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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之谋夺天下》


第一章 大战将至

“大陆元代记824年,年仅二十岁的十一世帝皇乌尔里克·金厄姆被人暗杀,同天,国城【东都】突起莫名大火,火势凶猛,都城内千万人抢救三天三夜方才扑灭,据灾后调查,全都城有近百万人死于这场火灾之中,这其中包括了乌尔里克皇室的所有人,自此皇权崩溃,大陆上风云涌动,各诸侯纷纷割地崛起,这一事件揭开了战国群雄时代的序幕......”

......

“大陆元代记1325年,一个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了所有诸侯势力的眼前,他在冀昌之战中以四倍的兵力差,击败了当年排在大陆风云榜单上第八十二位的名将夏侯霖。”

“他叫张暮,那一年他十七岁,后世很多人都叫他————武侯。”

......

此时的张暮正照着镜子,他摸了摸脸,感觉什么都没变。

【奇怪,穿越了不是要变张脸吗?我怎么还这样。】

张暮叹了一口气,他穿越的很迷茫,别人都是被雷劈,被水淹,还有更干脆的直接over,这些他统统都没有(作者:你知足吧)就是睡了一觉,醒来就来到了这里。

【茶几上的杯具啊。】

张暮一边打着哈气,一边心里叹道。

此时的他正在屋子里的一张床上,房间很古朴,木质雕砌的手工艺品很多,桌椅、茶几等等配置,都让房间里生出一种古色古香的味道。

【看来,这就是我的家。】

张暮喃喃的说着,他环顾四周,不住的打量着周围的东西,从前的那个时代里这些东西已经很少见了,置身于此,不得不让他多看两眼。

窗外红霞正起,点点黄昏时的阳光正在这个不大的城镇上。

【呱呱】声响起,张暮看去,几只乌鸦正立在窗外的高树枝头上,不知怎么,他心里的不安感忽然一闪而过,好像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一样。

......

冀昌城外,一处重兵把守的大帐里。

“将军,总帅大人已发出集合令,命将军火速前往中军大帐。”一名传令兵半跪在大帐内,低着头,向着一个正在擦拭兵器的男人说道。

被叫做将军的这个男人正擦着兵器,他全身披挂整齐,被擦拭的枪头上血迹淋淋,周围的人们看去,只觉有一股沉寂的肃杀之气不断腾起。

他手拿一块白布,擦的很小心,眼神死死的盯着枪尖上那摊血迹,全神贯注,好像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一样。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

传令兵跪在地上,只觉额头发汗,却不敢发出一声。

“下去吧。”

良久,帐篷里才有一个声音响起。

“是,将军。”传令兵连忙起身应声,然后转身飞速的离去,看样子,一分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决战,终于来了。”将军站起身,拿起擦拭好的亮银枪,走到大帐门前。

“来人,给我备马!!”

......

冀昌军营,另一处大帐内。

“看来总帅大人已经下定决心啦。”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正坐在灯旁,手上捧起一本书,嘴里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哼!早就该如此啦,拖拖拉拉的居然拖到现在。真他娘让人不爽。”帐篷内的另一个人闻言忍不住出声道。

这个人身材魁梧,浑身虎背熊腰,脑袋秃秃的,一看就是战场上的猛将。

“呵呵,话不能这么说,南斯,你要明白,一个真真正正的好猎手,只有在最应该出手的时候才会出手。”

南斯哼了一声,看样子没有消气,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让人难免奇怪,这个猛将似乎很尊重书生的意见。

“差不多啦,走吧,不要让总帅等久了。”

啪!

书生合上了手上的书卷。

......

张暮坐在酒楼里喝着茶。

他一边耳朵探听着周围人们交谈时的言语,一边暗自整理自己所得到的信息。

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个孤儿,父母于上一战中阵亡,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的名字依旧叫做张暮,由于父母双亡,加上心力憔悴的缘故,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两天前忽生了一场大病,病情愈发严重,这才让他这个外来者有机可趁。,

【恩,看来从前的家世不错,父母双亡了,身上还有这么多余钱,不简单啊。】

张暮一笑,然后喝了一口茶水。

这个地方叫做冀昌。只是个大陆上不闻名的小地方,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地方,却住着一帮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这帮人为首的,就是一个叫景国然的六十岁老头。

张暮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老头很不简单,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但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景国然很有名,但有名的并不是他的才能,而是他的职位。

他是上一任的冀州诸侯长,用现在的话讲,他就是冀州这一片所有诸侯国的老大,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只是上一任。

这一任的诸侯长不是他。

原因很简单,有人背叛了。

借他的手上位,然后再把他一脚踢开,典型的政治手法。狠一点的,还会再派个人来,把他们全部杀掉,以此免除后患。

显然,这一任的诸侯长,就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政治家。唯一他没算准的,就是景国然不但没被杀死,而且还带着他的那帮属下们逃了出来,就这样一路的追杀征战,让他们来到了这个叫做冀昌的地方。

而此时,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张暮整理完信息后撇着嘴。

【看来我要尽快离开这里了,此地日后必有大战,TMD,住这里太不保险了。】

......

冀昌城外,中军大帐内。

正中央的座位上是一个发白胡须的老头,他穿着一身朝服,是那种昔年皇权健在的话,会恭恭敬敬穿在朝堂上的衣裳,如今乱世,很多人已经不把这身衣服再当回事。

大帐内,自中央的首座起分成左右两排,座位上已经坐满了人,但他们中间的大部分都没有按规定的时间到来,每个人此时的脸上都很凝重。

这是景国然被杉山一郎派兵追杀后的,第一次军团大议。

若是往常,景国然肯定会大发脾气,然后毫不犹豫的,将这些不守军规军纪的将领们推出斩首,可如今的他,却只是坐在那里,平静的看着,没说一句话。

他们有了修养生息的机会,却也失去最后如诺失败的退路。

他们在冀昌,被包围了。

大战将至,自然不比往时。

“今日叫诸位来,是为了探讨以后的生存计划,话说白一点,就是下一步该怎么办,情况大家都了解,我就不再多言,各位讲一讲自己的看法吧。”

景国然暗自叹了口气,他话音一起,就直接指向了最核心的问题。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从不遮遮掩掩。

......

张暮傻了。

他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东西,搞的诧异到了极点。

【这,这是神马?】

角色属性板: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末流

大势:25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大势?干什么的?看什么东西?布局?我在下棋吗?还拆招呢,我连功夫都不会。】

不得不说,张暮被这个游戏一样的东西给砸晕了。他莫名其妙的,看不懂这属性含义。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以为自己眼花的时候,属性板下方的位置突然闪了几下,他抬眼望去,那是一个好像网络游戏里供人聊天用的信息板,只不过将那个放大了好几倍而已。

【大势】:你坐在冀昌的酒楼里,无聊的发着呆,周围的人们正在肆无忌惮的谈论着这个大陆上的各国战事,你初来乍到,很多东西都不清楚,但冥冥中自有一种感觉,你喝着茶,心里明明白白的给这个世界贴上了一个标签,上面写着两个字,乱世......

张暮很无语。

【老兄,感情你也知道我是穿越的,还有什么狗屁感觉?我有吗?有木有,有木有?】

张暮觉的这个叫【大势】的老兄太能编了。他笑着,又看起下一条。

【看破】:你在整理着自己所得到的信息,最后分析出的结果让你很扫兴,冀昌不是善了之地,景国然已被包围于此,战争不日将至,你做出了打算离开的决定。,

张暮点着头,觉的这个比较符合实际。

这时,他旁边几桌好像正在说着什么,声音很大,不由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老兄,你知道这回征讨景公的会是谁吗?”景公,无疑指的是景国然。

“谁?不是柴田将军吗?”

“切!就他?早就被撤了,连续的作战不利据说让杉山一郎很是恼火,指不定这回他都得被......咔嚓啦。”说话间,这人还向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

“哦?那这回是谁?”

“夏侯霖。”

“哪,哪个夏侯霖?”这人说话突然有点不利索了。

“还有哪个?当然是那个排名前百的【绝杀】夏侯霖了。”

“什么!!!!??”

【夏侯霖?看来是个人物啊。】

张暮一笑,这些人怎样跟他没什么关系。事不关己,何必深究呢。

他又往下看着。

【看破】:你在酒馆里得知了景国然今晚会召开会议,又突然知道了这次讨伐将军会是名将夏侯霖,你忽然突发奇想,既然是名将,总会有出人意料之举,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你苦思冥想,觉的既然是名将,那这么多天驻军不动,背后必有不为人知的变化,你绞尽脑汁,却没有什么收获,只是在其中嗅到一股名叫阴谋的味道.....

张暮喷了,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觉的这【看破】比【大势】还能忽悠。

可转眼间,他就笑不出来了。

如果,如果这是真的呢??

会是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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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阴谋

如果,如果这是真的呢?

【靠,如果是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暮飞快的在自己脑海里把这个消息PASS了,还是那句话,事不关己,何必深究?既然已经打定要离开的主意,那就不要再去招惹那些莫名的是非。

他没这个本事,自然不会去想争这口饭吃。

【唉,希望这场阴谋不要波及到我才好。】

张暮低头喝了一口茶。

他一笑。

味道不错。

现在的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把这个属性系统的作用考虑其中,更没发现,他在不知不觉里,已经开始相信了【看破】的推测。

......

冀昌城外,中军大帐中。

“还磨叽什么!!打呗,兵来将当,他来多少我杀多少,看我不杀的他哭爹叫娘的,哈哈哈。”

等等,为什么军中帐营外会有乌鸦飞过??这呱呱声还有这黑线是什么意思??

中年文人坐在旁边,用手捂着头,他觉的头疼无比。他很想跟别人说他不认识这位,但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好几年了,旁人已经可以无视。

他心中哀叹,我为什么会跟这样的家伙是搭档呢?连兵来将挡都能错,做他的副官,辛苦是可想而知的。

在军营里敢这么大喊大叫,并且IQ在10以下的也就只有名叫南斯的这位了。

众人直接无视。

那位带着枪的将军,更是直接打了个哈气,一双半睁不睁的眼睛,看起来睡意朦胧。两排座位上的各个将军更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往常就会这样过去了,但今天似乎有点不同。

有一个人突然说话了。

他坐在自首位起,左边下的第二个位置,自古以左为尊,很显然,他的地位着实不低,之前他一直用食指敲着大腿上的鳞甲,好像在想着什么一样。

“南斯将军,不知道你想怎么打呢?深入腹地,让你的将士与你一同赴死吗?”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很文气,如果看他的相貌与音色,是很难想象到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将军。

这句话一出,很多人的脸色突然变了。

无它,只因此乃禁忌之言。

战场上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袍泽之死,作为一名领导千人众的将军,这更是谁也不想深入的话题。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句话居然就这样被点开了。

南斯愣了一下,然后气的瞬间脸就红了,他抄起腰间跨刀,指着说话那人。

“俞瑞庆,你TM别惹老子,沙场上的人死在沙场上怎么了?你怕死直说,别以为老子怕你,不服......"

俞瑞庆双眼一瞪,站起身。

“不服怎样?”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都住手!!!”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话音不大,但很有威慑力。

景国然一笑,说话的是他的老将军,位于右手边第一位的王博。

这可真是老将军,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跟随在景国然的身后,南征北战数十年,在军中的威信甚至有时会高过景国然,从前有小人进谗言,说此人是祸端,结果被景国然一刀砍首,从此再没有人说这个话题,同时,王博也成为了景国然一脉中的军中大鳄。

很多时候,资历与实力同样重要。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闹,有能耐到夏侯霖那里去啊!”

南斯哼了一声,转过身回到座位上。

俞瑞庆也坐了下来,食指又放到大腿上的鳞甲,不断敲着。

大帐内一时沉默,很多人在听到夏侯霖这个名字后都默默不语。

这是个很有威慑力的名字。

最起码,在冀州。

没有人的风头能盖过他。

他是冀州军中之神。

全冀州最强的男人。

......

冀昌城外两百里,一处很安静的军营内。

俩个人正在一个最大的帐篷里喝着茶。

帐篷内很安静,几盏灯火在里面幽幽的闪着,给人一种很安逸,好像不是在军队里的感觉。

左手边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人,长相普通,气质普通,甚至连身上的绸缎也只是二十文一尺的那一类,是走在大街上回头率为零的主,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人,却有着一个很不普通的名字。,

他叫夏侯霖。

大陆上的人们送给他一个绰号。

【绝杀】。

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绰号,因为他觉的他没有别人说的这么狠。他一直都觉的自己是个普通人,从来不把自己摆在比别人高出一等的位置上。

他的成名战是十年前的掘沙之战,他率千人众,破对方万人大阵,从此名震天下,而他的对手,虽然没有排在百名内,却也是当时风头无量的人物。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什么,最近总是会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个成名战。

“啧啧,不愧是江南一带的紫罗刹,好茶好茶。”说话的是坐在右手边的年轻人,他全身邋里邋遢,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糜烂味,他笑着,却让人觉的好像要睡觉一样。

这是一个让人一眼看去,就觉的他会是一个无赖亦或**的人物。

看到这个画面的人,恐怕都觉的自己见鬼了。

可夏侯霖却不把他当**。

“公孙正,你知道他是不会这么容易策反的。”

那个叫公孙正的**一笑。

“是人总有弱点,更何况,我策反的根本不是他。”

“哦?”

夏侯霖一愣。

事情往往都不这么简单。

......

张暮正坐在自己家院的门口处。

他正在看着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离他的家很近,里面驻扎着一些人,有人告诉他,那是粮库,原本是这个冀昌城的,但现在,现在都是景国然的。

这些想法都只是一闪而过。

【那个夏侯霖好像领军五天了,不愧是大人物,果然沉的住气。】

这才是他在意的,毕竟是NB人物,偶尔自己猜测猜测他们这些大人物的步骤,也不失为一种闲暇时光里的娱乐,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玩的,他确实无聊了。

啪,啪,啪......

街道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声音。

张暮仔细的听着,然后脸色一变。

这是大股步兵行进的声音。

粮库换防的部队吗?怎么会这么多人!!!!

张暮一阵发寒,他本能的感觉到事情不好。信息板忽然闪起,他连忙看去。

【看破】:你坐在大门口前,揣测着夏侯霖的意图,他大军五天不动,古之兵法有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大军之势不动则罢,动则雷霆猛虎。你预感有大阴谋将要发生,你看着换防的粮库队伍,心中疑惑顿起,内心中有了一个无比大胆的猜测,今晚的冀昌军营里,恐有大事发生,但究竟是什么,无从得知......

【拆招】:冀昌城内已被对方的阴谋所笼罩,他的计谋你无从得知,会发生什么事,你心里虽然有了模模糊糊的感觉,却无法具体了解,你内心焦虑,想着对策,却发现无从入手.....

这是张暮第一次看见【拆招】这个属性的作用,说白了,就是发觉对方阴谋后的应对之策,但显然,这个20左右的低数值实在帮不到张暮什么。

他揉着脑袋,感觉很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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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阴谋初现

事实上,在张暮头痛的时候,景国然也很头痛。

这种疼痛的展现不是那种外在,用手捂着伤口地方可以展现的,那是一种沉默,整个军营因为某一个人名突然出现的集体沉默,这让人很难受,偌大军营,却被一个人名击败了,景国然突然觉的,这仗还没有打,自己就已经输了。

实际上,就连景国然自己都觉的不太可能会赢。

他叹了一口气。

自己终究是老了,没有当年杀遍冀州无敌手时的锐气。人活六十年,在乱世中,应该知足了。他从首座上缓缓站起,眼睛扫视着底下在坐的每一个人。

“说句实话吧,我其实今天招大家来跟本就没有什么关于未来的计划。”景国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很慢,语气中有种莫名的低沉。

在座的人为之一愣。

没有计划?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全身披挂的持枪男子,从甲衣中忽然抽出一块布,开始擦起枪。

“诸位应该知道,我坐在冀州诸侯长的位置上已经三十年了。三十年里,不说战争多少,光是这些年势力间的往来,我就跟冀州中近乎所有人都打过交道,这些人里,有的跟我喝过酒,有的跟我拜过把子,有的甚至还跟我交过手。”说到这里,景国然忽然笑了。

“时间匆匆,三十年就这样走了,我有时想起往事,还像昨天那样,现在,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已没了音信,有的病死了,有的辞了官,有的被人杀了,有的干脆避世而不见。”景国然砸着一下嘴。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担任诸侯长时威严的身影。

“人这一生其实很短暂,活到我这个年纪多少已能看破些道理。”

景国然这样边走边说,他这样走到了整个帐篷的正中间,他停下脚步,看着这些跟他一起征战过的手下。

“名与利实不能与生命相较,老朽现在已经不是什么诸侯长与总帅了,大战不日将至,你们走吧。”

景国然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很小,他挥着硕大衣袖,想让他们早早离去,这间朝服是他所有衣服中最喜欢的,他小时候有个梦想,就是想当全天下最大的官,然后穿上那一身官服,堂堂正正的站在皇宫里,可惜的是,这个愿望直到现在也没有实现,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当了三十年的冀州诸侯长,多少大是大非经过,他内心早已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了。

大帐内一片寂静。

大家被景国然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的完全不知所措。

那个中年文人此时忽然看向了王博一眼,见他神情淡然,心下顿有所悟。

“总,总帅大人,仗还没有打,现在说这些岂不是......”

“就是,咱们在冀州打过几十年的仗,手下精兵无数,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啊。”

“总帅,你要三思而后行啊。”

顷刻的沉默后,更多的人起身到景国然身旁,急忙的向他劝说道。

景国然冷笑,这些人只是说说,他们竭力的装作忠诚的模样,扮演着自己所应该扮演的角色,事实上巴不得他这样做,战时一投降,既保住了性命,又能做自己的将军,何乐而不为呢。

“够了,我意已决,诸位无需他言。”

帐下众人面面相觑。

“走之前,景某再向诸位拜托一事。”

“遵从主帅吩咐。”一人在旁边应道。

景国然一摆手,然后向帐下众人双手一抱。

“请诸位离开后莫再插于此事,老朽想与夏侯霖最后一战!”

......

夏侯霖想干什么?

很多人都在想这个问题,有一点见识的人们,都会对于夏侯霖自领军后的五天不动而感到诡异,如果换一个将领,恐怕大家反而不会怎么去深想,但他是夏侯霖,那就绝对跟其他人不一样,他跻身大陆风云榜上前百,是大陆上响当当的人物,每个人都会去揣测他每一步棋的含义。,

这甚至已是一种谈资与习惯。

张暮也不例外,他揣测夏侯霖,一方面是个人穿越后对于异世强者的好奇,另一方面也是身处对立面上的危机,他现在的身份是冀昌城人,自然就是景国然的阵营,这个身份不会因他是不是在景国然身边做事而改变,最起码,他也只是比景国然身边的人相对安全而已。

大战将至,最不缺少的就是死人。

张暮可不想成为这其中之一。

信息板一闪。

【看破】:大战将至,景国然一脉正处于明显劣势,如此明显的大好进攻时机,夏侯霖却视而不见,你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看来他心中所图之事非同小可。眼界远超一般人的想象。

张暮已经很信任这个版块了,【看破】中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要比他本人来的还要缜密,他开始认真查看起自己的属性板。

角色属性板: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末流

大势:25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他经过这近似一天时间的摸索,已经开始有些了解这些属性的含义。【大势】明显是针对大陆上各州势力间的形式判断,通过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从而对于整个大陆进行全方位的整体了解,换言之,就是察觉大陆上的整体时势动向,张暮相信,在【大势】属性值变高了以后,他甚至可以足不出户,即可了解天下风云大势,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这是张暮曾经最羡慕的事。

【看破】这个属性是张暮现在最想把它升到顶的,毫无疑问,能够看破一个人的布局与计谋的属性,绝对是张暮心中的重中之重,此为乱世,勾心斗角者无数,为求生存,无尽的阴谋诡计不知多少,你看不破,没有对应的能力,那就只有被别人做掉的份儿,这是乱世法则,是所有玩弄谋略的人们最喜欢的年代。

【布局】是所有属性中唯一一个还没有显现出作用的属性,但张暮凭借着其他三个属性的了解,也算是对于【布局】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属性板上的职业是谋士,其他三属性也都与谋略有关,【布局】,顾名思义,这必定是专门设计人用的属性,此略一推算便可知,设计谋略,杀人于无形之中。

【拆招】这个属性在张暮的认知里,应该算是【看破】的后续,它即看穿对方设下的计谋与圈套后的应对之策,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何抓到对方谋略下的破绽,进行以致命的打击,才是一个谋士之间所最为常见的对决。

四种属性,每一种都重要无比。

张暮挠着头,他清楚这些属性一定会被增加,虽然不知道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但他对于要增加的属性项却是犹豫不决,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

他并不着急。

真正让他急切的,是这眼前的事。

张暮抬头望去,入眼处赫然是那座来了重兵的粮库。

......

“你们还不走吗?”景国然已经又坐在了中军大帐的首座上,帐下两排的座椅上明显空了不少,但还有几个人依旧是坐在哪里,没有动过。

大帐内一时沉默,没有人说话。

景国然用眼看着王博,想要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总帅,你别看我,我走不了的,人老了,浑身上下一身病,不想再动了。”王博笑答着。

景国然无语的摇着头,他太了解这个老部下了,王博自己决定的事,别人通常改变不了。

“那南斯呢?”景国然转过头看着另一个人。

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咧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老子总听别人说夏侯霖怎样怎样,耳朵都出茧子啦!这次定要会会他,看他比得上我手中钢刀否?”

景国然摇头。“荀智阳,你又是什么原因呢?”

荀智阳指的自然就是那个中年文人,他苦笑道:“主将都不走,副将又有什么权利离开呢?”

“颜双,你怎么不走呢?”

全身披挂的男人停下了擦枪的手。他摇头道:“你救过我,师父说过,要报恩。”

景国然一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他缓缓走到最后一个留下的人的身边,景国然的心里还是很欣慰的,他没想到会留下这么多人。

“俞瑞庆,你没走让我既诧异又高兴。”

俞瑞庆却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停下敲在大腿上的手指,若无其事道;“你别高兴,我留下时因为我有任务。”

“什么任务?”景国然一愣。

俞瑞庆突然冷笑一声道:“就是要你的命!!!”

一把钢刀自腰间豁然出现在手,冷冽的刀光瞬间就劈向了景国然,而南斯与颜双只能睁这无比诧然的眼神,看着那把刀向景国然砍去,却因为有三步之遥而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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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兵变

“俞瑞庆是个对生命很尊重的人,他是冀州中军营中少有的会把士兵的性命看的比自己还要重的人,想要策反这样一个人,很难......”

夏侯霖正在煮茶,他不断向炉口处扇着扇子,火光在风中蔓延,将炉顶上的一壶茶香在帐篷里愈加弥漫。

那个懒洋洋好像刚刚逛过青楼似的无比邋遢的年轻人喝着茶,茶香轻漫入喉,让这个年轻人不觉回味了一下,方才接过夏侯霖的话。

“不愧是名将,对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性情都了如指掌,佩服佩服。”

夏侯霖沉默,他依然面对着炉子,等待着茶水沸腾的那一刻。

年轻人若无其事的咂了一下嘴。

“你说的对,俞瑞庆确实是一个会把手下性命看的比自己还重的人,这样的人不会在乎个人的安危,胁迫利诱都不会对他有多大作用,但同样的,为了他所在乎的人,他会毫不犹豫的付出一切。”

“我记得他并没有亲人。”

“但他有一个喜欢的女人。呵呵......"年轻人说到这里忽然哈哈笑起来,就好像刚刚知道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我的夏侯叔叔,你猜猜他喜欢的是谁?”

夏侯霖一皱眉,年轻人既然说,那么这个女人绝对是他认识并且熟悉的,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身影,然后满脸忽然拼凑出了一个奇怪的神情。

“难道......”

“没错,就是你女儿夏侯芸。”

世事果然奇妙,俞瑞庆居然喜欢上了对方阵营总帅的女儿,爱情,果然无比盲目。

“芸儿好像并不喜欢他。”夏侯霖回忆着这一段时间来自己女儿的生活,发现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呵呵,单相思啊......”

年轻人不知为何,神情忽然在这句话后变的无比低落。他抬眼,出神的望着烛火,脸上不经意间闪过一种莫名的温柔。

夏侯霖叹了一口气,口上又转到了别的话题。

“公孙正,你知我心中所图,我有四万精锐,景国然不过一万残军,若仅仅只为战争胜利,我大可早日发兵而进,但对于我而言,这场战争最难解决的不是战争本身,而是战争之后的事。”

夏侯霖在心中悄悄叹一句。

【衫山一郎可不是什么善良之人。】

“放心吧,这个所谓的策反刺杀,只是一道开胃的小菜而已,无论味道怎样,都变更不了正餐在这顿盛宴中的绝对地位,好戏,才刚刚开始......”

昏暗的烛光下。

公孙正一声冷笑。

......

【人物卡】:

性命:夏侯霖职位:冀州诸侯联盟军事长职业:统帅

大陆风云榜排名:八十二绰号:绝杀

武力:67统帅:92智力:72政治:70

......

景国然最终还是没死,因为俞瑞庆的刀并没有砍到他的身上。

一把刀突然出现在了俞瑞庆的视野上,刀上的血槽被工匠们打的很长很细,刀身上泛着一股暗红般得锈色,随之刀身涌现出一股充满邪意腥臭的鲜血味,他心中一跳,这是王博的刀。

王博的刀是一把好刀,这是军中很多看过这把刀的人们的共识,但真正让这把刀成名的却是它的来历,据说这把血腥诡异,让人望之顿生邪意的宝刀,其最初也不过是一把最普通不过的军制钢刀,但随王博征战数十年,刀上饮敌对人士鲜血无数,王博爱刀,但鲜血染其刀身之上,他却从不擦拭,有旁人问之何故?王博总是哈哈一笑,笑曰:刀傍我身,吾视荣誉如同它视鲜血般。故此血腥味随征战越久愈发浓厚,刀也出人意料的变的越来越锋利,到如今,王博的刀已是家喻户晓,成了冀州里的一个美谈。

“竖子安敢?”王博从旁叫了一声。王博架住俞瑞庆的刀后,身体一个侧转,宝刀随周身一转,划过一道划线,向着俞瑞庆的腰身砍去。

俞瑞庆却是把钢刀一撤,躲过王博这一斩,然后趁王博招式已老时,又飞速进到景国然身边,出手就是一刀。于瑞庆从小父母双亡,自幼便是孤儿,很小便在冀州的街头流浪要饭,不知道跟多少其他道上的人们打过架,单挑,群殴更是如同家常便饭,所以尽管只有二十多岁,手上的本领却不差多少。,

王博心下一叹,岁月催人老,他已经年近五十岁了,毕竟不是年轻的时候,身体机能上明显开始下降,刚才那一下,俞瑞庆没有怎样,自己的臂上却开始有了点酥酥的麻意。

眼见自己又陷危急之中,景国然却并不着急,因为在他的身边还有南斯和颜双,刚才王博挡下那一刀后,两人就急忙来到了他的旁边,对于他们的实力,景国然很有信心。

但意外就这样来了。

面对着俞瑞庆的到来,南斯豁然拔起了钢刀,嘴里开始嚷嚷道:“小子,刚才在帐下让你逃过一劫,这次我倒要看你怎么躲?!!”说罢,挥起手中明显比普通的军制钢刀还要大上好几号得砍首大刀,便是一刀。

但这一刀砍的却不是俞瑞庆,而是景国然!!!

......

【人物卡】:随剧情更正

姓名:公孙正职位:某高人弟子职业:谋士

大陆风云榜:未上榜绰号:无

武力:11统帅:32智力:83政治:76

......

“俞瑞庆是杀不死景国然的。”夏侯霖把炉顶的那壶香茶拿下,放在与公孙正对坐的桌子上,帐篷里一股清香扫过,然后说道。

“你说的没错,俞瑞庆虽然年轻有为,算的上是景国然军中的第三把手,但他的分量依然不够,想杀景国然,只他一人,是万万不行的。”公孙正在一旁吊儿郎当的斜坐着,浑身上下一点年轻人所应有的活力与朝气都没有,有的的只是糜烂,糜烂,还是糜烂。

但夏侯霖却丝毫不以为意。

他只是闻言偏头思索了一下,然后很沉静的道:“你还策反了其他人?”

公孙正哈哈一笑,却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既然如今的大势在你我之手,为何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夏侯霖一皱眉。

“南斯?”

公孙正闻言满脸神秘,向夏侯霖摇着头。

“虽不中,亦不远矣。”

......

【人物卡】:

性命:南斯职位:冀州景国然旗下主将职业:战将

大陆风云榜:三百一十二位绰号:无

武力:70统帅:65智力:37政治:9

......

这是个很要命的关头,在刚才大帐内本事势同水火的南斯与俞瑞庆,却联手把手中的刀砍向了景国然,这出乎很多人的心中意料之外。

但有一个人却丝毫不受影响。

那就是颜双,他一挺手上亮银枪,枪身化作无数枪影将南斯与俞瑞庆笼罩其中,一枪快似一枪,连在一起,竟有大海波浪般,极具连绵之感。

南斯眼前一亮,大吼一声:“来的好!!”然后举刀奔向颜双。

颜双无法,只得与南斯战在一处。

俞瑞庆见状,连忙跳出颜双的圈外,然后急速奔向景国然,他清楚,景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他已经六十岁了,全身上下不知多少处的昔年旧伤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只要近了景国然的身,俞瑞庆自己就有肯定的把握将他斩杀在自己刀下。

“总帅快走!!”王博推开发愣的景国然,挡在了俞瑞庆面前。

两人一个想要越过,得到击杀景国然的机会。一个拼死纠缠,玩命儿挡住对方去路。

刹那间,大帐内杀声雷动。

景国然被王博一把推醒,毕竟大风大浪经过不知多少,略一判断,马上跑到帐门边喊道:“来人!!快来人!!!有刺客啦!!!!”

一个熟悉的笑声忽然响起。

景国然推开帐门,看见了荀智阳站在他的面前,而在他的身后,却是数不清的带甲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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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冰山一角

孙立是月华客栈的掌柜,身材臃肿,但为人却相当和善,旁人笑他孙胖子,他也从不争执,反而还会对着那些说的他的人笑笑。

开客栈,总免不了与别人打交道,而笑,则是交往中最好的武器。

孙立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从不生气,遇到事情都笑脸相迎,别人也不好拿他怎样,故此他的月华客栈在冀昌城中一直生意兴隆,其他少有人能及。冀昌不大,可也足他自傲了。

但这种情形在最近也就停止了,景公的部队逃到冀昌后,被冀州诸侯联盟所包围。冀昌也就此隔断了与其他城池间的联系,没有同州之间的人流来往,作为冀昌最大的月华客栈,生意自然不会好。

【该死的景国然,没事逃到这干什么。还有那个什么新任的诸侯长,大家都是冀州人,没事打什么啊?】孙立一边叹着气,一边心里暗骂着。

他只是小人物,自然不知道那些大人物的想法。

“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孙立看着窗外夜色,心里估摸着可能到了三更天的时候,便收拾了东西,在月华客栈前关好大门,客栈内一人没有,他也清闲,从旁边的小门回到后院,进屋和衣便睡了。

孙立模模糊糊的躺下,他妻子早早的睡着了,也不好兴什么床事,他一侧身,不一会儿,呼呼的着了。

孙立砸吧着嘴,身体在床上胡乱的动着,他睡觉不老实,经常动着动着自己就醒了,妻子为此笑过他很多次。

可这回有些不太一样,他不是自己醒的,他是别的东西所惊醒的。

【这,这是??】

孙立睁开眼时,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熊熊大火在他与妻子住的房间肆虐着,火势凶猛,将房间内的温度考的炽热无比,现在,大火甚至都已经烧到了床前的八仙桌。

而这样的情形,正在冀昌内的无数地方上演绎着。

......

冀昌城外,中军大帐的剧烈兵变,张暮是一点也不知道,但冀昌城里的情形并不比景国然那边兵变的形式好多少,因为冀昌城内忽起大火,火势之大,将全冀昌内的所有人都从睡梦中惊醒。

张暮也不例外。

他只是冥冥中觉的窗外好像有人大声呼叫,朦胧中推开窗户,张暮不禁为眼前所看的一幕而惊诧。

目入所及之处,便是漫天大火。这种情形,张暮何时见过??但他出乎意料之外的冷静,瞬间就摆脱了内心里那种长草似的惊慌失措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事情就好像平淡的像是在外吃了一顿饭一样,惊不起内心中的一点点波澜。

他瞬间就逃离到了自己所居住的房间外,冀昌城内漫天火势,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烧到自己这里,张暮一向谨慎,更何况他对此心存疑问。

火,到底是谁点的呢?

张暮瞬间就排除掉了不是人为的可能性,这么大的火,可以遍及冀昌各处,若说没有人为的因素,打死张暮他都不带信的,更何况哪里这样凑巧,大火早不起晚不起,偏偏在景国然逃到冀昌城后,即将于夏侯霖开战的时候起,谁敢说里面没有问题,那他的脑袋一定在被驴踢。

他绞尽脑汁,也无法判断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张暮点开自己的属性板,信息那一栏的图标正在呼呼狂闪,他连忙点开查看。

【大势】:1325年4月,夜,冀昌大火。火势蔓延在冀昌城中各处,数万冀昌人起身四处救火。鉴于冀昌此地的战略关系,此次大火,将彻底改变整个冀州的战略大局......

【大势】:1325年4月,冀州冀昌城地域,有将星陨落。

【看破】:你于睡梦中忽然惊醒,发现冀昌城已是大火一片,无数冀昌的百姓在城中奔波,此次火势的规模绝非自然而起,这必然是敌军夏侯霖的一个手笔,可他在离此两百里外的地方,并且他的对手不是冀昌城,而是驻扎在冀昌城外的景国然,他这么做,意义何在呢......你苦思不得其解。,

三条信息,每一条都重要无比。

【大势】很明确的把这场大火上升到了整个冀州的战略高度,这在张暮眼中是难以理解的,他实在不能想象仅仅是个小城大火的三级事件,居然能够左右冀州的势力变化,张暮知道,他之前把这场战役看的太简单了,他仅仅只是以个旁观人的第三视角去看看而已,却想不到冀州这潭水,却是深不见底。

将星陨落,这就更让张暮诧异。有人死了,看着标注出冀昌城地域,再联系这场大火,张暮已经可以毫无疑问的断定,今夜,景国然的军中必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以至于让某个景国然一脉的将领死去,可会是什么呢?张暮心中有东西一闪而过,如果事情真如他心中所想,那夏侯霖在他心中的形象将会被无限制的放大。

【但愿这只是我一厢情愿。】张暮一叹。

【看破】还是很犀利的吧张暮心中所思全盘托了出来,甚至在问题剖析的细微之处,比之张暮自己的心中所想还要详细,但现在冀昌熊熊大火,对于夏侯霖的猜测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去做。

张暮站在他的院门前,扫视着周围情况,发现周边火势蔓延极快,火势到底是从这片哪里来的已经无从判断。很多其他住处里的行人纷纷涌上大街,他们一个个神情惊恐,一边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去灭火,一边嘴里大声呼喊着某些人们的名字。

时间紧急,容不得张暮多想,他只是简单的在脑中略一思索,便马上跑了出去,现在需要找人去救火,而且是要找很多人,哪里人多?自然是那个不知道什么原因而屯起很多兵的粮库。

可张暮跑到那里的时候,他彻底的傻眼了。

偌大的冀昌粮库,除了与别地一样的熊熊大火外,居然空无一人!!

【该死的!!人呢,那些当兵都跑哪里去了?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见了,可恶。】张暮一皱眉,心下怒声骂道。

可就张暮想要转身离去,寻找新的办法的时候,他突然在这个粮库的门口停下了。他看着被大火包围住粮库中的粮食囤聚地,不由双眼一睁,脸色突然一白。

“原来如此,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伏笔。”

张暮满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一瞬间就串联起了很多事,他把自己所知道的统统汇聚在一起,终于露出了这个阴谋的冰山一角。

“哪里来的小子?在粮库门口鬼鬼祟祟干什么,来人,给我拿下。”

张暮一愣,他闻声看去。

只见一队人正手里抄着家伙,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向他涌来。

那装束他认得。

正是之前换粮时进驻的那支部队。

);

第六章 B级战争

很纠结。

景国然的心里被眼前的这一幕弄的无比纠结,他老了,没有年轻时的手段,他知道会有一些人对他心生不满,却没料到能有这么多人跟着反叛。

【夏侯霖,你真的是好手段。】

景国然眼里闪过一丝阴冷,夏侯霖作为冀州的一员,他让人敬佩无疑,而作为对手,他却让人恨之无比。

“景公,别来无恙乎?”说话的正是站立在景国然对面,一脸微笑看着景国然的荀智阳。

景国然怒极反笑。

“哈哈,好,很好,荀智阳,设计这次兵变的就是你吧。”

“过奖,过奖。比起景公当年夺取冀州诸侯长的手腕还差了一点。”荀智阳很谦虚的点着头。脸上那满怀歉意的微笑看的景国然心中愤怒熊起。

“我只想问你一句,老夫景国然可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

“没有。”荀智阳很干脆的摇着头。

“那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为什么!!!?”景国然看着荀智阳,他的脸色因为那最后一吼而变的有些发红,他呼吸急促,给人感觉愤怒难当。

荀智阳闻言突然哈哈大笑,身上的青衣长衫随笑声而抖动。

“景公,你果然老了,这是第二个问题,我没有回答你的必要。”

景国然心沉了,所有愤怒消失的干干净净,他仰望漫天的星群夜空,前尘往事如昨日般化作一声轻叹。纵横四十年,没想到最后会死在这里,要结束了吗?景国然沉默,他闭上了眼。

“荀智阳,我能最后求你一件事吗?”

荀智阳微微一顿。

“说吧。”

“你能放过我手下所有将士的性命吗?”

帐篷内的打斗声依旧,却明显微弱了许多,似是也听到了景国然的这个请求。

“景公,你别求他。”

王博突然转头对着景国然一声大喊,俞瑞庆看着此时王博的破绽大露,不由侧身一刀劈去,王博回身想躲,但他太老了,身体上的很多部分已经跟不上思维节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俞瑞庆的钢刀向自己看来,临死前,他一声大叫:“景国然!别求他,你没求过人,你要是求他我到阴曹地府也不认你!!”说罢竟被俞瑞庆一刀从肩膀劈成两半。

荀智阳一笑,他不语,因为这个决定太大,他决定不了。

景国然虽然闭着眼睛,但他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博那最后一声他听的清清楚楚,他张着嘴,眼泪忽然从眼角顺着老脸留下,这是他十岁以后第一次哭,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我景国然,六十年没求过人,今天我跪下求你一次,求你饶过我手下的兄弟。”

景国然流着老泪,他缓缓跪下,那身最爱的官袍上沾满地上腥味的泥土,但他并不想擦。

俞瑞庆在旁冷眼相看,荀智阳一声长叹,他身后的那些将士们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看着景国然,看着这个曾经掌控整个冀州风云的男人,却都无动于衷。

鸟择良木而栖,乱世中,识时务者为俊杰,想活命,就要站好队伍。

显然,景国然这个队伍绝对不好。

但有个人依然站在景国然这里,他叫颜双,是整个景国然势力中最后一个加入的,加入之前,谁都不认识他,很多人,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其实才是景国然势力中的第一高手,但其他人都不知道。

颜双第一次以一种别样眼光去打量着景国然,他自出师以后,曾先后到过扬州、徐州等各个地方,周旋于很多势力之间,拜见过很多执掌一方的人,但没有碰见一个可以像他父亲所说的那样的君主。

他在与南斯的拼斗中,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

想起了他的小时候,想起了颜双自己的父亲。

想起了那个城破之际,他拉着父亲的手,问父亲,为什么明知必死还要奔赴前去。父亲对颜双一笑,温声道:“双儿,你还小,早晚有一天你会像父亲一样,遇到一个想把自己生命托付给对方的人。”城外攻城的将士杀声震天,父亲盯着城墙上一个正在指挥的身影,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坚定。,

“父亲,二十年过去,我想我终于遇到这个人了。”

颜双双手一紧,一股冲天的强大威势从他爆发而出,跟他战在一处的南斯忽然浑身一滞,南斯满脸惊讶与愕然的看着颜双,口中不由叫道:“你居然是先天高手!!!”

颜双一笑,一枪蹦出,磕在南斯的大号钢刀上,居然直接将南斯抽出三丈之远,,然后转身纵身一跳,在周围众人还没有放应过来的瞬间,站在了景国然身前。

荀智阳眉头一皱。

形式在忽然间有了转变。

......

【人物卡】:(随剧情变化而变化)

性命:颜双、职位:冀州景国然旗下偏将、职业:猛将

大陆风云榜:未上榜(不显威名)、绰号:无

武力:82、统帅:61、智力:23、政治:17

......

张暮很冷静。

冷静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冷静。

当他看到许多士兵在向他冲来后,他没有一丝慌张,反而大脑开始莫名的高速运转,夏侯霖的用意,两军对垒的局势,多起来的守粮军队,城内突起的夜半大火,景国然军中的势力变化,无数他所分析亦或系统所分析的事情在他脑中划过,他感觉自己正在离那个谜底越来越近。

“都给我停住!现在冀昌城内大火,你们不去救火,到这里干什么?!”张暮突然一声怒喝,将周围想要上去的战士们吼的一愣。

那个带头的将士听罢却是一声冷笑。

“我们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来人,继续抓起来。”

张暮却是毫无惧色。

“等等,难道夏侯将军没让你们放火时,减少城中损失吗?”

带头将士的脸色一滞。

“你怎么......”话说一半就停下。

“我怎么??!你们纵火过多,还不去救火!!”张暮轻轻拭掉袖子里的冷汗,他没把握,所以只是赌,上辈子他在人生的交叉口没赌成功过,但这辈子,显然老天站在他的一方。

带头将士死死的盯着张暮,张暮也面不改色的看着她。

场面一时寂静。

“走,救火去!!”

时间不等人,火势只会越来越大,带头将士狠狠瞪了张暮一眼,然后率队赶紧奔赴火势最为严重的地方。

张暮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景,心底却没有一丝高兴。

系统提示:因你与夏侯霖方将士交恶,阵营变更。系统判定中......系统判定你为景国然阵营。

系统提示:因阵营变更,触发强制参加第一次B级战争任务【冀昌之战】。

任务提示:【冀昌之战】,难度:B,【任务成功】:帮助本阵营将士突破冀昌包围线,将士阵亡率不得超过百分之七十。【任务失败】:没有突破冀昌包围线,阵亡率超过百分之七十。【任务奖赏】:5个属性点,一个未知名道具。【任务惩罚】:抹杀。

张暮的脸。

一下子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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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变化

不知道是哪个读者天天在扔推荐票,最近我在学车,很累,想偷个懒现在都不好意思,哈哈。不过感觉真的不错,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想谢谢你,谢谢你的票。你让我每天都有想写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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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昌城外军营,气势一时间剑拔弩张。

荀智阳看着站在景国然身旁的颜双,他双眼一凝,冥冥中有一种感觉,景国然似乎已经很难留下,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现在自己依然占有着绝对的优势,而对方只有一个颜双而已,他很难想象出自己失败的理由。如果换做其他人,这个想法估计会被很多人想起,但荀智阳不一样。

作为曾经景国然手下的第一谋士,除了有高人一筹的出色谋略外,还要有偶尔令人惊叹的灵敏感觉,前者荀智阳可能差一点,但后者,他自负很少输给别人。

感觉这东西说不准,但荀智阳却很相信。

“颜将军,自古以成败论英雄,今景公失势,乱世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希望你做好选择。”荀智阳的口气比较硬,这不是他不想劝降颜双,而是他感觉颜双不是那种用语言就能够让其改变主意的人,但有些话是必须说的,说了,才会有交战的理由。

颜双沉默,他看着荀智阳,眼神中流出来的煞气与荀智阳的淡漠气质交杂在一起,这个世道上,没有对,也没有错,只有成功与失败。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仅此而已。

荀智阳一笑,该做的他都做了,他转过身背对着颜双,面朝自己眼前的这些将士,先施一礼,然后展颜一笑道:“各位,我不多说,大好前程就在你们眼前,自己去吧。”

十几员景国然的曾经旧将相互一视,然后看着荀智阳,齐声大喊“诺!!!!”声音之壮场面之大,令人颇为震撼。

颜双有些不屑的一笑,他拉起景国然站在自己的身后,景国然毕竟不凡,他竟瞬间平复了这兵变所带来的各种烦忧,王博的惨死,手下的背叛,一切本应存在的负面情绪,好像在上一秒被风吹去,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他是曾经枭雄,哪怕现在落寞了,没有那份心境了,他依然是枭雄。

没有人会小觑枭雄,只要给他们空间,他们就能飞上天空。

“颜将军,一切拜托了。"

颜双点头不语,他眯起眼,满脸沉寂的神色。无数军营中的兵士在一点点向景国然与颜双靠近,荀智阳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在众多的队伍中缓缓退去,战场,不是文人的归宿。

星夜漫漫,但军营里的这些人们却无心观望。每个人的战意都在不断沸腾。

大战,一触即发。

......

两百里外的军营。

一处被重军保护的中心大帐里,两个人正默默无语的对坐着,大帐里火光幽幽,夜风渐起,虽有帐篷保护,但帐篷内的火烛依然明明暗暗的在闪,年轻的正喝着茶,茶水未入喉,但茶香却已四溢,一股淡淡的香甜味弥漫,他咂着嘴,全身吊儿郎当的有些糜烂。

“公孙正,你知道什么叫枭雄吗?”

夏侯霖闭着眼,呼吸悠长而又平淡,旁人看见都会为他在休憩。

公孙正一愣。

夏侯霖没有睁开眼,他依旧在说:“人人都知道,乱世出英雄,五百年乱世,英雄无数,但枭雄者却寥寥无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公孙正若有所思,他喝着茶水,难得的把身子坐正了一点。

“因为他们不配。”

“枭雄者,忍别人所不能忍,成别人所不能成,景国然,就是这样一个人。”说罢,夏侯霖一声长叹,他睁开眼,视线好像穿透帐篷,看见了遥远的天边。

旁边的公孙正,却在他眼里看到一丝怅然。

为谁怅然?

也许只有夏侯霖自己才知道。

......

【人物卡】:

姓名:荀智阳、职位:冀州景国然旗下第一智将、职业:智将,

大陆风云榜:二百二十五位、绰号:无

武力:13、统帅:65、智力:75、政治:60

......

张暮的脸很白,尤其是看到抹杀两个字后,脸色更是可以堪比白灰一样。

尼马,张暮一直都觉的自己很文明,但他此时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B级战争就罢了,强制加入也可以糊里糊涂的就算了,可这抹杀算什么??谁家玩游戏会把自己的命玩进去,张暮很无语。

他现在已经不去想冀昌大火的事了。

【现在两军夺势,都正在为最后的一次战斗做着准备,景国然一脉已是明显劣势,我该怎么办呢?】

张暮沉思。

景国然?看来我有必要见见这个老家伙了。

张暮的眼里闪过一道锋芒。

......

【人物卡】:

姓名:景国然、职位:冀州诸侯长、职业:枭雄

大陆风云榜:一百九十三位(曾经一百零二位)、绰号:无

武力:35(64)、统帅:63(71)、智谋:56(72)、政治:87、括号内为巅峰数值。

......

冀昌城外军营。

颜双正呼呼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双手所握持的长枪上无数鲜血,很多敌方身体上的内脏与肉末搅在一起,粘稠的挂在枪尖,他是先天高手(武力80以上),气息比之常人要长上一倍,尚且如此,一直站在他背后的景国然则为更加不堪。

但颜双毕竟是高手,他于千军中护景国然,旁人竟不能留他半步,死在他手下的将士更是不计其数,远远望去,似乎是一座人所堆积而成的假山山丘。

荀智阳一直站在遥远的地方观察着这里的情况,颜双所展现出的无上武力,让荀智阳眉头一皱,这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很诧异,但也就只是诧异,仅仅如此而已。

【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

荀智阳作为一名智将,他从不迷信武力,这世上有很多事武力所解决不了的问题。但谋略不同,也许有人会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只是纸老虎,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要知道是谁用计谋设计了你。

聪明人与一般人的最大区别就是,他杀一个人,那个人到最后临死的时候都不会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自己。

“看来,马上就要结束了。”荀智阳莫名的自言自语。他把眼光扫向着自己的旁边两人,荀智阳、俞瑞庆与南斯

三人间相视一笑。

“恭喜俞将军,看来用不了几日您就要向夏侯将军叫一声岳父了。”荀智阳轻笑,南斯站立在他的身后,看起来,南斯反倒像是他的副将一样。

“哪里哪里,都是荀将军的功劳。”俞瑞庆闻言难得不好意思的一笑,然后连忙向荀智阳道谢,他极力掩饰,但嘴角的一丝笑意却还是流露出来。

“过奖,往后还需俞将军提携。”

一时间,俩人气氛无比融洽,竟让人看不出一点好像人在战场的感觉,几人征战数年,早就看开生死,不把战场当回事了。

可战争毕竟不是儿戏,很多事情,往往在一瞬间就有了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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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颜双的底牌

前面几章只是写写玩玩,从没想过要写多好,现在我打算认认真真的去写,希望能对的起你的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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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的兵一直都不是很强,这是被大陆上的其他州所公认的,但这并不代表冀州就没有拿的出手的兵将,恰恰相反,冀州有一种兵在大陆却是极富盛名,那就是冀州所特有的兵种,大戟士。

戟,古书中也称“棘”。是将戈和矛结合在一起,具有勾啄和刺击双重功能的格斗兵器,杀伤力比戈和矛都要强。而在大陆所有的国家里,只有冀州的戟最具威力,俗称冀州长戟,戟长2-3米,取矛与斧的特点相结合,此戟不仅可以刺、挑、劈、砍、勾,而且分外灵活。

故此,就这样诞生了一种专门配备冀州长戟的兵种,因其长度与不俗的威力,所以得名大戟士。

景国然还是冀州诸侯长的时候,曾经这样对王博说过,如果我有万名大戟士在手,我可保冀州于乱世中十年无忧。这句话有些过了,乱世中,生存尚是问题,更不用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保护,何况大戟士因所用长戟过长,能将其用好的实在少之又少,全冀州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千余人,想有万余,无疑痴人说梦。

但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大戟士的威力不俗,群雄逐鹿,最大的法宝,莫过于强兵在手。

从前的景国然绝不会想过有一天,与自己一同征战,最让他得意的大戟士,会反过来与自己开战,他没想过,从来没有。

他平淡的望去,离大营门口的距离已经不足百米,源源不断奔赴而来的将士让景国然不能清楚的算出距离。这些后来的将士们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支堪比两人高的长戟,戟尖处黝黑发亮。他甚至隐约间能从中感受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如果张暮站在这里,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眼前会多出一个属性板。

【兵种名称】:大戟士

等级:六级精英、所在地:冀州

生命:25、攻击:12、防御:7、范围:5

颜双已经很累了,作为一个不出世的先天高手,死在他手里的已有足足两百余人,每个死去之人的脸上都有一副不敢相信的面孔,似乎不理解这个男人为什么现在还能战斗,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会死的这么容易。而这种不理解,正在蔓延给这个军营中的每一个人。

南斯在远方看着,颜双每杀一个人,他的瞳孔都会抽动般得一缩,在旁边俞瑞庆与荀智阳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心有余悸的甩甩了手,这是个非人的家伙,南斯并不怕死,却也不想去做无谓的牺牲。

“姓颜名双,天下无双,真是人如其名,人如其名啊。”

荀智阳突然出了一声感慨。

俞瑞庆眉头一皱,他偷眼打量着荀智阳,见他脸色平静,面上毫无急迫之感,不禁心有疑惑。不明白颜双这么强大,荀智阳为何却能如此冷静。

景国然的兵营是分散开来的,每个将领都有一块隶属于自己的营地,营地间彼此遥相呼应,所以景国然与颜双一行只要冲出营门,不被重兵困围,就有逃出升天的希望。

这方法,还是当年荀智阳提出的。

战场上人员堆积,混乱无比。

五十米。

趁这些许空隙,景国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算出了从这里到门口的距离。颜双已经明显脱力,他感觉自己手上的亮银枪似乎变的越来越重,刚刚为景国然抢的那匹马已经快要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力气,如此虚脱,颜双却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长出一口气。

颜双有底牌,敢独自带人于乱军中拼杀,没有底牌,那是不可能的。

远方看这里的荀智阳忽然一皱眉,他那种不妙的感觉再度升起。

双手用最后一点力气,握紧亮银枪,颜双缓缓回撤一步,他双腿形成一个弓步,上身一种诡异的姿势将枪斜立在自己身前。,

周围的大戟士们面上一喜,然后纷纷涌上来,把3米长冀州长戟向颜双刺去。

后面坐在马背上的景国然一声轻叹,似是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准备。

但异变就这样发生了。

蓄力。

颜双眼前的画面在缓缓流动,时间好像放慢了脚步,场面一时安静,整个战场似乎都没有任何存在的声响。远处的荀智阳、南斯与俞瑞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们张着嘴,却没有任何言语,这是暴风雨前夕的片刻安详,许许多人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种想法,想撤身,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无双技·龙飞凤舞,发动!!!

亮银枪化作一道龙影,向着周围冀州的大戟士们咆哮飞去,颜双全身上下浮现出一股火焰灼烧般的罡气,此时的颜双在他人眼中就犹如天下战神一样,银枪一扫,竟将周围数十米的精英大戟士席卷到了半空,颜双屈膝一条,于半空中将银枪飞舞,无数将士被枪挑落回了地面,天空上,好像下起了【人雨】一样。

人们一个接一个的从空中自由落下,尸体遍布了周围几十米得范围,几百米外的俞瑞庆察觉有东西落在脸上,他用手一抹,竟是一滴腥臭的鲜血,他满脸骇然。

这是何等力道?!!

战场上,招式结束的颜双默默站立于此,周围已是没有人迹,一招下去,竟于万千敌军中打出一个方圆六十米大小的真空地带。

“这是......无双技!!”南斯与俞瑞庆相互对视一眼,不由诧异的出声道。

这由不得他们不诧异,作为上古传承的一种无双秘技,威力极大的这些招数早已被大陆列为禁招的存在,每一个会这种招数的人们无不名动一方,谁也没有想到在冀州这种小地方的一个不知名将领上,居然会有无双技能的存在。

南斯一叹,本来还想趁颜双体力不支之际上去结果他的性命,现在看来想都不去想,他知道无双技的消耗很大,也明白使出无双技能后的颜双必定虚弱无比,但他现在已无力去追,刚刚无双发动前的空间压制,让他现在看着没事,实际身体里却早已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体力。

景国然恢复的快,他立马趁这个有利时机,将虚脱疲惫的颜双拉到马上,然后俩人共乘一马飞速的逃离。

荀智阳喘着气,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却连说话想要发布命令的力气也没有。

他心下一叹。

心中明白。

景国然,命不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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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登场

大陆从皇权分裂起,至今已有五百年,却依旧乱世,张暮坐在马车里,脑海中徘徊着这个问题,他心中已有答案,张暮用手微微的挑开车帘,阳光从外面直射而入,懒洋洋的洒在他身前透明的属性板上,阳光瞬间透过,好像属性板并不存在一样。

是因为这个世界太大了。

大陆就好像华夏古国的某个时期一样,分别为司隶、青、徐、幽、冀、荆、扬、宪、豫、凉、益、并、交、雍等共十四个州,每个州的领地都有数国之大,并且各州间势力不同,战乱频发,甚至每个大州里都会有无数个分裂的小势力,想要统一天下?

难,太难。

张暮不由一叹。

他莫名想起了自己从前尚在地球的时光。

【我到底是怎么来的?地球上的‘我’已经死了吗?】张暮常常在内心里这样询问。他有很多问题都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那就是我的上辈子吧。】马车轱辘在有些石子的土地上飞快的转着,张暮在这颠簸的起伏间喃喃自语。

往事如烟,时间会淡化一切。

很多东西,都在匆匆间被遗忘了。

张暮就这样,忘掉了很多。

他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自己上辈子是一事无成的三十岁老男人。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女朋友,母亲在他二十岁的时候离他而去,父亲跟他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他每天都靠玩游戏来赚那么一点点钱,但他水平并不好,赚的钱也仅仅够自己糊口。

他常年坐在电脑旁,每次关上电脑,他都会觉的自己就像是个无形的人,在被这个世界所隔离一样,手机常开着,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一通电话,每个人无形中好像都在跟他疏远,很多时候,不是他想玩游戏,而是因为没有选择,旁人不会选择他,所以他只能选择游戏。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种悲哀,莫大的悲哀。

而更悲哀的是,上辈子,他玩游戏一直到死。

没想到,这辈子,却是从一个游戏开始。

张暮眼神复杂的看着身前的透明板。性命、职业、属性,除了没有技能外,似乎与他前世玩过的游戏一样,恍恍惚惚中,他有些搞不清楚是自己生活在这个游戏里,还是这个游戏本就是自己的想象中。

人生如游戏?

亦或。

游戏如人生?

不远处的冀昌城人声鼎沸,街道上依旧是数不过来的人山人海,好多人走在道路上,三五一群、俩人一伍的走在一起,吐沫星子四溅,口中讲着昨天晚上那场莫名的大火,有的说谁谁家的人死了,有的说自己昨天救了谁谁谁。好多人兴奋的不由比划起来。

一场火,似乎只是变成了人们饭后的谈资而已。

过去了,才发现它其实什么也不是。

张暮想起离开前看到的这幅情景,心中忽然有一种悲凉感,这就是小人物,活在别人手掌下尚不自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去西面那座陆河山下的帐营。快一点,最好在正午之前。”

车帘外的车夫闻言一愣,随即扬起手中长鞭,重重的抽在前面拉车的马腿上。

“放心吧,这位爷,我张三驾车还从来没有失误过。你要知道,在冀昌这一片地儿,哪个不知道......”车夫的嘴里像一挺机关炮似的说个没完。

张暮一笑。

有了点莫名的亲切感。

颜双吗?就让我看看这个【大势】中所说的猛将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

两百里外的军营。

一个好像流氓混蛋的年轻人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从夏侯霖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见公孙正嘴边正往桌子上不断流淌的一条水线,黏黏稠稠的,看起来好不恶心。

但是夏侯霖对此却并没有说什么,他毫不在意。

实际上是他根本无心在意,因为此时在他身前,来了一个女孩儿。

这是一个让人看起来就会心生怜意的美女,一头单马尾式的绯红色长发,发髻上一个分外可爱的黑色蝴蝶结正在不停的晃,肤色嫩滑白皙,绝美的脸蛋上露出一股异于常人的英武之气,年龄不过十五、六,却已是长的祸国殃民级的倾国绝色。,

这就是夏侯芸。冀州军神夏侯霖的女儿。

也是最新一期绝色榜单上排名第四的出名美女。

“恭喜父亲,不费一兵一卒就已拿下冀昌之城。”夏侯芸微笑的看着父亲,她一直都觉的自己父亲是最强的,这次兵不血刃的拿下冀昌,她很是为此感到高兴,尤其是在这个特殊关键的时候。

夏侯霖看着女儿,嘴角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他出身市井,从入伍到如今已有近十五个年头,十五年里,他的父母逝世,他的好友阵亡,他的妻子死去,他位置一天比一天的升高,但他身边的人也在一天比一天的减少,如今偌大的夏侯家族,真正让他牵挂在心的,也就只有这个女儿了。

“现在恭喜,为时尚早矣。”

夏侯霖这样说着,他从不轻视任何人,无论这个人到底多强多弱,只要他不死,夏侯霖就绝不会放下自己心中的警惕,这是一个经验,从他好友那里得来的经验。

夏侯芸闻言却将嘴一撇,她太清楚自己这个父亲的性格。

“如今冀昌已破,景国然手下一万人已有五千人被父亲收编,身为左膀右臂的南斯与荀智阳更是暗自投诚,这种情况,即便那个叫颜双的将军再厉害,又能有什么用处。”

是啊,一切优势似乎都在夏侯霖这里。

景国然已是残军败将一个。

不足为虑。

躺在桌子上的公孙正暗暗一笑,他感觉胜利的筹码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

陆河山下大营,一处最大的帐篷内。

颜双正皱着眉头,在帐篷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他难得的开始烦躁。这种感觉从拜师后到现在十年,一直都没有出现,但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就好像当年当他知道父亲死后时莫名的无助一样,颜双面对现在的局势,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这样的颜双是异常的,兴许是昨日用出无双技后的后遗症,他现在没有往日的那点沉静,往常的这个时候,他正在擦拭着自己心爱的武器,而现在,他连想坐下的心情都没有。

颜双长长呼出一口气,强硬的将心中那份暴躁压下。他看着旁边直达数百米高的陆河山,不禁出神。

“禀将军。”一个兵士忽然从帐篷外进入,向着面朝陆河山的颜双说道。

颜双没有动。

“说。”

“禀将军,帐外有人求见。”

颜双依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回答的很干脆。

“不见。”

“可,可......”

“没听懂我说什么吗?”颜双回过头,眼神中的煞气一闪而过,他很讨厌这种不听命令的士兵,有他们存在,不管在哪里都会是一盘散沙,他不介意在此时候杀一儆百。

“可他,他说他能够救将军的命。”这名士兵说话已经有些不太利索。

颜双闻言哈哈一笑,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救我的命?我没听错吧。

“好,你带他进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开出这样的海口。”

“诺!”士兵转身离去。

“等等,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士兵一愣,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

“好像叫......张暮。”

各位看官,奈何这里厚颜求收藏,明天两更。

第十章 我能救你的命

今日第一更。夏侯芸的原型图我已发了,想看的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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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没,昨日夏侯霖已经攻下了冀昌城。”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尚在两百里之外的地方吗?”

“嘘~~,小声点,据说是南斯将军他们投敌了。”说话的这个人向周围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们全都不敢相信的长大了嘴巴。

“!!那,那我们怎么办。”周围人全都吃了一惊,语气中充满了忧虑。

“唉,听天由命了......”一个年长的士兵叹息道。

张暮随着传令的士兵缓缓走向那个最大的营帐。他没有左右环顾,但这座军营中的很多事物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景国然,在这样的处境下,你会有什么样的打算呢?】

他眼睛不由自主的扫到身前透明的右下角信息版块,张暮现在已经基本不会关上这个界面了,乱世中,机会稍纵即逝,很可能下一秒的信息,就能对这场【冀昌战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毕竟谁都不想被无缘无故的抹杀掉,更何况,任务完成后还会有属性点的存在,这是个没有人会嫌少的东西。

尤其是张暮,想变强,想在乱世中保住自己一身性命。

对此更是势在必得。

机遇往往都是两面性的,要么让你飞黄腾达,要么让你穷迫败家。两者间必须有一个选择,而这个选择权却不在你的手里。

事在人为吧。张暮一声长叹。

越是接近这个社会,他就越能感觉到身为一种小人物,命运不在自己手中的悲哀。

【大势】:1325年4月,夜,景国然军中兵变,手下众多将军投敌。

【大势】:1325年4月,同夜,冀昌大火,火势凶猛,烧掉了冀昌城内粮库,景国然一万将士的屯聚粮草毁于一旦。

【大势】:1325年4月,同夜,猛将颜双出世,护景国然成功脱逃。

【看破】:你于昨晚一夜无眠,于茫茫夜空下思索良久,他感叹着夏侯霖手段的不凡,他出色的谋略,让你直到整个计谋即将结束时才看破其中玄机,先是以五天不动而麻痹对手,给人一种随时都即将出手的感受,然后暗度陈仓,以未知的条件劝降景国然手下将领,趁景国然军营哗变之际,再虚晃一枪,派人烧掉这个景国然所需的军用之粮,你不得不佩服之余,心生寒意,夏侯霖冀州最强之名,果然不凡......

【拆招】:你苦苦思索无果,最后不得不一声叹息,表示鸭梨很大。

......

张暮无言的笑笑,他现在已经基本明白自己的真实水平,严格的讲,属性要比他强一点,换言之,张暮的水平也就是现在这个平均20出头的属性,甚至比此还要低,他已经感觉到这个系统的强大之处,张暮的智谋水平可能以后无法再有多大的提高,但是这个游戏里总是讲着【大势】、【看破】的张暮,却可以通过属性的叠加而不断增强。

直至有一天,成为这个大陆上最强的人!

想到这,他的内心就会有一种豪气,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人时刻都在山巅俯视着脚下大地一样。每当这时,都会有一种超凡脱俗感,犹然而起。

【我要成为这个大陆上最强的谋士,没有之一。】

......

见到颜双后。

张暮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很冷。

性格上的冷。

颜双伫立在营帐中,身上是基本从不离身的披挂,他站在那里看着张暮,从张暮进来的那个一瞬间,他不自觉的眨了一下眼,将那种诧异感深深的掩藏在眼底。

这由不得他不诧异,换做是谁,面对一个说出我能救你的十七岁少年,恐怕都会觉这是一个笑语,更何况是现在一个这样特殊的时期。

哪怕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张暮很成熟,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严格的讲,身体是十七岁,但灵魂中的年龄却与颜双没有多少差距,再者,张暮一身前世里那些文人儒者们的打扮,俨然间,飘飘出尘之气,配合他脸上本就有些清秀的五官,不得不说,穿越到异世界的他,居然也有点小白脸的潜质。,

但卖相不同才华。

所以尽管给了颜双一个不错的印象,但这显然熄灭不了,他内心中那股被人戏耍的感觉。

救我性命?凭你个十七岁的少年?

颜双一声冷笑。

“你说你能救我的性命?”

张暮闻言笑了,他从与语言中清晰的感觉到了对面人的愤怒,但他并不畏惧,也一点都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为什么会这样镇静,张暮也不知道,似乎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他就比‘前世’多了一股莫名的沉稳。

好像什么在他眼里都是过眼云烟。

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没错。是我说的。”

颜双眼光一凝。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诺!”帐篷外突然应声进来一批人,他们飞快的抽出手上武器,剑、枪、戟等等很多的武器架在了张暮的脖子上,张暮动都没有动,他神情自然的哈哈一笑。

“颜将军,景国然输定了,你没有赢的希望。”

“我没有赢的希望,难道你这个十七岁的小家伙就有?”颜双听罢,怒极反笑道。

“我有。”

颜双哈哈大笑起来,他简直气疯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还从没有见过有这么狂的一个人。

“本将军凭什么听你的,来人!把他给我推......”

“因为你没有选择!”张暮突然脸色一正,打断了颜双尚未讲完的话语。

颜双一窒,这句话像一把刀子一样,直接刺进了他的心里。是的,他没有选择。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景国然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全军手下不过五千人,而夏侯霖却有整整四万,两者相差之巨与现在的被围之势,让他清晰的知道,这是个必死之局。

最起码,他没有颠覆这个战局的能力。

张暮见状,不由推波助澜道。

“颜将军,我想你也不想死在这冀州的乱战之中吧。”

颜双闭上眼,不由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是了,他还不能死,不是颜双怕死,只是尚有家仇未报,杀他父亲的仇人依旧好端端的活着,他不能死,有一天,他一定要亲手杀掉这个人。

颜双抬了抬手,那些冲进来的将士见状撤回兵器,然后转身离开离开营帐。

张暮一笑。他看着颜双的眼睛。

“颜将军,我想有一天你会知道,这是你一生中做过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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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迷雾

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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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然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陆河山的山巅上,四月的风,吹响山间林木枝条上的叶子,哗哗声不断,偶尔几声鸟兽虫鸣,却更显的自然万籁俱静。

一个人坐着,远方群山遍立,一条河水从群山中蜿蜒而去。

背影,在风中有股说不出的萧瑟。

他正在想些什么?恐怕除了景国然自己之外,谁都不会知道。

张暮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这就是当年的冀州诸侯长吗?】张暮一声长叹,部下的背叛似乎真的给了他很大的打击,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夏侯霖与荀智阳的队伍随时都有可能向这里进发,也许,现在他们就已经在奔赴陆河山的方向赶来,如今正需重整兵力,想办法振奋军心,从而扭转战局,但现在景国然如此,实不是明智之举。

“景公......”张暮走到景国然的身边,略一施礼。

景国然回头看了看,见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不由有些诧异,他看着张暮,不由多打量了两眼。

“你是何人?”

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惊讶感,声音里自有一种沉稳。

张暮面对这个曾经的冀州大腕,没有什么拘束,他自然的坐在景国然对面,对他笑道:“冀昌本地一书生,姓张名暮,见过景公。”

景国然端详着张暮的面孔,对面这个十七岁的年轻人给他一种很老道的感觉,成熟的心态与语气,让他不得不一声感慨:“不想冀昌也出了个如此出色的年轻才俊,英雄出少年,出少年啊。”

张暮一笑,他不擅长应付别人的夸赞,所谓无欲则刚,不语,是他面对尴尬时的一向技巧。

景国然经历丰富,大风大雨不知经过多少,张暮的表现,他自然看在眼里,但他并不点破。

“你找景某有什么事吗?”

张暮暗道一声,来了。这才是正题。

“下棋。”

景国然一愣,后又一笑道:“想下棋,必先入局,你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张暮轻笑,他轻轻偏过头,看着那条东逝的河水,一种沧桑感跃然于他的脸上:“局外者,惶惶一生。局中者,生死由命,我没的选择。”

惊讶色一闪而过,他似乎没有想到张暮年纪轻轻的,却有这样老成的感慨。这是个有故事的年轻人,景国然没有往下深问,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点到为止。

景国然沉思了一下,然后摇着头:“此为残局,非大棋力者不能行。”

张暮点着头,这是隐晦的在说他能力不行,张暮并不气愤,这很正常,谁也不会刚一投靠,就立马让你去做多么多么大的职位,想汉末时期的庞统,不也做了数月的县令,缓一缓,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时间不等人,有些话时现在必须要说的。

“请景公下令,速命颜将军起营转移。”

“哦?”景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静静的坐着,等待着张暮的下文。

透明的属性栏一闪,张暮不自然的扫过信息版块。

【看破】:你在景国然的面前,向他诉说着你的第一次建议,他颔首,心中已有计较,你看着他,觉得这是对你的一次考验。

张暮暗地里挑了挑眉,然后面色自然的继续说道:“自古,局中胜者,必取天时、地利、人和。此三样,我方一样没有。”

话到这里顿了顿,张暮看见景国然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股奇怪的神色,尤其是在他说起人和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犹为强烈。

张暮又道:“自昨夜军中哗变到现在,已接近一天时间,夏侯霖所虑者,唯景公耳,此次景公逃脱,夏侯霖绝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城中粮草已绝,景公手下叛将的处境不比我们好在哪里,他们急需速战速决。如我所料不差,今日午时必有大军而至,但敌我双方悬殊,不宜正面交战,所请景公下令。”,

午时大军将至的话语,自然不是张暮随便说说,荀智阳、南斯这些景国然的旧部,经过昨夜一战,必定伤了元气,此时夏侯霖大举兵进,定能一把收服这些刚刚战争过的兵将,然后兵进陆河山,算算时间也就差不多午时左右。

实际上,就张暮本身而言,他还另有想法,但他还需斟酌一下,这是战争,不能儿戏般的决定。

冀昌已破,城中积粮已无,按理说这对于夏侯霖而言已是无甚作用的废城一座。全力追击景国然的残余部队。

但实际上却是恰恰相反。

【看破】:你始终有一种感觉,并且你坚信着这种感觉,那就是夏侯霖对于冀昌城而言有特殊的目的存在,不谈昨日夜里那些救火的守粮士兵,单单这夏侯霖五日不动,费这么大的功夫将景国然算计其中,就有些怪异,他完全可以大兵压进,堂堂正正的正面击败,以夏侯霖的统帅手段而言,即便是强攻,也不会有多少损失,而他却偏偏绕远,选择了这并不擅长的谋略,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拆招】:既然夏侯霖对于冀昌分外看重,那么当他率军抵达时,必定不会派全部的兵力追杀景国然的残余部队,你心中一动,觉的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机会,你完全可以借助这个兵力分散的机会,做一些你想去做的事情,例如逃跑。

景国然一笑,他看着张暮道:“你下去告诉颜双,从今日起你就是统军参谋,兵将转移之事由你全权负责。”

张暮眼光一凝。

“诺!”

......

冀昌城内。

夏侯霖正在一所宽敞的房间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荀智阳、南斯与俞瑞庆三人,他们恭敬的站在夏侯霖身前,摆明了自己身为降将的身份。

“此次兵不血刃的拿下冀昌,三位功劳最大,我会将此情况一一上报给衫山诸侯长,夏某在此恭喜各位,不日即将加官进爵。”

荀智阳位于两人身前,明显做了此番降将的代表,他连忙摆手。

“哪里,都是夏侯大人用兵如神,我们不过出出劳力而已。”

旁边的南斯嘴一撇,刚要出声,就被一直看着他的荀智阳悄悄拉下,开玩笑,让这白痴说话,没准功劳没了,还要判个不敬的死罪,荀智阳可绝对受不了这种结果。

“各位太过谦虚......”

话语没有说完,一个女声忽然传进了这个房间。

“父亲,我要去出兵围剿景国然。”来的人正是夏侯霖的绝色女儿,夏侯芸。她刚一进门,便感觉到屋里的视线全部向她射了过来,但她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她经历的太多了。

“芸儿,不要胡闹!”夏侯霖眉毛一挑。

“放心吧,父亲,我虽年幼,但武艺已成,丝毫不弱于在座的几位将军,景国然残军若将,不会将我怎样的。”

“我意已决,不要多言。”

夏侯芸见父亲如此话语,明白此番事宜又不了了之,只能闷闷不乐的一个人退出房间。

而俞瑞庆的目光自夏侯芸进入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将视线离开过她的身影,满脸一副标准的猪哥样,让一旁的荀智阳都不免有些尴尬,而南斯与夏侯霖更是对这俞瑞庆不免鄙视,面对女色,如此不堪,实不是将军之选。

“夏侯大人,如此,我们便告退了。”

“不送。”

谁也没有看见,在转过身离去的那一瞬间,俞瑞庆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股与刚才决然不同的冷笑。

【夏侯霖?我倒要看看你这位军神大人,是怎样死在这座小小的冀昌城内的。】

小小的冀昌城,似乎有一股散不去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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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布局

昨天看到书评里,有人为两更而高兴,我有一种幸福感在滋生,不说了,今日继续。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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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芸有些丧气的从房间离开,尽管她知道自己有时候会有点小任性,但她其实很明事理,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该闹,像刚才父亲夏侯霖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语,她自然知道这事已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多少年的父女生活,让夏侯芸很了解她父亲的脾气。

她轻轻一叹,四月里的风轻拂过夏侯芸美轮美奂的容颜,让旁边一些守卫的将士们,看的不由愣神。

“啧啧,大陆绝色榜上排名第四的绝色美女,果真名不虚传。”

公孙正从一旁忽然走了出来。

“你来干什么?”夏侯芸对于公孙正的感觉不是很好,这也难怪,公孙正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浪子模样,很难让别人对他有什么上佳的第一印象。

公孙正不以为意,这种态度他见过的太多了,比这更恶劣的也不是没有,他向来不太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

“我来这里,自是与夏侯将军商讨征伐景国然一事。”

夏侯芸一愣,随即脸上不由有些黯然。

她自幼随父亲在冀州征战,虽从未正统的学习过领兵打仗的相关事宜,却也从小被环境渲染,幼年拜军中各位将军为师,修行武艺,如今一晃十年光阴,夏侯芸却至今未曾领兵征战过。

夏侯芸想成为像她父亲那样的人,但现在看来,只觉希望渺茫。

公孙正在旁边看到夏侯芸脸上的神色变化,心下略有所悟。他暗笑,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出口问道。

“我曾闻,衫山诸侯长曾向夏侯将军提过亲,不知可有此事?”

