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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能追美记》


都来看一看

由于这个月是新书《金融黑客》的新书月,要冲榜,要存稿,要拉票,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做,所以我的重点只能放在那本书上了。

至于这本书,还有一点情节,大约也就是三十万字的样子,等到新书走上正规之后我会把这本书结束的,最后希望大家支持我的新书,谢谢

流氓混蛋

夏玉瑾赶紧解释:“他没有直接说,是我猜的。”

叶昭反问:“你信?”

夏玉瑾紧张道:“一点点吧……”

叶昭像看失足孩子般看着他,过了一会,才长长叹了口气,哀痛道:“我万万没想到,狐狸说的话,居然还有人信……”

夏玉瑾急忙帮兄弟辩护:“我看胡青的神色不太像作假,你怎如此说他?”

叶昭问:“他说他是断袖,你信不信?”

夏玉瑾摇头。

叶昭:“他说他喜欢寡妇,你信不信?”

夏玉瑾又摇头。

叶昭:“他说他喜欢洛水女神,你信不信?”

夏玉瑾继续摇头。

叶昭:“他说自己是和尚转世,要修行成佛,你信不信?”

夏玉瑾还是摇头。

叶昭痛心疾首地拍着他肩膀问:“为什么他说喜欢我,你就那么傻,信了呢?”

夏玉瑾怒道:“他说话的时候,神情不像作假!”

“上面他说的哪一样事像作假的?还骗得毛二虎在大冬天,傻乎乎地去洛水旁草丛呆了一晚上,要偷窥什么女神,回来病了半个月。”叶昭气急败坏道,“你以为‘狐狸’绰号是怎么来的?这臭小子天生就是给人添堵的!撒谎连草稿都不用打,逮到谁就整谁!他八成是看你不顺眼,在耍你玩呢!”

夏玉瑾见她愤怒的神情不似作假,不由信了几分,结结巴巴道:“可……可是……”

“没有可是!”叶昭想起往事,咬牙切齿道,“他喝醉就到处唱情歌,对我唱,对秋华秋水唱,对老虎唱,对煮饭老头也唱,调还乱跑,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闹得整个军营都不安稳。没醉就到处骗人玩,除了布置下去的任务,几乎都在撒谎,也就剩下几个傻瓜还相信他说的话了。”

皎皎月光下,夏玉瑾整个人都傻眼,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几经辛苦,才从喉咙里憋出四个字,“原来如此。”然后木然转身,想回房去。

“等等!”酒意让头脑有些发烫,叶昭一把抓住他肩膀,稍微用力,拖了回来。然后再次凑近,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脸,忽然,嘴角勾起一个Yin险的弧度,露出两排雪亮的白牙,森森问,“狐狸喜欢我,你似乎很高兴?”

“没有。”夏玉瑾有点不妙的预感,拔腿想溜。

“是吗?”叶昭长长的睫毛下,琉璃色眸子在暗处变得漆黑,透着YinYin寒光,就像狩猎中的黑豹,她伸出锋利的爪子,将猎物拖入掌心。声音却变得越发温柔起来,她慢慢问:“三年期未到,你便急着要给我找接手的男人了?”

只要还有一丁点头脑的动物,都能听出这份温柔里藏的杀机。

“这个,我……”夏玉瑾吓得额上沁出两滴冷汗,几次挣脱未果,眼珠子急得乱转,虽不敢直视对方,嘴上却试图辩解,“我只是希望你过上好日子罢了。”

“是吗?”叶昭又靠近了一点,双唇似乎不经意地擦过他的面颊,暧昧道,“夫君真是太好心了,好心得让人感动啊……”

脸上滑过温热的触感,战栗中带来诡异的快感,那双勾魂的眼睛,让心跳开始加速,几乎要跃出胸腔。夏玉瑾觉得这种情景似曾相识,慌乱之下,他想找几句什么好听的来强硬反驳,话到嘴边,却嫌词穷,干脆用粗话问候:“干你……”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叶昭已牢牢封上了他的嘴,夹杂着酒气和湿热,飞快吻过,然后微微离开半寸,停留在鼻息间。

呼吸声在耳边起伏。

野兽似地眸子,还直直注视着被眼前被抓紧的人,不留躲避空间。

她的嘴角,依旧挂着Yin森森的笑,就好像玩弄猎物似的,然后再次轻轻附耳问:“你要干我吗?来啊。”

夏玉瑾花了半刻钟才反应过来,他气得面红耳赤,瞪圆双眼,痛斥:“见过不要脸的女人,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

叶昭用指尖点了点他的唇,问:“原来夫君还要脸?”

“放手!”夏玉瑾恨不得咬死这混球,他深呼吸两口气,放缓心跳。然后看着对方一直坏笑着的脸,终于想起这种表情和自己以前在街边调戏少女时很相似,他醒悟过来问,“你他妈的是在调戏?!”

