到一处村落的田野间。

或许是有些疲乏的缘故,少年将手中的缰绳放松,把马速缓了下来。

此时已是黄昏,天间冷灰色的云层仍未散去,凡所触目之处皆是苍凉所在,那雪花依旧绵绵不绝地从天飘落,不知要下到何时才肯罢休,让人不由得心生茫然之感。

少年从早间行到现在已是人困马乏,此刻他御马缓缓走着,眼睛却在环顾着四周,期望能找处地方歇息一下。

未想刚走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路两旁农田将尽,少年突然瞥见前方数百步外有杆迎风飘舞的一面大旗,上书“止远客栈”四字,他心中一动,忙策马过去。

待到少年来到客栈门前,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四下一切都有些看不分明,少年凑近这客栈一看,却见这院门未关,屋里还透着一丝光亮,便翻身下马,然后将马牵到马棚内系紧缰绳,又将怀中的包裹小心地背在身后,随后径直地推开客栈陈旧的木门。

那木门吱呀一声刚被打开,一股酒香便扑鼻而来,少年直目望去,只见这屋内正中摆着一口熊熊烧着的火炉,把这屋内气温烘的颇为宜人,而两个粗壮汉子和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男子此刻正围坐在火炉边喝酒闲聊,三人见有人推门进屋,目光齐刷刷的向门口望来。

屋内这三人只觉带着一股极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后一位剑眉星目的俊秀少年从门外肆虐的风雪间朗步而入,三人惊诧之下细细一看,只见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全身黑衣,背着一个青布包袱,手中按着一把造型精致的佩剑,他面色如寒霜,似乎比这风雪还要冷。

那矮胖男子最先反应过来,看他模样应是客栈掌柜,穿着紫绣棉袍,脸上肥肉纵横,见少年进屋,男子先是面露惊意站起身道:“未想如此天气还有贵客登门,客官快请入座”随后转身对身侧俩汉子道:“二牛,阿福,你俩且去备着热菜去”

这黑衣少年显有些清冷,只道谢一声便走到炉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解下腰间的佩剑啪的一声放到桌子上。

许是掌柜的矮胖男子紧接着摇摇晃晃地走到少年身侧,笑着开口道:“在下李秋鹤,是这客栈掌柜,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还有酒吗”

少年却并没有答他话,只是将清冷的目光转向他的脸,语气淡淡的问道。

“有的有的,虽不是什么好酒,想来也能解些寒意”李秋鹤快步走到另一侧的桌上,拿起一壶酒递给少年。

“这少年倒是有些冷傲啊”李秋鹤暗自腹诽,细狭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这少年,这时他突然发现少年身穿的黑色衣服竟是一件狐裘制成的大衣,黑狐乃是极为稀有之物,要制成这样一件大衣怕是要费不少银子。

这少年来头不小,李秋鹤心中暗暗想道。

少年接过酒壶便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后抹了抹嘴,炉火光下,能见他脸上铁青之色梢退,涌出一抹红晕来。

“我叫林慕”少年这时答道。

“原来是林公子”侍立在一旁的李秋鹤笑着点点头。

他很想探下这少年的底细,于是语气带着丝疑惑道:“外头这天气我在青州十几年也从未见过,小店已数日无客登门了,不知林公子是从何处而来”

那名为林慕的少年伸手又拿起酒壶举到唇边,仰头又喝了一大口,听到李秋鹤此言,他微微皱眉,语气变得冷冷道:“来路去途何必问,我明早便会离去,青州地界,或许永不会再来了”

这少年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李秋鹤只得尴尬一笑:“是在下唐突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可他目光一转,却瞥见少年背着青布包袱里头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的何物。

“此人这模样,必是某个大门派或世家的弟子,包袱里头恐怕不是俗物”

李秋鹤移身坐到火炉另一侧,借着火光的掩护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少年,他注意到,这少年似乎对包袱极为重视,每饮一口酒都会用手触一下包着那包袱的青布。

“肯定是什么好东西”此刻他心里已经几乎确认无疑了,这些世家子弟对一般的金银财宝都不大放在心上,只有那些极贵重的宝物和极稀有的武功秘籍他们才会如此看重,若如此说来那里恐怕是李秋鹤心脏突突地跳了两下,突兀的地起了丝邪念,这风雪如此大,若是做了这人,又有谁会知晓呢

李秋鹤觉得自己的头脑开始有些发热,其实他本就不是个安分的生意人,早年间在南地江湖中也算颇有些恶名,只是得罪了太多仇家后不得不隐姓埋名北赴青州地界,为了糊口在这临远城郊野开了家客栈,平日里照常接客待客和一般客栈无异,可遇到天时不好,而又有孤客上门,干起谋财害命的勾当便再正常不过,这些年来他做案不少,害了不少人命,可他生来谨慎,行事手段又干净利落,以至于竟一直平安无事若放在平日里,这种一看就有来头又有武功傍身的子弟,他是万不敢招惹的,害怕一不小心惹祸上身,弄个人财两失,可今天这场几乎倾尽寰宇的雪,不就是天意吗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借口去催下饭菜,闪身往后厨而去。

“哼,这酒比之自家的冰玉酿,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林慕还不知那李秋鹤只瞄了他几眼便起了谋财害命的心思,他喝完壶中最后一口酒,忍不住埋怨道“青州青州,真乃伤心之地,连酒都这么无味”

他像是有些醉了,尽管这酒并不美味,可功效却和世间最好的美酒一般无二,依然能让喝的人醉去。

迷离间,一些破碎的画面开始在他眼前不断闪回,有持剑而立的青年,有宛如碎叶一般的剑光,有高大的朱墙石狮,最后则是一道漫天的白光,那白光过后,无数赤红的血涌满了他的脑海。

啪嗒,炉内的木柴将要燃尽了,火光突兀地跳跃了一下,随后变得微弱起来,连带着屋内也开始变得有些阴暗。

林慕仰头靠在椅子上,青布包袱被他放在了腰间,他眼睛闭着,一动也不动,像是一栋雕像般。

他心里在想,这世间的道理也太过迂腐了,譬如卧薪尝胆与苟且偷生,在未成功之前,难道就一定要用苟且偷生来表示吗他实在不愿那四个字从她口中念出。

半柱香后,李掌柜推开后厨的门,端着饭菜走了过来。

刚刚在后厨,他已经在饭菜中下了一副失魂散,此刻见林慕闭着眼,他心中窃笑,小心地将酒菜摆到桌子上,然后清了清嗓子道:“林公子,饭菜来了,若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在下定会让您满意”。

林慕却连眼都没睁一下,只嗯了一声,俊朗的脸上淡漠无比。

李秋鹤摆放完饭菜后转过身无声一笑,走到炉火旁,悄悄的从袖间摸出一个黑色块状的物体,微不可查地扔进了炉火中,随后他走到数尺外的柜台间坐下,将一坨厚厚的身影隐藏在一片阴暗之中。

毕竟一天未进食了,这饭菜的香味还是颇为诱人的,林慕拿起筷子就着米饭吃了几口,觉得勉强可以下咽。

他正想饱食一番,可这时,空气中却有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这香味仿佛带着不可抗拒的催眠咒术,林慕只感到天旋地转,头脑变得无比浑沉。

他情知可能是这李秋鹤搞的鬼,刚要伸手拿起桌上的剑,意识却已无法控制的陷入到无尽的黑暗中去了。

坐于柜台的李掌柜见林慕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冷笑着起身,嘴上啐道“催神香加失魂散,任你武功再高也要倒”

“哈哈,这少年还是太嫩,老大治他还不是轻而易举”那俩青年汉子从后门依次走出,笑容满面迫不及待的向林慕倒下的位置走去。

李秋鹤早就惦念着林慕身背的那厚厚的青布包袱,抢先迈着大步上前,一把从瘫软在地的林慕身上扯下包袱,急切的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伸手一摸之下,只觉得这包袱里似乎是个圆滚滚的东西,却辨不分明,于是便将包袱放到木桌上,用力的撕开青布,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顿时傻了眼。

从包袱内显现出的却是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的头颅,断于脖下约半尺处,露出森然的白骨和血管,看这伤口,应是被人用极锋利的兵刃斩断的,因为这断裂处实在是太过平滑,简直像是刀切豆腐般。

许是气温极冷的缘故,这头颅不知断掉了几时,可一张脸却还未腐烂,那黑幽幽的眼珠此时正朝上直直地盯着他们。

“嗨,晦气”,略矮的青年汉子眼见此幕,不悦地叫道。

“好快的一剑”那高一点的汉子却望着头颅断颈处点头称赞道,似乎对那处伤口颇有兴趣“能使出此剑的人必是武功臻至化境之人”。

李秋鹤瞅了高个汉子一眼,嘿嘿笑了一声“你倒是有些眼力劲”

他又伸手在这包袱内探了探,却发现除了人头外别无他物,于是一张脸瞬间变的铁青无比,嘴里叫骂道“我还以为这小畜生带着什么东西,护得跟宝贝似的,妈的今天打了眼”

他万万没想到,被少年视若珍宝的包袱里竟只是个人头。

“这是那位王爷皇子的头颅不成他抓起头颅的后发提到眼前,却发现这人面容平平无奇,不说王爷皇孙,与田间农夫一般无二。

一怒之下,他一挥手把那头颅扔进熊熊烧着的火炉中,那头颅瞬间被一圈火光所掩埋,火焰翻腾起来,不一会,炉中传出一股焦肉的味道。

突然间,他像是转念想到了什么,对那略矮的汉子道:“二牛,你去看看那小子身上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被唤作二牛的汉子听令走了过去,在林慕衣间四处搜寻,然而将全身搜了个遍,却只找到十几两银子和一把护身的匕首,还有一封被印泥封着的信件。

李秋鹤见只有这寥寥几件东西,心里已是恨极,他平素最为贪婪,为此事可以说是无恶不作,现下扑了个空,心中郁气难平,于是俩汉子道:“阿福,二牛,把这人丢地室里去,明天起早我要好好审审这小子”当初下药之时,为了保险起见,李秋鹤先在饭菜中放上失魂散,又在炉中用上催神香,这俩者虽都有催眠之用,可效力太慢,不过若是两者一起用,便是连公牛也要在片刻倒下,也因此药效极长,怕是没有五六个时辰林慕难以醒来。

那阿福应了一声,咬牙恨恨道:“这小子身上的狐裘比带着的东西还值钱,老子还是第一次见”

李秋鹤则哼了一声:“你少打那狐裘的注意,这种东西可是致命的线索,把那衣服扒了藏起来,待到雪消了到苍州地界卖了”