闻言,夏侯芸有些诧异的看了公孙正一眼,这事只有极少人才知道,她没有想到父亲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此人。此事一直被夏侯芸视一件丑闻,要知道,衫山一郎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妻妾更是不知繁几,却还想要将她娶过门,做他一房妻子,夏侯芸只觉想想就会莫名的恶心。

“怎么,你想做那个老家伙的说客?”夏侯芸的语气不由有些不善。

公孙正苦笑,他连忙摆了摆手,口气一转,小小的捧了夏侯芸一把。

“我要是做了他的说客,估计全天下的人都不会放过我。”

夏侯芸闻言,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但她仍然不语。

公孙正谋略过人,他只是心神一转,就瞬间从这个小小的信息中,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如此看来,衫山诸侯长与冀州夏侯家族的关系肯定不好,难怪夏侯霖会对这小小冀昌城有这样的图谋,想在家族与女儿之间玩平衡吗?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他偷眼打量了一下夏侯芸。

【还有,看来这位夏侯大小姐想要领兵参战的目的,可不是那么简单......以将军的身份得以自保?想用军功去填住家族中其他人的嘴,呵呵,不是简单人啊。】

【这父女俩......呵呵......有点意思。】

“夏侯姑娘,不知道您听没听过一个词语。”公孙正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忽然露出一股比较邪恶的微笑。

夏侯芸眉头一皱,也不知道她是针对夏侯姑娘这个称谓,还是针对公孙正这个人。

“什么词语?”

公孙正轻轻一笑。

【让我去给这个局再烧一把火吧,师父没来太可惜了,真应该让他看看这个局面。】

“先斩后奏。”

夏侯芸闻言看着公孙正,眼光不由一亮。

......

张暮从陆河山上回来后,颜双就一直用像是看见鬼的眼神看着他。

这可不是颜双的精神有问题。

只是他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谁上一秒还是白身,下一秒就变成统军参谋的,这由不得他不诧异,要知道,这其中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更何况,十七岁的统军参谋?大陆上有第二个吗?,

【景公啊,你可真......真有魄力。】

“你打算怎么办?”张暮既然已经是统军参谋了,颜双自然不能像他刚来时那样对待他,语气和缓许多。

张暮不知道颜双的想法,但他多少能感觉到一点,可现在时间紧急,他对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布局。”张暮语气平淡,他以凌驾于这个年龄上的超然心理,正一点点的看着大帐桌子上的一份行军地图。冀昌城,位于全冀州的偏南部,北方是开阔平原,西面就是他们所在的陆河山,山体不高,但范围颇大,把附近的陆地与河流统统纳入其中,这座山也因此而得名,南面是伊川河,河水将此地与徐州分成两半,西方是冀州兴隆城,那里有衫山一郎委命的其他将军把守。

张暮一皱眉,看起来,这似乎就是一个困局。

颜双看见张暮思索,暗自轻笑了两声,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十七岁狂的没边的少年有什么过人之处,遂不再打扰,他拿起一块布,开始又擦拭起自己视如宝贝的亮银枪。

【大势】:通过一系列的表现,你终于正式步入了景国然的阵营,但危机还没有解除,夏侯霖的队伍不久即将来临,你开始了你第一次的人生布局......

【布局】:你坐在大帐的桌子前,看着这份地图,已经断定夏侯霖一定会果断分兵的你正苦思冥想,你犹豫着扫视着地图上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你眼前一亮,你忽然发现了一个绝妙的地方,同时,一个绝妙的主意,浮现在了你的内心里......

“颜将军。”

颜双擦着亮银枪的动作一顿。

“准备一下吧。”

颜双挑了一下眉。

“去哪?”

“万安林。”

......

冀昌城,午时。

一支队伍正浩浩汤汤的从城中而发,队伍中兵将一身墨黑色的披挂,旁人看去,只觉威风凛凛,好不煞人。

“真不愧是【绝杀】夏侯霖的直属卫队,果真是强兵猛将。”

旁边一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那什么眼神?这只是夏侯霖大人的外围散军而已。”

“什么?这,这么强的队伍居然......”

队伍领头的那个将士听到冀昌城内人们的窃窃私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感。他隐晦的向着自己队伍中的一个方向看去,那里有一个较其他将士颇为瘦弱的年轻人,混在大队伍之中。

【我的姑奶奶啊,夏侯小姐居然私自跟了过来,这要是出了一点问题......】伏安只觉得全身都在冒汗。他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当夏侯霖知道这个事情时的阴沉表情。

【还什么追杀败军的美差?】伏安暗自一声叹息,他随夏侯霖征战,自然知晓这位冀州最强的男人对于他的女儿是怎样的爱护。

“来人,把行军图纸再拿过来。”

“诺!”

伏安走在队伍前,他眯起眼,回忆着这次队伍的行进道路。脑海中突然想起在冀昌城内的府邸中,那个浑身糜烂的男人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小心万安林,那里会是他们最后反扑的机会。”

【景国然,你真的会偷袭吗?】

伏安一声冷笑,他为人平庸无比,但只有一点,其他人少有能及,那就是他比常人更能服从命令。

【万安林?我会让你成为景国然的心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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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无常

今日第二更,奈何厚颜,求推荐与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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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问起万安林是个什么地方,冀昌城里大部分人都会告诉你,那是一个风景秀丽,林木茂盛的踏青圣地,同样,也是从冀昌去陆河山道路上的必经之地。万安林起于道路两侧,十米高的杨木随处可见,枝干交叉纵横,四月,叶已泛绿,行走其间,自有股莫名的春意。

颜双有些疑惑,但他没问。

张暮站在万安林后的一座不高的山崖上,这里已是陆河山与万安林的交界,他默默的伫立在此,视线刚好所及万安林的进入之处。

这是他的第一战,关键之意不言而喻。

“颜将军,我所吩咐的你准备好了吗?”张暮随意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他隐于此山乱石之间,习习微风而来,吹起他宽大的儒袍,入旁人眼中,如仙人般,乘风而去。

张暮自己有时候也会奇怪,自己好像正在向另一个人变化着,变的更加气质,也变的更加淡漠,也许是环境改变一个人吧,他只是前后穿越不过一天,却觉的好像已经有一年那么久远。

这就是人生的奇妙之处。

一分,会像一天那样长久。一年,也会像一秒那样短暂。

张暮的内心感受与变化,自不足与外人道。他是穿越人,对很多东西都会比别人敏感,尤其是思念,尤其是时间,尤其是这种经历过的东西,会让他备感怀念。

这种情感,却让他的气质越发超然。

颜双坐在他的旁边:“人已安排好了。”说罢,他将亮银枪从背后抽出,缓缓的放置于自己身前,枪与披挂,他向来不离身。

“你觉的景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张暮盯着远方,嘴里忽然冒出了这一句。

颜双却在闭起眼睛,好似养神。

“好人。”

张暮听着顿了一下,然后不觉几声轻笑。

【颜双啊,你太单纯了。这世上没有单纯的好人,单纯的好人,早就死在这个乱世之中。】张暮一声长叹,他感觉冀昌就像一场不散的迷雾,每个人走在里面,带着各自的信念与目的。

你不知道会遇到谁,也不知道遇到的这个人是敌是友。

【看破】:你见过了景国然,这个曾经雄霸冀州的诸侯长,自有一种让人难忘的气度,你感觉他很悲伤,却冥冥中又觉的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其他的情感存在。作为一个曾经的枭雄,他似乎不应该会这样低沉,你失望,觉的他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吗?我的看破属性太低了,25点的属性,实在很难让我了解更多的东西。】

为什么?

为什么我觉的景国然这个人很不简单呢?

【景国然,这样生死存亡的关头,你都不想出面,是真的老了吗?】

张暮不觉抬头望去,一片庞大的云团将阳光挡住,刚刚还阳光明媚,转瞬间就阴暗了许多。

“冀州的天,好无常。”

颜双闻言一睁眼,眼神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

景国然,夏侯霖,衫山一郎,哪一个会是笑到最后的人呢?

公孙正倚靠在大树下,一边喝着5文钱一壶的劣质小酒,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阳光从大树上的枝干落下,在他半醒不醒的脸上留下斑驳印记,让公孙正显的更加疏懒与糜烂。

问过了夏侯芸那一句,他自然不会还以为夏侯霖与衫山诸侯长是穿一条裤子的。

【夏侯霖,想把冀昌城当做自己的根据地?看来你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他晃着身子,把手中的那瓶剩下的酒水,缓缓倒在自己的脸上。

【衫山一郎,你是不是已经坐不住了呢?若我所料不差,兴隆城的兵马已经开向这里了吧。】公孙正脸上莫名的笑了起来。

【师父啊,你让我留在这里增长见识,却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出好戏吧。】

他斜躺在大树下,周围微风轻轻的吹过,所有感觉在时间消逝中一点点变淡,直至进入梦乡。,

景国然?

不,公孙正从来也没有想过他,一个已经失去的人,想要再得到,难。

太难!

......

张暮自然不会想到,一个冀州边缘地带的小城市,已经成为了三方势力一个另类的战场。而同样没有想到这一层的,还有很多人。

“前面就是万安林。”伏安随着夏侯芸的话语看去,现在的夏侯芸一身男子的精悍打扮,墨黑色的皮甲,手上一杆军中统制的标准的长枪,乍一眼看去,倒也发现不出什么问题。

过正午没有多长时间,阳光还是依旧的明媚,万安林的树木,高大的伫立在那里,远远看去,很有一种自然的气息感。

枝叶繁茂,将林中的遮盖的严严实实,不走进去,很难发现里面的情况。

“果然是埋伏的好地方。”伏安看着,不由一声冷笑道。

夏侯芸却是转过身看着伏安。

“伏将军有什么打算?”

伏安听到这个称谓却是有些尴尬,他只是个夏侯霖手下有点功绩的先锋而已,被夏侯芸叫做将军,无疑让他有种莫名怪异的感觉。

夏侯芸无奈,她经历这样的事情很多,自然清楚伏安此时的心里所想。

“伏将军,身在行伍之中,不要顾及那么多。”

伏安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

“好,好......好。”实际上,伏安有一半本身与夏侯芸两者间身份的差距,让他感到很拘束。而另一半,自然是对夏侯芸那种藏在内心底得一种爱慕。

生活在冀州的,又有几个不对夏侯芸生存幻想呢?

伏安强行深呼吸了一口,按下心中绮念:“我想将部队分成两股,一股进林中诈败诱敌,另一股在万安林外,待第一股兵马诈败退回时,一齐杀出。”

夏侯芸闻言点点头,这算不上什么太好的计谋,但也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值得纰漏的地方。

“那好,就由我率第一股部队进入林中诱敌吧。”

伏安闻言脸色一变,这怎么行,他连忙摇头。

实际上,夏侯芸本身也不想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但没有办法,她需要战功,进入林中诱敌的任务虽然艰险,但相对而言,功劳也是两者间最大的。

而功劳,恰恰是夏侯芸现在最需要的。

有了足够的功劳,她就有拒绝嫁入衫山一郎的理由,有了足够的功劳,她就可以在夏侯这个由平民晋升的家族里,有更多说话的权利,有足够的功劳,她就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夏侯芸,没有其他选择。

所以当她看见伏安拒绝时,不由喝声道:“伏安,我现在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说罢转身离去。

伏安一愣,然后满脸不由苦笑。

【姑奶奶啊,不是你说行伍之中,不要顾及那么多的吗?】

他脑海里不由浮出一句话。古人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此言得之啊。

);

第十四章 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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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张暮时常这样问起自己,我是活在另一个世界里,正在重新演绎那段成长的微酸经历,就这样长大、结婚、有子、然后默默老去。还是活在别人编制好的游戏里,周围都是0、1组成的不真实数据,不真实的人,不真实的生活,不真实的世界。

可以让人变强的系统来了。

但张暮的疑问也深了。

【我,是真实的吗?】他不知道,亦或知道的事太少。很多问题,他问自己,感觉就像在问星空里有多少颗繁星一样,没有谜底。

“来了。”

颜双的声音将张暮的思绪拉回到了万安林里,张暮摇头不禁苦笑,大战将至,他却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似的神游天外,这种不同寻常的镇静态度,让他对此既高兴又忧虑。这世间万物,从不绝对,凡事有好坏,张暮一向随波逐流,对于任何东西,他都很自然从不强求,但是这种涉及到人的一种原则转变的时候。

张暮还是不禁茫然了。

这具身体的灵魂,毕竟是那个上辈子活在和平年代,三十岁一事无成的中年人。张暮不经意间一叹,想要转变心态,他还需要时间。

最热的正午过后,空气中的风开始加速流动,风往北吹,万安林中枝叶在风中飞舞,耳边呼声依旧,像是好多人在跳舞一样,张暮一眼望去,万安林的入口处,被摇曳的群树遮住,除了点点显眼的黑色,看的并不清楚。

“能看见是谁在领兵吗?”张暮不由向颜双问了一句,这很重要,领兵将领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转变整个战场的战局,面对夏侯霖这个大陆前百的名将,他不得不小心。

颜双没有说话,他定睛看着,作为一个先天高手,尽管现在因为使用无双技的缘故,他的身体状况并不算好,但这并不影响他作为先天所得到一些特质,比如内息悠长,比如生命变久,比如视线更远。

“队伍里看不真切,但那个中间的大旗上写着一个【伏】字,想来应该是夏侯霖的那个苦力先锋伏安了。”

张暮被颜双那最后一句逗得不由笑道:“苦力先锋?”

颜双倒是没有什么表情的点点头,张暮倒不怎么在意,跟他相处已有半天的时间,就没见他有过别的表情,只能说性情如此,所以张暮心里也并没有什么芥蒂。

“现在出手吗?”

张暮摇头。

“他们刚进万安林,还早的很,你先跟我讲讲这个苦力先锋是怎么回事吧。”

颜双一皱眉,他实在不怎么喜欢张暮的这个作风,战争将至,居然有闲情左顾而言他,但他对于张暮的胆量却也有些佩服,世上能有这样心态的实在不多。更何况,张暮是景国然亲自任命负责这场战斗的人选。勉强来讲,也算是他的上级,主将发话,自然不得不从。

“伏安不是早期追随夏侯霖的人,但他自加入夏侯霖的军队后,很快就得到了夏侯霖的信任,并慢慢的从一个小小伍长,开始晋升到如今的偏将先锋,是冀州里为数不多的,靠自己战功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人物。”

“哦?”

张暮皱着眉,老实讲,来人不是夏侯霖、荀智阳这样的狠厉角色,这让他多少内心松了一口气,这并不是紧张,只是如果对手会是这些角色的话,他不知道自己的布置到底能不能有用。

可现在看来,这个伏安倒也勉强算个人物啊。

颜双继续道:“伏安成为偏将后,反而比以前更加低调,从不与他人争抢功劳,所以在夏侯霖那一脉中,人缘一直很好,很多别人不愿意做的任务,他都会毫无怨言的接受,而那些费力却又得不到多少功劳的人物,他也从不拒绝,因其付出与回报并不相等,所以好事者都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苦力先锋。”,

张暮听罢,不由有些沉思。

“他能力怎么样?”

颜双不语,他只是一笑,一股莫名的不屑神情浮现在他脸上。张暮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停下,颜双的性格一定会在以后乱世的舞台中吃上大亏,张暮想劝阻,却知道他什么也不会听进去,只得暗自一声叹息。

此时,夏侯霖的队伍已在他们的说话间,缓缓步入了万安林。

“五千人就想吞掉我?”颜双脸色发寒,他的眼睛看着这支队伍,凭着多年带兵的经验,他一眼就感觉到了这支部队的人数。

张暮也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对方的身影,听闻此话,不由笑道。

“这不过是他们拿来探路的先锋队伍而已,以景国然的身份,夏侯霖派出的兵力绝不会少于两万,准备一下吧,时间不多了。”

颜双手上亮银枪一紧。

夏侯霖的将士明显比景国然的强上一筹,士气更是战争胜后的巅峰之时。

张暮面目表情的暗道。

【此战一定要赢,让它成为整个冀昌战争中的转折点。】

......

夏侯芸自进入到万安林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的,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领兵作战,更何况其这场战斗的结果,会对她的未来有着莫大的影响。

她并没有卸下装扮,她依旧是那个穿戴墨色皮甲,手执制式长枪的普通将官似的打扮,女儿身对于领军打仗的将军而言,是个不小的拖累。

林中很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陪伴,但这种安静此时却像一根弦,紧紧的绷在夏侯芸的心头。

张暮在远处一直紧紧的盯着这支部队的情况,颜双已从山巅中回到了万安林的树林中。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双方都在等,等一个契机。

......

冀昌城内。

夏侯霖正坐在房间里小憩,他倚靠着摇晃的竹椅,在椅子一前一后的往复间,他开始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夏侯霖揉着有些酸胀的眼角,他前面的桌子上摆着一份密报,密报不长,说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衫山一郎派兵从兴隆城向冀昌出发了。

也许很多人都羡慕夏侯霖在冀州所拥有的声誉与名望,什么最强,什么冀州军神等,一系列有着无上荣誉的称号放在他的身上,但却很少有人想过他在冀州所面临的压力。因为他是平民出身,所以要受大家族的排挤,因为他的声望过高,所以要遭诸侯长的敌视,还有很多因为他的强大而被影响到个人利益,不希望他继续存在下去的人们。

正应了那句老话,凡事过犹不及。

夏侯家族不算大,但零零散散的算起,也能有百来十号人左右,他不能不顾自己这些家族的人,但却也不会为了利益就将夏侯芸嫁给衫山一郎,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做父亲的,一直希望她能幸福。

【平衡啊,哪里是这么好找的。】

最近,家族里的那些老人已经很不耐烦了,家族里的各个生意都在受着衫山一郎不同程度的打压,家族里人们的压力很大,如果还不是有他这个冀州第一人在的话,夏侯芸恐怕早就被他们绑到衫山一郎的面前了。

夏侯霖叹一口气,他每每想到这些,觉的一阵头痛,他时常怀念起那段刚刚参军的日子,他只是个兵,升官了也只是个将军,每天想的也无非只是怎样操练,没有这些烦心的事,每天过的都很简单。

而这种日子,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边了。

他缓缓的拿起桌上一杯茶,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茶的,夏侯霖已经忘记了。只是每次喝茶的时候,心都会静下来,心静,能让他想通很多东西。

而就在这时,一个神色慌张的将士突然从门外进来。

“不,不好了,将军。”

夏侯霖一皱眉,他心头忽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说!”

“小,小,小姐她不见了。”

夏侯霖闻言一愣,手上的茶杯顺势滑落,在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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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技能出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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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从山巅而下,走到万安林中的时候,夏侯芸不过往前行进了数百米而已,张暮在上面看的真切,他尚不知道真正的伏安将军已经埋伏好在别地,等着他来进入这个圈套,张暮只是觉的这个将军很小心,仅此而已。

【看破】:你看着万安林的一举一动,感觉这个伏安将军异常的谨慎,时间已有半刻钟,走出的距离却也不过千米,你开始内心有些疑问,他是不是谨慎过头了呢?

【我何尝不是心有疑虑,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张暮一声长长的叹息,计划到了如今的地步,说什么都只有执行下去这一条路。

“有多大的把握?”颜双大战之际,也不得不问他一句,战争毕竟不是过家家的儿戏,他身为景国然手下现在的唯一将领,必然要对手下兵将尽到自己的责任,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景国然的实力已经大不前,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张暮一笑。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颜双一皱眉,他转过头,看见张暮的目视着夏侯芸的队伍,眼神中充斥着一种淡漠感。

“景公呢?”颜双还是忍不住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从张暮筹备谋划以来,他就一直都不知道景国然的消息,此次他与张暮带着两千人埋伏于此,虽然还有三千人陪伴在景国然身边,但他心里依然有些忧虑,他不知道这个十七岁的年轻人会不会做出让景国然陷入危险的决定。

说白了,颜双不信任张暮。

对这个一加入就被任命为统军参谋的年轻人,他一直心存警惕,无它,只因张暮挑的这个时机实在太好了,恰是景国然实力最弱的时候,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也许有,但颜双并不相信张暮是这些巧合中的一个。

张暮虽然不能明白别人心中所想,但他对颜双的心理,多少都能透过言语中感受的到,但有些东西他不能对颜双说,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有一个万能的游戏系统吧。

头轻轻一甩,张暮将这些话语隐藏在心里。

“他们将转移到伊川河,渡河离开冀州。”

“离开冀州?”

张暮点了点头,他一叹气。

“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地方了。”

颜双一挑眉,没再说什么,他是个武将,这些动脑子的事情他实在不擅长。

张暮脸色一正,他转过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面孔看着颜双:“也就是说,我们两千人要装成景国然在这里的样子,然后将夏侯霖的队伍拦住一天左右,否则,你、我、景公,谁都得死。”

很疯狂,颜双觉的这个计划实在太疯狂了,别说他现在用不出无双技,哪怕他还有使出无双技的余力,恐怕也不会这么去做。颜双惊讶,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很平淡的一句。

“我知道了。”

张暮闻言又恢复了往常的平淡神色。

“人派出去了吗?”

颜双一点头,他按照张暮的吩咐,将一千五百名将士派遣了出去。

“情况怎么样?”张暮的语气不由重了一点,这件事情很重要,事关整个战争的结果。

“不太乐观,想要在风声的掩护下完成这个任务,需要一点时间。”

张暮点点头,他虽然不怎么满意,但也没什么办法。更何况时间的消耗对于他们而言,反而更加有利。张暮于万安林里,看着夏侯芸这样小心翼翼行军的神情,不由感到有些好笑。

他现在没办法确认这个伏安,是否已经对他的埋伏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所以只能赌,但张暮并不担心,生命于他如此淡漠,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颜将军。”

颜双俩手一紧。,

“你会吓人吗?”

张暮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恶作剧般得笑容。

“啊?”颜双愣了。

......

夏侯芸知道的很多,毕竟成长在行伍之中,她知道怎样将一只部队调度起来,知道将什么事情分配给什么样的人去做,知道怎样号令。但夏侯芸不知道也很多,她不知道一个作为统帅将士的将军,要时刻融入自己的队伍,她更不知道,一个将军所展现的情绪会像感冒一样,逐渐感染给队伍中的每一个人,为什么将军要沉着冷静,这就是道理。

所以紧张的夏侯芸没有发现,她帐下的将士已经都在不自觉的紧张。

整个万安林覆盖的道路足有四里地之远,夏侯芸的队伍在此间行走已有一千多米的距离。

【快要进入埋伏的最佳区域了,夏侯芸啊夏侯芸,未来就在你自己的手上了。】

......

万安林里。

张暮双手不自觉的放在胸前环抱,他嘴角笑着,好像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布局】:你看着伏安紧张的在你面前走过,对比一下你与他之间的兵力差,忽然觉的有些好笑,你没有紧张,伏安却紧张的好像他只有两千人,你却有五千人一样,于是,你决定......

看着决定后面的那些话语,张暮就觉的游戏里的这个‘张暮’实在很有意思。

“颜将军,去吧。”

颜双满脸怪异的神色。

“诺。”

......

“杀呀~~~~!杀!杀!杀!”

“杀敌将,取首级者,赏千金!!”

万安林中忽然有杀喊声想起。声音不断从夏侯芸部队周围的树林中想起,夏侯芸忙停马不前,然后模仿着曾经营帐里的那些将军一样。

“止步!!!全军戒备!!!!”

到底是夏侯霖的部队,尽管事先已经知道了会有地方埋伏部队的存在,但仅仅靠一声号令,便能立刻从那一小瞬间的混乱中清醒过来,然后迅速的围在一起,将夏侯芸保护在圈子之中,抽出各种兵器,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森严矩阵,远处一看,颇为令人震撼。

时间慢慢流逝。

一秒、两秒、三秒......几分钟过去了。

什么也没有。

夏侯芸愣了,她手下的将士们也都面面相觑,眼睛不自觉四处张望,找寻着敌人的身影。

又一分钟过去,这回连杀喊声都没了,偌大林子里似乎只有呼呼的风声。

耍了,完全被耍了。夏侯芸满脸涨红,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羞愧或是气恼。她心里不由暗道【该死的景国然,别让我抓到你,今日之辱我定当十倍奉还。】

“继续前进!”

一声令下,部队又缓缓向前行进。

...五分钟后...

“杀呀~~~~!”

夏侯芸有些惊异不定的再次结为阵势。

依旧什么都没有。

如此反复。夏侯芸只觉得这一切都好想成为了一种被人规定好的模式,杀声一起,他们结阵,结果对方一个人都没有。杀声一起,他们再次接站,结果依旧一人没有。

旁边有年长的将士走过来,向夏侯芸行了一礼,然后声音有些忧虑的道:“将军,不如我们撤退吧,敌军如此戏耍我们,怕是早有准备。”

夏侯芸一皱眉,这想法她未尝没有想过,已是快要接近万安林的腹地了,再往里入,与伏安埋伏的地方太远,恐怕到时诈败,想要安全的回去都会成为一个问题。但她舍不得,内心挣扎之际,忽然万安林中又是杀喊声起。源源不断的喊杀声传来,弄的夏侯芸一阵心烦。

周围将士已经不用夏侯芸的令声响起,他们自己就开始向夏侯芸在地方靠近,然后慢慢结阵。只不过这些士兵的脸上没有一丝所应有的紧张,他们行动缓慢,偶尔左顾右盼一下,也是一脸不经意的神色。是的,他们这样做已经好多次了,多到已经无法让人把他当做一件事去对待了。

但这次,显然与夏侯芸他们前几次遭遇的不一样。

大批身着皮甲的士兵,从林中向着他们所在的地方飞快而来。林中烟尘一时四溢,竟看不真切到底有多少人来。为首一个全身披挂,手执亮银枪,遥指夏侯芸,一声冷笑道。

“伏安,拿你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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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技能出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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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的都城,天官。

一个人正坐在满是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阳光从竹窗上的薄纸照入,一点点洒在这个人乌黑的长发上,皮肤白皙的宛若玉脂般无暇,满脸温柔与清秀的神色,外人看去,只觉内心会一片宁静,这种无法让人忽视的美丽,让这人有一种可以鹤立鸡群的气质。

可以美丽如斯,也是一种境界。

“王墨从兴隆城出发了吗?”这个人的声音都如此清幽,让人有一种空谷余音的味道。

一个三十岁的中年人站在这个人的下面,他眼光时不时的总偷偷打量着这个人,眼底里的**一闪而过,但他没有表露出来,闻言也只是低下头,飞快的答道。

“禀诸侯长,王墨昨日领到您的手谕,今日便已出城而去。算时间,到达冀昌城,恐怕要两天左右。”

冀州诸侯长?很多没有看到衫山一郎的人,恐怕都没有想到,这个传言里无比诡异狡诈,把景国然赶下台的阴谋大叔,居然会是这样一个人。

而见过衫山一郎本人之前,只是听过市井传闻的人,在第一次见面时,脑海中所最先想的,绝不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是衫山一郎’之类的想法,更多的,而是‘衫山一郎怎么会是个如此漂亮女人?’的疑问。

如果张暮,他一定会长大嘴巴,好像看到了前世里传说中的某种生物。

伪娘,如此漂亮的伪娘。

而这个伪娘实际上已经四十多岁,并且有了近十房左右的妻妾,这多少有些让人觉的有些命运弄人,衫山一郎,实不该去做个男人。

“你好像有什么疑问?”衫山一郎的半眯着眼睛,他眼神扫过底下中年人的脸,看他欲言又止,不觉一笑,举止投足间,自是一种风情无限。

中年人看的一愣,然后赶紧回过神来。

“诸侯长大人,现在还没有到要与夏侯霖翻脸的时候啊。”

衫山一郎把手轻轻的移向嘴边,然后微笑的点点头,笑容里含蓄的意味一闪而过。

“我知道。”

中年人又愣住了,不知道是因为衫山一郎的笑容亦或这句话的含义,他嘴张着,有些不解。

“那您......”

“我只是让他帮忙夏侯霖追杀景国然,履行一下自己冀昌太守的义务而已。”衫山一郎慵懒的将目光移向窗外,午后阳光照耀,刺痛着他的眼睛。

“更何况,如果现在不敲打一下夏侯霖,告诉他冀州的诸侯长是谁,以后恐怕就更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可,可是王墨与您的关系向来不是很好,这......”

衫山一郎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不是更好吗?让那些反对我的势力们好好看看夏侯霖的手段。”

中年人的内心一提,几句话,就让他明白了整个冀昌未来的格局,衫山一郎上位,夺了景国然的位置,这在外人眼里,也许衫山一郎已经一步登天,事实上并不如此,冀州对他不服的大有人在,很多势力甚至公开对衫山一郎占据冀州诸侯长的位置,表示反对,而王墨,就是一个人物。

【衫山大人的出身,永远都是政治斗争中的软肋。】中年人一叹。

但衫山一郎的这一步棋实在是妙,以一纸命令将王墨调至夏侯霖的冀昌城,把王墨升至冀昌太守,那夏侯霖怎么办?他可能把这座费尽心力弄到手,想要打造一座家族根据地的城池让给王墨?王墨与夏侯霖之间早晚必有一战,而这场战争无疑会以王墨的败亡而结尾。冀州的贵族与夏侯霖间早有间隙,此次恐怕会全力相助衫山一郎铲除夏侯霖,这也将让衫山一郎坐实了冀州诸侯长的位置,从而名正言顺的接手整个冀州。

中年人觉的身体发寒,这个长的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却有着一套不同寻常的手腕。

“既如此,属下告退了。”

衫山一郎略一颔首,他的目光始终停驻在窗外。他轻轻一叹,其实相比于有着重兵与有着亲信的夏侯霖与景国然不同,他只有自己的手段,他的相貌与出身,注定无法让衫山一郎成为整个站在冀州顶尖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可以预见夏侯霖的覆灭后,下一个覆灭就会是自己。

他一叹气。然后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片狰狞之色。

“景国然,不管我的结果会是怎样,但你一定要死!”

衫山一郎自然愤怒,因为整个冀州最上流的贵族都知道,他从前是景国然的娈童。被景国然玩弄于掌间,一辈子也逃不出命运的人。

......

冀昌地域,万安林。

夏侯芸在看到颜双第一眼的感觉,不是惊慌,居然是松一口气。是的,她真感觉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就放松了,敌军正如她所预料的出来了,剩下的,只需按计划进行,将部队引至离万安林三里外的驻马坡,她的任务就算完成。

【这可是第一战功,你一定要拿到手。】夏侯芸暗暗的给自己打气。

夏侯芸的脸上装出一副满是惊骇的神色,好像六神无主般,慌乱的大叫着。

“有敌军,快,快撤退!!”不得不说,这个神情的变化让夏侯芸演绎的淋漓尽致,旁人愣是一点看不出毛病来。

随行的夏侯霖的将士们一呆,他们早已知道自己的任务,一个个飞快的向来时的路跑去。一个年长的将士边跑边心里叹道:“这就是没有经验,中埋伏后,怎样都要与敌军先行交战,在己方战死一半的时候,再先行撤退,好给人一种自己随时会被对方剿灭的感觉。”

这人想到这,还啐了一下。心道,伏安哪里找来的将军,这也太嫩了吧。

夏侯芸哪里知道这些,她生于军伍之中,拜师学的只是那些将军们的武艺,如何领军是夏侯霖从来不让她碰的,而夏侯芸也见过太多受封成为将军的人们,在她眼里,当上将军,一点也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这声凄厉的喊声让颜双都不由一愣。

【我还没打呢,这双方士兵都没有交战,他怎么就这么跑了?】颜双一愣,然后转瞬间就把这个想法抛到了自己脑后,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索性也不去想,现在正是大好时机。

颜双将手中亮银枪一挥,快步流星般冲进敌军部队中喊道。

“敌人撤退了!!跟我杀!!!”

“杀啊!!”周围的将士们见颜双如此勇猛,不由士气大振,开始飞快的追杀起眼前正在撤退的敌人们。但由于夏侯芸的部队早有诈败的准备,这一轮冲杀,除了几十个人外,竟没有杀掉多少。

夏侯芸骑着马,冀州不产马,所以全冀州对于马匹而言对十分急需,能骑上马的,除了少数的骑兵外,就只有那些被封了官的将军。夏侯芸的骑术不错,她骑着马飞快的林中奔跑。

她自信凭骑术在冀州,少有人能及。

夏侯芸趁空闲回头一看,见己方人员损失不多,心下略微松了一口气。

【夏侯芸,你果然可以,可以最终掌握自己的命运。】夏侯芸心里有些激动的暗自说道,这对于她而言,确实有着不太一样的意义,但当她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准备进行离开万安林的冲刺时,她一下子愣住了。

前方没有路了。

确切的是,前方道路被无数倒下的高大树木堵了个严严实实。而在这些倒下树木的面前,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微笑的看着她,而这个年轻人周围,是一千多整装待发,在此恭候多时的将士。

什么叫诈败?

就是假装自己失败,怎样假装失败呢?夏侯芸想到的第一条就是丢盔卸甲,将全身的盔甲亦或武器丢掉,做出一副不敌的样子。所以当夏侯芸看到这样的场景时,她愣住了,身边的将士也愣住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一支部队从自己的身后而出。

他们之间面面相觑。

有的人武器丢了,有的人盔甲没了,有的人为了跑快一点,甚至连武器与盔甲一起都扔了。

这时颜双从后面赶来,夏侯芸看着后面队伍,居然这个追杀他们近千米的队伍居然只有五百人,她看了看后面整装待发的五百人,又看了看自己身边为诈败而衣衫不全的将士,只觉内心一阵憋闷。,

有时候。

命运就是如此弄人。

......

战争胜利了,张暮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这是他的第一战,尽管张暮自己本身并不怎么太过重视,但是打赢了,总比要打了败仗要好的多。

就在张暮自我感觉不错的时候。

正值此间,张暮的眼前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无比耀眼的明亮。紧接着,光亮过后,一个全新的,从未见过的透明版块出现在张暮面前。

【系统】:因你第一次参加战争,激发功能模板【学习】。模板【学习】正在激发中......

【系统】:模板【学习】激发完毕。

张暮仔细端详起这个全新的透明版块。

姓名:张暮、性别:男、年龄:17、职业:谋士、实力:末流

可学习技能点数:25

可学习技能:

心如止水:心若犹无外物,不受外界分毫的影响,以脱俗的超然心态,去除心中杂念。学习者永久增加2点拆招,1点布局。需学习点:20

灵光一闪:于天地万物间的一丝顿悟,在繁杂交错的谋略中,追寻那一点点的破绽。学习者使用技能时,得系统关键性提醒一次。冷却时间:7天。需学习点:20

致命预感:对于危险拥有恐怖般得敏锐直觉,常于危难之中,借此保住自己身家性命。学习者将遇生命危险时,得系统救命提醒一次。(1/1)需学习点:25

......

大智若愚:大勇若怯,大智若愚。才智出众往往不处处表现在外。学习者使用技能时,将在一天之内增加使用者【大势】、【布局】、【看破】、【拆招】各十点,但在未来5天内所有属性受到减去十点的惩罚。冷却时间:十天。需学习点:50

运筹帷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学习者使用技能时,将得到己方远处作战时的详细信息,此无距离限制。冷却时间:十天。需学习点:50

锦囊妙计:以超强的谋算能力,将谋划好的事物写进其中。学习者使用此技能时,可以将随时变更将军锦囊内,纸条上的谋略,此无距离限制。冷却时间:十天。需学习点:50

......

后面一连串各种各样的技能,让张暮看的有些眼花缭乱,对于这个技能学习的版块,他之前一直心有疑虑。一个游戏里,没道理只有属性却没有技能的存在,这个系统将人生强行的设定成一个游戏,那么游戏的技能在哪里?

这个版块的出现,除了让张暮感觉自己还能变强外,内心也不禁开始有了新的疑问。

【系统,人生真的就只是游戏吗?】他觉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

【我都成游戏里的一个角色了,我还是从前那个三十岁依旧叫张暮的人吗?】

系统不会说话,它自然无法应答。

张暮愣愣的,他的内心有些心烦意乱。

此章3800字,还有两章,别急。

第十七章 想不到的事

今日第二更,求收藏与推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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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安林里,一些景国然的部队正在默默的打扫着战场,说是打扫,更多的却是在捡地上七零八落的装备,颜双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这场战斗的胜利,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诧异,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夏侯芸还未交战就先逃跑了,为什么他们这么容易的投降了?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些绝顶聪明之人,所以颜双通常都浅尝辄止,想不通了?那就不要去想。

一小会儿的时间,万安林里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连地上鲜血都被尘土覆盖了一层,人们走到这里,已经找不到那些战争曾经存在的痕迹。

“战斗结果出来了。”

张暮正出神的看着自己新出的那份【学习】模板,上面琳琅满目的技能表,让他暂时放下了对于人生与游戏的执见,听到颜双说话,他也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而已。

颜双面无表情,就像张暮习惯了他的冷淡一样,他也有点习惯张暮这种神游天外的作风。

“己方参战人数两千,阵亡157人,214人受伤。其中有近六成人是最后包围他们,遭到反抗时的伤亡。敌方参战人数五千,阵亡一千两百余人,受伤一千余人。其余两千七百人左右,已成功接受投降一千一百人左右,其余皆不愿降。”

张暮点点头,示意他在听颜双的话语,但他的注意力还大部分都在自己这个透明的属性板上。技能板的出现,让他产生了疑问,但技能的出现,不禁让他一笑。不论在哪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说属性是一个人的基础,那么技能,就是一个人的武器。

“张暮,其余人你打算怎么办?”

张暮没有看颜双,在别人的眼里,他现在就是在对着空气微笑,脸上神色很温暖,却说出了一句让人觉的很冷的话。

“杀了。”

“什么?”颜双眉头一皱,好像没有听清楚似的又问了一遍。

“全部杀了。”

“为什么不招降?这一千一百人可是不错的战力。”颜双疑虑的看着张暮,他对这个决定十分不解,在他眼里,这一千一百人如果成功归降,那么多少都为以后在势力上的角逐,增加了一点点胜算。

而这点,他不相信张暮会看不出来。

“你有粮食吗?你忘了我们的粮食早在冀昌城里,被夏侯霖的大火,烧的一干二净了吗?”

颜双无语,这是事实,他反驳不了。

“我们的粮食顶多还能坚持三天,三天以后,我们自己的生存都会是个问题,你怎么去招降这些人呢?”张暮看着颜双,他把现在他们面临的最大处境说了出来。

冷血吗?也许吧,对于自己的生命,他能淡漠,却不能无视。

【我不是那个上辈子三十岁还宅在家的中年人了。】张暮好想跟自己说什么都没有变,但这是不可能的,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改变,变的与这个社会越来越近。

适者生存,世界不改变,所以只能你变。

张暮一声叹息。【再见了张暮,从现在起,你只是个有着同样记忆的同名之人而已。】

在颜双转身的一刹那,张暮叫住他。

“请颜将军把那个将军带上来,我有事问他。”

......

在陆河山去往西方的道路上,有一队人马正浩浩汤汤的行进着。

“景公,前面就是郊南岔道了,从这里我们向右走,明日晨时就能到伊川河的渡口。”旁边一个全身黝黑,一看就是老兵的伍长,正在向坐在马背上的景国然说道。

景国然闻言却出乎意料的摇起头。

“谁跟你说我们要到伊川河?”

伍长一愣,他小心翼翼的回道。

“不是张参谋这样说的吗?”张参谋,指的自然是当上统军参谋的张暮。

景国然闻言一声冷笑。

“他?你记住了,他只是我的参谋,而我,才是这支部队的指挥。”,

伍长心里一颤,没有答话,他不知道该在这时候说些什么。

“你去通知整个队伍,告诉他们改道直行。”

伍长一犹豫。“景公,我们这是,这是去哪?”

景国然双眼一眯,脸上浮出一种与年纪毫不相符的狠厉之色。

“取道兴隆城。”

“诺!”伍长转身欲离去。

“等等,我再给你个任务。”景国然说到这里一顿,然后平复了心情,又道:“你找个人,快马加鞭到冀昌城里去找俞瑞庆。”

“俞瑞庆!?”伍长满脸惊讶神色,现如今,冀昌军变早已是冀州人尽皆知的饭后谈资,说起俞瑞庆背主,反身刺杀景国然的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如今,景国然居然要派人去找俞瑞庆,这不得不让伍长感到诧异。

景国然睁开眼。

“你让那个人告诉他,该是让他出手的时候了。”说罢,景国然不自然的抬起头,眼角里一丝晶莹闪过。【王博,你看着吧,这场苦肉计不会让你白死的,我景国然,一定会重新站在冀州的巅峰。】

......

夏侯芸被俘虏后,就一直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坐着,这么安静当然不是她的性格。但她是女儿身,如果出事被别人发现了,很难说会不会发生一些她所不敢想象的事情,这里是军营,什么都有可能。

但是当她被带到张暮的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的愤怒了,这种愤怒是没有道理的,它是那些失败者所特有的专利。他们将火气发到别人身上,想要降低自己心中的过失感,更何况,夏侯芸是个女人,女人是从来不讲道理的。

她看着张暮,满脸忽然涨的通红,然后大声喊道。

“你们死定了,我告诉你,你快放了我,不然夏侯霖来了你们全部都得死!全部!”

张暮听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夏侯芸的叫喊声在他的笑声中,不觉越来越小,他支起夏侯芸的下巴,然后说道:“小子,我们是不是死定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你这样喊下去,你绝对死定了。”

夏侯芸看着张暮淡漠的眼神,嘴巴动了一下,却没再说什么。但她现在全身被绑的跪在地上,下巴被张暮用手高高翘起,夏侯芸只觉的这个姿势好不羞人,她满脸通红,想要说些什么,却觉的嗓子好像被堵住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夏侯芸一急,眼泪竟流了出来。

一个大男人忽然流出眼泪来,这情况把张暮搞的吓一跳。

他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种动不动掉眼泪的男人。

“别哭了!!”夏侯芸被张暮吼的一愣,抽泣两下,竟真的流不出眼泪了。

张暮看着夏侯芸不屑一笑,他实在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你叫什么?”

“夏侯......均,夏侯均。”夏侯芸张着嘴,支吾了一下,才说了出来。她自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名。

张暮被这个姓氏弄的一愣。

“夏侯?夏侯霖是你什么人?”

“是......是我叔。”

张暮一皱眉,张口从旁边叫来一个士兵,吩咐着叫他乔装打扮到城里,仔细打听夏侯家族里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人物,边说着,张暮一边观察着夏侯芸的脸色。见她脸色平缓,也就不觉暗自信了几分。

夏侯芸当然无惧色,他父亲确实有一个叫做夏侯均的外甥,年龄比他大上两岁,因为家族的关系,虽无什么本事,却也在军营中当了个小小的偏将。

真要查起来,恐怕一时半会露不出什么马脚。

可就在这时,张暮眼前的透明信息板上一闪,一道信息出来,让他一直颇为镇静的神色不由一变。

【大势】:你在万安林中战胜了夏侯霖的部队。这场战争的胜利,让冀昌城里的夏侯霖势力有了新的变化,全冀州的格局势力,因此战役而产生了5%的结果偏差,你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也许是好,也许是坏......

【我做了什么吗?为什么这样一场小小的战争,会对整个冀州的格局都会产生影响。】,

张暮无语,他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让人看起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第一眼看过去,就觉的此人是个标准的败家子,并且胸无大志、没有理想抱负、天天只会吃了睡、睡了吃的家伙,那无疑只有这个叫做公孙正的人。

而此时的公孙正,却一板正经的坐在冀昌太守府邸的客厅里,左边是双眼愣愣的,好像在想什么事情的夏侯霖,右边是犯了错,一脸等待受罚的将领,伏安。

“你是说,夏侯小姐一直没有按计划中以诈败的形式,回到驻马坡,而你再去万安林中的时候,林中早已没了任何人的踪影?”公孙正看着伏安,他眼神飘忽不定,飞快的眨着眼,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伏安闻言,头一低,声音低沉的回答道。

“没错,整个万安林一个人都没有,除了空气中漂浮的一点点血腥味之外,连地上的血迹都找寻不到。”

公孙正头一偏,把胳膊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用手支着下巴,眼神里有些光芒流露。

“万安林周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伏安闻言略一沉吟。“好像,唔,好像万安林深处有几颗树木被人为的砍掉了。”

公孙正头连忙一抬。

“有几颗?”

“挺大一片......大概有几十颗之多吧。”

公孙正闻言一笑。

“没想到景国然手下里居然有一个行家。”

“行家?”夏侯霖闻言突然出声问道。

“就是跟我一样,都是同一个职业。”公孙正说话间,还抬起了右手,将右手食指指向自己的脑袋。“大家都在靠这个玩意儿吃饭。”

夏侯霖闻言眼光一凝,他略一沉思,然后不由说道。“伏安,准备一万人,两个时辰后,我将亲自出征。”

公孙正一皱眉。“夏侯大人,衫山一郎所定的冀昌太守王墨不日将到,此时出征,恐怕不合时宜啊。”

伏安也连忙随声附和道。

夏侯霖却摇着头:“别说了,我意已决。你们放心好了,不出两日,我必班师而回。”他眼神锐利,话语间一股强大的自信感从中而发。“公孙正,因为你师父的关系,我本不应该让你暴露在外人面前,但此事紧急,我也只托付给你,望你看在我与你师父的情面上,不要推辞。”

公孙正脸色一正。忙道:“夏侯大人请讲。”

“我希望你能帮我将夏侯家族,全部迁至于此。”

公孙正一愣。

“难道......”

夏侯霖幽幽一叹。

“不怕意外,就怕万一。”

【这世上,总会有许多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

今日看到网友【﹃燊﹄】的评论,感觉他说的很好,第一卷冀州风云的大纲已经出来了,剧情与结尾都会让大家尽量感觉到出乎意料的,只不过因为有剧情太过复杂,搞的我时常有些分不开主线与副线,这里谢谢你的建议。

这是第二更,3700字,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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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张暮的解惑

这是今天最后一章,一万字更过,真是累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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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与颜双自然不会还在万安林里闲逛。万安林里刚刚消失了一支部队,想想也知道那里肯定会被夏侯霖的部队所搜查。张暮他们只有三千人(算上投降的),战力又不如夏侯霖,正面碰上,管你千般计谋,恐怕也无计可施啊。

夏侯芸依旧是一身男子的打扮,没有人知道她就是当今与他们敌对的,夏侯霖的唯一女儿。更不知道她这个女儿在大陆的绝色榜单上排名第四。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但实际上,此时夏侯芸的脸色无比惨白。无他,只是张暮将她放在颜双身旁,让夏侯芸亲眼目睹了一千多个跟她出征将士们的脑袋,被人用大刀飞速砍下,这场面,比战后那成堆的尸体,要震撼的多。

夜幕渐渐降临,张暮一行人在陆河群山里的一片盆地上扎了营。

在最大的帐篷内。

“现在一天的时间即将过去,我们之后该怎么办?”

古老的昏暗的灯光在这个帐篷里忽明忽暗的闪着,张暮静静的坐在那里,灯光把他的身影直接放大在背后的营帐布上,他没有急于回答颜双的这个问题,反而眉头紧皱,好像出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一样。

“我们还不能离开,景公尚且还在冀州的地域。”

“这是什么意思?”颜双一瞪眼,语气不由泛冷。

张暮不以为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按照时间通算,景公今日黄昏就应该能到达伊川河的港口,休憩一下,然后过江,时间也就应该处在这夜晚时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张暮话语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他个人的自言自语。

颜双在旁边听的一知半解,听的有些迷糊。

“你怎么知道他们到底过没过河?”

“有暗号。”张暮看了他一眼,然后嘴上淡淡的说道。他想问题不喜欢被人打扰,但无奈颜双是整个军营的将军,人家有的是实权,他没在景国然走后,把张暮一脚踢一边就不错了,张暮自然不可能对颜双发多大的脾气。

颜双听罢点点头,也就没再言语。掏出一块布,继续开始他的擦枪事业。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去,张暮的眉头一直未能随时间的减少而消去。

【我知道的事情终究太少了,很多事情光凭我现在所的到的情报,根本没有办法解释的了。】张暮把目光放在颜双的身上,又暗自摇了摇头。颜双是最后加入景国然势力的,他来到冀州的时间不比他早多少,他也就仅仅只是知道一些表面上的东西而已。

突然,他的脑海中不知怎么飘过了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将军。

张暮的眼睛一眯,心中已有计较。

“颜将军,夜已深了,张某告辞。”论阶级而言,统军参谋是与颜双这个被提拔的参将是一个级别的。但颜双有实权,张暮没有,所以在非战时,张暮的动向是要向颜双说明的。

“去吧。”颜双寡言少语的应着声,然后继续仔细的擦起枪来。

张暮随此令转身离去。

却没发现颜双的手一顿,他双眼注视着张暮离去的背影,愣愣出神,脑袋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

将军居主营,文官居副营,这是这个大陆上不成文的规矩,凭张暮一个小家伙,自然是没能力去打破这条定律。但主营与副营相连,两者间实在没有什么距离可言,故此,张暮对这倒也没有过多怨言。

走到自己营帐的门口时,张暮一顿,他转过头,向着还站在那里站岗的将士说道。

“去,把那个今天俘虏的将军带过来,快一点。”

“诺!”

随后张暮大步走进营帐而去。

当夏侯芸被人带着走进营帐的时候,张暮正全身只穿一条单衣单裤的坐在军用的席垫上,他看着夏侯芸,见她还被绑着,也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两边的将士开始退出营帐而去。,

夏侯芸看见张暮的打扮先是一愣,然后脸色有些红的撇向一边。

“你,你,你要干什么?”夏侯芸紧张的连说话声音都开始打颤了。

张暮笑笑,他快步走到夏侯芸的面前,夏侯芸此时被绑,全身动弹不得,见他如此过来,吓得脸都不由的白了。张开嘴似乎就要尖叫。

“你听着,夏侯均,我可以给你松绑,让你得到一些自由,但相对的,你也要告诉我一些冀州中的往事,怎么样?你愿意吗?”张暮用手抬起夏侯芸的下巴,不知道是因为光线的缘故还是什么,张暮忽然觉的夏侯芸的脸,似乎比白天要白净许多,手上也感到一丝光滑。

夏侯芸恼怒的神色一闪而过,她眼底飘过一丝阴狠,却没能逃过张暮的眼睛。

张暮没有生气,他只是轻声的笑道。

“我是文官,你是武将,哪怕你现在赤手空拳,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这里离颜将军很近,我敢跟你打赌,我死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你信不信?”

夏侯芸沉默,这是实情,事实上她刚才即便没有身上的绳索,也不可能真的将张暮怎样。她现在全身被勒的很紧,尤其是胸前的那一对东西,尽管有着裹胸布在缠身,却也依然被挤压的难受。夏侯芸视冀州军神的女儿,她何尝受过这个罪呢?有机会能让自己的身体舒服,她也是求之不得。

看见眼前的夏侯芸点头,他才将她身上的绳索去掉。

“来吧,咱们就在这张床上聊。”张暮把帐篷里唯一一张床上的被子掀开,然后钻了进去。

夏侯芸脸色红的让人觉的分外可爱,她看着张暮,嘴上结结巴巴的说道。

“能,能,能不能,换,换个地方?”

张暮眉头一皱。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

夏侯芸闻言牙一咬,也顺势进了张暮的被窝。刚一进去,觉的被子里好像有一股暖流而过,一种莫名的温暖从张暮的方向传到了夏侯芸的身体,她全身一个激灵,脸在被窝里连忙低下,只觉的脸上红霞密布,夏侯芸忽然莫名奇妙的感到一种羞怯感。

而这种感觉,她以前从来没有感受到。

张暮却没有理会这些,他只是一个人皱着眉头,思索将要提出的问题。

“这个诸侯长是怎么回事?”

夏侯芸闻言一愣,她将大部分的脸躲在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以一种‘你到底是不是冀州人啊’的眼神看着他。张暮一阵讪笑,这话题他无法接手。

“据说一百多年前开始,冀州就由无数个细小的势力分散着,年年内乱不断,大家都疯狂的在冀州内部厮杀着。却让其他洲际的人得到了有了可趁的机会,其他州的人们开始大举进攻冀州,因为冀州的地理位置,它所接壤的州域实在很多,所以一时间冀州竟有近一半的土地被其他州的人们所占领。再后来,这些细小的势力开始相互同盟,最终就结成了现在的冀州联盟,而联盟不可一日无长,故此,冀州诸侯长的职位就这样诞生了。”

张暮在旁边听着,不禁点着头,复又问道。

“这么说,诸侯长只是冀州所特有的一种职位了?”

“可以这么说。”夏侯芸肯定着。

“那你见过现任的冀州诸侯长,衫山一郎吗?”张暮看着夏侯芸,不知道怎么,他忽然感觉听到这话的夏侯芸,脸上好像浮现出了极为特别的神情。

“没,没有,不过听人说,他已经四十多岁,并且有着十几房的妻妾呢。而且是个为人阴狠、狡诈的人物。”

这不出张暮心中的意料之外,能把景国然整下台得,自然不会是个庸者。

张暮整理了一下。

复又问了下一个问题。

......

此时的夏侯霖却站在陆河山的山脚下,他在夜色中,望着这一片山势相连的群山,心有感叹。

【其他地方基本找遍了,看来只有在这陆河的群山之中了。】

夏侯霖一叹,今夜他已是不能再行军了,夜晚深入群山之中,实在太过凶险,不合兵家的用兵之道。

【看来今夜只能在这里小憩一晚了。芸儿,你等着,爹马上就来救你。】

今日一万字结束,这章2800字,我多少改变了点风格,多增加主角的戏份,不知道各位看官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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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灵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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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并不知道夏侯霖已经来到陆河山脚下的事情,事实上,就算知道了,张暮也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两者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他刚穿越到冀昌时,夏侯霖的那一系列手腕,让张暮有些不寒而栗。

而这位在冀州充满强大字眼的军神大人,也并不知道,他所急切想要营救的宝贝女儿,此时此刻,正与另外一个男人睡在同一个被窝里,夏侯霖还在为自己的女儿感到担惊受怕的时候,夏侯芸正甜蜜的睡着觉。

她实在是太累了,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对于夏侯芸而言,比在军营里听一天别人讲的故事还要来的离奇,第一次领兵打仗,第一次被人俘虏,又第一次受到敌方屈辱的对待(自己认为的),夏侯芸只觉全身上下都开始莫名的精神疲惫,她觉的,这是她从小到大睡觉睡的最舒服的一次。

所以当夏侯芸从睡梦中醒来,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张暮时,她还在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着这是谁,接着慢慢闭上眼,然后猛的又睁开,发出了一声让整个帐篷都在颤抖的尖锐嚎叫。

“神经病啊,大清早鬼嚎什么!!”张暮睁着有些红的双眼,他不与那些营帐外早起的将士一样,他是谋士,谋士要有充足的休息,以供他白天的脑力劳动。

“你,你,你......”夏侯芸红着脸,看着张暮赤裸的上身,连话语都开始说的不利索起来。

“别烦,我要睡觉。”

“我,我,我......”夏侯芸想说话,可发现这时候舌头好像打了结一样,怎么也说不利索,她觉的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此刻都在高速流转,她指着自己身体,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有病!”张暮从眯着眼睛的缝隙中,看着夏侯芸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不由说道。

夏侯芸无语了,她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在被窝里蜷缩起来,张暮是面向她睡的,但张暮不是变态,自然不会搂着一个大男人睡觉,只是夏侯芸身上始终有一股淡淡的香甜味,张暮闻着闻着,就不自觉的离她近了点。这是身体的一种自然本能而已。

张暮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眼睛虽然是睁开了,但精神却一直处于半睡半醒之间。他看着夏侯芸在被窝中露出半个脑袋,眼睛狠狠的盯着他,眼睛里有一种颇为不善的意味,整张脸都有一种莫名委屈的神色。张暮没在意,觉的这只是被敌人俘虏后的一种情绪,换做他被人俘虏了,心情也不会好哪里去。

一小会儿,夏侯芸的心情似乎随时间慢慢平复。

“你叫什么名字?”

张暮一皱眉。

“问这个干什么?”

“我总要知道俘虏我的将军是谁吧。”夏侯芸的眼神一闪,夏侯芸只是知道景国然势力里有个武艺高超的颜双,对于这个十七岁左右的年轻人,情报上一点说明都没有,仿佛是凭空出现一样,并且居然位居领军参谋这样等同与参将的位置。

十七岁的统军参谋?夏侯芸实在有些难以想象。

【哼,父亲知道我被俘的消息,他一定会来的,到时今日之辱,定当十倍奉还。】夏侯芸一边心里暗道,一边想象着她所曾经听到过的各种残忍酷刑。

张暮自然不知道,他已经得罪了一个美丽少女的纯洁内心。他此时满脑子还是昨夜里一堆关于冀州的古老历史,什么大戟士,什么冀州的四大势力,什么诸侯长的来历,很多东西都在脑海里胡乱的充斥着,这是个全新的世界,他需要去学习,去学习在别人眼里那些最简简单单的东西。

“抓住你的是颜将军,不是我。”张暮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你难道没有胆子说吗?”

张暮一笑,三十多岁的人自然不会去中这种小孩一般的激将法,但换言之,可以说出这样一番话语的,不也同样是个孩子吗?他看着夏侯芸,见她尚还一脸怒气,不觉一愣,突然好多前尘往事划过,曾经那些恣意情况、年少唏嘘的时光好像电影院里的屏幕一样,无数场景演绎,那些欢快与悲伤如东去的逝水般,飞速而去。,

前世的记忆闪着,但张暮的话语却没有停,只是目光浑浊,有种莫名恍惚之感。

“张暮,姓张名暮。”

这张暮说的是谁呢?不知道,乱世里太多的尔虞我诈,明明下定决心去遗忘,但他依旧忘不了,他可以杀人无常,他可以生命淡漠,他可以于上千颗头颅面前面不更色。但他不可以不想念,不想念那个和平年代,哪怕他上辈子一无所有。

夏侯芸没有理会张暮内心的复杂,她只是悄悄的在心里记下这个性命,不断提醒自己,【夏侯芸,这就是你以后的仇人。】

恰在这时,一个传令兵忽然从营帐外飞速的跑了进来。

“张参谋,颜将军请您速去中军大帐一趟。”

“你没看到我正在休息吗?”接二连三的被打扰,让张暮的语气犹为不善。

“可,可颜将军说是急事,很紧急的事。”

张暮一愣,内心中忽然闪过一道阴影。

......

颜双正坐在位置上抚摸着亮银枪,营帐里安安静静,不,严格的说,整个军营都是安安静静的,营帐间似乎始终都充斥着一种淡淡的沉默。

张暮进来时,感受到的,无疑就是这样气氛。

“有大事?”张暮有感觉,虽然颜双没有表露出来,但他满目的严肃神情依旧让张暮的内心一颤,颜双为人冷淡,很少有事情,能在他的身上感受除此之外的第二种感觉。

颜双点点头,张暮走在他的对面坐下。

“夏侯霖率军一万亲征。”

“征讨咱们?”语气里有种难以置信。

颜双苦笑的点着头。张暮见此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夏侯霖来了?还亲自率兵一万人,什么概念?夏侯霖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让两百里外的景国然损兵折将,打残景国然手下一半的战力。那么他呢?打他这个实力末流的半吊子谋士,夏侯霖又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张暮不去想,也不敢去想。

“已经发现咱们了?”

“没有,是今早将士们无意发现的,他们应该还没有搜索到这里。”

张暮闻言,他的心不由放下一点,但终究是被提起了,这种心情就好像一个人正在几百米上走钢丝一样,现在平安,但你不知道下一秒会怎样。

张暮想来想去,总觉的逃不过一个死字。实力相差太大,正面交战也许只要分分钟就会被人拿下。逃离?陆河山再大,也就那么一片,终究有一天会被人搜索出来。更何况他们的粮食不过两、三天就要禁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恐怕到时不用夏侯霖出手,自己就会败亡。

如果这就是游戏,那么无疑夏侯霖就是游戏中的一个BOSS。

怎么办?这就是绝境了吗?

张暮在透明属性板中的信息栏上仔细翻看,却发现没有一条新信息的出现。这是第一次系统一次忙都帮上的战斗。

【属性太低了。】张暮暗自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眼光却在新启动的【学习】模快上一滞,他忽然想起一个技能,张暮花费了二十点在那个属性上一点。

灵光一闪:于天地万物间的一丝顿悟,在繁杂交错的谋略中,追寻那一点点的破绽。学习者使用技能时,得系统关键性提醒一次。冷却时间:7天。需学习点:20

什么惊天动地的场景都没出现。张暮学习后的感觉只是与往常一样,情况紧急,时间不会为谁去放慢等待的脚步,张暮不由马上开启了这个技能。

信息栏上一闪。

【灵光一闪】:你被夏侯霖的威名所震赫,应该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思考,为什么夏侯霖会亲自出征?

夏侯霖为什么会出征?张暮刚刚并没有思索这个问题,他只是在战略上想着如何去与夏侯霖的部队周旋,从而增大自己活命的几率,可现在想来,却让张暮的眼前忽然有一种豁然的明亮之感。

“颜将军,咱们收拾收拾。”

颜双愣了。

“去干什么?”

张暮闻言呵呵一笑。

“躲一躲,然后去找夏侯霖。”

颜双不由一抬眉。

“找他?”

张暮满脸神秘,他突然对于这个所谓【绝杀】夏侯霖有了一点点希冀。

【咱们以后的粮食,可就全都在他的身上了。】

花了一天时间,去整理风格问题,真是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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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夏侯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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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掘沙边境,黄沙遍地千里,一眼望不到边际。

“夏侯将军,翻过前面那个黄坡,再往前走上两里地,就是皱正的军营重地,”一个年龄不过二十的年轻将士正在夏侯霖身边诉说着,他眼神中有种被掩藏的忧虑。

夏侯霖点点头,他闻言拍了下这个年轻将士的肩膀。

“如果这场战争你能活下来,他日必定为一方偏将。”

年轻人的眼中划过一道明亮,随即又迅速消去。

夏侯霖的心里沉甸甸的,他内心酸楚,一种无名的低沉情绪在感染着他。是啊,这么美好的前景是有前提的,你要活下去,可谁能知道,这场战争后活下来的人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又一个清晨,阳光从东边升起,夏侯霖看去,觉的茫茫一片。他们一千人行走在这个毫无人烟的掘沙边境,没有山水、没有城市、没有人烟,天地之间似乎被一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好像辽阔大陆上,只有他们自己一样,寂寞的滋味犹如雨后草木,开始疯长。

一个与夏侯霖年龄相仿,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从队伍中缓缓走来。

“别担心,夏侯霖,我们一定会赢的,全冀州的未来都在我们这里,我们没有输的理由。”一个微笑着,很是阳光的中年人向夏侯霖慢慢说着。

夏侯霖看着他一笑。说话的这个,是与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老朋友,顾安。什么时候开始,俩人成为了兄弟,夏侯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参军的时候,他也参了军,自己结婚的时候,他也开始结婚,自己升官了,他居然也不会落下,如今,自己已是冀州中的一个参将,而他,是自己部队中的副手,俩人配合默契,多少年过去,夏侯霖身边的朋友早已换了无数,但顾安,依旧还是他兄弟。

是那种一辈子都是兄弟的兄弟。

“你说的对,我们没有输的理由。”

全冀州已经有二分之一的地方沦陷,皱正是侵略冀州中,最为强大的一支部队,如果将他打退,将会改变整个冀州的战争局面。这很难,夏侯霖知道。因为皱正是名将,是风云榜上排名第九十五的名将。而夏侯霖什么都不是,榜单上从头至尾都没有他的名字。

【这次,也许我真的会死。】三十岁的夏侯霖,平生里第一次有了这个想法。

......

翻过了那个黄色的土坡。

夏侯霖开始有意的往部队后方撤了撤,不是他怕死,死亡这个东西早就被他放进了自己的日程表里,从他当兵的那年起,他就悄悄的写下了一份遗嘱,钱不多,但多少够他那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与母亲花上几年,死亡于他,早已不惧。只是他还有事不想让别人知道。

他混迹在队伍中缓缓而行,眼睛轻轻的扫过四周,在无人注意的一刹那,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能让一个将士在外如此挂念的,自然是家信。

实际上,这封信夏侯霖已经看了很多遍,但他每天都还要看,每天他抚摸着这个信封,似乎都能想起那个温柔女人的脸,都能想起那个无比可爱的孩子,都能想起很多曾经他未曾注意过的往事。

信中自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是简单的报着平安。

他家里穷,自小就穷,尽管现在他当上了冀州的参将,但夏侯霖把大部分的钱都给了那些阵亡的将士家属,每次送给家里的,往往只够三口人勉强度日,他父亲早死,家中只有三口人。

可他的妻子从来没有为此抱怨过。

夏侯霖一叹气,将这些繁杂的情绪掩藏在心底,这是大战,决定着整个冀州命运的战争即将开始,他不能为此而分心,他不能失败,全冀州人的眼睛都在看着。

【我只有成功这一条路而已。】

......

茫茫一片人,无数带甲的兵将整齐的列队在他们面前,这是当夏侯霖与顾安成功冲进皱正大营时的景象。两方没有多余的说话,见面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厮杀!,

但夏侯霖的心却很冰冷,因为他们只有一千人,而皱正却有整整一万。

十倍的差距,他本想着以偷袭之势彻底瓦解整个皱正军营的势力,却不想被自己带入了死地。夏侯霖的心里难以言喻的冰冷,他听很多老兵讲过,这是人将死前的征兆。

“夏侯霖!!我们还有机会,他营帐里只有五千人!只有五千人!!我挡住他们,你快上!快上啊!!!”顾安忽然大叫了起来,在整个嘈杂的战场,他的声音依然清晰可辨。

两边将士相互乱战,没有阵型,没有计谋,只有单纯的厮杀。

夏侯霖一震,他还不能死,他绝不能死,冀州的人们看着他,他的妻子也在看着他,他要赢,他要当将军,像那个童年时,他所说出的话语一样。

【我夏侯霖,一定会成为冀州中最强、最猛的将军!!】

他回头与顾安对视一眼,俩人多少年的默契,让很多话语在这一瞬间相互传递。

“老家伙,等我回去,我一定在上南楼里好好请你。”

“好,我等你。”

两人的视线在此相视一错,夏侯霖在那一瞬间忽然觉得时间好慢,慢到这个场景好像永远一样,成为了夏侯霖后来的人生里,永远的一个回忆。

......

那一年,夏侯霖成功了,他打败了排名九十五的邹正,成为全冀州中最强、最猛的将军。

那一年,上南楼里,只有夏侯霖自己一个人,他坐在那里,面前摆满了一桌子的酒菜,却没有人来。

那一年,夏侯霖的妻子婉儿得了重病,撇下他独自一人离去,他回来时,家里的白布已经挂了整整一月,原因是无钱医治。

......

什么是成功?什么是失败?夏侯霖望着偌大的陆河山,品尝着这种无言滋味,那一年似乎变成了永远,多少年过去,夏侯霖想起,好像还在昨日。

绝杀,掘沙。

别人到现在都回味着那场战役,把它作为行军战争中的无数经典,他也在回味,只是可能回味的地方并不一样。

“将军,帐外有人送来一封信。”

夏侯霖深深吸一口气,瞬间平稳了内心的情绪。他拿起信,拆开看了看。略一皱眉后,然后一笑。

“告诉他,今夜陆河山颠相见,别忘带上她。”

在传令兵转身离去的刹那,夏侯霖望着营帐门帘被掀起的光景,自言自语道。

“张暮?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掳走我女儿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话间,眼里满是冰冷的杀意。

【我大纲里出现的每一个人物,其实背后都有一个很深很深的故事,我有时候不知道该讲哪个,但我觉的夏侯霖的故事应该讲一讲,他是第一卷中比较复杂的人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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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冀州不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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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然到底去了哪里?这个问题一直在张暮的内心里不断萦绕着,时间已经往后推移了一天多,但是张暮的信息板上,依旧没有任何关于任务完成的迹象,张暮内心忧虑,【任务惩罚】上的抹杀像是一个紧箍咒一样,狠狠的勒在他的心里。

死亡,是一把利刃。有的人,会拿起这把利刃杀死别人,有的人,也会拿起这把利刃杀死自己。

没有这个任务,张暮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想办法离开这里,甚至他以后会不会踏上整个大陆的势力舞台,都是一个无法言语的未知数,可以说他所做的一切,加入景国然一方的势力,帮助颜双伏击夏侯霖的部队等等,都是在为这个出现的任务所服务。

如今,计划出了问题,任务没有完成,张暮觉的很迷茫,心里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可是良久都没有答案。四月的清风吹拂,但张暮的内心里好像有一把火一样,烦躁感久久不散。

他习惯性的把手向兜里探了探,才想起已经穿越,这世界没有香烟。

张暮突然自嘲的一笑,很多都没有了,人们总在失去这个东西时,才会想起它的珍贵之处。而这些东西,往往都是平常你所不经意、从未关注过的事物。越普通、越平常,往往就越珍贵。

时间能抚平一切。这只是别人的以为罢了。

到底能不能,也许只有自己知道。

张暮坐在一个山边的岩石上,这里已经不是他们早上所扎营帐的地方。

他发书信相邀夏侯霖于陆河山的山巅相见,现在时间未到,离夜幕到来还有半天的时间,但张暮的内心却有些不太平静。作为冀州,甚至整个大陆上都是顶尖的人物之一,张暮面对他总有种莫名的无力感,两者差距太大,刚来时他能从细微之处看清夏侯霖的想法,只是因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如今他已身在局中,整个冀州好似一张大网一样,无数丝线开始缠绕在冀昌中,一动,牵全局。

张暮现在已经开始发现,20多点左右的属性对于他的帮助而言,已经越来越弱,没有了第三者的旁观视角,张暮开始觉的寸步难行,以他的智慧想登场在这冀州的舞台,实在太难。

眼睛还是看着透明属性上的信息板。别人眼里的张暮永远都是那样云淡风轻,他总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目视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候,他的身上总有种高深莫测的飘渺气质,凡事在他眼里似乎都不算什么,张暮总能想到去解决的办法。

“怎么?现在害怕啦?”

张暮不用回头看,他知道说出这话的是夏侯芸,自从上午她知道夏侯霖的大军到来时,整个人就宛如变了一副模样,刚刚被俘虏时的卑微姿态,早就不知道被她撇到了哪里,夏侯芸不傻,她知道,夏侯霖来了,张暮就绝不敢想去杀掉自己,因为张暮是谋士,身为谋士,就要考虑很多别人所考虑不到的东西,包括杀掉她的后果。

“你来干什么?”张暮现在都不知道夏侯均就是夏侯芸,他甚至不知道夏侯霖有一个女儿,更不知道他的女儿长得国色天香,跟他都已经同了床。

夏侯芸一声冷笑。

“来看你的笑话。”

张暮一叹气,他一直都有些搞不明白,明明是颜双俘虏了她,为什么她唯独对自己的恨意最大。想来他一直对夏侯芸都很不错,给她松绑,又让她夜里睡在床上,委屈她了吗?张暮摇摇头,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夏侯芸坐在他的对面,她看着这个十七岁,设谋将她俘虏的人,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点佩服,十七岁当上统军参谋的,不多,十七岁当上统军参谋并且还有一定才能的,就更不多了。

夏侯芸瞪着大眼睛看向他,见他神游天外的样子,手不自觉的突然拍了张暮一下。,

“你是冀州人吗?”

“是,也不是。”

夏侯芸闻言眉头一皱。

“这算什么回答?”

“正确回答。”张暮一耸肩。这确实是最正确的回答,身子是冀州人,灵魂却不是。

“喂,不要这么敷衍好不好?”

“算了,你就当我在跟空气说话吧。”

“你家空气长成我这样吗?”夏侯芸开始呲起牙,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张暮沉默无视。

看着夏侯芸那脸上不忿的样子,他的内心突然晴朗了一点。

......

营帐里的颜双还在抚摸着他手上的亮银枪,披挂整齐的穿戴在身上,这两样东西,他很少离身。他曾经问师傅,什么是将领?他父亲一辈子没当过偏将,父亲在的时候,颜双从没想过这件事,父亲死了,他开始忽然有一种想当将军的欲望。

师傅告诉他,有兵、有武器、有盔甲,这就是将。

从那个时候起,颜双就很少放下武器与盔甲,他想当将军,很想。

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如今他已经二十七岁,当将军已经不是他现在的愿望,可颜双也明白了为什么儿时他那么想当将军,因为他想报仇,当将军,可以报仇。

颜双轻轻一叹,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么多了,多少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场冀州的战斗中能不能活下去,夏侯霖的到来给了他莫大压力,无双技不是万能的,强大的副作用让他一个月内,身体都会隐隐作痛,他不想死,但很多时候,事情的结果往往身不由己。

四月,冀州不安宁。

......

冀昌城。

荀智阳与南斯正坐在一间有些昏暗的屋子里,未入夜,天却已渐暗。

南斯在桌子上用手支着脑袋,正哀声叹气着。荀智阳则在桌子的另一旁,手上摊着一本有些厚的书,书页已泛黄,看起来好像有些年头的模样。

“荀智阳,听说衫山一郎都派人来了。我们是不是也要行动了。”

荀智阳一笑。

“你是不是等不及了?”

南斯双眼一瞪。

“废话,你不想想我们为这天等多久了!我他+妈的能不及吗?”

荀智阳动都没动,好像压根就没看到南斯的样子一样。他只是摇摇头。

“现在不是时候,第一次争斗刚刚结束,夏侯霖占领了景国然的冀昌城,衫山一郎插手,说明第二场争斗马上就会开始,冀州逐鹿,还要看夏侯霖、景国然、衫山一郎这三个人的身上。”

南斯闻言大嘴一撇。

“要我看,谁最后胜利都他+妈一样,最后还不是都要......”