叶昭正色道:“嗯,大概是调戏。”

“你他妈的调戏过多少人?!”夏玉瑾对自己媳妇老道的调戏技术简直想捶胸顿足,这显然经过多年磨练的成果,丝毫不逊色与自己,不知对付过多少人!更不知对付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年少荒唐,以男人自居,捉弄过不少小丫头,小心,”叶昭终于松开了手,又扶了他一把,很淡定地说,“我现在就调戏调戏自家男人玩罢了。”

夏玉瑾站稳身形,指着她鼻尖骂道:“你这不知廉耻的家伙!天下谁家媳妇像你这般做派?干!老子总算认清了……”

“你认清了什么?”叶昭双手抱胸,笑眯眯地问。

夏玉瑾怒道:“你就算披着正气凛然的将军外皮,骨子里还是个无耻流氓!”

叶昭舔舔唇,怀念地说:“毕竟做过那么多年流氓,偶尔也想重温一下的。”

“你还敢认?!”夏玉瑾更怒了,“信不信老子告……老子……”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

叶昭很“好心”地“你要不要告诉别人,你的媳妇很流氓,你还被她强吻了?调戏了?”

这种事,哪个男人有脸提?

夏玉瑾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不停自我安慰道,反正自己妾室通房都那么多,经常去青楼画舫吃女人豆腐,经验丰富,如今不过是反过来给媳妇吃个豆腐,算起来也不吃亏。

“男人大丈夫,别为这点小事生气。”叶昭也觉得可能是喝多了两杯,行事缺了判断,做得不够冷静。但事到如今,反正便宜也占了,豆腐也吃了,流氓也耍了,结局也不能挽回了。虽然想抓他过来,再进一步也没什么,但对方似乎不喜欢被调戏,弄得太生气似乎也不好,毕竟还要相处的……

夏玉瑾见她站在原地沉思,忿忿不平道:“滚!”

“好,你也早点休息!”叶昭果断转过身,不再激怒对方,优哉游哉地晃回去睡觉了。

她玩完自己就这样走了?!

夏玉瑾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愤怒地一拳打向身边的榕树,然后抱着拳头,差点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埋葬真相

离上京军营不远的村落里,有座小院落,里面种着三棵桃树,花叶繁茂地伸出墙来,墙下有条背上癞皮黄狗,迎着清晨的日光,有滋有味地啃着鸡骨头。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迅速逼近院落。

黄狗紧张地跳起来,充满斗志地护着骨头,疯狂嚎叫。

如雪的白马冲它高高扬起蹄子,停了下来。

黄狗弓起腰,尾巴竖得直直的,露出尖锐犬齿,留着垂涎,低沉咆哮。

白马傲慢地嘶鸣了一声。

马背上,莲青色斗篷在风中展开,卷着火红色的戎装。在兔起鹘落间,翻身落下,姿势比桃花飘舞更轻盈,比雄鹰捕猎更敏捷。她五官轮廓分明,有异族特有的风情,也糅合了异族特有的刚硬。她的气质像出鞘的名剑,美丽却染满鲜血,能让人勾魂,更能让人恐惧。

她昂首扫视周围,手里紧紧持着根乌梢长鞭,指关节在咯咯作响。

黄狗对上这道目光,瞬间打了个冷颤,再不敢咆哮,它乖乖低下头,叼起地上的鸡骨头,夹着尾巴,用最快的速度,灰溜溜地逃了。

院子大门被推开,发出“咯吱咯吱”的老化响声。

坐在门边打盹的花白头发老头,猛地跳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抓起地上的柴刀,眼里透露出身经百战的杀气,待看清来人时,杀气又迅速退散,过了片刻,才彻底反应过来,发出诧异的惊叫声:“将……将军?你怎么来了?!”

叶昭冷冷地问:“狐狸呢?”

“将军找军,军师啊……”老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声音也因受惊过度而扭曲起来,他一边试图拦住对方的步伐,一边拖长了调子叫道,“军,军师他不在家!他……他……”

叶昭推开他,大步流星绕过正屋,熟练地来到书房,不及传报,直接一脚踹开木门,气势汹汹地吼道:“死狐狸!给老子滚出来!”

屋内有七八个高大的书架,书桌上堆着无数书本,砚台内的墨汁尚未干涸,狼毫被随意丢在旁边,窗户大开,在风中轻轻摇晃,空气中似乎还留着人的余温。

叶昭皱眉:“逃了?”

老头苦着脸,搓着手,不敢阻拦,也不敢做声。

“逃的速度还真快,他长了兔子腿不成?”叶昭自言自语,然后转身,吩咐道,“等他回来,告诉他,老子有账要和他算!”

老头拼命点头:“一定,一定。”

叶昭再扫视一圈屋内,果断离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

约莫过了三四刻钟,书房内的地板动了起来,露出个黑黝黝的大洞,有个脑袋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探出来,细长眼睛左右四顾,确认没人后,才快速从洞中迈出,刚松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准备继续写字,却见窗外服侍他的何老头表情极其扭曲,就好像见鬼似的,还不停地抹脖子使眼色。

胡青脸色也变了。

尚未等他做出应急反应,一阵强风刮过。

叶昭从屋顶跃下,双脚勾着窗沿,在空中轻巧地翻了个身,人已来到胡青背后,并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一勾一抓,用力扯到身边,Yin着脸道:“用过的招数,再用就没有效了,你以为躲得了和尚,就能躲得了庙吗?”