“还是老大你想的周到”,阿福本想私下扒了这狐裘自己用,却没想到李秋鹤考虑的这么细,心里着实有些叹服,他又往身侧一瞥,却见那二牛还在拿着从林慕身上搜出的东西楞在原地,于是不悦道:“你这傻子还不来帮忙”

二牛听言,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林慕身前,俩人合力架着林慕的身体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漆黑地室中,林慕像是在黑暗中过了许久,又像是只过了一瞬间。突然,在极尽黑暗的深处,一道宛如脆铃般的声音柔柔响起,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孩童般的天真烂漫,让人一听之下心就软了几分。

“慕哥哥,你快起来啊,教教我这套剑法”

“慕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烟花”

“慕哥哥,你别让爹去青州好吗”

他仿佛能看见那明丽耀人宛如春天暖风一般的少女就在他面前轻启朱唇。

“阿绣,你”

然而意识涌回脑海,他睁眼只见到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这是哪”他疑惑,伸手往四周探去,却只摸到湿漉漉的地面和几个泥块。

“像是在某个地室之内,可自己”

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之所以失去意识,是因被那李秋鹤用迷香迷倒的缘故。

“没想到我堂堂谕剑阁少主在这阴沟里翻了船,真是可恨可笑”林慕暗咬银牙恨恨道,他向来也算谨慎,可是当时因饮酒之故有些微醺,一不小心竟着了道,此时清醒过来,心中不免又悔又恨,李秋鹤那肥腻的笑脸此时又突然闪到了他脑海中,直让林慕恨不得立刻便用剑将那李秋鹤碎尸万段。

“不过还好那贼人没下杀手,否则”他忽然又想起了阿绣,自己若是被那贼人杀了,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吧,那个永远绽放灿烂笑容的清丽少女,自己心底的唯一光明。

可是,就算自己没死,又该怎么去面对她呢

林慕摇了摇头,不想去思考那些令人生烦的问题,他扶着墙壁想要站起身,却发现那迷药的药劲并未完全散去,自己虽然意识清醒了,全身依旧绵软无力。

“该死”暗骂一声,他只能沿着墙壁往前匍匐爬着,期待能找到这地室的出口,然而刚爬出几丈远,他突然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道男人的喘息之声。

他立刻停下挪动的身体,张耳细听,确认了这不是幻听,而是真实的声音。

那是带着某种迫切情感的喘息声,就像发情的公狗在母狗身上抽插时发出的声音。

这喘息声离自己并不远,可林慕四下望去,四周皆是沉沉的黑暗,这声音是从何而来呢

正疑惑间,那喘息声突然增大了不少,其中竟还夹杂着一道极细的女声闯进林慕的耳膜,而这一声说是喘息,倒不如说,是一声呻吟。

林慕抬起头,刚刚那一声已经让他确定,声音的来源是在头顶。

弈命记第一章 雪冷香魂(2)

第一章雪冷香魂2想来这地室的位置是在这客栈某个房间下面,那喘息声则是来自于地上的房间内,或许地室的出口就在这附近,只是现下林慕身上空无一物,连御寒的狐裘大衣都被那几人搜刮走了,而且四肢实在绵软,想要去查探一下却显得有心无力。

而此时,那喘息的声音愈来愈大,原本隐于这声音之下极为压抑的那道女声也增大了不少,林慕听在耳边,倒觉得这女人的声音颇为悦耳。

不一会,喘息声稍歇,一道极厚重的男声于这时响起:“小婊子,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原来是老子之前没用够力你才跟个死鱼一样”

那声音猥琐无比,林慕细听之下觉得不像是那李秋鹤的声音,而先前那俩汉子的声音他也并未听闻,不过想来必是两者其一,而听他这语气,那女子并非是情愿与他交媾的。

“想来必是他们掳掠来的良家女子,唉,这些贼人,我必杀之而后快”

林慕心中有些微怒,他略动内力,突然发现自己绵软的身体已有些许恢复。

其实他修行的乃是家传的九转真阳功法,因此比之常人的代谢速度要快上不少,那李秋鹤以为他会昏迷五六个时辰,而他其实只两三个时辰便已醒来。

如今药效开始逐渐消失,林慕小心地扶着墙站起身来,他在四下搜寻着,果然发现身旁数尺处有个木制的梯子,估计那梯子应是连接着头顶的房屋。

林慕深吸一口气,双脚轻踩木梯而上,在爬了约莫八尺左右,梯子到了尽头,一个木制的挡板阻隔了去路。

此时那男女欢爱之声已经可以听的无比清晰,他甚至能听到那阳具于女人花穴处抽插的淫靡水声。

“啪啪啪”

伴随着此声的还有女子的娇呻。

林慕毕竟尚为童贞之身,这声音着实勾起了他心内一团燥热,让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屋内的情形了。

小心地移开木制挡板后,林慕把头探了出去,迎面的景象立刻让他不由得怔在哪里。

眼前是个陈设简单与一般居室无异的客屋,可在那屋内西边,绣床锦被之上,一个肤色极白的年轻女子正被一个全身黝黑的粗壮汉子压在身下插穴吸乳,那女子的脸被幔布挡住了,只露出一大半雪白的脖颈,还有极美的锁骨,然而只凭这露出的身体便可知这女子必是貌美无比那汉子好像是被李秋鹤唤做阿福,可羡他实在是艳福不浅,此刻他胯下那足有八寸长的坚硬阳物正在女子嫩红的花穴间出出进进,每次进出都会溅起丝丝白液,女子修长的玉腿间已是泛满了淫靡的水光,想来抽插之时必是快美无比。

阿福皮肤极黑,那女子的皮肤却如出水芙蓉一般柔嫩白皙,这黑与白,反差极大的俩人在这绣床上水乳交融在一起,只让林慕看得全身燥热激动不已。

阿福抽插数百下仍不停歇,雪白的幔布被他抖动的身体带得扬起,在这一瞬间,林慕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他不由得愣住了。

那确实是一幅极美极美的面容,眉眼如画,秀口丹唇,与她那修长却丰满妖娆的身体极为相符,然而美的却是那女子清澈眼眸间的风华神采。

那神采让他想起了凛冬怒放的寒梅,在风雪间睥睨寰宇。

眼看如此美若天仙般的女子被阿福黝黑粗壮的身体一下下的冲击,林慕直觉的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几分。

那明明是脱尘的仙子,为何却被如此粗鄙的对待此刻那仙子乌发散乱于脑后,面上一团红晕犹如晚霞,乳浪随着阿福肉棒的出入而起伏,樱唇中不时冒出浅浅的呻吟,可她那一双乌眸却像是波澜不惊的水面般没有一丝涟漪。

也是这洁净的双眼,让林慕清醒了许多。

现在是个偷袭的好时候,若是等他插穴完毕再下手,恐怕会弄出异动来,林慕观察了几眼,趁这阿福到了最快美的关头,他从地室出口小心地爬了出来,四下望了望,发现并没有刀剑之类的兵器,只有八仙桌旁的椅子看起来能趁手一用,于是林慕屏住呼吸用起轻功走到八仙桌旁拿起椅子,然后无声地走到阿福身后。

此时阿福已到了快感的顶峰,他只觉自己的阳具在身下那女子的甬道中如同被无数条触手紧紧吸住,随后他“啊”

的一声,在那紧致湿滑的甬道内泄了身子。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犹如升入仙境一般舒美,他闭着眼,感受着这人间极尽的快感,却在这时,他惊觉脑后传来一阵风声,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意,接着,随着一声闷响,眼前的美景被黑暗吞没。

林慕赤红着眼站在床边,手里提着染着血的木椅子,那阿福临死前射了一大堆白浊液体出来,此刻在仙子下体与阿福肉棒连接处还有那圆润洁白的秀腿上布满了白浊,而那仙子好似也到了高氵朝之处,喘着粗气,挂着饱满玉乳的胸膛不断起伏着。

阿福黝黑的身体无声的往后倒在床上,仙子似乎反应了过来,秀目瞥到林慕,脸上随即羞出一团红雾来,她拉过一侧的锦被,遮住赤裸的身体,转过头只留乌发示人。

“姑娘,无事了,我乃云州谕剑阁林慕,今日我必会救姑娘出此魔窟”

林慕眼带柔情,细声道。

锦被在微微颤抖,那仙子似是在小声啜泣,乌发轻轻摇动。

林慕不知为何想起了她刚才晃动的玉乳,此时锦被之中她身上未着一缕,那覆手可握的一对俏乳想必也在摇动吧。

这样想未免太过失礼,他清了清心神,坚毅道:“姑娘且看我等会杀了这些恶贼为你出气”

他走到床前伸脚踢开阿福的尸体,右手握住仙子露于锦被外的一只修长玉手,这一触之下,果然只觉柔弱无骨。

“姑娘是为何落到这贼窟之中呢”

他有意的捏紧右手,那仙子的玉手立时缩于一团,把他手心挤得痒痒的,显得极为可爱。

片刻后,被中仙子的心情似乎平静下来,她缓缓自叙来历,原来她姓颜名玟,乃是青州有名的世家颜家之后,半月前她因与家人怄气,一怒之下离家出走,本想去临远城投靠姑姑,是以前几日雪未下时来到这客栈内住宿,未想因她孤身一人,长得又太过诱人,引得这客栈贼人们见色起意,那李秋鹤也是用了迷香迷倒了她,待她醒来时已失了身子,而这几日她是被锁在这房内供这三贼人日夜淫玩。

林慕听完已是怒不可遏,他霍的起身,咬牙道:“这几人我必将其挫骨扬灰”

锦被内传来一声喑哑带着哭腔的娇柔女声:“小女子多谢公子,不过公子且要当心,那”

她话未说完,林慕松开她的手,朝着门口恨恨一笑:“姑娘等着,我过会就来”

只是转眼间,他已如鬼魅般出了屋子。

此时正是丑时,客栈内一片静悄悄的,林慕猫身来到客栈大厅内,他手中此时并无兵器,于是便想到大厅内取回佩剑。

炉火已熄,厅内寒冷无比,他大衣早被扒走,此刻只有一件单薄的内衣傍身,只觉全身寒意阵阵。

蹑手蹑脚地来到早先的桌边拿回长剑,林慕心里踏实了许多,其实他最惦念的还是那个青布包袱,然而桌边并无此物,他趴下身子在地上四下搜寻着,却只找到原本放在腰间的匕首,又四处探了探,他突然闻到了空气中一抹澹澹的焦肉味。

心内立刻好似晴天霹雳闪过。

“这些畜生竟然把师父的头扔进了炉火中”