“慎言!!!”荀智阳突然一声低喝。

南斯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捂起嘴巴。

“靠,差点就说了不该说的。”

荀智阳一皱眉。

“知道就好。”

说罢,荀智阳将手上的书卷突然放下,缓缓踱步到窗旁,正值黄昏,夕阳西下的光芒照在冀昌城上,荀智阳却无心欣赏。

【这第二场比斗,会是谁赢呢?】

【我是一个新人,对于写出来的东西,没有一个好或者坏的标准,所以希望各位读者看后,能留下一点点感想,奈何这里谢过。】

【几位不妨猜猜南斯与荀智阳的身份,他们其实也很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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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与夏侯霖的第一次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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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慢慢降临,漫天点点星光洒在陆河山的山道上,月色似流水而下,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淡淡银霜,风起,山林中树木上的叶子沙沙作响,幽静祥和感犹然而生,夜半,是无数寂寞人的心声。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要知道,了解一个对手,往往比了解自己更重要。

夏侯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张暮思索过很久,他想过千百种答案。但当他真正见到夏侯霖的时候,还是在内心里不经意的讶然了一下。他从没有想过,所谓的冀州军神,全冀州最强的男人,会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平凡到张暮有些无法相信他到底是不是夏侯霖。

张暮的想法,是每一个没见过夏侯霖第一次见到他时,都会有的想法。

夏侯霖实在是太平凡了,平凡的样貌,平凡的气质,平凡的衣着,宛如走在大街上无人关注的一个路人,擦肩而过,然后迅速忘记。如果不是亲身感受到夏侯霖的狠厉,他很难理解,甚至会产生一种,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是一个将军的质疑。

或许,平凡如斯,本就是一种不平凡。

张暮在打量夏侯霖的同时,夏侯霖也在为张暮的年轻而诧异。夏侯霖怎么也没有想到将他女儿俘虏去的,会是一个这样十七岁的毛头小子,统军参谋?十七岁?夏侯霖一笑,心里也不由暗叹着景国然的大手笔。他没有先看自己的女儿,因为他有信心能将夏侯芸成功救走,但对手却不一定,夏侯霖从不小看任何人。

这是十年前,顾安用死告诉他的一件事。

天下英雄辈出,阴沟里翻船的后果只有一个字,死。

夏侯芸却很激动的看着夏侯霖,她跑到自己父亲面前,脑海中却飞速掠过这两天作为俘虏的经历生活,心里不知怎么,忽然一颤。

“叔叔,均儿这里没事,一切安好,还请放心。”夏侯芸背对着张暮,很别扭的向自己的父亲夏侯霖眨着眼,模仿着平日里夏侯均的语气与神态。

夏侯霖一窒,然后看着夏侯芸的一身男子打扮,不由会意,心下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夏侯芸被人俘虏后,会被别人怎样,他太清楚自己女儿的魅力,偌大冀州,迷恋夏侯芸的,男子中十有八九都有,作为大陆上绝色榜单中排名第四的人物,每年都会有其他州的人们来到夏侯府,只为能看夏侯芸一眼。

更何况,夏侯芸这几年,已是出落的越发美貌。

心有染指者,不计其数。

张暮在一旁淡漠的看着,看着眼前这一对上演‘叔侄’情深的两人,他在将内心多余的感情一点点排除着,今夜相会谈判,在很大程度上都决定着他与颜双的未来命运,容不得张暮不去严肃面对,他把眼光在夏侯霖与夏侯芸间来回游弋,这三千多人的命运,就在这俩人的感情多少上。

有【灵光一闪】的指点,张暮自然明白,夏侯霖是为了这个夏侯均而来,他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夏侯霖会与夏侯均的感情会这么好,但感情越深,无疑越增大张暮在一会儿谈判中的筹码。

“今日相约于此,总不会是为了让我与这个侄儿见面吧。”说话间,夏侯霖已是坐到了张暮的对面,神色间自有一股轻松的意味。

张暮一笑。

“今日邀夏侯将军于此,确是有事相求。”嘴上说着求人办事,但话语神态间却无一丝所应有的恭敬之意,反是淡漠之气颇浓,好像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夏侯霖点点头,他早知道事情会是如此,示意张暮继续。

“我想请夏侯将军赠粮。”

夏侯霖一顿,他还没有说什么,旁边的夏侯芸却猛的叫了起来。

“什么?赠粮?你居然让敌方平白无故的向你赠粮?”话语中的诧异,让每个人旁边的人都能清晰感受到。,

张暮却好像是在看风景一样,神情自然的看着夏侯芸。

“就凭你在我手上,现在是我的人。”夏侯芸不知怎么,听闻此言脸色突然的有些红,她嘟囔着嘴,小声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张暮与夏侯霖却都未在意,他们只是相互的对望着,气氛一时间凝固。

短暂的沉默过后。

夏侯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猛的站起身,右手从腰间一抽,一把锋利软剑从中而出,快速的在将要刺入张暮的脖间时停驻。

夜风轻起,微风轻抚着山巅上三人的衣角。

这是谈判,谈判要有诚意,所以两方除了信上约好的人员外,都没有其他的人来,大家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不会干那种自毁名誉、目光短浅的事。

张暮坐在山巅的一座岩石上,月光赋予软剑上一抹锐利的光亮,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脖子上一股莫名的寒意,夏侯芸此时的脸上有一股十分古怪的神色,好像要说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想说。

她纠结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很淡然,这是张暮在夏侯霖眼中的感觉。

张暮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平淡一笑,剑在他的脖子上,却让人觉的其实脖子周边什么都没有一样。

“夏侯将军,你觉的我是一个聪明人吗?”

这个与现在毫不相干的问题,让夏侯霖有些一愣。

“不傻。”十七岁当上统军参谋,并将他女儿一战而擒,这样的人,自然不傻。

“那你觉的我有可能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吗?”

夏侯霖闻言,内心里忽然闪过一种阴霾。他一皱眉。

“什么意思?”

张暮呵呵一笑,却没有对夏侯霖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向着正在欲言又止的夏侯芸笑道。

“夏侯均,你不觉的今夜那碗菜汤,味道出奇的好吗?”

夏侯霖与夏侯芸脸色同时一变。

一时间,分外安静。

夏侯霖的剑没有撤回,张暮知道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夏侯霖能否将粮食赠给他与颜双,全赖于夏侯霖是否相信他所说的这句话。菜汤有毒,相救你侄子的命,就去拿粮食过来,这是张暮的引申含义,他相信,夏侯霖也一定能听懂这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夏侯芸面色惨白,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张暮,惊诧感遍布在她的脸上。

但夏侯霖却出乎张暮心中意料的没有深思熟虑,他以一种莫名的眼光,在张暮与夏侯芸的两个人中来回的打量着,眼神中所透露出来的含义,让张暮看不明白。

就在张暮迷惑之际,夏侯霖却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忽然笑道。

“明日辰时,千石粮食我自会送到。”

张暮开始皱着眉,目的达到了,但给他留下来的疑惑却更大,夏侯霖就这样什么都不问的,同意了这种无理的请求,实在大出张暮的心中预料之外,他思索缘由,却无从而知。

“既然如此,我侄儿就暂时拜托与你,如果他出了一点问题。”夏侯霖说到这里一顿,他眼神瞬间无比锐利。“我让你生不如死!”

张暮竟被这股气势弄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

夜凉如水,夏侯霖已下山而去。

山巅上的两个人却还没有走,张暮坐在一旁静静的思索,夏侯芸则站在一旁看着他。

“张暮,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张暮正在思考着夏侯霖之所以爽快应下的缘由,他有一种感觉,夏侯霖之所以赠粮绝不是因为他对夏侯芸施了毒,但具体因为什么,他实在想象不出。

“没有。”张暮很简略的答道。

夏侯芸深吸一口气,她平静的看着张暮。

“下毒呢,这件事你也不想说吗?”

“假的。”张暮现在全凭着感觉在回答她。

“什,什么?那你骗了我......叔,我叔叔吗?”

张暮闻言一声冷笑。

“你以为他不知道吗?”对于张暮而言,这才是问题所在,夏侯霖明明已经猜到了事情得真假,却还要将粮食白白赠送与他,张暮的内心不安感在不断增加。

而恰在此时,张暮面前一直打开的透明属性板上忽然一闪。

夏侯芸眼里。

张暮整张脸,突然的白了

);

第二十三章 B级道具【塔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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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会有一个与常人不太一样的习惯。

张暮也一样。

他惊诧的时候,脸会发白,非常白。

这世上能让张暮脸色变白的事情并不多,来到这个世界后,性情里那份莫名的淡漠感,让他对很多东西东西都开始慢慢看淡。事不关己,就没有必要去劳心劳力,但同样的,事情一旦涉及到有关个人身家性命的时候,张暮就会格外的在意,这是乱世,没有能力去保护别人,那么就只能保护自己。

【大势】:1325年4月,景国然于兴隆城发动夜袭。

【大势】:同夜,景国然占领兴隆城,守将郑昱阵亡。

【大势】:同夜,景国然重新登上冀州的势力版图,震动全冀州,冀州格局开始改变。

【任务提示】:景国然占领兴隆城,突破冀昌包围线,阵亡726人,阵亡率未达百分之七十,B级任务【冀昌之战】完成,恭喜玩家宿主。

【任务提示】:B级任务【冀昌之战】完成,得到【任务奖励】。

【任务奖励】:得到5点属性点,一个B级道具。

张暮瞪大着眼睛,他的脑袋有些发木,透明属性板上的信息哗哗的闪着,他逐条看去,心情像是被惊喜与忧虑重重包围着,自己也说不上是欢喜多一点,还是诧异多一些。

任务完成了,张暮想象过无数次,当这个B级任务【冀昌之战】被完成时的场景,欣喜若狂?喜极而泣?心有余悸?各种各样的心情变化在张暮的心里划过,这些他以前所自以为会发生的场景,却一个都没有发生,内心除了平淡还是平淡,犹如一滩静水般。

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自己变了?

这些问题在前世里他从不会去想,张暮一叹,经历多了,人真的就不一样了。

夏侯芸在旁边有些奇怪的看着张暮,看着他发白的脸色慢慢平复,心有疑问,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没说出口,山巅上张暮那一句‘你不觉的今夜那碗菜汤,味道出奇的好吗?’似乎还回响在她耳畔,夏侯芸摇摇头,想把这件遗忘到脑后,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星夜漫漫,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还在为情感苦恼。这些张暮自然不知道。

任务是结束了,但是他发现自己所需要思考的东西反而更多了,属性点加在哪里?景国然为什么没有逃离冀州?他是怎样占领兴隆城的?那个B级道具又是什么?夏侯霖到底知不知道我在骗他?如果知道了,身为对手,为什么还会白白赠予粮食?

还有,任务结束了,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一大堆问题纠缠在张暮的脑海里,烦恼犹如千重丝般将他束缚。任务结束了,但是任务之外的事物才刚刚开始。冀州一片风云,他身处这茫茫云雾之中,看不断缘由,也望不穿结果。

“你有东西掉了。”旁边的夏侯芸此时忽然出声,将有些恍惚的张暮拉回到现实,他闻言低头看去,却没感觉到夏侯芸的神态冷淡了许多。

不过即便张暮真的感觉到,恐怕也不会多想。张暮不会对一个男人感兴趣,这是他的想法。

一个肥皂大小的盒子正静静的躺在地上,张暮先是皱眉,然后心中一动。他弯下身,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它拿起,张暮的视线里,透明属性板中突然浮现出了一行字。

【塔罗牌】:B级道具。作用:未卜先知。自带技能【初级占卜】。

【初级占卜】:熟记78张牌的含义,能针对不同的人、事、物加以分析。可以使用初级牌阵,对未知之事进行预测。熟练度:0/30。冷却时间:一个月。

【初级占卜】下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透明光板,张暮看去。

【初级牌阵】:【四要素牌阵】、【处境马蹄牌阵】、【六芒星牌阵】、【一见钟情牌阵】、【爱情之树牌阵】、【运程牌阵】、【X字牌阵】、【身心灵牌阵】、【平安扇牌阵】。,

张暮愣愣的看着,他看着这个前世里大名鼎鼎的东西。

怀念吗?不知道,张暮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胸腔热热的,这股热量正在向外散发,向他的眼睛蔓延。也许,这个世界只是个游戏,而这个道具也只是简单的数据,但他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张暮把塔罗牌缓缓拿起,然后轻轻放在衣服中收好。

他有些惊喜。

不是因为B级道具【塔罗牌】的功能强大。而是牌面间那种故乡似的味道。张暮一声叹息,他在这陆河山的山巅上,俯仰天地,沧桑感犹然而起。

上辈子,他玩了三十年的游戏。现在,他不想玩了。

他想掌控自己的命运。

做这个大陆上可以自己主宰自己的人。

......

衫山一郎很美,一个男人,却能给别人一种超脱女性的美感,你坐在他的身边,会发现自己能莫名宁静,美到如此,似乎连时间也舍不得流逝。

他今年四十岁了,但面貌却还一如二十出多般,见过他的人大都会暗自钦羡,觉的衫山一郎保养有道,让他看起来永远那么年轻,但他自己却知道,之所以不老,只是因为一味药,一味景国然给他服下的药。

不觉间冷笑两声,黑暗,是寂寞人的永夜。衫山一郎扶窗,脸上满是不屑一顾的神情。时间,没在他的脸上留下记忆,却在他的心里刻满伤痕。

当年游走天下的少年俊侠客,如今还有谁记得呢?

萧条夜,绵绵雨下。

雨水击打在偌大府邸,清冷的声音淅淅沥沥,黑云慢慢侵袭,远处望去,此地就好像一个大大牢笼一样,将他深深的锁在这里,衫山一郎知道,他只是从景国然的小囚笼里出来,走进了更大的一个。

冀州里,没有支持他的人,支持他的,全都在贪恋着他的身体。

景国然被衫山一郎赶走了,但他所付出的代价也远超别人的想象。他政治过人,却没有人愿意真心助他一筹。

“禀报诸侯长大人,孙语来了。”

衫山一郎闻言全身一抖,看似弱不禁风的身骨更加让人怜惜。

冀州四大家族,王、景、孙、齐。孙语,正是孙氏家族的少族长,衫山一郎能将景国然赶下诸侯长的位置,脱不开孙家出力的关系。

侍卫缓缓退去,一会儿,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走进,又一会儿,房间内呻吟声起。

房间外的侍卫略一叹气。

雨打梧桐声起。

淅沥沥。

......

【话说,美工的各位大大嘛,水平相当强大的说,这张封面就是妖道兄(广君歌)帮我做的,很赞啊。】);

第二十四章 景国然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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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然是谁?

这句话如果放在四十年前,恐怕很少有人知道。可如今,说起景国然来,真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故事被冀州的很多人传唱,许多年轻人们,都是听着他的故事所长大。

四十年前,景家只是冀州贵族里的一个小不点,无数人都可以踩着这个小家族走过,冀州风云变幻,贵族间的争斗从不停断。贵族,什么叫贵族?就是天生要超人一等,他们嬉戏间的一句话,一个玩笑,往往就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景国然的父亲,就是这样死在两个贵族间的玩笑里,连死后,都被着两个贵族所笑着。

年少时期的景国然,轻狂无比。每日呼朋唤友,于青楼姬坊间来回而去,日日留恋于此,是当年天官都城里有名的问题人物,平民者躲之不及,贵族者笑之不语。嚣张跋扈,不学无术,这就是当年景国然年轻时的真实写照。而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景国然父亲死去的第二年。

那年,他十六岁,家道败落,景国然的家里没有一文钱。

那月,变卖了所有能变卖的资产,景国然再也无法从家里抽取一文,风花雪月的离去告诉他,自己再也不是贵族。

那天,景国然的亲生母亲活生生的跪在他的面前,嚎啕大哭。

同年,景国然来到参军报名的地方,登记的人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递过一张表,景国然在上面写下自己名字,年龄那一栏,他填上十八岁的字样。那人轻声嗤笑,景国然满脸羞恼。如今,很多年以后,景国然回想起来,却如同那个登记的人一样,不过一声嗤笑。

所有的所有,在时光流逝以后,都是一笑而过。

六十岁的景国然,已经开始喜欢慢慢的呆在一个地方,静静回忆往事。

深夜,雨下。

景国然不知道这是他人生里,最后遇到的第多少场雨,但他清楚,这个数字正在不断变少。

王博死之前,他从不服老,王博死之后,他觉的自己真的老了。

景国然站立在兴隆城的城门上,雨水正哗哗的击打着青色城墙,他缓缓向城中俯视,同样的事情,景国然在天官都城也做过,夜幕里,万家灯火亮起,温暖的光芒驱散着黑暗凉意。景国然张了张嘴,他想说些什么,才想起那个很多年前默默站在他身边的人没有了。

十七岁前,景国然不知道什么叫兄弟,王博替他挡了一刀后,他就忽然懂了。年少轻狂,景国然现在还能清晰的记起那个场景。

......

漏雨的茅草屋里,景国然向躺在草垛里养伤的王博拍着胸脯。

“有一天,我一定会做上全天下最大的官。”

王博闻言在一旁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景国然有些恼羞成怒,他不由叫道。

看着景国然那张满是严肃的脸。王博一愣,然后满脸正色的向景国然说道。

“我会帮你的。”王博向景国然伸出了一只手,景国然一愣,犹犹豫豫的将手抽出。草屋里,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将手握到一起。画面定格于此,岁月的流逝将它做成精制标本,珍藏在景国然的脑海里。

我会帮你的。

只是一句孩童时期的言语。

王博却是从此跟着景国然,时光一晃,跟了整整四十多年之久。

......

雨夜的风,吹起景国然的苍白鬓角。

四十年,人生中有几个四十年?景国然每每问起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无语摇头,他知道,这段岁月,他已经不再拥有。

沉浸在回忆里,恍惚中,景国然的眼角,有东西随雨水轻轻滑落。

他一生中,只哭过两次。一次是母亲向自己跪下,一次是王博替他挡下钢刀,漫漫人生中,有,且仅有这两次。景国然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什么都没发生,眼泪却不由自主的落下。,

这就是苦肉计。杀的是别人,疼的却是自己。

景国然一声长长叹息。

“俞瑞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雨似乎越下越大,溅起的水汽在空气中形成一片淡淡薄雾。

冥冥中似有一声轻轻的叹惋。

惋惜谁呢?

谁也不知道。

......

冀昌城,月华客栈的楼上雅间。

王墨静静的看着眼前这桌酒席上的每个人,他是冀州四大家族里,王氏一族的左膀右臂,虽身份仅是一城之主,却没有人会因此小觑他。冀昌是一盆火,是一盆可以烧死自己的火,王墨早在接到衫山一郎的调令时,就已明白了这一点。

但也正因为这是一盆火,所以除了烧死自己外,也可以去烧死别人。

王墨在这酒桌上觥筹交错,请他来这里的人,自然都是冀昌城里,夏侯霖所留下来的一些将官,太守来了,自是需要接风洗尘,无论彼此是不是拥有敌意,这都是必须要做的事。

【孙家吗?终于对我们王氏一族出手了。】王墨跟他们喝着酒,心下却闪过这一纸调令背后,一系列的贵族阴谋。他肯定,这事情里绝对有孙家的身影。

“来,王太守从兴隆城辛苦赶来,末将这里敬你一杯。”

王墨闻言抬眼看去。见是夏侯霖的降将俞瑞庆,心下暗自鄙夷,做出背主之事的人,自不会留给别人多好的印象,所以酒桌上王墨看的很清楚,南斯、荀智阳与俞瑞庆明显聚在一起,夏侯霖的旧将们不与他们交流,他们也不会与这些旧将们主动说些什么。大家同是一方阵营,却有两个不同的圈子。

面上没有其他的神色,王墨却在心底将这些一一记下。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如今他能做到这个位置,凭借的不是关系,不是才智,而是这份观察的细致。

王墨向俞瑞庆回敬了一杯。

却没有多说什么,夏侯霖手下的这批人都不是善茬,王墨可以肯定,如果他没有带上兴隆城里这两万人马前来的话,恐怕这冀昌的城门,就不是竖着走进来了。

荀智阳在旁边偷偷的皱了一下眉头,他敏锐的嗅觉,让他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荀智阳停下酒杯,想静下心,仔细的想上一想。

旁边的俞瑞庆恰在此时叫道。

“荀将军不来敬王太守一杯吗?”荀智阳抬头,正看见王墨望向这里的目光,忙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哪里,只是怕王太守太过贪杯,特地空一空,现在看来,想是末将错了。王太守酒量过人,自不会这一杯两杯。”说罢,向王墨轻轻举起手中酒杯,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好酒量!”旁人众皆起哄。

一时间,酒桌上欢声笑语,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副笑容,像是多年的老友相遇,亲切感在这中间让人犹然而起。只是这其中的真诚味道多少,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知道。

时间飞快。

两个时辰的酒桌过后,王墨在雨夜里,从冀昌的大街上向自己的军营走过。雨水不小,他手上的竹伞被这水滴打的哗哗作响,王墨不觉深深吸一口气,将残留在脑海里那一点点醉意消去。

雨打青砖,整条街没有人在,周围寂静的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王墨一皱眉,他内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左思右想,却没有想到会有什么样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杀掉自己?王墨摇着头,他觉的夏侯霖手下不会有这么笨的人,如果他死了,王墨从兴隆城带来的两万人绝对会想哗变般,在这冀昌城里肆虐,夏侯霖不在,这是种足以致命的危害。

想到这里,王墨不禁轻笑。【过于敏感了吧。】他是这样想的。

恰在这时,一种金属刺入血肉中的声音响起。王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从自己胸前穿出的那柄钢刀。他挣扎着身体,想要回头,却觉得身体痛的好像不像自己身体一样,眼前一黑,竹伞从半空中滑落。

背后的俞瑞庆看着王墨倒下不禁一笑。

笑容里邪意。

几丝阴森味道。

);

第二十五章 张暮VS夏侯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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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昌城里出了什么事,张暮并不知道。

【大势】只是一如往常隐讳的说着些什么,有可以让冀州产生格局的大事发生,可具体什么样的事情,却并不会告诉你,张暮知道,这是属性低的结果。他已经越来越迫切的认识到,自身与这些伫立在大陆势力中的人们,那种掌控与被掌控的巨大差距。

他需要变强,想把这个差距缩小。而属性,正是变强的唯一渠道。

张暮有些事情自己很明白,穿越到异世,他没有什么错综复杂的高深背景,也没有那些主角般令人发狂的运气,张暮只有身为穿越者的一个小小福利。无钱、无势、无权如同上辈子的他,需要靠福利般的系统帮助,一步步走上摆脱束缚枷锁的自由地位。

这是目标。是张暮来到这个世界后,在游戏人生亦或人生游戏的挣扎中,所衍生出的一种信念。游戏也好,人生也罢,无拘无束的活在真实世界里,才是他这个自然主义者最想要的东西。

所以,张暮把手轻轻放在透明的属性板上,点击着【大势】后面的那个加号,他把五个属性点全部都加到了这个上面,张暮需要了解这个世界,了解异世里,全天下的趋势动向。而【大势】,就是他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所能拥有的最好情报机构,没有之一。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末流

大势:30、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道具:【塔罗牌】、技能:【初级占卜】、【灵光一闪】

【初级占卜】:熟记78张牌的含义,能针对不同的人、事、物加以分析。可以使用初级牌阵,对未知之事进行预测。熟练度:0/30。冷却时间:一个月。

【灵光一闪】:于天地万物间的一丝顿悟,在繁杂交错的谋略中,追寻那一点点的破绽。学习者使用技能时,得系统关键性提醒一次。冷却时间:7天。

张暮看着自己的属性板,就好像前世自己坐在电脑前玩着游戏一样,看着自己一点点的在不断强大,内心多少有一些成就感。人们大都喜欢小人物的成长奋斗史,张暮也不例外,那种人生波澜经历与最后成功的喜悦,会让他不由自主的羡慕,生活中大都是平凡的,每日平淡,每日三点一线的生活,开始让许多人迷恋上这些奋斗的历史,期盼有一天自己也能亲身经历。

但当张暮真正认识到自己是一名小人物,想要去经历这些故事的时候。他却开始又怀念起那些平淡,那种机械般的平凡生活,曾经的一幕幕回荡在他眼前。然而他知道,这个世界里没有可以后悔的save,更不会有可以重来的load。

拥有了,想自由,自由后,又想拥有。

【乱世里,不想死的莫名其妙,就去做那个,可以让别人莫名其妙去死的人吧。】

张暮眼一眯,瞳孔里折射出的感情,让在一旁的夏侯芸看不明白。

还是夜晚,只不过张暮与夏侯芸回到营地的时候,天空开始落雨,雨水越下越大,坐在帐篷里,听着雨打帐篷围布的声音,都会有一种自己好像也被淋湿的感觉。

帐篷内很静,一盏昏昏暗暗的烛光在照着张暮与夏侯芸中间的位置。灯光的映衬下,俩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思索神色,不同的是,张暮满脸深沉,夏侯芸却满脸疑惑。

夏侯芸感觉到自己最近好像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变化。雨哗哗的下,夏侯芸忽然想起刚刚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时的小路,周围没有其他的将士,也没有颜双。她完全有能力趁那个机会,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去,但她没有,为什么?问自己,问不出答案。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就这么想做别人的俘虏吗?越想越多的疑问开始聚集在夏侯芸心里。很多问题,十六岁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一会儿,营帐里的烛光灭了。

夏侯芸依旧是躺在张暮的床上。如今她的身份不同,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俘虏。张暮本想给她弄一个新的帐篷,但军营里实在没有多余的物资,夏侯芸所率领的诱敌军根本就没带什么帐篷,五千人的物资基本都在伏安手里,所以,夏侯芸虽是吃了败仗,张暮却也没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物质性的好处。

三千多人用两千人的帐篷,本就拥挤,夏侯芸自是也只能与张暮睡在一起。张暮苦笑,总不能让夏侯芸与颜双睡在一起,让他一个文官享受‘单间’的待遇,张暮一叹气,很多事情于他而言也很无奈。

鼻息间是一股淡淡幽香味道。

张暮嗅着。

他累了。今夜与夏侯霖的这一场会面,让他多少有些心力憔悴。无论是软剑抵在他脖间时的冷静,还是让夏侯霖以为自己已经下毒的谎言,都让张暮的精神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如今精神一松,木然的疲惫感侵袭而来,张暮闭上眼,夏侯芸从被窝偷偷打量,看他呼吸均匀,逐渐进入了梦乡。

两人从回来就没有说过什么话。

张暮是神游天外,她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

【他会不会觉的我这个人很奇怪?】夏侯芸入睡前,脑海里这句话一闪而过。

帐外。

雨纷纷。

夜渐凌乱。

......

天空泛晴,雨后的陆河山自有一股绿意,山间的空气好像有股薄荷的味道一样,深吸一口,有股清凉感升起。

此时的张暮正坐在中军大帐中,揉着有些发沉的脑袋,昨日实在太累,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旁边的夏侯芸已是不见踪影,但张暮并不在意,他相信颜双的能力,有先天高手坐镇,夏侯芸走不出他的掌握里。

整个军营里都在忙碌着,一个个搬运着从夏侯霖手中,所赠予的粮食。帐篷门一挑,颜双从外走进,在看见张暮望来的一刹那,快速的眨了一下眼,将眼底的那份诧异深深藏起。

从交战的敌方手里,让对方无条件的给予粮食,这在颜双眼里显的无比荒谬,他自艺成下山后闯荡这么多年,还从来见识过有这样的事,可就是这样荒谬的事,却让张暮的一次谈判就做到了,这由不得他不感到诧异。

最起码,以己度人,他做不到这点。

“从陆河山颠取完粮食了?”

张暮随口问了一句,他倒是没有想到夏侯霖的动作会这么快。

颜双闻言点点头,走到张暮的左面坐下。

张暮见此,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夏侯霖答应的太过爽快,他一直觉的这里有问题,但粮食现在即已到手,张暮的目的到达,对于夏侯霖的真实意图反倒不那么在意。

不是张暮目光短浅,而是现在情势危急,自保都是问题,哪里还有考虑将来的时间。

“怎么?你有事?”放下心事的张暮看到颜双奇怪的看着自己,不由问了一句。

颜双皱了一下眉,半眯的眼睛里几道寒光闪过。

“夏侯霖想与你今夜于山巅再次相见。”

张暮面前的透明属性板上的信息栏里一闪。心下暗自一紧。

【看破】:你坐在颜双的面前,感到他对你忽然动了杀机,你心下揣摩,怕是颜双怀疑你与夏侯霖相互勾结,想里应外合,破此营帐内三千人马,危急来了......

【夏侯霖......原来如此。】

);

第二十六章 张暮VS夏侯霖(二)

额,要A签了,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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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双对自己不信任,这是张暮早就知道的事,只是他不知道,颜双对自己的不信任居然能到想动杀机的程度。以至于夏侯霖没有什么动作,仅仅只是表个态,就已经让颜双对自己如此怀疑。

【......离间吗?】

张暮叹了一口气,心下一块刚刚落地的石头,又被垒起。他开始有些庆幸颜双的智慧并不高明,如果他有夏侯霖的一半深沉,恐怕【看破】都很难起到作用,怀疑是一种态度,你越想,就怀疑的越厉害,颜双已经动了想杀自己的念头,张暮便知道,他怀疑自己恐怕有一段日子了。

为什么怀疑?

这个问题只在张暮脑袋里闪了一下,他就列举出了一大堆的答案。有才能却很奇怪的没有一点名声。出现时机把握的如此巧妙,好像事先知道一样。没有杀掉夏侯均这个敌对的将领。甚至,连此次夏侯霖被迫赠粮都会是一个不小的疑点。

为什么夏侯霖会无条件的把粮食借给你?

这些问题,张暮有的知道却不能回答,有的回答却不让人信服,有的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仔细想来,颜双会怀疑他,确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哦......夏侯霖没说为什么吗?”张暮解释不了,所以很干脆的选择了不解释,流言止于智者,事情往往祸从口出,解释越不清楚,只会徒增颜双内心的杀意。

“......”颜双没有接话,帐篷里一时沉默。

张暮感觉颜双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停住良久,他端起小桌上的一杯茶,茶水是张暮起来后进入大营帐篷时泡的,茶香消散,已是微微泛凉,拿在胸前,张暮的余光甚至能看见杯中,因时间长久而产生的一层油亮薄膜,阳光透过帐篷照在上面,张暮能看见他那双淡漠的眼。

颜双忽然从背后将亮银枪抽出。

“他什么都没讲,只是说你去了就会明白的。”说罢。颜双拿起布来小心擦拭起亮银枪来,张暮挑了一下眉,枪身很亮,甚至能折射出光来,他不知道颜双到底在擦什么。但是张暮知道,颜双一定在警告着他什么。

【先天高手的警告?呵呵,看来我的面子还真不小。】现在张暮最先在意的,不是颜双嘴里所要说出的话,而是他想要表达的一种意思与态度。

大敌当前,却还要留一分心神去提防自家人。

暗自一声冷笑。

张暮缓缓站起身,双臂轻抬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向着颜双说道。

“既如此,颜将军,在下便告退了。”晚上还要再次面对那个他有些看不懂的夏侯霖,张暮不得不多加休息,以倍加小心,夏侯霖,是让他脑袋每时每刻都要高速运转,才能勉强跟上节奏的人。

颜双点点头,没说什么。

但在张暮即将离开中心营帐的一刹那,他却忽然张开口。

“希望景公没事,不然......”

话语没有说完,但后面的意思很多人都明白。

张暮背对着颜双,他只是离开前无畏的耸了耸肩,阳光普照,给他身上度了一层淡淡金光,颜双默默的看着张暮的背影,在他进入了自己的营帐后方才收回目光。

枪很亮,但颜双依旧在擦。

没有别的声响。

大帐里又恢复往日的宁静。

......

张暮承认自己情商不高,因为他从前世到现在就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能把自己全身心奉献给游戏的人不多,张暮就是其中一位。但他决不认为自己的智商会低,起码,不比常人低。

可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他就开始怀疑智商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上限,在这里,似乎每个人都是上辈子那个世界里的天才,连明显谋略低下的颜双,张暮也只是依靠着【看破】的提醒,才发现这位‘冷’将军内心里的冰冷杀意。【是我自己太笨,还是别人太聪明。】想到这里时张暮一笑,这些东西只是心神一转,他不会在这上面花费太长的时间。,

尤其是现在面对夏侯霖,这个有着冀州军神的男人。

“夏侯将军真是太客气了,昨日方邀请将军一叙,不想今日又被将军回请,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热情啊。”话语里有一点点讽刺,但也不全是,张暮只是个小人物,他摸不透夏侯霖的秉性,所以什么话都不能多说。

还是在陆河山的山巅上,但此时却只有夏侯霖与张暮两个人。

夜晚沉静,就宛如此时两个人的内心一样。

“兴隆城被人攻破了。”

张暮点点头,一脸平淡,这消息【大势】里已经说过,他自然不会为此表示什么。

“据说攻破兴隆城的就是景国然。”

夏侯霖的眼里,张暮还是面无表情,他来了点兴趣,想象着下一个消息后,张暮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俞瑞庆从冀昌带走了近五千人,重新回到景国然的旗下。”

“什么?”

张暮这次心里是真的惊讶了,他常年淡然的神色,被内心牵扯的也出现了一丝少有的讶然。这个事情实在有些惊人,【大势】里同样也没有与此相关的说明,透明板上什么都没出现,但张暮已经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妙。

而同时,夏侯霖又给他加了一把火。

“真是一场精彩的苦肉计啊,王博的死,的确蒙蔽了很多人的眼睛。”夏侯霖坐的很安详,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在打量着张暮,这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讲,他也能明白。

谜底来了。张暮反倒感觉没有刚才那么惊讶,似乎事情只有发展到如此,才是合情合理般。出乎意料的惊诧感在一点点消去。张暮看着夏侯霖,刚才那句话的含义他自然明了,王博的死,让他们看错了景国然的真实为人。而他们,不过是景国然丢在冀昌吸引别人注意的弃子而已。

但这句话能对颜双说吗?张暮心下苦笑,他甚至脑海中可以凭空想象,当颜双听到张暮告诉他的这个消息时,定会二话不语的一枪刺来,他已是颜双心里被怀疑与夏侯霖勾结的人物,此时说这些,只会让颜双将这个子虚乌有的事情,信以为真而已。

【夏侯霖,你可真是好心啊。】张暮的心神一闪,暗地中有一些冰冷。

虽然还是没有游戏提示,但他已经明白了夏侯霖的一系列打算。说白了,就是逼他与颜双内乱,迫他不得不走进夏侯霖自己的势力。计谋很老,只不过这一手玩的确实巧妙。他与颜双确实被景国然遗弃了。而且就张暮与颜双而言,两者本就有信任危机的问题。

更何况,今夜夏侯霖于此相邀于他,恐怕早就有招降的意味。至于能不能招降,他根本就不在意,夏侯霖要的仅仅是个态度,别人都知道的态度而已。

【这件事,不能让颜双知道,最起码,不能让他从我的嘴里知道。】心神一转,张暮已经在内心里敲定主意。在他与景国然的选择中,颜双相信的,绝不是自己。

抬眼望去。

夏侯霖正坐在对面,他笑着。

张暮一皱眉。

感觉无比棘手。

【今天妖道兄提出本书最大的BUG,现已修正,希望以后有问题大家还能指出来。】

);

第二十七章 张暮VS夏侯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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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现在觉得自己就好像生活在两个势力的夹缝之中,想要安全,就只能在狭窄矮小的缝隙里生存。

【我该怎么办?】

夜空上群星闪闪,张暮第二次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夏侯霖已是飘然下山,偌大的陆河山颠,只有他寂静的一个人,风从耳边呼呼吹过,张暮的心却没有随这股微风飘扬,反而不断下沉,堵在心房血管间的会合处,眩晕感阵阵涌出。

得到兴隆城的景国然,甘愿为景国然付出自己性命的王博,被景国然当做弃子的自己,让人无法看透的军神夏侯霖,尚还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寻求到明君的颜双,冀昌大火里死去的人们,被他下令所砍掉的那一千颗头颅......

往事于眼前划过。

张暮默默的伫立在这山巅上,来到这里有多长时间了?几天亦或几年?他已经不再去想。张暮忽然觉得,其实每一个在大陆上有着一方势力的人们,都是想为自己的理想而去挣脱束缚的人。他们把自己的一腔热血,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展现在别人眼前。

这就是乱世。没有孰好,也没有孰坏。只是大家把想的去做了,仅此而已。

夜空辽阔,月光与星光俯瞰着大地的每一寸。远方几处依稀的灯火还亮,给人以温暖,驱散寒芒。这是一个没有战争的夜晚,无数的人们都在床上安详的入睡着,四月的凉风吹起,整片山的树木都在摇晃,好像节日里热舞的人们一样。

山巅上的张暮一声长叹,然后转身,下山。

只有领略过战争的人,才能明白和平的珍贵。

只有生活在乱世里的人,才能欣赏平凡与平淡间的幸福。

只有活过半百的人,才能安静回想往事时,露出会心的一笑。

只有......

只有穿越过来的人,才能理解寂寞与无奈的真实含义。

只有。

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多时候,你没有想过自己会走到这一步,但世事无常,世间上近乎一切的事情都在变化流动,它们推动着你,就像雨入大海而无影,充满无奈的随波逐流而去。

十年前,如果夏侯霖知道那一战后,他会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他还会去参加偷袭的那一战吗?会!!因为他是想当全冀州最强、最猛将军的夏侯霖,因为那一年掘沙,全冀州的眼睛都在看着他。

四十年前,如果景国然知道有一天,他人生中唯一一个兄弟会为他死去,他还会拍着胸脯说出那样的话吗?会!!因为他是想当全天下最大官的景国然,因为那天母亲跪在他面前哭泣的样子,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二十年前,如果衫山一郎知道被他救起,那个浑身是血名叫景国然的年轻人,将会改变他整个后半生的轨迹,他还会去救人吗?会!!因为他是想成为侠士剑客的衫山一郎,因为他亲生父母死在自己眼前的场景,历历在目。

这就是乱世里的大人物。

每个人都成功了,每个人也都失败了。

......

天官都城。

衫山一郎正喝着酒,酒是琼浆玉液,上南楼里的特产,全冀州也只是这个都城才有。他很少喝酒,但今天却忍不住想要喝一点,无他,只是听到了景国然夺取了兴隆城的消息而已。

意外吗?

衫山一郎平静的问着自己,内心的波澜不惊已经告诉了他想知道的答案。他太了解景国然了,甚至比他自己都要了解,多少大风大浪都没有将他拍倒,只是将他赶下了冀州诸侯长的位置而已,这点挫折是不会让景国然倒下的。

更何况,取下兴隆城,虽然让衫山一郎有些意外,但他却并不怎么觉的棘手。兴隆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座弃城,是冀州贵族争斗的牺牲品,孙家支持他,他自然要削弱冀州其他三家的势力,让孙家做大,好提升自己在冀州所有贵族中的地位。,

举杯,仰头。

衫山一郎不断的在重复着这个动作,一杯见底,顷刻又是一杯。他不怕醉,三十年前景国然给他暗中喝下的那份药里,已经让他得到了许多平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千杯不醉,只是最基础的其中之一。

紫檀玉归散。

大陆上的十大神药之首!据说千杯不醉,百毒不侵,容貌不衰,延年益寿这副药都能办到。别人闻言恐怕对此嗤之一笑,感觉夸大其词。但衫山一郎却知道,紫檀玉归散的效用比上面的这些传言要更为奇特。

因为当年景国然给他服下,就是这位神药。

衫山一郎的脸上狰狞之色一闪而过,每每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会有抑制不住的愤怒。因为这服药,景国然毁了衫山一郎幼年成为侠士剑客的梦想,让他过了整整二十年如同玩物般的生活。千杯不醉与百毒不侵只会让他更加痛苦,容貌不衰的二十岁容颜,让景国然把他拴在身边二十年,十五年的延年益寿,也不过让他在这种屈辱中活的更久,他愤怒,想要立刻至景国然于死地的愤怒。

但他不能,起码现在不能。

景家是冀州的四大家族之一,四大家族平日里争斗,一方打压另一方的事例层出不断,可一旦某一家族出现了灭族的危机,其他三大家族又会同仇敌忾,一起将矛头对外。

四大家族,几十年屹立不倒,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又一杯饮尽,醇香的酒水顺着他绝美的脖颈而下,衫山一郎却好像没有什么感觉一样,在他眼里,酒已经不再是酒,它变的跟水一样,没有感觉的饮下,已是没有任何的滋味。

他已经不是那个当年的衫山一郎了,那个从小目睹父母被强盗砍死,然后立志成为侠客剑士的衫山一郎不在了,曾经的纯真善良,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呢?

“哪里去了呢?”

房间里的烛光昏昏黄黄。一闪一闪的照在他脸上。衫山一郎握着酒杯,轻轻伏在桌案自言自语。幽暗光亮中,他的眼角有一道反射光亮的东西划过。

安静。

偌大府邸,除了风吹草木的声响,只有侍卫在最外面的墙边走动。

寂寞感犹然而起。

......

衫山一郎在哀怨的同时,张暮也正面临着危机。

周围数百的带甲将士将张暮团团围住,颜双手执亮银枪在他的正前方,摇摇一指。他面无表情,神色冷厉,目光中满是凶狠之气。

“来人,将敌将张暮给我抓起来!”

“诺!”数百将士的齐声呐喊打破了夜得寂静。

张暮看着眼前向自己飞奔而来的众将士,他知道颜双似乎是要杀定他了,没有给他任何的辩解机会,夜幕宁静,张暮的内心却在瞬间变凉。

脑海在这一瞬间运转起来。

张暮不想死,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死。

心脏在此一瞬间仿佛超负荷般停跳了一拍。

他一叹气。

【夏侯霖,看来天不让我站在你这一方啊。】);

第二十八章 张暮VS夏侯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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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冷冽,月光下,如涟漪般泛起白光片片。

张暮站立在颜双的对面,宽大儒袍被夜风吹的轻轻飘起,十七岁有些稚嫩的面容上平静如斯,军制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情形好像又回到了张暮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信息栏上一闪。

【看破】:颜双对你的猜忌之心越来越重,他不能确定你是否与夏侯霖真的勾结与否,但颜双一向宁杀过不错过,你看着他那双满是杀意的眼睛,内心在不断下沉......

【拆招】:你需要一种方法,好向别人证明你的阵营身份,要让颜双相信,你依旧是景国然一方的人。

张暮眼光一凝,求生欲望逼迫着他的脑海在不停的高速运转。【看破】已经在很明白的讲述了颜双对他的杀意,以及确定颜双想要杀他的原因,【拆招】更是向张暮提供了一种解决现在生死问题的一种渠道,虽然不是什么具体的做法,但张暮猜测这是属性低的结果,更何况,这是他穿越来的几天中,属性发挥最好的一次,能将问题说的如此通透,张暮心下苦笑,恐怕现在也就只能面对颜双这种,脑袋不开光的人物吧。

“等等!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个有些柔弱的声音,忽然在这个充斥着紧张感的地方响起。

场上很多人的目光随声音来的方向看去,张暮却心中一突,暗道一声不好。一个皮肤有些白皙的瘦小男人正睁大着眼睛,做出用手捂嘴这个极为女性化的惊讶表情。

颜双却是眼里一寒。

“怎么?夏侯将军想要管一管?”夏侯芸的身份有点特殊,虽是个被俘虏的降将而已,却是颜双这支队伍能够从夏侯霖那里得到粮食的重要条件之一。颜双有时对他,也不好去说些什么,但这一句讽刺还是难免的。

夏侯芸的脸色变化很快,她先是满脸惊讶,然后却开始忽然愤怒的脸色涨红起来。

“没错,我就是管了!看不起你们这种连自己人都要抓的行为!有本事,就去找我.....叔,叔叔啊!”夏侯芸刚说完其实就后悔了,她只是好奇的来看看,没想要自己怎么样,她知道自己身份,只是一个俘虏而已,尽管现在有点特殊,但终究还是俘虏。

夏侯芸一向是老老实实的,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在敌人的军营中安安分分,她是个女人,尽管没人知道,但仍是在内心中有着某种忧虑,担心自己会被别人怎样。

现在,她能喊出这样的话语,让场上的很多人都有些惊讶。连夏侯芸自己似乎都不敢相信一般,吃惊的摸着自己脸。

张暮看着夏侯芸,心中多少有一种热流划过。但与这股温暖同来的,还有一种想要把手放在额头上的无语沉默,本来张暮或许只需要向颜双表一下立场,提出几个防范夏侯霖的建议即可,但现在这夏侯芸的一声搅和,很有可能让颜双的疑心更大,以现在而言,绝不会像刚才那样,几个简单的出谋划策就让颜双相信自己。

果然,夏侯芸的这句话后,颜双的脸色就莫名一沉,他掉过头,看着依旧满脸淡漠的张暮,冷然一笑。

“夏侯霖的侄子都在向你求情了,张暮,你还有什么想要说出的话吗?”

说什么?你Y就一智商低于40的笨蛋!

这是气话,张暮自然不可能说出来,但也从一方面说明了张暮对于颜双那种,一个小坑就让你跳下去爬不上来的谋略表现,有种内心里的深切无奈。

有一句话,张暮看着颜双那个冰冷的样子,很想告诉他。

我们都是景国然的弃子。

都是丢下来,吸引别人注意的弃子。

但这话张暮并不能说,因为颜双不相信,他不相信张暮,也不相信自己所认为找到的明主,会是这样一个人,颜双很忠义,前世的张暮可能会对此嗤之一笑,可现在他心里却很复杂,愚蠢有一点,敬佩有一点,伤感也有一点,不值也有一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颜双有,可张暮并不想去问,因为他也有。

很多东西在脑海中一转,外界一秒,内心却好像过了很久。

“颜将军,你不想打败夏侯霖吗?”

场中的夏侯芸闻言一震。

颜双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难得的轻声一笑。

“我就是因为想打败夏侯霖,所以才来抓你的。”

张暮报之一笑,他眼神清冷的看着颜双,颜双为人傲气,但他有自知自明,弱小的人他不屑一顾,强大的人他也并不服输,但夏侯霖,绝不是他能敌的过的对手。

战场上,一个人的统帅能力要比武力重要的多,一个人再强,也杀不了万人。

所以,张暮看着颜双很干脆的摇着头。

“没有我,你赢不了。”在颜双的不屑嗤笑声响起前,张暮又道:“没有你,我也赢不了。”

这不是恭维话,颜双听的出来。这句话正中了他的心坎,他虽然与张暮共事没有多久,但就是这样短短的数天,已经让他深刻认识到了对方身上那种他所欠缺的东西,颜双明白自己的能力,他无法让两千人打过一仗后,人数不少反而还会增加一千多人,凭他,做不到。

颜双看着张暮,对方身上的云淡风轻感,是他最为欣赏张暮的地方。

“也许吧,你真的不应该投敌。”

张暮苦笑。他无法解释,如果没有夏侯芸的那一句话,也许他还能去辩解一、二。但是现在,显然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表明自己的立场,颜双的疑心太重,他的话,已经不起作用了。

“不,他没有投敌。”夏侯芸这时候内心的血液好像在上涌一样,老实什么的她已经顾不上了,看见颜双的那双手好像要做出砍首的动作,她连忙喊了出来。

颜双无动于衷,他轻轻抬起自己的右手。

“他今天夜里只是为了稳住夏侯霖,然后准备提出率军夜袭的建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投敌呢?”夏侯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但她此时的内心却在无比的紧张,看着颜双的那支半空中的手,生拍它就这样落下。

张暮愣了。

颜双一顿,他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想法你怎么知道?”

“他,他......晚上说梦话时,让我听见了。”夏侯芸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高速流动,她生怕说错了一个字,为什么会这样怕,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

“那你为什么又说给我听?”

“我,我......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夏侯芸一时语塞,嘴里说的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算什么理由?!张暮无语的摇着头。

但更让张暮无语的是颜双居然接受了夏侯芸的理由,颜双的眼睛在张暮与夏侯芸间扫了一下,眼神中那股轻佻的意味,让张暮疑惑不解。

颜双智商不高,但他情商不低。

张暮与夏侯霖不明白的事,他自然一眼看的出来,他甚至看的出夏侯芸不是男人,但他性情冷淡,不爱插手别人的事,所以从未跟张暮说过。

颜双眼睛一眯,内心叹一句罢了。

“张暮,今日夜袭,你可愿随我同去。”

张暮一愣,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夏侯芸的解救,与最后颜双的转变都是他没想到的事。颜双的话语至此,张暮其实没有别的选择。

“诺!”);

第二十九章 张暮VS夏侯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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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夏侯霖?

张暮内心里苦笑了一下,他连想都没有想过,身为大陆上排名八十二的名将,在冀州享誉军神名号的他,会对这种没有偷袭没有防备吗?心里有答案,但他没有别的选择,攻击夏侯霖无疑是表明立场的最佳方式。想让颜双相信自己,无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而已。

夜色发沉,时间是未至深夜却已过黄昏。

军营里的将士正来回走动着,做着偷袭前的最后准备。张暮坐在两天前,尚在思索夏侯霖是个什么样人的那个石头上,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人,可时间与心情却早已不是两天前可比。

穿越没多久,但时间告诉了他什么是乱世。

“夏侯均,这一战后你就自由了。”张暮的眼光扫过身边的夏侯芸,这次活下来,无疑与她出现后的话语有很大关系,张暮对于恩怨一向分明,夏侯芸救了他,他自然会回报。

自由?

夏侯芸看着远方,嘴里咀嚼着这个词语,心里却是万千思绪飘过。自由了,可以回到冀昌,可以一个人住宽敞的房,可以吃着美味的糕点,可以无拘束的游玩,可以做很多很多现在无法做到的事。高兴吗?内心多少有些快乐。可转瞬间又被无数的茫然浸没。

十六岁的她,忽然觉的有些迷茫。回到冀昌怎么办?打了败仗,被人俘虏了,家族里的那些人恐怕依旧闲话连连,真的要嫁给衫山一郎吗?她没见过这个诸侯长,可也知道一个四十岁的大叔与她绝不相配。自己一时冲动,居然提出了夜袭自己父亲军营的话语,父亲知道了,他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好多事情现在想起,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样。

夏侯芸有些无来由的难过,难过的根源除了这些还有,但她想不出来。

张暮自是不知道旁边这位‘伪男’的想法,他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即将到来的偷袭战争中。这是场关键的战役,赢了,还有继续在大陆上生存的希望,输了,他们也会完成弃子的任务,可能会死,也可能成功逃离,但无论哪一样,都不是张暮的心中所想。

他想变强,想主宰自己,想要属性点。

所以他一定要赢。

【系统提示】:因己方预发动偷袭战争,达成任务触发条件。

【系统提示】:触发C级任务【陆河山偷袭战】

【任务提示】:【陆河山偷袭战】,难度C,【任务成功】,帮助本阵营将士击败夏侯霖所率部队。【任务失败】,未能击败夏侯霖部队,己方将领阵亡。【任务奖励】:3个属性点。【任务惩罚】:声望-3,强制失去身边人性命一位。

【系统提示】:因触发声望类战争任务,开启声望版块......开启完毕。

透明属性板一亮。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末流、声望:1(默默无闻)

大势:30、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道具:【塔罗牌】、技能:【初级占卜】、【灵光一闪】

【初级占卜】:熟记78张牌的含义,能针对不同的人、事、物加以分析。可以使用初级牌阵,对未知之事进行预测。熟练度:0/30。冷却时间:一个月。

【灵光一闪】:于天地万物间的一丝顿悟,在繁杂交错的谋略中,追寻那一点点的破绽。学习者使用技能时,得系统关键性提醒一次。(冷却中)冷却时间:7天。

张暮默默无语。

强制失去身边人性命一位?

【系统,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

夏侯霖此时正坐在自己的营帐内,灯光照着他,脸上一副深深的忧虑感。

能不忧虑吗?

俞瑞庆刺杀王墨,激起兴隆城两万军士的哗变!整个冀昌城内于当夜混乱一片,王墨与夏侯霖两方势力在城中开始交战,战况激烈的程度,远超别人想象,巷战、街战、府邸战等各种战争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天明,王墨的残余势力已然占据了冀昌中的东北角,而俞瑞庆率将士五千余人趁乱势而成功脱逃,此时的冀昌城,极需要他回去。,

景国然这一手苦肉计,让夏侯霖不由赞叹,它漂亮的骗过了所有人。

衫山一郎想不到,他想不到,很多人都想不到。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景国然居然重新回到了冀州势力的板块。

夏侯霖眯起眼,轻声一叹。

叹息中,浮现的是那个名叫王博老家伙的脸。

黑夜渐深,山下大营中的一部分将士正在收拾行李。

陆河山,易守难攻之地,夏侯霖在明,颜双、张暮在暗。尽管如此,夏侯霖也有信心以小代价换取这场战斗的胜利,但那需要时间,而时间,无疑是夏侯霖现在最缺的。强攻吗?夏侯霖摇着头,那样的损失无疑太大,更何况他的女儿还在张暮手里,有些情况,他不得不顾虑。

夏侯霖想退兵了。

见过张暮,他对这个年轻人多少有了一些了解,他不是那种欲望上身的人,而夏侯芸也没有表明自己女儿身的情况,因为粮食的赠予,所以让夏侯芸的安全可以暂时不用考虑,但冀昌不一样。那是据点,是夏侯霖想要做为大本营,与衫山一郎相对抗的地方。

也是夏侯家族将来的主城。

不容有失。

帐中安静,夏侯霖右手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夏侯芸的身影浮现在他面前,女儿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响起,左手于身前不由慢慢握紧,这就是大人物的悲哀,注定永远以大局为重,一时的冲动与任性,都会付出难以想象的损失与代价。

四十多岁的夏侯霖,已经明白了人不是单纯为了自己活的道理。

他于灯光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那是十年前,夏侯霖于掘沙大战前看的家信,从那天之后,这封信就从没离开过他的身体,就连睡觉夏侯霖都会把它轻轻放在枕下。

信封上早已如同发霉似的泛起黄,好像一滩滩的水迹在上面风干了一样。

十年前的信封,十年前的战争,十年前的婉儿,十年前的顾安,十年前的夏侯芸。

十年。

夏侯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老了,最近总是开始莫名的想起十年前的掘沙之战。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每一句话都在他的脑海里闪过,夏侯霖叹了一口气,他内心里有一种模模糊糊的领悟。

成也,败也。

他因为战争成名,也终有一天会因为战争而失败。世上没有常胜将军。

没有。

突然,帐外喊杀声响起。夏侯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一个将士从帐外飞速的跑了进来。

“将军,敌军来袭营了!”这名将士语速很快,但神情上却丝毫没有任何的紧张意味,语气中有种沉稳。敌军偷袭而至,夏侯霖的将士却没有任何慌乱,他的御下之能可见一般。

夏侯霖一皱眉。

他今天之所以会去找张暮与山巅相会,告诉他景国然的消息,并透露出他们被当做弃子的事情就是为了他们有这一瞬间的懈怠,然后他好率军趁此离开,没有张暮与颜双的后顾之忧,他大可以将部队提速,以尽早回到冀昌中,主持大局而去。

他自然不知道,这个偷袭主意还是他那个绝色的宝贝女儿所出。

“呵呵,来了就不要回去了,今天就在这里留下吧。”

夏侯霖一笑,好像自言自语般,语气中流露出不容置疑的态度。

);

第三十章 张暮VS夏侯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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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前。

张暮与颜双正坐在己方的大帐里,帐中只有一张矮桌,两人盘腿相对而坐,旁边有一个火炉,炉子上放着一些熏香用的香草,都是提神醒脑用的,陆河山上不多,但多少也能采到。

任务来了。

还是个C级任务,上一个B级他完成的莫名其妙,现在想来,若不是景国然将他与颜双作为弃子,自己独领队伍南行攻下兴隆,恐怕能不能成功尚是未知之数,要知道伊川河的渡口,也是有守军存在的。

把手放在太阳穴上,张暮轻轻的揉着,一系列的事让他耗费不少心神,神经已经有了一点点木木的麻痹感,这对于一个谋士而言,实在算不上一件好事。熏草的香味传来,张暮不觉深吸一口,淡雅的清香味在鼻间扩散,全身的毛孔好像在此一瞬间张开,冲淡了张暮精神上的疲惫。

“偷袭的胜算并不大。”张暮斟酌了一下,他还选择了实话实说,此战是任务,他不想失败。

颜双在擦武器的手一顿,他看了一眼张暮,神情间的冷意依旧如同从前那般,好像刚才根本就没有想要杀过张暮一样。

心下一叹,张暮把太阳穴上的手放下。

“我研究了一下夏侯霖参加过的大小战役,从成名的掘沙之战开始,一直到现在,他的用兵之道已经完美阐述了一个字,那就是【稳】。”

颜双一皱眉,【稳】是用兵之道中最难缠的一个,轻易不出手,出手即是雷霆!此类人的防守往往比进攻更加犀利,这对他们马上开始的偷袭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张暮继续说道。

“夏侯霖久负盛名,他从十年前至今未尝一败,在大陆上也是公认的名将,八十二的排名,足以说明一切,他不可能会被这种手段稀松的夜袭所击败,所以......”

“所以你想退兵?”一声轻哼,颜双开始握起了亮银枪。

张暮却不为所动,只是眯着眼,很自然的在享受着熏香的味道。

“所以一定要进兵!”

颜双一愣。讶然之色不觉跃然于脸上。

“为什么?”

一声疑问过后,张暮却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将手放在嘴边,打了一个长长哈气,帐中,熏香烟雾缭绕,淡白色的烟气四处弥漫,烛光昏暗,张暮身体劳累,但精神却在这缭绕的雾气中变的慢慢精神起来。

“因为我们需要让夏侯霖分兵。”

说罢,张暮又略微叹了一口气。

【希望冀昌的变故不小。】

营帐外,夜黑风高。正是偷袭的好天气。

......

夏侯霖伫立在大帐前,他没有一丝慌乱,十年里面对这样或那样的偷袭无数,早就让他应对这种突发的情况无比娴熟,他于此地看着不远处双方交战的地点,多年的经验让他一眼就辨别出了敌军人数。

五百人?

眉头一皱,夏侯霖瞬间就明白了,这只是对方探敌用的小股队伍。

【张暮,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来了吗?】他只不过心神一转,就已经肯定这绝对是那个十七岁年轻人的手笔,除了他,颜双是玩不来这种小聪明的。

夏侯霖一叹,这个偷袭的时机实在太好了,正是冀昌危机需要他派兵支援的时候。前一个时辰,他手下的五千将士已经先行出发了,留在这里的,现在也不过五千人而已。

【看来只有下次与你交战的机会了。】

张暮耗得起时间,他现在却没这个资本。

战场上是一面倒的场景,夏侯霖手下的将士们排列成一种诡异图案,将颜双的这五百人团团围住,颜双的将士只觉刀光闪闪,刀起刀落间却砍不到人,自己反而于此频频中刀,鲜血从伤口中飞出,断臂头颅四起,一个颜双的将士尚未挥出一刀,就被对方不知多少人砍成了整整四段,高处望去,宛若一片血红色的花朵在蚕食一样。,

这是梨花阵,只有夏侯霖才会的不二阵法。

五百人的小队伍自然兴不起什么大风大浪,顷刻间,就被这盛开的血红花朵蚕食的一干二净。五百具尸体横竖的躺在地上,一个都没有走成,全部都留了下来。

“将军,我们还起营赶赴冀昌吗?”说话的,是一个有些白净的年轻小将领,他半跪在夏侯霖的面前,低着头,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夏侯霖的目光却在看向远处,眼睛里的某些东西让周围人看不懂。

“宣再。”

那个名叫宣再的年轻小将闻言抬起头,夏侯霖转过身,正看着他。

“你想不想当个将军?”

......

颜双一脸面无表情的冷然,但内心的疑惑却是不浅。

“你说夏侯霖一定会走?”

张暮点点头,他眼睛此时正看着信息板。

【大势】:1325年4月,冀昌城中发生未知战火,战况激烈,冀昌已半城陷落。

【大势】:1325年4月,夏侯霖势力与衫山一郎势力关系正式变更,友好变更为敌对。

眼睛莫名一凝,夏侯霖叛出冀州势力了?这个从【大势】上得知的想法如同闪电一般,劈亮了整个张暮眼前黑暗的视野,很多从前都似只差临门一脚般的想法,此刻忽然全都想通了,夏侯霖对于冀昌城的别样目的,他为什么会这么费力的拿下冀昌,还有他于今夜相邀自己在陆河山上会面的意图。

很多东西,在张暮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三十点的【大势】终于起些作用了。

颜双看见张暮又在神游天外,早已习惯的他,并不怎么在意。

“为什么?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一个很稳重的人。”

张暮闻言一笑,淡漠感从笑容里溢出。

“正因为夏侯霖稳重,不是鲁莽的人,所以他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一定会挑选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而不是意气用事,他离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壮士断腕,才是他这个统帅所应该做的事。”

【夏侯霖,棋局如此,你该如何应付呢?】

熏草已尽,清香味的烟雾渐渐消散。

张暮此时忽然想起了景国然说过的一句话。

此为残局,非大棋力者而不能行!

大棋力?

张暮莫名一笑。

......

此时的夏侯霖,正率领着两千将士在去往冀昌的道路上,飞速行进着。宣再被他留在陆河山下的军营里,三千人,足够做出一番大军还在的样子,也许骗不过那个十七岁名叫张暮的年轻人,但只要被吸引过一、两天的时间足矣。

时间急迫,很多事,往往就差这么一点点而已。

两旁的景色在快速的倒退着,现在是急行军的速度,夏侯霖骑着马,奔驰在队伍的最前端,他很沉稳,面上没有一丝所应有的焦急之色,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旁人见此,是绝难想到夏侯霖此时正面临着艰难处境,这就是一个为将者的魅力,一种能把情绪感染给很多人的魅力。

“将军,前面就是万安林了。”

行进中,旁边的一个将士正在向夏侯霖说着前面的地方。

夏侯霖抬眼望去,正值深夜,亮银色的星光与月光在安静的照着,道路两旁的杨木林高大耸立,风吹起,枝丫摇晃,叶子沙沙作响,覆盖着本是宁静的夜晚。

【果然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方。】夏侯霖想起了自己被俘虏的女儿。

“传我命令,全军加快速度,以最短的时间通过此地。”

“诺!”

);

第三十一章 张暮VS夏侯霖(七)

奈何在这里要先向大家说一句对不起,昨天的状态不好,写了一章,自己看了一下,差点没晕倒,写的实在不怎样,很多想表达的东西还没表达呢就一笔带过了,如果你看的有些云里雾里的,请多多海涵。唉,我也真鄙视自己,有大纲居然也卡文,我真无语~~连推荐与收藏我都不好意思要了。喜欢的就给一点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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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风起云涌,第二次战斗会是什么时候开始?很难说。

这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大家都会动手的契机。

公孙正此时正斜坐在万阜城中的一辆马车里,万阜是夏侯家族现在的大本营,很多决定家族命运的事情与利益,都在这个离天官都城不远的地方中转,万阜位于全冀州的偏南方,北走,就是冀州的天官都城,南下,则是战火不断的冀昌,西面,是冀州四大家族之首,齐家势力中的广罗,东边,是被俞瑞庆刺杀,已经损失不小势力的王家边城,南源。小小万阜身处各大势力间,宛若夹缝般艰难的生存。

车内帘布,随马车行进一点点的抖动着。一会儿帘起,有温暖的金色阳光射入,一会儿帘闭,让阴霾的黑暗重新恢复,光暗交替,公孙正那双看起来很迷糊的眼睛正出神的看着那里。

景国然回到了冀州势力版图,这一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苦肉计将很多人都耍在其中,公孙正想到这里不觉打个哈气,他也是这众多人中的一个。

【景国然的这一手很微妙,俞瑞庆杀掉王墨后,将衫山一郎与夏侯霖的矛盾正式搬到了台面,将矛盾扩大到贵族与平民之间,削弱了夏侯霖与衫山一郎的势力,却又在无形间壮大了自己,景国然,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实际上,王墨是谁杀死的重要吗?谁都知道是他景国然背后出手,可却不会有人将矛头转向他,因为在这些冀州贵族的眼里,怎样除掉夏侯霖才是最重要的问题,他的存在,已经影响了贵族的地位。

想到这,公孙正忽然抖了抖身子,嘴角露出一个极为糜烂的笑。

冀州已经开始越来越乱了,四大家族间的争斗,衫山一郎的政治夺权,景国然的势力回归,还有夏侯这个平民代表的崛起,全冀州的变化如同一幅生动的3D地图般,在公孙正的脑海里浮现。

马车缓缓停住。

“公孙先生,夏侯府到了。”

公孙正一叹气。

【据说最南方的宪州已经大乱,反叛而起的任雄升已攻下大半个州城,剩下的黄晨、常锐几个小势力正重组着战线联盟,准备与任雄升一决雌雄。】

【并州的边缘势力庞权,竟夜袭了益州边城重地云岩城,杀掉朱晨,一举成为了附近最强大的诸侯......】

【青州......】

无数消息,正在汇聚于公孙正这幅自己所想象出的地图里。

站的高,方能看的远。高明的谋士,从不把自己的眼光拘束于一地。

师父曾经跟他说过一句话。

天下大,但争天下的人却远比这个天下还大。

......

不能小看任何人,这个道理,在十年前顾安死的时候,夏侯霖就明白了。

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真正稳重起来,十年风雨,鬓角边的白发生起,掘沙就像是一个让人急速蜕变的训练场,让他从一名普通参将,变成了现在名动一方的【最强】。

所以,哪怕是最不可能发生偷袭的万安林,夏侯霖也谨慎的选择快速通过。他不用斥候,多年来的征战造就出夏侯霖无上的敏锐感,风吹草动中,形势变化往往瞬间就被他了然于胸。

所以,当张暮出现在他眼前时,夏侯霖没有丝毫诧异,他只是沉稳的一摆手,急速行进中的队伍在此手势后瞬间停止脚步,然后开始自行移动,步履间森然缜密,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排好了交战时的阵型。

夏侯霖看着张暮,不大的林间道路上只有他一个人。,

“你知道冀昌城出事了?”夏侯霖压下脸上不显的惊讶感。这个问题在他的心目中,实际上已有答案,但他还是要问出来,早在张暮的第一次偷袭时,他就有这个疑问。但夏侯霖不确定,也无法确定为什么远在陆河深山中的张暮,能知道几十里之外冀昌城的消息。

现在看着张暮微笑的站在自己面前,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这里没有和南斯一样,IQ低于60的傻人。

张暮当然知道夏侯霖这句话的背后含义,但他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也没人信。穿越?游戏系统?技能属性?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人们的眼里宛如神马一样,都是未知的浮云。

“夏侯将军说笑了,冀昌城里这么大的事,全冀州又有哪个人不知?”张暮的语气中带着几丝调侃,他淡然笑语的模样让对面的夏侯霖眉头一皱。

“你想阻挡我?”

“哪里?在下不过文弱书生而已,怎么会挡住夏侯将军的去路。我只是在给将军出一道题。”

夏侯霖忽然眯起眼睛,一种莫名的冰冷感升起。

“你想让我弃兵回城?”

张暮心一跳,他没想到夏侯霖连题都没让他说出,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心中打算,张暮想说的,无疑是让夏侯霖在弃兵回城,为更快速的回到冀昌城主持大局与留下厮杀,让冀昌城中的情形进一步恶化的两者间做出选择。

这本应该是让张暮占据主动的问题,却让夏侯霖轻松的倒转了一下。

现在,话语的主动权却不在他手里。

但张暮并不惊慌,因为他与冀州的整个大势在一起,情形对于夏侯霖很危急,他是个谨慎与稳重的人,明白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的家族与实力最有利。

“那夏侯将军以为呢?”

夏侯霖闻言一声轻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应该选哪个呢?”

夏侯霖看着张暮,张暮也在看着夏侯霖。两人好像又回到了陆河山颠第一次相见的时刻,一个年老的朴素平凡,一个年少的风轻云淡,战争就在这两个人的平视间爆发了。

两千夏侯霖的将士向路中只有一人的张暮冲去,冲势很强,千人众的脚步落在地面上宛若一面响起的鼓,震的开始摇晃,整个阵型在此冲锋间不见分毫凌乱。张暮冷笑,漆黑夜幕中他淡漠的看着,几颗参天杨木忽然莫名倒下,向着路中夏侯霖的将士们砸去,在倒下的树木后,一个满身披挂,手执亮银枪的将军与两千多人出现,开始向夏侯霖的将士冲去。

本是幽静的林中管道,此刻如同绞肉场一般,遍地的武器碰撞与喊杀声不断。

几颗倒下的数十米杨木,一下子将夏侯霖近两百人砸倒,被厚重滚圆的长木压在地上,翻不起身来。张暮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的喜色,无它,实在是夏侯霖队伍的强劲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夏侯霖部下的人马居然有杀气!是那种杀过很多人会不自觉浮现的杀气!

两方的将士一接触,高下立辨,近七成的颜双将士居然只能在此混战间招架,却无还手之力!!张暮一皱眉,他现在有些庆幸没有碰到传闻中的大戟士,这种夏侯霖部下不过最为普通的将士都如此凶猛,张暮很难想象,那种盛名于天下大陆的军种,到底会有多强!

夏侯霖在不远处看着,他没有亲自加入到战局之中。选项的问题还在心中不断徘徊着,夏侯霖的心中已有答案。实际上他根本不需要什么考虑,他是统帅,统帅就要以大局为重。

但是,夏侯霖对于自己的队伍很有信心。【两千五百人就想吃掉我这两千人?】他不觉摇头一笑。

张暮,你太小看我了。

“传我令,变阵!”

“诺!”

夏侯霖旁的一面红旗突然摇起,近两千人的夏侯霖将士忽然好想乱了一样,有的人向左,有的人向右,开始飞快的进行移动。一个夏侯霖的将士在移动间突然向对方的将士砍了一刀,被架住后,却又飞速向左移去,那将士刚要换以颜色,从右边刀光一闪,竟又有一人向他砍来,颜双的那将士躲闪不及,被一刀授首。张暮看的清楚,那将士刚刚并不在只能招架的七成人中。

张暮与颜双有些惊愕的看着对方将士。

“这就是阵法?”

颜双将士所组成的战线瞬间溃败,战线一致被攻到了张暮身前不远处。

张暮一叹。

心中压迫犹然而起。

);

第三十二章 张暮VS夏侯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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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与夏侯霖的距离,不过百余步。

夜晚间独有的凉风,在此林道间吹起,一阵阵,模糊的月光照在杨木上,有种朦朦胧胧的错觉感。张暮置身于此,看着颜双的部队已被压制在他身前二十多米的地方,他有些愣愣的,偶尔前方喷溅的鲜血会从那个透明属性板中穿透而去,点点洒落在张暮洁白的儒袍上。

张暮不是没有经历过战争,只是这样惨烈的战斗,他似乎是第一次见过。

【会害怕吗?】

心中响起这个答案时,张暮好想告诉自己会,但内心如同往常般的平淡像是一面镜子一样,映射着他真实的自己。【是你改变了我?还是我改变了自己?】属性板的光亮无人能发现,张暮有时会想不清楚,这个游戏系统的出现,到底是只有自己特殊,别人都是真实正常的,还是只有自己正常,别人都是特殊存在的。

真实感,不真实感。

人生,游戏。

真,假。

好多词语开始汇聚在他脑海里,也许这些问题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去,等张暮开始完全融入这个世界后,恐怕连穿越都会被忘记,但他现在只是个刚刚穿越五天,还在慢慢适应着乱世法则的一个人。

张暮忽然间,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淡漠了。

因为自己与这个世界有隔阂。

因为自己的内心还没有接受这个世界。

【我感受不到真实的别人,别人又如何能感受到我。】这就是距离,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距离近,相互亲近,距离远,形同路人。所以他无所谓,所以他云淡风轻,所以他能看淡很多东西。

其中就有生命,别人的生命。

“参谋小心!”

张暮闻言回过神,目入所及处,一支急速的箭矢正向他飞来,尖锐的破空声让张暮觉得好像其他声音都小了许多。他有些愣,精神还没有回转到可以支配身体的程度。张暮眯起眼,看着那支箭飞来,心里忽然闪过一种疑问,【我死了,会不会也如同游戏一样,化作一道白光而去呢?】

没有这个系统,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时候。张暮一直是嬉笑的,他还能想起刚刚穿越时,自己尚在冀昌城里的情景,【杯具】的话语,悠闲的喝茶,前世里那几十年的调侃习惯还没有改变,一切,就好像张暮没有穿越之前。但随着许多从未想到过的事情发生后,随着游戏系统的众多功能被自己探知后,随着和平、乱世、游戏、人生等等无数的疑问后,张暮就觉得自己有些东西变了,到底是什么,冥冥中有种感觉,但他说不出来。

箭矢已经快要触及张暮的胸膛。

他能动了,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噗!!铁制箭矢与人肉相接触的声音响起,张暮一皱眉,箭矢无情的穿过了挡在张暮身前一名将士的身体,鲜血宛若喷泉般滋出,带着浓浓的腥味溅在张暮的脸上。

张暮看着那名将士,看着他慢慢倒下。然后用手轻轻拭去脸上的血迹。他没有激动的抱过去,也没有劫后余生的眼泪流出,战争,只是乱世里的一个小小序幕。

他并不知道,谋士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战争时‘天下万物皆棋子’的心境。

颜双青着脸,来到张暮身边。他没有想到自己与夏侯霖的将士会有这么大的差距,战场上颇有一边倒的意味。他将亮银枪换到自己的左手,身体没有恢复,他需要时刻保持自己身体的状态。

“计划进行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出手了。”

张暮点点头,他扫视了一下整个战局。战前,夏侯霖是两千人,现在剩下了一千四百余人,而颜双却是两千五百人,现在仅有不到一千二左右的人数。

这就是差距,统帅上的差距。

......

战场上的形式一片大好,但夏侯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笑颜。,

太顺利了,这种顺利让夏侯霖敏锐的感觉到一种不安感,事实上他根本不占什么优势,因为他没有时间在这里耗,夏侯霖需要速战速决,冀昌城的变化,会激起贵族们蠢蠢欲动的野心。俞瑞庆叛变了,夏侯霖却并不怎么生气,棋差一招就是棋差一招,没有想到就是没有想到,他早就过了把愤怒撒在别人身上的年龄。

夏侯芸没有来,他内心多少安稳了一点。夏侯霖很怕张暮会拿他来威胁,张暮已经这么做过一次,他不怀疑张暮会做第二次。

战场上,颜双的将士在一点点减少。

“将军,你快看!”

颜双的部队忽然呈扇形状往两边散开,夏侯霖看去,一支与他的部队穿戴一样,两百人左右全是墨色皮甲的队伍,瞬间冲入了夏侯霖的战阵里。

夏侯霖身边的那个参将不敢相信的张着嘴。

喊杀声又响,战阵里的那些将士们面面相觑,很多人尚在疑惑间就被穿着同样装备的人杀死,至死前还瞪大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人会杀自己人。

那个从前无往不利的阵型,一下子就乱了。

夏侯霖看着眼前这一切,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嘴里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把目光向远望去,视线逐渐定格在那个十七岁的少年。

他一声轻笑,内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陶天,传我命令,全军向冀昌城方向撤离战场。”

那个叫陶天的参将一愣。

“将,将军,我们只需变一次轮违阵,完全就可以破掉这个局面啊。”

夏侯霖摇起头。

“变阵之后呢?这已经不是几个时辰就可以拿下的战斗了,走吧。”

“可,可将军,我们从没败过啊!”

“走吧!哪那么多废话!!”夏侯霖将眼一瞪,长年统帅的上位者气质此刻升起,陶天忙一低头,不再言语,只是脸色上多少有些不甘。

......

【夏侯霖,用你侄子的那里缴获的盔甲来对付你,滋味如何呢?】

张暮的沉默的想着。

无人关注的透明属性板上,信息不断的闪着。夏侯霖败了,张暮的内心有股成就感升起,但他知道,真正打败他的不是自己。夏侯霖的部队已是逃窜而去,留下的也不过是负隅顽抗之辈。月与星光交错,夜色里,张暮望向冀昌的方向,低沉的喃喃自语。

【夏侯霖,打败你的不是我,而是整个冀昌的战局。我站在天时、地利的一侧,这场战斗,你怎么能不败呢?】心里忽然有种叹息感,十年里的不败神话破去了,但自己只是个沾点运气,在夏侯霖必败的时候打败他的人而已。

【大势】:1325年4月,大陆风云榜排名第八十二的名将【绝杀】夏侯霖,于冀昌万安林处,被张暮伏击击败,打破了他整整十年的不败神话......

【大势】:1325年4月19日,你开始走进了别人的视野里。第一次在大陆上,有了你的名字。声望+10

【任务提示】:你帮助本阵营将士击败夏侯霖所率部队。C级任务【陆河山偷袭战】完成。恭喜玩家宿主。

【任务提示】:C级任务【陆河山偷袭战】完成,恭喜玩家得到奖励。

【任务奖励】:得到3点属性点。

【系统提示】:由于你参与了本次战争,全冀州格局,因此战役产生了5%的结果偏差。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得到25点学习点。

信息栏上白光闪着。

此时的张暮沉浸在这任务一系列的任务完成中,尚不自知,这一场战争对于他后来的影响与结果。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五百年乱世,和平期即将过去。

契机来了......);

第三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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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夏侯霖战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入各个势力的耳朵。但无数人却都在这个平静的夜晚里沉默思索,冀州这个不大也不小的棋盘上,每个人都在落子,布局的阶段已过,四月风起,聪明的人们开始于夜里饮起小酒,最惨烈的中盘要来了,谁能笑到最后,要看谁技高一筹。

......