“哪里哪里?我最近修的是道法,”胡青的脸上瞬间露出无辜的微笑,细长眼睛弯得和月牙似地,就如冰河解冻,春回大地,“我只是去打扫地窟,没想到你今天那么有空,竟来找我,有何贵干?”

“好说好说,也没什么大事,”叶昭也在嘴角扯出个恐怖的笑容,低声道,“我只是想来问你几个问题。”

胡青正色道:“将军有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昭的手劲又加重了几分,然后无视他扭曲的表情,慢:“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怎会不知我的心意?漠北战胜后,还是你替我定下的计谋,用五十万军权做诱饵,引皇上将我嫁与夏玉瑾,了我平生夙愿,保一世平安。为何事成后,你却要在背后拆我台?”

胡青困惑:“我何时有拆你台?”

叶昭怒道:“呸!我烦恼战事结束后如何实现我爹的心愿时,你哭丧着脸,指天发誓,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让谁牺牲都行,千万别找你牺牲,字字句句,都气得老子想锤死你。如今我好不容易嫁了他,两人关系进展艰难,你却到处放风声,让大家以为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是想整他还是想整我?信不信老子今天真锤死你?!”

胡青“不解”道:“我放了什么风声?我只是说我喜欢的女人嫁人了,当年我爹给我订的娃娃亲,那姑娘标致又贤惠,战乱时,以为我死了,便嫁了别人,如今还不准我郁闷几声吗?是郡王自己想东想西,误会了吧?”

叶昭半眯着眼,观察他的表情:“你真没说?”

胡青决然道:“我就说了些以前在漠北一起打仗的事情。”

叶昭再问:“为何秋华和秋水也这样认为?”

胡青思索片刻:“大概是秋老虎逼着我娶他女儿时,我吃不住打,信口开河,用你来搪塞,说将军还没结婚,我做小弟的怎么好意思结婚什么的,然后他有了误会,就没敢逼婚了。”

叶昭怒斥:“简直荒唐!”

胡青无奈地摊摊手:“你又不是不知道秋老虎的土匪Xing子,若我说看不上他女儿,非得将我脑袋拧下来。”

叶昭终于松了口气,然后看着那家伙还是一副无辜兼无良的模样,还是气不过,放轻力度揍了几拳,骂道:“你这混蛋,一天不给我添堵,心里就不自在!”

胡青笑着讨饶:“谁让你小时候天天捉弄我?”

叶昭停下手,放开他,认真问:“你真的只是开玩笑?”

胡青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黯淡。

八年并肩作战,生死相随,从最初的互相厌恶到互相扶持,怎会没感情?

她是他心里飞扬跋扈的鹰,是霸道张扬的虎,是浴血的修罗,是天际的启明星,是唯一的信仰。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也不能是。

不应该想的东西就不要想太多,不能要的东西不要伸出手。

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对着从地狱里一起活回来的人,说喜欢有些奢侈。只因谁也不愿意看着对方的脸,再一次次重温漠北的血色噩梦。

当不小心说漏了口,控制不了情绪时,更要一笑而过,再用无数的谎言,将真相埋葬。

他做得到。

胡青理清思绪,松开紧握着的拳头,迅速微笑起来:“当然是玩笑,想看看将军对夫人有多情深意重罢了。”

“呸!”叶昭这次很快反应过来,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斥道,“他是我相公!是男人!”

“小小口误,何须在意,”胡青还是笑眯眯,“你男人别的不行,长得倒是漂亮,Xing格虽然混蛋,可比起你的段数,却是差远了,小流氓碰上大流氓,怕是吃了不少亏吧?将军艳福不浅。”

叶昭想起昨夜之事,抚着唇,暧昧笑道:“味道不错。”

胡青感叹:“果真不要脸。”

叶昭:“彼此彼此。”

胡青也给她堵着了,忽然觉得认识这女人,可能是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他开始有点同情夏玉瑾了,他娶了这头比流氓还流氓的媳妇,阎王生死簿上到底记载了多少债啊?以后见着那可怜的孩子,是不是应该少捉弄两回?

东夏会议(未完)

将军来找胡青,其实是为东夏使者来访的正事,至于兴师问罪,不过是附带的。

大秦是堂堂礼仪之邦,皇上下令,要对蛮夷国度显示出天朝气势,礼部已敲定招待东夏皇子一行的规格待遇,接着要深入细节。可惜东夏靠近蛮金,以前甚少邦交,两国习俗与语言大不相同,临时找个精通此事的人来,时间有些紧张。

胡青天资聪颖,八年行军下来,漠北附近七八个国家的方言倒是学得精通,对他们的历史变迁、风土人情和习俗禁忌也了如指掌。所以礼部特派叶昭来请胡青军师过去商讨此事。

胡青听完后,沉默片刻,淡定地表示:“滚你妈的!”