林慕立刻明白了头颅的去向,他进屋之后并未见过客栈内有肉食出现,而此时的焦肉味他立刻发狂般地掀起火炉,在那残烬中疯狂地找寻着,突然,他摸到了一个圆圆的硬物,身体立刻有些呆滞地缓缓地提起那硬物,借着暗澹的月光,他果然见到那是一颗人的头颅骨,只是已经焦黑无比,那黝黑空洞的眼窝对着他的眼睛,彷佛在微微嘲讽着他。

“师父我真该死,连你最后的遗体也护不周全”

他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火炉掀翻的声音惊醒了沉睡的李秋鹤,他的确机警异常,只思量一会便知定是那林慕逃出了地室,于是叫醒隔壁的二牛,提着刀摸到了大厅内。

天窗透出澹澹的月光,李秋鹤只见林慕提着那中年男子焦黑的头颅呆立在那里,他立刻摆手示意身旁的二牛上前去偷袭林慕。

那二牛向来没什么心眼,沿着柜台的墙边便绕了过去,藏身于一张桌子后面,在那里,他目光死死的咬着林慕,等待着他松懈的时刻。

林慕叹息一声将手上的头颅放下,师父成了这样,恐怕他自己生前也未料到吧,他觉得有些恍然,不过月余之前,他还同师父一起一路谈笑着来到青州,而短短十几天内,世事的变化竟如此之大,那个向来谈笑风声的师父先是在与仇人决斗时被一剑斩断头颅,仅剩的一颗脑袋又在此地被人扔入火中烧成了焦炭。

世事无常,便是如此吧。

他苦涩地低下头去,却在这瞬间,黑暗中一道人影突然跃起,举刀便向他噼来。

那人身形倒也不慢,可林慕毕竟师从于云州鼎鼎大名的谕剑阁,即使年纪轻轻,也非是二牛这等只有低微武功之人能比的,是以即使是暗处先发制人,却也被林慕于瞬间拔出佩剑抵住长刀。

在另一旁蹲伏的李秋鹤等的就是此刻,他霍然冲出,对着林慕便是拦腰狠狠一斩。

李秋鹤武功不高,然而心机却是深沉无比,他早料到林慕会挡下二牛的刀,是以自己就等在林慕格挡的空当时出手,在江湖行走十几年,靠着这连连偷袭两次的招数他倒是干掉不少武功远胜他们之人。

林慕见身侧冷光袭来,长剑一挽,如迅雷般划过二牛的脖子,随后变招刺向李秋鹤,竟是拼着受了那一刀,也要杀了李秋鹤。

李秋鹤见这少年的反应竟如此之快,不亚于习武数十年之人,而且拼个以命换命也要杀了自己,他暗暗叫苦,毕竟他非是亡命之徒,于是未敢使出全力斩下此刀,而是身体一让,长刀出手一半便收起刀势,随后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熘进了黑暗中。

他知晓这一刀不成,以那少年的武功,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于是脑袋一转,已是当机立断直接开熘了。

“休跑”

林慕怒喝一声,提剑踏起,飞身紧跟着追去。

李秋鹤虽身体肥硕,但轻功却颇有一手,他似如黑影一般闪进自己的屋内,倒也是灵巧非常,他一把抓起床上的一个木箱,随后轻巧一跃撞破房间的木窗,逃进了屋外的雪地里。

刚刚那李秋鹤收了刀势,所以拦腰一刀只微微扫到了林慕腰间,可也划破了他的衣物,留下了一道不深的伤口,林慕因此身法慢了半拍,只看到李秋鹤撞开窗户逃开的一幕。

他心中气急,自是不肯让这个毁坏他师父遗体还有奸淫妇女之人留存于世,于是紧跟着跳出窗户,追将过去。

这时,屋外的风雪依旧未停,冷风扑在身上犹如刀割一般,可林慕正当心血燃烧之时,对此恍若未觉,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此人”

四周皆是积了深雪的田野,林慕在其上穿行颇有些头疼,而李秋鹤对这路却颇为熟悉,他毕竟在此生活了数年,当此逃生之时,自然竭力想往熟悉的小路而去,只见他左移右跃,突的跨到了一处密林间,随后摸到一条小路上极速的逃去了。

林慕追到此时才想起自己竟忘记了骑马,此刻风雪阵阵,惨白的月光下这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他已不知该往何处而去。

而此时,那腰间伤口处正血流不息,剧痛难忍,导致他步伐慢了不少,他自觉实在是难以坚持,只能恨恨的看着那李秋鹤消失之处,发出一声怒吼。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野狼戏耍的雄狮。

捂着伤口在原地呆站了一会,林慕缓缓往客栈走去。

“此仇不报,誓难为人”

他心下已打定主意,回云州交待完一切后必会再来青州,纵使天涯海角也要诛灭此人。

“只是不知那颜玟姑娘,现在是何情况”

突然,那如天仙般的女子身影闪到了他脑海中,他的身体不自觉的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待回到止远客栈,李慕当先做的却不是去找颜玟,而是冲进了李秋鹤的房间,四处翻找着物品,他在回来时的路上才刚发觉,自己贴身而藏的师父遗信不见了踪影,那是对谕剑阁的未来极为重要的一封信,对自己也是同样重要,若遗失此信,他不敢想象后果会是什么其实他是知道的,那信内必定是师父传达让自己接位阁主的遗嘱,可是而没了此信等于没了真凭实据,这阁主之位,那觊觎已久的叶家父子必定会与他争上一争,可他实在不愿见师父刚刚离世阁中便陷入内斗中。

他心中当真是苦涩无比。

翻遍了整个屋子,却还是没找到那封信,他心中凉了大半:“恐怕是被李秋鹤拿走了”

尽管不愿相信,可被他拿走的几率却是最大的,他恨的心直痒痒,抽出剑来,对着前方狠狠一噼,凋花的八仙桌立时断为两半。

面带着黯然之色,林慕轻轻地推开颜玟所在的屋门,举目一看,只见颜玟此时已经穿好了衣物,着一身粉衣俏生生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似乎是在想着心事。

见林慕进屋,她清悦的声音当先响起:“不知公子可曾追到那贼人”

“没有雪太厚,我对这路不太熟悉,是以”

看着眼前的绝色,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难以面对她。

“公子”

颜玟却并未流露出不悦来,她忽的展颜一笑,打断了林慕的话“那贼人如此狡猾,即使公子未曾追到,让他跑了,我也不会责怪你”

闻听她所言如此,林慕怔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中起了三分暖意。

颜玟接着伸出一只雪白的纤手,露出手心里的一个碧色戒指。

“这是只有颜家后人才有的戒指”

她对着林慕柔声道:“公子以后若是遇到了颜家之人,请务必将它交于颜家之手,并告知他们,不孝女颜玟,无颜再见父母”

说到这时,她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一张粉面垂满了泪水。

“你这是”

他不知面前的佳人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不过还是伸手接过了戒指。

“你切莫有别的什么想法,我自会护你回家去”

林慕眼中露出满满的柔情道。

“公子,刚刚那二牛并未死去,我见他负伤去了马棚”

颜玟突然开口道,脸上还带着一股惊慌。

“啊”

林慕简直被她绕的有些头晕,可他面对美女时往往智商下降不少,是以脑中涌起一股热血,也不疑有他,转身便往马棚飞奔而去。

颜玟便在他身后,缓缓关上了屋门,脸上凄然一笑。

等到了马棚内他才发现,里面并未有二牛的身影,而自己的黑马也好好的停在那里,并无一丝异常。

“这”

他惊觉,自己被骗了。

而在此时,客栈里屋处传来了一道火光,一股污浊的浓烟随即顺着窗户滚滚而出,林慕大惊,急忙施展轻功往颜玟房间而去,然而那火势已起,颜玟的房间已被炽热的火花所填满,他伸手去推房门,却发现这门纹丝不动。

他面朝着浓浓烟雾,语气急切道:“颜姑娘,你何必寻此短见呢”

他想说些安慰的话,然而唇齿已微启,却最终还是说不出口,房间内传来颜玟低低的哭泣声和她嘶哑的一句话:“为什么不早来几天为什么”

他默然,恍然发觉那火已快触到他鼻子了,于是他转身缓缓退出客栈,站在雪地里静静看着,火光不多时便将客栈的木屋整个吞没,犹如吞噬一切的恶魔一般把客栈化为了一堆灰烬。

呼啸的冷风吹过,卷起一片黑色的灰烬,那灰烬与白色的雪一起缠绕于冷风里,在天空中打着摆子摇摇晃晃,然后在一转眼间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一朵雪花飘到林慕眼前,恍如无声的蝶从冷灰色的云层间飘下,他突然惊觉,这场雪竟还未停歇。

弈命记第二章 呵手拭梅妆

第二章呵手拭梅妆改声明:上章妹子名称由颜玟改为颜沁雪朱门高墙,庭院深深,占据着方圆数百丈之地,面朝着一条人流不息的繁华街道,不知看过了多少世事沉浮。

覆着一层琉璃瓦的院墙在其间百转千回,反射着午后的阳光让人眼花缭乱。

而院内,琼楼玉宇伫立四处,高大的院墙也遮挡不住,露出上层大半出来,显出此地一股非凡的富丽堂皇之相,引的过路人不由纷纷侧目。

北洛城颜家,在青州当的上是鼎鼎大名。即使放眼神州,颜家也算的上是一流武林世家。

此时颜府后院东边一处颇为幽静典雅的宽敞别院内,一道灵巧的白色倩影正在屋前的台阶下兀自舞动着一套颇为华丽的剑法,那剑光清寒,随着舞剑人的手飘摇闪动,有时如白驹过隙,瞬间而逝,有时如清风明月,宁静优雅,真让人忍不住出口称赞。

细看那道人影,只见这庭间舞剑之人乃是一个秀丽绝伦,面若桃花的美丽少女。

看少女年纪,估计正值二八年华,方当亭亭玉立之时,看她面容,称之为人间绝色也不为过,肌肤细腻雪白,嫩的出水,乌发柔软,垂于脑后,她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已是完美,而琼鼻樱唇,明眸皓齿,在其间组合成一幅绝美图景,使少女顾盼生姿,神采动人。

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在她姣好的眉眼间,那里画有一道浅浅的粉色梅花妆,使少女显三分娇俏。

少女身着一件天蓝色薄褂,腰下是则一条月白色罗裙,她姿容本已是绝美,身姿却也不差半分,虽着冬装,但掩不住一副窈窕身段,苗条修长的身体同时又前凸后翘,虽身量不高,却极为匀称,散发出一股动人风情来。

这其中之滋味,恰如那三月阳春暖风,在轻拂过人面颊之后,惹人迷醉。

一套剑法舞罢,少女粉面之上出了些许薄汗,一缕柔柔青丝被汗所沾湿,贴在了她脸颊上,她便从衣间拿出一只粉色绣帕,轻轻擦去脸上薄汗,然后收剑入鞘,坐到院内的一张椅子上,双手托腮望着庭内的假山发着呆。