冀州,天官都城。

房间里烛光漫漫,衫山一郎一向很喜欢这种昏暗的感觉,每每置身于此,安静、祥和、还有一种安全感会从内心中犹然升起,他此刻坐在正中的首位,其余两个人也都静静的坐在他的右手边,一个身形伟岸的年轻人出神的想着什么,另一个有些市侩的中年人则不断打量着衫山一郎,眼里的**像是火苗一样,缓缓烧起。

衫山一郎不觉间皱了一下眉,见过他的人,全冀州都屈指可数,哪怕是这府邸里的守护侍卫,恐怕尚有一半会认他不出,衫山一郎做事,有他自己的打算,别人很难猜测。

“孙家派你来有事吗?”衫山一郎的话语是对着中年人说的,但他却没有看着那个中年人,只是将目光移向了那些烛火,然后半眯起眼睛,有些低沉的问道。

一种优雅的美感从他身上而出。

中年人闻言笑了两声。

“诸侯长果然聪慧,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却是孙家有事相询。”字里行间的谦逊感,完全没有体现在这个市侩的中年人身上,他喝着茶,一边说,一边继续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美不胜收,这也许是他现在最大的感受。

衫山一郎的嘴角一撇,露出一丝莫名意味的微笑。

“说。”

中年人看的一愣,良久才将神情恢复。

“族长让我带话问您一句,不知道上次说的事情,诸侯长大人考虑的怎么样了?”

房间里沉默,衫山一郎笑着,却没有马上回复。但那个身形伟岸的年轻人此时忽然说出了话。

“如果诸侯长大人说不呢?孙家会怎么样?”

“不?”市侩的中年人闻言哈哈笑出了声。“豫州近来已是在边境上不断增兵,孙家地处冀州与豫州的边境之地,此时应以守卫州域领土为重,景国然之事,恐怕不好出手啊。”

那个身形伟岸的年轻人眼一瞪,毫无疑问,孙家在以此要挟。

衫山一郎叹了一口气。

“我答应孙家的请求。”

“诸侯长大人,您这......”年轻人想要劝慰。

“钟离攸,我意已决。”衫山一郎对那个名叫钟离攸的年轻人说完后,又偏过头,看向那个有些市侩的中年人。“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希望孙家能答应。”

“诸侯长大人请讲。”中年人低下了头,他有点抵御不了衫山一郎的那双眼睛,那双明亮的瞳孔里并无诱惑,却让人觉的分外吸引,看着它,你会有种沦陷的感觉。

“我要孙家得到‘冀州兵马大都统’这个职位后,向景国然立刻出兵。”

“这......我需要向族长禀报。”

“去吧。”

“诺。”

中年人走了,房间里的气氛似乎和缓了一点。钟离攸在座位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是衫山一郎为数不多的幕僚之一,所以深知道衫山一郎现在的艰难处境,冀州四大家族,景家与衫山一郎敌对,最强的齐家一直是中立角色,王家对于衫山一郎的态度一直不屑一顾,现在支持他上位的,其实只有这个孙家而已。

但孙家也不过是在利用衫山一郎,利用这个诸侯长的位置,为自己家族谋得最大利益罢了。

钟离攸不能不忧虑。

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关系。

“诸侯长大人,你不应该这么轻率答应他们的条件,这会助长这些冀州贵族们的嚣张气焰啊。”

衫山一郎对钟离攸笑笑。那种绝美的感受,让钟离攸的内心不由跳停了一拍。

“所以我才加上一个条件。”

钟离攸的心神一转,顿时明了,不由暗叹一句高明。孙家出兵攻打景国然,如果赢了,那么就了却衫山一郎心中的一件大事,他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这些贵族的身上,如果败了,衫山一郎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相反,孙家还会削弱对他这个单薄势力的控制,而且为求快速的恢复实力,他会更依赖于与衫山一郎的合作。,

这一手,无论成与败,衫山一郎都是赢主。

但这有一个前提。

“孙家族长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吗?此刻这些贵族们最想消灭的,应该是夏侯霖吧。”

“不,他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不出手,也会有人去对付这个冀州最强的名将。”

钟离攸一皱眉。

“谁?”

衫山一郎轻笑。

“你觉的现在夏侯霖身边,除了景国然外,还会有谁?”

闻言,钟离攸的瞳孔不由一张。

齐家。

......

冀昌,一座偏僻冷清的府邸。

南斯与荀智阳坐在一个不怎么宽敞的房间里,整个庭院冷清的很,战火还在冀昌里继续,因为俞瑞庆的缘故,他们这些降将的待遇一落千丈,没有任务分配,也没有侍卫守护,明明是个将军府,此时却好像是个普通宅院一样。

一旁的南斯正大大咧咧的骂着。

“这帮人全他+妈的都是废物,一个小小的巷战都舀不下来,还冀州最强的手下呢,我呸!不让老子上,都他+妈是狗屎!狗屎!!”

旁边的荀智阳正无奈的苦笑,这已经是他一天里第十三次听到南斯骂人的话了。他没理会这个老搭档。现在时局正乱,他需要时常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你说说,俞瑞庆那个混蛋叛逃了,这能赖我们吗?他+妈的一个个把火撒在咱们身上,我告诉你,今天要不是你拉我,我还真就去他+妈的反了,反正咱俩都是......”

“给我闭嘴!!”

荀智阳突然一声怒喝,将南斯说的一愣,然后醒转过来的挠了挠耳朵,南斯居然没有发脾气,这让很多熟悉他的人,看见这种场面,都会不由诧异。

“你要让我说多少遍,有的话该说,有的话不该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南斯一旁乖巧的点着头,形象颇为滑稽。

荀智阳看到南斯如此,不由叹了一口气,语气不觉稍微和缓了一点。南斯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事从来不过脑子,但也就因为这样,自己才能与他在一起共事吧。

“今天夏侯霖回来,你没看到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南斯闻言斜着个大脑袋,琢磨半天。

“好像,好像确实有一点。我想想啊,首先好像衣衫不整,恩......其次将士手上的武器多有折损之处,这,这莫非是?不可能吧。”南斯边想边说,说道最后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有些诧异的自己疑问起来。

荀智阳却在一旁用手抚着下巴。

“不是不可能,而是很有可能。”

南斯脸上纠结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随后又突然大嘴一咧,莫名的笑了起来。

“这他+娘的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哈哈哈哈。”

荀智阳听这刺耳的笑声,挑了挑眉。

“你找个人,把这消息散发出去,散的越广越好。”

“诺!”

荀智阳看着南斯的背影一笑。

【夏侯霖,你是不是真的败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觉的你败了就好,呵呵。】

第三十四章 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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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睁开眼的时候,夏侯芸早已穿戴整齐的坐在帐篷门口,不知道夏侯芸视女人的缘故,所以张暮虽然有些奇怪每晚夏侯芸都要穿着厚厚的衣服入睡,却也从来没问。

就像从前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故事,是故事,就有讲与不讲的权利。

冀州的四月,还未到夏季。清晨的阳光倾泻在这顶帐篷中,金色的温暖光芒四溢,洒在夏侯芸的脸上,令张暮不禁侧目,然后好像想到什么似地,轻声一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白脸?果然有点帅气的掉渣。】激战过后,打败夏侯霖的张暮有些心情好转,抛开脑海中的那些疑问,在心里开始自言自语般的调侃。

已经在敌对军营里生活了几天,夏侯芸的肤色已经回复到了从前的白皙,那个伏安队伍里有些土里土气的小将军模样没有了,一身的乔装打扮除衣服外正随时间慢慢卸掉,这种变化并没有引起张暮的怀疑,自从知道他是夏侯霖的侄子后,他就一直觉的这个夏侯均肯定是花了妆。

夏侯家族里,岂有那种土里土气的人物存在?

张暮是肯定不信的。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生活在大家族里,自不会与那些没有见识的家伙成为同等人物。

“想什么呢?”不过几个想法划过的瞬间,张暮已经穿戴好那身白色的儒衣,宽大的袖口间,微风流过,有种纵身自由的感觉,长衣挂身,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从他穿越而来时就穿在身上的衣服,总有种不太平凡的感觉。

夏侯芸被问的一愣,张暮很少去这样主动的与她说话,在夏侯芸眼里,张暮一直是一名绝顶聪明的谋士,而且是那种寡言少语、与公孙正不同,喜欢独自思考的谋士。

这种感觉在得知他打败了自己的父亲时,犹为强烈。

冀州最强是什么概念?十年不败又是什么概念?父亲的厉害,夏侯芸是比任何人都要知道的,那种对于战场上无上掌控力,以及近似于无解般得战阵转换,一直是她有些崇拜父亲的最大原因。

而现在,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将她的这种憧憬给生生打破了。

夏侯芸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身边的这个少年。生气、愤怒、悲哀、佩服、喜悦等等很多中情绪交杂在一起,让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没想什么。”

张暮看见夏侯芸有些慌乱的样子一笑。

自从昨夜张暮被夏侯芸出言相救后,他对夏侯芸救亲近了很多,从前的夏侯芸不过是个不沾亲不带故的降将而已,现在自然不能再同等视之。尽管张暮一直觉的,之所以夏侯芸会相救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是她最后的一道保护伞,如果不是因为他急需冀州情报的缘故,保住了夏侯芸的一条性命,恐怕颜双早就会痛下杀手了。

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救了张暮,这份恩情他会一直记着。

“放心吧,不出两天时间,我肯定会让你回到冀昌的。”

夏侯芸闻言一声苦笑。她考虑的自然不会是这件事情,父亲败了,很多以前所无法想象的事情,开始浮现在她眼前。夏侯霖在冀州的影响力会下降,家族里夏侯霖的权利会减少,手下里也会有人对他不再信服,等等一系列糟糕的事情都会出现。

她难受,自己无意间的一个提议,居然让父亲遭到了如此重大的打击。

心中感觉犹如五味陈杂般,难以言语。

更何况,除此之外,她自己也是一个难题。身为整个夏侯家族的千金,身为大陆上排名第四的美女,生平里的第一站居然被人俘虏,然后跟对方的参谋同床共枕了三、四天左右,夏侯芸难以想象,当家族里的那些人们知道她的事情后,会是怎样的脸色。现在衫山一郎与夏侯霖的矛盾已是天下尽知,她很有可能会被家族的长老们当做最后的保命手段,一旦败却,就会把自己献给那个四十岁的老男人,以换取家族势力的平安。,

各种纷乱的事情纷纷而至,把夏侯芸的内心扭成一团。

......

张暮自然不知道夏侯芸的内心复杂。打败了夏侯霖,也许她会很难受,但也就仅此而已。张暮不知道夏侯芸是个女人,也从未在家族里生活过,自然想象不出那么多的事情来。

此时的他,正坐在颜双的对面,安静的举起一杯香茶,享受着这股淡淡的清香味道。

战争没有结束,但一场战斗后的人们还是习惯于放松自己,将那根在乱世里一直紧绷的弦缓缓松下,舒缓与放松,不是让人彻底的享受,而是为了下一场更好的战斗,乱世里,战争没有尽头,每个想要改变这个乱世的人,都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颜双看着对面的张暮,亮银枪少有的放在自己身旁,没有拿在手里。

“恭喜你打败了夏侯霖。”

茶杯上的腾腾水汽覆盖了张暮那张有些惊愕的脸,在水汽散开的瞬间,匆忙一笑。

“不,应该是恭喜颜将军与我才对。”

颜双不知怎么,摇起头,嘴角忽然撤出一丝轻笑。

“打败夏侯霖,只会是你张暮罢了。”见张暮张嘴想要说什么,连忙又摆了摆手。“这军队里的事,我比你懂,你是冀州人,所以打败夏侯霖的一定会是你,而不会有我。”

张暮了然,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将茶杯缓缓放到了桌子上。帐篷里简陋,垫子、矮桌、一张简易的床,没有多余的事物,有种干干净净的清冷感,一如颜双这个人一样。

这个时候,他不能说什么,因为任何话语都可能招惹对方的记恨。

颜双满脸还是平常的样子。

“粮食虽然宽裕,却也有限,你有什么打算?”

张暮沉静了一下,他的动作略微一顿。

“有,但在此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个消息。”

颜双的手开始拿起那把亮银枪。

“什么消息?”

“景公已取下兴隆城。”

颜双的脸色一滞,然后面目上不可控制的出现了一丝愕然。

“你不是说景公会于伊川河的渡口,离开冀州吗?”

张暮苦笑,他耸了耸肩。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景公取下兴隆城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这里消息闭塞,咱们两个却是最后知道的。”

“那更好,我们即刻赶往兴隆,与景公会和。”

“你不觉的奇怪吗?”

颜双一挑眉。

“奇怪什么?”

“景公既然已经占领了兴隆城,为什么到现在却都没有派人来通知过我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暮明显犹豫了一下,目光中颜双的身体,明显一震。

“也许尚在路上没到也未可知。”

张暮听到这话不觉笑出了声,话已至此,该说的都说过了,他已不能再过多解释,他虽然表明了立场,已经打消了颜双的疑虑,却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说多了,怀疑还会再起。

“后日我打算去一趟冀昌。”

“去那里做什么?”颜双的眼睛看着张暮,目光中有些不解。

张暮云淡风轻的一笑,嘴里缓缓吐出了一个词语。

“联盟。”

);

第三十五章 约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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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

谁跟夏侯霖联盟?除了景国然,自然不会有别人。

如今冀州的三方大势,即便是街边的平头百姓也能论足一番,而在衫山一郎、夏侯霖、景国然中,无疑衫山一郎这个诸侯长的势力最为强大,百姓以为他强大,是因为衫山一郎是冀州诸侯长,可以统管冀州所有的大小事务,而张暮以为他强大,则是因为天官都城里,那六万直接隶属于诸侯长的精兵。

冀州水很深。这句话,在张暮从夏侯芸的口中了解整个冀州的时候就知道了。

四大家族,齐、孙、王、景作为整个冀州最上层的贵族顶端,一直左右着冀州的全盘局势,这四个家族中,景家最弱,它的势力主要分布在冀州的北面,以乌兰与嵩明两座城池为主。也因为景家是近几十年来的后起之辈,是从景国然开始登上冀州诸侯长的位置时,开始一点点崛起的,所以,景家里很多作为跻身顶端贵族行列的第一代人,他们把自己毕生心血投入到家族的建设之中,是全冀州,凝聚力最为强大的一个家族,也是大陆上少有的,基本上没有暴露过什么内乱的家族之一。

景国然被衫山一郎赶下台,失去了冀州诸侯长庇护的景家却依旧无人敢动,这就是家族的力量,远不是一人所能比拟的。

王家与孙家的实力相当,两者都在冀州与豫州的边境之地。不同的是,孙家以怀安、丹河与金源三座东北方向的城池为主,势力临近景家的嵩明,也贴近冀州的都城天官,并与王家的兴隆、南源与安砂的势力隔河相望,河流不宽,但想要一口气度过却也并非易事。

当然,现在的兴隆城已被景国然夺取,其王家的重要人物王墨又被俞瑞庆刺杀,论实力,王家却是与景家相当,两者现在不过平分秋色而已。

冀州的面积不大,却与其他州域接壤的面积众多,最大的齐家,就伫立在整个冀州的西面,与荆、扬两州相邻接的地方,齐家势力下有四城,边境之地的德化与承坪两座坚城,腹中之地尚有广罗与正平,于外,可挡千军万马,于内,与众多势力相连,坐拥整个冀州势力之首的十万兵马,是名副其实的堂堂大鳄。

【齐家......】

张暮想到这个家族的时候,总会这么一叹。这样强大的一个势力家族,在整个冀州却一直扮演着中立的角色,这是不是有点太奇怪,明明可以让自己更强大,却一直隐忍不发,为什么?【大势】里没有说法,【看破】中更没有动静,张暮自然对这个问题无法知晓。

张暮与夏侯芸正往冀昌城的方向走着,身前无人能看见的属性板被阳光照耀,却反射不出半点光芒。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末流、声望:11(大陆上开始有人说起你的名字,但更多的人仅仅只是一语带过而已,很多人,听过了便又匆匆忘记,看来你还要继续努力......)

大势:33(30+3)、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道具:【塔罗牌】、技能:【初级占卜】、【灵光一闪】

【初级占卜】:熟记78张牌的含义,能针对不同的人、事、物加以分析。可以使用初级牌阵,对未知之事进行预测。熟练度:0/30。冷却时间:一个月。

【灵光一闪】:于天地万物间的一丝顿悟,在繁杂交错的谋略中,追寻那一点点的破绽。学习者使用技能时,得系统关键性提醒一次。(冷却中)冷却时间:7天。

学习点上的三十点,张暮还没有用,他想攒着,看自己以后会碰到什么样的任务时,再从中挑选有利的技能学习,他所经历的B级与C级任务实在取巧,每每完成的都颇为运气,但这种运气不会一直伴随着他,早晚有一天,他要真正的面对起这些任务,学习点,是绝不能浪费的。

张暮的内心多少已经有些眉目,关于学习点的生成,他通过系统提示,有了自己的理解。如不出他心中所料,那个所谓的势力结果变更产生的百分比,还有亲自指挥战斗等等,都会是影响学习点多少的关键因素。,

但具体会影响多少,他还无法得知这个真实数字。

系统很神秘,从不会白白给你提示。

张暮一向是这样认为的。

......

走进冀昌,熟悉的城市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虽然不过离开短短数天,张暮却觉的好像有好几年那样长久,依旧是有些陈旧的石板道路,城门旁还是潮湿发霉的味道,两旁商贩的叫卖声响起,宛若海波似的一浪接过一浪,张暮不觉眯起眼。

不知怎么。

眼前如此平凡的场景,让他有了一种淡淡的陌生感。好像游子在晚年回到家乡,景物尚在,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一样,时间让环境改变着人。

不是曾经的自己,又怎么会有曾经的心境。

张暮多少有些悲切,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上辈子玩游戏被社会所隔离了似的,他离某些事物正在越来越远,远到有一天再也感受不到这种变化为止。

“你着急见夏侯霖吗?”张暮转过身说道。

夏侯芸一顿,眉头皱起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摇起头。她自然不着急,尤其是现在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整个家族的时候。

时间不过上午,阳光还很明媚的照着大地,张暮不觉抬起双臂,伸了一下懒腰。

“既然如此,那就陪我逛逛这个冀昌城吧,我好像好久都没有逛过了。”

张暮感觉夏侯芸正在看着他,忙露出一丝笑,只是笑容里并没有多少快乐的味道。

“那正好,从占领这里后,我似乎还没有怎么逛过呢,你可别让我感觉太过遗憾啊。”说这句话,夏侯芸似乎难得兴奋了一下,她张着小嘴,样子多少有些调皮的意味。

张暮呵呵一笑,觉得夏侯芸突然好像个孩子一样。可心里却也有些尴尬,整个冀昌他不过穿越时逛过一次,论熟悉程度,实际不比夏侯芸强上多少,但这话不能讲,他的身份是冀昌人,哪有冀昌人不熟悉冀昌城的道理。

“夏侯均,你救过我的命,虽是降将,说起来却也算是我张暮的朋友,友人来之,哪有不尽兴的道理?”很自然说出这话的张暮,完全没有想到这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他会是怎样的悲惨遭遇。

夏侯芸是个女人,与女人逛街......

后果往往不堪设想。

于是,张暮童鞋自穿越来的第一个杯具就这样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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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约会(下)

求收藏与推荐。呵呵,老朋友说来看我的书,感觉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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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什么?

这个问题张暮并不知道,因为他是一个上辈子三十年都没有女朋友的一个,同样的,夏侯芸也并不知道,因为她只是一个十六岁没有母亲,童年大部分生活在军营里的孩子。张暮不知道夏侯芸是个女人,所以没有激动感,夏侯芸也不知道什么叫爱情,她只是觉得内心里忽然有点高兴。

这种高兴来的没有道理,所以夏侯芸也不会去想到底为什么。

在颜双的军营里压抑了很久,久到她都有点忘记了自己是怎样的性格。此次回到冀昌,烦心事情有许许多多,但考虑这么多并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当张暮提出了想要逛逛的时候,夏侯芸一下就答应了,在她的印象里,逛街,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久远到她母亲尚未病死之前。

也许......

今天应该好好逛一逛。

夏侯芸这样想到。

......

冀昌的战争已经过去了,夏侯霖回来的第二天,就将东北角不到一万的残军拔起,战斗开始的令人突兀,结束的也令人奇妙,不过几千将士的队伍,在夏侯霖的指挥里,好像某个舞姬在跳舞一样,随悠扬的音乐起落,让人不禁沉醉其中,等你清醒了,一切也已早早结束。

夏侯霖依旧是夏侯霖,万安林里的失败好像对他没有一点影响,十年不败的神话对于他而言,似乎只是人生里的一个小小点缀,碎了就碎了,仅此而已。

战火熄灭,离下一次再次燃起不知道会有多久。

也许只有一天,也许却有一年。

冀昌城里叫卖的商人比以前少了,不过这也是相对而言,主道路上来回吆呼的人们还是那么多,街边的小吃店与茶馆已是早早搭起,几个粗布麻衣打扮的人们,坐在里面相互的调侃着,不时笑声传来,两天而已,张暮却已经很少能在这里找到战争爆发过的样子。

“炸糕出炉,新鲜的陈记炸糕,三文一块了啊!”

“正宗的冀州大碗茶!绝对清凉爽口,老少皆宜!”

“卖~~糖————葫芦勒!”一个老人拿着插满糖葫芦的箱子,以一种很特别的声调喊着。

张暮走在此间,颇有兴趣的看着,古风古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知道,街道上的人气正在一点点的恢复着,战争后的冀昌城里,有人会在街道上乘凉谈趣,几个人一壶茶,一盘瓜子,天南海北的聊着,也有人披麻戴孝,来往匆匆间办着自家的丧事,人生百态,就在不大的城市里演绎着。

走着走着,张暮突然觉得身边一轻,转身看去,却见夏侯芸正站在他后面,两眼愣愣的看着一个叫卖小吃的商铺,心下有些好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张暮,那个滑滑腻腻的年糕,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夏侯芸突然兴奋起来。

“想吃就去买。”张暮扯了一下衣袖,刚刚夏侯芸激动的抓着他那里死不撒手,他很尴尬,俩个大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实在不雅。

“可,可我没有带钱。”

“......”

“不是你说想让我尽兴的吗?”

张暮仗义的把钱付了。

......

“快看,张暮,这件衣服怎么样?”

张暮顺着夏侯芸的声音看去,一件水蓝色绸缎衣进入他的视线,衣服的腰间略窄,袖口偏长偏细,是那种看起来穿在身上会比较显瘦的修身系列,上身的花纹雕琢细腻,衣服以一种张暮不知道的材质制成,自然光亮,颇有种薄纱质感,很漂亮,这是张暮心中的真实感觉,只不过......

“夏侯均,这,这是件裙子吧?”

好像,好像是吧。”夏侯芸讪讪的把衣服放下。

张暮看着夏侯芸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本来很淡定的他,觉的现在实在是淡定不下去了。

“我说这已是你拉我进来的第七家衣店了。”

夏侯芸闻言思索了一下。

“有这么多吗?

“当然有!”张暮已经有些累了,他实在想不到夏侯芸居然有这么强烈的购买**。,

“你不说是我的朋友吗?怎么,不耐烦了?”

“我张暮是你的朋友,可你......”张暮觉的有些东西正往嘴上涌。

“我怎么了?”

夏侯芸一副完全不理解的样子。

“你能不能别只逛女衣店!!!!”说出来了,张暮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从逛第一家女装店起,他就一直心有疑问,只是他尊重别人的选择与爱好,不就女装癖吗,作为朋友忍了,可张暮忍不了那些店里好像在看变态的眼神,逛一家,张暮可以冷漠,逛两家,张暮可以无视,逛三家,张暮就已经开始脸皮有点疼,逛四家,五家,六家,张暮都忍了,可到第七家时,张暮实在忍无可忍了。

“你管我,我是买给妹妹的。”说罢,夏侯芸又从衣架上拿下一件淡紫色的女士贵族衫裙,到一面大镜子前,把衣服放在自己身上来回比划着,张暮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有这么多心性淡定的人们,变态这么多,你不淡定不行啊。

张暮在内心无奈的调侃着,然后在交钱时抽搐着嘴角,无视了那个女店员一脸看变态的神色。

【上帝玛利亚,我恨世上所有的妹妹!】

这是夏侯芸拉着张暮,在‘这人是变态’的目光下,走进第八家女装店时的想法。

......

“张暮,你不再叫一碗吗?这个冀昌粉蒸包的味道实在很好。”夏侯芸一边吃着,一边咂着嘴,伙食一直是部队里的硬伤,难得可以吃这么好,忍不住多吃了一点。

张暮看着桌子上,已经垒起到他脑袋那么高的空碗,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身麻?”夏侯芸说这话的时候,还在嘴里奋战着,吐出了一个张暮翻译半天才反应过来的词语。

“你正在吃的那一碗就是我的。”

夏侯芸一顿。然后有点尴尬的将手中碗筷放下,把碗推向了张暮。

“给,吃吧。”

张暮看着那碗里仅剩的半个包子,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

时间在这种时候总是过的很快。

不经意间,已是落日黄昏。

张暮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与夏侯芸走进了冀昌城里最大的月华客栈,天色已晚,张暮累的全身发软,实在提不起什么精神,去面对那个冀州最强的夏侯霖。

“老板,两间上等客房。”

孙立看见张暮与夏侯芸,连忙放下手中的笔纸,微笑的走到他们面前。

“两位客官,还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张暮顿了一下。

“再来一点酒菜,荤素不计,一会送到我的房间里来。”

孙立笑着。

“没问题,不过请两位这里登记一下,随后您要的酒菜马上送到。”说罢,孙立从旁边拿来一个棕黄色面皮的长本,递到张暮面前。

张暮犹豫了一下,旁边夏侯芸很适时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然后还是写下了自己与夏侯均的名字,他是光明正大来结盟的,不需要沸沸扬扬的人尽皆知,也不需要躲躲藏藏的无名低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此罢了。

这时,不远处一桌说话的声音传到了张暮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据说军神夏侯霖居然败了。”

“败了?怎么可能,败在谁的手里了?”

“据说,据说是个名叫张暮的十七岁小孩。”说话的人说到这里,也有点犹犹豫豫的。

“哈哈,大哥你没开我玩笑吧,一个十七岁的小孩子居然能把夏侯霖打败了?这可能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也许吧,不过夏侯霖大人带回来得那些兵确实有人这么说的。”

“你听错了吧。”

张暮一皱眉,后面的声音没听见,他随着夏侯芸的后面已经来到二楼,夏侯霖战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吗?这似乎有些太快了点,凭夏侯霖的手段,他一定会下达封口的命令,纸包不住火,但让这条消息的传播时间变缓还是应该可以的。

“张暮。”在回到各自的房间前,夏侯芸忽然叫住了他。

“干什么?”张暮闻言转过身。

“谢谢你,张暮,今天我玩的很高兴,真的,从我母亲死之后似乎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夏侯芸说这话的时候笑着,脸上是一副正经的神色。,

“是吗?”夏侯芸的面相不过十六、七岁,张暮听着她母亲去世的消息,心里叹了一口气。

“明天见。”

张暮点点头,明天夏侯芸该回去了,以后是不是还能再次相见实际很难再说,他总觉的这个人不错,虽然变态了点,也伪娘了些,却有些莫名的勇气,比如救他的时候。

【母亲死了吗?】

上辈子,他的母亲其实也死了,在他十九岁的时候。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张暮笑了一下,曾经那些事很快就被他甩到了脑后,这就是时间的威力,不过七、八天而已,有些事情,张暮却已经不会再去想了。

今天吗?

【我也很高兴,很久没有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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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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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昌,夜。

月华客栈。

张暮正在房间的桌子上,把玩着那副精美的塔罗牌,这个可以用来占卜的东西,他一直心有疑虑。昏黄的如豆油光在这件屋子里实在不算明亮,但身前那个神奇的透明属性板,却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他的目光定格在塔罗牌的介绍上。

【初级牌阵就已经可以占卜命运了吗?】

将塔罗牌上的各种初级牌阵逐一看去,张暮想要看看这个占卜的预测会是针对什么样的情况。可以求问事情来龙去脉的【六芒星牌阵】、求问未来可能变化的【四要素牌阵】、求问处境变化的【处境马蹄牌阵】、求问与某人缘分的【一见钟情牌阵】、求问一生爱情运势的【爱情之树牌阵】、求问一件事胜算的【X字牌阵】、求问每日运势亦或身心状况的【身心灵牌阵】、求问与某人关系的【平安扇牌阵】。

每一种牌阵,都有它相对应的占卜对象。

听起来,塔罗牌的功能似乎无比强大,事实上张暮在看着手上的塔罗牌时,却忍不住皱眉。塔罗牌这种可以用来占卜的东西,确切说,张暮在前世的网络上也曾见到过。但那只是哄哄孩子们的纸牌游戏而已,准不准不谈,碰上预测对的,也基本都是凑巧而已。

但这是系统的B级道具,效果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占卜是占卜,占卜出的结果,需要占卜人自己的分析与解释,而你分析出的结果很有可能与事情的真实发展,背道而驰。这就是为什么张暮得到塔罗牌后,却一直没有使用的最大原因。一个使用出后有很多种答案的技能,这叫人用的情何以堪啊。

这样的技能,居然要一个月的冷却时间。

张暮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

【这就是B级道具吗?简直可有可无啊。】

砰砰!

房门声突然响起。张暮把桌上的塔罗牌,右手在袖间不由紧了一下。他所点的饭菜,客栈里的小厮已经送过了,现在虽然未至深夜,却也天色已暗,客栈的人们在这个时候一般是不会打扰住店客官的,张暮心神一转,来人是谁他也许不知道,但这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心里却已有了大概猜测。

张暮走去将门打开,一个穿戴着披挂的陌生男子,进入了他的视线里。

两人对望了一眼,虽然时间很短,但张暮还是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讶然,惊讶于自己的年龄幼小?张暮一声暗笑,这不是第一次了,以貌取人的习惯看来哪里都一样。

“进来吧。”

一身将军的打扮,印证了张暮心中的猜测。他转过身,毫无防备的走回到房间里的椅子上,陌生男子似乎没想到张暮会这么随意,愣了一下,方才随他进去,然后坐到张暮的对面。陌生男子并不说话,房间里有点沉默。

【看破】:你于月华客栈里静静的想着问题,一个陌生男子走了进来,他看着你,内心里有些疑惑,想问却没有说出口,不知怎么,这个男人有种熟悉的气质。

信息栏闪了一下,张暮看了两眼。

“夏侯霖让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张暮相信他是夏侯霖的人,一个统军有方的人,会对冀昌的一草一木都有种掌握感,一草一木也许有些夸张,但想找出一个人来,却并非什么难事,何况这个人并没有想隐藏起自己的身份。故此,夏侯霖会知道自己到来,这并不奇怪。

陌生男子的目光闪了一下。

“夏侯将军让我告诉你,他已经知道了你的来意,让你在明日辰时在城西的平安面馆等他,将军会在那里见你。还有,将军托我问你一句,你...没有把那个姓夏侯的俘虏怎样吧?”

张暮一愣,陌生男子的目光正紧紧盯着他,眼光中流露出的东西很是复杂,让对面的张暮一时无法完全读懂。,

这问题是他自己问的,绝不会是夏侯霖拖他问候的。

夏侯霖是个什么样的人,张暮多少了解,他是不会把这种话去拜托别人的。

这是个谎言,但张暮并不想拆穿。

“他很好,请夏侯将军能够放心,我们没有对他做过什么。”

陌生男子的目光并没有松动,张暮颇有兴趣的打量着他,年龄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长相普通,话语间自有一股忠厚的味道,但为人很严谨,自坐下后,就一直观察着房间里的设施,觉的没什么问题后方才坐下,桌子离他很近,他却几乎没怎么碰触过。

“将军还说,他希望你一个人过去,不要带其他人。”

张暮思索着点了下头。【夏侯均也不行吗?】

陌生男子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又停止了。他起身缓缓走到房门时,忽然停了下来。

“张暮,我问你一句,你真的打败夏侯将军了吗?”

这句话让张暮的眉头皱起,这个问题其实他一直在思虑,承认与不承认的后果是截然不同的,前者获得了名望,却也把不成熟的自己推到了台前,后者可以让自己于幕后隐藏一段时间,得到稳定壮大自己的时间,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可能永远的隐藏下去。

“夏侯霖确实败了。但我只是恰逢其会而已。”没有思量好的张暮,选择了实话实说。

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陌生男子走出房门欲要离去。

“你叫什么?”

陌生男子略微偏了一下头,张暮感觉到他的余光在自己的脸上停住了一下。

“伏安。”

......

第二日,清晨。

张暮从月华客栈走出来的时候,天色才蒙蒙的,刚刚发亮,空气中还有股夜晚的清新味道,他顺着大路,向城西的方向缓缓而去。

自己的房间里,张暮留了一封书信,内容无非是告诉了自己的去向,不过与夏侯霖见面的地点没说,夏侯霖既然希望单独与他相见,那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现在衫山一郎一家独大,夏侯霖的四万人早已损兵折将剩下两万余人而已,景国然不强,一万余人,但做为这版图上的一方势力,他也有左右战局的能力,所以,夏侯霖与景国然联盟的重要性早已不言而喻。

夏侯霖是个顾大局的人,所以张暮绝不怕他会伤害自己。

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这么一种判断。

这不是盲目,而是谋士的一种自信。

城西是冀昌里的贫困区,越往西去,两边的房屋建设就越残破,从贵族的府邸,到普通的青砖石瓦、再到贫困的木质草房,街边的景色在一点点向着最原始的地方进化。张暮走在这里,两边不时还有尚未睡起的叫花,城里没有鸡鸣声,天色不过白一点,这里已有很多人穿着补丁衣服开始外出做活,冀州的四月不冷也不热,每个人都只穿了薄薄一点,张暮看的清楚,有的人还在泛起鸡皮疙瘩。

不明白为什么夏侯霖会把他叫来这个地方,心有疑问,张暮开始寻起所谓的平安面馆。

只不过在他找到后,眼前的情景不由让他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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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背影(下)

下周分类强推。大家支持一下啊。还有这里的州域名请勿与现实对号,只是名字相同而已,绝不是同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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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面馆。

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面摊铺而已,几根木头随意搭起的一个帆布架子,架子里有三张桌子,每张都是暗红色的掉了漆,桌子下面的支架多少不稳,风一吹,有些摇晃的感觉,陈旧的十把木椅子已经泛起黑,一个老头正在架子旁支着一张锅,里面正在煮面,张暮站的不是很远,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面香味。

老头旁边立着一根竹竿,杆子上是一块有些褪色的粗麻布,布上【平安面馆】的四个大字,告诉张暮并没有来错地方。

张暮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进去,面馆的位置在一个胡同与主路的交叉口,不时有风从这里汇聚,好像风口一样,铺子不大,掉漆的桌子上打扫的倒也干净,张暮坐下,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夏天里的大排档一样,只不过没有那么的人气而已。

“客官,到这吃碗面,一碗两文钱,便宜!”老头的耳朵动了动,他转过身,笑嘻嘻的对张暮说着。两只睁开的眼睛显的麻木而又无神,晨时的阳光照耀,让张暮感觉到一股没有血液流动的冰冷。

心下不由有些了然与诧异,这是一位眼睛看不见的老人。

张暮坐在那里,看着这个老人,他没有问为什么看不见,也没有问眼睛看不见怎么做的面。张暮只是随老头的话语笑了两声,然后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语气自然的说道。他不想让自己无心的话语,去揭开这个老人的伤疤,探寻曾经故事里的那些疼痛。

“麻烦给我来一碗。”

“好嘞~~您等着,面一会就好。”

腾腾水汽,在清晨中升起,张暮坐在椅子上,习惯性,又开始分析起冀州的势力全局。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介入到整个州域的势力战役中,前两次,不过是局面战争而已,战役与战争,绝不是一个层面上的意义。他现在是谋士,景国然的谋士,属性板上的身份,依旧写着景国然的阵营,但他并没有想要为景国然出谋划策一辈子的打算,这个念头,在他分析出景国然将他与颜双当做弃子时,尤为强烈。

若不是任务的出现,他是绝不会站在景国然这一边的。

现在,任务结束了,按理说,也应该是张暮功成身退的时候,适时收手,冀州的贵族制度注定他,无法拥有与大陆各势力叫板的匹配实力,张暮自付,他无法做的比夏侯霖更出色。但他现在却不想走,无他,战争而已。乱世出英雄,战乱只是有些人崛起的平台而已,同样,这也是他张暮变强的渠道。

他需要任务,更需要完成任务。

张暮正在思索,活过神的时候,视线里已经出现了夏侯霖的身影,一身农民装扮的粗布麻衣,脱去了威风的披挂铠甲后,朴素的一如路人一样,走在街道上,你不会刻意的看他,看到他时也不会刻意的记忆,擦肩的瞬间就已忘记了他的模样。

大千世界,不过芸芸众生,这就是平时夏侯霖给人的感受。

面很快就上来了,不是白面,有些发黄,是那种有些艰涩的粗粮混杂在一起时的颜色,张暮看了一眼,动起筷子吃了一口,一种苦涩的感觉在嘴里蔓延,他一皱眉,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这里没有人来。

“不着急,先吃面,边吃边聊。”

夏侯霖笑了一下,把张暮笑的一愣,身前透明属性板依旧没有动静,他猜不透这个名将的心中所想,两者明明是交战过的敌人,此时却好像故人相逢一样,虽然张暮是来表达善意而结盟的,但夏侯霖知道,却也不着做出这样的举动,张暮不解,他发现,每次在面对夏侯霖时,他都会有很多类似于这样的不解。

心有疑虑,面吃的自然就慢。张暮这里刚刚吃了一点,夏侯霖的面就已经端了上来。,

“我知道你的来意。”夏侯霖在面上轻吹了两口,热气消散。

张暮砸着嘴,把嘴里咬了半天的面条咽了下去。

“你知道我是来结盟的?”

夏侯霖一笑。

“我知道你根本不是来结盟的。”

张暮沉默,他皱了皱眉头。

“你是想让我帮你离开景国然的势力而来。”夏侯霖却低头吃了一口面条,咀嚼了一下才道。

清风呼呼的吹起。面铺内的两人一时安静无比,煮面的老头不知怎么,叹了一口气。

“张暮,你应该听我讲一个故事。”

“说吧。”张暮很淡然的看着夏侯霖。

“二十年前,一个家里很穷的人与一个性格很开朗的人成了朋友,他们一起去当了兵。”夏侯霖顿了一下。“家里很穷的人没什么见识,很多人都看不起他,学东西也很慢,别人一天就能掌握的东西,他却需要三天,甚至更久。有时候,他会想,自己当兵从戎,梦想成为一名将军是不是真的错了?”

夏侯霖的眼光随话语,慢慢分散,好像在追忆着什么。

“那个性格开朗的人却与他相反。”夏侯霖适时的苦笑了一下。“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部队里那些老兵油子讲的经验,他一听就会,人缘很好,那个家里很穷的人有时很嫉妒他。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张暮把筷子放下,他自然清楚,这必定是夏侯霖自己的故事。因为人们只有在讲自己的故事时,脸上才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表情出现。

“当年两个人在同一个军营里担任着伍长,偏将军是个老家伙,五十岁了,却依旧舍不得离开这里,结果在一场

战斗上受了重伤,伤势很重,部队里的每个人都很难过,因为老家伙平时人很好,在他回光返照的日子里,老家伙下了最后一道命令。”

张暮眯了一下眼睛。

“他任命你成为了这个偏将军的继承人?”

夏侯霖看着张暮,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又道。

“当年,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个命令,我问老将军的时候,他只是看着我哈哈大笑着,好像我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一样。”说到这里,夏侯霖也笑了一下。“结果,第二天他就走了,走的很安详,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第三天,我成为了那个军营里的偏将军,但我知道,其实很多人都不服我,我理解,因为他们大都比当时的我强,但那个性格开朗的人却是个例外。”

“他一直支持着我,也一直帮助着我。因为他的存在,自我上位后,还没有出过什么乱子。但是有一次,冀州的边境之地丹河有敌入侵,我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什么错误?”故事到了这里,张暮已经被提起兴趣。

“我贪功急进,追杀逃窜的敌人,结果中了敌人的埋伏。”夏侯霖看着对面张暮那双难以置信的眼睛,摇头苦笑。“当年的我,过于急切的想要表现自己,结果战败失利,我本想辞掉偏将军的职位来谢罪,但那个性格开朗的人却一把将所有的罪责都拦了下来,那时候,我心中就想一件事。”

“什么?”

“那就是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他。”

“之后呢?”

夏侯霖忽然叹了一口气。

“之后他就死了,死在十年前的那场掘沙之战里,我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那时候,我忽然明白了,其实人的力量是这么渺小。”

旁边的老头这时忽然走了过来,他端着一碗面。

“客官,您要的两碗面齐了。”

“麻烦老人家。”夏侯霖笑了一下,他的面条在他说故事前就吃完了,张暮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吃的,也同样不明白夏侯霖跟他讲这个故事的意义。

“你没想到堂堂夏侯霖也会有这样的过往吧。”

张暮点点头,他确实没想到,但没想到的还在后面,旁边的老头不知道怎么,听到夏侯霖这个名字,忽然全身激动了起来。,

“夏侯霖也堂堂?他算个屁!!这种背信弃义之人早晚会下地狱!下地狱!!”

张暮无比诧异,但他更诧异夏侯霖的举动。

夏侯霖面对这样的声音,居然只是顿了顿,然后随声附和着老头的话语。

“老人家,你说的对,夏侯霖这种小人,确实应该下地狱,您放心,他不得好死,夏侯霖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这是怎么回事?张暮心中的疑问很大。

老头听到这话,嘴里哼着两声走了。张暮看着他,觉得老头正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到底在这里想告诉我什么?”张暮把疑问说了出来。

夏侯霖看着张暮,目光中的神色里流露出莫名沧桑。“我想告诉你的,你以后想起今天就会明白,我只是希望你明白的时候,能够冷静下来,人有时不能为自己而活,不要做辜负别人的事。”

“什么意思?”

“你会明白的。”夏侯霖吃的很快,说这句话时,碗里已经除了汤水,没有几根面条了。

张暮一皱眉,他反感这样莫能两可的话语。

“你好像知道了什么?”

夏侯霖低头喝着汤,然后一摇头。“不是知道什么,只是战争打的多了,就会有一种感觉。”说罢,站起来转身离去,在即将离开这个帆布搭起的棚子时,忽然回头一笑,笑容就像是一个多年种地的农民一样。

“谢谢你帮我把钱付了。”

张暮一捂脑袋,这时候他才想起,夏侯霖似乎没有交钱。张暮起身来到这个面铺的老人前,把钱放在那口锅的旁边,看着这个瞎了眼却依然行动无碍的老人,他问了一句。

“老人家,我能问您一句为什么这么恨夏侯霖吗?”

老头动了动嘴。

“因为我儿子跟他是朋友,他却害死了我的儿子。”

“对不起。”张暮道了一声歉,随口又问道。“您的儿子叫什么?”

老头抬起头,把身子转向旁边挂着帆布的竹竿方向上。

“顾安。”

张暮一愣,这个熟悉的名字,让他想起了夏侯芸说过的事,这是一个十年前,本可以与夏侯霖一同扬名天下的出色将军,现在,却已是燃烧完生命的流星,消失在大陆上所有人的面前。

风口处的突然大了起来,将竹竿上的帆布条吹的呼呼飘起,张暮看着,【平安面馆】四个大字阳光下变的格外显眼。

夏侯霖走的不快,他还没有消失在张暮的视线里。

多少年后,张暮曾在他的回忆录中写着。

1325年4月22日,那天给我留下的印象里,只有夏侯霖离去的背影,破晓的阳光照在大地,洒在他的身上,却好像黄昏夕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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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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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昌城西的道路上,夏侯霖已经消失在张暮的视野里。

辰时刚过。

街道上的人流开始缓缓多起,夏侯霖行走此间,没有人会去多关注他一眼。他沿右侧的路边,直至在一个全身脏兮兮,浑身邋遢无比,感觉十分糜烂的年轻人旁停下。

那个年轻人满脸酡红,眼睛半睁不睁的,好像没有睡醒亦或喝醉了一样。

“公孙正,对他感觉怎么样?”夏侯霖浑然不在意公孙正此时的姿态,单手将他拉起,然后向着自家府邸走去。心中却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个年轻人什么都好,只是从来不会爱惜自己。

两人开始并肩的走着。

公孙正闻言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仰起头,打出一个孕育好久的酒嗝,方才开口。

“看不出来,不过心思颇多,具体到底如何,我还要跟他接触一番才能知晓,不过既然能打败将军你,想必不会只是个空壳架子而已。”公孙正的话语很正常,吐字清晰,声音也与往常没有多大变化。但夏侯霖知道,这个年轻人绝对是喝醉了,只是醉的并不厉害。

不知道想到什么,夏侯霖忽然叹了一声。

“我有预感,冀州会有一场大战将至,而这场战斗,将会打破冀州近几十年来的不变格局。”

公孙正笑着,他斜眼看了夏侯霖一眼。

“所以你给自己备了一条后路?”

夏侯霖摇头。

“不,我自己无所谓,只是我要为芸儿备一条后路而已。”

公孙正明了的点点头,天下父母一颗心,他理解夏侯霖的心态,所以没再说什么。

“你从万阜回来,家族迁移的事情怎么样了?”

“走了一批,又留了一批。”说这话的时候,公孙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那满脸轻松的神色,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阳光照在他脸上,只是突显了他嘴角的那丝不屑。“你们家族的那些长老实在是太老了,老到已经听不明白别人到底在说什么,一个个还把希望寄托在你那个宝贝女儿身上,哈。”说道最后,公孙正竟是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一声叹息响起。

公孙正嗤笑着,然后又道。“夏侯叔叔啊,借对方的手,除掉自己身上的肉瘤,这不正是你想得到的结果吗?”

夏侯霖沉默。

“心软不是一件好事。你要知道,一个聪明人在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时,最先想到的,绝不是怎样才能将所有的菜都吃掉,而是选择什么样的菜自己应该放弃。”

“当断则断,不要反受其乱。”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侯霖与公孙正已经回到了冀昌城中的府邸。看着公孙正离去的身影,夏侯霖忽然出声说道。

“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吧。”

公孙正一声轻笑。脸上难得浮现出正经的神色。

“夏侯将军知道的,我师父一直是大陆上的中立一派,现在整个冀州大战即将到来,我是必定要回去的,再留下,可就不是我师父的本意了。”说罢,公孙正斜着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离开。

夏侯霖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后走到府邸墙边,拿起一把沾满泥土有些陈旧气息的锄头,向后院那块田地走去。

人这一生,有时说不好会怎么想。

二十岁前,他是个想当将军的农民,四十岁后,他却是想个想当农民的将军。

夏侯霖在田地间舞起锄头,汗水沿着脸颊一滴滴的躺下。他知道,那个名叫婉儿的姑娘已经不可能出现,再次拿起自己织出的手帕,替他擦拭额头了。

曾经的生活越来越远。

过去像是东逝的流水一样,注定无法倒流。

......

冀州,兴隆城。

景国然正在一座不小的亭子里赏景,书生模样的俞瑞庆正站在他的身边,眼睛随景国然的目光望去,一只斑鸠正从树上飞下,在地面上拍打着翅膀。,

“景公,颜双颜将军那里忽然来信了。”

景国然看着那只斑鸠,随后洒了一把鸟食,然后方才点点头,示意俞瑞庆说下去。

“他说,夏侯霖战败,张暮打算到冀昌城里,想要说服夏侯霖与我们联盟。”

转过身,景国然抬起右手捋了一下胡须。他双眼近乎眯成了一跳线。

“你意下如何?”

俞瑞庆闻言一顿,然后自然的颔首道。

“末将自是赞同,现在冀州的大势并不在咱们手中,夏侯霖与各贵族间的矛盾也已摆上台面,平民阶级的崛起反抗,势必将受到整个冀州的贵族讨伐。此乃大势所趋,不可阻止。与夏侯霖结盟,借他的手牵制冀州的贵族力量,无疑是上上之策啊。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张暮与颜双居然能击败夏侯霖,这不得不让末将诧异。”

景国然却是一笑。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什么。他相信颜双的信中所说,但这并非源于信任,只是一种简单的分析。万安林与兴隆相距不近,若非如此,这封信又该如何送出呢?不知怎么,他的脑海忽然划过了张暮那张十七岁的脸。想起与这个少年在陆河山颠上的第一次见面。

【长江后浪推前浪吗?】

景国然与俞瑞庆尽皆没有说话,亭外的那只斑鸠。吃完东西,早已不知飞往何地。良久,景国然一声轻叹。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封信。

“你去做一件事,把这封信送往北方景家的大本营,到嵩明城里,把它交给现任的景家族长景松,他会告诉你下一步应该怎样做的。记住,这件事必须由你亲自去做。”

俞瑞庆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书卷气颇重的他,此时神色倒像是正在思索什么难题一样。

“景公,现在是非常时期,我离开了,如果......”

景国然一抬手,止住了俞瑞庆将要说出的话语。俞瑞庆要说的是什么,景国然自然知晓,无非就是如果现在有敌来犯,城里的将军走了,留下他自己一人是否合适之类的云云。

“兴隆城这里我自有安排,你只管完成我交代你的这件事就好。更何况,颜双也要来了......”

“诺!”

【衫山一郎,就让我这个做师傅的,看看小徒弟的手段吧。】景国然的脸上复杂神色一闪而过,想起那张熟悉的绝美面孔,亭外,有花轻轻绽放,凉风吹起景国然发白的胡须与鬓角,让他不得不感叹岁月的无情流逝,相识二十年,过往种种,一切依旧宛如昨日,与自己,好像只有一瞬间的距离而已。

......

夏侯霖战败的消息正在不断传递着,四月,冀州却好似暴风前般的安详宁静,多少暗流涌动,多少谋略再起,外人无从知晓。

在冀昌城里的张暮,此时并不知道。

冀昌的网破了。

可一张覆盖着整个冀州的大网,才刚刚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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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青州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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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战争的日子,总会过的特别快。

这已经是他到冀昌城里的第二天,夏侯芸应该是回到冀昌的将军府里,总之当张暮回到月华客栈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她的踪影,问老板,说夏侯芸已经将房间退去,临走时,特意将张暮房间的费用一同付了。

【被坑了!自己这回可当了别人的冤大头。】

想到这,此时正坐在上南楼里的张暮,就不由觉的一阵好笑。冀昌城里的上南楼只是一家带着二层阁楼的分店,与天官都城的那座主店相比,无论规模还是环境,都不足与让两者相提并论,只是在冀昌这一亩三分地上,却算得上一流。

张暮坐在二层靠窗户的位子上,一壶浊酒,四样小菜,他一个人安静的吃喝着,时而偏过头,看看楼下街道上的人流走过,喧嚣声起,张暮却总觉自己好像飘飘欲去,这些红尘离自己越来越远。

夏侯霖没有给他准确的答复,但张暮有一种感觉,他一定会帮自己,帮自己脱离景国然的势力阵营。为什么?张暮在心中问起,却得不到答案,张暮无法明白这位名将的心中所想。就一如他无法明白自己心中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一样。

举起酒杯,张暮轻轻的饮上一口。他心中思绪嘈杂,感慨良多。

城里的那间老房子还在。

一个时辰前。

张暮尚在穿越而来的那间房子里,独自坐了一会儿。七、八天的无人居住,让整个屋子都是灰尘一片。蜘蛛网于墙头高高挂起,张暮看了一眼,却没有将它打掉。尘土味四溢,比起他刚刚穿越时看到的场景,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画面。

“你就是张暮吧。”

突兀的声音将张暮的思绪拉回,他闻声看去。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浑身懒散的坐在他对面,一脸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手上一双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筷子,正夹着自己桌子上的四碟小菜。

张暮的眉头一挑,眼睛自然的看着属性板,却发现信息栏里什么都没有。

这不是一般人!

【看破】数值的属性虽然只有二十五,但也是个中人之姿,看破一些平常人实在不算什么难事。聪明一点的,看破也会有提示,只不过提示出的东西没有什么作用而已,但是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看破】却与在面对夏侯霖时一样,没有一点动静,这实在不太寻常。

“敢问兄台找在下有何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张暮看着他,显的很冷静。

那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却没急着说话,一双筷子在手里夹得飞快,一小碟五香花生,顷刻间,就被他吃掉小半盘,张暮坐在旁边,这个年轻人看着他的镇定样子,轻声笑了一下。

“介绍一下,我叫公孙正。”说话间,公孙正已是起身,拿起张暮右手边的那壶浊酒,神色自然的把它倒在了自己的酒杯里。

整个动作流畅无比,浊酒似乎本就是公孙正的一样,他只不过是从对方的手里拿回来而已。不知怎么,张暮觉得似乎他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张暮沉默,他脑海中忽然想起,夏侯芸曾经对他说过这个人。说他是个身份神秘的谋士。从来到夏侯霖身边,出谋划策,基本从未失败过。

谋士吗......

一点微风从窗户中飞入,张暮不由眯起眼睛,这是他第一次与一个谋士身份的人在一起,他仔细打量起身前的公孙正,他眉毛很长,皮肤白皙,却让人并不觉的有多少女气。眼睛细长,目光中有种散不去的慵懒,他架着胳膊坐在那里,你却觉的他好像在斜躺一样,糜烂的败家子感觉,犹然而起。

“我听说你打败了夏侯霖,所以特来看看你。”

公孙正的话很直接,直接到张暮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暮,你有没有兴趣去青州书院?”,

一杯浊酒在张暮的身前停放着,正午的阳光照入,映出酒杯上那张愕然的面孔。

......

“你知道天下十四州吗?”公孙正砸了一下嘴,然后出声问道。

张暮闻言点点头,天下十四州基础常识他自然知晓,自五百年前的皇权覆灭开始,天下就开始逐渐走入群雄逐鹿的年代,各地域的战争不断,在长年的来回征战中,形成了十四个青、徐、幽、冀等相互不同的州域。这些州域彼此相邻构成了整个大陆的存在,所以也就有了如今天下十四州的说法。

“那你知道在其他十三州的眼里,冀州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张暮眉头一皱,这个问题他并不知道,现在他所得知的一切消息与情报,都是以冀州为主,其他十三州,对于现在的张暮而言,还是太过遥远。

公孙正轻笑一声,他看着张暮。

“冀州,在其他十三州人的眼里,就是一块蛮荒之地。”

心中不由一突,张暮尽量让脸色显得犹为平静。这个消息对他而言,确实有着不小的冲击力。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势力错综复杂,诞生了诸如夏侯霖、景国然、衫山一郎之类的地方,在别人眼里,居然只是鸡肋般得蛮荒之地。

在张暮的脑海里,这就好像一个人开着兰博基尼到你身前,然后告诉你那只是一辆富康而已。

无比的诧异感,在心中升起。

“吃啊,别客气。”公孙正依旧我行我素,一双筷子在桌子上不断夹着,一边吃一边笑着对张暮说道,神情俨然一副主人模样,整桌菜肴都像是他点的似地,让旁边的张暮颇为无奈。

“冀州地属整个大陆的东南地带,虽临海,却无特产,整个冀州地域狭小,只有二十座主城,而其他十三州,随意一个地域面积与主城数量,都是冀州的两倍以上!最大的司隶州,主城数量更是多达一百七十余座。差距之大,我想自不必细说。”

张暮全身一顿,正在夹菜的那只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除此之外,全冀州的人口数量不过千余万。而整个大陆的人口数量,却已接近十五万万之多,这不是蛮荒之地又是什么呢?”

公孙正所列举出的数字差距,让张暮不由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冀州会与其他州域间的差距会这么大。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吧。”

公孙正点点头。

“张暮,你也是绝顶聪明之人,我想你一定明白这个道理,一个想要下棋的人,他最先要知道的,绝不是棋盘多大,也不是如何落子,而是整盘棋局的规则。”

说道这里,公孙正把身子往前一探。他眼睛看着张暮,眼光中一扫之前的懒散,一种锋芒般得锐利感从中而出,这一瞬间,张暮觉的自己仿佛被他看透了一样。

“你记住,天大地大,无规矩不成方圆。”

说罢,起身大笑,然后飘身离去。

张暮握着那只酒杯的右手徒然一紧,他目光看着公孙正的背影。脑袋里嗡嗡的,全是公孙正刚才的话语,【这就是真正的谋士吗?差距在此啊......】

走出上南楼的公孙正却是仰天一声长叹。

【夏侯霖,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以后如何,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希望你这次的宝没有压错......】

);

第四十一章 战争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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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真的只是这个大陆上的一块蛮荒之地吗?

张暮躺在床上,眼睛却顺着有些温柔的月光望向窗外,天空上,苍穹点点。这是他第一次开始思索起整个大陆上的事情,偌大天下十四州,冀州不过是其中最贫穷的一个。高深莫测的夏侯霖,老谋深算的景国然,还有一个素未蒙面的冀州诸侯长,这些他所接触亦或知道的人物在他脑海中划过,如他们这样的人,在这个地域外真的还有很多吗?他不知道,许多话语开始时刻回荡。

......

夏侯霖看着张暮,目光中的神色里流露出莫名沧桑。“我想告诉你的,你以后想起今天就会明白,我只是希望你明白的时候,能够冷静下来,人有时不能为自己而活,不要做辜负别人的事。”

......

“张暮,你也是绝顶聪明之人,我想你一定明白这个道理,一个想要下棋的人,他最先要知道的,绝不是棋盘多大,也不是如何落子,而是整盘棋局的规则。”

“你记住,天大地大,无规矩不成方圆。”

......

【他们这些话语是什么意思呢?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已是深夜,晚风从开启的窗户上进入,把不知从哪里的琵琶声送到张暮耳旁。婉转而又低沉的音色,清音飘渺,如烟波玉兰般,配合着一闪一闪的星光,让张暮思绪松下,然后飘向莫名的远方。

身前透明属性板移动,许久没有动静的信息栏开始闪烁。

【大势】:1325年4月23日,齐家由正平出兵,攻占万阜城。

【大势】:1325年4月23日,冀州地图势力发生改变,衫山一郎的势力更强大了一分。

【大势】:1325年4月23日,夜,夏侯霖势力正式与景国然势力结成联盟。

张暮叹了一口气,随着他走向冀州势力舞台的步伐迈进,【看破】与【拆招】已经很久都没有什么作用了,越来越强大的人物出现,属性低迷的程度,可见一般。

夜晚宁静,旋律幽幽的琵琶声,好像窃窃私语。

张暮起身走到床边,抬头仰望星空。

有多少人跟他一样。

在此无眠呢?

......

冀州,广罗。

古色古香浓重的一处园林庭院,太阳初升,破开陈晓的阳光普照,四个人站在亭子里,此时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人正怒目看着另一个身材有些高大的年轻人。

“邹翼,家族长老有令,命你前日出兵,兵进夏侯霖的老城万阜,你却直到今日都迟迟不动,什么意思?!你不姓齐,在齐家生活这么多年,就不是齐家的一员了吗?”

名叫邹翼的年轻人没有说话,却是在嘴里发出一声夸张的嗤笑。

旁边的一个老者,看这情形不妙,忙来出言相劝。

“邹翼,你好歹也是齐家的未来希望,怎么能这么跟齐家的传令长大人这么说话。快来齐大人道个歉。”

一阵大笑声起,邹翼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一样,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希望?你们他+妈的也好意思跟我说希望?当年要不是我自己争取到了幽州书院这个名额的机会,你们会像现在这样跟我说什么希望吗?当年我父亲死的时候,你们都在哪里?当年我母亲去世的时候,你们又干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别拿你们那些伪君子的道义来压我,那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们!!”

“竖子,你......”那个富态中年人闻言的气极,胸腔一口气堵在那里,竟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四个人中剩余的另一个年轻人,却是一直无动于衷的冷眼旁观着,他就好像是一个无关的第三者,邹翼与这个富态中年人的愤怒,都没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邹翼冷哼一声,他目光阴厉的扫过这个中年人。

“你回去告诉家族里那些要死的长老。我邹翼只跟夏侯霖打,别人不值得我出手,也不配让我出手。”说罢,邹翼一转身,偏过头向另一个年轻人说道。,

“高和,我们走!”

“诺!”

富态的中年人看着两人欲要离去的背影,一双眼睛愤怒的都要冒出火来,他一声冷笑,忽然出声道。

“你就不怕我把消息捅到族长那里去吗?”

邹翼停下脚步,阴冷的余光在这个中年男子的脸上一闪而过。

“你想说就去说,我敬重他是一族之长,但你把消息捅到他那里的时候,记住把这句话也带上【别来指手画脚,打仗,你不是我的对手。】”

富态中年人与老者闻言众皆愕然,惊讶的目光看着邹翼与高和的背影。

“妈的,不就是个幽州书院的什么【五大公子】之一吗?居然这么猖狂?”

“唉,别说了,冀州不比它地啊。”旁边的老者一声长叹。

而走出庭院的邹翼却是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高和说道。

“高和,你去将夏侯霖近十年来的所有的战役、战争示意图拿到我的房间去。记住,是所有。”

“诺!”

【夏侯霖,你这个冀州最强的位置实在是做的太久,也该是换人的时候了。那个传闻里打败夏侯霖的张暮,你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希望别叫我失望。】

高和于旁边一叹,他在心里为夏侯霖与张暮默哀着。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身为同是幽州书院出身的他,却非常明白邹翼的可怕,于学院间邹翼就有【战痴】又叫【战公子】的称号,是名副其实的战争狂人。

他还记得当年进入学院后,问及理想时,邹翼说出的那句,震住了所有人的话语。

而这句话,也是多年后,幽州书院里所有老师给邹翼的评语。

我邹翼,为战争而生,也定为战争而死!

......

张暮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门口外的那个人,不由一愣。

“公孙正?”

门口一个张着嘴,满脸都是刚刚逛完青楼妓院似的满足感,神态间那种残留下淫荡气息,让张暮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懒散目光笑嘻嘻的看着张暮,正是无比糜烂的公孙正。

这幅姿态,让张暮不由挑了一下眉。

“你来干什么?”

公孙正闻言风骚的一笑,手臂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搭在张暮的肩膀上,举止形态间,没有昨天那种狂士的一点点气质。

“我来干什么?别说你猜不到啊,快走吧。别让夏侯霖在将军府里等的太久,呵呵,话说夏侯均好像已经等很久的样子了吧。”说道最后,公孙正斜歪着脑袋,好像在思考一样。

张暮却不为所动,神情冷然的看着他。

“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公孙正一笑。

“你现在是作为景国然与夏侯霖联盟的友好使者,要留下一直在冀昌见证这个两个势力间的伟大友谊哦~~”

对于刚刚那一句最后的变调,张暮一头黑线。

公孙正看着张暮的样子,开心的大笑着,只是目光在扫过窗外升起的太阳时,才会微微一顿。

【冀州战乱将起,天下乱世里难得的和平期就这样过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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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无意间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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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战乱将起,天下乱世里难得的和平期就这样过去了吗?】

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人都知道答案,但他们却还是在内心中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这不是不敢相信,也不是自我否定,只是一种希冀,是一种人类对一切美好事物本源的追求与肯定,乱世出英雄,但实际很多英雄却都不希望这个乱世到来。

比如夏侯霖,如果乱世没有,他也许依旧是那个小小的偏将军,但乱世来了,他没有选择,因为跟他站在一起的并不是只有他自己。

张暮这是第一次来冀昌的将军府,穿越来的时候,他只是个平民百姓,还记得第一次在冀昌闲逛时,从墙外看着这座府邸的建筑物,古雅之气吸引着他,那时的张暮还在想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到里面观赏。而现在,他已经是整个冀州都有些传奇的人物,尽管见过他的人很少,但许多人却都听过,这位十七岁年轻人打败夏侯霖的事迹。也许大部分人都是把它当做笑话,一笑而已,但这无法否认张暮比从前相比,在冀州已经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短短不过数天,却好像什么都在变。

他跟着旁边很是不正经的公孙正走着,然后在一间很大的房间外停下。

张暮顺势抬眼看去,一块牌匾正挂在大门的正上方,匾上两个大字立在那里,字体飘逸,龙飞凤舞间俨然有一股沉稳的气势,厚重的如一座大山一样。

惊楼。

他深吸一口气,受这气势的影响,排除了一下杂念,身心都处在一种波澜不惊的状态。张暮暗叹,不愧是大人物居住的地方,一草一木、一房一屋、甚至是一块牌匾,都能让你有种特殊的感觉。

张暮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冀昌这个地方都有如此的建筑,那么其他州的其他地方呢?又会富庶到什么样呢?】旁边的公孙正似有所觉般,目光扫过张暮。

心神不过一转间,张暮与公孙正已经一同走进惊楼。

房间很大,张暮与公孙正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四个人。夏侯霖正面朝着大门,坐在座位中的正中央。其余四人站立在他的左右两侧。张暮一眼扫去,除了他见过的伏安外,其他人他并不认识。夏侯均自然不在,他不由向公孙正看去,却见公孙正颇有些调侃似的,向他一挤眼。他不由心下苦笑。

张暮在打量屋里人的同时,四个人也在打量着张暮。

夏侯霖与伏安自不必说。另外两个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张暮,见他不过弱冠,身上却自有一股淡然,不由相视一眼。眼中复杂之色闪过,这种年龄段能有这样平静心态的人实在太少。

“景公手下统军参谋张暮,见过夏侯将军。”张暮走到夏侯霖面前,施以一礼,尽管不是第一次见面,但场合不一样,说话自然不能与平时往常一样。

夏侯霖一笑。

“张参谋不用多礼。”

张暮心中了然与公孙正站立于两旁,他的身份特殊,按理说不应与夏侯霖势力的人们站在一起,但现在情势紧急,惊楼里的这些人们早已没有那么多顾虑。

“诸位中有些人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有马急报,齐家自正平起兵两万,夜袭万户,昨日深夜交战,万阜城太守孔均阵亡,城中所有夏侯家族之人,沉底沦陷。”

张暮在下面安静的听着,这个消息自昨夜【大势】就已经说了出来,只不过【大势】所说没有夏侯霖得到的消息那样全面而已。

“什么!!叔父,夏侯威愿领五千兵马前往万阜,以解家族危难。”一个张暮不认识,年龄大约二十五、六的年轻人闻言豁然变色,急忙向夏侯霖说道,看样,无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夏侯霖沉默,他没有做声。

坐下张暮不觉有趣,先不说这是不是夏侯霖借口想要拔掉家族毒瘤,单就是五千对两万的悬殊差距,这个所谓的家族危难就不是说能解就能解掉的,何况敌人尚有城池之利,想破城救人,无疑虎口拔牙一般。这个夏侯威救人心切,已经失去了判断事物的理智。张暮余光看见公孙正似乎在笑,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不成想,这丝笑被这个夏侯威看在眼里,却不由让他大骂起来。

“你个毛还没有长齐的谣言小,在这里笑什么?”

张暮一皱眉,他这么大,尚未被人如此喝骂过,看着那个夏侯威不由轻笑了一声。

“我笑你自不量力。”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夏侯威愤怒的满脸涨红,他本来对这个张暮就没有什么好感,这个年轻人借冀昌局势取巧打败了夏侯霖,尽管很多人都觉的这是一件谣言,可夏侯家族在名声上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将士士气没有以前高涨,生意没有以前好做等等这件事情,家族利益一时损失不少。

“夏侯威,给我住手!!!”眼看夏侯威因愤怒就要立刻抽刀动手,夏侯霖不由大声一喝。

“叔父!”夏侯威双眼看着夏侯霖,似乎不敢相信夏侯霖会帮助一个外人一样。

“给我退出去。”

夏侯霖眼睛一眯,语气中不可质疑的意味透出。

“诺。”夏侯威站在那里,长长呼吸了一口,然后对夏侯霖施了一礼,转身向惊楼外走去,在路过张暮的时候,他用眼睛狠狠的瞪了张暮一眼,然后嘴里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张暮没有听清楚,即便清楚了,他也不屑一顾。

夏侯威走了,会议自然不了了之。

临出门的时候。

张暮的余光扫过夏侯霖,空空荡荡的惊楼里,见他坐在椅上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眉头微蹙,神情中似有一种叹惋。心中若有所思。【夏侯家族,出了一个大气晚成的夏侯霖后,就再无他人了吗?】

公孙正就在张暮的旁边,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好像什么都没生一样。

“刚那个站在夏侯威旁边,一副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是谁?”

打了一口哈气,公孙正方道。

“荀智阳。你的昔日同僚。”

张暮一抬眉,似乎没有想到一个投降的将领会参加这样的会议。旁边的公孙正似知道张暮的心中所想,开口道。“夏侯家族除却夏侯霖外再无一个能人,这荀智阳虽是叛将,却能力不俗,比之夏侯霖手下的大多将领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起来,荀智阳与南斯他们也是好笑。”

“怎么?”张暮不由问道。

“其实他们昔日背叛投降的对象并不是夏侯霖,而是现在的诸侯长衫山一郎。只不过没想到夏侯霖与衫山一郎的矛盾会爆这么早,现在也只能投降在夏侯霖的旗下。”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张暮听罢不由莞尔一笑。

笑罢,公孙正却忽然难得的一脸正经。

“不过我劝你好要小心点他们,这两人所图不小啊。”

“所图?”

公孙正一笑,却是不再继续往下说去。

“走吧,现在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说着公孙正轻佻的一扬手,伸了一个懒腰。

张暮没有多问,他跟着公孙正的脚步开始向这座府邸的南面走去。在路过一个木制长廊的岔道口时,他眼角忽然瞥过一抹红光闪过,张暮不由自主的偏头看去,只见百多米得长廊外,一片匆匆绿色中,一名身着红色衣裳的绝色少女正在那里着呆。

少女一头长飘落,眉目中有种淡淡英气,张暮的目光看着少女间脖颈中的一缕白皙,光芒普照,给绝色少女的身影上度了一层淡淡金光。他的心神在这一瞬间变的空白。

“张暮?张暮?!”

张暮闻声回过神的时候,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旁边的公孙正满脸古怪神色的看着他,那神情就像是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在憋着一样。

“刚刚那个少女是谁?”张暮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公孙正不知怎么,笑了一下,却又连忙忍住。

“她就是夏侯霖的女儿。大6绝色榜上排名第四的美女。”

说道这,公孙正实在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

“她叫,哈哈,叫,叫夏侯芸,哈,笑死我了。张暮,你真是个白痴。”

张暮站在一旁有些愕然,他看着笑起来很是夸张的公孙正,实在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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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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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被世界所遗忘。

张暮上辈子把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不会有一通问候的电话。坐在楼底下的那家面馆,吃着拉条子,往来之间的人却一个也不认识。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无数人们自他身边擦肩而过,不会停留。这个世界似乎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的,他迷茫,别人的快速步伐,似乎只是在衬托着他的无所事事。

游戏?他每天都打,但意义却已经不再一样。

小时候,是单纯为玩游戏而去打,长大了,却是为勉强生活的费用去打。都是在玩游戏,前者赋予了他快乐的童年,后者让他远离了这个社会。

张暮有时候关上电脑,觉的自己好像突然透明了一样,谁也看不到自己,伸出手,也只是被别人无视而去。

十九岁时,他母亲去世了。

同年,张暮开始重新迷恋上了游戏,小时候打过的,后来又新出的,玩过一个又一个。时间流逝,某些创伤在被岁月慢慢治愈,等张暮想放下游戏,重新开始生活时,才发现他已没了别的选择。

二十岁,所有的科目被挂了红灯。

二十一岁,父亲再婚,张暮没日没夜的玩起游戏,父子关系渐渐梳离,直至不再联系。

二十二岁,大学没能毕业,张暮在游戏中得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虽然只有三百。

二十三岁,游戏中的张暮开始疲惫,游戏给他带来的已经不再只是乐趣。

二十四岁,多年朋友开始离他而去,手机费开始越来越低。

二十五岁,想要放下游戏的张暮,却发现社会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二十六岁,张暮已经不再去所谓的同学聚会。

二十七岁,朋友间已经慢慢遗忘了他。

二十八岁,受到社会排挤的张暮,不知道未来怎样。

二十九岁,关于他的一切开始慢慢透明,张暮知道,自己在被这个世界遗忘。

三十岁,穿越在另一个世界,得到一个游戏般的系统,开始了一场新的游戏。

......

张暮发出一声叹息,他坐在车厢里,目光定格在身前的透明属性板上。脑海中自己的前尘往事划过,游戏对于他而言,已经不是几句话所能表达出的感受。

【夏侯芸......】

他本来没有这么多的想法,但是在看到那个红衣绝色的少女后,张暮突然就开始想的很多。毫无疑问,那是他三十多年,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儿,难以形容张暮在看见夏侯芸时的感受,不只是心动,也不只是紧张,还有种淡淡的熟悉。

为什么会有熟悉感?张暮没有想出答案。

马车停下,车夫挑开门帘,一道光从缝隙中射进,张暮在那个瞬间好像看到了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他是来送颜双的,夏侯霖已经与景国然正式结盟,颜双的队伍没有继续呆在万安林的必要。

对这个曾经想杀他的将军,张暮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恶感,这是他穿越过来后,第一位与他共事过的将军。数天接触,让他很明白颜双是一个很干净的人,他为人清冷、有些傲气,又有些忠义。这东西,上辈子他只会付之一笑,可现在,他却觉的难能可贵。

乱世里,颜双有自己的信念。

远处,一个手执亮银枪的人,坐在马匹上遥望。全身披挂整齐的穿戴着,张暮看去,正是颜双,左右没有军队的影子,看样子已经先行开拔而去。

颜双冷然着一张脸,张暮却是笑道。

“望将军一路平安。”这句话里的意思有很多,他希望颜双这样的人能在乱世里平安的活下来,景国然是枭雄,跟随在这样人的身边,你可能一步登天,变成无数人眼中的钦羡的大将军,也可能突坠深渊,在一场战役中,成为注定失败的弃子。,

颜双的眼睛看着张暮,然后点点头。

“珍重。”说罢一提缰绳,纵马转身离去。

两者间很平淡,他们都不是爱说话的人。颜双没有问张暮为什么会留下,张暮也没有问颜双,被当做弃子的事情他知不知道。但张暮却很满足,他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句‘珍重’而来,这一次离别,也许是张暮与颜双最后一次以同僚的身份相见。

再见。

很难说是再次见面,或是再也不见。

颜双也许不清楚,但张暮知道,他以后再也不会回到景国然的势力了,也许,景国然这个枭雄在乱世里,是个值得追随的明主,但却不适合他,张暮也不会效力于夏侯霖,他只是想要一个更有利于自己完成任务的环境,景国然太危险,夏侯霖太高深,两者都不适合他。

......

冀昌城还是那副模样。

张暮回到将军府里,在路过长廊岔路口的时候,他忍不住把头转过去,树木间绿意阵阵,铺砌林荫无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自嘲一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张暮回到房间,苦笑着坐在椅子上,抽出脑海中烦乱思绪,让自己沉浸在冀州的大势之中。

【冀州大局如此,各势力都在备战,景国然,目前单城兵力最少的你,又会怎么办?】

......

冀州,南源。

同样的问题,一个坐在摇椅上年近暮年的人也在想,他的眼睛出神着,久久不眨一下。

“族长大人,衫山一郎已传下了让我们协助孙家攻打景国然的命令,您看......”一个中年人在他身旁低声询问着。

摇椅上的那个人哼了一下。

“想让我们去给孙家做嫁衣吗?上次王墨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他算账,现在居然还敢下这样的命令。衫山一郎,你到底在想什么?“

“族长大人,那......那我们要违抗命令吗?”

摇椅上那人闻言却是诡异的笑了一下。

“不,咱们协助孙家,可也同样协助景国然。”

中年人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孙家的部队到哪里了?”

“正在过河,不日就能到主路之上。”

一身轻笑,摇椅上那人似是想到了什么。

“把这消息散出去,记住,一定要让景国然知道。这个家伙宝刀不老,他一定会明白怎么做的。”

“那我们.......”

“准备出兵,趁景国然偷袭孙家,举兵拿下兴隆。”

“诺!”