另一方,夏玉瑾昨天给媳妇调戏,他很不甘心,躺在床上想将讨厌的东西忘记,可是人的记忆很犯贱,那种充满侵略Xing的刺激,惊慌下的快感,仿佛还留在身上。他碾转反侧,脑子里全是对方恶魔般的笑容,怎么忘也忘不掉,怎么睡也睡不着,只好暗暗将叶昭这混蛋诅咒了一百次。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总算眯上眼,浅浅入眠。

没想到圣上在早朝上发旨要求礼部尚书领京兆尹、巡察御史等各个部门共同完成接待东夏使团任务,礼部尚书特派亲随来巡察院请御史,老杨头接到命令。左等夏玉瑾不来,右等夏玉瑾不来,忍无可忍之下,直冲南平郡王府,在安太妃的帮助下,将赖在床上装死的巡城御史给拖了起来。

夏玉瑾打着哈欠,带着不耐烦的心情,被迫去礼部开会。

礼部尚书睁着比老鼠大不了几分的小眼睛,摸着三缕山羊胡,笑眯眯地给他安排了任务:“东夏使者下月中旬来访,停留约十五天,这段时间里,希望地痞流氓闹事和小偷小摸事件少些,还请南平郡王多多费神。”

夏玉瑾像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礼部尚书再安排:“使团会经过玄武街和顺天街,道路必须保持干净整洁,不要出现垃圾杂物,请南平郡王监督清理。”

夏玉瑾继续鸡啄米点头,过了一会,瞌睡醒了,拉着他问:“你是让我去扫大街?”

礼部尚书否决:“郡王此言差矣,不是让您亲自扫,而是监督扫大街。而且……圣上也不希望自家侄子那么劳累。”

夏玉瑾顿悟:“我回去亲自监督老杨头,让老杨头亲自监督扫大街。”

“如此甚好。”礼部尚书终于放下心来,不再担心混世魔王将事情弄砸,牵连自己的饭碗了。

夏玉瑾接完差事,正想回巡察院补觉,路上不小心瞄了眼花厅,却见红木太师椅上端坐着两条人影,正在商议着什么。左边的将军面容冷峻,端得是忠孝节义、正气凌然,话虽不多,但每个字都斩钉截铁,让人信服。右边的军师不卑不亢,端得是温润如玉、超尘拔俗。出起点子口若悬河,风趣幽默,妙语连珠。

真是一对道貌岸然,狼狈为Jian的好搭档!

夏玉瑾尽可能用最犀利的眼神看着这对无耻混蛋,想让叶昭明白他心里的愤怒。

叶昭感受到他的“热情”视线,微愣,大喜,低声问胡青:“我男人……是在给我送秋波?”

胡青认真端详了两眼,想了想,肯定道:“没错。”

太归盛宴

这种宫廷设宴要穿正式常服。

夏玉瑾嫌自己官职低微,又死活不肯在众叔伯兄弟中穿皇上好心为他特制的绿色官服,便穿了紫色团花加玉带钩的郡王服,佩着黄金冠,看起来很贵气。按理来说,夫为妻纲,叶昭应该配合夫君穿上郡王妃服,花钗礼衣什么的……

叶昭没有擅作主张,很贤惠地派人去问郡王爷意见:“虽然走路步伐大了点,动作粗鲁了点,举止失当了点,但她听从夫君安排,要穿什么就穿什么,绝对不怕丢脸!”

郡王爷怀着小小的私心,琢磨着她穿男装,好歹还能期待别人眼拙,不知道这个比男人还男人的家伙是他媳妇,所以表示:“你平时怎么穿就怎么穿,你不怕丢脸,老子还要脸呢!”

叶昭便顺理成章地穿上同样紫色团花官服,精神抖擞,英姿勃发,往面如冠玉的夏玉瑾身边一站,显得格外登对。

带路的小内侍是新进宫不久,得了这个巧宗儿,赶紧脆生生地讨好:“南平郡王,宣武侯,你们来得真巧?”

夏玉瑾连连点头:“是很巧,路上撞一块了。”

叶昭重重地咳了声。

旁人悄悄窃笑。

小内侍可怜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宣武侯好像还是郡王妃?

笑声中,太归阁到,楼高二层,绕水而建,桃花开得正艳。巧手宫女们在枝间挂上无数琉璃盏,灯火错影下,歌姬持各色乐器轻弹浅唱,舞姬裙裾翩翩,再有酒香四溢,笑语连珠,宛若人间仙境。

礼部官员引众人入席,皇上发话让众人不必拘谨,他约莫呆了半个多时辰,喝了东夏皇子敬的酒,聊了些闲话,然后以年迈体弱不胜酒力为名回去了,留太子主持,三杯两盏后,气氛也轻松了不少。相好的官员们或对酒,或吟诗,或倚着栏杆赏桃花。

夏玉瑾第三十次捅捅媳妇的胳膊,小声叮嘱:“绝对不准喝多了!”

叶昭瞧着他圆溜溜、黑乌乌的眼睛,愣了愣,乐呵呵地应下:“放心,我就算醉了,也不会在人前发酒疯。”

夏玉瑾低声怒道:“人后发酒疯也不行!”

叶昭在席下偷偷捏了捏他的手,的指尖非常纤细漂亮,然后笑吟吟地答:“,都听你的。”

夏玉瑾愤而抽手,几乎是低吼着道:“你再动手动脚!老子就……就……”

叶昭侧着脑袋,轻轻问:“调戏回来?”