这时,院口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少女转头望去,只见从院外进来一位身形瘦削,满头白发,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者,这老者身穿青色薄袄,衣服也算精美,只是他神色间带着些许低落,似有什么心事。

见老者沉着一张脸进院,少女收起心神,起身急切的问道:“王伯,有我姐姐的消息吗”

她面容间带着迫切的希望,又带着一丝低落,其实她一见这王伯的神情,便知答案可能会令人失望,但是她仍是不甘心的要亲口问他一遍。就是这种话王伯果然低下头去,显得羞愧难当:“月小姐,这几日雪停了之后,我调令州内各城分堂,四处找寻,几乎将青州翻了个遍,即使是有些乡野之地,众堂口的兄弟们也不辞辛劳前去找寻,大家都已是竭尽全力,可”

“又没找到吗”少女心中自语,眼眸垂了下来。

王伯接着叹了一口气,语气变的极为疲惫道:“可雪小姐竟似人间蒸发一般,在下只打听到有人说雪小姐曾出现在临远城附近,就一无所获了”

说完,他偷瞅了一眼白衣少女,只见少女峰峦起伏的胸脯间微微颤动,脸上挂着浓郁的失望之情,似乎难以抑制心中的悲戚之意,双目中隐约还有泪光闪过,那一张伤心玉颜让人看的好不心疼。

少顷,她略带怒火道:“你们就这么不中用吗颜家养你们倒是有何用”

明明是带着怒火的一番话,可因这少女的声音太过柔软,倒让人觉得有些悦耳。

王伯是向来知晓这位颜沁月二小姐的,心肠柔软,待下人极好,说的重话也是历来不算数的,他这次没有找到颜沁月,自己知道肯定逃不脱一番咎责的,可是他在颜府毕竟摸爬滚打了数十年,早已对人情世故颇有些心得,是以,他脸上立即故作悲痛的样子出来,两腿一弯便噗通一声跪下身去,哀然道:“月小姐请责罚老朽罢,此事皆是老朽的错,只因老朽年岁太大,精力不同往日,是以贻误时机,劳请沁小姐转告老爷撤了我管家之位,老朽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这一招叫以退为进,他知晓颜沁月心肠软,可若这招对家主用,成效就不一定了。

王伯还要再继续说下去,颜沁月果然如他所料,伸出雪白纤手拉住了他的上衣要扶他起身“王伯,你”

“你先别自责,听我说”颜沁月将他扶起身来,转身走到庭院中心去,她望着放置着一座假山结了一层薄冰的水池缓缓道:“你大可不必担心爹爹撤你的管家之位,他早先对我说他不会管姐姐的事了,唉可能是姐姐的确让他伤心了吧”

颜沁月脸色忧伤,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接着道:“但是你还要继续派人接着找,否则我不会饶你”

听到颜沁月柔柔说完,王伯觉得心里面一块大石可算沉了地,浑身立刻轻松了不少,没有家主过问此事,那他的位置是无忧了,但他面上仍是一幅羞惭自哀的表情:“月小姐,在下是是眼看着你和雪小姐长大的,虽非至亲,可在老朽的心里你们便如老朽的孙女一般,在下便是赴汤蹈火也要找到雪小姐”

“好了王伯,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你年岁大了,保重好身体,尽力而为就行”

颜沁月出言安慰了他一番,随即走到院内放置剑匣的桌子前,从中抽出了自己的紫色佩剑,她微微启鞘,心中暗想“既然你们都没用,那我便自己去找”

“老朽便先告辞了”王伯见颜沁月不在理会他,躬着身退出院子,在门外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下头用鼻子在刚才颜沁月一对纤手所抓过的上衣间狠狠一嗅,有一股清雅的香味立刻闯进了他的鼻间,王伯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露出陶醉不已的表情,随后他缓缓走向别处。

颜沁月在庭院内呆站了一会,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先去找爹爹求求情,让他想想法子,虽然姐姐和他大吵了一架,但是想必到了现在他也消了不少气吧,自己这爹爹虽一向固执,宁死也不肯认错,可姐姐失踪这么多天,他应该也会有些心急吧,若是这都不行,便只能去求那个爹爹刚收的小妾了,让她吹吹耳旁风,虽然自己恨不得那小贱人早点去死,可关键时刻也只能委屈求全了。

她心中主意已定,便要叫上自己的侍女小玉一同去前院找爹爹,可就在这时,半空中一道青色的人影极为迅捷的从院墙上一闪而过,直惊了她一跳紧接着院外传来一声家丁的呐喊“抓贼啦,抓贼啦”

那道人影刚窜过颜沁月所在的院墙,此时落在一处飞檐上,听闻身后人的呐喊,他身形顿了一下,转过头极为不满的回喊道:“我是淫贼,不是贼,我堂堂千面探花郎,只偷心,从不偷别的东西,你们这些人就没听过老子的鼎鼎大名”

这人的脸被一块黑色面具所挡住,只露出一双秀气的桃花眼在外,单看他那眼睛,仿佛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在内,直让人不由的就此沉醉其间,春心开始有些荡漾。

他这眼竟好似狐媚一般。

突然,他像是瞧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桃花眼内先是露出一抹惊喜,不过随即又暗淡下去。

他看到的是俏生生伫立在院内的颜沁月,如此动人的少女怎能不让他眼前一亮青衣人站在飞檐上朝下遥遥喊道:“可惜可惜,我还未摸到这处别院便被人发觉,颜府竟有如此绝色的女子,我今次虽然无缘相会,但下次一定再来”他顿了一下,又忽然玩味的笑道“姑娘,在这之前,可一定要洗干净等我喔”

眼见这青衣男子语气轻挑无比,那对桃花眼还对着自己眨了一下,颜沁月顿时羞怒交加,粉面上涌上一团红晕来,她提起手中的剑,嗔怒道:“贼人竟敢胡言乱语,别走,颜府可不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哦既然如此小娘子,你且来追我啊,若让你追到了,我便任你所为,怎样”青衣男子转过声去,留下一声哈哈大笑,随即头也不回的沿着屋檐逃向前院。

颜沁月见这淫贼如此无耻,冷哼一声,施展轻功飞身而起,轻巧的落到院墙上,紧跟着青衣人而去。

待追了片刻,颜沁月只感觉那青衣人的身法实在是胜过自己不少,他行进间迅捷无比,身法飘逸轻灵,不知修的是何等轻功,但肯定已被他练到了化境,他又极为狡猾,总是往守卫薄弱处逃去,是以偌大的颜府,上百家丁,其中不乏武功高明之人,再加上自己,竟一时半会抓不住他。

此时那自称千面探花郎的青衣人却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这琉璃瓦的反光实在太过烦人,晃的人头晕目眩的,还有那颜府的家丁和护院,武功不弱,在他行进间不时扔出暗器飞刀向他袭来,虽被他一一化解,可不免身形有些窘迫,心中有些慌乱。

便在此时,在越过了眼前的一道高墙后,前方出现了繁华街市的影子,因为年关将近,颜府门前的大街之上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小贩走卒的吆喝叫卖声在其间此起彼伏,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

眼看此景,千面探花郎展颜一笑,情知今日已经脱身无忧,他瞅准一处低矮的小巷口,便如鱼得水般的混入人群,摸了过去。

颜沁月便在此时姗姗来迟,她轻功倒也不差,但比起青衣人来还是差了不少,苦追一路,此时方才看到青衣人混入人群的一幕。

她站在街道旁四下张望着,却只见人来人往,有数不清的脸从她身边走过,那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喜有悲,可都没有那一张覆着黑色面具长着桃花眼的脸。她走到街道对面,心里恨的只痒痒,暗想“此人言语轻薄于自己,又在颜府闹出了好大一番动静,然而却溜之大吉,此事若传出去让人知晓,还不知江湖人会怎样笑话他们颜家呢,而且父亲想来好面子,这种事情,怕是会引起他雷霆大怒吧”

此时颜府的家丁护院刚刚从大门涌出,举着刀剑四处怒喝着搜寻,但依然不见那青衣人的踪影。

颜沁月怅然的四处张望着,一幅忧愁玉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如此美丽的少女,这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从未见过,其中有甚者,因为痴痴看着颜沁月呆在了原地,直到被同伴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颜沁月正当茫然间,数十步外的小巷口忽然有异动传出,似乎是有人在大声惊呼什么,她转头看去,只见巷口倒下了一个什么东西,一群人在四周围观,她疑惑的动身过去,想要前去查探一下,刚走到巷口的一个卖包子的摊位旁,人群中一道青色的人影窜了出去,飞快的往巷子深处逃去。

“你别跑”颜沁月娇呼一声,不管不顾的纵身追了过去。

小巷蜿蜒曲折,不知联通着何处,许是前几日雪下的太大太深,青石铺就的地面有些湿滑,路旁有不少堆起的积雪阻隔着去路,然而虽说如此,颜沁月却一直在青衣人身后紧追不舍,只是那青衣人速度却忽快忽慢,好似是在有意的吊着她待转过一道弯后,前方青衣人的身影突然诡异的消失了,面前的小路空空荡荡,并无一丝人影,那青衣人在转到此路后竟如同凭空蒸发了一般。

一路追到此处,已有些气喘吁吁,颜沁月见前方无人,惊疑的停下脚步,正当思索间,突然发觉身后有道劲风袭来。

“卑鄙小人”她自是反应极快,娇喝一声,转头往后一看,只见那带着黑色面具的青衣人向她身后探出一张手来,颜沁月立刻轻巧的避过青衣人的偷袭,闪身往后退了几步,拔出腰间的紫色佩剑出来,举在半空,指向青衣人。

此地宁静幽深,看样子好似无人居住,那青衣人直起一幅挺拔的身材面朝着颜沁月,他在一树寒梅下静静伫立,黑色面具之下的脸似乎在无声的笑。

“在下何德何能,引得小姐如此爱慕,苦追不舍”青衣人半侧着身子从衣袍间伸出一只手去,在身旁的梅花树上小心地折下一枝梅花来,手又略微一转,把那朵梅花放到了鼻尖处轻轻一嗅,他假装陶醉般的半眯着眼低声又道“我从楚州一路而来,不知这路途中偷去了多少女子的芳心,难道姑娘刚才只看了我一眼便被我偷去了心吗只是我这里有太多心,自己都分辨不清,你的是这颗吗”