房间说话的两人,却没发现窗外站立着一个少年,这个少年一边听着里面的谈话,一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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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广罗清源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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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5年4月末。

齐家出兵攻占万阜的消息已经传开,大战将至的气氛让整个冀昌城都浮现出一种紧张感。每日校武场上都有夏侯霖的部曲在操练,城中的粮价开始快速高涨,街道上的行人开始匆匆起来,神色间有种藏起的慌张。

自送走颜双后,又过了两天。

张暮于冀昌城中与自己的住所来往间,再也没有见过夏侯芸的身影,那个一头红色长发,英气逼人,让人一眼难忘女孩儿好像消失了一样,从那天起,他一次也没有见过。

今日,夏侯霖又有快马急报。

广罗城的兵马又增添了一万,现在的广罗城里,已是整整三万人马。比之整个冀昌的全部兵马还要多出一万,明眼人一看就知,这是齐家在发兵出征冀昌城的前兆。而广罗城的将军,也在此次的大规模军事调动中,让别人知晓了他的名字,邹翼,幽州书院五大公子中的【战公子】,两年前的大陆学院战中拿到第十六名,即便在大陆上,也是薄有名气的人物。

邹翼,这个人第一次走进了冀州各势力的视线里。

此时,张暮正坐在上南楼,对面是满脸风骚糜烂的公孙正,两个人坐在第一次见面的那张桌子上,上一次,是张暮掏钱吃的酒菜,这一次,却是相互间调换了一下位置,由公孙正掏钱请客。

张暮与公孙正的关系已经有些彼此相熟,公孙正就像是一个自来熟一样,日日都来找张暮聊天,很多时候,只是相互间的调侃,很少去涉及那些天下大势上的东西。

本以为今天也是如此,张暮在一旁喝了一口浊酒,却不想公孙正刚上来的第一句话就让他一愣。

“我明日就要回学院了。”

张暮一顿,他眼睛看着公孙正,暗道一声可惜,乱世里难得有这样有趣的人陪伴,他走了,注定冀昌的将军府里少了几分那么好笑的糜烂痞气。

“这么急吗?”

公孙正脸色一苦,神情间又有一种莫名的神色。

“我的历练时间已到,更何况现在冀昌的大战将至,我这个未出师的学院弟子已经没有继续呆下去的理由,唉,美好的学院生活正在呼唤我,我怎么能不走呢?”说到最后,公孙正又变成了平时无赖般的调侃音调。

张暮不由轻声一笑。

“看来你对你的学院生活很期待?”

闻言,公孙正的脸立刻淫荡起来。张暮在旁边看的不觉摇头,公孙正平时在别人面前从不这样,虽有糜烂,却只是懒散。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神情变成这种流氓加怪人的模式。变化之大,让刚开始得张暮都有些接受不了。

“不是很期待,而是非常期待!不知道学院那些贵族小姐们想我没有,我可是很想她们啊。”

张暮无语。他实在不知道该对这个状态下的公孙正说些什么。

又是相互调侃的时候。

公孙正却忽然将脸板起,一副正经的样子。

“张暮,我劝你一会回去收拾一下,做好明日出征的准备。”

“出征?”

“不错,明日夏侯霖必定出兵先发制人,而他的征伐对象,必定是广罗的邹翼。”

张暮一皱眉。

“现在情势这么紧张,夏侯霖还有兵力出征吗?”

公孙正一笑。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自己知道,还需要向我解释吗?”

张暮一抬眉,心下暗自苦笑,他不太清楚为什么公孙正会这样肯定,似乎自从上次自己事先料到万阜城会被齐家攻下后开始,公孙正就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逊色于他的谋略高手,这让张暮有些苦笑不得。

“今天我约你出来,想要告诉你的除了我要离开冀州外,其实还有一件。”

公孙正的脸上难得严肃起来,这种神情上的变化,让张暮也不禁认真的面对。

“什么事?”

“我要提醒你一句,你一定要小心邹翼这个人。”公孙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光锐利,那种绝世谋士的风采让张暮一览无遗。,

张暮点点头,示意让公孙正说下去。

“邹翼这个人,在我们学院间很有名气,他的【战公子】之名哪怕是千里之外的青州书院,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邹翼这个人对于战争的那种痴狂与迷恋,让每个与他对敌的人都分外头痛。”

张暮不觉皱起眉头。公孙正继续说道。

“但这实际上并不是我要你小心的地方。你真正要注意的,是他这个人与他性格毫不相符的战斗风格。”

“风格?”

“不错,邹翼对待战争如痴如醉,但他的风格却很是诡异多变,你记住,在战场上遇到他,他的话亦或他所给你看的表面,你只能信一半,最多一半。”

张暮点点头,脸上一副明了的神色。

公孙正见此,脸上又恢复了平常的懒散神色。

“实际上,我并不是特别担心你。”

“为什么?”张暮有些好奇的问着。

公孙正哈哈一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种谋士的感觉告诉我,这场战斗你一定会赢,而且,你会赢的很漂亮。”

张暮一愣,然后满脸苦笑。

......

夜晚,夏侯霖的房间里依旧烛光明亮。

公孙正进来的时候,夏侯霖还坐在椅子上,在昏黄的烛光下,手里拿着一封老旧的家信。

“来了?”夏侯霖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就知道进来的是谁,他的感觉无比敏锐。

“来向你辞行了,顺便向你献最后一条建议。”

夏侯霖闻言抬起头。

“讲。”

“明日向广罗出兵。”

夏侯霖的眉头一皱,他微眯着眼睛。

“我也想,但我现在并没有多余的实力啊。”

公孙正一笑。

“你们只是被齐家的强大兵力所蒙蔽了,实际上,万阜城的那两万人,齐家绝不会动。”

“为什么?”夏侯霖不觉把心中疑问问出,公孙正脸上那种的笃定的神色,让他很疑惑。

“原因很多,首先第一点,万阜城是近日新取,根基并不牢固,要知道在万阜城中夏侯家族的地位已经根深蒂固,这绝不是几日就能完全消除掉的隐患。其次,万阜是冀州中心的咽喉地带,如果齐家发兵离去,景国然极有可能顺势偷袭,这是衫山一郎所不容许的。最后,就是如果兵发广罗,与邹翼相对,以他的狂傲,是绝不会允许有别人来帮他一丝一毫。”说罢,公孙正忍不住笑了一下。

“邹翼这家伙,想不到是冀州齐家的人。真难预料啊。”

旁边的夏侯霖却没有答话,只是在一旁沉吟着,似乎是在思索的样子。

......

而在将军府邸中沉睡的张暮。

身前的透明属性板上忽然亮了一下,然后有信息闪过。

【系统提示】:因己方欲发动战争,达成触发条件。

【系统提示】:触发C级任务【广罗清源战】。

任务提示:【广罗清源战】,难度:C,【任务成功】:帮助本阵营将士击败邹翼所率部队。【任务失败】:没夏侯霖部队被邹翼击溃,己方将领阵亡。【任务奖赏】:3个属性点。【任务惩罚】:声望-3,强制失去身边人性命一位。

);

第四十五章 广罗清源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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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广罗。

邹翼正坐在房间中的一把椅子上。高适在他前面宛若亲兵一般笔直的站立着,虽是白天,整个房间却并不怎么明亮,那多多少少的幽暗感觉,是邹翼最喜欢的,置身于此,他总能从内心中升起一股肆无忌惮的感觉,那种没有人可以限制的自由感,也是邹翼迷恋战争的一个缘由。

“这么说,夏侯霖今日已经发兵来征讨广罗了?”

身前的高适一点头。

“不错。”

邹翼略一沉吟,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算准万阜城不敢出手了吗?呵呵,看来还真是把我当成软蜀子来捏了。”话语说到最后,邹翼的眼睛不由一睁,冰冷感一闪而过。

高适沉默。

邹翼似乎很是习惯高适的这种性格,寡言少语,并没有让这个【战公子】从内心中生出什么厌恶感。相反,他反而看着高适那张冷脸,轻笑的说道。

“你来说一下夏侯霖的扎营统计。”

“诺!”

高适抬起右手一指邹翼身前那张桌子上,几摞高达半个人高的卷宗资料,声音开始以一种比较快的速度说道。

“这是夏侯霖十年来全部的作战示意图。从1315年开始,十年间,夏侯霖共经历大小战争战役共217起,其中大型战役32起,中小型战争185起。扎营地点类型齐全,但分布均匀,217起大小战斗中,47起扎营在平原地带,53起扎营在高地之上,72起扎营在临水之旁,其余共45起为城池防御阵,此人性格稳健,综合判定,无法判断出夏侯霖此次战斗中的扎营地点。”

邹翼在一旁安静的听着,高适这种让别人听起来的快速话语,他已经很习惯了。他一边听一边叹着气。

“高适,你跟我身边快两年了吧。”

高适点头。

“两年了,你依旧没什么进步,还是从前那个半吊子水平啊。”

高适沉默。邹翼继续说道。

“你听好了,刚才的扎营统计中其实前面你说的都对,但是到最后你没有分析完,就自己下了判定决定。这是你一直以来实力没有长进的最大败笔。”

“凡事三思,不要急着去下判断。夏侯霖这十年来的扎营地点确实平均,但并非无迹可寻。47起扎营在平原地带的战斗,有40起是因为周围地域中没有其他的地势。72起扎营在临水之旁的战斗,有近乎60起是处于地势中只有平原与河流的存在。而夏侯霖这十年来所参与的高山战斗,总共也不过60余起,却有53起是扎营在高山之上。这个概率,难道你就没有算过吗?!”话语到最后,邹翼向着高适不由大声喝了起来。

高适在一旁沉默。

邹翼看着高适这个样子,不由又是一声叹气。

“算了,收拾军备,全军在今夜夏侯霖没有到达之前全部给我动起来。”

“将军,去哪?”

邹翼忍不住舀起桌子上的一份卷宗,向着高适的脑袋就甩了过去。

“舀地图给我滚回去好好看看,全广罗地域内有第二个高地存在吗?”

“诺!”高适在喊完这句话却没有什么动静,依旧是笔直的站立在那里。

邹翼眉头轻佻。

“怎么还不走?”

“将军,夏侯霖十年来这217起战斗中,遭遇过近54起夜袭,目前为止,全部以失败告终,无一成功。此次高地夜袭算上出其不意,在排除外界所有无法预知的因素后,成功率也不过13%......”高适的话语说到这里,便没有说下去,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完整了。

只是邹翼闻言后,却向高适露出意思冷笑。

“谁跟你说我只是单纯的夜袭?滚出去!”

“诺!”

看着高适的背影,邹翼此时却是不由嘴角一翘,阴影里露出与刚才意味绝不一样的微笑。

【高适,也许你没发现,你已经比两年前强大的多了。】

【也许,有一天,你会超越我也说不定。】

......

一场战斗里,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你问起这个问题,年轻一点的将军可能会告诉你,最重要的是指挥这场战斗的人,有的也可能会说,主宰整个战场的是精锐的士兵,但只有那些有过十年以上战争经验的老将军,才会告诉你,一场战斗里,真正最重要的,实际上是补给。,

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就是这个道理。

“从冀昌到广罗的这条补给线准备的怎么样了?”夏侯霖骑在马上,问起旁边的伏安。

“已经一切就绪,只等大军行至广罗地域,补给会立即改道水路,通过伊川河,到达广罗的清源港口,这会大大缓解清源复杂地势带来的补给压力。”

夏侯霖点点头。

“你去吧,到前军的时候注意一点。”这话说的很隐晦,但是一旁的张暮还是能听出来,他对荀智阳与南斯的不放心,两人就在前军中充当先锋,这个注意一词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诺!”

夏侯霖看着伏安离去,头没有动,他目视着前方,却开口向张暮说道。

“张暮,我看你刚刚神情有些恍惚,有什么问题吗?”

张暮一抬眉,他只不过是稍微有些出神而已,没想到这都会被夏侯霖发现看到,张暮没有正面回答,却是反问了一句。“夏侯将军感觉,景公会在兴隆城覆灭吗?”

这个问题很突然,但张暮并不是无的放矢。

【大势】:1325年4月28日,王家从南源城出兵,攻占兴隆城。

【大势】:1325年4月28日,冀州地图势力发生改变,衫山一郎的势力更强大了一分。

【大势】:1325年4月28日,景国然势力正式变更为流浪军。

信息栏里的这三条突然闪现的信息,比张暮一大早看到这个【广罗清源战】的c级任务还要惊讶。兴隆城丢了?张暮第一感觉就是不可思议。对于景国然这样有着枭雄气质的人,这种事情确实难以想象。

夏侯霖闻言,轻声笑了一下。

“怎么会?景国然那个老家伙比谁都吃的开。”夏侯霖这种轻佻的话让张暮不由笑了一下。

“你知道我是怎么跟景国然认识的吗?”

张暮摇着头。夏侯霖继续讲道。

“那还是十年前,还没有掘沙之战的时候。当时全冀州一片混乱,很多地方被豫州的敌人所攻陷。我当时就在现如今孙家的地域里与之战斗,战斗打的很惨,豫州源源不断的援军涌现。冀州地少人稀,很多将军为了守卫这一方土地,把生命永远的留在了哪里。”夏侯霖边说边微笑着,他的目光开始向上抬起,半空中几只鸟飞过,张暮甚至能从他的瞳孔看到。

“还有更多的将士都选择了投降与逃离。战争打到那个阶段,似乎整个冀州都没有继续抗争下去。”

“这时候,景国然就来了。”这时夏侯霖笑了一下。

“当时我只是个参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冀州的诸侯长,他带着从后备中征来的那些没有打过仗的农民,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我记得很清楚,景国然武力平平,但他从不畏死。当时的王博还在,蘀他挡了好几刀。”

“我有时挺佩服他的。他是一州之长,在那个时候每每都会冲在最前面。他用行动让冀州很多的年轻人重新舀起了武器。”

“十年过去,虽然现在大家各自为战,但想起那个时候,景国然为战争付出的努力,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我见过最好的诸侯长,没有之一。”

说到这,夏侯霖将头转过来,看着张暮。

“所以,景国然不可能会在兴隆城失败,从那次之后,我就知道了。这个老头是个谁也不能轻视的存在。”

第四十六章 广罗清源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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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地域里只有一处高地,名叫岳林。因高地下有一片岳树林群而得名。

已是黄昏。

夏侯霖的队伍行扎在这片高地之上,夕阳染红了半边的云霞,天已渐暗,此地离广罗还有一段路程,却是不宜行军,夜晚里大军行进,是兵家中少有的大忌。这种忌讳,夏侯霖自不会犯。

白天打探的斥候已经开始一个个返回。从高地上看去,周围的景色尽收于眼底,山川林石,岳木林群,站立于此望去,别有一番味道。

自古高地上扎营,便一直是易守不宜攻的存在,短兵相接那种高度上的差距,会影响整个战场的战局。远程弓手的威力更是成倍增长,高地下的弓手会因为高度而缩短射程,高地上的弓手却会因为高度而增加射程,此消彼长间,高地的作用自然不言而喻。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高地加成了一个部队的战斗力,却也有着其他无可匹敌的缺陷,那就是补给。保证队伍充足的补给是所有战争战役中最为基本的条件之一,而因为高地这种特殊地势存在的缘故,一旦被敌人从高地下层层包围,那种场面,将是驻扎在高地部队灾难性的存在。

这种情况,夏侯霖自然知晓,但他并不怕出现这样的情况,夏侯霖的将士之强,在冀州无人能出其左右,哪怕范围遍及整个大陆,也是鼎鼎有名的存在。如今征战广罗,夏侯霖出兵整整一万五千人,尽管广罗城有兵三万,可一旦在战场上两军相撞厮杀,败者,近八成的人都不会选择夏侯霖,这就一方将领在统帅上的表现。更何况况,此次广罗之战,补给将从水路运发,从冀昌运至清源也不过半天多左右的时间,这大大缓解了夏侯霖整支部队的后勤压力,可以将更多的部队投入到战斗之中。

天色慢慢变暗,西下的太阳已经看不到身影,只剩下余光在亮。

营地已经扎下,张暮坐在这高地上的一块石头上,向下俯视。整片的岳木林在此间覆盖,密密麻麻的全是树木的枝丫条干,似乎每一棵都是有些上了年头的古树。风一吹,整片树都在摇晃,枝条波动,圈圈的,好像秋天时节的麦浪,景色很美,却抵不住张暮此时内心的忧虑。

张暮很忧虑。

这种忧虑感,从他得知这个地方名叫清源,这个任务叫做【广罗清源战】的时候就开始滋生。

广罗清源,这个地方真的会有一战吗?张暮不确定,但系统本身近乎逆天的强大,又在不断提醒着他,属性这样的东西都能出现,那么预知哪个地方会有战争发生,就真的不可能出现吗?

张暮叹了一口气。

他起身,向中军的帐篷走去。

......

邹翼蹲坐在整片岳木林后,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藏洞里。他用眼睛扫了一眼旁边尚在站立中的高适。

“怎么样?夏侯霖队伍中的斥候走了吗?”

高适点着头。

“走了。”

“传令下去,叫大家先把干粮拿出来,切记不要生火,违者,斩之。”

“诺!”高适应下,然后转身离去。

邹翼坐在这个藏洞的门口,他的目光一直锁定着将要消失的太阳,他由广罗出兵,正午时,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到这里,事先在岳林高地边选择一地,然后开始隐藏起大军,此次出兵他只带了八千,不是邹翼不想带出更多的部队,只是越多的人,成功隐藏起来的几率就会越小。

人多,失败了,反而是一种更大的损失。

想到这,他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份卷宗。卷宗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全是有关夏侯霖近十年来,大小战争战役中的各种数据。无数种行军方式的概率从他脑中划过,这是他作战时的一个特点,无论跟谁做对手,邹翼都用这种统计的方法将对手研究透,他喜欢战争这种肆无忌惮的感觉,更喜欢这种可以预知对手每一步棋的无上感。,

【夏侯霖,你十年来的217次战斗中,有136次为陆地运输补给,有26次为水路运输补给,还有45次的城市防御战。而在这136次陆地运输补给中,你仅有6次是在都有陆地运输与水路运输的情况下选择的。】

想到这,邹翼不由哼了一声。

【清源港口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你怎么可能不会好好利用呢?】

天空中的光亮正在一点点消失。

黑暗中。

邹翼的嘴角泛起一丝肆虐的笑。

......

“张参谋,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夏侯威在帐篷内向着正在进言的张暮问着,‘张参谋’这三个字被他用一种别样的声调喊出。

张暮神色不变,淡然处之。他看着坐在中间位置上眉头蹙起的夏侯霖说道。

“夏侯将军,在下斗胆进言,今夜清源之地恐有一战,望将军命手下将士小心。”张暮于帐篷外思索了很久,终究还是下决心向夏侯霖进言说道,话语中的今夜,也不是张暮随便的胡言乱语。夏侯霖此去兵进,意在广罗,如果今夜无战事,明日启程必将奔赴广罗城,那么任务【广罗清源战】中的清源岂不没有任何意义。

在张暮的印象里,系统是不会犯这样低级错误的。上一次万安林,也是隶属于整片陆河山而存在的。

“说说你的依据。”夏侯霖沉吟了一下,然后向张暮说道。

张暮苦笑,这才是他最大的硬伤,他不可能说出系统的事情,即便是将游戏系统说出,恐怕也没人相信,因为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能看到它的存在。

“邹翼其人,素以诡谲而成名。兵行险招是他一贯的手段。以邹翼为人的性格,闻夏侯将军将至,必不会如此平静。邹翼必早有准备。”张暮竭尽所能的将自己所能想到的理由说出。

但显然,其他人并不是这样看。

荀智阳站起身,他脸上先是向张暮笑了笑,然后说道。

“张暮此言差矣,我军今日刚进广罗清源地域,这邹翼又怎么能知道我们扎营的地点。更何况,即便知道了我们驻扎于岳林高地之上,恐怕从广罗进发清源也要半日之久,等军队行至此地,恐怕早已没有战斗力。不知张参谋认为我说的可对?”

伏安也在一旁点着头,满脸认同的神色。

南斯更是哈哈大笑着,似乎张暮在说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这就是张暮心中的第二个疑虑,他无法解释邹翼为什么能知道夏侯霖驻扎营地的具体位置。张暮不觉眯起眼,周围人看他眼神中的那种是否打败过夏侯霖的怀疑与不屑感,让他本来平淡无比的内心,忽然生出一种恼火。

“既然诸位将军不信,那么在下告退。”张暮的言语平静,说罢,没有理会众人,转身离去。

夏侯霖皱着眉头,夜巡提防本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但明日即是攻城之战,如若今夜整军戒备,势必会造成明日的战斗力下降,攻城中,第一战对士气犹为重要,他不能拿这样的事开玩笑,显然张暮的理由并不能说服他,他张了下嘴,还是没有叫住张暮。

夏侯威在张暮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用着张暮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果然是谣言之辈,连这一点常识也没有。”

张暮一声冷笑。

【尽情的说笑吧,我倒要看看明日你们怎么去面对我?】

);

第四十七章 广罗清源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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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的地势多变,在整个冀州也是以繁杂的高地、与山林而成名。而如此选择水路,改道清源港口也就成了更多人来到广罗的选择。

在出征广罗之前,夏侯霖就曾对张暮叹道。“如果我有一支运送上万将士的船队,恐怕只需一日便可直抵广罗。”所谓兵贵神速,一日与两日的差距,在给对手带来的压力上,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张暮知道这点,所以当时的他在夏侯如此叹息的时候,只是笑了笑。

夜幕笼罩。

高地的夜空上无数群星闪烁,犹如数不尽的颗粒明珠,镶嵌于此,让人忍不住想要停下行进的脚步,欣赏这一份自然所带来的神奇与美妙。

张暮躺在自己帐篷里的床上,一盏如豆油光,在这里昏昏黄黄的亮着,他没有入睡,张暮只是在帐篷里静静等待,系统里提示的战争变故还没有来,身前那个透明的属性板还没有什么动静。【大势】中景国然的势力也没有改变,他似乎从此真的就在这个州域间消失了一样。

【流浪军?】

景国然会带着他的军队去向哪里?冀昌?这个想法不过在张暮的脑海里一过,便又飞速将它排除掉。不谈夏侯霖与景国然之间的盟友关系,单单是唇亡齿寒的道理,就足以让景国然面对冀昌时而停步。现在冀州三大势力,如果夏侯霖灭亡,凭借景国然及其家族的势力,是绝对无法与衫山一郎相抗。

景国然是聪明人,这个道理他绝对会明白。

【可他的目标到底是哪里呢?】

张暮叹了一口气,冀州的形式早就出乎了他的心中预料,现在棋盘上近乎所有的棋子都在动,每一个落子之人,都在这个棋盘上编制着自己的网,谁的网越大越牢,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时间在如此繁杂的思绪中划过,烛光不觉间已燃烧了一半。

他身前的那个透明属性板的信息栏中一闪。一道信息走进了张暮的目光之中,而随着这道信息一同到来的,是张暮脸上开始紧蹙的眉头,无数疑问蜂拥而至。

【大势】:1325年4月29日,齐家邹翼出兵夜袭清源港口,清源港口陷落。

【大势】:1325年4月29日,夏侯霖势力部队补给线被切断。

张暮觉得一瞬间脑袋有些懵。邹翼切断了整个夏侯霖家族的补给线,袭击清源港口,掠夺补给物资,他是怎么知道夏侯霖此次的进攻补给会走水路?他连补给线都知道了,会不会也已经清楚了夏侯霖大军的扎营地点?他到底是何时出兵,又怎么躲过夏侯霖斥候部队的?

种种疑问出现,让张暮感觉自己走进了满是沼泽的泥潭。

他已经对这个公孙正不断提醒的家伙很是上心,却不想还是低估了他,强如夏侯霖之流都会一时栽到邹翼的手里,这就是那些书院的力量吗?

张暮不觉间眯起了眼。

......

三个时辰前。

岳林高地的另一处藏洞里。

邹翼正享受着坐在洞口的边缘地带上,他喜欢夜晚,夜幕降临下的黑暗,似乎揭开了他身边的层层束缚一样,每于深更半夜,他都会有些莫名的兴奋。

“高适,你说清源港口现在会有多少补给?”

高适略一沉默。然后摇头说道。

“十年来夏侯霖26次的水路运输补给中,有23次是部队刚进入敌方地域,补给就已送到相关港口。此次夏侯霖进入清源地域时间为黄昏,有八成以上的概率,第一轮补给将在今日午夜左右正式登陆,具体会有多少补给,缺乏相关资料,无法判定。”

邹翼闻言却是笑了。

“无论补给多少?夏侯霖部队的士气都会受到莫大损失,因补给线切断的缘故,以夏侯霖谨慎的性格,有75%的几率夏侯霖将会于明日在岳林高地停驻。啧啧,老将的悲哀啊。”

高适沉默。

“高适,如果有清源港口的败逃将士向岳林高地跑去,你记住,第一个无论如何都要放过去,其余的逃兵你尽量拦截,走掉一个、两个的都无所谓,然后按我事前吩咐的计划行事。”,

“诺!”

皎洁的银色月光倾泻。

邹翼微眯起眼睛,沐浴在这清冷的光芒之下,嘴角露出一丝分外邪意的微笑。

好戏。

开始了。

......

坐在正中位置的夏侯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看着底下帐篷中一个身上血痕无数,浑身披甲满是疮痍的将士,因为战火的缘故,让这名将士的脸上红黑交错。

“你说清源港口失守?”

“禀夏侯将军,确是如此啊。好多齐家势力部队突然出现在港口向我们袭击。”底下那名从清源港口而来的败逃将士闻言,连忙说道。

此言一出,帐篷里除却张暮外,众皆愣然。

“这怎么可能?难道邹翼还会大变活人的戏法吗?”夏侯威听完,满脸都是不相信的神色。

南斯也是大挑着眉头,在旁边用嗓门喝道。

“他+奶奶的,真他娘的邪门了。”

伏安只是挑了下眉头,却什么也没说。

荀智阳眉头轻皱,然后在此时起身向这个败逃的将士走去。“你刚才说那些敌军在港口处是突然出现?”

那个将士点着头。

“没错。”

“那他们作战时可精神疲惫?或战力不济?”

那个将士沉默着思索了一下,然后摇起头。

荀智阳见状略微颔首,转身向着夏侯霖说道。“如此看来,邹翼必是事先藏身于某地,躲过了我军的斥候盘查,于深夜向清源港口发动夜袭,只是如此的话......此事尚有疑点。”

夏侯霖闻言眯起了眼睛。

“讲。”

“疑点之一,邹翼是如何知晓我军的补给运输情况?今日大军刚刚抵达广罗清源,连补给似乎也才刚刚运至,这偷袭,莫非太过凑巧了一点。疑点之二,这个疑点其实就是第一个疑点的延续,这么凑巧的事情,到底会不会是真的这很难说的清楚。疑点之三,邹翼既然能躲过我军的斥候盘查,必是已经了解我军的扎营地点,关于这一点,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此言一出,营帐里的几个人不由暗自点了下头。

“所以我怀疑......我们这里有内奸。”说罢,荀智阳转过身开始朝向张暮问道。“张参谋,你说对吗?”

大帐里的气氛一时凝固。

毫无疑问,荀智阳这是在怀疑张暮。

张暮坐在一旁,脸上无悲无喜,全身都是一种淡然之色。只是在听到这话后,嘴角不觉的露出一丝冷笑。心里却是有种疑惑闪过,荀智阳如此向自己发难,这是为何?因为自己是景国然那边来的旧将?问题在张暮内心中一闪而过,他将这些涌现出的疑问藏起,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

他一张嘴,刚要开口。

却见大帐外忽然跑进一个神色有些奇怪的将士。

“禀夏侯将军,营帐外的高地下突然出现无数火光,有上万的大军人马出现!”

“什么?”

PS:今天状态有些不好,更新晚了,不过今日依旧两更,不会变的。

);

第四十八章 广罗清源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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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帐篷中出来的众人,来到岳林高地之上向下望去时,都不由的愣住了。

高地下,那一大片的岳阳林木中突然燃起了火,火势不大,但却很多,密密麻麻的宛如夜空中的群星般,呈野火燎原似的越来越多,每一处的火势都恰如篝火一般,这点点火光在这偌大的岳阳林中,配合着每处火光中那影影绰绰的将士身影,给人一种极大的震撼感!

“我他娘的!这他+妈足有上万人之多!!”南斯在旁边不由诧异的叫了起来。

夏侯霖沉默的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旁边的张暮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在某个瞬间突然的粗重了一些。夏侯威在一旁张着一张嘴,似乎还在诧异这些人到底从哪里冒出来。伏安与荀智阳尽皆没有说话。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场景,气氛不由自主的有些沉默。

但这里面却有一个人例外。

如果旁边有细心的人观察,就能发现此时周围人们的目光,都定格在高地下的岳阳林中,而唯有张暮的眼睛,随是与别人看的方向一样,但瞳孔中总有一种很虚空的感觉,因为张暮看的不是岳阳林,而是自己身前那块别人无法看见的,透明属性板。

一道让张暮不由愣然的信息闪过。

【看破】:岳林高地之上,你俯身看去,整片的岳阳林木中火光点点,不时有很多敌军的人影在此火光中匆匆闪现,你在压下心中惊讶之余,不免有些奇怪,火光中的这些人为什么总有种模模糊糊的不真实感,而且每一处火光似乎都恰到好处的,让这些人处在若隐若现之间,更何况,除了极为少数的一些人在移动外,其他大部分似乎都未动过,于是乎,一个想法出现在你心头,这些人影莫非是假的不成......

许久都没有过动静的【看破】突然出现,这不由的让张暮一愣,以前的他,或许会在此时对这个久未露面的【看破】吐槽一下,但现在,他只想静下心,捋顺自己所得到的信息。

张暮偷眼向四周看去,只见夏侯霖、荀智阳之流的人都未能从这个场景中看出什么。他心下暗道侥幸,实际上得到【看破】这个结论并不困难,只是人有七情六欲,在自身心情波动的情况下,是很难让自己去看到那些微小的细节。夏侯霖他们就是如此,面对突如其来,宛若凭空冒出万人的敌军,难免会短暂的乱了心神,张暮知道,邹翼要的,恐怕就是这个“短暂”的时间差。

但另一个疑问开始在张暮的心中升起。

为什么【看破】会发生作用?凭借邹翼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张暮绝不相信这是属性不过25点的【看破】,所能产生作用的,【此地人影既然是假的,莫非......莫非根本就没有将领存在?】这个想法犹如晴空霹雳般,瞬间闪进了张暮的脑海。

【没有敌方将领指挥的计谋,会被百分百看破吗?】张暮无疑得到了一个对他十分有利的答案。

但是张暮的疑问并没有结束,他的内心很平淡,邹翼不是一个可以等同待之的对手,他竟然可以预先算出夏侯霖的扎营位置与补给线路,这种超凡般的谋略水平让张暮觉的很是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人做对手,他需要将心中的疑惑全部解开,以免一步错,步步都错。

【现在疑问就差一个......】张暮小角度的偏过头,目光在刚刚那个败逃来的将士身上扫过。【邹翼为什么要放这些逃兵回来,如果离此不远伏设一军,将他们射杀,岂不是情形更为有利?】

张暮不觉眯起眼睛。

思绪划过很多,时间却也不过只是过了那么一瞬。

火光阵阵,晚风渐起,将高地上的火把吹的时大时小,夏侯霖的脸色也随之映射的忽明忽暗。他看着这片岳阳林,一声轻叹,他的直觉告诉他有问题,但此时疑惑已全部涌进他的思绪,干扰着他的判断,他是一军之统帅,不能轻举妄动。,

“传我号令,全军戒备,不许轻举妄动,违令者,斩!”

伏安旁边一应。

“诺!”

这时一个传令兵忽然向夏侯霖的地方跑了进来。

“禀将军,刚才营门外突然跑来一个浑身是血,穿戴着夏侯军皮甲的将士。”

“人在哪里?”

“已,已经死了。”

夏侯霖一皱眉,然后叹了一口气。“必是清源港口败逃之人,将尸首收好,然后好生厚葬吧。”

“诺!”

说罢,夏侯霖欲转身离去,想要回到大帐中一理思绪。众人皆沉默,一个声音却在此时突兀的响起。

“夏侯将军请慢。”

众人看去,正是张暮。

此时张暮之前的那番话语已然被验证,但在刚才的大帐内却也因此而被荀智阳怀疑,此时见出声的是他,众人都不由的一愣。

张暮却不理他人目光,径直走到夏侯霖的身前,说出了一句让他人无比惊愕的话。

“景公手下统军参谋张暮,向夏侯将军请战!”

夏侯霖闻言一愣。

“请战?”

“不错。”张暮有些卓然的站立于此,夜晚的清风吃起他的衣摆,旁人观之,淡然感犹然而起。“请夏侯将军赐我五千将士与伏安,我必将一折邹翼威风,以振军心!”

旁边的伏安不由一抬眉。

夏侯威却在一旁忽然冷笑道。“凭什么你一个景国然势力的参谋,说一句大话,就让你带领我夏侯势力的精兵。”

“就凭我愿立军令状!”

说这话的时候,张暮面无表情,神色间自然如常,感觉就像这军令状好像是别人立的一样。

......

【邹翼其实不是不想将所有从清源港口败逃的将士射杀,而是他办不到,此次邹翼夜袭所带兵力绝对不多,更合况还要分兵两路......】

张暮随手打开一份冀州的地图,这是公孙正临行前所赠给他的,言它日必有大用,不想今日就应验了。

【所以邹翼在这岳林高地中很干脆的就放了一个,然后算准时间差,于深夜开始燃火冒充敌军以错乱夏侯霖部队的人心,因为邹翼知道,如果不这样做,以夏侯霖用兵的性格,绝对会举兵前往清源渡口,这是他所不允许的......】

想到这里张暮一叹气。【夜晚行军是大忌,以夏侯霖谨慎的性格,见高地下如此情况,绝不会轻易出兵。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缺点,却不想就这么被邹翼抓在手里。】

伏安就站在他的旁边。

“知道位置了吗?”

张暮眯起眼。“等一等。”

【从清源港口回到广罗总共有三条道路,但邹翼兵分两路,如果想要两路兵马会合一处再回广罗的话......】张暮弯下身子,自己在地图上开始仔细搜索起来。【只有东盛山一路,而我从【大势】中得到清源港口被袭到现在,应该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如此算来如果我军相追,碰头的地点只有这一处......】

“伏安将军,收拾一下吧。”

伏安紧了一紧手上钢刀。“哪里?”

“东盛一路的东盛半山道。”

PS:今天状态确实不好,感觉写的不是很好,我会在以后修改的。

);

第四十九章 广罗清源战(六)

下周继续分类强推,希望大家能够推荐收藏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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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港口与高地间的距离并不远,脑海中,张暮把那张地图回放,也不过半个时辰多一点的路程,没有那一把岳阳林中的“万点篝火”,夏侯霖的追兵,对于想要带走补给的邹翼而言,绝对是噩梦般的存在。

张暮与伏安及五千将士,在奔赴东盛半山路的道上,广罗到清源港口共有三条道路,分别是夏侯霖扎营的岳阳高地,需要多绕一半路程且被群山环绕的加查山道,以及多绕四分之一路程,并且岳阳高地与港口都能达到的东盛路。

东盛路位于岳阳高地主路的西面,道路不宽且悠长,途径钟山,属于半山道半大道的性质。而且道路崎岖不平,如果广罗想要从东盛路直接出兵夜袭港口,不但费时费力,而且将士也会因走完这条路而体力透支,届时战力大减,想要在夜袭清源港口,恐怕得不偿失。

这也是为什么邹翼偷袭清源港,选择的是岳林高地的主路,而不是东盛这条道的最大缘故。

马背上驰骋的伏安,现在的脑海里还没有转过弯来,一幕幕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开始浮现在他眼前,岳阳林中的那影影绰绰的身影,让伏安一直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尽管张暮在出兵前一再同他说过,这不过是敌人的障眼之法而已,但伏安的内心依旧在不停打鼓,无它,这毕竟只是张暮个人的猜测。

伏安并不怕死,他只是并不想死的这样没有价值,率领五千人向对方万人的大阵冲去,在不是生死存亡的决战的时候,这样的举动无疑很傻,傻到纵然死了,恐怕也只是别人谈资的笑柄。

但是,当他真正冲下高地,经过岳阳林群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却不由让他愕然无语。

岳阳林中,火光遍地。

想象中的那个人山人海的万人场景没有,想象中的那个敌军手举武器严阵以待的场景也没有,火光旁伫立着的,只是一堆堆扎起来的假人,几个邹翼留下来的将士在这林群中穿梭着,让高地上那些看向这里的人,有一种好像很多人在忙碌的感觉。

“夏侯军下高地了,快走!!”

“邹将军不是说还有半个时辰吗?怎么敌军出来的这么早?”

一群留下来的将士看到伏安的部队开始一哄而散。

想到这里,正在行进中的伏安就不由露出一丝冷笑,内心生出一股火气,他在冀州征战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被别人如此戏耍,愤怒感自不必说,却也对这个名叫邹翼的年轻人,展现出来的实力感到棘手。

伏安这时在马背上忽然向张暮看去,见他神色自然,波澜不惊的目光中,有一种了如指掌感透出。

这是他所见过的两个最出色的年轻人,伏安一声苦笑,他年龄不大,不过二十五、六,但跟这些张暮这样的人在一起,他总能感觉到一种时间流逝后的沧桑感。

张暮此时并不知道伏安的想法。

他还在考虑自己的事情,刚刚在大帐外,张暮当着众人的面立下了军令状,在军中当过将军的都知道,这东西其实就是一种赌博,赢了,升官升职、金钱声望自不在话下,输了,不但一切皆无,还要将自身的性命丢掉。故此,做立下军令状这样决定的,除了那些犯过大错亦或在争权夺利中垂死挣扎的人们,其他人甚少选择。

张暮的这份军令状,自然立下的也颇为无奈。

他抬起头。

月光清冷的静静流泻,张暮一声轻叹。纵马飞驰,深夜里的寒风穿透而来,于宽大衣袍中游走。

就如同当日攻打夏侯霖般,向颜双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也需要通过亲自向邹翼发动战争,而向夏侯霖势力中的诸位表明自身的立场。

战争,无疑是打消这种怀疑最快的方法。

实际上,夏侯霖这一势力是否真的相信自己,在张暮眼里并不重要,但在被荀智阳怀疑的那个瞬间,他的脑海中忽然划过了那个有着一头红色长发,年龄不大却已是倾城级的绝色少女。,

【喜欢上她了吗?】张暮忽然叹一口气。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样动人心弦的女子,又有几人不会心动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真爱瞬间,也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亦或什么原因,让你匆匆爱上了她。

画面中,那个阳光下散起长发,满是英气的面孔间有种淡淡忧愁,阳光流露,好像在她身上披了层温暖的金光一样,微风吹拂,将她的发丝飞舞。瞬间刹那,这个名叫夏侯芸的女孩儿,在林荫中宛若精灵般,镌刻在张暮的内心深处。

只是张暮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机会,身份与地位摆在那里,他只是个小小的谋士而已,有一点名声,却也总被人怀疑,比起夏侯霖这样在整个大陆都是名将的存在,两者间的差距,犹如沟壑。

张暮一声长叹。

身前的透明属性板却在此时突然一亮,有信息划过。

【大势】:1325年4月29日,流浪军势力景国然夜袭南源城,王家家族长王富崇阵亡。

【大势】:1325年4月29日,景国然势力重回冀州势力版图,冀州势力变更。

在马上行进中的张暮看到这两条信息时,身形突然一滞,骤起的寒风刮起,将张暮的呼吸都差点打乱。

【这是怎么回事?】

......

冀州,南源城。

此时深夜,本应是万家灯灭的熟睡之时。城中各地的房屋间却是依旧光亮。大批军队行进的声音响彻在这个城市里,于深夜未能入睡的人们,都难免有些恐慌,心中更会不解。

南源城里明明有王家的军队存在,怎么会这样让敌人轻易进城落败。

这个夜晚,注定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

一座宽广的府邸里。

景国然与颜双率领着一群将士将这里重重包围。一间宽敞雅气的房间中,一个半老徐娘般的女人此时正强自镇定的,把自己一个少年掩护到自己身后。那个少年的脸上神情却是很自然的微笑着,好像这城中的一系列剧变都没有影响到他那样。

少年轻笑着,拍了拍那个妇人的手臂。

“母亲,放心吧,咱们王家不会有任何事的。”

“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敌军都已经攻破城池,进,进入府邸之中了啊。”这个妇人强忍着神色间的那份惊恐,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这个少年闻言无奈的一笑。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而已。

越来越多的军队将这座府邸层层围住。景国然与颜双领兵而入,然后走进这个少年所在的房间中。偌大的房间里,几盏烛火幽幽的亮着,将景国然与这个少年人的脸照的有些昏黄。

景国然看着那个少年,少年也在看着景国然,两人皆是沉默,房间中的气氛一时很是诡异。

“老夫真没想到那个在南源城里大开城门的,居然是王家的少家主。”

那个妇人闻言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去,却见少年面色如常,一点也没有因为景国然这几话而辩解亦或怎样,明眼人此时自然明白,景国然所言恐怕并不虚假。

少年听到这话轻声一笑,他右手拍了拍身前这个妇人的肩膀,然后顺势走到景国然面前。

“我也没想到景公来的会是如此之晚。王家少家主王维昌见过冀州诸侯长。”

说罢,向着景国然施以一礼。

闻言,景国然不由眉头一挑,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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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广罗清源战(七)【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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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南源。

城中王家府邸里的一座房间中。

景国然笑了一下,他目光定格在眼前的这个少年身上,见他一身长衫绸缎,腰间斜跨一口长剑,面如傅粉,颇有温文尔雅之意。不觉眯起了眼睛。

“自古英雄出少年,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类似感叹的一句话,让景国然把王维昌前面那句中的“冀州诸侯长”轻轻掩盖过去,就好像这个词语刚刚没有听到一样。

王维昌眼光一闪。

“哪里,姜还是老的辣,晚辈怎么会是景公的对手?”

旁边颜双的目光一直盯着王维昌,他脸色冷然,听不懂这些话语中的道道,但他需要保护景国然的安全,所以对王维昌格外小心。

明明是两个势力间的对手,此时却在相互赞扬起来。

场面一时间让旁人都觉的很是诡异。

景国然看着王维昌,目光清冷,脸上露出一丝上了年纪的人,所特有的似笑非笑神情。看不出是悲是喜,是高兴亦或是愤怒。但在旁边颜双却明显的能从景国然身上感到一丝冷意。他知道,景国然这是动了杀机。

“你不怕我杀你吗?”

王维昌闻言不由一笑。脸上那种自然的神情,就好像景国然话语中要杀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你不会这么做的。”言语中一股笃定的意味不言而喻。

景国然脸上的那种让人看不懂的神色更重了。

“哦?”

“因为你需要我王家的支持,更因为你知道我是王家家族的继承人,你可以毁了王家,但你更需要王家。景公有名望,也有能力,缺少的,无非是那一点点实力而已,而这些,恰恰是王家所拥有的。它能帮助一个人实现心中的野望,景公,你认为我说的可对?”王维昌的笑容里,有着一种对于判断的绝对自信。他相信他的判断不会出错,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景国然的处境决定着他势必不能将王家怎样,王家的家主王富崇已经被破城时,于颜双一枪刺死,如果他现在狠下痛手,再去除掉王家的继承人,不谈他是否能得到这个冀州顶端贵族的支持,单是自己的势力还要遭受到王家残余势力的疯狂报复,这对于现在想要重返冀州顶端的景国然而言,就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存在。

微微眯起眼睛,景国然有些沧桑的瞳孔里,寒光一闪而过。旁边的颜双看到景国然眼中那道藏起的寒芒,心里一突。

“这么说,少家主愿意支持老夫喽?”景国然说话间神色平和,脸上始终有一丝深深的笑容,语气里居然有了点调侃的意味。

王维昌轻轻的一点头。

“景公既然按照那张书信中的内容到来,想必已经明白我的选择,由晚辈出面,王家自然全力支持景公。这请景公放心,只不过......“

景国然一笑。

“你有条件?”

王维昌一挑眉,眉宇间自有股逼人的英气而出。“不错,晚辈确实有一个小小的条件,需要景公成全。”

“讲。”

“我王家自会辅佐景公全力上位,但是在景公得到冀州诸侯长的职位后,晚辈希望,维昌能得到这个位置的继承权。”说这话话的时候,王维昌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

此话一出,满室之人皆惊!!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年龄不及弱冠的年轻人,居然会提出一个这么大胆的条件!会向景国然讨要冀州诸侯长的继承权!!那可是全冀州中最顶尖的位置!没有之一,从来都没有。

景国然今年已经六十岁,这是冀州人们所众所周知的,但六十岁的景国然没有子嗣,却也是很多人知道的事,也正因为如此,景国然在冀州担任诸侯长的时候,很多贵族间都是暗流涌动,以争取在景国然去世后,得到一跃成为新诸侯长的机会。,

而孙家暗中支持衫山一郎,将景国然赶下诸侯长之位,一定程度上,也正是因为如此。

景国然听到王维昌的这个要求后,竟是一笑。

“如果我说不呢?”

房间中一时沉默,一种冷意随着景国然的微笑而出,烛火在幽幽的随轻风闪烁,不知怎么,每一个看到这些火光的人,却都觉的愈加寒冷。

旁边那个妇人压抑着神情中的惊恐,移步上前,拉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的胳膊。

王维昌却是轻笑了一声,他拍着那个妇人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那我只能说王家的命运不好,它的辉煌只能在今天结束了。”

“你在威胁我?”

王维昌连忙摇起脑袋。“不敢,只是我需要为王家的未来而负责,不是吗?”语气神情间,甚是诚恳,只是说出的话语,却没有多少诚意。

景国然略一沉默,然后在满屋惊讶的眼神中哈哈大笑起来。

“不愧是英雄少年啊。”

王维昌不为所喜,只是轻声一笑。“哪里?比起景公还差的很远。”

景国然没说什么,他淡淡的看了王维昌一眼,然后在颜双诧异的眼神中,将身边侍卫腰间的一把钢刀抽出。接着温声道。“少家主可能不知道,老夫一生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王维昌心头一跳,他内心中忽然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景国然冷笑。

“那就是对于别人的威胁很不习惯!”说话间,景国然飞步上前,将钢刀向前一探,在屋中所有人的惊讶目光下,从那个王维昌身边的妇人身体中穿过。鲜血顺着刀尖中哗哗的流淌,血液的腥甜味在房中瞬间弥漫。妇人挣扎着自己的身体,双眼看着景国然的眼睛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然后随着景国然将刀抽出,妇人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景国然微笑着把刀丢在一旁,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掉手上的血迹,然后笑道。

“少家主,我想老夫已经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了。”

这一系列杀人的动作,不过就是眨眼的几个瞬间而已。

王维昌愣愣的,他似乎还没有回过神,就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神色间尽是一种茫然。良久,王维昌的脑袋似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母亲死了!被景国然一刀捅死在他自己的面前,鲜血喷溅在这身绸缎上,血腥味正从鼻尖进入。王维昌突然觉的好酸,然后有什么东西好似乎从他的脸上想要溢出。他傻傻的低下头,妇人倒在已经满是血泊的地板上,脸上还有藏起的惊恐。

“景国然,景国然,景国然,景国然......”

王维昌的嘴里不停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他的脑海中很多画面闪过。

......

“我求你了,王富崇,你别打了,他是你儿子,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一个妇人跪在王富崇的面前,她双手拉着这个男人的裤脚,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央求道。

“我不打?”王富崇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妈的,我凭什么不打,老子就喜欢玩其他女人怎么了?这小兔崽子居然跑到我身前骂我,这以后还了得?”说罢一脚把王维昌踹倒,然后走上去似乎还要动手。

六岁的王维昌倒在地上,他父亲的脚狠狠揣起,但他没哭,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王富崇。

“好!很好!居然还敢拿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王家生出个逆子来!!”王富崇冷笑一声,然后一脚向王维昌的脑袋上踹去。

妇人急忙跑来,用身体挡住了这致命的一脚。王富崇一挑眉。“我倒是忘了,这小子能有今天这样,跟你这个贱人逃不了关系。哈,你不是求我吗?那好,我今天就打你!!”

清冷月下,倒在一旁全身动不了的王维昌,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父亲疯狂的殴打。

六岁的王维昌,第一次知道,原来母亲只是个侍妾而已。

......

王维昌从学堂回来,飞快的跑进他母亲怀里,问了一个问题。,

“娘,为什么学堂里的其他人总叫我贱种或是下贱胚子?还说娘是什么贱人?”

他母亲一愣,看着王维昌那双不明白的眼睛,忽然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

在母亲怀中的王维昌突然觉得好像天在下雨,他抬起脑袋,看见有眼泪从母亲的脸边留下。

七岁的王维昌,突然明白了那些带着“贱”字的词语都不是好话。

......

中秋时节。

王维昌与母亲坐在这个清冷的校院,夜风吹起,草木间发出摇晃的声响,有种分外的凄凉。

“娘~~,这冀州有比父亲还要强大的存在吗?”王维昌坐在椅子上,向着母亲问道。

他母亲闻言轻笑着,一边把有些变了味的月饼放到王维昌的嘴里。他们坐在庭院里的石桌上,桌上只有一碟月饼,明眼人看去,知道其中的很多都已经发了霉,那些变味的,却是其中保存最好的。

“当然有啊,告诉娘,维昌问这个干什么?”

王维昌却没有正面回答。“那是什么能比父亲还强大?”

“诸侯长,冀州的诸侯长。”他母亲笑道,然后将一块发了霉的月饼放到自己嘴里。

九岁的王维昌,告诉自己一定要当上冀州诸侯长。

......

琉璃月色。

石桌旁的王维昌与母亲坐在一起。

“母亲,是人都会死吗?”

“没错。”

“那,那母亲死了,我怎么办?”王维昌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

他母亲闻言一笑。“替母亲完成心愿呗。”母亲用双手揪着王维昌的小脸,肉墩墩的,感觉很好。

“那母亲的心愿是什么?”

母亲沉思了一下。“当然是维昌当上最大的官。”

十一岁的王维昌,知道了母亲的心愿。

......

王维昌十二岁。

......

王维昌十三岁。

......

王维昌十四岁。

......

王维昌十五岁,王家所有的宗室子嗣突然死亡,王维昌成为了王家的第一继承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

冀州最大的官,除了冀州诸侯长外没有其他的。

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的王维昌,双手不禁握成了拳状,鲜血从拳心中流出。他抬起头,目光定格在离去的景国然身上,神色间有一种疯狂,但他没有动。

最大的官。

诸侯长。

颜双的背脊在这一瞬间好像无比冰凉,他回头看去,王维昌那双有些血红的眼睛让他不觉深吸了一口气。颜双连忙转过身,跟在景国然的身边,景国然却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很自然的向前走着。

......

王家的庭院里。

深深夜下,一团黑云飘来,笼罩起整片清冷的天空。

“景公,不斩草除根吗?”

景国然摇着头,那双眼睛中的目光一闪。

“不需要,他一定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良久,颜双闻言沉默。

景国然忽然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间有一种颜双从未见过的疲惫。“颜双,你记住,这世间有一种法则叫做舍与得。有舍,才有得。要得到更大的东西,你就要舍去更珍贵的事物。这是法则,谁也改变不了的法则。”

景国然突然一声苦笑。

“想要做诸侯长这个位置,就要会忍,忍别人所不能忍。”

如果公孙正在这里的话,他一定能想起当时夏侯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枭雄者,忍别人所不能忍,成别人所不能成,景国然,就是这样一个人。”【第七章】

颜双在一旁皱着眉头,他听不懂。

景国然一声长叹。

黑云于夜风中飘走,银光再次冷冽的照在地上,漫天星辰遥望,月色倾泻在这间庭院上,多少冰冷,多少凄凉,似乎全都在景国然这幽幽一叹间。

恍惚中。

王博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王博年轻了四十岁,就像是当初在那个草房里,与景国然握手时那一瞬间的模样。

乱世。

多少辛酸,多少故事......

PS:王维昌这个人会在本书的中后期出现,这里着重描述了一下。

看我书的书友,陨落之后今天执业医考,这里祝福你一次通过。

父亲看我的书,昨天打电话来,告诉我看不懂,呵呵,暴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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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广罗清源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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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盛半山道中虽有“半山”一词,却不是真的建在半山之中,只是因周围的地势问题,让此地道路的高度要比其他道路高上那么十米左右,不及东盛半山,却也比一个普通的坡度要高,有好事者将这里戏称为东盛的半山之道,随时间流逝,这说法被更多的人们所流传,故此就有了现在东盛半山道的称呼。

被景国然攻下的南源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暮一无所知。

【大势】里景国然的身份在频繁的变更着,就这么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就从兴隆城变成了流浪军势力,又从流浪军变成了南源城的势力,变化速度之快,令张暮颇为有些咋舌。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张暮来到伏安的面前,这里是一条可以抄近路的山间林道,密密麻麻的树干枝丫,刮在行进中人们的脸上,有一种被鞭子抽过的火辣感,张暮与伏安两者算好,尚未被枝条打过,却也浑身有些狼狈,但没有其他办法,这里是近道,是唯一一条可以事先在东盛半山道上到达的近道。

“这里已是半山道的地域,我们要尽快赶上去,在道路两旁做好伏击的准备。”

伏安点点头,他略一沉吟,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条近道的路况实在不好,草木稠密,乱石遍地都是,此番强行赶路,将士们恐怕需要休息。”

闻言,张暮的眉头一皱,他有些喘着气道。

“恐怕不行,时间本就并不富裕,更何况到达半山道后,还有另外的伏击布置,现在是非常时期,想要击败邹翼,挽回夏侯军的士气,就全在这半山道的伏击上。”说罢,张暮一顿,在抬起右手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后又道。“一击,我们只需要做好这全力一击。”

这道理伏安明白,他也没想过张暮会同意自己的提议,之所以说出来,只是伏安需要让张暮知道整个部队的情况,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伏安从身边叫来一个将士。

“传我号令,全军加速进程!!”

“诺!”

东盛的山林里。

张暮喘着气,这是他记忆里三十多年来最累的一次,他跟着队伍奔行于此间,剧烈的心跳声,好像别人都能听见,汗水一滴滴从面颊旁流下,风再大,似乎身体中也总有股散不去的热意。

他心中暗叹,谋士的身体,果然很差。

这时,身前的那道属性板突然有东西闪过,明亮在整个月光下,幽幽林中,身前那道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韵白光亮,在张暮的眼里,显得分外扎眼。

【布局】:你通过层层的推测,已经确定了邹翼一定会走东盛的这条半山道上,你心中明了,邹翼是整个广成城中的最大将领,大战将至,每多离开广罗城一日,都会多增一分危险,所以你猜测,邹翼在面对伏击时,一定会做出最快脱离战场奔赴广罗的选择......

【布局】:你即将进入在东盛半山道的地域,邹翼的大军正在向这里进发,时间所剩不多,你不断在思量着埋伏时的计划,怎样才能将伏击的效果发挥出,你苦思冥想,于是乎,一个想法出现在你心头......

张暮的目光一闪,他曾经自己这样推测过,知道这个刚刚穿越时的属性,实际就是自己真正的本身能力,换言之,这个他从未加过点的【布局】所说的话语,就是他的心中所想。

......

东盛山道。

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向广罗的方向行进着,队伍中些许火光闪现,几个手持火把的人,在队伍旁把持着整个行进的山路情况。东盛山不险,但乱石居多,行走在这条道路上,很难将队伍的速度提起,更何况,在那些火光的照耀下,还有很多承载的补给。

高适正骑马相伴在邹翼的旁边。

月光临下,照在邹翼那张神情邪意,满是精神烁烁的脸上,有一种被释放后的肆意感。他偏过头,看向旁边沉默的高适,脸上一笑。,

“高适,你知道什么叫夜吗?”

高适摇头。

邹翼哈哈一笑。“夜,就是没有那种刺目的温暖光芒,没有那种让人作呕的虚伪善良,夜晚到来,其实就在宣布黑暗的存在。”

高适在旁边皱着眉头,他不懂,但他毕竟跟了邹翼两年,知道这是邹翼的老毛病,每次入夜,邹翼都会说一堆类似于这样外人很难听懂的话语,而这种习惯,似乎跟邹翼儿时的经历有关。

邹翼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高适的神情变化,他仰起头,空中那轮狼牙月正散着股皎洁的味道,邹翼闭目,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闭着眼睛道。

“你说夏侯霖知道,他的补给线被一个无名之辈断掉,心中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高适眨着眼睛。“缺乏相关资料,无法判定。”

好像没有听到似的,邹翼一副浑然不在意的神色。“十年前的夏侯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打败排名九十五的邹正,而十年后的夏侯霖也绝不会想到,邹正会有儿子,而且这个儿子有一天会来打败他这个排名八十二的名将。”

“这就是命吗?”寒冷的夜风忽然从山头间吹下,道路两旁的草木随风摆动,四月叶落的相思树下,滚滚霜叶被风飘在空中,阵风又起,将它们带到遥远的地方。

“夏侯霖,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的......”邹翼有些喃喃自语。

耳边呼呼风声。

让旁边的高适不觉眯起了眼。

......

人生有时候特别无奈。

命运往往有时候推动着你,去往你所无法想象的地方。张暮有时就会这样想,穿越,也许不过就是神的一个玩笑而已,它玩弄着你,并让你尚不自知。

张暮一叹,每于战场之上,这种冰冷感觉都会从他的内心升起,并且无法控制似的,产生许多他平时根本不会去想的想法。他晃了下脑袋,向着身边刚刚回转的伏安问道。

“不知伏安将军是否已经安排妥当?”

伏安点点头。

“全军已经在都在你所说的位置上埋伏好了。”

张暮闻言笑了一下。

”大陆上都言夏侯军的威名,此次成败,就全看伏安将军与将士的本领了。”

这话说的有过轻佻,但伏安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沉默的笑笑。旁边的张暮心中一动,这就是伏安与颜双不一样的地方,前者,能够保持镇定,后者,却只会冷若冰霜。

“来了。”伏安遥望着远处的点点火光,不由低声道。

张暮点点头,远处长长的队伍出现在眼前。夜色深暗,队伍中的情况他看不清楚。只是莹莹的火光闪亮,于此道路间,分外明显。

【邹翼,你就当我正式成名的第一个对手吧......】

PS:明天恢复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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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广罗清源战(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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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的智商不高,他也就是有点小聪明,资质与水平皆不过中人而已。这一点,从他穿越来不久时,出现的那个属性板上,就可以看得出,四大属性,最高不过25,虽然张暮不清楚一个平常人所应有的属性值到底会有多高,但想来也不应该比25低才对。

25说明什么?一个绝世的超级谋士如果某项高达一百,那么张暮也就是人家四分之一的水平,更何况,这么大的数值体现,绝不是这简简单单的四倍差距所能表达出来的。

所以张暮很少去小看人,因为在大陆上,他还没有去俯视他人的资本。

这次伏击,已经是张暮尽自己目前全力所想到的,这个时刻,他能深深的感受到自己与其他谋士间的差距,系统出现,能够让他相信自己在未来大陆上,会有与他人一较长短的实力。

但这需要时间,需要让张暮把属性涨上来的时间。

这一段伏安与张暮埋伏好的东盛半山道,有两种地势,一为钟山上的坡型高地,地势起于道路两侧,道路自中央而过,感觉像是一线天的存在,却也因高地与道路间有些距离,远没有一线天那样来的凶险。一为山脚旁的乱石密林,乃是前面高地随山势消失后的地段,辅于道路两侧连接着钟山的山体。张暮选择的地带,就在这两股地势相互交错的地方。

高地上,张暮眯着眼,他现在已经没有让别人认为他神游天外的感觉了,战争将至,他的目光始终定格在正在向这里行进的那支队伍身上。火光影影绰绰的,看不清队伍中邹翼的位置,如墨的夜色,张暮立于这半山的高地之上,夜风将儒袍吹起,种种飘逸风采,让周围的将士不由侧目。

“可惜这道路与两旁高地实在有些距离,时间又有些急迫,无法用巨石拦路......可惜。”张暮叹了一口气。

伏安此时正一点点目测着,邹翼队伍与自己埋伏地点的距离,他的队伍此时正隐藏在这密林中。

六千米......五千米......四千米......

距离在漫漫的缩短。

邹翼的部队开始离他与张暮埋伏的地点越来越近。

......

邹翼与高适正混杂在队伍的先头之中。

前面就是整段东盛半山路中最为险要的一段路,火把上的光亮在这夜色里显的无比微弱,但即便在这昏昏暗暗中,旁人也能清晰感受到,两旁突起的高地,那种居高临下的危机感。

高适这时皱了一下眉头,他看着旁边还在陷入某种状态中的邹翼。

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

“不试探一下吗?”

“不用,以夏侯霖的性格,有85%的机率会先稳住军势,有72%的几率会于两个时辰后发觉岳林高地下的异样,还有64%的几率知晓我军已走远,不会去追。所以......”邹翼深吸了口气,很是舒爽的笑着。“我们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这里,为防止意外,我们要尽快回到广罗城。”

“张暮呢?我们对于他的资料太少,不得不防。”高适很是木然的继续问道。

邹翼却是摇摇头。

“张暮是否看破我的计划,实际上根本不重要。”

高适皱起眉头,神色间不掩饰的疑惑正告诉邹翼他很不明白。

“先撇开张暮打败夏侯霖这个传言的正确与否,他即便真的看穿了我邹翼的全部布局,也只能无可奈何,因为他无法精准的算出我偷袭清源港口的时间。”

“不对。”高适摇头。“张暮这个人如果有些才能的话,他完全可以通过那个败亡将士到达岳林高地的时间,从而推测出咱们偷袭港口的大概时分。”

邹翼笑了。“你只是说对了一部分,实际上如果没有重要信息,那是推测不出来的。从那名败逃将士的口中,张暮最多只能推测出战斗持续的时间长久,以及推测出偷袭的开始时间,但是这场战斗何时结束,并且运输夏侯军补给的离去时间,他根本无法预知,而如果这段时间张暮不清楚,他是根本无法算清楚我军大概位置的。”,

说道这里,邹翼的眼睛一眯。

“更何况我对他打败夏侯霖的事情一直心存疑虑,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有着能打败名将的才能,会这么寂寂无闻十几年?这让人难以相信啊。”

高适旁边点点头,但心头间的那块石头却没有就此放下。

“可是末将未记错的话,地图上好像有一条到达此地的小道。没有相关资料,无法判断张暮会不会抄道于此。”毫无疑问,高适话语中依旧是带着提醒的意味。

邹翼偏过头看着高适,脸上尽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神色,对于高适这样执着的话语,他皱着眉头向高适说道。

“用脑袋去想想,你认为张暮如果真是一个聪明人的话,他在这种无法判断敌军具体位置的情况下,会向夏侯霖提出建议吗?即便是提出来了,但他的身份是景国然一方的统军参谋,夏侯霖凭什么去相信他?换言之,你认为张暮在夏侯霖的内心里,到底有多大的可信度?又能有多大的信任?”

【当然,如果夏侯霖对于张暮另有目的,那就另当别论...但...这个可能性实在很低。】一个想法自邹翼的脑海中划过,但他并没有在意。

邹翼这一系列的问题,把高适问的一愣。

他抬着头略微的想了向,然后向邹翼又点了几下头。

此时大军已经行至这两旁高地的道路之中,队伍行走此间,到现在还未有任何情况发生。坐在马上的邹翼被高适那份木讷神情弄的一笑。

他策马立于这条道路之中。邹翼抬起头,偌大夜空被两旁高地遮去不少,只留下了中间那个长方形的一片地方,群星闪烁,夜晚,如一块黑布遮挡在天地间的距离,肆意感再次升起,让邹翼此时的脸上不免有些猖狂。

他忽然哈哈大笑,然后仰天朗声道。

“我邹翼倒要看看,到底谁能来伏击我?!!”

声音于此山体间来回荡漾,“谁来伏击我?!!”的尾音更是在此特殊环境里,显得尤为清晰,良久,声音才慢慢于夜风中消去。

正当邹翼的军队被此声音所振奋,打算加快行程成离去时,另一个声音突然于这高地间想起。

“不想邹将军居然有此闲情,张某等候多时了!”

说话间,高地之上突然出现了一片黑影。邹翼满脸惊诧神色的望去,火光旁,一个宽大儒袍的年轻文人在高地间站立,夜风飘起,狼牙月色在他身后镀上了一层淡淡银辉,飘渺云淡之气,在整个两军对望的战场上,好像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显得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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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广罗清源战(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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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上的张暮,狭道中的邹翼。

两个素未蒙面的人,在这一瞬间,眼神开始汇聚。似乎是身为谋士间的那种感应,邹翼于这两边高地上的很多人中,一眼将张暮认出,而张暮也在昏暗的火光下,毫不费力的揪出这个满身邪意肆虐的邹翼。在整个战场上,张暮的气质无疑是特别的。

冰冷、淡漠、从容、自然。

似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每个人都会升起这样的想法,甚至是还在一旁埋伏着的伏安,都不由心下诧异,因为这与平常时候张暮给人的深沉感,实在有些不一样,张暮不知道,走进战场的他,是一个吸引别人,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张暮更不知道,这种绝世风采,是他平时怎么也拥有不了的。

邹翼不自觉的眯起眼,心中的肆虐感让他很想与张暮大战一场,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两旁高地上的火把亮起,很多密密麻麻的人影从高地间涌现,一眼望去,邹翼竟一时间无法算出多少。

此乃狭道!

邹翼深吸一口气,他的内心此时好像有一把火起。无数的疑问镣铐着邹翼,他一咬牙,出声喊道。“广罗方向!全军加速撤离战场!快!!”

高适在旁同声喊道:“快跑!向前跑出狭道!!”

齐家势力的将士,有的听到命令拼命向前冲去,有的愣在原地,傻傻的似乎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邹翼的部队在此瞬间乱成一团。

高地上的张暮一笑,眼神中不同以往的淡漠感让人冰冷,他于宽大儒袍中的右手,迎着夜风,轻轻的招了招。两旁同样站立于高地之上的将士们,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突然架起一张张长弓,有的甚至搬动半人大小的大型碎石,开始向狭道中的敌人攻去。

箭矢与乱石落下,将那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们灭杀。一个邹翼的将士正在向前方的出口发足狂奔,一个胸口般的碎石落下,将他的脑袋瞬间砸成了一朵“花”!鲜血溅在其他逃命的将士身上,没有一个人去擦拭,射下的箭矢,在得到高地射程与威力的加成后,仿佛夺命的利器般,将这个狭道中的一块射成了真空地带!

一个将士看到箭矢射来,来不及闪躲,被一箭射在肩膀,剧烈的疼痛让他的不由一顿,然后瞬间被其他射来的箭矢穿成了刺猬,死状凄惨无比!

邹翼部队中的无数人在这个狭道中,化作了永远躺下的尸体。

无数鲜血在这个狭道中流淌!

高地之上,夜凉如水,银白的月光倾泻,给大地洒上淡白色的光辉。

高地之下,战况惨烈,鲜红的血液四溅,在狭道里铺出红色的一片。

月光,照向地狱般的红色战场,刺鼻的血腥味让站在高地之上的张暮,都不由皱起眉头。他的目光,始终定格在纵马奔驰在前面的邹翼身上,看得出,这个人的骑术很好,很多对着他的箭矢与落石,都被他在马背上灵敏的闪掉。张暮的心下一叹,这个人物不死,让他的内心多少有些失望。

但他看着邹翼与高适他们跑去的方向,内心中却还有一丝希冀。

狭道不长,但此间一战,竟一举让邹翼带来的八千将士折损一半!!整整四千左右的人马就这样永远的埋葬在这里,这不是数字,而是人,四千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么多人死在张暮的面前,他却连脸色也没有变一下。

【适应这个世界了吗?】张暮不觉苦笑一声,他随手招来一个传令兵。“传我号令,全军速下高地,向伏安将军所在的方向进发!”

“诺!”

......

邹翼的部队正在全速向广罗的方向逃窜着。

高地后的山体开始消去,越来越多的林木植被出现。

刚刚狭道里那一战,着实让这支部队的士气骤降,邹翼心中的不解犹如愤怒,他不明白为什么张暮似乎吃定了自己的部队,一定会经过那里,清源港口的偷袭战具体的结束时间张暮知道吗?他是怎么知道的?夏侯霖为什么会将精兵交与张暮,他就这么放心这个景国然势力的参谋?,

失败感涌现,邹翼许多内心中的不解都在脑海中划过,对于这些问题,每一个都是他心结。

旁边的高适看见邹翼的脸色在不断变化,却没有说什么。

这个样子的邹翼,高适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过,在学院里落败时,他也是一副这样的神情。但在学院里,能够打败邹翼的每一个人,都是大陆上已经有些威名的年轻才俊,突然被这么一个无名少年击败,以邹翼的性格,内心必定不甘的很。

高适沉默,他知道,对于邹翼,这个时候他应该做的绝不是劝慰。

部队已经离高地有近千米的距离,但邹翼却忽然一顿,他阴沉着脸向旁边的高适道。“高适,将周围将士全部集中起来!张暮这样的人,绝不会只有一个伏击点。全军该入高速戒备状态!!”

“诺!”

恰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邹翼的脸色一变,随手将腰间的钢刀抽出。“此乃最后一战!全军做好战斗准备,随我冲出重围!!”

话音刚落,密林中忽然冒出一支墨黑色皮甲的队伍来,为首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将军正在向邹翼与高适看去。来者正是早早守在一旁的伏安。

远处高地上的张暮看到这幅情景,不由一笑。

淡然的笑容里,有种胜券在握的味道。

......

青州,青州学院。

是夜。

公孙正此时坐在一个老者的对面,房间里烛光闪烁,旁边一个雕琢精细的紫炉里,不知名的清香弥漫,公孙正此时正襟危坐,神情间,完全没有一丝在冀州时的纨绔与糜烂。偌大房间,却安静的都能听见庭院内的枝丫响动。

对面老者,一身道士的打扮,一头长发与胡须早已尽白,两道白色剑眉立在他的脸上,一种莫名的锐利升起,颇有写鹤发童颜的意味。

老者轻笑了两声。

“这么说那个喜欢玩几率的小子此时正在冀州?”

公孙正点点头。

“不错,邹翼不但身在冀州,并且居然还成为了守城将军。奇怪的是,大陆上却还没有邹翼正式从幽州学院毕业的消息,这......”公孙正适时的顿住,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

老者用手捋了下长及胸前的白须,然后摇头叹了一口气。

“唉,小家伙们争争天下也就罢了,几个老家伙居然也想参上一脚。真不怕笑死人。”

公孙正沉默,面对这个老者,光是坐在他的对面内心就有种窥视感,更遑论整个房间随着老者的动作,都有一种无形的压迫,这不是什么功夫,只是一种纯粹的内在精神,据说当某一个的人智慧通达到一定境界,都会有一种这样的掌控感觉。

公孙正此时并没有见到张暮,所以他不知道,在战场之上的张暮与那些所谓的掌控感有着惊人的相像。

“此次在冀州,你历练的不错,到天字号战场上去选一块自己的领地吧。”

“诺!”

公孙正的背影在房间里的烛光中慢慢消去。

老者看着他离去,用鼻子轻嗅了两下。“这小子,看来这趟去冀州没少沾女人,回来后一身的胭脂味,跟你当年有一比啊。”

“屁!!!比我当年差远了。老不死的别老拿这种货色跟我比。”一个中年人出现在漆黑的角落里忍不住出声道。

闻言,老者的脸上瞬间变色,捋胡须的那只手一不小心,连胡子都揪掉一根。

“妈的,再叫一句老不死的试试。看我弄不死你!!!”

那中年人“呸”了一声,满脸不屑的样子。站起身走到窗旁,向着老者就骂了一句“你个老不死的!!!”然后居然一纵身,直接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老者在中年人离去后却是笑了一下。

【打败夏侯霖的年轻人?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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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广罗清源战(十一)

谢谢各位兄弟们的打赏,奈何这里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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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暮所在的高地上,到伏安的埋伏地段有些距离。毕竟高地到平道中所需的时间,远不是那千米的几分钟所能相提并论,高地再小,也是半山之中,何况,这一段的山势地带本就陡峭。张暮希望马上就能与伏安合围邹翼,但实际上,这也不过只能在他的心中想想而已。

合围,是需要时间的。

此时,整个战场的局势,犹如一幅立体的地图般,生动的展现在邹翼、张暮、高适、伏安四个人的内心中,高地上正在移动的张暮,早已守在一旁的伏安,还有正在准备突破重围的邹翼与高适,时间,这个词就像是一道闪电一样!瞬间就在他们的脑海中滑过。

邹翼晃了下手中的刀,他的目光在伏安身上掠过。现在的情形无疑明了,只有在张暮的队伍赶到这里,将他们合并包围之前,奋力突出伏安的这条战线,有能够不被对方俘获的把握。

身旁的高适看了邹翼一眼,现在形式如何,他心里同样清楚,所以尚未等邹翼下达什么命令,他就已皱起眉头,开口大声喊道。

“此乃后一道防线,杀啊!!全军冲出重围!!破之即是广罗!!”

手上一把唐刀遥指伏安的方向,身边本来已经有些慌乱的邹翼军将士,此时得到命令,都不由自主的拿起手中武器,开始向敌军的阵势冲去。本来有些丧失斗志的将士们,在这一瞬间竟然有了起色。对面看向这里的伏安,眼神中不由寒光闪过。

此次埋伏之战,张暮与伏安从岳林高地上领兵不过五千而已,张暮于前面的狭道高地上,为求杀伤,就已经带走了两千人。留在伏安身边的将士人数,却还没有现在的邹翼部队人多。

但伏安并不担心,内心中,一点自己会败北的心思都没有。

无它,只因他们是夏侯霖的部队。

天下十四州,夏侯霖所率领的部队都属一流之中!在这小小的冀州之内,那就是无可匹敌的存在。伏安看着敌军向自己的队伍冲来,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全军听令,变队!天地三阵!!”

远处的邹翼眼睛不由一眯,瞳孔中的诧异一闪而过。脑海中学院里老师的话语忽然出现。

天地三阵乃是十大战阵中的第三阵法,也是大6上公认比较实用的阵法之一,十大阵法分别为: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阵、四门斗底阵、五虎群羊阵、六宇连方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父星观阵、十面埋伏阵。此十阵,一阵比一阵强,一阵也比一阵难。

有传言,阵法通达,将此十阵全部掌握的人,会十阵合一,衍化出一个崭的阵法,与司隶州的“天门八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大6上还没有人将这个传言完全证实。

邹翼内心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

乱石茂林,两军在中间的大道中相遇,只见伏安的部曲以一种奇怪的步调在相遇前变化着,数千人的队伍在短短的数秒之内,瞬间分成了三股,三股中,每一股队伍都开尾合,明明人数比邹翼的部队还低,但却好像一张大网一样,纵横相扣,战斗一触,竟将敌军的四千将士完全束缚起来!怎么也冲不开这重重的三股人影中。

大道上的伏安,站在阵型变化的尾端。他冷冷的看着敌方队伍中的邹翼与高适,伏安从加入夏侯霖的势力中已有五、六年的时间,他从当上偏将军开始,就每日都在学习着夏侯霖的战阵变化,而十大阵法,是他平日研究多的,虽然没有达到夏侯霖九父星观的地步,却也独自掌握了天地三的变化。

这度在那些目光挑剔的人眼里,也许不算什么。

但只有伏安自己知道有多辛苦。

其中艰难之处,自是不足为外人道。

又是一阵兵器相交的血拼之战。邹翼部曲中的将士被这阵型纠缠,突围心切的一些将士冲入战阵之中,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无数泛起寒光的刀斩落,活生生的被人削成**。死状之惨,让周围的邹翼将士们一阵心寒,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于地方的战阵外游斗。,

四千人,竟被这三千人逼迫的束手束脚!