夏玉瑾**哭无泪,临行前他特意去找老实巴交的秋老虎打听了叶昭的酒量,却忘了皇宫秘酿的美酒岂是民间可比的货色?结果少拦了两杯敬酒,媳妇又有点醉意了。如果被她当众乱来,他就只有跳太归阁以死明志的份了。

于是他死死地拦住叶昭的杯子,谁来敬酒都用杀人的眼神给顶回去。

看得大家很唏嘘:“谁说郡王不关心妻子,天天闹着要和离?这不是感情好得很吗?”

东夏皇子伊诺拿着酒杯走来,停在叶昭面前看了会,含笑道:“将军英勇善战,所向披靡,真是万万都没想到是女儿身。消息传到东夏,全军愕然,我那被你放回来的堂叔羞愤得差点要抹脖子。不过也幸好你是女人,我妹妹银川公主在战场上可是对你一见钟情,死活不愿嫁人,心心念念只要招你去东夏做驸马的,得闻消息,她躲在帐中哭了三天,终于在父皇安排下乖乖嫁人去了。”

素闻银川公主才貌双全,是东夏第一美女,怎么就有眼无珠,看上他媳妇了?

夏玉瑾嫉妒得在席下狠狠掐了叶昭一把做发泄。

叶昭吃痛,神色未变,淡然道:“当时也是形势所逼,不得不为,让伊诺皇子见笑了。”

伊诺皇子豪爽地大笑几声,举杯再道:“如今东夏与大秦和好,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应共饮一杯!”

这杯酒,不好推脱。

叶昭犹豫片刻,举起杯来。

夏玉瑾见势不妙,迅速出手,从她手中抢去酒杯,迟疑片刻,也想不出如何称呼自家媳妇,只好艰难笑道:“阿昭不胜酒力,还是让我代劳。”

伊诺皇子微愣,也笑了起来:“郡王夫妇,真是伉俪情深,那么关心体贴。”

在外国使节面前,家丑不可外扬,夏玉瑾只能咬着牙关,打肿脸装胖子:“应该的。”

伊诺皇子赞叹道:“我们东夏人都说,英雄要骑最烈的马,娶最烈的女人,夏郡王看似弱质彬彬,却能降服全大秦最烈的女人,绝对是英雄中的真英雄,真是人不可貌相,可赞可叹。”

叶昭很低调,不说话。

夏玉瑾只好继续装胖子:“好说好说。”

他觉得自己笑得脸都僵了。

伊诺皇子怀念道:“我母妃也能开硬弓,骑骏马,百步穿杨,年轻的时候亲手杀过狗熊。她生下的儿子除了我略逊色些,其他都是顶天立地,在军中一呼百应的英雄。想必夏郡王与叶将军的儿子,也不会逊色与母亲,奈何如今两国交好,否则英雄和英雄切磋一番,也是人生乐事。”

太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脸上挂着不变的笑容。

叶昭心头一紧,忽觉他这番看似情深意切的话里面有些不妙。东夏皇族换过两任皇后,继后想让自己生的儿子继承大统,结果被以伊诺为首的前后儿子尽数铲除。如今他在太子面前先提起自己的武艺和军权,再提起继承人,总有点含沙射影,暗示她的儿子能有谋权篡位的资本的味道。若是在太子心里种下猜疑的种子,处处提防,就是大大不妙了。

她狐疑看去。

伊诺皇子的脸上满是憨厚淳朴,似乎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在劝酒。

“得了!”夏玉瑾陪他喝了三杯,大着舌头道,“阿昭身体很好,我身体不好,加加减减算下来,我儿子怕也强不到哪里去,我母亲怕血怕死怕打仗,哪能让宝贝孙子上战场去?倒不如好好学点学问,将来做个风流才子!”

叶昭忍不住锤了他一下:“还风流呢?!”

夏玉瑾借着酒胆,瞪了她一眼,怒道:“警告你!若敢将孩子送战场上,老子立刻休了你!”

这番醉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伊诺皇子遗憾道:“叶将军一身武艺岂不是无人可传?”

叶昭笑道:“我娘家还有两个侄子,将来忠君报国,也是一样的。”

太子附和道:“叶家满门忠烈,她家侄子,定是好的。”

伊诺皇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夏玉瑾一眼,点头道:“说得也是!”

待他们走远了。

叶昭低声对夏玉瑾道:“谢了。”

夏玉瑾似乎很愕然:“傻了?我干什么了?”

叶昭也有点拿不准他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只好说:“东夏皇子很危险。”

夏玉瑾看了一眼伊诺的背影,赞同:“拳头那么大,确实挺危险。”

叶昭摇头:“我觉得他不怀好意,你离他远些。”

夏玉瑾是媳妇说东便要往西的犟驴子,立刻嗤道:“人家夸我就是不怀好意?女人家就是婆婆妈妈,小鸡肠肚!”

“是吗?”叶昭坏笑起来,慢慢凑到他身边,呵着气,轻轻丢下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在漠北,有传闻说他有断袖之癖,夫君……你真要靠近他?”

夏玉瑾打了个寒颤,弱弱问:“你骗人?”