他对着颜沁月伸出手上的梅花,一双修长的桃花眼中泛着神秘的光采,其中满是柔情。

“你休要再胡言乱语,说,到我家是想做什么”颜沁月玉容清寒,显然已动了怒气。

青衣人轻咳一声:“我不是说了我是淫贼,到你们家还能些干什么莫非你连我会干什么都不知道”说话间,他压抑着一股笑意,语气颇为轻佻。

“你你”颜沁月自然懂了他的意思,粉面羞红,拿剑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切声道:“世间怎会有你这么无耻的人,你闯进我家作恶,又言辞轻薄于我,赶快跟我回去领罪,我或许能求爹爹减轻你的刑罚”

颜沁月虽气极,然而她性子温婉,向来说不出什么脏话来,心里发着怒,但说出口的话却无甚攻击力。

青衣人眼睛在笑,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单纯明丽的少女,出言调戏了她好几番,却也不见她有甚恶言恶语,他心里此时突然起了兴致,冒出一个想法来,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江湖规矩,强者为尊,你既然用剑指着我,那咱俩现在肯定是互为敌手,便比试一番,输的人便要听赢的人的安排,如何而且我向来怜香惜玉,不用刀剑,只以手上的梅枝当做兵器,不知小姐可敢接招”

颜沁月追到此处心里面已经暗暗后悔,她当时没有想太多便孤身一人追来,现下微一思量,这青衣人的轻功诡异,能从颜府安然身退,武功想必也不差,是以初听他要比试一番,自是心中不肯,她只想拖住青衣人等待颜府追兵过来,毕竟自己武功并不算高深,恐怕难有胜算,但又突听他说不用刀剑,只用梅枝,心中立时忿然“你如此看不起我,我偏要胜你”

她秀目一扬,仰头不屑道“贼人,你可别小看我,我便看看你如何用梅枝赢我”

话音未落,她便已挺剑刺去。

这一剑端的是干净利落无比,便是使剑的宗师在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能惊叹一声,这小小年纪的少女竟然将剑法练到如此境界眼见寒光袭来,青衣人展颜一笑,不慌不忙,身体只一侧便避过此剑,颜沁月见此,挽剑变招横劈,却被青衣人手中的梅枝柔柔抵住。

俩人便你来我往,一时间竟斗得难解难分,颜沁月习的是颜家素心剑法,这一剑法精妙在轻巧灵动,招式极为好看,但威力稍逊,是已斗了十几回合,便连那青衣人手中的梅枝都没削去几分。

两人身形错开,分立对峙,颜沁月有些气喘吁吁:“你无赖,武功高过我这么多,却戏耍我”

青衣人的确武功深不可测,刚刚交手间,他游刃有余之下,还不时用手轻拂颜沁月的衣衫,桃花眼是闪动着狡黠的目光盯着她,颜沁月竭尽全力,但仍感自己犹如一只被人戏耍的羔羊,颇为狼狈,于是一颗芳心又羞又恼。

“姑娘,告知我你的姓名,我便再让让你三分,如何”青衣人潇洒开口,将拿梅枝的手负在胸前。

“你做梦去吧”颜沁月怎肯轻易服输,她历来被人夸赞为天资傲人,是以心气十足,刚才青衣人一番动作近乎羞辱,她心中愤愤难平,便再度举剑袭去。

青衣见此故作一声叹息,语气带着一丝可惜道:“唉,姑娘既然不愿意,那就休要我怪我无礼咯”

他身形在陡然间加快了一倍,原本颜沁月还能堪堪摸到他的衣角,这下只觉青衣人在原地如鬼魅般的化为一道残影从她眼前而过,她刚惊呼一声,持剑的纤手处便突的一痛,立时握剑不得,手中那把她极爱的紫色佩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接着,她突然感觉到脖后有一道潮湿的气息轻轻袭来,一股男子的味道似乎把她紧紧缠绕住,她心中大惊,然而柔软的腰间又被人用手紧紧箍住,她愤然挣扎,却发现自己竟丝毫动弹不得。

原来那青衣人已在眨眼间环住了她的腰,此时他的头从颜沁月处肩头探出,望着颜沁月的姣好的侧颜,他不由得暗暗惊叹一声。

怀中伊人真可谓绝美无比,此时她一张粉面已是羞红了大半,如同熟透了的苹果般引人垂涎,而且她皮肤当真是吹弹可破,如同那软玉一般洁白温润,又抹上一团浅浅红晕,显三分可爱迷人。

颜沁月听见青衣一声惊叹,芳心突的一跳,她不知这人要拿自己怎么办,是以又惊又慌,可那青衣人语带暖意道:“姑娘可愿认输”

那人气息吐到她脖后,让她感觉痒痒的,仿佛有一只蚂蚁在悄悄爬过。

到了这时,她虽然心中不服但嘴上也要软上几分,于是慌张道:“我认输啦,你快放开我”

长到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与异性如此亲密接触,是以羞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青衣人闻言,一把伸出修长的手来,捏住颜沁月的脸,将它转向他覆着面具的脸,俩人的面容便相对起来,只隔了短短几寸远。

颜沁月听到青衣人的呼吸变得浓重起来,她正有些担心青衣人会做出什么无礼的事来,可青衣人却突然稳住了呼吸,只是用一对桃花眼直直地看着她,颜沁月觉得那眼睛恍若是辽阔的星空般瑰伟,又好似澎湃的大海般多情。

倒真像是,能迷尽世间女子的眼睛。

半晌,那青衣人柔柔地伸出手来,在她额间轻轻一拭,颜沁月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似乎再想什么心事,额头一凉,淡雅的粉色梅花妆便已被青衣人小心拂去了,她正疑惑,青衣人又转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只想知道姑娘的名字,可否告知在下”

他声音竟变得如玉石一般悦耳,完全不似早先那狂放不羁的声音。

颜沁月心脏犹如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不知怎么的便脱口而出:“我叫颜沁月”

“颜沁月”青衣人在口中又缓缓重复一遍“好美的名字,世间便只有姑娘这般的女子才称得上是玉颜沁月吧”

他似是在回味这一个雅致清悦的名字,又似乎是在迷醉于怀中少女的美丽之中,良久,他松开环在少女腰间的手,往后轻巧一退,跃上一处屋顶,他站在屋顶上缓缓的揭下了脸上的面具:“沁月小姐,既然告知了我你的姓名,那我便让你看看我的脸吧,江湖上人人都说千面探花郎有一千副脸孔,但是我保证,小姐看到的这一张,是我最得意的一张脸”

“谁要看你的脸”颜沁月被他抱了许久,自觉受了委屈,凤眼内已是泫然若泣,此时青衣人放开她的身子,她便低头捂着脸呆在原地,只恨恨的娇嗔一声。

可半晌后,她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臻首微转,向屋上的青衣人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是一眼,她便惊呼出声。

弈命记第三章 醉乡

弈命记第三章醉乡“这便是你的真面目”

颜沁月怔怔地看着青衣人,脸上写满了惊讶。

她心中的确很震惊,因为隐藏在那副黑色面具之下的,是一张几乎可以称之为完美的脸。

完美到脸庞五官无论哪个增减一分,好似都能让人觉得有些缺憾,完美到语言都难以形容,似乎世间无论哪个女子一眼看下去都会沉醉的一张脸。

这张脸太过优雅精致,以致于会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是世间最灵巧的工匠预先计算好长与宽,五官的比例,然后再用世间最珍贵的水晶精心雕琢而成。

“明明是一张男人的脸,可是与她这个女人相比,似乎也不妨多让”

颜沁月甚至有些心生嫉妒出来。

青衣人的嘴角弯出一道弧度来,这优雅的一笑似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暖了不少,他对颜沁月惊诧的表现颇有些得意,于是笑着道:“何为真何为假千面探花郎有一千幅面孔,独独没有一幅叫作真面容”

说罢,他右手在脸前突兀一抹,那张直让美人嫉妒的容颜倏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五官扭曲,长满麻子的极丑极丑的脸。

“啊”

眼见此景,颜沁月又是一声惊呼。

“若我说这便是我的本来面目,姑娘是非会心生厌恶呢还是会像刚才一样变有些痴傻”

青衣人那张丑脸上挂着笑,直视着颜沁月的眼睛,似乎想要一眼把她看穿似的。

这张脸虽说带着笑,可因为太丑的原因,实在不比鬼脸好的了多少,果然,颜沁月视线刚与他交错,便立刻将头垂了下去,避开了他的视线。

可忽然间,颜沁月又俏皮地抬起头来,眼睛中带着一丝狡黠道:“我才不信这是你的真面目,你只是变出来用来笑话我的吧”

“哦”

青衣人似乎没料到颜沁月会这样说,抚掌大笑一声“哈哈,小姐真聪明”

这时,青衣人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敛起笑意“小姐,我要赶紧走了,你府上的侍卫们已经快要到了,有缘咱们便下次再见吧”

话音未落,那青衣人便转过身去,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停,蓦然提起身形,腾空而起,脚踩着屋檐上的青瓦向远处跃去,只留下一道潇洒至极的影子。

“真是个怪人”

颜沁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暗自低语一声,嘴角犹有一抹浅笑。

黄昏时,林慕牵着黑马穿过北洛城高大的城门,来到繁华的主街上。

北洛城乃是青州府治所在,位于青齐两州交界之处,历朝历代皆是商人齐聚,贸易往来的中心,此处人杰地灵,国朝初立之时便将其设为天下九镇之一,如今正值盛世,北洛城繁华盛往昔。

此时虽是黄昏,但因年关将近,主街之上依旧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林慕站在路口直目望去,只见这长街一眼看不到尽头,黑压压的人群把视野挤得满满的,唯一醒目的是道路两侧支着的一排高高的竹竿,那些竹竿一直连绵到路的尽头,每个竹竿上都挑挂有一个大红灯笼,在暗淡的暮色下发出明亮的红光,远远看去,这些数不清的红灯笼汇聚成一条红色的游龙,把北洛城的上空都染成了绯红色,而在街道路旁,则有一家家灯火通明的商铺茶馆酒楼,游人如织穿行其间,竟丝毫不比向来繁华的江南之地差的了半分置身于这川流不息的人群间,林慕心中颇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想到不过数日前,他才刚经历过一番生离死别,满腔的仇恨仍郁结在心间未曾散去,还有这几日,在荒野中独自赶路,忍受着冷风和饥饿,其中之艰辛滋味是难与人言。

谁知转眼间,便来到这熙熙攘攘的花花世界,看到一张张洋溢着简单幸福的笑脸,他忽的想起了横死在仇人之手的师父和那灰烬中的颜姑娘,心头瞬间变得苦涩无比。

这芸芸众生间,一人之生死,想来不过如那沧海一粟,逝去了无痕,而尘世江湖里,说书人口中的温情与诗意想来不过是最微末的一部分,大部分时间里,江湖总是充斥着鲜血与诡计。