高适趁乱来到中军位置左右,向着刚刚斩杀了一名伏安将士,正面露狠厉神色的邹翼说道。

“将军,此战照此情况展,恐怕”高适说道这里,还没有继续说下去,邹翼就已经出声,将高适剩下的话语打断。

“用响箭!”

“诺!”但是高适回应完,却没有任何行动的表示。

“为什么还不去?!”邹翼厉声喝道,现在不是一般的时刻,整支队伍都有着被敌军俘获的危险,高适此时的犹豫,让邹翼很是愤怒。

但高适却很平静,他看着邹翼。

“可是将军,这不是”

高适的话再次被打断。但邹翼却没有厉声,只是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那几个老家伙让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做这个吗?况且如今我还有其他办法吗?”语气中竟有一种无奈的意味。

高适沉默。

战场上的状况依旧在不断胶着,伏安将天地三阵的力量全部运用到了战阵之中,那些在战阵外游斗的邹翼军将士们,反而一时没有多大危险。伏安知道,胜局已定,只等张暮的两千将士从高地下来,就可以将邹翼彻底的合围于此。

伏安把目光略微的移向远方,高地之下山体消失的那一段,还没有任何将士出现的迹象。

【山道不好走,张暮到这里,应该还有半个时辰左右】

心中的算计一闪而过。

但就在此时,忽然空气中一道尖锐的响声划过,一道泛起银辉光芒的箭矢向着空中飞去,声音不大,但种刺耳的锐利,这个战场上的很多将士不自觉的捂起双耳。

伏安一眯眼,这种东西他熟悉。

【不好,这是响箭】

难道他们有援军在附近?亦或只是想诈我?伏安不觉出声轻笑。想让我以为附近有援军存在,而调改为战力强的阵型,从而伺机突围?

目光一闪,伏安的心里不由暗道。

【邹翼,你太小看我伏安了】

而正在高地中行进山道的张暮闻声抬头,看见那支响箭在半空中划过,心中一突,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忽然袭来,张暮愣了一下,然后在队伍之中不由一声轻喝。

“全军加!!加进程步!”

【但愿,希望这强烈的不安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月光临下,清冷的光芒照在张暮脸上,忧虑之色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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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广罗清源战(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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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箭出现,让邹翼军的士气不由一振。

本来有些因伏安的天地三才阵而束缚住的将士们,开始一个个在战阵外稳扎稳打起来,伏安依旧把战阵的中心力量调整在阻敌之上,大批的夏侯将士没有冲锋厮杀,只是按着三才阵型,不断游走,让邹翼与高适没有脱困的机会,因此战场上胶着的局势未变。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

高适看着眼前没有变化的战势,那张永远缺乏表情的脸上,眉头一皱,忍不住向旁边邹翼问道。

“将军,他们的部队什么时候能到?”

邹翼沉吟了一下。

“半个时辰左右必到,可惜冀州之地没有战马,根本发挥不出幽州学院的强大骑兵战法。否则......”邹翼的脸上狠厉之色闪过,这种不是因为能力上差距的失败,让他很是接受不了。

高适在一旁依旧沉默。

“传我军令,高适你去将周围将士收拢,布好防御的圆阵!”

“诺!”高适言罢转身,在战场上开始按照邹翼的吩咐,开始布下圆阵这个最基础的防御阵法。邹翼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右手抡起一刀,将刚刚一个正在靠近这里的夏侯将士砍倒,战场很乱,尤其是邹翼军的将士,在面对敌军布下的天地三才阵中,显的尤为挣扎。

但这种场面并没有维持很久。

不远处的伏安眼中,出现了一丝波动,或许一个普通人站在这里,发现不到现在与刚才的局面到底有什么不同,但作为一名将军,伏安还是观察到了那丝小小的变化。

【这是......圆阵?】伏安看着敌军开始缓慢的收拢将士,于此道路中布起简单的基础防御阵法。眉头动了动,张了一下嘴,却还是没有喊出变阵的口令。

伏安有自知之明,他明白自己有多大的本领与才能,所以在面对能让夏侯霖都会吃上一亏的邹翼,伏安很小心,他担心自己会中邹翼的谋略,此次对方变阵,本应是大举进攻的好时机,但伏安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定下心来。他的任务,是在这里狙击邹翼,挡住邹翼回往广罗的道路。击溃,不在他的目的之中。

更何况邹翼本是狡诈之辈,焉知此次换阵,不是为了吸引他注意力而做出趁机脱逃的准备。

邹翼的种种谋略表现。

让伏安不得不防。

火光闪烁,远处一直注意伏安神色变化的邹翼,看到这里,不由暗哼一声。

旁边高适却面无神色更变的叹了一口气。

这种稳扎稳打,各种概率都十分平均的人,其实才是最为难缠的。

......

已经缓缓的进入后半夜。

转眼间,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胶着的战场上,因为邹翼与伏安两方重防不重攻的意外默契,让整个密林中的大道上,才不过躺下了千余具尸体。

混战中,邹翼尝试的几次突围,依旧没有奏效。

旁边的乱石密林,在这漆黑如墨的夜色中深不见底,高适率军几次想从这里冲出,却都被对方的天地三才阵所挡,这并不是伏安的阵法多么厉害,只是幽州盛产战马,邹翼与高适所学多为骑兵阵法,天地三才阵,又为大陆上比较高等的步兵战阵中,常用的纠缠之阵,此阵布在如此特殊的繁茂密林之中,更是平添了几分威力。

两方此消彼长,就形成了现在这样,邹翼与高适的被动局势。

邹翼心中愤怒无奈。

但伏安也自有他的忧虑,战争胶着到如此地步,他已经隐约感觉到有些问题,敌军的将领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焦虑,依旧是以那个不温不火的防御圆阵在对抗着。他不相信以邹翼的才智,会不知道一旦张暮率军而来,两军合围后所带来的结果。

【难道,邹翼真的有援军?】

这个想法,重新回到了伏安脑海里。他的内心开始涌现出些许不安。,

但在这时,远处狭道中的出口,张暮的身影出现了。狭道中,昏暗的火把在风中闪现,身穿儒衣的张暮与一支两千人的队伍,走进了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张暮的出现,无疑让正在交战的邹翼与夏侯军产生震动。

前者,斗志丧失,后者,士气大振。

两方不由自主的将战阵分开,整个火光四起的战场上,一时分外寂静。

伏安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心里一松,此大局已定,张暮与他两人,已将邹翼牢牢的围困在这里。战场上,张暮与伏安的目光遥望而过,彼此都有松一口气的意味。

邹翼看着张暮,他的目光有一种穿透的肆虐感,那种冰冷的杀意,让旁边的高适都有所察觉,他向邹翼看去,甚至能从那双满是寒光的瞳孔中看到对面淡然的身影。

张暮似有所觉,他向邹翼看去,两者目光相对。

“邹将军此番神算,张暮甚感佩服,想请将军到夏侯大帐中一聚,不知可否?”这是战场,很多人都在,他需要拽一些文邹邹的话语,来显示自己的主动。

云淡风轻感涌出,夜风吹起,张暮声音不大,却幽幽的传入到邹翼耳中,好像有风相送一样。

邹翼闻言哈哈大笑,笑声里自有一种狂傲感。让远处的伏安听的不由眉头一皱。

“如果我说不呢?”

闻言,张暮淡然的摇摇头,话语中有一种惋惜的味道。

“那就只能委屈邹将军了。”

“张暮,你好像吃定我了?”邹翼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心中不安感忽然再次涌现,张暮眉头随邹翼的话语皱起。

“什么意思?”

“你不静下来仔细的感觉一下吗?”

张暮眯起眼,他眼角余光看到伏安的脸色一变,一种摇晃感在这道路上涌现,张暮皱起的眉毛不由抽动了一下,这不是地震时的那种天摇地晃感,而是一种带有节奏性的,因为某种敲击而产生的剧烈震动。张暮与伏安的目光,开始不觉间相互对视,一个词语浮现在他们俩个人的脑海中。

骑兵!

数千的骑兵!

装备一身良好的数千骑兵突然在广罗城池的方向上出现,寒月的光芒照下,一群正在高速移动的黑影,泛着铁制所特有的冷光,冷色的盔甲、冷色的长枪,一身张暮穿越到现在都从来没有见过的精良装备,黑压压一片,以一种全所未有的震撼感,向张暮与伏安袭来。

霸道!

绝对的霸道!

这就是张暮现在脑海中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还在变的更加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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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广罗清源战(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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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骑,浑身铁制的甲衣穿戴在身,出现在伏安队伍身后,广罗城方向的道路上,千余道寒光在月色下泛起,纵马奔驰,将大道上那条不太平整的碎石地面,震的犹如颤抖般摇晃。

骑兵,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种震撼的存在。

而这种震撼,正在传染给战场上的每一个人。

张暮眉头轻轻皱起,他将一闪而过的惊愕与忧虑深深掩藏在眼底。这千军万马般的冲击力尚在其次,一个比现在更值得思索的问题,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在冀州这样缺乏马匹的地方,齐家却居然拥有着,如此精锐的一队骑兵......】这不怪张暮心中会有如此疑问,实在是冀州缺马,夏侯芸曾说全冀州的战马似乎也不过三千余匹,而齐家仅此一支骑兵队伍,恐怕就不只三千之数,这样的数字对比,实在不能不让人心有疑虑。

心神不过一转。

整支骑兵队伍却已来到了张暮与伏安的面前,近千名的骑兵前阵左右散开,闪出中间一条道路,领兵之人纵马,昏暗的火把光芒在夜风中闪烁,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看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这个身影,张暮、邹翼、伏安、高适,战场上每一个领兵之人,都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股诧异。好像统领这支骑兵队伍的人有什么惊讶的地方一样。

火光旁闪现出,这种雷霆般出场的,居然是一个女人!!

一身精雕的铠甲在身,一头可以落在腰间的淡紫色长发,眉宇中两道柳眉轻起,如同名家画师细细勾画出的眼睛,显的锐利而又狭长,年龄不过二十左右,却自有种成熟诱惑,此时,她正一脸好笑的于马上看着邹翼,轻视的神色流露,就好像邹翼在她眼里不算什么一样。

战场上寂静,这个女人似乎并没有打算交战的意愿,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不过瞬间,但形势却已是大变。

世事无常。这世上很多东西,你能料到开头,却猜不出结尾。

也许,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在映射同样的意思吧。

刚才还是张暮与伏安合围邹翼的场景,现在却是连自保都要看对方的脸色,局势变化之快,实在是出乎张暮的心中预料。他眉头紧锁,眼角余光扫过邹翼那张如同见鬼般的神色,张暮不由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援军来救,为什么邹翼会有那样的表情?】心中疑问再次闪过,但尚容不得张暮细想,战场之上就有人率先打破了这股宁静。

“邹翼,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这个女人的话语上来就直接对向了邹翼,张暮与伏安在她眼里,似乎就是俩个路人而已,直接忽略过去。

伏安抖了下眉头,却并没有动气,他是个可以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更何况,形势不比人强,以现在的场面来看,尽管旁边是乱石密林的地带,可以让大军躲过骑兵的肆虐,却也要为大军进入密林的时间,而牺牲掉三到四成的将士,这就是骑兵的威力,在哪里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邹翼却是冷哼一声。

“孙凯呢?他怎么没来?”

“他来不了啦,具体原因以你那点小聪明,不应该不知道。”女人轻描淡写的说着。

邹翼的目光中阴狠划过,他没有发作,夜晚中的邹翼尽管比平时暴虐,却也不是完全丧失理智,他清楚现在这样的情形需要这个女人的帮助,更不用说,现在他与这个女人,实际是一条战线之上。他将目光重新移到张暮身上。

“张暮,看来你的算盘落空了,现在你认为还能留下我吗?”

张暮沉默,他只是无言的轻笑了一下。现在局势不利,但决定权也不在邹翼的手里,张暮不想现在与邹翼去费什么口舌,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这个刚刚出现的女人身上。,

“你就是那个传言里,打败了夏侯霖的张暮?”女人不知道怎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微微的蹙起眉头,张暮的身形卓然,虽然情形不利,但举止神色间自然,依旧还是那种风轻般的淡然感,没有太大变化。

看到张暮没有答话,女人扬了下眉头,张开嘴一顿,复又说道。

“我想现在让邹翼与我离去,张参谋应该不会阻拦吧。”女人说到最后,眼中寒光一闪,右手轻轻一招,身后本来已经左右分开的前阵骑兵复又重新排列好队伍,整支队伍,月光下照耀,冰冷的森然感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一瞬间,形势开始在张暮的脑海里判定。

战场上,邹翼与高适已然绝难留下,清源港口中被抢夺的大部分补给都留在了刚才的狭道之中,军令状中一挫邹翼威风的事情也已办到,更何况,自己的队伍刚从高地下来,徒步绕过钟山的山体,这半个时辰的体力消耗,战斗力已绝非高地上时那样的凶狠。

张暮的余光扫过周围地势,他身后,两旁是逐渐消失的山体岩石,他身前,两旁则是繁杂的乱石密林,此地并不适宜骑兵战斗的发挥,但他们现在是在大道,是在与广罗城相接的东盛半山路的大道上,没有特殊的装备与武器,是少有步兵能在平地上上与骑兵相抗的。

一系列的思绪划过,张暮心中已有计较。

“将军请便,张暮自不会阻拦。”称呼上犹豫了一下,张暮还是选择叫了将军。

女人一笑。笑容里的东西让人无法看透。

而恰在此时。

张暮身前的透明属性板,却突然有了动静。

【大势】:1325年4月29日,幽州学院【战公子】邹翼于广罗清源,东盛半山道中被张暮伏击,大陆学院第十六名的邹翼败北......

【大势】:你的第二次出现,开始吸引了某些人的目光,声望+4

【系统提示】:你帮助本阵营将士击败邹翼所率部队。C级任务【广罗清源战】完成。恭喜玩家宿主。

【系统提示】:C级任务【广罗清源战】完成。恭喜玩家得到奖励。

【任务奖励】:得到三点属性点。

【任务提示】:由于你参与了本次战争,全冀州格局,因此战役产生了3%的结果偏差。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得到15点学习点。

【任务提示】:因己方欲发动战争,达成触发条件。

【系统提示】:触发C级任务【广罗清源战贰】

一连串别人看不见的白光闪烁。

张暮看着最后那一项【系统提示】,不禁眉头一皱,【广罗清源战贰】?他从思索中抬起头,一连串属性板中的系统提示,让他在别人眼里,好像神游天外似的陷入某种沉思中。

回过神时。

邹翼与高适还有那个女人已经开始远去,张暮看着邹翼离去的背影,而邹翼也突然回过头看着火光旁的张暮,两者的目光所对。

一场激战又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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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最大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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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广罗地域,东盛半山道的路上。

狼牙的月亮在空中挂起,皎洁的弯月牙,有着别样冷意。

数千装备精良的骑兵队伍正在行进着,速度不快,数千匹战马的铁蹄敲击着地面,却让整个大地都好像闷雷一样,轰隆作响。邹翼与高适带着不到两千的残余将士,混迹在队伍中央,看起来就像是其中的杂牌军一样,与周围的骑兵队伍格格不入。

“你刚才怎么没有动手?莫不是怕了张暮?欺软怕硬可不是你的性格。”邹翼纵马,向着旁边那个女人讽刺道。

女人闻言冷笑一声。

“邹翼,你我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你既然放了那支响箭,就应该知道那支响箭的意义。”那女人挑了一下眉。“别再做挑衅这样无谓的事。于你,于我。都没有任何好处。”

邹翼眯着眼,他出奇的沉默。

女人继续说道。

“欺软怕硬不是我的性格,但费力不讨好的事我也绝不会做,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明白。”

邹翼压下内心中升起的那种暴虐感,于月色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刚刚的形势他自然明白,虽然己方的骑兵到来,但想要在那个除了大道外尽是高地密林的地方作战,骑兵注定蒙受不小的损失,在冀州,每一匹战马都是珍贵的存在,密林乱石中,又是骑兵最不擅长的地势,此次一战,无论胜败与否,势必都得不偿失。

更何况,是否真的能在那里战胜张暮与伏安,其实尚在两说。

回想起张暮站在高地之上时的那股淡然气质,邹翼就不由的一皱眉,这个人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隐隐中又有股莫名压迫感,让他捉摸不透。

“皇甫薇,你听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学院里的那些老家伙会把我派来,但我要告诉你,如果你们做的太出格,让冀州所有人都生灵涂炭的话。我邹翼,与你们学院一生为敌!”邹翼的看着旁边这个名叫皇甫薇的女人,他的话语,有股与往日不同的沉静与凝重,身上那种肆无忌惮的杀意,毫不犹豫的向皇甫薇冲去。

皇甫薇却好像什么也没感觉到,她晃了一下脑袋,淡紫色的长发随着舞动,月光流泻在她脸上,英气勃发间,似乎有种成熟的妩媚在荡漾。

美人美景,但却无人欣赏。

“邹翼,你最好不要心有抵触,我们会尽力把握好分寸,但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我不妨告诉你,这一局,已经下的太久,没有任何收手的机会了。”说罢,皇甫薇一笑,笑容里只有一种迷人的妩媚。

“如果你心有愤怒,没关系,我会在学院里恭候大驾,那时候,就让我皇甫薇,好好挫一下你的锐气。可否?”皇甫薇偏过头,看着邹翼的眼中有一种笑意,只是这笑意里有多少是笑,多少是嘲,无人知道。

深夜里,广罗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邹翼看着皇甫薇。

“你放心,我早晚都会去‘好好’拜访一下的。”邹翼的脸色面无变化,但旁边的高适却还是细心的发现,那只拿起缰绳的左手,正在死死的攥成一个拳头。

皇甫薇轻笑两声。

“那么别忘了你的任务,记着,响箭一出,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说罢纵马转身,欲要在这广罗城外率军离去。

邹翼皱着眉头,他停在原地,看着皇甫薇的背影,平稳情绪深呼吸了一口,然后突然出声道。

“既然如此,我劝你小心一下张暮。”

皇甫薇的身形一顿,她转过身,邹翼清楚的看到,她脸上尚有一丝轻笑没有藏起。

“怎么?被一个传言中的小子打怕了?”

闻言,邹翼不由冷哼一声。

“把你那份无人要的高傲收起吧,老实告诉你,我有一种感觉,对付夏侯霖不是问题,而那个张暮,才有可能是这盘棋里最大的变数!”,

皇甫薇的眼睛一凝。

此时正在返回岳林高地上的张暮并不知道。

冀州里,最大的那一张网。

出现了。

......

冀州,天官都城。

诸侯长偌大的府邸中,一间宽敞庭院里,正闪着昏暗的烛火,夜风吹奏,火光伴随着院落中的枝干轻轻舞动,整个庭院都在这种节奏中忽明忽暗,衫山一郎抬头,月与星光泛滥,倾泻在这不大庭院,寂静的除了月光,便只有那微弱风响。

衫山一郎眉头微蹙,一种不知名的感觉,从他那种让人不觉安静的美丽中透出。

“诸侯长大人,您今天又换装出去了?”钟离攸站在衫山一郎的旁边,轻声问道。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可惜,眼前一切,都是一副绝美的画卷图,他的声音与显现,是这幅卷图中的唯一缺憾。

衫山一笑,神情没有变化,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看到这个景象,钟离攸知道,刚才的那一句问话中已有答案。他皱起眉头。

“诸侯长大人,末将不得不再提醒您一句......”

话语没有说完,衫山却突然出声打断。

“明日你出兵三合关,兵进安砂。”

“您身为全冀州的......什,什么?兵进安砂?”钟离攸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衫山一郎所说的话语。安砂是王家势力中的老城,虽已不是现在势力中的大本营,却也是王家势力的三座城池中,一股不可或缺的力量,突闻衫山一郎要向这里进兵,也难怪钟离攸会如此诧异。

衫山一郎却好像在想着什么,浑然没有注意到钟离攸的神色。如此情况,让身在一旁的钟离攸眼神不由一暗。

良久,衫山一郎方才出声,只是嘴里的那句话语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不对,王家似乎太沉默了,这种情况有些反常,王富崇可不是这样一个甘愿吃亏的人,景国然丢掉了南源,只能说明他另有所图,可他的目的到底在那里呢?”衫山一郎偏过头看着钟离攸。钟离攸看到那双让人不觉深陷的眼睛,心头一跳,连忙低下头。“你明日出兵前,将要出兵的消息散布出去,名义上就用协助追杀景国然的残余部队,去探探王家的底,顺便你将兴隆城的归属,一同散布出去。”

“归属?”钟离攸略微的抬起头。

衫山一郎沉默的点点头,然后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一种寂寞感闪现。

“就说景国然一战,孙家震慑有功,诸侯长下令将兴隆城赐予孙家。”

钟离攸一挑眉,心中明悟。这是在挑起王家与孙家的矛盾,让冀州贵族以内乱而消耗,衫山一郎才有为此增长实力的可能。

轻轻的挥挥手,衫山一郎把身子又转了回去。“去吧,尽量把此事做好。”

“诺!”

钟离攸转身而去。

幽幽落寞的空空庭院,又只剩下衫山一郎一个人,漫天美丽的光影,他忽然想起白天上南楼里那些平凡人们的笑脸,内心中升起一种莫名感觉。

【这样的东西,我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呢?】

枝头上的绿叶开始被风吹响,哗哗的,好像河边流水一样。

衫山一郎微眯着眼睛,他的思绪缓缓的飘动着,那些很多年以前的东西一一浮现,院落中,岁月于此间默默流逝,只有他一个人回首,静静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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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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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广罗地域,岳阳高地。

昨夜那场有些混乱的战争过去,这已是第二日的清晨。阳光从东边升起,从高地上看去,初生的红日,与远方的地平线升起,光线中,有着希望的金色,也有着暮年的暗红,张暮于山石上愣愣的看着,感受很多,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

昨日夏侯霖下达了休整一天的命令,数千的骑兵出现,让一直依靠着水路补给运输的夏侯霖不敢轻举妄动。骑兵,是完全可以横跨东盛路,在岳林高地所未察觉的情况下,再次断掉清源的战争补给,虽然无法知道,邹翼有什么顾虑,让他在夜袭战中并没有使用这支骑兵队,但夏侯霖显然不能为此而掉以轻心。

更何况,昨夜岳阳林里火光中的假人,让夏侯军将士有种难言的疲惫,不日进发广罗,这样的状态,实在不是攻城的大好机会,攻城战中,士气最重,而往往第一战又是决定士气的关键,夏侯霖于外常年征战,自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乱世里,战争就是一种人生。

有成功,有失败,有高潮,也会有平缓。

思绪于云霞中游走。

这时候,时光总会显的很安静。

【广罗清源战】结束了,张暮知道不日还会有第二次战争,但他现在坐在这里,脑海里却没有想那么多,高地之上,也许是野外贴近自然的缘故,淡淡潮湿的空气中,有一股沁入心脾的凉意,张暮深吸了两口,精神放松下的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了那久违的【塔罗牌】。

纯黑色的卡面,在阳光下照射,折出一种冷然的光泽。张暮把牌放在手上摩挲了一下,然后像是在玩纸牌似的玩耍着,每张卡牌上的质地,都能让张暮有一种熟悉感升起。

二十二张大阿卡纳,五十六张小阿卡纳。每一张,张暮都在前世的网络中见过。

游戏里经常有这种东西,前世三十年,他几乎都沉浸于此。

张暮看着这幅塔罗牌叹了一口气。

叹息中,有种很复杂的意味。

身前的透明属性板,什么信息都没有闪现,只是在昨夜,张暮将那三点属性又在了【大势】上,现在他很缺这个,乱世里的各个势力的情报,他都并不是很清楚。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末流

大势:36(33+3)、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道具:【塔罗牌】、技能:【初级占卜】、【灵光一闪】

【初级占卜】:熟记78张牌的含义,能针对不同的人、事、物加以分析。可以使用初级牌阵,对未知之事进行预测。熟练度:0/30。冷却时间:一个月。

【灵光一闪】:于天地万物间的一丝顿悟,在繁杂交错的谋略中,追寻那一点点的破绽。学习者使用技能时,得系统关键性提醒一次。冷却时间:7天。

学习点:40

张暮眼睛一眯,【灵光一闪】的技能已经冷却,但【初级占卜】的技能他还没有用过。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

【我是不是应该找时间用一下......】

军营里开始慢慢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将士开始再营帐中走动。部队里所特有的那种嘈杂,打破了整个军营中晨曦的宁静。张暮皱了一下眉头,他站起身,开始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队伍中的人多了,一天中安静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张暮一身青布长衫,那件宽大的儒袍已被他换下,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这时候,周围将士们的一些声音恰巧传了过来,让无意间听到的张暮一愣。

“看见没?那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就是张暮。”

“这么年轻?还没及冠吧。”

“肯定,据说才十七岁。”

“十七岁就聪慧如此?看破敌军谋略,然后立下军令状差点将敌方将领俘来?”,

“据说对方将领邹翼在大陆上还有些名气。”

“啧啧...以后肯定是个厉害人物啊。”旁边第三个人忽然出声感叹了一下。

军营里的议论声云云,这不过是张暮听到的其中一个而已。在高地上走着的张暮不觉苦笑,这都是昨夜那场伏击战后所带来的后果,他的名字开始在这个营帐中响起,不再是几天前,那种默默无闻的样子。

张暮眯了一下眼,这种突如其来的名声让他有些出乎意料,心神一转间,想起了昨夜里中军大帐时的场景。

.....

中军大帐里,几盏烛火依旧明亮的在闪。

让整个帐篷都显的有些昏暗。

“你说援救邹翼而来的,是数千装备精良的骑兵?”夏侯霖皱着眉头,神情上还是那样,看不出心中所想。

“不错,统领这支骑兵队伍的,还是一名女将。”张暮回答着。

已是深夜过后,整个帐篷显得很是安静。

他与伏安得胜而归,已经刚刚在这里召开过了会议,会议上许多人对张暮能够算出邹翼所在位置的能力,感到无比诧异,看向他的目光中多少没了些轻视,但彼此之间的气氛依旧不怎么和谐,张暮知道,这不是一场、两场的战争所能改变的,而且他并未真正效力于夏侯霖,所以对此也并未有多大重视。

大帐中沉默了一下。

“不过十年中立而已,齐家已经有这样的实力了吗?”夏侯霖的目光盯着桌上那盏幽幽的火光,嘴里有些喃喃的说着。

张暮沉默,这种涉及到曾经历史的问题,他无法说些什么,很多东西,张暮依旧还处于未知的状态,那几晚夏侯芸告诉他的,只是这个冀州里最简单的常识而已。

夏侯霖叹了一口气。

他在意的,自然不是那些数千的骑兵,统帅能力到达他这种境界的,已经算是阵法大成的他,骑兵所带来的那种威慑感早就已经没有了,平原之上,以步兵对抗骑兵,只是会多费一点精力而已。夏侯霖所真正忧虑的,是这种齐家所从来没有展现出来过的实力。

整个冀州,战马不过三千左右。

一个冀州里的家族,却有着比之三千还要多的战马。这代表什么?夏侯霖有些头痛的揉着太阳穴。事情明显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夏侯霖心目中那种格局即将被打破的感觉正在强烈升起。

这种感觉。

让他不安,非常不安。

“张暮,你退下吧。”夏侯霖抬起右手,向张暮的方向摆了摆。

“诺!”

临近帐篷门口的时候,张暮的余光回头看了一眼,烛光旁,夏侯霖神色木然,手里拿着一封看不清楚的信,正在默默的发着呆。

不知怎么,张暮于心里一叹。

他没有夏侯霖那种敏锐的感觉,但他也知道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很大,很大。

......

思绪默默回转,张暮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帐篷里。

他深深吸一口气,广罗清源还有第二场战争,张暮需要做的,是放松自己,让自己去面对这即将到来【广罗清源战贰】。

帐篷里的东西很简单,一张平床,一张矮桌,一壶茶水,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张暮将【塔罗牌】再次拿出,七十八张纯黑色的神秘卡牌,被他整齐的放在桌面上,他突然想测一测,测一下夏侯霖未来的命运,整个冀州都在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种好像有大事发生,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大事的烦闷,让张暮这样把自己定位为谋士的人,思绪中无比烦乱苦恼。

名义上,他还是景国然势力的人,但只有张暮自己知道,他只是单纯的在为任务服务,而完成战争任务需要一个势力作为自己的环境,夏侯霖,在张暮的心里,无疑就是这样的环境。

所以,他需要借系统的能力,去测一下夏侯霖的命运。

去测一下他自己未来所面对情况的危难与否。,

【系统提示】:玩家宿主开启技能【初级占卜】。

【初级占卜】:请玩家宿主选择想要进行占卜的牌阵。

透明属性板上的后面,突然列下了很多这个【塔罗牌】里自带的初级牌阵。张暮的目光扫过,从这些牌阵中挑选了一个自己想要预测的牌阵。

【初级占卜】:玩家宿主已选择牌阵【处境马蹄牌阵】。

【处境马蹄牌阵】:求问:处境的变化。使用时机:【处境马蹄牌阵】是帮助玩家宿主了解自身处境的好帮手,他能够宿主身处的环境及其变化做出非常精准的描述。

张暮身前的透明属性板上还在闪着,但矮桌上的七十八张塔罗牌却违反了各种定律般,自行的动了起来,七十八张牌在矮桌上漂浮交换,速度之快,让一旁张暮看的眼花缭乱,然后某个瞬间,其中的七十二牌瞬间落下,而剩余的六张慢慢的排成了一个半圆型。

圆心的那张牌没有动,但其余排列在圆弧之上的五张牌,开始依照着顺序依次打开。

眼前这有些玄幻的一幕,让张暮不由挑了一下眉毛。然后透明属性板上又开始闪现新的信息。

【初级占卜】:第一张牌:目前的处境。

圆弧上的第一张牌打开,是一张倒过来的【塔】。

【初级占卜】:第二张牌:环境变化中可以预知的情况。

圆弧上的第二张牌打开,是一张依旧倒过来的【战车】。看到这里的张暮不禁眉头一皱。

【初级占卜】:第三张牌:环境变化中不可以预知的情况。

圆弧上的第三张牌打开,一张正面出现的【月亮】浮现。张暮的眉头皱的更深。

【初级占卜】:第四张牌:事情即将有的发展。

圆弧上的第四张牌打开,又一张正面的牌出现,张暮看去,是【正义】。

【初级占卜】:最后一张牌:如果延续第四张牌的发展趋势,将会出现的结果。

圆弧上的最后一张牌缓缓打开,在看到这张牌时,张暮的整张脸都不由的变了一下。

【死神】!

而且是正面位的【死神】。

张暮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都随之一滞!塔罗牌中的各个含义,张暮了解的并不算多,但他知道,【死神】代表的含义,尤其是正面位的【死神】,只有一个词可以去形容这面牌得意义。

必死无疑!

矮桌上的那六张牌突然落下,夹杂在其他的七十二张牌之中。张暮却没有什么心情去看这个,他此时所有的心神都被那张正面位的【死神】所吸引,他眯着眼,事情的严重性似乎还在他的预料之上。

恰在这个时候,帐篷外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张参谋可在?荀智阳特来拜访。

张暮闻言眯起眼,然后快速的将桌上牌面收起。

......

“张参谋不想是个如此简单之人啊。”荀智阳坐在张暮的对面,他的目光打量起这顶帐篷周围,看见似乎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不由面向张暮说笑道。

张暮随着轻笑两声,面对这个书生样的人物,他不敢大意。

“荀将军说笑了,张暮就是个山野之人,不懂风花雪月的优雅。自然没什么享受一说。”说话间,张暮把帐篷中的那一壶茶轻轻的放在荀智阳的面前,然后趁着这个空闲,开始打量起他。

荀智阳已经三十多岁了,但他看起来还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举止言谈间除却成熟外,一点苍老的感觉都没有,他一身书生的白色长衫,张暮自到夏侯霖的势力里来,就没有见他换过这身衣裳,似乎荀智阳永远都是这种打扮,他眉宇间有些高挑,与公孙正那种轻狂的感觉不同,荀智阳给张暮的感觉就像是一只狐狸,一只让人永远不明白内心在想什么的狐狸。

“张参谋客气,今天荀某可是前来赔罪的。”说罢,荀智阳苦笑着从衣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罐。“这可是荆州上好的顶尖茶叶‘鸟语花香’,不瞒老弟,今天我可算是大出血了。”,

张暮一挑眉,这才多大功夫,老弟就已经叫上了,他很不习惯这种熟略感。

他淡然的看着荀智阳。

“不知荀将军为何事赔罪?”

荀智阳将茶叶放在矮桌之上,然后脸上浮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色。

“自是为了昨夜怀疑老弟与敌军将领相互勾结一事。”

闻言,张暮笑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眼睛看着荀智阳,想从他的神情间寻找一丝变化。

但可惜,荀智阳依旧还是那副无奈的样子。

“既然不语,那斗胆,就自认为老弟已经原谅我荀某人了。”说到最后,还轻声笑了两下。

张暮微微眯了一下眼,荀智阳不语,帐篷内一时有些沉默。

良久,这样诡异的气氛还是被张暮打破。

“不知荀将军是何时入伍的?”

这句话问得荀智阳不由一愣,他似乎没有想到张暮突然转移了话题,避重就轻的,把话题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荀智阳先是愣然,后又沉思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种追忆的神色。

“十年前,就是在夏侯霖成名的掘沙之战以后,那时我与南斯一同开始在东北方的丹河与敌交战。”说到这里的时候,荀智阳忽然的笑了,好像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眼泪都出来了。“景国然那个时候来了,带着一帮连武器都没见过的农民,然后我与南斯就莫名奇妙的成将军了,成了那帮手里拿着锄头的农民将军。”

张暮在旁边一皱眉。

又是十年前,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最近似乎总是听到这个词语。

“十年前的将军这么容易吗?”

荀智阳点点头。

“容易,比你想象的还容易,十年前的那场州域之战不知死了多少人,连当时很多冀州中贵族族长都死在了那里,齐家的族长连尸首都没有见到,将军之流,阵亡的那就更是多如牛毛,一场战争里,只要你活下来了,基本都是个将军,不过这个将军位置,鬼知道能让你活多久而已。”荀智阳说道最后不由感慨了一下。

当年往事浮现,三十多岁的他,有些不胜唏嘘。

“齐家的族长也死了?”

荀智阳的脸上忽然有一种奇怪的神色。

“不错,而且好像死的十分凄惨,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张暮笑道。“怎么,张参谋对这段往事有兴趣?”

张暮摇摇头。

“只是恰好想到而已,荀将军不必在意。”

“是吗”荀智阳一脸似笑非笑的神色,让张暮的眉头不由一皱。“不知道张参谋是如何算到的,邹翼会在那个位置?”

张暮看着荀智阳,荀智阳也在看着张暮。

两者眼光相对。

神情自然,张暮平淡的笑道。“感觉而已。”

荀智阳闻言,很是可惜的摇摇头,然后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张参谋了,荀某告辞。”

“慢走。”

厚重的门帘一挑,阳光从缝隙中照射在这个帐篷里,明亮的光芒,将里、外分成了两个世界。

帐篷里,张暮看着荀智阳的背影,眉头深皱,一副深深思索的模样。

帐篷外,荀智阳置身于温暖的阳光之下,神情里好像确认了什么似地,眼中一道寒芒闪过。

同一阵营里的两个人。

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境。

PS:因为时间问题,两章合一。

还有本章中的塔罗牌已经揭示了第一卷中一小部分的剧情,还请熟悉塔罗牌的书友千万不要剧透,奈何这里谢过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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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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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南源。

景国然坐在王家府邸中的一座房间里,颜双与王维昌分别站立于堂下两侧,阳光照入,整个屋子沉静的连漂浮在空中的灰尘都慢了下来。时光流逝如此,缓缓。景国然沉默,他清饮了一杯茶水,淡淡茗香之味入喉,让他那双眼睛不由轻皱。

“衫山一郎出兵天官都城,要从三合关离去,兵进安砂?”景国然的声音响起,声色里的沉稳不言而喻,大军将至,他脸上却没有露出一点异样的神色。

闻言,旁边的王维昌嘴角一翘,他笑了一下,笑容里很纯粹,看不出其他的意味。

“不错,衫山一郎手下的那个钟离攸,据说正在率大军开始向安砂赶来。”

颜双看了王维昌一眼,这个现任王家家主的脸上,没有什么担忧的神色,就好像那个名叫安砂的城池,根本就不在他们王家势力版图中一样。不知怎么,这个样子的王维昌让颜双心里反而更冷,一种切身的寒意让这个先天高手,总有些敌意。

亮银枪一紧。

尽管颜双知道,王维昌并不是他的对手。

景国然在座位上点点头,突然嘴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知王家主有何打算?”说这话的时候,景国然的目光看着王维昌,似乎想要看到什么东西一样。

王维昌神情自然,他一身衣裳,还是那天夜里母亲死时的打扮,只是上面的血迹,早已不见踪影。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还是那样少年英武,还是那样器宇轩昂。

只不过这感觉中有多少真假,除他自己外,恐怕无人知晓。

“王家既然已经支持景公上位,这王家的一切,自然就归景公调配。维昌不过一弱冠少年而已,得到家主之位已是无比侥幸,这种决定家族命运的大事,还要全赖景公所掌。”

这一番话王维昌说的谦虚无比,但景国然与颜双都知道,事情绝不会像他所说的这样干脆。

景国然闻言,轻笑了两声。

“这所谓的一切调配,也包括你这个王家家主的职位吗?”

“自然。”王维昌没有一点犹豫,他神情间很是自然的看着景国然,脸上依旧是一副微笑的表情。“只是我希望景公明白,不是每一个人都支持您上位的。”

房间里一瞬间沉默,空气中自有一种压抑的凝重。

时间不过短暂的几秒。却好像已经有几分钟那样长久。

景国然忽然摆了摆手。

“此次衫山一郎兵进安砂,我自有安排,你们下去吧,不要吵我。”

颜双与王维昌不由一愣。

“诺!”

两个人应声后,开始向房间外走去,如果此时他们回过头的话,一定会看到景国然脸上那种从未显露过的疲惫。房间的大门被将士打开,复又被将士关上。这一开一合间,景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的神情里,都透露着一种恍惚回忆,表情随时间慢慢的变化。时而翘起嘴角、时而皱起眉头、时而莫名其妙的轻笑一声,时而又有一股无来由的悲伤感。

【我是应该叫你衫山一郎,还是叫你从前的名字......周语叶呢?】

景国然六十岁了,可他还能想起当年在大陆上,那个【绝色一剑】的名号,大陆上的好事者,曾这样说道。千军万马之中,视敌军上将首级如无物,一剑拭之,来去无人能阻。

言语中自然夸张不少,但也可从中看见,当年【绝色一剑】周语叶是如何的风采。

可如今,谁还能想到衫山一郎就是当年的那个周语叶呢?

这就是时间的威力。

周语叶是衫山一郎,但衫山一郎却早已不是那个周语叶。

二十年,足以沧海桑田。

有时景国然会在心里问自己,恨他吗?

恨!因为如果衫山一郎没有将他赶下那个诸侯长的位置,王博就不会自己提出苦肉计,活生生的让俞瑞庆一刀砍死,只是为了他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为了那一点点可以重掌冀州的希望,这希望多大?景国然想到这里不由轻笑了一下,岁月留给他的那些皱纹,一下显现出来。,

一万将士,一个城池。

希望就这么大。

但王博还是选择死了,义无反顾的,一如四十年前,王博没有丝毫犹豫伸出的那只手。

可有时候景国然又不那么恨。他的人生在岁月流逝中已经过了六十年,说不好停留在这个大陆上的日子,到底还有多久,但穷其一生,他就只爱过这么一个人,是那种真真正正的爱过,爱到他不惜将这个大陆上最神奇的紫檀玉归散偷给周语叶。没有人知道,十年前的那一场州域间的大战,其真正缘由。

就是这味神药。

命运有时就这么神奇。

一个人,一味药,一场战争。

却改变了无数人的人生。

......

房间外。

颜双与王维昌一同走在一段长廊里,这是从那个房间出来,所必须要走的一段路。

这两个人走在一起,除了有些奚落清冷的脚步声外,很是寂静。颜双冷着脸,王维昌微笑着,两者的脸上有一种鲜明的对比。

前面就是一个岔道口,他们都会选择各自的方向离去,但奇妙的是,颜双与王维昌却都停留在了那里,明媚温暖的阳光,却怎么也驱不散这长廊之下的阴暗。

颜双看着王维昌,王维昌也在看着颜双。

“王维昌,我警告你,别做那些让人不齿的傻事。”

轻轻的笑声响起,颜双被王维昌的那双眼睛,死死盯着。

“颜将军说的是,只是这不齿之事,似乎有人比我做的还早还快。”说到这里,王维昌的脸上显示出一种很是奇妙的神色。“敢问颜将军,这弃子的滋味到底如何呢?哈,我还真没试过。”

颜双沉默,却脸色变冷,嘴里不由冷哼一声。

王维昌却好像没有看到对方脸色的变化,继续笑道。

“颜将军在大陆上闯荡过这么多年,我想你现在一定会知道,真正的景公到底是个什么样。只是不知道将军会不会心中失望。”说道最后还忍不住的笑了两声。

颜双皱眉,他的冷意泛起。

“你到底什么意思?”

王维昌神情间并无变化,只是眉头轻轻的一挑。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颜将军,景公今年六十岁,他老了,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如果......”王维昌顿了一下,眼中寒芒一闪。“如果某一天突然暴毙而去,还请颜将军节哀顺变。”

言罢,王维昌好像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突然哈哈大笑,一转身,随着笑声离去。

颜双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远去。

莫名寒意。

从心中忽然升起。

......

依旧是南源。

王维昌离开那个长廊的岔路口并没有多久,在这里,他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你说我那个堂叔死前,在房间里正在烧一封信?”

旁边一个明显是下人打扮的家伙忙点着头。

王维昌皱了一下眉头。

他父亲王富崇身前有两个得力的人,一个是在冀昌被俞瑞庆刺死的王墨,一个就是如今被他派人除掉的堂叔,王勋。这个人一直是王富崇身旁的助手,具体什么时候跟开始再王家出头的,王维昌已经记不清楚了,这个人很低调,低调到王家里还有人不知道他的存在。

“什么样的信?”

那名下人摇头道。

“我们进去的信已经被烧着了,他当时还很恐慌的正想把信扔进火盆里,信已经被全部烧没了,可却留下了一个烧掉一半的信封。”

“拿上来。”

“诺!”说话间,这名下人把那个明显带有火烧痕迹的半个信封递送上去。

王维昌把信封来,他来回的翻了翻。

信封烧毁的很严重,很多重要的地方都已经被熏黑,名字,地址这些东西统统都无法看到,王维昌皱着眉,然后他的目光扫过某一部分时,忽然一愣。

只见这个信封中间被火熏黑地方的旁边,有一个很怪异的红色标志。

那是红色的“十”字。

此时的王维昌,还没有想到,他离一个秘密如此之近。

以至于只有那么一个信封的厚度。

PS:奈何不会断更的,但也对不住各位,今天实在卡文卡的厉害,删了写,写了删,删了再写,写了再删。真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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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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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会慢慢的改变一个人。

当年那个被世界所遗忘,有话只会在自己心里默默说起的家伙,还叫张暮吗?张暮不知道。他想点头,但又觉的似乎不是,想摇头,可那些曾经的回忆还在,像是在诉说着某种历史。这就是人的一种改变。

一种无论是好是坏,都会让人唏嘘不已的改变。

成熟?那只是说给别人听的而已。

张暮一直都觉的,他只是他,一个被社会所隔离的人穿越了,莫名其妙来到乱世,许多战争,开始向张暮蜂拥而至,还在茫然之际,系统却已把他推到战争的对立面,多少年以后,张暮回忆,才内心有些明白。其实从穿越那一天起。

整个那段冀州难忘的日子,就已经在告诉他。

人生,某种意义上,重新开始了。

......

【死神夺去人的呼吸,代表灵魂精神的远去。而高塔基石的崩塌,却是物质毁灭的开始。】

这是那张牌面【塔】上的一句话。

夕阳下的张暮眉头微蹙着,对于【塔罗牌】他并不算是精通,只是明白一些很是基本的牌义,仅此而已。但显然,这对于他分析今日辰时那次【初级占卜】的结果,没有多大帮助。【塔罗牌】中的每一张卡牌,都有许多种含义,而将这些卡牌联系在一起,许多种不同的含义相互搭配,所得出的结果,更是多到让你头皮发麻,换言之,即便得到正确的占卜结果,如果你分析有误,在联系这些牌义中出错,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张暮得到这个技能后,却没怎么使用过的原因。

张暮叹了一口气。占卜结果中的那张【死神】,给了他莫大的压力。这样的结果,让他在内心中,不得不有所疑虑,如果强如夏侯霖这样的名将都会死去,那么他这个实力末流的谋士又会怎样呢?

张暮忽然发现,似乎随着自己在冀州的属性越发强大,更多隐藏在暗中的人,开始一个一个的涌现,他脑子很乱,内心的焦虑,让许多事情都在脑海中浮现。

先是夏侯霖与景国然开战,然后荀智阳、南斯背叛,景国然使出苦肉计。紧接着是张暮自己开始走进景国然的阵营,与颜双一起狙击夏侯霖的队伍,景国然突然出手,拿下已经兵力泛空的兴隆城,再然后,夏侯霖领军出现,景国然的苦肉计使出,让衫山一郎与夏侯霖正式敌对,冀昌内乱,他与颜双趁势击败了夏侯霖。最后,颜双回到景国然身边,而张暮自己却是留下与夏侯霖一同兵发广罗。

从穿越之后的许多事情,张暮开始将它们回想。在此之前,他从没有将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过。而此时,越想,张暮心中的感觉就越奇怪,许多事情现在安静的想来,似乎没有那么合情合理。

不谈这期间,夏侯霖与景国然之间的各种对决。单是夏侯霖与景国然之间的这场战争本身,就透露出一种奇怪的意味。夏侯霖为什么会举兵攻打景国然,就因为衫山一郎的那一纸调令?夏侯芸曾对他说过是因为这个诸侯长对于他们夏侯家族的生意排挤,导致夏侯霖不得不听从号令兵进冀昌,当时张暮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可现在想来,这其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破绽!!

据张暮现在所知,衫山一郎本身似乎并不受冀州贵族们的支持,而如果他没有这些贵族在背后帮忙,那么又是如何排挤夏侯家族的生意呢?凭衫山一郎现在的人脉,他似乎并没有这个能力。

暗金色的光芒浮在天边,云霞中有点点的淡红,一样看去黄昏味十足。

张暮对落下的夕阳一叹。

这只是其中一个想不明白的地方,但除此之外,张暮的脑海里还有第二个疑点!!

景国然来到冀昌最根本的原因,实际上就是被衫山一郎借孙家之势,将他从冀州诸侯长的位置上赶下。但这里面的第二个问题来了,为什么孙家会支持衫山一郎?景国然六十岁,已是到了不惑的年龄。他还能在这个位置上活过多少年?孙家等了这么多年连最后几年都等不了吗?一个大家族说支持就支持,这么大的决定就如此草率吗?,

张暮微眯着眼睛,明明是温暖的四月,却总觉得有一股遍体生寒的感觉,他张着嘴,口中低声的喃喃自语。

“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里面一定有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张暮越思考,越觉得这其中有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身处在夕阳西下中的张暮,忽然脑海里一种感觉闪过,似乎冥冥中有一双幕后黑手在默默推动,他将所有的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衫山一郎、夏侯霖、景国然三者势力间的争斗,也许不过都是出自这人的一手推演。

张暮的额头上忽然冒下了一滴汗。

他无法确认这是不是真的,这一系列的推测,只不过是张暮内心中的一个大胆想法。可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人所拥有的谋略与手段,让已经不知不觉中,变成他人棋子的张暮,内心无比愕然!!

衫山一郎、夏侯霖、景国然,哪一个不是人杰!!

可这个人却能将这三人同时玩弄,这是何等难以想象的事情!!

张暮的身体越想越冷。

高地之上,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天边已经泛红的地平线,如此开阔的视野,张暮却无心欣赏。他脑海中那一副冀州的地图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有一个莫名庞大的黑影,正在从整个冀州中的所有地方升起。

张暮把目光中的惊恐神色藏起。

他忽然想起【塔】这张牌的含义。

【塔】,二十二张大阿卡纳中的第十六张。相关语:毁灭。

牌面语义:无比紧迫的状态,十分险恶的气氛,内讧,即将毁灭,生死存亡的前兆,承受震撼,背水一战,逆境,分离的预感。

......

岳林高地,一间将军的帐篷。

南斯正大大咧咧的坐在荀智阳旁,他硕大的身躯此时正在一个弓形面,脸上的神色间有一种不敢相信的诧异。

“我说书生,你没搞错吧,你要停掉计划?”

荀智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不错,停止一切咱们预先安排好的计划。”

南斯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他站起身,满脸都皱了起来。

“就因为那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我去他娘的,只要你说话,我现在就宰了他!!”说话间从旁边的披挂中抽起大号钢刀,顺手比划了两下。

荀智阳一皱眉。

“别管那么多!!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问题,十年都等过来了,还等不了这么几天吗?”

南斯闻言脸上挣扎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方才把刀放回原地。

荀智阳看着南斯这幅不甘的样子,却是一笑。

“你放心,机会已经来了。”

说话间,瞳孔里折射出一种南斯都感到一阵寒冷的光芒。

PS:今天奈何累死了,呵呵,出门才知道,原来现在这么热了,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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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南斯VS高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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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五月,全冀州的战局正在进一步恶化。

同时。

三个消息被送到了冀州各大势力的桌案前。

第一个,景国然夜袭王家大本营南源,一战而成,王家前家主王富崇死于战争之中。

第二个,王维昌继承新的王家家主之位,并宣布投效于景国然帐下。作为投效的见面礼,大约两万余人的孙家兵马渡河后被王家偷袭,孙家实力受损,大败而归。(四十三章里提到的那支正在渡河孙家部队。)

第三个,据传言,景家突然于冀州北部乌兰城南下,开始向冀州的中心地带进兵。

这三个消息,让人们目光又重新放在景国然,这个已经六十岁老头的身上,形势瞬间变化,让每一个得知的人,都不由惊诧。而第三个消息,更是让所有身处冀州之中的贵族们震动,冀州四大家族,除却十年前突然开始中立的齐家外,其余景、王、孙三家现已众皆开战,冀州气氛紧张,形式似乎一触即发!

而此时,身在广罗地域的夏侯霖,还并不知道这三个很是震撼的消息,现在的他,正眉头紧蹙,被另外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所诧异。

“你说邹翼的部队,就在去往广罗城池的那条大道上?”

底下一个斥候打扮的将士闻言,匆忙答道。

“禀将军,邹翼的队伍却是就在岳林高地前的主道上,不但如此,而且人数众多。”

夏侯霖眯了一下眼睛。

“多少人?”

底下将士有些犹豫的答道。

“最少万人以上,具体多少......一时无法判断。”

夏侯霖皱了一下眉,他很不满这样模模糊糊的回答,但现在正值交战来临之际,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

“下去吧。”

“诺!”将士转身而去。

旁边的张暮这时皱了一下眉。

邹翼居然率军出城,要与夏侯军在野外进行战斗?

这在张暮的脑海中实在有些难以理解,要知道,夏侯霖的部队,即便是在整个大陆都是闻名的存在,战斗力在冀州而言,更是无人匹敌。与这样的部队选择弃城出击,在野外白刃相接,岂不是自讨苦吃?

【邹翼,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张暮一直都觉的,邹翼是一个很厉害的聪明人,他既然能将夏侯霖的补给断掉,就已经在一方面证明了他非凡的谋略能力,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会在这种连普通人都能分清好坏的选择中,做出了明显对他不利的决定。

张暮不得不疑惑,而这种同样的疑惑。

帐篷里的每个人都有。

伏安沉默着,荀智阳微微的眯起了一下眼,南斯在旁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而那个一直对张暮心存意见的夏侯威,此时却已领三千将士守卫清源港口而去,邹翼手上有骑兵,为防止补给再次被劫,所以需要有一支部队镇守在那里。

南斯与荀智阳都不合适,伏安又有大用,身为同族的夏侯威,无疑是镇守清源最合适的人选。张暮的思绪想到这里,不由看了眼夏侯霖,这位大陆上的名将脸上无悲无喜,在军营里的夏侯霖总是这样,默默于此,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不容忽视的威慑力,与张暮脑海里,那次平安面馆的相见,截然不同。

“全将听令!”夏侯霖沉默了一会,然后突然在大帐中喝声道。

帐篷里的所有人闻声,顿时精神一抖,满脸肃然。

“一个时辰后,全军出征!”

“诺!”

......

冀州,清源与广罗之间的大道上。

高适站立在邹翼的旁边,他脸色木然,却皱着眉头,向在帐篷中安然坐立的邹翼问道。

“将军真的决定这样做了吗?”

邹翼轻声一笑,脸上的神情,就好像高适问了一个极为愚蠢的问题一样,却又有那么点淡淡的无奈。

“现在,已经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时候。”邹翼暗叹,神情却不显。“冀州这盘棋,要收官了......”说道最后,邹翼的目光有些恍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好像在追忆某些事情。,

高适沉默,他想问的已经问了。虽然没有得到什么答案,但他绝不会刨根问底般的追问。

“你去准备一下,恐怕夏侯霖的部队就要到了。”

“诺!”应声后,高适转身离去。

帐篷中的那扇帘门已被卷起,邹翼看着外面的温暖的阳光照耀,脸上的眉头不由皱了一下,他讨厌光,尤其是这种金黄色的光。

【虚伪......】

邹翼不觉冷哼了一声。

十年前,邹正死在掘沙上,邹家在豫州开始一落千丈,从前那些家族上的朋友,突然开始变了脸,以前那些善意的微笑,似乎都是伪装出来的,邹翼还记着,他与母亲一同被赶出邹家的那天,外面正下着瓢泼般的大雨,母亲拉着不过十岁出头的他,一路奔波来到齐家,这一路上的辛苦,让邹翼想起,都会不自觉的闭上眼。

没有人同情,没有人帮助,他们似乎只是这世间的一团空气而已,飘到哪里,都不会有人去注目。

当年,齐家里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邹翼记得,母亲死的时候,齐家里没有一个人来,要知道,他母亲当年是齐家家主的女儿,仅仅只是因为那个家主在十年前莫名死去,却再也没有人来关心过他们。

悲剧吗?不。邹翼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就是乱世。

想活的好,就要在乱世中站稳。

而战争,就是这站稳的基本。

......

有些宽广的地域上,两支军队相互对立着。

万人对抗!

这样宏大的场面,张暮从来没有见过,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他所接触的都是一些几千人左右的小战争。如今两军万人对立,一眼望去,只觉好像都是人头般的黑压压一片,轻风吹起,卷起些许黄沙尘土飞扬在这个战场之上,一种庄重的严肃感蔓延。

让人觉的好不震撼!

张暮的眼光微微一凝,如此场面,他的内心里却开始涌现出一种莫名冰冷。他心一动,又是那种感觉,一入战场,全身就不由自主的冷漠,好像什么都淡了一样。

两军整齐的列阵着。

阵前的邹翼与夏侯霖第一次对望着,两个人的目光交会,一种明显的感觉升起。

邹翼肆虐冰冷,夏侯霖波澜不惊。

高适沉默,荀智阳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微笑,南斯瞪着一双大眼,高适沉默,伏安冷静。

张暮云淡风轻的一笑。

这个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在倾注着自己的神情。所有人都不例外。

广罗清源战贰。

来了。

PS:现在正是杂草丛生的时候,奈何周六、日在院子里除了两天草,只更一张请见谅啊。下周会尽量多更新一点的,呵呵,不知道还能不能来个一日万字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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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南斯VS高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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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盛半山道一战,让邹翼折损了五千将士,听起来似乎不少,但张暮知道,这对于邹翼的部队而言,不过是个小小的波折而已。广罗三万将士,五千人马,算不上什么多大的比重,更何况,现在齐家拥城五座,与荆州相交接的德化与承坪两座边境之城,还有涉入冀州腹地的广罗与正平,现在,更多了一个可以直逼天官都城的万阜,势力之大,在冀州已是无人匹敌。

而这,还没有算上这十年来齐家中立所隐藏起的实力。

张暮很怀疑。那所谓的十万兵力,可能只是齐家的一个幌子而已,真实的数字,也许早在十万之上!而他相信,这种怀疑,夏侯霖的心里也一定存在。

【齐家隐藏这么久,必定所图甚大,那这个十年前继位的齐家家主,会不会就是那个幕后推动的人呢?】

这样的疑问在张暮心里响起,他眯着眼,心头间继续盘算。

十年之前的齐家,远没有现在这样强大。它虽然还是冀州的贵族之首,但所拥有的实力,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令人震撼,数千的骑兵,上十万的将士,这每一样放在十年前都是难以想象的存在,但十年后,这个当年继位齐家家主的人却做到了。

【据说齐家中立,也是这位家主当年下的命令......】

种种迹象,都在说明这个人并不寻常。

尘土被大风扬起,颗粒状的沙土漫天飞去,这个战场上,一种紧张在肆意。张暮的思绪,不过只是心神一转,于现实外界中匆匆几秒而已。

“起码两万人。”伏安在一旁忽然出声道。

夏侯霖闻言点点头,像他们这些征战过很多年的将军,对这种敌军人数上的感觉早已敏锐,已经到了一眼望去,变能知其大概的程度。

这时候,对面邹翼部队中,突然传来了阵阵的擂鼓之声,鼓声之大,让战场上每一个人都能听见那种“咚咚”的声响,而这鼓声很有节奏,在张暮的耳中,这个声音正在变的越来越急,越来越大。

“这是......”张暮有些迷惑。

夏侯霖的眼睛微微眯起,而这时一旁的南斯眼光中却忽然亮了起来。

只见对方阵营中忽然纵马奔出一将,此将全身披挂在身,手中一杆军制的镔铁枪,面色沉默,策马伫立在两军阵前,无丝毫惧色。张暮看去,正是之前一战中邹翼身边的高适。

战场中的高适冷然一笑。

“邹翼部下偏将高适于此,谁来与我一战!!”声音不大,却让这战场上的每个人都能清晰听见。

此言一出,夏侯霖旁的几位将军全都不自觉的挑了一下眉,神情间有种武将所特有的跃跃欲试之感。战场之上,斩对方将领之首级,本就是一种荣耀。更何况像这种阵前叫阵,更是扬名立万的跳板。一些自付武力不俗的将领,相互对视一眼,策马便要向中间的夏侯霖请战。

但有一个人,比其他的将领都快。

南斯将腰间的大号钢刀在自己的手中一错,然后向着夏侯霖大声喊道。

“夏侯将军,末将南斯请战!!”身材壮硕的南斯一举钢刀,声如洪钟般响起,让周围那些原本跃跃欲试的人们,都不由的开始沉默下来,南斯实力一直是毫无疑问的,虽然招式粗糙散乱,但那股与生俱来般的蛮力,却让很多人都在他的刀下饮。

起码夏侯霖知道,单凭武艺而言,自己也不会是南斯的对手。

夏侯军中,尽管很多人轻视于他,但都无法否认这位新来的降将是军中武将里的一霸,无人是他的对手。

夏侯霖点着头。

“望南斯将军一战而成。”

“诺!”

南斯忍不住咧嘴一笑,扬着头,看样子好像很得意于从众将手中抢到这个单挑的任务。这种小人得志的神色,让夏侯军中很多人都不由眉头抖动,向他怒目而视。南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神色,开始纵身策马向高适奔去,在经过荀智阳的时候,南斯的右眼跳了一下。,

荀智阳目视着对面邹翼的身影,目光根本没有看向南斯,只是在南斯经过他的时候,忽然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别忘记你应该做到。”

南斯右眼又是一跳。他不由低声暗骂了一句。

“日他+妈的。”

骂完,南斯策马飞奔到阵前中,开始与高适对立。

夏侯霖看到这里,忽然喝声道。

“擂鼓!!”

“诺!”

咚!咚咚!咚咚咚!两军的鼓声此时大震,敲击起的声音,让战场上很多人的血液都不由沸腾起来,张暮听着,却觉的自己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不由心中暗自一叹,他清楚,这种变化与系统绝逃不了关系。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看你南斯大爷的手段吧,哈哈哈!”

南斯在马上大声笑着,满面都是一种猖狂的神色,话语间不屑的意味让对面的高适眉头一皱。高适面色木然,他看着南斯在那里哈哈笑着,似乎一点应有的愤怒情绪都没有。

“希望你能与你的嘴一般厉害。”

话语于此结束,两个人相互的对看着,全身披挂在眼光下折射着一种泛寒的冷光。南斯轻轻扬起手中大刀,高适将那条镔铁枪一抬,两者在同一时间开始向对方纵马加速。

这才是阵前的单挑,挑武艺,也在挑骑术。

张暮的瞳孔一缩。

两个人就好像有人在施号发令一样,纵马奔驰的时机、速度与节奏居然都相差无几!

南斯瞪着一双大眼,在两人纵马错身之际,一刀向高适的身上的肩膀处,由下往上斜劈而去,刀势沉重,竟挂起锐利的呼呼风响,三十多岁的南斯知道,那里是披挂中少有的没有保护的地方。

眼看大刀砍来,高适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间的变化,不过微微的眯着眼,身体向马匹的右侧一倾,左臂一甩,避开南斯的刀锋后,整杆枪犹如一条毒蛇般,向着刀势已老的南斯身前咬去。南斯见如此情形不由撤刀,在两者即将擦身而去的刹那,与铁枪撞在一起!

砰!!锐利的金属声响发出,没有火星四溅,但明显两者的武器都在散发着一股惊人的热量。

两人在马上都是一晃。

两人的这一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完全没有一丝停滞。在张暮的眼里,这似乎只是两人相互纵身一错而已,但其中凶险之处,两旁的武将却都深有体会。

第一回合,两者谁都没有把对方怎样。

两者在对方阵营前停住,转身,再次冲刺,时间竟然依旧分毫不差!

【这就是武将间的对决吗?】

骑术、招式、力量。

张暮不觉的眯起眼,他忽然想起了颜双,如果他在阵前单挑,一个先天高手,又会是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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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南斯VS高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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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枪之物,由来想当古老。在大陆上的车战时代里,将士经常使用长兵器,而在弓矢之外,就只有丈八长度的矛最适宜,而长枪,就是由这种八丈的长矛所衍化而来,枪比矛,更灵活,也更刁钻。

高适的枪法,无疑更是如此。

一条有些沉重的镔铁枪,犹如一道寒光闪电,冷光刚过,枪尖却已向南斯的咽喉部位刺去。南斯大喝一声,将脖间的那似寒意驱散,然后大刀向着袭来的长枪一磕,刀身一转,向着高适狠厉劈去。高适一稳架开的长枪,身体向旁边一侧,枪身一抖,在错身之际,向他腰间抽去。南斯只好无奈的刀身回转,

又是兵器间的相互碰撞。

已经有些灼热的大刀与镔铁枪甚至碰出了点点火花!两人交错而过,场面上的局势凶险,让两旁阵营中的每一个人,都有所压抑的沉默。

这已经是两人纵马来回的第七个回合。两者的兵器相撞已经是第十四次。虽然力道与威力已是不如战斗刚刚开始时那般震慑,但凶险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咚咚!

阵阵的轰鸣的鼓声依旧在响,张暮在一旁淡然的看着,战场上,敲鼓的人已经换了三个,邹翼脸上的神情冷漠着,似乎高适的生死他根本不在乎一样,荀智阳正在看着场中央的两人战斗,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有局势所有动静,此时都浮现在张暮的脑海之中。

这种状态是奇妙的。

因为平常的张暮完全感受不到。

伏安此时忽然在旁边出声。

“高适后力不足,枪法已显散乱,不出五合,南斯应斩高适于马下。”此言一出,周围很多的将领们都不由点头,看得出,伏安的结论似乎很是中肯。

夏侯霖微微颔首。

他的武艺不算高,但多少年的征战让他也有了些眼力。

但结果似乎往往总喜欢出人意料。

两人战到第十三回合,已是纵马错身间往来了二十六次。高适的脸上已经不知不觉间被汗水淋湿,对方南斯手上的那种力道配合钢刀的大开大合,让他的体力正在飞速的消耗。高适知道,如果他再不想出一点办法,那么一会躺下的,绝对是他。

他需要一个招数,这个招数是邹翼今天特意告诉他的。

两人策马停驻,转身,冲锋。

第十四回合。

大刀与镔铁枪开始了第二十七次的碰撞,激烈的火花四溅,一阵风起,在它们熄灭的瞬间带到很远。两个人再次回转,南斯那身天赋般的蛮力,将大刀舞起,向高适砍去,高适仰身平躺在马背上躲过,然后在纵马错身间,一枪向南斯的腰间抽去,南斯去势已老,大刀于前不及收回,只能身体强行的闪躲,然后碰的一声,竟被突如其来的一枪,从马上生生抽下!

战场一时寂静。

然后邹翼的部队突然士气大振般的喝彩声不断。

夏侯霖此时忽然一抬眉,厉声喝道。

“全军出击!将南斯将军救回!”

“诺!”

张暮闻言,不由为之侧目了一下。一般的将者此时都会鸣金收兵,但夏侯霖不一样,他根本不在意敌军的气士到底如何,挑将失败了,那就统军作战。个人的胜负也许会在别人那里左右一场战争的结局,但在夏侯霖这里行不通。

而且,张暮很怀疑,南斯的死活,夏侯霖是否真的在意。

万人的大军开始向战场上一拥而上。南斯好像受了伤,趁乱躲过高适的斩杀,逃到夏侯霖的部队之中。

此时对面的邹翼一声冷笑。

“全军冲锋!”

“诺!”

真正的万人大战,终于浮现在远处张暮的眼前。

数以万计的人们在整个战场上向对手厮杀着。邹翼的部队大声叫喊着向夏侯霖的队伍冲来,似乎因为刚刚士气高涨的缘故,神情间满是狰狞!相对的,夏侯霖队伍中的将士却有些沉默,他们拿起手中的兵器,在迎向敌军的队伍时,忽然调整起脚下的位置与步速。,

夏侯霖在两军即将相交之际,忽然命令道。

“变阵!衡轭阵!”

“诺!”

夏侯霖所在的地域中,突然打出了一面巨大的旗子。然后所有的夏侯军将士就像是被人用线在操纵一样,完全灵活的开始交错。在短短的不过数秒里,形成了一个与长蛇相似,却采用多路纵队并排的阵型。

远处的邹翼眉头一皱,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型。

很快,两军与中间的战场上开始相遇。

张暮于远处望去,突然感觉夏侯霖的衡轭阵中的那几个纵队间距离,忽然变大。

“发动,枪阵!”

“诺!”夏侯霖方位的旗子开始改变。

夏侯霖队伍中的那几个纵队突然阵型一错,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等等横向排列的将士们突然手举长刀,第一排的将士向着对面近在咫尺的敌军砍去,第二排在敌军还未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与第一排的将士换位,瞬间第二刀又至,然后在刀势已老的瞬间空隙,又第三排的将士开始瞬间补上,如此不断轮回。

站在夏侯霖旁边的张暮,只觉的夏侯霖的队伍此时宛若大海中的波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攻势不断,张暮亲眼看到,一个邹翼军的将士竟然被这样连续的攻势下,全身命中16刀,血流如注,死的不能再透。

两军相对。

12000人VS20000人。

但整个战争的局势,却完全被这12000人所掌握。不过瞬间的接触而已,邹翼居然就已经损失了高达2000余人。

大军相互对抗。

邹翼完全不是对手。

但如果张暮能够看到邹翼此时的神情,那么他一定会很奇怪。因为邹翼的脸上居然正浮现出一丝笑容,邹翼轻松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正在不断惨死的部队,根本就不是他的将士一样。

......

夜晚,邹翼的军营。

高适正站立在邹翼的旁边。

“拿到了吗?”邹翼坐在帐篷中,他心情似乎大好的看着高适,嘴角上有股难以掩藏起来的笑意。

高适一点头,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来,把它交给邹翼。

明明风很微弱,但烛光在这时却闪了一下。

邹翼拿起那封信,将信件取出,把信封放在了旁边的位置上。火光幽幽,照出了那个信封上的一角,如果此时王维昌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封信居然与他堂叔烧掉的那封一样。

在信封的中央地带,居然有一个宛若血液般鲜红的“十”字!

高适此时张着嘴,犹豫了一下。

邹翼打开信,开始在火光下观看起来,他没有看高适,但却能感觉到高适似乎有些疑虑。“怎么了?有事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诺!”高适先是一应,然后开始皱起眉头。脸上微微有些回忆的神色。“南斯为什么会将这封信给我?而且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受伤。”

邹翼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有些话该讲,但有些话一点也不该讲。

这一点上,他拿捏的很清楚。

“今日一战我方阵亡多少?”

高适一皱眉,他知道这是邹翼在转移话题,也明白他刚才问的邹翼绝不会回答自己。

“今日一战,我军阵亡五千人,夏侯霖军阵亡两千人左右。战争阵亡比例......”

邹翼听到这里,忽然开始把高适的话语打断,他声音低沉,似乎有些喃喃自语般。

“够了,时间比我想象的还要充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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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夜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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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大战结束后的深夜。

中军大帐里。

张暮与夏侯霖相对而坐,一壶清茶在旁边的炉子上轻轻煮着,香味四溢。夏侯霖眯起眼,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攻略冀昌时,与公孙正对坐的影像。

一样的帐篷,一样的茶水。

只是人不一样。

物是人非,仅此而已。

张暮此时正在看着桌案上的四份快报文件,这是冀昌城里星夜送传过来的。四份文件中,只有一份是【大势】里提到过的,其他三份,张暮也才刚刚知晓。

眉头微微皱起,帐篷中的淡淡茶香,并没有让张暮内心中的忧虑减少。王家投效了景国然,孙家于王家的地域中败退,景家开始向冀州中心地带进发,衫山一郎兵进安砂。这几个信息开始一点点的汇聚在张暮的脑海里,他相信,这里的每一条消息,都会让夏侯霖势力中的每个人诧异。

“为什么不把这些消息告诉众人?”

夏侯霖把炉子上的那壶清茶换了下位置,然后头也没回的说道。

“以你的才智,不应该不知道的。”

张暮眯了下眼,也许是受到前世里的影响,他总是下意识的想要扮猪吃虎,可惜每一次都不成功。为什么不把消息公诸于众的缘由,张暮自然知道,现在正是与邹翼大战之际,这样的消息每多一条,都会将队伍中的注意力转移,但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景国然突然强势崛起,所带来的那种压力。

不知不觉中,夏侯霖已经沦为了冀州中最弱的势力。

单城一座,兵力现在也已不足两万。

张暮心中一叹。名副其实的最弱啊。

帐篷中也许是有些水汽的缘故,桌案上的烛火显的并不怎么明亮,火光恍恍惚惚的,将夏侯霖煮茶的背影衬托的微微暗淡。张暮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夏侯霖转过身的瞬间,看着他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帮助我脱离景国然的势力?”这个问题,张暮在内心里,其实藏了很久,面对夏侯霖这个让他一向无法明白的人,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机会下,他终于问了出来。

桌案上的火苗闪了一下。

夏侯霖一笑,他看着张暮,目光中有种很复杂的意味。

“如果我说,我想拜托你帮我去做一件事呢?”

不知道为什么,张暮心下一松,他最担心的就是夏侯霖别有企图,如今把企图说出来,他反倒没有那么担心。人就是这么奇怪,摊开了,反倒很多顾虑都不会有。

“什么事情?”

“现在太早,告诉你也没有什么用处。”

张暮沉默。茶水沸腾的声音响起,夏侯霖将那壶香茶拿在手中,复又放在这个矮矮的桌案上。滚滚的清香味混合着白色水汽飘来,让夏侯霖与张暮间,变的有些模糊。

“你在担心势力做大的景国然会对冀昌出手?”张暮的声音,打破了这短短的沉默。

夏侯霖没说话,他不置可否的拿来两个杯子,将壶中的清茶倒出,神情间,除了冷静依旧还是冷静。

张暮没有在意,他只是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开始依旧说着。

“景国然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傻事,虽然他现在势力做大,全冀州的四大家族中,已经有王家与景家都在支持他,但是他的势力太过分散,而且就是因为我们的存在,齐家才会没有对他出手,此次齐家突然打破了十年中立的立场,开始向冀州中心地域进军,这样庞大的势力,景国然绝对不会置之不顾的。”

说到这里,张暮顿了一下。

“所以,景国然绝对不会灭掉我们这个天然屏障,他知道,他需要一个势力,去挡在齐家与他的地域之间。而我们,就是这样一个势力的存在。”

夏侯霖在一旁冷静的听着。

“张暮,我担心的并不只是这个。”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份肃穆。“真正让我忧虑的,是现在突然将獠牙露出的齐家。”

张暮眯了一下眼,他心里猛的跳了一下,但他没有把这份感觉表露在外。

夏侯霖继续道。

“实际上,景家出兵南下,震慑衫山一郎只是其次,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齐家。”

短短的几句话,但透露出的信息却着实不少。

张暮神情淡然,但他内心中的想法很不平静。他现在已经肯定,夏侯霖绝对已经察觉到了,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幕后之人,而顺着夏侯霖的话语,张暮感觉到同样有这种感觉的,还有衫山一郎与景国然两个人。

【都很早就察觉到了吗?】张暮心中暗自一叹,他本来就很疑惑这件事,连他这个末流谋士都能察觉到问题的存在,那么像夏侯霖、景国然之流又怎么能一无所知。

只是,另一个疑问又来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夏侯将军还要随波逐流,顺应幕后之人的意图,兵进冀昌城呢?”张暮没有将幕后之人点出来,但他知道,现在几乎所有察觉问题存在的人,都把目光引向了齐家,引向了这个突然实力莫名大增的家族。更合况,全冀州只有这个第一贵族才有实力与资源,能不动声色打压掉夏侯家族的生意。

闻言,夏侯霖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就是这个人的高明之处,他布了一个我们不得不钻进去的局。”

张暮一皱眉。

“什么意思?”

夏侯霖长叹一声。“衫山一郎想要上位,成为冀州诸侯长的存在,那么这个局他就必须要钻,因为里面有他需要的势力,景国然已经六十岁,很多人已经开始对他磨刀霍霍,他想要稳定,继续去当这个诸侯长,这个局他也要钻,因为他已经时间无多。”说道这里,夏侯霖顿了一下。“同样,这个局我也必须钻,因为家族里后继无人。”他的脸上悲凉之色一闪而过。“时间拖得越晚,家族势力就被蚕食的越厉害,夏侯家族不大,经不起这个时间的折磨。”

聪明人,不用说太多。

话语说到这个地步,张暮自然就懂了。

说白了,这个局,就是把很多会发生的事情提前发生了。换言之,没有这个局的存在,夏侯霖、景国然、衫山一郎这三方就能和平相处吗?

张暮心下对这个布局之人暗道一声高明。这个局,尽管夏侯霖、景国然与衫山一郎都看了出来,但他们都必须钻,因为形势所迫,不入局的后果,比入局还要惨。也许衫山一郎一辈子都无法上位,也许夏侯霖的家族只会被默默蚕食而去,这里只有景国然是被动入局,但他已经六十岁了,如果不在晚年再震慑一下,很可能他的下场,会是这三个人中最惨的。

诸侯长这个位置,平安的当上去,再想平安的走出来,太难。

好聪明的人!

好高明的局!