叶昭耸耸肩:“随便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夏玉瑾看着对方肌Rou纠结的身材,还有时不时看过来这边的眼神。

犹豫了好久好久……

安全第一,他还是信。

宛若初识

秦河岸,灯如昼,游人喧喧扰扰。

幸好大漠风沙乱,交流需要喊叫,所以伊诺皇子的声音特别大。叶昭长期战场厮杀,高声发号施令,嗓子虽比较低哑,却不比寻常男子声音小。何况夏玉瑾有听骰的功底,耳朵比常人更尖,所以他蹲在有些距离和吵杂的地方,还是能将对方的谈话尽数收入耳中。

伊诺皇子又稍微朝桥边靠近两步,不动声色地遮挡住叶昭的视线,引她看向秦河画舫,聊了几句闲话后感叹:“三年前战场,叶将军神勇,乃真英雄。未料却是女儿身,若是你生在东夏,怕是提亲的好汉要踏破了门槛,如今你的夫君想必是大秦最出类拔萃的男人,才能得你青睐!”

天下谁不知南平郡王的纨绔德Xing?狗男子这段话简直是反讽打脸,偏偏还摆出一副“我是外国人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堵得夏玉瑾连吐血都不知道从何吐起。

没想到,叶昭面不改色心不跳,点头应道:“没错。”

伊诺皇子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赶紧再恭敬道:“不知夏郡王是文采出众还是武艺超群?可否让我偏远来客学习学习。”

叶昭轻描淡写道:“他的好处你学不来。”

伊诺皇子摸摸鼻子,似乎不好意思道:“老实说,我自从知道叶将军是女儿身后,便存了三分倾慕之意,奈何两国有别,明珠有主,可心里总有不平,好歹让我知道自己输了什么。”

这句话对有夫之妇说,实在太过失礼。

夏玉瑾很Yin暗地猜测这断袖的家伙是不昭长得像男人,所以倾心相许。

叶昭也不满地皱皱眉,只是身份问题,不好对他多加谴责。

伊诺皇子不依不饶,豪爽笑道:“他文质彬彬,武艺怕是在将军之下?”

叶昭反唇相讥:“确实,他武艺在我之下,怕是走不出三招,皇子好歹能走上一百招,相比之下,确实差远了。”

“也是,”伊诺皇子被她提起往事,有些丢脸,赶紧自嘲道,“咱们都是叶将军的手下败将,都差不多,好歹他比我美貌。”

“你才美貌!死东夏野蛮王蛋!”夏玉瑾恨别人夸自己美貌,更恨有断袖嫌疑的男人夸自己美貌,他气得直犯嘀咕,可惜被发现偷Ting实在不好看,所以死忍着没敢跳出去。

叶昭淡淡道:“也不全是美貌,他确实很好。”

伊诺皇子不依不饶:“愿闻其详,总得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叶昭愣了愣,她想起夏玉瑾,脸上忽然转过丝不好意思,神情也没那么冷漠了。可是情情爱爱这些丢人的东西,哪能当众轻易说出口的?实在丢人现眼,于是她假装咳了声,试图将话题带开。

奈何东夏民风豪迈,从来没有遮掩男女之间爱慕的习惯,再加上伊诺皇子心知夏玉瑾是什么货色,存了挑拨离间和看笑话的心,三番四次出口试探,甚至激将:“莫非夏郡王真那么糟糕,让叶将军拿不出,所以推三阻四,连他一句好话都说不出?唉,我听人家说夏郡王比较废物,原本还不信呢,如今看来……他大概是只乖巧可爱的小绵羊。”

夸女人像绵羊,是赞美。

夸男人是绵羊,是耻辱。

叶昭终于愤怒了,一掌拍去身旁那棵双臂合抱的柳树上,震得柳树拼命乱摇,似乎就要倒下,吓坏了躲旁边的夏玉瑾。然后她吞了口气,厉声反驳:“他不是绵羊,是雄鹰。”

伊诺皇子拉长音调,仿佛不敢置信道,“雄鹰?”然后低下头窃笑不已,“确实是只美貌的小鹰。”

“有鸟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叶昭动怒,脸上却不显,她一字一句地慢慢说,“莫欺少年穷!”

“别生气,”伊诺皇子左右张望,确认夏玉瑾还躲得像只耗子似的,应该没被发现,又观察叶昭表情,似乎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赶紧安慰道,“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现在是只没褪去绒毛的雏鹰,可是雏鹰终归会张开翅膀,像所有雄鹰般冲上蓝天。”叶昭不理他,仿佛发泄似地,连绵不断说道,“他很聪明,能在两天内就融会贯通七本……深奥书籍的内容,并全部记住,准确复述。他身居高位,却很善良,从来不欺负贫穷百姓,时时关心身边的人,在力所能及范围内行侠仗义。他有毅力,能忍受十几年的枯燥无味,反反复复研究同一样事情,直到做得最好。他有勇气,从不为对手的强大屈服,他机灵善变,能不用寻常手段处理事情,他积极向上,长年病痛,生死徘徊,却从未让他的心少半过分阳光……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伊诺皇子膛目结舌:“他难道就没有不好吗?”