那些因鲜血与诡计而死在江湖中的人,也只有身边最亲近之人,能为之流下几滴薄泪,怀上三分戚意,而其他人不过是冷漠的听故事的看客罢了。

只是可怜那孤身一人的颜姑娘,只有他这素昧平生的过客为之伤神数日,尔后,如此美人怕是将彻底归消于尘土,再无人记得。

真是可悲可叹。

林慕摇摇头,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出来,他此时身心俱疲,便随意的在路边寻得了一处酒楼,走了进去。

这酒楼名为醉乡楼,外表富丽堂皇,门口还有几个抹着淡妆的明丽少女在迎客,里面也不差半分,装潢颇为典雅,有股文人雅士之风,里头客人不少,林慕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唤来小二要了几盘热菜,并上一壶清酒,便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耳边猜拳拼酒之声此起彼伏,聒噪不堪,林慕只低着头,一杯一杯的饮着,恍若未觉。

喝至半醺,酒入愁肠,不觉已是哀思连连。

严师如父,林慕对于自己跟随了十几年的师父,自然是感情颇深,何况他这师父对他也是极为器重,不仅一直以来将他当做谕剑阁的接班人来培养,是连自己的女儿也亲口许配于他。

林慕的父母失踪于十几年前某次阁中任务中,因此自幼对父母无甚印象,心中早将师父当做是亲生父亲一般,这次去青州赴仇人十年之约,其实两人早知会有一番凶险,可师父却对此颇不在意,只把此番行程当作磨炼他的手段,可谁想,在与仇人比试之时,师父竟然一招身殒。

他在想,那仅仅一剑便杀了师父的黑袍怪人究竟是何人师父当时只说是十年前的仇人,其他的却并未明说,他也毫不在意,只因那时他以为师父身为谕剑阁阁主,武功早已跻身宗师之境,偌大江湖,能击败师父的都是寥寥无几,此人想必根本不在话下,可谁知他又想起师父曾说,他那仇人十年前与他武功相当,两人一番血战后未分胜负,约定十年后再比。

而这十年来师父明明武功大进,可为何反而连那人一招也敌不过呢那黑袍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习得了何种武功竟能突飞猛进至此呢他百思不得其解,那黑袍怪人瞬息一剑斩断师父头颅的一幕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一口酒伴着一声叹息,等到心中被失落填满的时候,酒壶也已经空空荡荡了。

其实,他心底最不愿承认的是,一种愧疚难安的负罪感正充斥着他的全身,而这种负罪感从他亲眼见到师父身亡的那一瞬间便一直缠绕着他,似乎如影逐行,不死不休。

这些愧疚与难安来源于后悔与懦弱,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心中满腔的仇恨与手中一杯一杯的酒中有多少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愧疚与难安他只知道,在师父死于那一剑后,他呆立在原地,没有拔出手中的剑。

他只记得,黑袍怪人转过头时那阴森的目光,就像是一只饥饿的毒蛇发现了一只绵弱的猎物,而很不幸,他就是那只猎物,尽管他从年幼时便被称为天之骄子,未来潜力无穷,可在被那目光扫到的一刻,他觉得自己褪去了身上所有的光环,他又成了漓城中那一个总被一群人欺负的瘦小孤儿,一个卑微的少年。

酒杯空了许久,可他还在手中紧紧握着,手指因太过发力的原因变得有些青白,他低着头,觉得酒楼的灯光未免有些太过刺眼。

屈服于那人剑下,已经无法面对过去的自己,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未来的自己,重要的是,就连现在的他都已经身不由己。

他想起黑袍怪人在耳边幽幽的话语,那些语句在此时已经变得模糊不已,可这模糊的声音竟仿若一只邪恶的巨手正拉着他向黑暗中沉沦,他不知该如何挣扎,只知道此时大概惟有一种名为信仰的东西还在奋力的拉着他,而在这拉扯间,内心最深处有一道声音蓦然响起。

“可是要活下去,不总是要做出妥协吗”

是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全身似乎轻松了许多,紧握酒杯的手也渐渐松了下来。

“自己不过是在忍辱负重,只要心中的仇恨不息,那么,就一定会有办法”

摆脱那条毒蛇的办法。

再抬起头时,酒楼内已空了大半,吃客们只余寥寥,而窗外一轮残月正当半空,原来不知不觉间,夜色已深。

也该找个地方住下歇息了,林慕站起身来,想要去柜台处那个矮胖掌柜那结一下账。

未想刚动身走了不过几步,肩头处突然被人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林慕诧异地转过头去,目光撞上了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脸的主人是个衣着锦服,翩翩公子打扮的俊美男子,他右手半伸在空中,摊开的手心处躺着一个碧色的戒指。

“兄台,你的戒指掉了”

是和笑意一样温和的声音。

“喔”

林慕看了一眼那碧色的戒指,发现正是颜沁雪当初交付给他的那个。

“多谢兄台提醒”

林慕从那人手心取回戒指,点头致谢一声。

“我见兄台衣着谈吐,不像是北地人吧出门在外,可要多加小心”

林慕摇摇头“我的确非是北地人,而是从云州而来”

这男子全身上下似乎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和煦气质,让人不由得便心生出亲切之感。

“那真是巧了”

锦衣男子眼神一亮“在下也是云州人士,出门游历至此,未想今日竟遇到同乡了”

林慕闻言不由得笑了一声,锦衣男子刚才说话所用的口音乃是云州口音,一种亲近感油然而生。

男子立刻热情的拉住林慕“他乡遇故知乃是可喜可贺之事,不如兄台与我畅饮几杯如何”

说着他便拉着林慕走到一张桌子边,俊秀的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林慕本想出言拒绝,可此人太过热情,竟让他有些难以开口,是以,半推半就地便同他一起坐到椅子上招呼小二拿来两壶上好的清酒,那锦衣男子率先开口“在下叶青,树叶青青的叶青,家居云州余姚,自小便喜欢四处游历,此番到青州也是为了饱览名山大川,不知兄台是所为何事”

林慕微微一笑“叶兄有礼了,在下林慕,漓城人,这次来青州”

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师父的身影此时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林慕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也同是为了游历一番,长长见识”

叶青见林慕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猜测他可能是有心事,也不追问,而是拿起酒壶给两人倒上满满一杯,爽朗笑道“我叶青平生最爱结交四海的朋友,林兄年纪轻轻却一表人才,正是我叶青所钦慕的风采,而且你我互为同乡,便干了这杯酒,如何”

林慕伸手举起那酒杯,仰头而尽,这几日孤身赶路,身旁无人相伴,心中早已是寂寞不已,如今见到如此热情的同乡,直让他一颗冰冷的心都暖了几分。

两人便一边饮酒一边交谈,发现天南海北无论哪个话题,似乎彼此间都有一番共鸣,于是无形间对对方都颇感到有些亲切,只是关于此番青州之行的经历,林慕闭口不谈,如此不觉间,时间已到了深夜。

孤月横悬,清冷的月光从窗台洒落到桌面,映照在酒杯中的寒月倒影清晰可见,叶青看着那弯弯的弧线,似乎心底的记忆都被渐渐勾起。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长叹一口气,此时他俊美的脸上已有多半成了红色,而且眼神迷离,似乎已经有些醉了。

“林兄可有心上人”

林慕当然也有些醉了,可这突兀的一句却让他有些麻木的思维立刻清醒了不少,他立刻想起了与他青梅竹马相伴长大的阿绣,那是他内心最柔软的一部分,也是他现在最不愿面对的一个人。

“我有,是我同门的小师妹,我俩已经相约明年便完婚”

“哈哈哈,羡慕羡慕,林兄英俊潇洒,想来你那小师妹也必然是貌美无双吧,到时我定会去漓城给你们送上一份大大的贺礼”

叶青语带暧昧地笑着,林慕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阿绣自然是极美极美的,在这一点上,他从不谦虚。

叶青却笑着笑着突然面色变得伤感起来“实不相瞒,我也有位心上人,她在心中是世间最动人的所在,可惜”

叶青低声摇了摇头,林慕觉得他必是有一段极为伤心的过往,否则也不会在如此寒夜与一个刚刚结识的朋友聊起内心最隐蔽的心事。

“凭叶兄之相貌风采,难道也不足以折服她吗”

林慕不解的问道,虽然他与叶青相识只有这短短几个时辰,可他自认为以此人之魅力,无论在哪个场合都必然是最耀眼的存在。

“我的所有,在她眼中,都不值一提”

叶青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凄楚。

“天南地北,无论哪个烟花柳巷,歌楼舞厅,我只几句话便能让那些平日里再高贵冷艳的女子也心甘情愿在床上供我肏弄,可惟有她,像是高不可攀的神女一般,对我不屑一顾”

“喔”

林慕听到此处,心头颇有些好奇“那女子必然也美得如神女一般咯否则怎会让叶兄如此失魂落魄”“是了,她的确很美,美到凡人都根本无法想象,美到只有在见到她一眼后人们才会惊叹出声:世间怎会有如此这般的女子,难得是,她有一种让人不忍亵渎的圣洁气质,那种气质会让再自命不凡的人也会心生出自卑来,不知林兄是否明白”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眼林慕,却发现林慕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于是叹了一口气又道“哎,说了这么多,恐怕只有等到林兄亲眼所见时才会明白”

林慕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他实在难以想象世间会有如叶青所言一般的女子,在他心中,阿绣,和那日客栈所遇到的颜沁雪,便已经是世间无人能比的。

“罢了罢了,喝酒误事,竟然想起伤心事来惹得气氛不快”

叶青脸上笑容又起,摆摆手,似乎转眼间便将悲伤忘得一干二净。

“为了聊表歉意,我带林兄见识一番这酒楼的别样风情如何”

叶青将头微微探来,语气神秘道。

“别样风情”

林慕正当疑惑,叶青已一把将他拉起,带着他向酒楼内部走去。

两人在这已经空旷的酒楼内穿行,叶青带着他左挪右拐,不知跨过多少道门,掀起多少条帘幕,最后在一张雕刻着精美云纹的红色木门前停下。

林慕鼻子嗅到了到周围空气中一股浅浅的熏香味,这香气倒是极为醉人,直让人的意识有种想要离魂升天的感觉。

叶青伸手在红色木门上轻轻敲了五下,三快两慢,不多时,木门便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所打开。

林慕往前一看,只见开门的是个婢女打扮,身型妖娆长的也算可人的年轻姑娘,她穿着的宫装领口开的极低,而一对玉乳又颇为傲人,是以嫩白的乳肉露出大半出来,看起来颇为诱人。