坐帐篷里的张暮,全身忽然感到一种切身的寒意,而他还远没有想到,这个局,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PS:奈何今天终于明白怎么弄书评悬赏了,晕啊。

第六十五章 夜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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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乱世里的人们是无奈的。

从和平年代里走来的张暮,有一种深切体会。就好像是站在前世路灯的昏黄灯光下,那股怎么也徘徊不去的忧愁一样。人可以改变世界,但需要你先适应才行。

世界都一样。

张暮坐在帐篷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聪明人很多,以为自己是聪明人的普通人却很少。他明白,身前这个透明的游戏系统,只是自己介入聪明者行列中的一个平台,没有那么多的傻子让你玩弄,想成功,靠的终究是自己。

夏侯霖拿起桌案上的那杯清茶,轻轻的饮了口。

“其实现在大家都在等。”

张暮很是淡然的一笑。

“等待齐家出手?”张暮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就像是被那朦胧的水气碰到一样。

大人物的心思都是难猜测的。夏侯霖、景国然与衫山一郎一面在局中相互的厮杀着,一面又在等待着这个幕后之人的出现,大家彼此都是相互敌视的对手,同时,却又是同一战线的队友。关系之复杂微妙,让张暮不得不在心里为之一叹。

你在设计着别人,别人也在设计着你。

局里,局外,都是局。

现在的张暮,已经不是刚刚穿越到冀昌时,那般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如今冀州的这盘棋局上,他终于可以看见一些端倪。看到一些势力间的趋势动向。

时间在两人交谈中流逝,那壶本是沸腾的茶水现已慢慢冷却,缕缕白烟般的水气消散在帐篷之中。

夏侯霖点点头。“只有齐家出手了,我们才能有机会。”

“合力兵进齐家?”一个想法出现在张暮的脑海。他眉头皱起。“衫山一郎与景国然会心甘情愿的与我们联手?”这个问题是他内心中的隐忧。

“一定会的。”夏侯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肯定。“张暮,你要记住一点,乱世里没有道德,但是它有规则。”夏侯霖说到这一笑。“规则之一,就是强者出现,会让弱者团结起来。”

张暮眯起眼睛。

他忽然想起了当时在冀昌的上南楼里,公孙正坐在他的对面,向他说的那两句话。(四十章)

......

“张暮,你也是绝顶聪明之人,我想你一定明白这个道理,一个想要下棋的人,他最先要知道的,绝不是棋盘多大,也不是如何落子,而是整盘棋局的规则。”

......

“你记住,天大地大,无规矩不成方圆。”

......

【规矩吗......】

还在感慨的时候,张暮身前的那块透明属性板却突然闪动起来,几条信息在栏中出现。

【大势】:1325年5月1日,景国然部下俞瑞庆率军夜破中杨城,中杨城太守逃遁。

【大势】:1325年5月1日,冀州地图势力发生改变,景国然的势力更强大一分。

中杨城?张暮一皱眉,看过公孙正留给他的那幅地图后,全冀州的城池他现已大多记住。这个中杨城正是天官都城的北方,并且还是占据乌兰、嵩明两城的景家在去往天官都城中,所必须经过的城池,这个地方不归于任何势力,它是冀州其余贵族们所共有的地方。

【景家的势力也蔓延到冀州中央了吗?】

夏侯霖的声音响起,将思绪正在不断向外发散的张暮,拉回到现实之中。

“怎么?想到什么了吗?”

张暮摇头,他自然不会将【大势】里的信息告诉夏侯霖。刚要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可谁知这时他身前的那个信息栏,居然又动了起来。不过几个思绪飘过而已,就又有新的情况出现。

在这个战争不断的世界里,就是这么烦乱。

【大势】:1325年5月1日,齐家大兵团向万阜涌进。

【大势】:1325年5月1日,齐家势力地域万阜城,拥兵6万。

眉头一挑,张暮压下内心中的惊讶,脸上依旧淡然。张暮看着夏侯霖,回答着他刚才的疑问。,

“没什么,只是在想如果齐家出手,这第一口咬的到底是谁?”

夏侯霖闻言,轻声一笑。“这恐怕就是衫山一郎该头痛的问题了。”

张暮明了,他心中对于夏侯霖的判断暗自佩服。齐家向万阜城大举进兵,其攻击的目标范围只有三个。一为夏侯霖势力的冀昌,一位景国然势力下王家的兴隆,还有一个,就是北方冀州的大本营,天官都城。此三者,需要齐家增兵去攻打的,恐怕也就只有衫山一郎势力下的天官而已。

他这是从【大势】中分析而来,但夏侯霖没有游戏系统,却也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张暮心里一叹,这就是差距,要清楚,夏侯霖可并不以谋略而闻名。

张暮微微感慨了一下。系统不是万能的,自己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普通人,得到系统,只能意味着比普通人多出一种希望,一种可以变成人上人,有资本在大陆上能够角逐的希望。

“不知夏侯将军是否见过衫山一郎?”

听到这个问题,夏侯霖的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没有,衫山一郎这个人向来神秘,在冀州重要的会议上,他都会在自己的座位前放一块帷幕,据说,真正见过他本来面目的人,整个冀州都屈指可数。”

张暮抬了一下眉。他被衫山一郎这样怪异的秉性弄的一愣。

然后不由摇头轻笑。

整个大帐中,两人喝茶对坐。夜风偶尔吹在帐篷的围布上,会有点呼呼的声响。烛光轻闪,张暮与夏侯霖漫谈,冀州大势,在两个人的话语里,被描绘的分外清晰。

就在此时,军营中似乎有种声音突然传来,轻轻的,幽幽的。

张暮侧耳听去。好像是一群人在某个地方正在唱歌。“有生必有死,早知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歌声中有股淡淡的凄凉哀伤,夜风吹奏,把这股悲伤远送。

“这是......”

“挽歌。”夏侯霖在一旁轻声的说道。“这是冀州的风俗,人死后,据说歌声会将人们的灵魂带到他们应去的地方。”张暮开口,神情间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被夏侯霖的声音打断。“张暮,我知道你不是冀州人。但你到底是哪里人我并不在乎,我只希望你能到时答应我的要求。”

张暮一皱眉,却没再辩解。

“如果没有性命之忧的话,我会尽量答应的。”

夏侯霖一笑,四十岁有些平淡无奇的他,这一笑,好多沧桑流露。

两个人从帐篷中走出,默默来到一块高地之上。不远处,一群人正围在推起的篝火旁,轻轻歌唱。温柔的月色倾泻,在大地上留下了抹不去的银霜。

“有生必有死,早知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

好像在安慰着战争上死去的人。声音于此渐渐飘远。

飘到莫名远方......

【乱世里的战争,何时能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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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十年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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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5年5月2日。

等。

收官已是定局,冀州里所有下棋的人都在等。等这个幕后之人的出手。会在棋盘上落子的人都不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谁都知道,只是谁是鹬蚌,谁是渔翁。

却尚在两说。

......

时间充裕的很。

邹翼策马停驻在一旁,远处邹翼的队伍与夏侯霖的将士正在扭曲般的厮杀在一起,明明是邹翼的人马居多,但场面依旧在向着一边倒的形式变化着,夏侯霖部队的阵型随大旗不断更变,让与之敌对的邹翼将士却苦不堪言,人数上的多少,似乎在夏侯霖面前没有任何优势。

统帅能力如此,阵法似乎已经是他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整个战场上的状况,都被夏侯霖的阵型所掌握着,邹翼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一举一动,好像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他眯着眼睛,战场之上的夏侯霖,对他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而这种感觉,还在不停增幅变大。

这般情形,这般压迫。

但邹翼却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神情间还是那种邪意的肆虐,没有皱眉,没有叹气,这场战争里,似乎他只是个匆匆过客,混不在意。

“将军......”高适在一旁皱着眉,这时忍不住开口道。

邹翼却好像知道高适要说什么似的,摇摇头。

“此战是胜是败根本不重要,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只是为了将夏侯霖的队伍挡在广罗城外,让大军可以通过广罗,向万阜兵进,只需两天,时间充裕的很。”

高适沉默,良久,又开口道。

“可是如此拼法,我军的将士实在......”

话没有说完,被邹翼的一声冷笑打断。

“我们损失惨重,但夏侯霖的队伍又何尝不是如此。更何况,我们还有援军,可夏侯霖却只有这些老底而已。高适,你不要总把目光局限在这里,冀州不小,却也没有大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

说到这里,邹翼的目光一闪,有种泛冷的寒意从中透出。“高适,我告诉你,这个局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大到会有85%左右,夏侯霖的人头由我亲自砍下。”

高适沉默的脸上眉头一抖。

两人的话语于此结束,远处的战场上的争斗依旧。邹翼冷冷的看着,他目光锐利清冷,仿佛穿过了整个繁杂战场的背后,看到那张把全冀州笼罩起来的大网。

天色明明很好,但他眼里却有种描绘不出的灰暗。

【高适,你能够想象出一个布了十年之久的局,到底有多么庞大吗?景国然想不到,夏侯霖想不到,衫山一郎也不会想到,哪怕身在计划中的我,也不过只能窥其一角而已。】

撤退的号角响起。

战场上,邹翼落败。

......

夏侯霖赢了。

但身为夏侯霖一方的张暮,却并没有多少喜悦感觉。昨夜【大势】上闪过的信息,让张暮很明白,邹翼不过是在阻拦夏侯军向广罗的进发而已,他要的,是时间,而不是胜利。

敌军已败退而去,战场上,每个夏侯霖势力的将士都不由露出笑脸。

胜利的喜悦正在感染着军营中的每个人。

张暮微微眯起眼。当年冀昌大火时的感觉重新浮现出来,小人物的悲哀,活在别人的手掌心里,尚不自知,张暮有时很庆幸自己是个谋士,因为如此,他才能可以看清这个世界里的某些真实。

夏侯霖的脸上很平静,看不到波澜存在。他偏过头,向着旁边的荀智阳突然问道。

“南斯已经回到冀昌了吗?”

荀智阳被问的一愣,然后才摇摇头道。

“末将不知,不过南斯将军于昨夜回冀昌疗伤,走的是清源港口的水路,算算时辰,恐怕已经达到了将军府邸才对。”

夏侯霖微微颔首,他轻笑了两声。脸上依旧没有神情变化的样子。但是张暮知道,如果荀智阳刚刚没有犹豫的将南斯位置说出,夏侯霖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神色。,

这点战场上的细微末节,自是不为夏侯霖势力下的其他人所知。

但是张暮对于荀智阳这个人,从来都不小看。公孙正曾经告诉他要小心荀智阳与南斯这两人,说他们所图甚大,不知道怎么,每每思绪于此,张暮都会忽然想起当日占卜时,【塔罗牌】里的其中一张。

环境变化中不可预知的情况。

正面卡牌【月亮】。

【月亮】,二十二张大阿卡纳中的第十八张。相关语:欺骗。

正面牌义:谎言,内心不安,欺骗与背叛,终止,掩藏起来的动乱。

......

冀州,天官都城。

偌大诸侯长的府邸中,一间深深庭院。

衫山一郎扶窗伫立,窗外的庭院,五月杏花绽放,清风吹起,将淡红色的花瓣卷向天际。他抬头,湛蓝的天空上朵朵白云飘浮,花瓣从中飞过,衫山一郎愣愣的看着,时光于此间一点点流逝。但他却好像毫无所知。

现在似乎所有的形式,都在对衫山一郎不利起来。

他不惊讶,因为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从自己钻进这个局开始,衫山一郎就已经做好了某些觉悟。他入局,被棋局利用,却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只是可惜,景国然下台而已,自己却没有将他处死。

所有势力中,实际上,只有衫山一郎是最弱小的。而这一点,在外人眼里,却是根本不会知晓。将景国然赶下台的那天,他没有自己的部队,也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人愿意去跟随这样一个身份的人。

没有,一个也没有。

所谓诸侯长,于他,不过就是个空有名分的官职而已。

又一阵风起,将庭院里杏树吹的左右摇晃,呼呼声在衫山一郎的耳边响起,将他的犹如女子绸缎般的发丝吹在空中飘浮,匆匆间不过几秒,风停,发丝垂下,花瓣飘落,缓缓的落在他的发丝之上。

这种美景,似乎时间都在静止。

旁人是无法去猜测衫山一郎的内心所想。他借贵族之手上位,没有实力之前,是注定无法拉拢夏侯霖的。外人眼中,他与平民就是俩个阶级。众人都知道冀州诸侯长会有六万调配的兵马,但实际上,真正衫山一郎可以调动的,只有钟离攸的两万而已。这还是他周旋于各个势力之间,一点一滴的,才有了这样的直系人马。

但这不够。

“没有时间了......”衫山一郎眯着眼,繁花落尽的恍惚间,他喃喃自语。

“来人。”声音不大,但这个清冷的庭院中,却显的分外明显。

一个守卫打扮的将士从庭院外走进。他低着头,目光不敢看向衫山一郎。

“你快马向钟离攸将军传信,就说王富崇已死,让他率军停在三合关吧。”

“诺!”守卫的将士转身离去。

衫山一郎忽然又出声道。

“等等,我一会出去,你不要派人跟着我。”

“......诺!”将士犹豫了一下,方才应道。

至始至终,衫山一郎都在扶窗望着窗外,他的目光停在府邸院墙的外面。

【要结束了,景国然,咱们俩人会是谁先离开呢?】

......

冀州,南源城。

王家的一间宽敞房间里。

景国然、王维昌、颜双三人都坐在其中。六十岁的景国然,自是当仁不让的坐在房间中央,王维昌与颜双分别坐在他左右两侧。

颜双冷着脸,他静静看着对面的王维昌。这个年轻人在短短的两天,就已经用铁血般的手段,铲除掉了所有反对他当上家主的存在,百余颗脑袋落下,王维昌连眼睛都没眨。好像他下令斩杀掉的并不是人一样。

整个房间里,满是安静。

景国然突然出声,率先打破了这特有的沉默。

“冀州里的情况,我刚刚说过了,明日起,大军调至兴隆。”

颜双神色间有一点疑惑。

“可为什么齐家会兵进最难攻打的天官都城?直接打掉夏侯霖的冀昌不好吗?”

景国然还没有说什么,房间中一声轻笑忽然响起,颜双不用看也知道,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只有他对面的王维昌才会有。,

“颜将军,齐家的城池已经不少了,再占一个对他可有可无的冀昌,又有什么用途呢?”王维昌的笑总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嘴上是笑的,但眼神却是冰冷的。

“那天官都城又有什么用?”颜双眯起眼睛,对于这个心狠手辣的年轻人,他很小心。

“有大用。”王维昌顿了一下,他感觉到景国然的目光开始在他身上停住,但他却并不在意。“首先,齐家乃冀州四大贵族之首,十年前,实力就已冠绝冀州。如今,自新任的家主齐瀚文继位,已有十年过去,实行中立的齐家,在这十年里更是实力大涨。”

说到这里他一顿,然后继续道。

“这从夏侯霖遇到数千之多的骑兵数量就可以看出。所以,齐家实力强劲,现在他们所欠缺的,不是一座、两座的城池利益,而是冀州中可以主导大势的权力,无疑,衫山一郎就是他们的首选。其次,天官都城地处冀州中心,整个地势四通八达,掌握了天官都城,就相当于掌握了通往冀州各个地域的大道,这对于实力大增的齐家而言,绝对是不小的诱惑。”

王维昌一笑,又道。

“最后,天官即为全冀州的都城所在,它代表了一定程度的人心所向,齐家是个大家族,如果拥有了天官都城的话,就会让家族中的大部分人齐心起来,更何况,天官都城的税收,在冀州无可匹敌,一个天官都城,可以相当于近乎三个主城。综上原因,齐家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攻打天官呢?”王维昌这话是给颜双说的,但他看的人,却是坐在中间位置上的景国然。

颜双沉默,他本就不是能说的人。

景国然看着王维昌,刚才那段话里,有些是在影射他景家的,毕竟,冀州诸侯长,他当的时间最长。

“王家主了解的很是清楚啊。”

王维昌又浮现那种怪异的笑容。

“景公过奖了。身为对手,这种程度的了解是必不可少的。”

对手?这个对手指的是谁?景国然心知肚明,他眯起眼,这个年轻人的才华颇有些周语叶当年的惊才艳艳。但他毕竟不是周语叶,不懂得周语叶的隐忍。

“王维昌,传我号令。明日大兵调至兴隆,南源与安砂共留守军一万人即可,余者,全部调走。”

王维昌眉头一皱。

“诺!”然后领命而去。

颜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后,方才出声道。

“景公这样放任他,真的没问题吗?”

景国然闻言,却是一生长叹。“我已年近花甲,膝下却无一子嗣。此子能力不凡,如果他日没有死在这场战争里的话,我会立他为我继承人的。”

“景公......”

“无需他言,你下吧。”

“诺!”

转身离去的颜双,并没有看见,此时景国然眼里的那一道寒光。

......

冀州,正平城。

齐家的议会厅堂。很多人都坐在这个不大,却分外有些格调的房间里。房间的最中央,坐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大胖子,面相臃肿,众多的肥肉在身,好像要掉下,看起来就像白痴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气魄。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齐家的家主齐瀚文,那个让夏侯霖、张暮、景国然与衫山一郎都认为是幕后黑手的人。

十年前,上代家主在战争中莫名死去,死后不见尸首。因为膝下只有一女,依照规矩,应由当时上代家主的弟弟,齐瀚文继位。当时,很多人都不看好他,无数人都在背后骂他傻子。

但齐翰文当上家主后,却好像换了一个人,短短一年时间,整个家族与荆州地域间的贸易往来扩大了三倍,不但如此,中立的命令提出后,由于不介入内战之中,全家族的实力都在飞速增长。从那个时候,家族里的所有人都不敢再小看这个胖子。小看这个他们曾经叫做白痴的人。

如今,十年过去。

那些曾经反对他当上家主的人早就改口,十年里,齐家发生了巨大变化,兵力在整整十万的基础上,有增幅了五万之多,其中,甚至还有数千的骑兵之多。,

齐家里的很多人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实力的飞涨,让他们对这个齐瀚文的胖子越发佩服,但同样有人提出疑问,那就是这些兵力也好、增长的贸易也罢。似乎都来的太过蹊跷。

但这样的疑问仅是说说而已。

因为齐瀚文的地位如今已经稳固到,他人无可匹敌的地步。

“家主,我们真的要如此,向衫山一郎的天官都城进兵吗?”一个老者在旁边向齐瀚文恭敬的问道。

齐瀚文笑了一下,脸上两旁肥肉随微笑抖动着。

“不错,养兵蓄锐十年之久,此次冀州内战混乱,正是齐家崛起的大好时机。”说到这里,齐瀚文又笑了一下。“此次兵进,要一举拿下天官都城,彻底掌控整个冀州的局势。传我令,从防守荆州边境的德化城再次抽调两万,全力奔赴万阜。”

“可德化城本就只有三万人,此次抽调......”

“无妨,荆州一直是贸易大户,关系也一直维持在双赢之上,在不明情形前,荆州断不会冒然兵进。引发州域之战。”齐瀚文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笑的很猥琐。

“大家都去吧,做好大军调移的准备。”

“诺!”

坐在位置上的齐瀚文,看着两旁一同应声的众人,在他们离去后,目光中突然透露出一种冰冷,看向这些人的背影,那感觉,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PS:奈何今天晚了,对不住大家,时间问题,两章合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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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十年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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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结束了。

战场上依旧是一边倒的情形。邹翼败,夏侯霖胜。事实再次证明,两军对垒,如果人数差距不在数倍以上的话,那么冀州里,还没有人会是夏侯霖的对手,冀州战神,并非浪得虚名而已。

但是如果有人能在战场上,看到夏侯霖与邹翼这两个人的表情。

那么他一定会很诧异。

战败方的邹翼,脸上轻笑着。战胜方的夏侯霖,却是微微眯着眼,神情中透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冷静。两人相对,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就像是战败的并不是邹翼,而是夏侯霖一样。

夜色渐深。

张暮坐在自己的帐篷里,他不知道这一天中,有多少人都在调兵遣将。但他知道,夏侯霖,景国然,衫山一郎与齐家都在把目光对向天官都城,这似乎已经成了三方与幕后黑手最终决战的地方。

帐篷里,水煮清茶,茶叶用的是荀智阳拿过来的“鸟语花香”,张暮品尝过,淡雅的馨香之气十足,却是极品无疑。

【荆州的茶吗?】张暮笑了一下。

他盘坐在桌案旁,宽大的儒衣,帘门轻佻,夜晚中五月清风吹拂,游走在张暮的衣袖之间,微风流动,别有一番舒爽的滋味。但他并没有沉浸于此,而是看着眼前那份透明属性板,默默发呆。

【大势】:1325年5月2日,冀州风起云涌,各诸侯势力开始调兵遣将,你坐在帐篷里,透过帘门,看向帐外深远的夜空,突然感觉一种莫名心悸,决定命运的大战似乎就要到来,但【塔罗牌】上的好多含义都尚未明白,你开始在内心里问自己,如果夏侯霖死了,你该怎么办......

【大势】:1325年5月2日,齐家继续调兵向万阜城进发。

两条信息让张暮不由陷入了某种沉默。他内心中,思绪如潮。【广罗清源战贰】这个任务他现在已经很少去想了,邹翼一定会败,这也从一方面诠释了,为什么这个任务会是E级的缘故。

那一组【塔罗牌】中的意义,夏侯霖想让自己帮他做的事情,荀智阳与南斯的心中所图,齐家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能让孙家帮他一同设这个局,还有,自己最终何去何从。

种种疑问,种种忧虑。

张暮忽然轻声一叹。他内心中还隐藏着另一件事,夏侯霖如果死了,那夏侯芸的命运又如何呢?又一阵夜风轻起,将桌案上的烛火吹的一晃,一明一暗间,那个绯红色长发的少女身影,于他身前慢慢浮现。

【夏侯芸......此次大战,不知还能相见吗?】

时间。

在这样复杂的心境中流逝。

......

1325年5月3日。

一种莫名紧张的气氛,开始笼罩在冀州中心。大批量的人马,开始向天官都城附近的城池涌动。人数之多,数量之大,让其他势力的斥候们,根本无需多么仔细的探查,便可知道大军行进的动向。

一份份的快报,开始出现在夏侯霖的桌案前,张暮看的很仔细。系统很强,但只有36点的【大势】。再强,也不会察觉到所有势力的趋势。

景国然调兵至与万阜相通的兴隆,现在的兴隆城内,足有三万将士。除此之外,尚还有景家在中杨城池的两万,这些,全都是景国然的势力。但让张暮感到有些兴趣的却是衫山一郎的举动,天官都城一战,不日将至,他却将两万左右的兵马,留在了三合关上,这是偷袭还是防备?张暮不得而知,但这似乎是景国然最应头痛的问题。

无数的消息飞至。

让张暮脑海中那份冀州地图,正在不断变化着。

对面的夏侯霖此时一叹。

“你明白为什么邹翼会心甘情愿的在这里耗下去吗?”

张暮闻言抬起头,夏侯霖正在皱着眉,很多岁月留下的皱纹,突显在这个神情之中,烛光照耀,时光无情的流逝感,犹然而起。,

“因为他有本钱,根本不怕这一点消耗。齐家大军正在源源不断的调动着,就现在所得到的消息而言,此次兵力就已不下十万之多,邹翼现在损失不过一万多人而已,他完全耗得起。”

夏侯霖微微眯起眼睛,张暮继续说道。

“这是阳谋,正大光明的阳谋。”说罢,他的心下轻轻一叹,邹翼的意图他已经知道,但张暮没有办法破解,这种堂堂正正的阳谋,实际上是所有谋略中最让人无奈的。因为这样的谋略,很少有破绽能让人找到,幸好,世上阳谋不多,否则就不会那么多的变数存在。

夏侯霖兵少,但却都是精兵。

两军于城外厮杀,尚可造成敌军的三倍杀伤,战斗力之强,自是毋庸置疑。但也正因为是精兵,所以夏侯霖从招收新兵起到投入战斗,要远比一个普通的队伍漫长。

邹翼如今阳谋所针对的,无疑就是这个。

夏侯霖摇摇头,他拿起几份桌案上的快报,随手放到一边。

“邹翼不会无休止的消耗下去,齐家的主要目标还在天官都城上,他迟早是要退兵的,真正让我担心的,是以后......”他的话语说到这里,慢慢停住。

张暮心神领会的一声苦笑。

这是夏侯霖在担心日后的利益。天官都城一战打起,目前可以影响整个冀州的四个势力都会参加战斗,孙家例外,这个家族的兵马本就不多,于王家地域上损失了两万将士后,就莫名低调起来,中立一旁,好像坐山观虎斗一样,孙家没有齐家的实力,投机,也许是这个家族现在最好的选择。

届时,四大势力,将变成两个阵营相互争斗。

而如何在这场战斗中,得到最大的利益,无疑是夏侯霖比较头痛的事。

他兵虽精,却实在太少。

而如何从齐家、景国然、衫山一郎手中抢到更大的利益,无疑也会是张暮所要面对的一大难题,这是第一次,他要与众人“弈”搏高下。

此时,张暮身前的透明属性板又在闪起。

【大势】:1325年5月3日,齐家继续调兵向万阜城进发,万阜城现已拥兵八万

【大势】:1325年5月3日,幽州学院【战公子】邹翼于广罗清源,主动撤离战场。

【系统提示】:你帮助本阵营将士击败邹翼所率部队。E级任务【广罗清源战贰】完成。恭喜玩家宿主。

【系统提示】:E级任务【广罗清源战贰】完成。恭喜玩家得到奖励。

【任务奖励】:得到一点属性点。

【任务提示】:由于你参与了本次战争,全冀州格局,因此战役产生了2%的结果偏差。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得到10点学习点。

张暮一愣,然后他马上明白了【广罗清源战贰】完成后的含义,邹翼走了,这说明万阜城的调兵马上快要结束,剩下尚未到来的兵马,对万阜已经不算什么。这更说明,天官都城一战,即将开始。

PS:还有一更,奈何会在这周补上,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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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十年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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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都城很大,作为一个州域的都城所在,它的面积,是同州域里其他城池的两倍。

城池之大,将它分为了内城与外城两座。

伍丰站立在远处,他看着眼前这座高大的城池,眉头微微蹙起,作为齐家此次兵进天官都城的统帅,伍丰身上的压力并不算小。此次战争结果,对整个计划都有决定性的影响,容不得他不慎重面对。

“怎么?不过一场结局都注定好的战争,就让你这么犹豫吗?”

皇甫薇站在伍丰的旁边,淡紫色的长发被风轻轻扬起,冷酷与妩媚的感觉相互交织在一起,会让旁人有一种莫名的欲望。但伍丰却深知这个女人的厉害,更了解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他深吸了一口气。

“皇甫大小姐不知,就因为这是场注定好结局的战争,所以过程才会显的更加重要,王爷曾经说过,鱼之所以会被钓鱼的人们钓上,是因为它觉的那个饵是安全的。”伍丰顺势叹息了一口。“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给一个所有人都自以为是安全的饵。”

他的目光,始终定格在天官都城上。

此时,如果齐家的人在旁边听到这句话,那么他一定会很诧异,因为皇甫薇在齐家的身份只是一个客卿,仅此而已,但现在,一直被齐瀚文视为左膀右臂的伍丰,却要对皇甫薇叫大小姐。

这不得不让人觉的有些奇怪,但齐家的人并不在,高地之上,只有他们俩个。

皇甫薇一笑,多少妩媚从中涌现。

“伍丰将军说笑了,将军的能力毋庸置疑,更何况......”皇甫薇略一停顿。“这个局从设计冀、豫俩个州域之间的战争开始,到现在已有十年之久,断无失败的理由。”

伍丰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三十多岁的他,突然想起十年前来到齐家的光景。时光匆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好多秘密,却好像依旧发生在昨天一样,并没有随时间消散。

“一局十年啊......”

轻轻的叹息声起,皇甫薇转身离去,她在离开的瞬间,又突然回过头。

“希望伍丰将军还记的,当年父亲所拜托的那件事,将军的妻子与孩子还在家里,千万不要让他们好等。”说罢,一声悦耳的笑声响起,然后离开高地而去。

伍丰依旧站立在那里,他没有动。

五月里的风,在他耳边呼呼吹过,那声音,就像是他的儿子拿着风车坐在怀里一样。

好熟悉的声响。

十年过去,伍丰已经想象不出他儿子的模样,妻子如何了?曾经的那些人还在吗?他不知道,除了皇甫薇偶尔带来信件中的平安两字外,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场战争,他不知道结局怎样,也许活着,也许会死。

不知怎么,今日望着远处的天官都城,伍丰忽然想起自己在回信中写的最后一句话。

【儿子......父亲现在很好,非常好。】

......

冀州,丹河。

孙家势力的大本营。

一个身材肥硕的年轻人,正斜坐在房间中央的太师椅上,正一手吃着杏,一手搂着一个侍女打扮的美人。完完全全一副二世祖的模样。旁边,站立着一个同样富态的中年人,他神情甚是恭敬,面对着这个年轻人,总有一种夸张的恭顺感。

如果衫山一郎在的话,他一定能发现这个富态中年人,竟与当日出使在天官都城,向他帮孙家索要官职的那个使者同为一人。(三十三章)

“孙涛,还是你这个办法好啊。直接用点小手段,让家族里的那些老家伙病倒。你看,现在终于没人管我啦。”肥硕的中年人哈哈笑着,说道最后,他顺势向着旁边的那个小美人亲了一口。模样姿态间,猥琐至极。

孙涛在旁边很是恭敬的一笑。

“哪里,都是少家主提携有功。”

这个肥硕少年,赫然是孙家的少家主,孙语。,

孙语依旧大笑着,他用手在孙涛的方向上点了点。“还是孙涛深知我心啊。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你的提议,恐怕我现在都尝不到衫山一郎的滋味啊。”说到这里的时候一顿,他眼睛眯了起来,满脸陶醉神色,好像在回味着什么。

“那帮老家伙还想让我远离你,也不想想,如果没有你孙涛的建议,能有现在冀州兵马大都统的位置?切,这帮老家伙真是老到家了。”

孙涛在旁边笑笑,却没说什么。他太了解孙语的脾气,打断他的话语,或者说的太多,都会招起他的反感。

“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孙语向他冲这门外的方向摆了摆手。

“诺!”孙涛应声后,转身离去,在快要离开房间,把门关上的刹那,里面缠绵的呻吟声开始响起,他面朝关上的房门,一声冷笑。

天空多云,阳光在照入这个庭院中,忽明忽暗,映衬着孙涛那张脸,显的颇为阴狠。

这时,旁边一个小厮打扮的下人走来,向着孙涛恭敬的说道。

“孙大人,南斯将军有信件送到。”说罢,双手把信送上。

孙涛一皱眉,然后将信接过,信封中间上的红色“十”字,在白天中,显的颇为耀眼。这个下人这是他的亲信,孙涛很信得过。

很快,信被一阅而过。

然后他将信放回信封之中,用手撕碎,把这些碎屑小心的放进了自己的衣服中。

“你亲自去,到冀昌找到南斯,告诉他,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词语来源莫要深究,汗)

“诺!”

孙涛看着他的背影,阴狠之色再起,嘴角上却翘起一丝微笑。

【快了......】

......

随着万阜城的兵马再一次递增。

气氛凝重。

这让很多人无法淡定,大战将起的话语,已经开始在冀州中传播。张暮坐在中军大帐里,随之一同的,还有伏安与荀智阳等旁人的存在,夏侯霖坐在正上方,他目光沉静的在帐篷中扫过每一位,然后在张暮的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

张暮没有察觉,此时的他,正在被眼前的透明属性板所吸引。

【系统提示】:因参与冀州大型战争,达成触发条件。

【系统提示】:触发B级任务【伐齐之战】。

【任务提示】:【伐齐之战】,难度:B。【任务成功】:帮助本阵营与联盟击败齐家势力。【任务失败】:夏侯霖部队被齐家击溃,夏侯霖、景国然、衫山一郎三方中有任意一方被毁灭。【任务奖赏】:5个属性点。一个未知名道具。【任务惩罚】:抹杀。

张暮的眉头皱起。

【又是B级任务。上一次是碰巧完成,这一次又该如何?夏侯霖、景国然、衫山一郎,三方势力系统都不让被毁灭,果然难办。】

此时,夏侯霖的声音响起。

“情形我已说过,此次齐家为共同的敌人。我们将与景国然、衫山一郎等人一同联手。”此言说完,帐篷便是一阵喧哗,形式变化之快,让这些还沉浸在胜利中的偏将们有些愕然。

脸色不变的,有荀智阳,也有伏安。

夏侯霖继续说道。

“所以,我将派出一个人出使天官都城,以达盟约之意。”话说到这里,张暮突然感觉到夏侯霖把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张参谋,此次出使的任务,就劳你与其他人一同完成。”

“敢问夏侯将军,这其他人......”

一个人影从帐篷外走进。

张暮一看,不由笑了一下。

走入他视线中的却是熟人,夏侯均。

PS:还有三个人,第一卷中的所有人物基本就齐了。周四的第二更,我会尽力在周末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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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十年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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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暮眼里,夏侯芸是个很怪异的人。

睡觉的时候,他永远都是穿着厚厚的衣裳,一个男人,身上却总有股淡香,长长的绯红色头发,让这个男人的脸庞上总有种被娘化的错觉,但张暮还是能察觉到那种逼人的英气。

人靠衣装。

换了一身水蓝色长衫的夏侯芸,不同于上次见面时的那种平淡,真有一种翩翩公子哥的味道。张暮无言苦笑,他能感觉到,道上很多路人的眼光都在向这里看来,而让他们目光停住的,绝不会是他。

“你回到冀昌之后,怎么没有来找过我?”张暮向在一旁的夏侯芸问道。

闻言,夏侯芸无奈的叹了口气。

“家里人不让,我也没有办法。”

“是吗?看来上次战败,让你的家人对我心存不少芥蒂。”

“哪有?”说到这里,夏侯芸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潮红之色一闪而过。“说到这里,我倒是要听闻你打败了【战公子】邹翼,那可是大陆上有名的青年才俊,你这次算成名了。”说到最后,她脸上笑了一下,明媚的阳光照下,确实有种动人的美感。

张暮轻声一笑,他摇着头,却没再说什么。

远处的天官都城显现,高大的灰色石墙伫立,城墙上一队队的将士来回走动着,手上的箭矢,在这阳光下泛起铁制的光芒寒意,明显是战争将至的气氛,但城门口进出的人们却依旧络绎不绝。

张暮与夏侯芸从城门中走进,门口两旁,是皮甲穿戴整齐的将士,站立在那里,给道中路人以一种压迫的气势,石墙很大,他侧眼看着,半个人大小的灰色石砖整齐的垒起着,没有多余的缝隙,城墙很厚,给人一种很敦实的感觉,走出城门口,繁华的景象立刻涌入眼前。

这就是都城,确实有一种平常城市所没有的大气。

走在城市里的大道。

两旁无数店铺林立,种种叫卖声响起,道路上,人流攒动,热闹的气氛与冀昌城简直无法比拟。让张暮不由有些诧异,似乎那种大战到来的气氛,并没有让这里显现的多么紧张。张暮身旁的夏侯芸似乎有些兴奋,她的目光开始不停的向周围打量,目光中多多少少有种想要逛一逛的欲望。

张暮苦笑,他想起了上次在冀昌时的场景。

夏侯芸却在这时转过头,很是帅气的面庞上,透露出一种狡黠。

“张暮,我现在又想尽兴一次怎么办?”

张暮抖着眉,他的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你带钱了吗?”

夏侯芸偏头想了想,然后动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摸了几下,最后对向张暮,有些尴尬的笑着。

“好,好像没有。”

“......”

.....

张暮无奈的跟在夏侯芸后面,一个爱逛街的极品男居然让他碰到了,而且这个极品男还曾经救过他的命。这让他不得不感叹。

【人生之不幸啊......】

这条街是无比喧闹的,往来人流,全都汇聚在这里,市井中熙熙攘攘的感觉,被体现的淋漓尽致。一个卖伞的摊位上,几个年轻人围聚着,不远处的茶楼,早已座无虚席,人们从身边走过,还在聊着某些给他们印象深刻的货物,而这,只不过是整个天官都城的一个缩影而已。

大战之前,繁华如此。

张暮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临走之前的那天夜晚,夏侯霖与他说的那些话。

......

张暮在众人走后,独自留了下来,他看着对面的夏侯霖问道。

“天官都城一战将至,现在去,真的没问题吗?”他没有问为什么自己去,也没有问会什么要夏侯均与他陪同,这些问题的答案,他自己很明白。

现在夏侯霖旁边,只有荀智阳、伏安与自己三人。

伏安的性格,注定他不擅长出使这类的任务,而荀智阳又是夏侯霖一直心有堤防的人物,此等要事,自是不能交于他的手中,张暮一叹,荀智阳很聪明,到现在还未露出能让别人去杀他的破绽。但越这样,反而让他觉得这个人越危险。,

至于夏侯均的陪同,张暮自是心知肚明。他虽是在夏侯霖的帐下,但身份却依旧是景国然的统军参谋,所以,一定要有一个夏侯家族的人相伴,张暮以盟友的辅佐之名出使,方才名正言顺。

而夏侯均,无疑具备这一点。

“你放心,万阜城里的情况,实际上很多人都了解。此城被齐家占领的时间,连十天都没有。里面缺少所必要的攻城器械与粮草,齐家快速的大兵调动,让他拥有了足够大战的人马,但他却不够大战所需的物资。”说到这,夏侯霖不由笑了一下。“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大战争,是不可能轻易发动的。”

“所以兵法有言,兵贵精,而不在多。”

张暮一皱眉。

“那齐家这样岂不是太大张旗鼓了吗?攻打天官都城这样的关键战争,却弄的全州域皆知,这恐怕并不合理啊。”他的眉头微蹙着,神色虽自然,但显然有种深深的疑惑。

出乎张暮的意料之外,夏侯霖此时居然也摇起头来。

“这个问题也是我心中疑惑,齐家似乎还有其他某种目的,但我无从得知。”

【连夏侯霖都无法知晓吗?】

张暮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些忧虑,内心中不知道是不是有种错觉,他总觉的这场B级任务的【伐齐之战】,仅仅只是某个事件的开始,一个有关战争的故事,似乎将要在他的眼前展现。

......

来到上南楼里。

张暮与夏侯芸对坐着。

天官都城的上南楼,相比于冀昌城里的山南楼,简直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抛开占地面积相差数倍不言,单是这里面的摆设与构造,就让人有一种很是舒适的感觉。

这是一个二楼靠着窗户边的位置,旁边是一株盆栽的吊兰,椅子上雕琢着精致的特殊花纹,整个桌子都是赤红的朱色,窗外的阳光射入,会折射出一种光滑般的光亮。

果然不是一般人来的地方。

要知道,这里仅是招待平常客人的二楼,至于三楼里的贵宾席位,张暮很难想象里面到底是什么样。

“东西已经放好了?”

闻言,夏侯芸笑着点点头。

“我刚刚在一楼订好了两个房间,已经把东西放进去了。”

张暮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什么,看到夏侯芸这个高兴的样子,却又停下。

这个样子,被夏侯芸看到。

“这么小气!不就是花你一点钱吗?下次我会还你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夏侯芸的脸上皱着眉头,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

张暮摇头苦笑,他只是想劝劝夏侯芸,希望她以后不要总是逛街,仅此而已。却不想在对方眼里完全变了味。忙开口道。“我只是想问你点这么多的菜,到底想怎么吃完?”

夏侯芸听到这句话,脸上有了些好转。

“哪有这么多讲究,随便吃就是了。”话语刚刚说完,夏侯芸就夹起了其中的一道菜放进自己碗里,开始品尝起来。

张暮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阳光从窗外照在夏侯芸的脸上,照在盘好的绯红色发髻,让张暮突然有一种恍惚感,好像对面坐下的并不是夏侯均,而是那个记忆中的少女一样。

“怎么了?”夏侯芸看到对面有些愣然的表情,不由问道。

张暮却是一皱眉。

“夏侯均,你的左眉毛怎么好像右眉毛细好多?”

“什,什么?”夏侯芸却好像突然慌张了起来。“你看错了,张暮你肯定看错了。我,我吃饱了,我先去休息。”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张暮脸上的神色。见他依旧疑惑,没有什么恍然大悟的感觉,不知怎么,内心既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很是郁闷。

张暮眨了两下眼睛。

他完全没有想到夏侯均会是夏侯芸的可能,不言其它,只是夏侯芸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原因,他就想象不出,更何况,人的先入为主观念总是强大的,张暮从不会去思考这些,一个男人到底会不会是个女人般,之类的问题,因为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还有更多得东西值得他思考。,

尽管,那一瞬间,夏侯均给了他无比熟悉的感觉。

但他一想到这两人有着浓厚的血缘关系,便会觉得有些释然。

离开座位的夏侯芸,回头看了一眼,见张暮还是坐在那里,一副完全没有明白的神色,内心里就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恼火。她在拐角处,冲着张暮的叫道。

“张暮,你就是白痴!”声音之大,估计整个上南楼里的人都能听见。

“啊?”张暮一挑眉,他目送着夏侯芸离去的背影,完全没有明白怎么回事。

事实证明,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确实有些道理。突然不吃了,突然生气了,突然离开了,一切都很突然。张暮看着这满桌饭菜有些无语,夏侯芸无理取闹般的态度,让他的内心中也有点火。

只是张暮内敛淡然惯了,他不爱表达而已。

良久,他才夹起桌子上的一道菜,自言自语到。“搞什么?真是浪费。”

而恰在这时,从三楼的贵宾房中突然走下一个人。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的出现,让整个上南楼似乎都安静了下来,什么声音都小了。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没有人吃饭的声音,点点嘈杂的,只有窗外的声音传来。

每个人都在看这个女人。

张暮被这股气氛弄的一愣,他不由看去,一个美到让人不觉安静下来的女人出现了,她缓缓的走在张暮面前。对他展颜一笑。张暮还没在一头雾水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已经坐在了刚刚夏侯芸离去的位置上。

不由眯起眼,这样的漂亮的女人,是张暮第一次遇见,但与之漂亮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感觉,而同样的感觉,他只在夏侯霖与景国然的身上感受过。

“姑娘是.......”

这个女人一笑。

整个上南楼里的时间似乎静止了下来。

“周语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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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十年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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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语叶是谁?

张暮在脑海中搜索了很久,也想不出这个人的资料。他并不知道,这个名字在二十年前的大陆上,到底有多么震撼,更不知道,这个人与景国然的关系到底有多么纠缠。

多少大陆上名噪一时的人物,在时光里,成了历史长河中的滚滚泥沙,随波逐流而去,再也找不到踪迹。

张暮知道的只有一点。

就是这个名叫周语叶的女人,很美。

张暮看着她,本来有些烦躁的内心都不由平静下来。这个女人穿着绸缎般的银色华服,边角上精细纹路,似乎在说明着主人的身份高贵,一头很漂亮的黑色长发顺下,皮肤玉脂般的晶莹,淡金色的阳光倾泻而入,让这个女人的脸上有种朦胧的柔和感,目光中似乎有种吸引人的特质,会让人沦陷。

【谪仙般的女子......】

这是张暮心里的评价,尽管他不想承认,但周语叶确实比他内心中的那个女子还要美。

但美丽只是一方面,张暮低下头,用筷子夹了一道菜放在自己嘴里,对方很有魅力,他需要把持自我的清明,张暮有预感,这个女人绝不是所谓的简单人物。

不简单,就意味着复杂。

而复杂的人,往往都不好对付。张暮吃着菜,什么味道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只是一口一口很斯文的夹着,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这上面。而是全然贯注到了对方莫名的举动上。

“周姑娘认识我?”

良久,张暮开始出声,打破了这股怪异的沉默。

周语叶一笑,很是动人心魄。

“作为打败过夏侯霖与邹翼的人,兄台的名声可是不小。”

张暮一挑眉,他知道肯定是刚才夏侯均的那一声叫喊,让对方知道了自己。这个二十岁左右的绝色女人,清楚自己的过往,但张暮却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这种感觉,很不好。

但他并不畏惧,这里是天官都城,是衫山一郎的势力脚下,现在正值非常时期,没有人会做出太过出格的事。

“不知周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周语叶的目光定格在张暮身上,眼神中有一种纯净意味。

“无它,只是来看看这次代表夏侯家族出使的人物而已,传闻里,兄台的谋略可是通达无比啊。”

张暮眯起眼,这种“兄台”的叫声,让他很是不习惯。而且对方的话语里,也坐实了不是平常人的身份,三方势力联手,这样的重大事情,一般人是无法知晓的。

“周姑娘的消息倒是灵通,只是不知从何得来。”

这不过是张暮的随口一问,他没想过能问出什么,但周语叶却是回答了出来。

“这里是天官都城,我生活在这里,能知道这样的消息,兄台就没想到什么吗?”周语叶看着张暮,嘴角上始终有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

张暮脸色平静。不过心神一转,他的心中却已明了。

这必是衫山一郎的势力中人。

不知怎么,这个女人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张暮总觉的周语叶与衫山一郎间的关系不太一般,他一笑,突然想起了传闻中衫山一郎似乎有十几个妻子。

【也许是其中一个吧。】

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张暮的内心,显的更加平静。他看着周语叶,赞叹感一闪而过。

“不知道周姑娘了解衫山一郎吗?”

这个问题一出,周语叶明显的在张暮眼里一愣,然后不知怎么,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这笑的很突然,张暮一皱眉,这里面的含义,他不太明白。

“兄台很想了解他?”周语叶没有直接回到,只是反问了一句。

一声轻笑,张暮点点头。“我总觉得他是个很神秘的人,对于这类人,摸清一点底细总是好的。”张暮直言不讳的把心里话说出来,这算不上什么不能问的事情,无论衫山一郎是否知道他这样问过,于张暮而言,都无大碍。,

周语叶沉默了一下,窗外的清风吹进,把那头仿佛精心雕琢般的长发吹动,整个上南楼里所有的精心雕饰,在这一刻,似乎都只是他的陪衬而已。

一种淡淡的伤感流露。

“你知道二十年前的衫山一郎吗?”

张暮摇头。

他清楚,一个故事似乎又要讲起,而他不清楚,这个故事,却成了他以后拨开迷雾的那只手。

......

二十年前。

世上还没有衫山一郎这个名字,有的,只是一个父母被强盗杀死,被救起后拜入山门的周语叶。说是山门,其实就是个教授武艺的门派,只不过建在深山老林之中,熟悉的人都这么叫它而已。

本来这也没什么,一个人就这样匆匆的过完一生就是了。但周语叶不一样。

他天资太好了。

也许是上天怜悯周语叶自幼父母双亡的缘故,所以赐予了他无上的根骨与绝世容貌。而周语叶也凭借着山门的里的武艺,成为了名动一方的高手。也许是年少经历的影响,周语叶在遇到见不惯的事情,总会拔剑相助。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冀州这次拔剑后,却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以至于成为娈童般的角色。

......

那是冀州天官都城外的山林道。

一帮披挂整齐的将士,正在追杀着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那男子一身华服,手执一柄长剑,正向衫山一郎的方向飞速行进着。男子不知道那里有人,他只是在这条道路中乱窜。

周语叶看着他向自己跑来,他皱了一下眉,大陆上,这种杀戮实在很多,难说谁对谁错。所以,尽管周语叶经常会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但他从不牵涉恩怨之中,这是山门里那个女师父告诫过他的话。

乱世里,唯恩怨难了。

但显然,事情并不像周语叶所想的那样简单。

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跑到他身边一愣,不知是惊诧于周语叶的突然出现,还是愕然他天人般的容貌。但这一滞不要紧,后面整批的披甲将士随之跟进,然后在周语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与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团团包围在一起。

场面颇大,一个将军似的人物出现,没有多余话语,只是将手向两人的方向摆了摆。

然后一队拿着长戟的将士向两人厮杀过来,每个人都身材魁梧,形体宽阔,都是一等一的威猛之士。后来周语叶才知道,这叫大戟士。

一场莫名其妙的争斗,把周语叶牵扯了进来,他心中恼火,随手一剑荡开刺来的大戟,随之暗中下了一个他一生都后悔不已的决定。

周语叶开始保护这名被他们追杀的男子,乱战中,高超的剑术被他展现的淋漓尽致。三尺青锋长剑,在周语叶的手里宛若蛟龙一样!随手一招,便是漫天寒光剑影,剑锋所指之处,长戟不能近其身半步。周语叶的功夫确实了得,大戟士也不能将他如何。

远处的那个将军人物眉头一皱。

时间再一点一滴的过去,对方援军将至,此次追杀的任务很可能会就此失败。这个将军的目光中寒芒一闪,他忽然轻喝道。“上弓矢。”周围的一排将士纷纷换武器,张弓拉起。

随之,数十箭矢在周语叶的视野里不断变大。

再然后,周语叶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全身武艺尽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原有的力量。而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抱着他,躺在他身边,告诉他,这一睡一醒间竟已匆匆过了十年!

紫檀玉归散。大陆神药之首。

其实是两味药,当日援兵忽至,周语叶重伤即将死去之时,是景国然用玉归散救了他,但玉归散只能让人不死,却无法将人救回。而十年后,景国然从豫州偷来了神药中的第二味紫檀散,方才让周语叶彻底醒来。只是却也因此引发了十年前的州域之战。

大陆上近乎所有的势力都不知道。,

这两个州域之间的战争。

只是因为这神药中的一味而已。

......

周语叶讲的这个故事有些离奇,他并非将故事中的所有事情真实说出来。只是在向张暮讲述的过程中,将周语叶替换成了衫山一郎。将娈童的身份变成了忠诚部下。

有些事,不想去讲,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这么多年过去,岁月中的沧桑让他很有体会,也让他明白,人是会变的。

周语叶是衫山一郎,可衫山一郎却不是周语叶。

这种一朝十年,物是人非的感觉,谁能明白?

张暮一边听着故事,一边将眉头蹙起,紫檀玉归散的神奇让他叹惋,但他却还有疑问。衫山一郎的故事与十年前那场战争的隐秘,都被眼前这个姓周的姑娘向他诉说着。

“豫州中的紫檀散就这么好偷吗?”

闻言,周语叶眯着眼,笑了一下。

“自然不好偷,当年偷出来,是因为有人相助。”

张暮皱眉,他正在夹菜的那双筷子停了一下。“有人相助?这样隐秘的事情也会有旁人知道吗?”

周语叶摇头。

“不知道,景国然曾对衫山一郎说,这个人虽然没有显现,但他感觉的到,因为当年豫州追捕神药的时候,很多人都被半路而下,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势力相助。”

张暮的眼睛眯了一下。

“是豫州里的其他势力?”

周语叶有些惊奇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对张暮得到这个答案有些诧异。

“当年景国然也是这么说的。你与他的结论一摸一样。”

张暮笑了一下。他把筷子放在一旁,然后目光看着眼前散发着惊人魅力的周语叶。

“我能问你三个问题吗?”

周语叶笑着点点头。不同于张暮的淡然,他的神情,一直都很清淡。

“第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周语叶。”说这句话的时候,周语叶的脸上有一种很奇怪的神色。

张暮轻笑的摇摇头,他是想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显然这个女人并不想告诉他。

“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周语叶又笑了。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那你知道为什么夏侯霖会帮你吗?”

闻言,张暮一愣,为什么?他自然知道,因为夏侯霖有事要向他请求。但这个女人又是什么意思呢?同样有事请求吗?他不懂。

“什么意思?”

“后路而已。”

张暮眉头一挑。“你要离开衫山一郎?”

周语叶忍不住笑了一下,却是没再对这句话说什么。就算张暮绞尽脑汁,恐怕也想不到周语叶与衫山一郎之间的关系。他此时的脑海里,也确实有一种雾水。张暮只能把这个女人归结到神秘的那一类。凭他所知道的东西,实在无法推断太多,也无法理解太多。

“我想我现在应该走了。”这个时候周语叶忽然站起身,向着对面的张暮笑道。

“等一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故事如此,为什么衫山一郎还要背叛景国然?”

周语叶转过身,正在旋梯走去,闻言,他顿了一下。银白色的绸缎长衫与长发相映,绝色的人影让整个上南楼里都哑然无语。

“你喜欢做一只笼子里的观赏鸟吗?”

“恩?”张暮一愣。

周语叶忽然轻声笑了一下,他偏过头,向张暮的身后指了指。“我倒觉得你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说罢,他离楼而去,在走出上南楼的时候,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阳光倾泻在他的身上,仿佛在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目光吸引。

【夏侯霖,你的眼光确实不错,只是世事无常,你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而在上南楼中的张暮,听到周语叶的话语,回头看去,却发现夏侯均满面寒霜的站在那里。她的目光里有一种喷火般的愤怒。

“张暮,你就是个白痴!”又是一个让上南楼里都可以听见的声音响起。说罢,转身又离去。,

张暮眨着眼睛。

他突然发现夏侯均就如同刚才那个女人一样。

让人不懂。

......

夜色慢慢降临。

张暮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夏侯均的气总算莫名其妙的消了。但他自己却还有很多思绪。今天那个神秘的周语叶,说出了许多隐秘,十年前战争的缘由,还有衫山一郎这个人的往事。都让他不觉的陷入某种沉思。

一条一条未解的谜团,张暮开始梳理。

齐家大张旗鼓的意义,荀智阳与南斯的所图,今日周语叶话语中的含义,夏侯霖想要自己做的事,还有最近冒出的一个很敏感的时间,十年前。

齐家家主十年前死亡,荀智阳、南斯十年前升将军,十年前的那一味神药,十年前的州域战争。

种种事情,似乎都在往十年前上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暮有些隐约的感觉到,这个让夏侯霖、衫山一郎、景国然三人都不得不钻的局,似乎与十年前有关系。可莫非有人能布出十年的局?

他被这个有些惊悚的想法弄得一笑。

【怎么可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存在?】

这可是十年,整整十年的局。

“睡吧......”张暮有些自言自语的将烛火吹灭,然后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窗外,月色明亮。

清冷的银辉色普照在大地上,一时无比寂静。

好像在宣告着什么。

PS:感觉好像有些人对这个局迷茫,实际上,【十年局】已经接近了第一卷的尾声,冀州风云中的风云,主要指的就是这个局。我给大家披露一点线索。首先是三十九章中夏侯霖的一句话,荀智阳、南斯的举动,还有那封带有红色“十”字的信,五十三章中那个老者说的话,五十七章里邹翼与皇甫薇的对话,五十八章中的塔罗牌组,六十七章中伍丰的话,本章节中周语叶故事后的对话,还有最关键的六十六章中齐瀚文的故事与眼神,还有其他一些线索,不过是针对【十年局】以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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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十年局(六)

求推荐与收藏。今日第一更,二更会晚一点,明日上班还有上课的人们就不要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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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不太平。

五百年大陆征战,涌现英雄无数,有的功成名就,有的名垂千古,有的只是一滴水,汇入历史的长流中,奔向莫名去处。

张暮有时会问自己。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为什么拿起武器,又为什么走向战场?这些问题在他的心中划过,但答案连张暮自己也不知道,他想当天下第一的谋士,想突破束缚让自己活得无拘无束,想去掌控未来的人生命运。

但这不够,理由远远不够。尤其是接触过景国然与夏侯霖后,看到这些一个个人杰,处在别人仰望的位置上,感受到那股只能走入别人布局中的无奈,张暮就分外迷茫。

这明显不是他要的生活。

人生有时候是需要意义的,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乱世中,它能给你带来更大的决心与动力。实现梦想的人,与没有梦想的人,两种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什么是我想追求的呢?】

......

冀州,天官都城,诸侯长的府邸门外。

张暮与夏侯芸正在等待,门口将士打扮的侍卫已经进去通报,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出使,面对一会即将要见面的衫山一郎,难免心中有些波澜,不同的是,夏侯芸是内心坎坷,张暮却是略有期待。

衫山一郎很神秘。

神秘到很少有见过他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性格与喜好。可就是这么一个无比神秘的人,在冀州里可以与夏侯霖、景国然之流平起平坐,这让与两个人都接触过的张暮,不免有些幻想。

这会是个什么样的家伙?隐忍?老谋深算?

任凭他再怎么让自己的脑袋高速运转,也绝对想象不出,衫山一郎是个比女子还要美丽的男人,更想象不出,这个人他已经面对面得接触过。

想到这里,张暮不由向夏侯芸看去。见她皱着眉头,神情间有种明显藏起的忧虑,暗自诧异一下。“你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侯芸一愣,然后忙摇头道。“没事,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吧。”夏侯芸心里苦笑,她自然不能说以前衫山一郎曾经打算迎娶自己,如今即将见面,虽是男人打扮,心中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担心与怪异。

“那今日达成盟约之后,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们明日再回军营。”

夏侯芸无奈的点点头。

此时,那个将士打扮的守卫已回。他向着张暮与夏侯芸俩人道。

“诸侯长大人已在正厅等待,两位请随我来。”说罢,带着两人开始向府邸中走去。

作为整个冀州中最大的官职,诸侯长的府邸大到张暮难以想象的地步。深深庭院,曲折长廊。张暮跟随着前面的那名将士,只觉的越走越远,刚开始还在门口看到的朱红色围墙,现在早已完全不知道在何方。

府邸中的庭院很多,张暮与夏侯芸穿过一个又一个。无数杏花在长廊边绽放,淡红色花瓣飘落的满地都是,一阵风来,将它们吹到空中,有种唯美的感觉,偶尔还会出现几颗四月叶落的相思树,现已五月,枝丫上光秃秃的,明明不冷,却像是寒枝般矗立,张暮的余光扫过几眼,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悲凉之感,四处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烟,他忽然觉得,这好像不是什么诸侯长的府邸,只是一个无人理会,缺少人情冷暖的禁地而已。

【衫山一郎就住这里吗?】他的内心中有种描绘不出的感觉。

良久,前面的将士停下。张暮与夏侯芸看去,一个偌大房间,出现在他们眼前。门前,是一道左右横穿的长廊,一个同样年纪轻轻的男子,开始于长廊的另一头,向这里走来。

这是一个与张暮同样未及弱冠的男子,他一身华服,腰间斜跨着一把装饰用的长剑,眉目清秀,温文尔雅之意十足,嘴角翘起,好像微笑一样。但真正引起张暮注意的,却是那双眼睛。,

目光中,犹如死水静谭般的冰冷。

“这是谁?怎么也来这里?”旁边的夏侯芸用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嘀咕着。

张暮眯起眼,他心神一转,这个人的大体身份就已明了。

“这人怕是景国然派来同样出使的。”

说话间,这个年轻男子与张暮、夏侯芸在门口碰面,三者相遇,都在向房间的位置走去,谁也没有说话,除却脚步声,气氛一时寂静无比。

而这种气氛,犹在这个男子与张暮之间最重。

这两个人并排的走着,身形与速度间都很巧妙的一致。似乎有种默契在其中,又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对立气势。两者间沉默,但各自身份却都已明了。

【王维昌......】

张暮心中料到,因为除却这个人,景国然的阵营里实在没有这般年轻的存在。

房门于此思绪间打开。

一个人影,在这个房间里静静等待。

......

房间很大,除却门外,所有的窗户都是打开的,从这里望去,还能看到那些杏花的存在。

中央的地方,有一道薄纱般帷幕,

将衫山一郎的身影与这三人隔开。张暮忍不住心中轻叹,他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忍不住惋惜了一下。

三人隔着帷幕,向衫山一郎行礼。

然后分左右坐下,王维昌于左,张暮与夏侯芸在右。

“冀州的形式想必三位已知,我不多言,今日汇聚于此,都是为了齐家而来。”衫山一郎说到这里一顿,好像轻声笑了一下。“夏侯霖与景国然都是冀州人杰,此战对于冀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齐家落败,我会以诸侯长的身份依功劳封赏。”这个声音很怪,似乎有人在刻意的变调。

夏侯均听不懂,但在她的目光中,张暮与王维昌的嘴角似乎同时一翘。

张暮觉的自己想笑,这前半句没什么,这后半句的关系可就大了。他明白,这是衫山一郎的权位对夏侯霖与景国然的一种打压,什么叫以诸侯长的身份?又什么叫依功劳封赏?这里面的问题可着实不小。

张暮向对面看去,却发现王维昌也在看自己。

两者相视一笑。

张暮淡然,王维昌阴冷。虽是笑容,两者却截然不同。

“诸侯长大人此言差矣,齐家一直是冀州中抵御外族的中间之力,此战如若齐家落败,必会引起与荆州相连之地的守卫薄弱,理应选参与此战的冀州贵族迁入,已达到齐家尚在时的守卫强度。”王维昌的声音响起,他率先就将衫山一郎的话语驳了回去。

对面的张暮一眯眼。

他感觉到王维昌这个人锐气非凡,只是这种气势中有股散不去的阴狠感,让旁人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帷幕后衫山一郎一声轻笑。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少家主有一颗好大的心啊。”

“过奖。”王维昌依旧是那般笑容。

“不知张参谋对王家主的建议,感觉如何?”

张暮一皱眉,本想坐山观虎斗的他被衫山一郎一语拉下。然后说出了一句让王维昌又些诧异的话。

“王家主的建议很好,张暮无话可说。”

PS:有人问奈何,为什么要讲那么多的故事,实际上这也是情节推动的一种,奈何在文中所写的人物故事中,其实都有线索,它们将会在第一卷的末尾与第二卷中一一崭露,这也算伏笔的一种吧。这些故事会贯穿着事件中的一些决定与进展,这算奈何的老毛病,写写就成这样了。还有奈何想问,大家喜欢一天一大章,还是两小章,奈何希望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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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十年局(七)

求推荐与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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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主的建议很好,张暮无话可说。”张暮神情淡然的将此语说出。就好像他真对王维昌的建议并不在乎一样,这让对面安坐的王维昌,不由眯起双眼。

很反常。

这是王维昌的感觉。要知道那句所谓的“理应选参与此战的冀州贵族迁入”,实际上指的就是王家与景家,整个参与战斗的三方势力中,也就只有这两家是贵族而已,而无论是王家亦或景家在得到齐家的地盘后,都会对夏侯霖形成包围趋势,这一点,王维昌相信以张暮的名气与才智,是不可能想不到的。

但张暮依旧答应了。而且很爽快。

这明显出乎了王维昌的心中预料,但也就仅此而已,这对己方势力是好事,没必要太过担心。

帷幕后,衫山一郎的声音再起。语调还是那般有些奇怪。

“张参谋果然好心胸,只是如此岂不是对夏侯将军太过不公一些。”

张暮一笑,他知道衫山一郎一定会拒绝掉这个建议。无它,只为了景国然的突然崛起。王家效力投靠后,景国然的势力得到飞速提升,再联合原有景家的兵马,已是大有超越衫山一郎的趋势。就像夏侯霖说的,乱世里有规则,规则之一,就是强者出现,会让弱者团结起来。

如果齐家战败,那衫山一郎与夏侯霖自然就是那个弱者。

“不知诸侯长大人有何见地?”

张暮的目光中,帷幕后的那人似乎动了一下。

“此次伐齐之战,三方兵马尽出,既如此,不若以实力一决高下,他日齐家落败,各方势力所拥之地尽归己有,不知王家主与张参谋以为如何?”

夏侯芸在旁边依旧一头雾水,她不知道这几句话里,三人已是无形的过了一招。更不知道为什么张暮现在会紧锁眉头,因为这个提议,在她眼里觉的很是公平。

但实际上,就因为很公平,在夏侯霖、景国然与衫山一郎三者间的实力差距下,才会显的更加不公。

张暮一叹。

他总不能说己方实力太弱,然后叫嚣着让衫山一郎改变建议。这是一种势力间的变相服软,对于一个势力今后的发展而言,没有半点好处。更何况,这也同样意味着一种机遇,伐齐之战过后,三方势力又会陷入彼此的内战之中,如果不在齐家势力中有所收获,必会最终被景国然与衫山一郎所吞没。

对面的王维昌一笑。

“诸侯长大人的提议甚好,此次伐齐之战,三方以实力而论断,想必张参谋也不会有异议存在。”

这一句话,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封住了张暮拒绝的口。但他本来也没有打算拒绝。所以闻言,张暮只是淡然的一笑。尽管他的身份是景国然的统军参谋,但衫山一郎与王维昌都清楚,这不过是个借口,一旦有朝一日,夏侯霖与景国然交战,张暮只会站在前者的身后。

“既然建议是诸侯长大人所提,张暮自然没有异议。”

夏侯芸在旁边听到张暮这句话时,笑了一下,她对于这个所谓盟约没有一点兴趣,在她眼里,这东西就是一纸空文,真正打起来,谁也不会顾及到它的存在,论乐趣,远没有让张暮陪她逛街时来的快乐。

但她没说什么,夏侯芸虽然年纪不大,却很识大体。

房间中。

一段时间后,三方势力都在这个建议上达成了盟约意向。

张暮身前的透明属性板上一亮,一道信息从栏中闪过。他不由看去。

【大势】:1325年5月6日,衫山一郎、景国然与夏侯霖暂时联盟。

【大势】:1325年5月6日,衫山一郎的身份正式变更,变更为【友军】。

事已达成,张暮、夏侯芸与王维昌自是没有再继续留下的必要。三人向着帷幕后的衫山一郎施以一礼,然后向着房间外走去。

“这样真的好吗?”,

一个声音自帷幕后响起,如此情况如果让张暮看到,他一定会有些诧异,因为他完全想不到,这帷幕之后除却衫山一郎外竟然还有别人!

衫山一郎沉默,他没有理会这个人的话语,只是静静看着三个人离去的背影。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这个建议对你应该是最不利的,要知道,齐家攻打的是你势力下的天官都城,齐家是攻防,你是守方,能否安然无恙的守住尚是两说,你又如何派兵去抢夺齐家的利益呢?”

衫山轻笑了一下,这回声音恢复了正常,那种独特嗓音中的幽幽感觉,再次升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到者,未必先得。”说到这里,又笑了一下。“话说回来,这次天官都城之战,恐怕还要麻烦廖奕将军了。毕竟这全城将士可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啊。”

那个叫做廖奕的将军,眼睛微微眯起。

“衫山一郎,我曾经跟你说过,这支所谓的诸侯长直属部队,并不是为了冀州内战而存在的。”

衫山一郎笑着点点头。

“可是大战将至,廖奕将军应该不会忍心看到这城中百姓,因为将军的不出力而受到无辜伤亡吧。”

廖奕冷哼了一声。

“诸侯长大人似乎想的太美好了一些,我大可开门放敌军而入,届时齐家入驻天官都城,为大势之名,必不会扰百姓一分一毫......”

“只是将军与我恐怕都要走入黄泉。”廖奕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被衫山一郎的声音瞬间打断。“齐家势大,他不会与我一样,让一个拥兵数万的将军存在于自己的势力之中。”

廖奕沉默,这是实情。

他能存在衫山一郎的势力之中,是因为衫山一郎的势力弱小,廖奕不是没想过将诸侯长的位置取而代之,只是没有一个家族会支持他,不同于衫山一郎的无兵无将,他拥兵四万,如若让他上位,只会脱离开贵族们的掌控,这一点是不会有贵族容许的。

“廖将军下去吧,我相信将军心里自有判断。”

“......诺。”

走出房门的廖奕,在长廊下一叹气。嘴里小声的自言自语。“妈的,一个男人居然长这么漂亮,还有木有天理?害老子连脏话都不敢说。”说罢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娘的,被个男人挑起邪火,真日。”

这个时候的廖奕,与刚才在屋中时的气质截然不同。

阳光之下,这简直是个活脱脱的兵痞。

“回去操练去,没事打什么内仗啊,无聊。”一边说着,一边向远处离去。

......

房间中的衫山一郎眯着眼。

“奇怪,为什么我会有种不安的感觉,孙家与齐家之间我是不是少算了什么?”

PS:第一卷中未出场的人物,不到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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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十年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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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夏侯霖的军营。

夜。

中军大帐。

“以实力一决高下,他日齐家落败,各方势力所拥之地尽归己有......”夏侯霖自言自语着,然后眉头一皱。抬头看向张暮。“这是衫山一郎提出的建议?”

“不错。由他亲口提出。”张暮一边点头一边说着。

烛光幽暗,夏侯霖的神色沉静,良久,他似乎想到什么,发出一声长叹。“衫山一郎却是人杰无疑,我与他素不相识,却能知我心中所想,难怪景国然会在他手中败走,把诸侯长的位置丢掉。”

张暮的目光一凝。

“不知夏侯将军心中所想何事?”

闻言,夏侯霖却是笑了一下,然后微微摇头。“不用问我,以后你会知道的。”

张暮沉默。“夏侯将军认识周语叶吗?”这个女人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无论美貌亦或心计,都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尽管这感觉,夏侯霖身上也有,但远没有这个女人身上的强烈。

“周语叶?”

“不错。”张暮看着,夏侯霖满脸思索的感觉,似乎有一丝熟悉感,但更多的却还是茫然。

“这个名字似乎有一点印象。”夏侯霖皱着眉头,良久,却是向张暮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能是某个将士阵亡的家属吧,确实想不出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暮压下心中遗憾,面色淡然的说道。

“没什么,只是听说衫山一郎身边好像有这么一个人,随口问问而已。”

他没有将与周语叶相遇的情况说出。这个女人身上的种种怪异,让他不知该如何向夏侯霖说明。

帐外,绵绵细雨,点点水滴击打在帐篷的围布上,淅沥般声音响起,却显的帐内越发宁静,细微寒风渗入,烛光轻闪,让整个大帐都有种莫名空寂。

“你这一来一去间,三日已过。若我所料不差,明日就是这天官都城的第一战。”夏侯霖说着,顺手从旁边的书卷中抽出一副地图,然后在矮小的桌案上缓缓铺开。向着张暮说道。“现在,该是我们布置的时候了。”

张暮的目光定格在地图之上。

这是一副冀州的全地图,与公孙正送的那一副相差无几,只是大小不同,前者是后者的两倍,仅此而已。

他的眼睛,开始看着万阜的周围一片。宽大儒袍在身,张暮伸出手在地图上划过,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开始涌入自己脑海之中。

万阜城位于冀州偏中心地带,现有齐家将领伍丰领九万人于此。北面,是俞瑞庆率军偷袭的中杨城,现是景国然势力,有景家支持的两万将士。东面偏北,是冀州中心地带的天官都城,也将是此次战役的主战场,为衫山一郎势力,现拥兵四万。正东面,是天官都城东南方的三合关,此关卡连接安砂与万阜,只是与万阜相隔甚远,一般将领必不会首选,此地为衫山一郎势力,钟离攸领兵两万。

烛光一晃,让整个大帐都为之一暗,但张暮却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他微眯着眼睛,手指向东南方划下。一座城池模样的标记出现在他的指尖。那是兴隆,景国然、颜双与王维昌在这里屯兵三万。是另一个可以与万阜相连接的地方。

再从万阜向南看去,便是夏侯霖的大本营,冀昌,现只拥兵五千,守将也只是夏侯家族转移过来的年轻人,此地的兵力之弱,与周边形成鲜明对比,这让张暮眉头不由紧锁。

广罗位于万阜的西面,齐家的队伍都要从广罗经过,方能抵达万阜。

“广罗清源一战,双方损耗着实不小。邹翼此次一战损兵两万,我方折军五千。现在援兵又至,怕广罗城内已是不下两万之数,冀昌也兵力空虚,大军不能远行。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困境。”张暮说到最后,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如此境况,确实不妙。,

夏侯霖却是冷静的很,他看着张暮,微微一笑。

“你不觉现在扎营的这个位置,很是巧妙吗?”

巧妙?

张暮闻言不由向地图看去,他的脑海中开始高速运转,思索这其中的微妙之处。“现在扎帐于清源与广罗之间的大道......北可进军广罗......东北方是拥有重兵的万阜......咦?广罗去万阜与冀昌去广罗的大道竟然连在一起!”

夏侯霖不动声色,他脸上依旧是那种冷静,

“不错,这两条大道于广罗城的千米之外有路。这就意味着......”

“意味着其中有大利可图。”张暮把夏侯霖的话语接过。

哗!帐外的雨突然倾盆而下,冷冽的寒风吹起,让整个帐篷都发出摇晃的声响,厚厚的围布在风里时凹时凸。些许微风渗入,将张暮的宽大儒袍飘起。嘈杂雨声响起,周围一时凌乱,却衬出他风轻般的淡然。

夏侯霖笑笑,他不经意间一声轻叹。

“张暮,你知道吗?我这一生中有两个愿望。”他的目光很恍惚,似乎在回忆中想到了什么。

张暮点点头,示意他正在倾听。

“其中一个,就是希望夏侯家族能在自己的手里崛起。”夏侯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突然想起自己幼年,父亲临死前回光返照时的话语。

......

整个夏侯家当时都是农民,他父亲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了一辈子,临死的时候,拉着夏侯霖的手,说自己很遗憾,然后讲了一堆家族里的事,夏侯霖的父亲,就是当时家族的族长。

遗憾什么?夏侯霖那个时候不明白。后来他长大了,知道那是小人物默默一生想将家族振兴的悲哀。

所以,有一天夏侯霖就在路旁问母亲,什么可以改变自己与周边人的命运。他母亲想了半天,说不出来什么。恰在此时,一个刚刚打了胜仗的军队经过,领头的将军风光无比,周围的人们跟着他,一起享受旁人羡慕的眼光。夏侯霖愣愣的看着,从头到尾,一直目送着这支队伍消失在自己眼前。

从那个时候起,夏侯霖再也不想当农民了。

一点也不想。

......

“还有一个愿望呢?”张暮看着夏侯霖愣愣的沉默,不由出声打断道。

夏侯霖回过神,苦笑了一下。

“还有一个,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能够幸福。”说到这,他看着张暮笑了一下,笑容里,有种很暧昧复杂的意味。

张暮却是一愣,夏侯芸的影像在瞬间浮现,他眉头皱起,不知为什么,那个名叫周语叶的女人居然也在心头间划过,两个女人交错出现,良久,他压下自己心中有些烦乱的思绪。看着对面的夏侯霖。

“夏侯将军,你这是......”今天的夏侯霖,给了他一种不太一样的感觉。

夏侯霖只是沉默摇摇头,他不能告诉张暮,自己内心中的不安感正在更加强烈。

大风刮起,整座帐篷摇晃了一下。

夏侯霖的目光望向远方,好像透过了围布的遮挡,看到遥远天边一样。

“暴雨来了......”

......

“暴雨来了......”

邹翼在房间里看着窗外喃喃自语着,高适于一旁沉默。良久,邹翼才转过头看向旁边的高适道。“你说天官都城一战的统帅是伍丰?”

“没错。”高适寡言着。

邹翼却是有些邪意的笑了一下。

“齐瀚文这个没种的老家伙,没想到居然这样就妥协了。”

高适沉默。

邹翼习以为常,他一声长叹。

“整个齐家家族里,恐怕也就只有他才有资格与能力把这出戏演好了。”

......

“这出戏不好演。”

皇甫薇在大帐内,轻笑的说着。她一头紫色长发散起,全身穿着一件很显身材的披挂,显得颇为诱惑。

伍丰却坐在她对面,不为所动。

“皇甫大小姐,这世上本就没有好演的戏。”

“那你打算怎么办?”

伍丰一笑。

“做好明日出征的准备吧,我知道自己的水平,这场戏其实根本不用演,做好自己,就算是成功了。”,

皇甫薇心中明了,伍丰这句有些自嘲的话让她不由一笑。

只是她不知,伍丰在内心中却是惋惜般的一叹。

【十年一局,不知要死多少人......】

......

“不知要死多少人......”

天官都城里,廖奕与衫山一郎相对而坐。

“将军说笑了,战争哪有不死人的。”衫山一郎坐在他对面,轻声笑道。

闻言,廖奕只是摇着头有些轻佻的笑了一下。“末将要回军营休息了。”

“去吧。”衫山一郎微微颔首。

“诺!”

走出屋外,长廊边的夜雨随大风飘来,点点溅在廖奕的脸上,冰冷感泛起。

“伍丰,当年还是彼此相交的朋友,明日就要一战了吗?”廖奕蹙着眉头,他还能想起当年一起把酒言欢的场景,齐家那时还是冀州的一员,可现在......