叶昭斩钉截铁:“他的不好,我统统都喜欢。”

这世界上永远找不到真正完美的情人。

可是或许会有一个人,他的每一个缺点在你眼里都是那么可爱,便构成了完美。

伊诺皇子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弄巧成拙,做了傻事,赶紧哈哈大笑几声带过,闹着要回去喝酒。

叶昭虽不耐烦,却强撑着陪他渐行远去。

桥头处,夏玉瑾抱着膝头,呆呆地看着石板地面。

从小体弱,荒废了功课,浪费了时光,被像女孩子般娇惯养在深宅,长大后已经和同龄人拉开老大一截距离了,文才武略,他样样都不如人,身体好些后,又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耽误了下去。

“太阳大,别看马球,快回去歇歇。”

“别学旁人那样站规矩,你经不起,快搬个凳子来。”

“赏花能比身子重要吗?你还是去旁边的凉亭。”

“身体刚好,别看太多书,小心伤眼。”

“总归是朕的亲侄子,就算没本事,还能亏着你不成?”

“平白亏欠了他那么多年,就算在外面胡闹一点,只要没大事也算不得什么。”

“名声?皇家宗室,还有人敢说三道四?”

“看,那个就是纨绔小王爷,他那个貌美和那个没用的对比啊,嗤嗤……”

他是所有人眼里的窝囊!弃子!纨绔!混蛋!百无一用的大废物!

他每一天都混混沌沌活着。

从没人对他有过半点指望。

从没人知道他心里也有过梦想。

从没人知道……

他曾梦想过沙场征战,勇猛将军。

他曾渴望过行侠仗义,江湖侠客。

他曾期待过才高斗,饱学大儒。

他曾幻想过清正廉明,朝廷大员。

随着年岁增长,现实将梦想一点一滴磨灭。

最后他做了个纨绔。

他以为自己早已死心,再也不会想起这些年少轻狂时做的梦。

她理清了他的优点,欣赏他的缺点,她还信誓旦旦地愿意相信他,可是一飞冲天,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

这死女人,说得太夸张了!

什么雄鹰不雄鹰,恶心巴拉的,哄得东夏来的傻子信以为真!

要是搁别人耳中,真他妈像个笑话!

夏玉瑾狠狠地唾了口,仿佛要将刚刚的事情统统忘掉。可是鼻子却在阵阵发酸,眼泪轻轻滑过脸颊,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赶紧捂住脸,低下头,尽可能藏在角落里,不让人发现这丢人现眼的一幕,可的指尖依旧沁出水痕来,怎么擦都擦不净。

不要哭,不要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

脑海里却浮现出很久很久前,卖羊Rou的老高说过的话。

【女人最重要是能掏心掏肺地对你好,真心真意地顾着你。】

成亲后三个月零七天,夏玉瑾对叶昭,宛若初识。

以假乱假真

夏玉瑾觉得整个世界都诡异了。

昨天他弄把刀去找媳妇示好,今天就被传杀了人,被黄鼠狼抓去问话,这乱七糟的到底算什么事?

安太妃坚定地认为是媳妇克了儿子。

杨氏觉得是天将大任于斯人也。

眉娘说是流年不利。

萱儿很肯定郡王爷最近拜拜的时候心不诚,菩萨不保佑了。

叶昭很淡定地说:“看开点,反正你一直很倒霉。”

夏玉瑾彻底崩溃了:“干!你是打算用活活气死我来谋杀亲夫吗?”

皇上觉得东夏使团尚在,传出宗室子弟杀人,始终是件丑事。他不想把事情弄得街知巷闻,便召集京兆尹及相关办案人员和夏玉瑾夫妇来书房审问,务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夏玉瑾只好将那夜发生的事情都描述了番,并解释他确实有痛骂过李大师,还威逼利诱过他,抢了东西跑路,惹得他很生气,但绝对没有杀害对方。

听得皇上直皱眉头,连骂他荒唐,然后又向京兆尹等问话。

京兆尹观颜察色,体恤上意,知道自己若说此案凶手不是夏玉瑾,定会被皇上逼着破案,破不了就脑袋上乌纱帽不保,倒不如拿着现有的重大嫌疑人,迅速结案。而且上次假药事件,他被小小巡城御史逼着秉公办理,回家给宠妾闹腾了半个月,心里憋着不少火,如今见他倒霉,难免暗暗欢喜。

他沉思后,斟字酌词道:“李大师的死因是一刀毙命,凶器是把短匕首,丢在旁边,身体没有挣扎的迹象,捕头查访左邻右里,虽说除南平郡王来访,与受害人产生争执,却并无南平郡王直接杀害被害者的证据。据微臣斗胆猜测,怕是李大师因琐事争执而嫉恨郡王,一时想不开,所以自尽了。”

协助查案的刑部尚书和祈王关系不错,也跟着叹息:“那个草民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连累了郡王的名声。”

奉太后之命,来帮堂弟讨情的长平公主撇撇嘴,笑道:“就算杀了又怎么了?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大不了多给点烧埋银子,谅他家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同样是太后派来的刘嬷嬷听完结论,扶着胸口道:“阿弥陀佛,此人心胸狭窄,死了都要害人,实在可恨。”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还引出了许多夏玉瑾以前的胡闹事迹,除了没出人命,那是花样百出,应有尽有。

闹到最后,就连皇上都有点相信是夏玉瑾这次做得太过分,又遇到个小心眼的苦主,闹出个含恨自尽来了。

于是,他脸色Yin沉地问:“你们看,此事如何了结?”