那年轻姑娘见到敲门的人是叶青,脸上立刻露出高兴的笑来,可目光又扫到林慕,表情立时变得有些疑虑。

“兰兰,灵莜姑娘已经睡下了吗”

叶青低声问道,他出口的声音刻意压的很低,似乎是怕那灵莜姑娘若是真的睡下了会吵到她。

“回叶公子,小姐还未睡下,她今晚一直在等你来,饭都未吃几口,又是弹琴又是作画的消磨时间,谁知等到深夜了公子还未来,可她还是不肯睡下,刚才她又画完一幅画,说是要等公子来提提建议呢”

那名叫兰兰的婢女一口气把话说完,口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

林慕一旁听得有些不知所云,看样子,那名叫灵莜的女子是这叶青的相好,正等着他这情郎去见他呢,可是,叶青拉上他又是干嘛

“我知道了”

叶青对着兰兰点点头“去和灵莜姑娘说一声,让她准备一下,等会要见客人”

“是,婢子这就去”

兰兰茫然看了一眼在叶青身旁安静站立的林慕,脚踩着碎布,胸前巨乳一跳跳的向屋内走去。

此时叶青转身在林慕耳边低语道“灵莜姑娘可是风情动人,名动北洛,林兄可要好好珍惜”

林慕闻言一愣,好像突然明白了他的所为。

弈命记第四章 迷四情之夜

第四章迷情之夜“叶兄这是要”

林慕有些迟疑地看着他的脸,发现叶青俊美的脸已经红了大半,眼神中还带着些许迷乱。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自然是与林兄一起品鉴一番那灵莜姑娘的绝世风华咯”

叶青朝着林慕暧昧笑着“美人不用来插穴玩足岂不是可惜莫非林兄以为我刚才是在吹嘘不成”

咦问他所言,林慕心头暗惊,这风流公子哥真有如此本事可他干嘛要拉着自己去啊,不会是喝的太醉了吧。

心中有些狐疑,林慕起了几分退意,但转念一想,那名动北洛的女子是何风采自己倒还真有几分好奇何况男人遇到此种诱惑,往往真有些难以拒绝。

思索间,叶青飘飘的青色衣衫已经消失于门内,林慕心念转动,紧跟上前。

入门望去,只见这屋内的诸多陈设颇为朴素典雅,有点似那道门清修之地,在屋内最醒目的地方摆着一个夔纹青铜香炉,一缕袅袅清烟从那炉内缓缓升起,四散出让人沉溺的香气,想来刚才空气中所闻到的香气来源便是此炉,而此时这香气一浓郁,直把林慕满身的醉意都冲澹了几分,不过随之而来的,另一种隐秘的欲望却有些暗暗生起。

感到这神秘莫测的香味竟好像有催情之效,林慕皱了皱眉,不过转念一想,觉得大概只是风月场所惯有的手段,便也不放在心上,又将目光扫向他处。

这屋子很是宽敞,长宽足有数丈,数张画着花鸟风月的屏风将它隔成了两部分,现下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为会客之地,只占据了屋子的小半地方,另一侧只能透过屏风的画布看见朦朦胧胧一张极大的绣床影子,其它的都看不分明。

此间地上铺着一层毛绒地毯,屏风旁放置着一张紫色软榻,软榻上摆着一幅墨色茶桉,而四周伫立着几个一人多高的青色烛台,将屋内点得通亮。

叶青已经握着一只青色茶壶端坐在软榻之上,见林慕进屋,忙摇手示意林慕过来坐下。

“此茶有解酒之用,产自五台山,是我那日送予灵莜姑娘的”

叶青为林慕倒上一杯茶,缓缓介绍道。

茶水澹黄,入口并无凝涩之感,一股清香直达喉舌深处,林慕细嘬一口将茶杯放下“春螺茶可是稀有,而且产地往往在山间显要之处,摘取不易,一两可比黄金,且有价无市,叶兄果然出手不凡”

“哈哈,林兄不仅懂酒果然也是懂茶之人,这区区春螺,我是知灵莜姑娘心性澹泊,才送于她的,他日若至我家,我请林兄品一品云溪玉露,此茶才可称为人间绝品”

叶青放下茶杯,嘴角挂着澹笑,那价值不菲的春螺茶对他而言好像只是小物罢了。

“多谢美意,若有缘在下必会去拜会,只是这灵莜姑娘究竟何人叶兄可否告知”

林慕四下转头望了望这略显空荡的屋子,有些不解地问。

“北洛城第一花魁”

出言极短,却让林慕的心突的震了一下。

虽说有些预料,但听到第一花魁这个名号,林慕还是有些吃惊,此时摆在他心里的第一想法是这叶青究竟是何方神圣按说像北洛城这般的大城中的第一花魁无一不是千金难买一夜,可在他口中却好像能随意插穴玩足,任他摆弄若真有这种手段,林慕只有拜伏两字。

房间的空气在叶青出口之后变得有些寂静,便在这时,那薄薄的一层屏风上忽的出现了一道柔美的影子影子当然是不能用柔美来形容的,能形容的只能是倒映影子的主人。

一个身型纤弱的女子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身旁的屏风另一侧,画着一轮明月的幕布上映出她的身姿,虽不能亲眼目睹她的模样,可一种美感似乎能透过屏风薄薄的画纸传递到人心间。

一声可比夜莺歌鸣的声音柔柔传来“两位公子请见谅,奴家让二位久等了”

想来这便是那灵莜姑娘了,身姿与音色倒是颇为动人,还未见真容,只闻其声便已让人如沐春风。

一旁的叶青微微转头,清朗开口道“无妨,灵莜姑娘请快现身,我来为你引荐一下这位林公子”

柔美影子的主人浅浅应了一声,随后,一只白如脂玉的秀美玉手从屏风的缝隙处探出,半握住屏风的侧边。

那只手真个是柔若无骨,修长细美,只单单看着它似乎便可想见主人的倾世容颜。

林慕正对着一只玉手浮想联翩,那屏风已被拉开,在这一瞬间,空气似乎都有些停滞,他凝神一看,只觉一道桃红色的影子带着醉人的香气入目袭来,就如一朵春日里的桃花在眼前灼灼绽放一般,让人有些失神。

在这失神间,他感到自己的眼睛好像都被那桃红色的影子所填满,而自己身心好像都被那醉人的风情所淹没。

脑海中万籁俱寂,只余万般惊艳。

待缓缓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是那灵莜姑娘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衣裙,而不从知何处起的一阵薄风翻卷起了她的衣袂,使她整个人如同一朵盛放的鲜花一般诱人。

林慕目光流转,细看她的姿容,只见她生的真个是纤巧削细,让人不由得便起爱怜之心,一张面容似如凝脂一般,且唇若点樱,眉如墨画,那双清眸间还带着让人沉溺的温柔,说不出的娇媚细腻。

他心中惊叹,脑海中突兀地蹦出了前人的一句诗词来,是为秦少游所作: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这灵莜姑娘便如那脱尘出俗的桃花仙子一般,只是单看她的容颜便能让人感到全身温暖,心中爱之敬之,直想永远待在她面前。

眼睛还在发直,灵莜已盈盈施了一礼,嘴角带着浅笑跪坐下来,她腰腹柔软如水,一动之下尽显风情万种,叶青此时轻碰了一下林慕衣角,玩味笑着小声道“林兄,是否要感谢我带你见到如此美人”

听见叶青所言,林慕回过神来,面上不知何时涌现出了一丝潮红,他同样低声回道“那是自然,在下着时有些钦佩叶兄呢”

那炉内香气一直萦绕在鼻间,郁结不散,把人心头欲念催的火热,林慕一想到这娇滴滴的美人等会要裸着身子被叶青肏弄,便如那日客栈内的颜沁雪一般,胸内热气立时极速升腾,把面上潮红引得愈来愈盛。

俩人对话间,灵莜已弯腰为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水,她动作极为娴雅熟练,林慕在侧边看着,心里关心的重点却在他处,只见灵莜动作间胸前挺立的玉乳晃动不止,直让林慕暗暗惊叹,这女子身型纤小,但胸前一对乳房想不到竟如此壮观,而且她那胸前领口与那唤作兰兰的婢女一样开的极低,是以嫩白的乳肉和那颇深的一道乳沟就在触目可及的地方,此番美色,直把他心内那些燥热都快要化为一团火焰。

叶青却是一幅安之若素的模样,他接过灵莜手中递过来的茶杯,指着林慕对她道“灵莜姑娘,这位是云州谕剑阁林慕,别看年纪轻轻,可却是天纵之才”

那灵莜眼中立时出现一抹亮色看向林慕,而眼见那张精致玉容上带着好奇与敬慕的林慕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道“叶兄谬赞了,在下武功低微,哪敢称天纵之才,只是一普通弟子而已”

他话未说完,便被灵莜笑着打断“能得叶公子如此评价的,奴家还是第一次听闻,林公子想必定有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林慕想了想,他和同龄人相比武功的确远远胜出,可在这个江湖行走,那些武功还是太过微薄。

不过这样想未免有些妄自菲薄,况且佳人眼中还带着对青年俊杰的仰慕之情,林慕看着她美如月牙般的清眸,心里好似平白多了十分气概,便坦然接受了这天纵之才的称号,于是他俊朗的面上澹然一笑,倒真有了几分卓绝公子的气质“灵莜姑娘,在下无他过人之处,只是手中的剑愿为天地正气出鞘而已”这话说的倒是漂亮无比,那灵莜眼看着面前黑衣公子的剑眉星目间满是男人的豪情,一张玉容上露出了似是心醉神迷般的表情,她香唇轻启道“公子一席话真让我这弱女子心生钦佩之心,奴家虽居这不堪之地,但自幼便向往锄奸惩恶的侠士,公子一身正气真让奴家折服”

她举起温热的茶杯“此处无酒,奴家便敬公子一杯茶如何”

听到锄奸惩恶这四字,林慕心下却觉得有些黯然,那日奸淫颜沁雪的李秋鹤让他逃了一直是心内隐痛,不过他并未流露出内心的波动来,而且欣然举起自己的茶杯,与灵莜轻轻一碰杯,仰头喝完。

这时,突听那叶青开口道“林兄自然是少年侠士,不过今夜我二人只为尽兴而来,灵莜姑娘琴艺高绝,先弹一曲霓衣乱助助兴如何灵莜脸上泛起了几分红晕,好像有些羞涩,嗔笑道“叶公子怎的偏爱听这乱情之曲”

一笑之下,如有春风拂面,林慕正呆呆看着,叶青又道“灵莜姑娘,这就是你说的不对了,霓衣乱明明为世间最真情之曲,哪能称为乱情之曲”