长平公主抢先,撒娇道:“像父皇上次教训儿臣一样,罚他俸禄,再禁足三个月。”

京兆尹道:“给死者家属和邻舍点甜头,尽快将众人之口堵住。”

刑部尚书道:“郡王也是无心之失,私下训斥训斥就算了,勿伤了太后的心。”

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自古以来,除非是被皇上猜忌,存心要找借口往死里整的王亲贵族外,根本没有因杀平民而偿命的案例。就连小说里,作者写素有廉名的清官,也只能让他杀杀驸马和外戚侯爷的儿子,哪敢真铡公主皇子的脑袋?

不管夏玉瑾是没杀人,逼死人还是真杀人。顶多就是给私下抓去狠狠训斥顿,罚银子,关禁闭罢了。只要他认罪,案子可以立刻了结,向所有人都有交代,受害者家属得到厚重赔偿,除了死了的倒霉鬼可怜点外,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

皇上衡量利弊,也准备装个糊涂,顺手推舟,将事情轻描淡写掉,便道,“玉瑾,你实在太乱来了。”然后他又瞪了叶昭一眼,“做媳妇的也不好好管管!还让自己男人在外面胡闹,不像话!”

叶昭微微皱眉,似乎不太乐意:“这事就这样了解?”

皇上问:“你想我打他板子吗?让他滚回去拿笔钱来安抚死者家属,务必让大家都满意,往后半年时间呆在家里,不准出门,好好学学圣贤书,懂点做人道理!等半年后,这件事自然就消散了。”

大家皆道:“皇上判案圣明,让人心服口服。”

一直沉默着夏玉瑾忽然开口:“不!我不服!”

皇上气得口不择言道:“你这混球还想怎么样?!”

“家属?”夏玉瑾笑了,“李大师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连自己籍贯来历都闹不清,他醉心技艺,无妻无子,哪里来的家人?你们难道连这个都没查清楚吗?”

京兆尹惊愕道:“他从河西落户上京,官府发来的籍贯上有写……”

夏玉瑾摇头:“那份官府籍贯是假的!他十几岁的时候住在洛东,以造假骗人为生,得罪过厉害角色,怕被人追查,便伪造了份洛东官府的籍贯文书,改名换姓,落户上京。”

京兆尹气急败坏道:“欺君枉法,此人该死!”

夏玉瑾冷冷地看着他:“伪造官府文书,按律法确实应该处死。可是他应该死在菜市口,而不是被人杀死在家中!这依旧是起凶案!”

皇上顺了好几口气,吹着胡子问:“你认为他是被杀的?那是谁杀的?”

夏玉瑾摇头:“但我知道他不是会自杀的。”

刑部尚书问:“凭何断言?”

夏玉瑾道:“李大师不是普通造假的下三滥,他是真正的伪造大师。当年他用白玉玲珑狮子球骗了我千两银子,我都没恼,反而欣赏他是个人才,偶尔会在一起喝酒,算是朋友。而且他这个人不好钱财,生活朴素,只对伪造手艺着迷,叶昭的匕首价值不过五千余两,我和他争执的原因是因为识破匕首真伪的人不是叶昭,不符合他将东西还回去的原则,吵了半宿,我和他打赌,说李伯年的画最难造假,我将家里的《秋游图》拿来给他做一份赝品,他做好后将真假两张图放在一起猜,若猜对了,匕首之事就此作罢,如果我猜错了,便将《秋游图》送他。如今《秋游图》还没到手,他怎舍得去死?”

京兆尹赶紧道:“郡王爷,你别乱说话,若他不是自尽的,现场可没有别人痕迹了。要知道周围人家还养着七条狗呢。”

夏玉瑾一时语塞。

叶昭看着京兆尹的脖子,不高兴地眯了眯眼,她半开玩笑道:“何大人家似乎也养了不少狗?若我想半夜摸进你家,在你脖子上抹一刀,保管也不会留下半点痕迹,要不要试试?”

京兆尹顿时觉得脖子凉飚飙的,他苦笑道:“那个……叶将军身手高强,不必试了,下官相信。”

叶昭又问:“你为何不相信杀死李大师的也是高手呢?”

京兆尹结结巴巴道:“他……他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谁会动用高手来对付啊?”

夏玉瑾脑子里忽然闪过灵光,急切道:“若是有人让他伪造了一样重要的东西,然后杀人灭口?阿昭你不是说东夏使团可能在打什么鬼主意吗?如果他们打的主意就是这件伪造品,要拿来做坏事呢?”

一个伪造大师,一件以假乱真的重要物品,能惹出什么事?

大家想着想着,忽然有点毛骨悚然了。

叶昭严肃道:“此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必要彻查。”

长平公主迟疑问:“堂弟,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夏玉瑾用最坚定有力的声音道:“我要替他伸冤报仇!”

叶昭不动声色地站去了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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