林慕心中窃笑,这霓衣乱是为前朝某位风流帝王所作的淫乐之曲,叶青让这样一个高贵优雅的女子演奏倒真有一种别样趣味,不过男女之欲倒的确是“最真情”,叶青说的倒也不错。

“那奴家便献丑了”

灵莜并未继续推辞,对着两人嫣然一笑,站起身子,往屋内另一侧退去。

她桃色衣裙刚及小腿处,是以退动间,能看见她一对穿着白袜未着鞋履的小巧玉足,而她本身身姿略显纤小,所以那双玉足也小的可爱,彷佛能被人一手所握,而两只纤长,光滑,紧致的玉腿也能在翻动的衣裙间依稀可见,让人忍不住欲念丛生。

那桃衣佳人踩着碎步退到离软榻数步外后,开口唤了声那名叫兰兰的婢女,兰兰便手里捧着古琴缓步而来,将它放置在灵莜身前的琴台上,那琴台高有三尺,灵莜坐下身子,那古琴刚好到她胸前的位置,她微一俯身,那对傲人的玉乳便抵在了古琴侧面,于是衣领间露出的白嫩乳肉又多了小半,林慕见此景眼神一亮,这时又见她整了整呼吸,从衣袖间伸出葱白纤美的玉指来,对着软榻处的二人甜美一笑,将手按在琴弦上。

玉手抚动琴弦,曲音缓缓而来,烛火发出的光也在跳动,似乎在伴着琴声而舞。

此曲不愧被世人称为靡乱之音,把人心内的欲念都点的火热,林慕沉浸在那曲音之中,觉得四下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空白一片,而眼中只剩下了那正抚动琴弦的倾城佳人。

她如云高耸的云鬓发髻,精致无暇的娇俏玉颜,鲜艳诱人的浅浅朱唇,还有白皙娇嫩的胸前肉团,无一不在勾引林慕上前将面前美人揉碎在身下。

林慕尽力的克制自己,无奈的将眼睛闭上,只用心去聆听那音乐。

不知过了多久,突有一道凉风从窗外袭来,吹起四周的帘幕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林慕睁开眼,发现那青色灯台不知何时熄灭了大半,房间的光变得有些暗澹,而面前佳人的桃红色衣裙开始随风飘飘舞动起来。

那抹桃红似如倾泻的墨,在舞动间向四处扩散,把视野覆满,又把脑海淹没。

林慕完全浸入到那桃红色的世界去了,可不过片刻后,耳膜传来嗡嗡的响声,红色突兀地褪去了,林慕又能看清眼前的景象了,原来那抚琴的纤手已经停了下来,桃衣的主人正抬着眼眸深情地看着他。

这曲音一断,林慕立时从那浑浑噩噩的境界中脱离,他如梦初醒一般转头看向身旁的叶青,却见叶青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刚才所在的地方只余一只留着小半茶水的茶杯。

他心中惊疑不定地回过头去,一只白嫩纤美的手却轻轻搭上了他的肩头。

“公子”

一声浅浅却带有千娇百媚的声音“夜色已深,奴家服侍你就寝如何”

这句话传到耳边,犹如一只火把将满满堆起的草堆点燃,熊熊烈火燃烧起来,林慕干燥的喉舌蠕动了一下,可是要说的话却始终蹦不出来,他索性不管不顾,一把抓住那只纤美玉手的手腕处,霍的起身转过头去娇妍的容颜就在眼前,一张殷红的唇在晦暗处极尽诱惑,他无法控制地将那张精致的容颜揽到怀中,低下头,用嘴唇覆到那张温暖的红唇上,舌头顶开缝隙,急急忙忙地向她舌齿间探去。

良久,他喘着气松开抱住伊人的手。

哈哈哈人生不过须弥,与其失去后追悔,倒不如及时行乐,干嘛活得那么累呢,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了他大笑,狂乱,是十九年来从未有过的肆情放意。

笑意未歇,他眼眸中一团火光骤然亮起,目光炯炯地盯着怀中的女子,像是用尽心中所有的渴望般伸手环住她纤弱的细腰,将她拦腰抱起,然后踢开那些碍事的屏风,将温热的佳人躯体扔到绣床之上。

“啊”

灵莜娇呼一声,但似乎激起了林慕眼中的火光。

他把手钻进灵莜衣衫后领,将背后系带绳结用力拉扯开,一声脆响,那一抹桃红顿时褪了下去。

一对丰美圆润的傲人双乳立时展露在空气之中,在那两团白皙嫩肉上,花苞似的嫣红奶头微微翘起,就如红豆一般。

终于见到那抹嫩白的全部面容,林慕咽了下口水,俯身缓缓将头埋入进那一双绵软丰腴的玉丘中,他鼻子轻嗅,感到温腻的肉香将他身心都要填满了。

一只手覆上玉乳,轻轻捻动那翘起的嫣红,另一边舌头也不停息,在嫩滑的酥乳上左右流连,然后他舔舐,捏动,那团乳肉开始不断地变换着各种形状,女子也开始浅浅呻吟起来,林慕下身的肉棒已经高高耸起。

感到男子的气息盈满胸前,灵莜爱怜般的伸出纤手抚摸着林慕脑后的黑发“公子,只要你想要,奴家就全给你”

她话音刚落,林慕把头从她胸前抬起,伸手握住了她娇小玲珑的玉足,白色的袜子和桃色的罗裙被他一把撕扯下,晶莹雪白的秀美长腿和纤细秀美的足踝便露出在空气中,林慕沉醉般的将那双玉腿分开,灵莜下身处那一点稀疏的漆黑芳草,还有饱满的雪白耻丘便已在他触目可及的地方。

灵莜羞怯般地绷紧长腿,弯出一道优美诱人的弧线,可白腻大腿根出一抹紧闭的嫩红却怎么也掩不住。

“轻点”

她看见林慕已经将他的下体衣物整个褪去,一条怒涨的七寸肉龙正对她怒目而视。

林慕却又看到了她那对诱人的小巧美足,伸手抓住其中的一只,把它放到自己眼前,他轻柔抚摸着这只光滑诱人的玉足,爱怜的伸出舌头含住小巧的足趾,这嫩足真的是太过可人,太过完美,他闭着眼痴迷地舔舐着,直想把这只玲珑玉足完全化入自己的身体里。

情欲早已燃尽了一切,林慕似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只剩下生物最初的本能,他恋恋不舍的放下美足,将那两条玉腿抬起,分开,然后将双足抗在肩头,肉棒向那嫩红的裂隙袭去。

紧紧闭合的花瓣处几滴露水澹澹流出,灵莜被他舔舐一番,内心早已情动,感到那前端炽热的肉棒一触到花蒂,她便浅浅低呼一声。

肉棒不停歇,分开周边的软肉向甬道挤去,紫红色的龟头陷入大半进去,林慕只觉得身体似乎在向一团滑热软腻的所在陷入,他腰腹一使力,那肉棒便整个陷了进去,身心好像都被畅美的紧致所包围肉棒整个没入的一瞬间,灵莜发出一声娇媚的呻吟,那蜜穴中又分泌出不少蜜液,林慕缓缓抽动几下,那蜜液愈来愈多,抽动的快感也盛,他尝到其中甘美滋味,开始用力抽插起来。

“啊啊”

身下美人随着他的抽动而婉转的呻吟,那胸前一团巨大的白皙嫩肉上下翻动,嫣红的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残影。

林慕第一次尝到男女之事的滋味,那怒涨的肉棒在密合的甬道内只抽动几十下,龟头处一种喷薄的快感便不可控制的袭来,他喘着气,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在一并之间被一股电流穿过。

高氵朝褪去,白色的液体如滚滚长河一般从肉棒前端射出,全部都流入到了灵莜的嫩穴之中,喷薄了足足数秒的时间,娇红的嫩穴承载不了那么多白色液体,其中一部分从肉棒与嫩穴的连接处汨汨流出,空气一股淫靡的味道散布开来。

肉棒射出后却还未软下去,林慕右手捏住灵莜胸前的那团软肉,四下揉动,左手在她柔滑,修美的玉腿处轻轻抚摸,不多时那肉棒便又膨胀到了最顶点。

“呃”

感到甬道又被肉棒填满,灵莜将玉腿分的开,那肉棒便又向前陷了一部分,直快要抵到了她嫩穴最里的花心处。

她面上被红霞占满,眼眸中媚意如诗,墨发散乱在身下的绣床上,朱唇微微张开,好像那贪恋凡尘的仙子一般。

林慕眼见此景胸中欲火盛,这千娇百媚的桃花仙子,真是让他为之迷恋疯狂。

“啊啊”

悦耳的呻吟充斥在耳间,响彻在整个房间内,绣床随着每一次抽插而晃动,摇啊摇,直把帷幕都摇的晃动起来。

林慕这次抽动数百下却一点射意都没有,一种征服的快感占满心间,而这鲜活的快感直让他面色都变得狰狞起来。

灵莜同样是爽美无边,扬起在林慕肩头的玉足因一波一波极致的快感而晃动,足弓绷得紧紧的,晶莹的玉趾向上翘起弯出一道弧度来。

身下的肉棒在嫩穴里抽动,每几次里都能有一次抵到那软软的花心处,灵莜的呻吟便会在此刻高亢不少,林慕又抽插数百下。

“啊啊”

身下女子嫩穴内的津液已经多到溢出,每一次抽插都能飞溅出几滴到空中来,这肉棒在湿滑的嫩穴中进进出出,快美无边,此时林慕心里只有一个念想,他只想永远永远地的呆在这温热,紧致的嫩穴中。

灵莜白如脂玉的皮肤上触目可见因情动而产生的红晕,花心处被林慕的肉棒连续撞击了数下,一股电流再也控制不住的四散开来,她身子蓦的一抖,一股潺潺的透明液体,喷到了肉棒处。

林慕感到肉棒处一股炽热袭来,已经通红的龟头难以自持,白浆再一次喷薄而出这一次高氵朝之后,他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躺倒在宽敞的绣床上,拥住赤裸的灵莜娇躯,环住她的腰,一张脸紧紧贴着她胸前的玉乳,沉沉地闭上眼睛。

他真的有些累了。

高氵朝的红晕褪去,灵莜从那快美中回过神来,清眸看着躺在她胸前的林慕,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此时下体泥泞不堪,却也不敢起身清理,怕惊醒了林慕。

待数刻后,听见林慕呼吸变得平和悠长,她缓缓推开林慕的脑袋,赤裸着躯体从床上起身,走到屋内正中处,从窗台透出的澹澹月光下,她那如峰峦起伏的美妙躯体诱人无比,宛如美神一般,她用手捋了捋散乱的墨发,面无表情地向屋子的后门处走去。

她知道,在那被清寒月光覆满的庭院内,有一个人正等着她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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