“这就是命吧......”

......

“这就是命吧......”

景国然于屋中喃喃自语,六十年的人生在他眼前划过,高兴的,悲伤的,快乐的,难忘的许许多多的事情浮现在他眼前。他知道。

自己老了,真的老了。

衫山一郎走了,王博也不在了。人生中那么多重要的人全都离他而去,这就是享受几十年诸侯长无上权利的代价。

世界是公平的。

它有法则。

舍与得。

“这次我一定会重新登上诸侯长的位置,代价付出,是我该得到的时候了。”

PS:奈何一定会将书写完的,写自己想写的故事,是奈何有时候的一个梦,小时候的很多梦想,因为现实还有自身的缘故,已经都无法实现了,这可能是奈何长大后唯一一个孩能接触的梦想,有梦想的人都是幸福的,奈何不想让它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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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十年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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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一名优秀的将军,就要熟悉每一种战法。

而攻城之战。

更是这些战法中的重中之重。攻城的器械,排兵布阵的方法,以及各种战术的运用。让攻城术多达数十种之多。如何应对,怎样应对,都是一种莫大的学问。

......

冀昌城里,只有夏侯霖的五千将士。它连接着拥有重兵的万阜,形势似乎对这个城市很危急。但是明眼人都清楚,齐家绝不会向这里兵进,原因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间、兵力与资源三者间的关系。

此次一战,齐家动用兵马上十万之多。但越是这样大兵团作战,它所需要的资源的就会越多。打一个小小的冀昌而言,那简直是得不偿失的存在。更何况,齐家的大兵团调动,让整个冀州都为之震动,现在哪怕是一个最普通的百姓,也知道将会有战争发生,虽然他不知道发生在哪里。这种情况下,时间拖的越久,齐家就会越被动。

这还没有算两军将士能力差值的结果,大陆皆知,夏侯霖善守。齐家即便攻下冀昌,也会为此而付出巨大代价。从而失去再次兵进天官都城的机会。这对现在的齐家来说,简直是不能接受的。

更不用说,伍丰似乎本就没有这样的打算。

天官都城外。

八万将士的营帐出现,一顶顶帐篷布满了整个守城将士的视线,廖奕在天官都城的外城墙上看去,密密麻麻的帐篷,由大至小,向远方蔓延而去,直到天地相交的地平线,似乎都不知道尽头在哪里。无数穿戴皮甲的人影,在这些营地间来回出现,让人不禁生出敌军势大,宛若无穷无尽般的震撼!

廖奕在城头上不由苦笑了一下。

“伍丰你小子真行,他+娘的,拿老子当年教你的东西对付老子。”这种阵营布法有一个说头,叫做撒星,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阵营散开而去,每五顶为一角,相互之间互为犄角之势,帐篷之间留有足够的空隙,好让敌方看见将士走动的身影。

布此营地,一万将士,却能让对方感觉好像有两万存在。以此让敌军迷惑。

但也有弱点,那就是阵营的防御力弱,可话又说回来,没有足够的马匹,谁敢冲八万将士的阵营。这是一去不回的买卖,敢做的人,实在不多。

城墙上将士的士气有些低落。但这还没有完。

“将军,你快看。”旁边一个将士突然出声说道。廖奕顺声看去,然后整张脸色不由一变。忍不住张嘴骂道。“尼马,连他+妈拒马枪都有!我勒个去!”

只见营地与天官都城之间的那片空地,在离城墙约莫千步之外的地方上,一个个齐家将士正在搬运着一人高的东西放在地上。这种物体以木材做成人形梯架,使枪尖向外,设于要害处,主要用以防御骑兵突击,故名拒马枪。

它的作用,就是专门防备守方骑兵出击。防止骑兵歼灭攻城部队亦或突然袭营。

冀州贫瘠,像这种攻城器械都是一种奢侈的存在。可此时的齐家居然拿出上百架拒马枪与营前排列。这让廖奕的眉头不得不皱起。

【齐家就这么富有吗?】

这个疑问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此时显然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廖奕连忙向旁边的一个将士喊道。“传我令,将城中所有火油、滚石擂木给老子备好!然后解禁所有武器配置,都+他妈做好交锋准备!”

“诺!”

廖奕微眯着眼睛,远处,一个巨大的木质架子正在架起。他从身边的将士手中接过长柄大刀,嘴中低声的喃喃自语。

“伍丰,你+他娘别太小瞧我廖奕,撒星、拒马配云梯的招式还对付不了我。”

不知怎么,廖奕说到最后,突然一笑。笑容里有种很复杂的味道。

“看来伍丰你终究还是忘了,当年喝酒的时候,十个你都不是我的对手......”天空晴朗,明明还是正午,阳光却有种泛红的感觉,云朵缓缓的被风吹动,一点点向远方飘去。,

廖奕伫立在这城墙之上。不知怎么,伍丰当年那一句他总想不起来的话,现在突然想起来了。

“你就扯吧,酒跟打仗有什么关系?喝的过我不代表你就能打过我。等着吧,以后有机会我一定领兵打得你屁滚尿流!”

谁也想不到,当年的一句笑语。

如今。

真的成为现实了。

......

冀州,夏侯霖的军营。

“如今,伍丰领军八万已是奔上官都城而去,万阜城中只有一万守军,守将还是一个名叫皇甫薇,没有什么名气的将军。”说到这里,张暮自己都叹了一下。“绝好的机会啊。”

夏侯霖摇头轻笑。

“机会是好,可惜不是给我们留的。”

张暮闻言,微微眯着眼睛。

“只是不知道景国然会怎么去打这座城。若我没有想错的话,他的队伍恐怕已经在去往万阜城的路上了。”张暮说这话并不是没有根据。

【大势】:1325年5月8日。景国然部下有将领于兴隆城率军向万阜进发。

他看着身前这个系统,三十七点的【大势】与二十五点是决然不同的,从前,只有某件事情发生了,【大势】才会说出,例如某某城池已被攻陷,例如某某将领已然死去。

但现在,三十七点的【大势】却已经能说出一些队伍的去向,可以让人在敌军来临之前做好准备,只是这个动向并不全面,没有将领的名称,也没有队伍的数量,而且还有很强大的随机性,比如这次,【大势】说出了景国然队伍的去向,却一点都没有提到伍丰准备攻城的事情。

虽有帮助,却也有限。

张暮在心里默默的下了个定义。

夏侯霖很沉静的坐在那里。他的目光定格在地图上,略微沉吟了一下。

“伍丰可不是任人揉捏的善茬,以他略微沉稳的性格,应该不会想不到万阜城的重要性。他此次发兵天官都城,竟然一去八万,怕是这万阜城里有所准备啊。”

张暮一皱眉。

“夏侯将军的意思是景国然会败?”

夏侯霖摇摇头。

“景国然老谋深算,少有人能猜到他的下一步棋会下哪里。此次兵进,怕是目的不纯。”说到这里,夏侯霖笑了一下。“有人愿意替我们探探底,何乐而不为呢?”

但张暮却是不自觉的一抬眉。

身前那道信息栏中又开始亮起。

【大势】:1325年5月8日,东荆州势力大兵压境,破齐家德化城,边境德化城守将魏平阵亡。

【大势】:1325年5月8日,东荆州势力与冀州正式敌对,东荆州关系变更。

【大势】:东荆州势力正式变更为敌军。

这三个消息的出现,让张暮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新的敌人?】

);

第七十五章 十年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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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5年5月8日,东荆州势力正式进军冀州,而奇怪的是,正在冀州内混战的各势力人们,对此情况,却一无所知。整个偌大冀州间,人人都只是在为这场伐齐之战而奔波。

张暮走出营帐的时候,觉的自己头皮还在发麻,他似乎还在处于那种难以置信的阶段。

【州域之战......爆发了?】

张暮不自觉的把目光看向远方,五月,大道边的树木不规则的排序着,枝丫上的绿叶还在盎然,昨夜大雨倾泻,很多残枝落地,他出神的看着,突然觉的这场暴雨就如冀州的风云一样,来的既突然又没有道理,只是不知道这些落地的枝叶间,会不会有一片就在喻示着他自己。

十年前的那场战争。

张暮并没有经历过,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其他人的只言片语间,去感受那种昔日的惨烈。那么多的将军,那么多的将士,那么多的人。州域之战后,都没有再回来过。

叹息声起。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走进了一个误区,也许,真正让夏侯霖死去的战斗,并不是这场冀州中的伐齐之战。而是......

“张参谋又到夏侯将军的营帐里去了?”一个声音这时忽然响起。将张暮的思绪拉回,他偏头看去,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中年书生正在向他走来。

“荀将军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张暮平复了下心情,然后淡然一笑的说道。

来人正是荀智阳。

见张暮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神情间却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轻声笑道。“张参谋,不知道上次那一盒荆州的“鸟语花香”味道如何?”

荆州两个字的出现,让张暮的内心不由一动,他平复着,没有让自己的脸上有什么异样变化。

“茶是好茶,只是可惜为荆州所产。”

“这有何可惜之处?”荀智阳微微眯起眼。

“可惜与冀州路途不近不远,却路上太危险。染上血的茶,就不好喝了。”张暮说到这里一顿,他看到荀智阳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变化,随即轻声一笑。“张暮尚还有有事,就此告辞。”说罢转身离去。

风起,将那身儒袍吹的飘飘。

荀智阳看着他的背影却是一声冷笑。用很低沉的声音,开始小声的喃喃自语。“张暮,你果然是这个局中的变数,只是你现在才怀疑我,却是晚了......”

又一阵大风,旁边树木上本已快要折掉的枝丫,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然后自空中坠下。混落在满是凌乱的泥土之间,荀智阳静静的看着。

莫名的笑了一下。

......

皇甫薇在万阜城的将军府里坐着。

房间中都是一些古色古香的事物,红木所制的桌椅都很有讲究的摆放着。只是皇甫薇似乎并不欣赏,她皱着眉头,嘴角撇出一丝不屑的轻笑。【冀州,果然是贫瘠蛮荒之地。】

这时,房间外忽然跑来一个将士。他看到皇甫薇的身影后,连忙张口道。

“禀将军,斥候回报,景国然的队伍正向这里进发而来。”

皇甫薇脸色平静的听着。神情间似乎并无惊讶之意。

“统军之人是谁?所率兵马又为多少?”

“统军将领为颜双,所率兵马为两万人以上。”

皇甫薇点点头,她看着身前的这个将士,忽然笑了一下。“记住,以后进来之前,要先行礼。”

那个将士闻言有些一愣,然后面色犹豫的说道。

“可是齐家之中并没有......”

“现在我是将军,你明白吗?”

“......诺!”

皇甫薇看着这个将士应声离去,面上忽然浮现出一种感慨的神色,也不知是为了刚刚行礼的事,还是为了景国然兵马来袭的事,总之,似乎在叹息着一些什么。

她忽然想起学院里师傅说过的话。守城者以亟敌为上,又想起伍丰临走之前的一些布置,不由甩了甩那头淡紫色的长发。,

“景国然、夏侯霖、衫山一郎......啧啧,先来一道开胃菜吧。”

她自言自语着,目光的含义却很是玩味。

......

冀州,天官都城。

此时廖奕正面色铁青的看着城外敌军大营。营帐中一个一个巨型的木架子正在搭起,他知道,这是组装攻城器械的前奏,廖奕更知道,伍丰这是故意在阵前搭架,因为他要消磨守方将士的精神与士气。

冀州不比它地。

这里的将士们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云梯之类,这些在大陆上最常见的攻城器械。所以天官都城上的每一位守城将士,此时看着这些一个个庞然大物架起,心中早就有些不知所措。

“将,将军,我们真的能守住吗?”

廖奕眉头一皱,这已经是半天来向他问话的第十七个人,每一个人的问题似乎都差不多,都是那种接触陌生事物时的胆怯。他很理解,如果没期早期在其他州域当兵的历史,恐怕他也会与这些兵将一样,感觉希望渺茫。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但在大战前的胆怯却是另外一回事。廖奕不能因为这种理解,就让这种情绪在自己的队伍中蔓延。他偏过头,侧目而视刚刚询问的那个将士,然后厉声喝道。

“你+他娘的就这么饭桶吗?!老子告诉你们,这就是个梯子!其他毛用没有!一个个都给我把胸脯挺起来,老子跟你们讲,咱们还有景国然与夏侯霖的援军!都他+妈怕什么!”

廖奕的一顿大吼,让整个城墙上的将士都有点精神。他知道,真正起到作用的,不是他的话,而是夏侯霖的名字。冀州战神,所谓最强的男人,其名声之响,绝非仅是说说而已。

但廖奕的眉头却并没有因此而舒缓。此时的他,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伍丰的意图。

攻城之战,最重士气。

所以基本上,没有攻城一方会在刚刚来到时,就发动攻城之战,他们会在第一天于城外养精蓄锐,顺便大造声势,以削弱守城方的士气,并且增加守城将士的疲惫,因为在这种战斗中,攻城方基本都是主动的,所以守城方需要时刻注意攻城方的动向。而这,很明显就是现如今伍丰的打算。

他以大兵团于城下,时刻牵动守城方的神经与注意,却不急于攻城。

而廖奕,对于这种无赖般的举动,也完全没有办法,你总不能撤掉城头上的将士让他们好好休息,因为谁也无法预知攻城方何时进攻,最起码,廖奕不敢下这个决定。

虽然守城方可以休息轮换,但也只能缓解一时而已,天官都城的城墙之大,注定他队伍的轮换时机很少。

这就是被动,守城一方的被动。

廖奕看着远处大帐,思绪于此,嘴角忍不住一撇。

“尼马......”

......

冀州,广罗。

“高适,你现在给我备一匹马,然后点齐三千将士,我要去正平一趟。”邹翼说这话的时候正眯着眼睛,他没有看向高适,当高适已然能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一种冰冷。

“诺!”

高适应声后却并没有走。

邹翼一皱眉,神情间有种颇为不耐烦的感觉。“说,什么事?”

高适却好像没有看到邹翼的表情,依旧是那种木然的姿态。“前线正在大战,此时后方大将离去,于情于理都不合,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邹翼眯着眼睛,寒光一闪而过。

“更何况将军一走,如诺夏侯霖领兵前来亦或绕大道从奔赴万阜而过,末将该如何去做?”

“夏侯霖来了,你率军防守即可,他不会去费这么大代价打这座城的,如果绕大道而去万阜,你直接无视即可。”说道最后,邹翼明显加快了语速。

“可是......”

高适刚要再去说些什么,就已经被邹翼的声音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你难道现在还看不出来那十万人只是个饵吗?再说,如果不让万阜那个女人吃些苦头,我怕她会找不着北!”

闻言,高适的眉头一抖。

“下去,把我交代的事情做好。”

“......诺!”

高适转身离去,邹翼深呼吸了一口,他把手中一封已经撕得粉碎的信,随手扔去,大风一刮,片状的纸屑漫天飞舞,他冷着脸,一双眉目间有种渗人寒意。

【齐瀚文,你可真狠,屠城的事你都敢帮忙去做......】

【我邹翼好战,却不是人渣......你们做的太绝了......】

PS:汗,奈何跟大家道个歉,因为一些自身的原因,这两三天内会更新少一点,但绝不会断更,下周一,下周一奈何提档加速,汗,真对不住各位,今天居然让大家声讨了。奈何心中既感动又惭愧,对不住,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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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十年局(十一)

因为要整理点东西,奈何保证会在下周一开始提速更新。对不住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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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缩小版的冀州周边地图,在帐篷里的矮桌上横铺着。

整个地图,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卷轴,卷轴边,很多绣上去的精巧花纹装饰,多少有些古色古香。张暮叹了一口气,他用手在这图上划着,那种布帛间的质感,让张暮对于冀州贫瘠的说法,有了更深刻理解。

偌大冀州都在这张地图中描绘着,整个州域,模样就像是被人啃了几口的汉堡包,张暮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没有声音的笑。时光流逝,人世间前尘种种,不过一笑。

“被东荆州势力占据的德化城......”

张暮寻找着【大势】中所提到的那个城市。然后在整片冀州西南的角落里,终于找到了。他眯起眼,第一次开始思索整个州域的局势。

天下十四州,冀州位于大陆上东南方,严格说来,甚至可以说是这个大陆上的东南角。整个冀州东部,都是宽广无垠的海域。它周围临近四个州。冀州的北面,是同样处于边缘地带却繁华无比的徐州。不同于冀州没有任何特产的贫瘠,徐州以天下第一的绸缎而出名,不但如此,各种各样的青楼教坊林立,明威江上十三姬,更是艳惊天下,每年都有络绎不绝的商贾墨客来此,只为一睹这可以惊动大陆的春色。

冀州的西北,就是十年前与之一战的豫州。豫州地处大陆偏中心的位置,也许是这个州域矿产丰富的缘故。豫州的铁器锻造事业无比发达,大陆十大神兵中,有半数之多都是出自这个州域之手。每一年大量出口的武器与装备,让这个州域的繁华程度,并不比徐州差多少。

张暮不觉眯起眼,各地的介绍开始在他脑海中出现。

冀州的西部偏南方,是个地理位置比较特殊的扬州。它虽与冀州相连,但这个州域间连接的面积却十分短小,而且那里还是著名的无人区域,扬州地大人少,但周边却没有其他势力会因此而小看,因为扬州商贾云集,这个州域的贸易能力之强,遍及半个大陆之广,是名副其实的商业一霸。在整个大陆中,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有人甚至说过这么一句玩笑。如果扬州想要发动一场战争,那么它甚至不用出动兵马,只凭商业的力量,就可以让你势力中的大部分设施全部瘫痪,当然,这个说法很是夸张,但也可从中看到扬州商业的力量。

再往下看,张暮的眉头皱起。

冀州西南方,也是伊川河的南部,就是此次发动州域战争的荆州。这卷地图不大,但是绘制的很详细,冀州周围的一些州域都被或多或少的描绘在其中。而荆州,就是这地图上除却冀州外,最大的一片。

荆州与冀州同为大陆边缘,但差异极大,冀州没有任何特产,而且地势复杂,道路艰难。主城与人口又是相当稀少,所以很少有人会把目光放在这里,虽然一件东西在冀州的利润很大,但是综合路上所耗掉的时间与费用,收支却也就将将持平而已,而且好东西在这里通常卖不出去,守旧的观念与高额的价钱,让冀州的很多人,都对外来商品望而却步。

可荆州不同。

它地处整个大陆的南方边缘。荆州的南方都是海域,这个州域虽与冀州一样,对于造船业都不发达,但它盛产茶叶,仅此一项产生的利润,冀州就只能望其项背。而且与冀州的大戟士不同,荆州以水军的强大而出名,荆州人水性极佳,他们在水中,往往能发挥平常人两到三倍的能力。

张暮轻轻一叹,他随后将盒“鸟语花香”拿起。脑海中突然划过荀智阳的脸,这个狡诈犹如狐狸般的男人,其背后身份一直让张暮猜测不已。

“你会不会与荆州有什么联系吗?”他喃喃自语着,这样的猜测很没有道理。但张暮这样想却也并非完全没有依据。,

东荆州此时发力,攻打德化。时机拿捏之巧,恰是冀州最乱的时候。这种情况,让张暮很自然的感觉到,冀州有人在向这个东荆州势力传递资料。而荀智阳这个人,平日里显的一向神秘。

【他会不会是这个传递信息之人呢?】

州域之战的爆发,给了他莫大压力。

他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夏侯霖,但张暮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无法说出消息的来源,更无法说出有关游戏系统的事。而一个没有来源的消息,远不会受到其他人的重视。

“荆州与冀州之间,地域复杂,这个东荆州势力应该是荆州中的一方诸侯,一个诸侯......会对一个州域开战吗?”张暮坐在桌案前自言自语。

现在的他,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德化之战,到底是州域战争爆发的源点,还是一个诸侯无意识的贪图便宜。张暮眉头紧锁,这两个不同选择,会造成两个截然不同的后果。可惜现在情报太少,很多事情他都无法想到。

恰在这个时候。

张暮身前的信息栏中突然亮起。

【大势】:1325年5月9日。景国然势力部队于万阜城外败北。

他一愣,手不自觉的揉了揉眼睛。

景国然败北?!!

这个完全出乎他心中预料的消息闪现,让张暮的心里顿生无数疑问,而就在他想要再次深深思索一番的时候。帐外的一个将士突然跑了进来。

“禀参谋,夏侯将军邀您前往大帐。”

张暮眉头一皱。

“现在?”

“是的,夏侯将军说有事相商。”

闻言,张暮有些疑惑的点点头,他看着那个将士说道。

“下去吧。”

“诺!”

张暮的目光,无意识的看着这个将士离去的背影。此刻,他的心中就如同现在冀州的局势一样,好乱。

......

冀州,天官都城。

一夜过去,廖奕双眼有些微红的望着远处敌军大帐。第一日的平安,让这个已经三十五、六的中年将军心中,反而生出一种更加危险的警觉感。

因为他知道,今日两军必有一战。

虽然攻城战中,攻城一方占主动,但九万人的粮草消耗,是齐家所难以长久负担的。他相信,伍丰也不会有让九万人干耗精神吃白饭的打算。

“将军,你看。”

旁边一个将士的声音响起,让廖奕的目光不由看去。

只见远方,敌军开始于阵营中一个个的出现。而在敌军最前面的,是一个骑着马,全身铁制披挂背后套着一个红色披风的中年将军。廖奕眯起眼,时光流逝,几年沧桑巨变,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伍丰。

这两者相距很远。

但是廖奕与伍丰之间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对方正在看着自己。伍丰于城下看着城上,大旗在风中呼呼飘起,两者的目光摇摇相立。

廖奕有些愣然,他似乎想起了州域战争爆发过后的日子,两人一起在剿灭残余敌人中开始相识。

【时间一晃,好多年。】

一个个巨大的木架子从营中出来,遮住了两人的视线。

廖奕一叹。

“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PS:下周奈何想不给力都不行了,居然是首页的广告推,鸭梨大大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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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十年局(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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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霖的帐篷里,永远都是安静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除了些许感慨外,很少多言多语。岁月流逝,种种不堪回首的往事浮现,人有时就这么奇怪,快乐的事可能转眼就会忘记,但悲伤的事,却可能让人一辈子都在铭记。

人是会改变的,当年那个一心想当将军的孩子,已经不是现在的他了。

张暮坐在夏侯霖的对面,手中是一份从桌案上拿来的急件。文字潦草,看出来似乎很是急迫。

“邹翼领三千将士,已出城北去?”

急件上的内容让张暮的眉头不由一挑。这又是一个【大势】上所没有提到的信息,自从他加入某个势力后,身在局中,【大势】上的能力明显被削弱了许多,这也验证了旁观者清的道理,棋局中的人,往往比棋局外的人对形势更加迷惑。

“天官都城的战火已经燃起,邹翼此时离去,这似乎不太合常理......”

夏侯霖在对面冷静的点点头。

“这事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但我今天找你来却是为了另一件事。”

张暮眨眨眼,他心神一转,看着夏侯霖不由说道。

“莫非是进军万阜?”

“不错。”视线中的夏侯霖的微微一笑,对于张暮能说出这样的建议,他似乎并没有多大的诧异感,甚至神情间有点理所当然的意味。

这让张暮在心中惊讶的同时,也有些尴尬。他是靠着【大势】中的消息得出这个结论,远非自己的真才实学。即便比起谋略不出名的夏侯霖来,张暮也有着不小的差距。只是他内心疑惑,不知道夏侯霖是怎样推断出这个进军时机的。要知道,【大势】显示这条信息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前后之间尚连一个时辰都不到,斥候是绝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消息传回的。

“时间于此,万阜城的首战是胜是负应该都有结果了。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派兵去一趟。”说到这里,夏侯霖不由一声轻笑。“是时候应该给景国然加加压了。”

张暮眉头一挑。

他心中明了,是自己心思有些偏了。一座城池,很少只用一场战斗就能攻下。这万阜城的首战是胜是败,其实只是个气势问题,也许会对后面的战争起到一些影响,但要就此而下最后的定论,实在太过武断。

“夏侯将军的意思是......”

夏侯霖一笑。

“张暮,你要清楚这近十万人的粮草消耗绝不是个小数字。所以广罗与万阜中,这条相互连接的大道。要比很多人想象中的都要重要。”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睛看着张暮,神情中自有种沉静。

张暮微微眯起眼,他将眼睛定格在地图上那条大道,然后目光一闪。

“我想,我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准备一下吧,两个时辰后,你将与伏安一同进发。”

“诺!”

张暮应声后,然后起身离去。

宽大儒袍在身,帐外清风吹起,让他生出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感。张暮眯着眼,将一些繁杂的思绪排出,他迎风轻叹,战事又起,冀州内部的纷乱,让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其他的问题。

【希望这个东荆州势力,仅仅只是贪图一时便宜......】

张暮内心憔悴,他第一次生出位卑言轻的无力感。有些事情,没有相应的势力与地位,即便知道它会发生,你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而此时尚在帐内的夏侯霖,却也不觉间,发出一声感叹。

他拿支笔,在一份备用的地图上重重的画了一个圈。阳光从帐外射入,将圆圈中“天官都城”那四个字,照亮的无比清晰。

夏侯霖出神的看着这里,然后手在衣服中的一封旧信上摩挲了很久。

【婉儿......】

......

冀州,天官都城外。

正是一场恶战。

近乎无穷尽的伍丰将士开始向天官都城行进。一个个巨大的木架缓慢的在敌军人群中推动。敌军的行动速度并不快,但廖奕知道这不过是个假象而已,只是因为还没有到守城军的射程范围,攻防在行进中积蓄气势而已。,

伍丰军的队伍确实庞大,密密麻麻,城墙上的人们看去,只能看到无数颗脑袋与身影在向这里行动,整片大地,有一半都是黑压压的人影!!这股数量上的震撼感,正在敲击着天官都城上的每一个人。

廖奕眯起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廖奕忽然觉得伍丰的这次攻城战就好像在刻意造势一样,这种感觉奇奇怪怪的,一直干扰着他。

此时,很多守城的将士脸上,都被这种场面骇的脸色发白,有的人甚至唇齿间都泛起一种青色。这样大的攻城举动,在全冀州的历史上,也是非常罕见。廖奕见此情景,内心中不由暗骂了几句,然后张口吼道。

“都他+妈的怕什么!!!把自己手中的武器拿好了。妈了个叉的,信不过自己,还信不过这天官都城的城墙吗?”廖奕很气愤,他甚至将很久以前已经戒掉的那句“妈了个叉”都喊了出来。

城墙上的将士们,闻言面面相觑了一下,脸色都不由和缓起来。天官都城不同冀州里的其他城池,它是仿照司隶州的城墙而建。整个外城墙有券门、有垛口、有擂石口还有相当难得一见的城台。在一定程度上,说这座城池于冀州固若金汤也并不为过。

廖奕呲着牙,又爆了句“妈了个叉”,方才将头回转,看向缓缓行进的敌军。

伍丰的队伍离城池越来越近。

700米...600米...500米...400米

忽然擂鼓声震响!!!

整个敌军都像发了疯一样,开始发足向城墙狂奔。混在敌军中的那二十多个木架子也开始同时加起速。一种绝世大战的感觉扑面而来!廖奕此时还能冷静的笑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伍丰你果然没怎么攻过城,连云梯需要先消耗敌方战力的道理都不知道......我靠他妈了个叉!!”

此时的廖奕张着嘴,只见对面那些巨大木架子的其中十架,在还没有到城墙的时候就开始缓缓打开,随着整个木架子的变化,数个巨大特殊材质的布匹出现在整个木架之上,随之,无数的伍丰将士开始向这些布幔中躲去。

廖奕愣愣的看着,他有些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尼马,这到底是不是冀州!!居然连布幔都有,他妈了个叉!!!”这不怪他惊讶,这种情况即便是夏侯霖来了也会不禁愣然。

无它,实在是布幔这样的攻城器械太过难得。

木幔是一种机动式的屏障,它以数匹坚韧无比的特殊布料叠在一起,然后挂至于整个木车之前,是专门用来抵挡城垛的矢石攻击。可以让攀登城墙的攻城者,减少一定程度上的伤亡。

廖奕的眉头深深皱起。这个东西的出现,甚至可以让整个城墙的箭矢,在一分到两分钟之间处于无效化。不要小看这短短的一、两分钟,在攻城战里,它往往能决定着成千上万人的命运!但这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地方,是这种攻城器械所需要的布料,以冀州的实力,根本造不出来!

廖奕忽然有一种感觉。

这场所谓的天官都城之战,似乎并不是攻城那么简单。

PS:奈何在作品相关中更新了一章有关能力设定的问题,还有第一卷一些出场人物的人物卡,希望喜欢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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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十年局(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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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万阜与兴隆的大道上。

一座中军大帐中。景国然、王维昌与颜双三人静静的坐在一起。帐外将士正在来往穿梭,好像在忙碌着什么。大帐内气氛很怪异,王维昌在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没有声音的轻笑。对面的颜双低着头,一块布正在那把亮银枪上擦拭着,点点残留血迹被他轻轻抹去,阳光照在银色的枪身上,显得很亮。

景国然饮起桌案上的一杯酒,浓浓酒香正在驱散着颜双带来的血腥之气。这是他当上诸侯长之后的习惯,那时王博还在,每次征战回来,他都会开一坛好酒放在大帐中。

血腥味,陈酒香。王博曾笑道,说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就好像当年他们第一次相识一样。

长长的吸一口气,景国然将思绪排出。人老了,回忆有时候会不听自己使唤,莫名其妙的浮现。但景国然毕竟不是常人,他能忍,忍别人所不能忍。

大帐中两人神情,尽入景国然的眼底。但他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神情很自然的品着酒,气氛似乎有些沉重,可是他心中清楚,有人一定会主动打破沉默,而这个人......

景国然举杯,仰头。然后瞬间,余光扫到某个人的脸上,寒芒在谁也看不到的眼神中一闪而过。

此时,一个声音响起。

“颜将军真是大意啊,居然会中埋伏这样的简单圈套。”王维昌的脸上似笑非笑着。

颜双沉默,但是他的手却一紧,亮银枪被单手拿起抖出一个刮起风声的枪花。帐篷不小,但景国然与王维昌都有种寒风掠过的感觉。然后他冷然的抬起头,向着王维昌的方向静静说道。

“这不是简单的埋伏。”

王维昌面不更色,颜双的那一套似乎在他这里根本没有效果。他轻声笑着。

“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原来埋伏也有不简单的一说。还请颜将军解说一二,好让我明白这其中的不同之处。”

颜双的眼睛微微眯起。景国然依旧没有出声,他似乎很乐意这样的情景出现,又似乎同样在等待着什么。颜双长长呼吸了一下,他强行压下内心中一种烦躁的情绪,然后声音很是冰冷的说道。

“我本照计划领军七千向万阜行进,行至大道半程,突遇敌军埋伏。”说道这里,颜双皱了一下眉,好像想到了什么。“逢林慎入,这是行军的规矩。所以我早有预料,两军相抗,对方并没有什么优势。”

“那这场战败可就有些神奇了。”王维昌笑道,他的声音让颜双眉头一皱,现在颜双很想拿起亮银枪扎向对方,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战败就是战败了。他没有道理,也没有理由。

颜双顿了下,然后继续说道。

“战斗不过一刻钟,然后地方大败,我领军追击,不想居然又冒出了一波敌人。”

“所以颜将军就败了?”

颜双没有理他。

“奇怪的是,这前后两拨埋伏加在一起居然有一万一千人。”说到这里,颜双的话语突然打住了,他想说的,已经说过了,不想说的,什么都不会说。

大帐又安静了。这次王维昌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眉头一挑,似乎也有种出乎意料的神色在里头。

一万一千人。

人数并不多,可大帐中的人都知道,自伍丰领军八万攻打天官都城之后,整个万阜城里也不过一万人左右。这多出来的人,又是哪里来的?

颜双不是一个会为过失而谎报军情的人。所以对于他的话而言,谁都没有质疑。

“不知景公对此有何打算?”又是王维昌的声音,他又一次打破了沉默。

景国然一声轻笑。他将酒杯缓缓的放在桌案上,然后抬起头,看着大帐中的两个人。忽然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奇妙的话。

“俞瑞庆要来了。”

闻言,王维昌与颜双的眉头同时抖动了一下。这个名字,对两个人而言有着不一样的含义,于前者,是景公手下近乎嫡系的势力,于后者,更是一种内心难以描述的复杂。,

颜双现在还能记得当日的情景。记得王博的死,记得景国然的下跪,也同样记得俞瑞庆的背叛。可记得越清晰,他的内心就越复杂。复杂到想起他父亲死时,颜双就会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羞愧与不值感。

大帐中,出乎意料的静。

景国然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奇妙的笑。他重新在杯中满了一杯酒。

“你们下去吧,大军的动向,一切照旧。”

“诺!”两人转身离开大帐而去。

景国然看着他们的背影,阳光自帐外射入,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感犹然而起。景国然的眉头却是一皱,嘴里低声的喃喃自语。

“怪了,这酒为什么越喝越没有味道......”

金色的温暖阳光,照在他脸上,将鬓角边的白发衬的更加苍白。

老了。

......

大帐外。

两者间很有默契的一笑。不同的是,颜双是冷笑,王维昌却是阴狠的假笑。

颜双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看了王维昌几眼。然后转身离去,留给王维昌一个斜着亮银枪的背影。可就在这时,王维昌居然又出声了。

他轻声一笑。

“颜将军的父亲死的真是可惜啊。”

颜双的脚步停住。他偏过头,余光以一种毫不掩饰的冰冷看着王维昌。

“你说什么。”

王维昌似乎没有感觉,依旧说着。

“我说什么颜将军心里恐怕最清楚不过了。啧啧,一场苦肉计啊......”

话音刚落,颜双的身形徒然一转,背后的亮银枪在这一瞬间中被他一把抽起,枪花一甩,挂起一阵锐利风声,向着王维昌的喉咙而去。王维昌神情自然的站在那里。此时,枪尖距离他的喉间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那上面得血腥气正在不断外溢。

“王维昌,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只是有些东西放不下而已。我劝你不要逼我。”说这话的时候,颜双满脸杀气,先天高手的气势让周边一些将士甚至无法站立。

王维昌此时的压力最大,但他似乎不在意,根本不在意。

“颜将军,你不想知道杀掉你父亲的人是谁吗?”

颜双眼一眯。

“我知道。”

王维昌嘴角翘起,因为气势的缘故,这个笑容并不好看。

“我说的是真正在战场上将你父亲杀死的人,据说,他因此而被提拔成了将军。现在,已是一方重兵在握的统帅。”

颜双一窒,他本能的想开口,却又停了下来。颜双深深的看了王维昌一眼,然后将亮银枪收起,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不是不想问,而是他知道,这个消息是有代价的,而这个代价,颜双还不想付。

“你真的不想知道他是谁吗?”王维昌看着他的背影,继续问道。

颜双身形一顿,手成拳状被他紧紧握起,良久,却是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王维昌此时的神情却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对这样的情形,没有一丁点的失望与诧异。他只是笑了笑。

【颜双,你还会亲自来找我的,一定会......】

);

第七十九章 十年局(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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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从这里奔赴广罗与万阜之间的大道?”

月光临下,张暮看着伏安有些诧异的神色,不由笑着点点头。

“不错,今夜我们将走此路,以图在天亮之前做好埋伏的准备。”

张暮这样说着,但伏安的诧异神色并没有消去。他眉头轻皱,偏过头,看着千余米之外的偌大黑影,那是广罗城,现在,他们与这座城池的距离之近,让伏安的内心,好像有根弦在紧紧的绷着一样,生怕城里的敌军会发现他们,然后大军而至,把他们围剿于此。

这个夜晚出奇的没有风,显的无比安静,安静到伏安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张暮在伏安一旁轻声道。

“将军大可放心。高适不同邹翼,他稍显木讷谨慎,夏侯将军今日进军广罗,以佯攻之势,必会吸引高适的注意力,我们趁此机会奔赴广罗与万阜间的大道,以断掉他们的补给之路。”

伏安的眉头依旧紧锁,似乎还存在着什么疑惑的事情。但他并没有急迫的发问,而是顿了一下,向着旁边的一个将士低声说道。“传我号令,全军快速通过这条斜穿大道,声音要小,尽可能的小。违者斩之。”

“诺。”

张暮在一旁看着,随着与伏安的合作与接触。他对这个有着“苦力先锋”称号的将军,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不同于颜双评价时的轻蔑,伏安这个人,也许没有什么过人的本领,武艺一般,统帅一般,谋略与政治更是一般的很,但他有种其他将军所没有的特质,就是明大势,注重细节,晓得什么应该去做,什么不该去做。

整支队伍开始在号令下,于这条道路上穿行着。

伏安与张暮在队伍的最前头,这时伏安才小声的出言问道。

“断掉他们的粮道,让皇甫薇与伍丰的队伍混乱,岂不是在给景国然与衫山一郎做嫁衣,虽然身为盟友,但我们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张暮笑了一下。

“将军如此想法确实很合乎常理,但实际上我们出兵,并不只是断掉补给,然后看一眼万阜城而已,我们是来夺城的。是来与景国然争夺万阜城归属的。”

“什么?!”伏安这次真的很惊讶,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一点。这不能说他身为一个将军,心理素质不过关,只是这个消息确实在人意料之外。

要知道,这次伏安与张暮总共带出来的人马,也不过三千之数。而光万阜一座城就有万人将士之多,更何况,景国然的队伍也是近乎倾巢出动,面对这样的兵力差距,张暮告诉他想要夺城,这无疑有些痴人说梦,如果不是在广罗清源战中与张暮合作过,他甚至怀疑张暮的智商水平。

张暮的神情却很平淡。

“伍丰与皇甫薇共大兵九万,衫山一郎防守天官都城,景国然就算全员参战,将士也不过五万,如此兵力上的差距,即便我们断掉补给两道,让这九万人陷入短暂的混乱,也就非一朝一夕就能打完。我们要做的,只是把水搅浑,让整个万阜与天官都城的战场越乱越好,然后我们趁乱中夺势,一举抢下万阜。”说到这里,张暮略一停顿,他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现如今,整个冀州大势中,我们是最弱的一方,想与别人争城池,这是唯一的机会。”

伏安在一旁听着,他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但有一点他是清楚了,那就是断掉齐家势力的补给线,似乎并不是费力不讨好的事,于己有利,如此就可以了。

至于出谋划策,那不是他的事,也不归他去管。

漆黑的深夜,月色有些清冷的倾泻,没有风吹起的声响,周边,只有队伍行进的碎碎脚步声。这是个很容易让人安静的时刻,但张暮的心中并不宁静。

他余光看了伏安一眼,张暮心里忽然有些羡慕,也许做一个像伏安这样的将军也挺好,没有那么多让人心烦的思绪,也不用考虑太多。,

张暮忽然一叹,身前那个旁人无法看见的属性板,在他眼里正在很耀眼的亮着,一条信息闪过。

【大势】:1325年5月9日。景国然部下有将领于中杨城率军向万阜进发。

他眯着眼,心里却是忍不住紧跳了几下。

【这回人齐了......】

而此时,张暮与伏安并不知道,一个黑影正在伫立在广罗的墙头上,他默默的看着这支队伍,在那条可以直奔广罗与万阜的大道上离去。

“将军,我们不......”旁边一个将士忍不住对高适说道。

高适却是沉默的摇摇头。

此时,他脑海中划过了邹翼离去前对他说过的话语,然后不知怎么,发出一声长长的轻叹。

【十万将士......】

......

谢希,是齐家里的一个老兵油子。

很早以前就当了齐家的将士,十年前的那一场州域之战中他侥幸不死,然后就被提拔成了现在负责押运粮草的偏将。而此时,他正领军走在去万阜的大道上。

想起这次震动全冀州的天官都城一战,他内心中就忍不住得意了一下。虽然这一切与他无关,但他毕竟是齐家中的一个将军,家族势力越强大,他以后就会过的越好。

谢希是亲眼见证了齐瀚文自登上家主之位后,给齐家带来的巨大改变,他从前还在心中嘲笑过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现如今,内心中却满是敬佩。

但谢希也有疑惑,那就是现在齐家的一切,似乎都来得太过蹊跷,太过容易。但他也就是想想,仅此而已,谢希知道自己的水平,太复杂的事,他想不过来。

“将军......”旁边的一个将士突然出声说道。

谢希看着他,神情带着点疑惑。“小六,什么事?”

“将军不觉的今天广罗城里,那些守卫们看着咱们的眼光有些奇怪吗?”

“哈?你小子喝多了吧,咱们沿着城池的最北边经过,隔着那么远,你是不是看错了。”广罗城遭遇夏侯霖的进攻,谢希是知道的,但是夏侯霖的队伍实在太少,虽为精兵,但根本无法将广罗城围起,夏侯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整支部队只是停住在城外的南边,他们这些后勤部队从北边经过,城池在中间将两支队伍叉开。

谢希并不担心夏侯霖这个冀州用兵如神的将军会追击,一旦追杀他们这些押运粮草的队伍,广罗城从中出兵,就会造成夹击的危险,要知道,他此次押运粮草的队伍共计四千,绝非只有万人的夏侯霖,一时半会就能拿下的。

那个叫小六的将士,偏过头想了想,然后赧然一笑。

“也许,也许真的看错了吧。”

谢希闻言一笑,伸手给了小六后脑勺一下,嘴上还笑骂道。“你个臭小子,没事来耍老子。”周边的几个将士看着,都不觉哈哈大笑,一个个手指着小六,说他神经过敏,没事找抽。

气氛一时很好。

这就是谢希的队伍,他总是习惯跟手下人打成一团。

可就在这时,突然惨叫声起!!两条大道的交汇口处,突然冒出了许多兵将,这些全身穿戴墨色皮甲的将士,以飞快的速度向这里接近,然后在谢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杀进了队伍之中。

谢希一愣,然后马上大声喊道。

“快,冲出武器随我冲出重围。”他心中充满着不解,这些兵将到底从哪里来?如果广罗城外那条斜插的大道,为什么广罗城中的没有通知我?为什么?很多疑问升起,但明显不是思索的时候。

他架开旁边砍来的一刀,偷眼看去,远方一个身穿儒衣的年轻人正在伫立着,他神情淡然,谢希觉得,这个年轻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就好像在看死人一样。

谢希向前一劈,撞开迎面而来的一刀,旁边惨叫声不断响起,他偏过头,整好看到小六的身体被人一刀劈成了两段,他刚想大声一叫,但背后忽然传来一种锋芒锐利的感觉,他回头看去,自己人生中最后的视线里,一个将军模样的拿着一把军刀正在向自己看来。

金属所特有的那种光芒晃在他的脸上。

谢希感觉自己离身体越来越远。

一颗脑袋飞溅而起,滚到了那个名叫小六的尸体旁。

......

大道上的战争结束了,从头到尾似乎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夏侯霖的将士们此时正在道路上打扫战场。

“这一战没有全歼,跑了大概七百左右。”伏安说这句话的时候皱着眉头。

张暮却是神情很自然,他摇头满脸淡然的笑了笑。

“无妨,我本就没有全歼的打算。”

“那之后咱们怎么办?”

“等着。”

伏安的眉头一挑。

“等?”

张暮点点头。“不错,就是等,等这个消息传回去,让皇甫薇与伍丰都知道。”伏安不解,但他明大势,不同颜双的冷淡,伏安是知道术业专攻的道理,他不是谋士,这方面自然不是他的长项。

此时的张暮,看着这遍地尸首,却是有些低声的喃喃自语。

“伍丰与皇甫薇,不清楚你们如果知道了补给之路被断后,会是怎样呢?”

);

第八十章 十年局(十五)

求推荐与收藏。汗,这句话说的都成习惯了,呵呵,话说还是一个写书老手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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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阜与广罗之间的大道,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如果硬要找一个的话,那就是这条大道上。会有一条从广罗城边斜插过来的小路。

说小,其实也是大道,只不过两旁有树木林立,道路修建的狭窄了一点而已。

这条路离与广罗城很近,不过千余米的距离,站在城墙上,一眼就能望到,树木再多,也却挡不到路上的人,所以当皇甫薇听到补给被断的消息后,第一个感觉就是不可能,因为她实在想象不到敌军会如何出现的理由。但做为学院里“地”字号战场上的佼佼者,她不过心神一转,就已明白这里面有邹翼的影子。

皇甫薇思绪于此,满是傲然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

“邹翼,你不过就是幽州那些老家伙派来帮忙的,居然敢如此,胆子倒是不小的很。”邹翼这个人,她一向看不起,这世上的年轻男子,在皇甫薇的眼里,谁都及不上她哥哥的一半。

皇甫薇的哥哥皇甫轩,是目前学院里公认的第一人。

整个大陆能与之比肩的年轻人,其数目,超不过一双手。做为仅仅第十五名的年轻才俊邹翼,自然入不了她的法眼。

“领兵断掉补给,进行偷袭的是何人?你可看到?”

底下一名明显败逃回来的将士,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然后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当时站立在远方的身影。“好像,好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他穿着一身看起来很是宽大的儒袍。”

【张暮......】皇甫薇闻言,不由将那双看起来很是妩媚的眼睛轻轻眯起,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个人的身影,然后又想起当日广罗城外,邹翼对她说过的那一句话。【变数吗?】

想到这里,她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突然莫名笑了一下。皇甫薇嘴角翘起,淡紫色的长发微微抖动,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让底下那个败逃将士,不由咽了咽口水。

恰在这时,房间外突然又跑进来一个将士,他来到皇甫薇身前刚要开口,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将嘴闭上,然后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士兵见到将军时的礼仪。

皇甫薇见此,轻轻一笑。

“有什么事吗?”

跑进来的这个将士抬起头。

“禀将军,快马斥候来报,中杨城俞瑞庆率两万大军正在向这里进发。”

听到这个情况,皇甫薇似乎没有什么惊讶,她只是把那双很是白皙的手向门外摆了摆。

“你们都下吧。”

“诺!”

皇甫薇没有看他们,只是将胳膊支在桌子上,柔滑的小臂轻转,手背贴在红润的嘴唇上,脸上浮现一种思索的神色。

【计划里第一步的吸引,比想象中,完成的还要容易......】她一声轻笑。【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伍丰,希望不要让你的妻儿失望......】

......

天官都城一战,格外惨烈。

本是有些透着古老气息的灰色城砖,被无数刀剑留下刻痕,一道道武器划过的印记,这整段城墙看起来都像是哪里来的残破废墟一样,城台上有战争过后的火光燃起,黑烟滚滚,把整个战场都渲染的格外压抑。

廖奕站立在城头一旁,周边很多将士因外大战后的劳累,而躺在地上呼呼酣睡。

一个白昼过去。

让廖奕的眼睛都有些通红。

昨日一战,木幔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廖奕的部署。坚韧的布匹,让城墙上将士的箭矢毫无用武之地,好不容易射烂一架木幔,可敌军也已来到了城墙身前,云梯架起,然后好像演练过似的,一个个蜂拥而上。

廖奕大声一叹。听起来更像是呼出一口气一样。

如若不是他事先谨慎起见,将城中的火油调来,然后以火烧之,又因敌军势大,但攻城器械不多的缘故,不然,谁胜谁负恐怕尚在两说。,

他现在已经肯定了一件事。

【齐家有问题......】这个想法,他以前只是一笑而过,但现在,却真真正正的被廖奕放在了心里。这样的攻城器具,这样的攻城手笔,让他很难相信这是出自冀州的家族之手。

廖奕眯着眼。【真他妈了个叉的乱......】

昨日天官都城,两军攻守相抗,死亡比例近乎为3比2,攻者为3,守者为2。

“六千将士啊。”他有些喃喃自语着。

远处,伍丰的大军营帐,依旧在给人一种无穷尽般的漫山遍野之感。廖奕深呼吸了一口,他沉默的看着,伍丰昨日损兵九千,可营帐却不见少。廖奕忽然突发奇想,一个念头莫名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次天官都城之战,伍丰真的领军八万吗......这个撒星阵型的营地,真的只是为了降低守军气势吗?】

廖奕一皱眉。

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在心里,忽然升起。

......

而此时,隐在大道旁边的张暮,却在打量着自己的属性板。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末流

大势:37(36+1)、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道具:【塔罗牌】、技能:【初级占卜】、【灵光一闪】

【初级占卜】:熟记78张牌的含义,能针对不同的人、事、物加以分析。可以使用初级牌阵,对未知之事进行预测。熟练度:1/30。冷却时间:一个月。(未冷却)

【灵光一闪】:于天地万物间的一丝顿悟,在繁杂交错的谋略中,追寻那一点点的破绽。学习者使用技能时,得系统关键性提醒一次。冷却时间:7天。

学习点:50

他眉头皱了皱,看着自己所拥有的技能,然后犹豫了一下,使用了【灵光一闪】。这个技能很奇怪,他曾经还是在与颜双一起共事的时候,使用过一次。当时的【灵光一闪】给了他一个很重要的提示。

但当他在【广罗清源战】结束的时候,曾经为探求整个冀州情形时使用过一次,可那个时候【系统提示】闪现,说此技能只能在任务种使用。

【灵光一闪】:你被太多的局外东西所影响,很多事物,被你习惯性的禁锢在某一个圆圈里,何不跳出想想,此次天官都城之战,伍丰真的是为打赢而来吗?

身前透明的属性板上,这条信息闪过。

张暮看着,脸上浮现某种莫名纠结。

【还有不为打赢而来的战争吗?】他眉头皱起,脸上又是一阵思索之色。

PS:对不住各位,下午奈何打电话忘了时间,更新晚了点。这章比较赶,抱歉。

);

第八十一章 十年局(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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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使用【灵光一闪】的技能时,只是想从万阜局势中,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而已,不成想【灵光一闪】却给出了这么一句有些莫名奇怪的话。

他的眉头皱起。

【局外影响......习惯性的禁锢......真的是为打赢而来吗?】

思绪于此,张暮不觉多少有些迷茫。如果伍丰不是为打赢而来,那他为什么还要出兵?他出兵的目的与意义又是什么?战败对于齐家而言有什么好处吗?种种问题涌来,他一个也解释不了。

无论张暮如何思索,也想不通【灵光一闪】这句话的含义。

这场战役,事关齐家未来的整个命运,赢了,整个冀州大势都在齐家的手里,输了,恐怕齐家未来多少年内都会一蹶不振,若结果更惨,还会让齐家从贵族中彻底掉落,如此形势,伍丰想要战败的理由,似乎一个也没有。

更何况,拿十万将士,只为去打一场败仗,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点,齐家虽然很强,却也远没有强到可以拿十万人当儿戏的地步。

没道理,【灵光一闪】中的话语很没道理。

一声长叹。

张暮现在感觉很烦乱,系统不是万能的,它只是一个平台,这个世界里有太多妖孽般的强大存在,他只是中人之姿,想凭借着金手指的能力生活在这乱世而已。

这时,旁边的伏安忽然偏过头,他眉头轻皱,面色有些忧虑的看向张暮说道。

“我们把部队继续隐在这两条大道的交汇口,真的没有问题吗?”

声音让张暮从思绪中回转,他压下内心烦乱,然后笑了两下说道。

“将军大可放心,我军于此地必会安然无恙。”

伏安的神情依旧,他并没有因为张暮的话语,而让自己真正放下心来。

“此地前有皇甫薇镇守的万阜,后又是高适领军的广罗,如果高适从城中出兵,领军进入这条从城外斜插而去的道路,我军岂不危矣。”

张暮淡然的点点头。

“将军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但如果高适领军从后而来,夏侯将军必不会坐视不管,势必会与我们两军成包夹之势,合围高适,届时一战,恐怕整个广罗都要易主。”

伏安听罢,却是摇摇头。

“不对,高适完全可以将出城的队伍分成两拨,一波围剿我们,一波阻拦夏侯将军队伍的行进。”

张暮却是闻言哈哈一笑。

“将军过滤了,难道将军还以为这广罗城中,除却高适外还有其他将军的存在吗?”说道,他眼睛眯了一下。“这就是邹翼不在的变化,如果邹翼尚在,他一定能算到我们会从这条道路进入,从而断掉伍丰与皇甫薇的补给,也一定能出兵,将夏侯将军挡在斜插的大道之外,从而将我们剿灭于此。”

伏安不语,邹翼这个年轻人,确实给了他很是不凡的印象。

张暮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何时才能与这些人真正一较高下呢?思绪于此,又忽然莫名的自嘲一笑,想这么多干什么,此次【伐齐之战】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那么多的疑惑尚未解开,战争尚在,时间不等人啊。

一张地图在地上铺开。

张暮与伏安两人围坐一起,在这冀州的势力图上开始细细端详。因为是截断了对方补给的缘故,现在这支三千人的队伍并不缺乏粮草。

“我们要等多久?”伏安在一旁问道。

张暮此时并没有马上出声言语。而是盯着地图,短暂的沉默了一下。

“万阜之地不比广罗,周边与之相连的城市很多,现在景国然大举兵进,一旦到达万阜城边,就会断掉万阜与伍丰之间的联系。”张暮把眉头皱起。“所以,皇甫薇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她只能将景国然的队伍挡于城外,如此,上次咱们见到过的那支骑兵队伍,恐怕又要出手了。”,

伏安有些疑惑。

“粮道应该也很重要才对,她不会率军而回吗?”

张暮微微眯着眼。

“不好说......”

他的目光在身前的方向停住,那个透明属性板中的信息一栏,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还要等。”

......

实际上,在得知粮道被断的消息后,皇甫薇与伍丰的选择确实不多。

九万人的粮草消耗并不是一个小数字,但幸好这次齐家战前准备的足够,大量的攻城器具与粮草随战前兵员调动而至,此时,万阜城中的粮草,还足够九万人四天时间的所用。

只是这个情形,齐家势力之外的人,无从得知。

此时,中杨城到万阜城之间的大道上,一支队伍正在徐徐前进着。俞瑞庆策马行进,此次攻伐万阜,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俞瑞庆是知道一些幕后黑手的布局,那是景国然曾经告诉他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局的最终幕后之人,居然会是齐家。

他皱了一下眉头,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感觉,就如同王博那日提出让自己杀掉他时的感觉一样。除了诧异,还是诧异。

这时,前方一个将士突然迅速跑回。

俞瑞庆皱了一下眉头。“何事?”

那个将士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豆大汗珠从面颊边落下,好一会才略微平复,向着俞瑞庆说道。“禀将军,皇甫薇领军从西门而出了!”

“西门?”俞瑞庆将眼眯起,他知道,那是与广罗连接的道路,可是这个皇甫薇为什么要回广罗而去?

那个将士又说道。“不错,将军不知道,现在整个万阜城里在传着补给被断的消息。恐怕此次皇甫薇回转广罗,也必定是为了补给之事而去。”

“你说这个消息在万阜城里都在传?”俞瑞庆的眉头皱的更深,他本能感觉到有些奇怪,可他谋略不高,思索不出奇怪的缘由。

“你这个消息可靠吗?”

将士点点头,然后道。“我是从一个万阜城跑出来的平民口中知道的,应该可靠的很。”

“那个平民在哪里?”

“就在前面,我已将他带来。”

没用多长时间,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短衫汉子出现在俞瑞庆身前。他看了看这个汉子,皱了一下眉,然后问道。“我问你,万阜城中可是传出补给被断的消息。”

“是,是啊。”那汉子似乎在俞瑞庆面前有些恐惧,说话的时候不由哆嗦了一下。

“什么时候开始传开的?”

“好像是...昨,昨天。”

“这个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俞瑞庆的眼睛眯起。

“不,不知。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那汉子似乎因为俞瑞庆的这个神情变化,而更加恐惧。

俞瑞庆却似乎没有注意他,只是原地沉吟了一下。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下定了决心,将头偏向旁边的一个将士说道。

“传我号令,全军加速进程,今日之内必须到达万阜。”

“诺!”那个将士应声后转身离去。

而发出命令的俞瑞庆,此时并没有看到,那个平民打扮的汉子与带他来的将士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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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十年局(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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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有一支骑兵,而且装备精良人数不少,这是很多势力从广罗清源战中知道的事情。也一直是景国然势力兵进万阜城的一大阻碍。

骑兵是一种威慑存在,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夏侯霖一般的统帅,那是能够视兵种相克于无物,颠覆整个战争气势的无上掌控,全冀州,也只有这么一位罢了。

这个道理,俞瑞庆也知道,所以在得知皇甫薇是带领骑兵出西门的时候,他很是松了一口气。这也意味着万阜城里最大的一个杀器离去。

随队伍的前进,大道的尽头,一个城池在缓缓出现。

俞瑞庆微微眯眼,他是那种很有文气的将军,无论样貌还是声音,都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但实际上,因为年少孤儿一直在流浪的缘故,俞瑞庆并没有读过多少书,他从小就在冀州中混迹,很早就明白了这世间的一些人情冷暖,后来,他长大了,参了军,成为景国然手下的一名将士。

而他的第一位将军,就是被他亲手一刀杀死的王博。

想到这个年近花甲的老将军,俞瑞庆的心里就忍不住一声轻叹,这是第一个让他感到过人生温暖的老人,冀州里,很多人都在说,他是少有的那种会爱惜自己生命将士的将军,但俞瑞庆自己心里清楚,他只不过是在学王博,学这个五十岁老人的带兵手段而已。

当年,就是这个老将军亲手给他披上的一件外衣,让俞瑞庆一直记在心里。

这似乎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但请不要小看它。摸爬滚打过很多年的俞瑞庆心里很清楚,那么多人,在漫长岁月里,面对这些类似的一件件小事,总是不以为然得一笑而去,有谁真正的做过呢。

没有,最起码俞瑞庆自小流浪,一个人都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恰恰相反,每个人都在骂他是小偷,每个人都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没娘生没爹养的,刚开始,俞瑞庆很生气,曾经闹过几次,可随着时间流逝,他慢慢的也习以为常。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当你没有能力去改变的时候,能做的,只有适应。

万阜城池的身影,已出现在俞瑞庆的视线之间。

“秦安!”

“到!”旁边一个将士先是一喝,然后匆匆跑来。

“传我号令,全军在此赶制攻城梯,半个时辰之内作出一百架,记住,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闻言,秦安咧嘴笑了一下,然后应声道。“诺!”换做平常,他是一定还要与俞瑞庆开开玩笑的,但现在是战争之际,自然不方便去做这些平常嘻嘻哈哈的事情。

俞瑞庆看着秦安离去的背影,轻笑了一下。然后偏头望向远处的万阜城,眉头又不由皱起。事实上,一直让他真正忧虑的,不是如何攻取这座城池,而是景国然的态度。

杀掉王博后,他得到了王博的位置。但俞瑞庆毕竟不是王博,他没有王博那般,可以让景国然托付后背的信任,事实上,俞瑞庆很清楚景国然与王博之间那种深厚友情,所以他一直心有疑虑。

景国然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这个问题,俞瑞庆时刻都在问自己。毕竟,他是亲手杀掉王博的人,谁也无法知晓,景国然会不会真的记恨于他,景公这样人的内心,是别人永远也无法揣测的。

半个时辰很快,有两万人于此,百架攻城梯自是不在话下。

所谓攻城梯,其实就是狭长的梯子而已,不同于云梯般,一次可以通过数十人那样的庞大宽敞,攻城梯只是最简单、最原始的攻城器具,冀州征战,攻城用到最多的工具,就是这个。

俞瑞庆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皇甫薇从西门策马而去,到达那个大道交汇口,这一来一回间恐怕要一天的时间,他又眯了下眼,总共万阜城不过一万将士,除却三千五百人左右的骑兵队伍,现在整个城池里也不过六千多人。,

【恰是大好的攻城机会......】

“来人。”

那个叫秦安的将士,听到声音,又连忙跑来。

“传令下去,全军向万阜城进发,即刻攻城!!”

“诺!”秦安转身离去。

望向万阜城池,俞瑞庆有些低声的喃喃自语。

“若是此战夺城,我的位置多少能稳固一些吧......”

......

补给粮道被断。

当伍丰听到这个消息时,却只是微微一笑。就好像这件事情,与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一样,神情间自然的很,入目之处,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夏侯霖,景国然,衫山一郎......】

脑海中闪过这三人的信息,伍丰扯了下嘴角,露出个略显沉默的笑容。

【饵洒了,鱼来了,也该是轮到让鱼吃饵的时候了......】

思绪于此,伍丰忽然向纵声喝道。

“来人!”

帐外值营的一个将士闻声,连忙匆匆跑进。

“将军有何吩咐。”

“传我令,全军三日内强攻天官都城,将木幔上的所有特殊布匹用掉,一切速战速决。”

“诺!”

伍丰看着这个将士离去,目光闪烁了一下。

......

万阜城上,一场攻城战正在上演。

俞瑞庆的将士冒着城头上被箭雨射穿的危险,拿着攻城梯,开始在城墙边上一个一个架起。这是最原始的攻城战,将士们从只容一人通过的梯子,向城墙上爬着,敌军正在城头上不断放箭,看到有攻城梯出现在墙边,还会几个将士合力将梯子掀翻,甚至拿起城池中储备的滚木礌石,向尚未登上城墙的俞瑞庆将士砸去。

这种攻城梯的效率,自然很低。

一个正在顺着攻城梯攀登的将士,被头上落下的半人大石块,硬生生的咂在地上,脑浆迸裂,红白混杂物溅起,沾满了已是折断的攻城梯。

这样的场景,正在战场上不断上演着,还有更多将士,在奔向城池的过程中,死在城头的箭矢之下。

远处,俞瑞庆微微眯着眼睛。

战斗格外惨烈,这就是冀州里的攻城战,不同于其他州域,在这里,攻城方永远都是损失最惨重的,战场上,百架攻城梯架起,但让将士真正登上城墙的,不过十余架罢了。

他领军两万攻城,城头上的守军数目,俞瑞庆算了一下,也不过五千多人而已。已经打过很多年战争的他,心里清楚的很,随着战场上的时间推移,更多己方阵营的将士会涌上城头,进行近身白刃战,优势会一点点向攻方转化。

此城必须一战而夺!俞瑞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皇甫薇一天就会返回,届时,数千的骑兵队伍,会给他无比巨大的创伤。

可恰就在此时,大地出现了微微摇晃。一种震地的轰鸣声,正在由远及近响起。

“将军,这是......”旁边一个将士此时开口想要问些什么,却忽然发现视线中俞瑞庆的脸,正在变的苍白无比。

当过多少年的将军,这个声音他一点都不陌生。俞瑞庆睁着双眼,好像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他眼前。

“骑兵来了......”

PS:额,奈何也要章推一下了,这里推荐风流墨客的【风流大魔头】,这本书的创意很奇特,ANPC的出现,让本书很有特点,有兴趣的人可以去看一看。

这里再推荐一个默莲的【魔王候补生】,看过作品相关的人可能知道,她就是那个十四岁的小LOLI,她的文章很有种童话的美感,奈何觉得,在这个地方,会让你眼前一亮的。(这本书据说吐槽挺猛啊)

);

第八十三章 十年局(十八)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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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薇是从西门而去,但她的骑兵队伍并没有走多远。

“额......皇甫将军,俞瑞庆真的会中这样的谋略吗?”旁边一个齐家的偏将向皇甫薇问道,他在称呼上犹豫了一下,虽然对于家主任命这个客卿来担任万阜守将的命令不满,却也没说什么,齐瀚文在齐家的威信很大,大到整个家族里,也没有人敢反对他。

皇甫薇妩媚的眼睛眯起,她侧过头,看了眼这名偏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偏将总觉得这个漂亮女人傲然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

“他会的,王博的位置不是每个人都能坐安稳,想真正成为景国然的嫡系一脉,他需要一些东西,来填补景国然对他的信任缺失,功劳,就是这些东西中,最重要的一块。更何况......”

皇甫薇顿了一下,然后面色清冷的淡笑两声。

“更何况万阜城中,补给被断的消息,本就是满城皆知,即便俞瑞庆派人去打探,他也会得到同样的结果。”

那个齐家的偏将闻言,张了一下嘴,却又没说出什么。

他自然知道,万阜现在满城混乱,补给被断、粮食将尽的消息让很多城中百姓人心惶惶。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出自身前这个充满诱惑的漂亮女人之手。

恰在此时,一个将士骑着马奔驰到皇甫薇的身前。

“禀将军,俞瑞庆领大军已至万阜,正在攻城之中。”

皇甫薇嘴角翘起,些许冷漠高傲的神情中,有一种好戏将至的感觉。她微微眯起眼,红润的嘴唇轻起。

“传我令,全军加速返回万阜。”

“诺!”

皇甫薇抬头,恰是正午时候,阳光猛烈的普照。

【第一天......】

......

张暮身前的透明属性板上,突然一亮,信息栏中闪烁。

【大势】:1325年5月10日,景国然部队于万阜城外败北。

看到这条信息,张暮的眼睛微微眯起,他轻笑,脸上“终于来了”的神色一闪而过。让旁边一直以为他神游天外的伏安,感觉很是莫名其妙。

“张暮,你这是......”伏安皱着眉头,他看着忽然情绪高涨的张暮,不由问了一句。

声音响过,张暮却是没有理他,只是目光愣然的定格在身前,嘴里有些喃喃的自言自语,声音有些低沉,旁边伏安侧耳听了一下,却只是听到了一些很模糊的数字。

“一天时间已过,补给粮道被断的消息应该早已传到才对,按理说,此时最正确的做法,无疑是伍丰大军调回,然后皇甫薇领军回撤,保障补给的队伍。可是现在......”说道这里,张暮顿了一下,然后眉头皱起。

“现在整个齐家前线的局势都没有发生改变,伍丰依旧在天官都城上打着攻城战,而皇甫薇也还在万阜狙击着景国然打算靠近城池的部队。这完全可以说明了几个问题。”

这句话声音比之前大了点,让伏安终于听的明白了一些,虽然不知道张暮突然想到了什么,但他还是皱着眉头忍不住顺着张暮的话,又问了一句。

“这可以说明什么?”

张暮闻声偏过头,目光中有些恍惚,似乎尚还在思考着什么。

“其一,皇甫薇如此镇定,其城内必是还有余粮,只是这余粮多少......”张暮一顿,他现在多少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补给粮队是齐家的主城正平出发,一路快赶,到达万阜也要两天半的时间左右。可万阜不大,作为天官旁边的一座中转小城,它的粮仓不可能供九万大军使用多久,结合前面两天半一轮的后勤供给。整个万阜城里的余粮,最有可能只撑过两天半到五天之间。”

伏安旁边的眉头一皱,他听不大懂。

“其二,伍丰在天管都城一战中绝对占有大优势,而这种优势,很有可能让他在粮食耗尽攻破天官都城,而一旦天官都城被破,作为整个冀州都城的粮库,其粮草数目,是绝对够九万人打完这一场大战的。”,

“也只有这两点原因,才能解释为什么整个齐家前线却会如此平静。”

话语于此,张暮忽然笑了一下,他转过身,面向伏安的方向,不由开口说道。

“将军,我想我们应该动起来了。”

伏安很是疑惑。

“去那里?”

“当然是万阜城。”

“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张暮淡然笑着,他的手在伏安腰间中的军刀上指了指,沉声道。

“抢城!。”

......

天官都城,夜。

在诸侯长大人的府邸中,廖奕此时正站立在衫山一郎的面前。他面沉如水,有一种愤怒的情绪在廖奕的脸上隐隐闪现。

衫山一郎看着他,轻声一笑。偌大庭院,只有两个人存在,夜风徐徐,将衫山一郎的长发与衣角吹起,月色倾泻而下,让廖奕心中稍静,烦躁感不由淡去了一点。

美到某种境界,连心情都能改变。

“廖将军深夜于此到来,莫非不怕敌军此时会大举攻城?”

廖奕冷笑,他轻轻哼了一声。

“那不正合了诸侯长大人的心意。”

衫山一郎摇摇头,他目光注视着廖奕,然后轻声说道。

“廖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

廖奕将眼睛眯起,眼前这个人的眼神中似乎有种莫名诱惑,总在不觉间让旁人沦陷,他需要借此而让自己时刻冷静。对付衫山一郎,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我是个粗人,不会绕那么多弯弯肠子,我只想问诸侯长大人一句,三合关的兵马何时能调来?”说这话的时候,廖奕的脸上寒意很重,声音虽未太大起伏,却有些莫名沉重。

不过短短两天而已,天官都城上的廖奕将士,就已阵亡整整一万两千余人!!先进的攻城器械,在这一战中被伍丰发挥的淋漓尽致。可以说无数云梯、木幔的出现,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整个攻城战中的气势变化。

廖奕的内心焦虑,谁也不知道伍丰这场战斗会打多久,他需要一些其他队伍来提供助力,而第一个进入廖奕脑海里的,无疑就是三合关钟离攸领军的两万将士。

这是衫山一郎的嫡系部队,协助防守天官都城,自是无可厚非。

但廖奕却没有想到,衫山一郎却很爽快的拒绝了。

“廖将军多想了,三合关将士是不会过来的。”

廖奕先是一愣,然后不由问道。

“什么意思?”

衫山一郎将嘴角翘起。“意思是整个天官都城之战中,恐怕守在这里的,只有廖将军自己的队伍了。”

廖奕一声冷笑。

“诸侯长大人,末将看来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如若天官都城一战落败,你我都难逃一死。”

闻言,衫山一郎点头微笑了两下,神情似乎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一样。“不劳将军费心,我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廖奕双眼一眯。

庭院中,一时无比沉默,有在莫名的压抑正在不断酝酿。

“三天,诸侯长大人,你只有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内三合关的守军还未至天官都城附近,那么城破之前,您人生中最后出现的场景,恐怕就只有这一把刀的存在了。”说罢,廖奕抽出腰中军刀,啪的一声!将整把刀定在他与衫山一郎的桌案之间。

“末将告辞。”说罢,廖奕转身离去,看情形与样子,一点也没有想要理会“诸侯长大人”的意思。

月光,让军刀看起来格外明亮,闪烁着一股金属特质的锐利之光。

旁人看去,自有种莫名冷意。

可衫山一郎却只是笑笑,对于这样的威胁,他似乎连开口都觉的没有必要。深深庭院,廖奕离去的背影正在慢慢暗淡。他抬起头,漫天星光闪烁。

【廖奕,你太小看景国然了......】

“来人!”思绪于此,衫山一郎不由轻声说了一句。周围都是安静的,将这句话语映衬的格外明显。

不多时,一个将士飞快的跑来。

“不知诸侯长大人有何吩咐?”

“你从即日起开始到城墙观望,如有大量马匹身影于敌军营帐出现,马上快速回报。”

“诺!”将士离去。

阵风又起,满院枝丫摇曳,檀香燃尽,衫山一郎不由一声轻叹。

【用不了三天时间的......】

PS:这是奈何昨日的第二更,写完的时候已经很晚,定点发布在第二日的早上了。

);

第八十四章 十年局(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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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5年5月10日,同夜。

景国然的队伍正在大道上向万阜城赶去。三万将士,在此夜间正在全速奔行而过,繁杂而又沉重的脚步声,将周围些许林木上的鸟儿,惊的四散飞去。

银色月光,墨色黑夜。

两种颜色交错,编制出了沉默的夜晚世界。

队伍前方,颜双与王维昌两人正在策马而行,大道两旁只有些稀稀落落的树木,午夜,把很多一切有些距离的东西,变成了模模糊糊,让人看不真切的事物。

已经进入万阜地域。

颜双微微眯着眼,马背上迎面而来的寒风,顺着脸颊两旁而去,化作了耳旁“呼呼”的声响。上一次他领军遇袭的地方已然过去,这一次大军,出乎意料般,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按理说,这本来应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但颜双的心里,却只觉的有一种莫名冰冷。

这种冷,不断在他的内心中蔓延。

颜双在谋略上没有什么天赋,但他并不傻。现在,他已经多少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景国然在说到队伍照旧行进之前,会提到俞瑞庆到来的消息。那时,颜双尚以为这是在给他与王维昌的警告。

可实际上,却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为将者,都不过是个诱饵。”旁边王维昌的声音响起,他偏过头,看着颜双不自觉的轻笑了两下。“我想颜将军,现在应该多少有些明白景公的为人才对。”

颜双的眉头一挑,却有些出乎意料的没说什么。

如此情形,王维昌的眼睛不由眯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万阜地形四通八达,这是一个城池的好处,却也同时是它的弊端所在。”王维昌顿了一下,又道。“伍丰领军八万,在天官都城上与衫山一郎胶着而战。而保障此次战争后勤的万阜,一旦被敌军包围,陷入泥泞般的攻城之战,将会让整个齐家的前线陷入大乱,所以,面对我们势力的大举进军,皇甫薇最先想到的,一定是怎样将我们于城外击破,而不是让万阜陷入重重包围中。”

颜双沉默,他虽然不喜欢王维昌这个人,但对于他的聪明才智与分析,也不得不佩服。而如此同样的感觉,他只在之前张暮的身上感受过。

此两者,一样年轻,一样拥有过人谋略。

不一样的,只有性情而已。

张暮,远比王维昌光明的多。

此时此刻,颜双的心中所想,王维昌并不知道,他只是依旧继续的说着。

“实际上,景公此次兵进万阜,从颜将军第一次领军进发开始,所有队伍,就都不过是饵而已。”说到这里的时候,王维昌笑了一下,然后话题突然一转。“不知道颜将军可清楚,何为聪明人?”

颜双依旧沉默,没有什么表示。

王维昌不以为意,同过去的张暮一样,他也很是习惯了颜双的脾气。“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什么样的人都有。但事实上,只有那些认为自己是傻子的傻子与真正才智过人的家伙,才是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前者,无相争之欲,后者,却是不提也罢。”

颜双皱着眉,他现在还不太懂王维昌要说些什么,但他正在听着。

“皇甫薇没有名气,谁也不知道这个人的能力到底如何,她是聪明亦或不聪明?这需要一个诱饵来帮忙判断。”

颜双拉着缰绳的那只手不由一紧,他自然知道这个饵指的是自己。

“聪明如何?不聪明又如何?”

王维昌轻笑。

“不聪明者,好办。中杨与兴隆两处大军齐发,留一城将士把万阜城围而不攻,余者,皆在万阜与天官都城的大道上设伏,一战,可逆转整个战局。”王维昌纵马,顿了一下,又道。“聪明者,也好办。让俞将军从中杨城急速而下,景公再以平速兵进,皇甫薇必会先行击破俞将军。而景公......”话说到这里,很自然的停住。,

但王维昌后面的意思,颜双却一清二楚。

将俞瑞庆设饵,吸引住皇甫薇的注意力,然后趁此机会大举兵进。这也是让他感觉冰冷的真正缘由,俞瑞庆身为景国然身边的唯一嫡系,到头来,也不过是个饵而已。

万阜的巨大黑影,开始于夜色中缓缓浮现。

旁边的王维昌这时忽然笑了一下,他看着颜双,笑容里的阴狠味道闪过。

“颜将军,这就是最真实的景公,不知合颜将军心意否?”

颜双眯着眼,罕见的,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王维昌偏过头,望向远处尽头的万阜,心中冷笑。

【景国然,如果你没了左膀右臂,会怎么样呢?】

......

万阜城北,五公里外的一个地方。

俞瑞庆正在营帐里沉默无语,万阜城外失利,皇甫薇的骑兵大举回杀,让没有丝毫准备的俞瑞庆,于此战中损失惨重,整整八千将士,在对方三千五百名左右的骑兵冲击下,成为了他贪功的代价。

帐篷中,烛光幽暗。

他将眉头蹙起。想起几个时辰前皇甫薇的数千铁骑,心中震撼感到现在,依旧难以言语。随王博征战这么多年,大大小小战争也打过不下数十场。可这么多的骑兵数目,这么精良的骑兵装备,他做梦都没有梦到过。

一些场景,开始在他的脑海里依稀浮现。

俞瑞庆的大军正在攻伐万阜,胜利天平开始一点点向他的队伍倾泻,万阜城墙上,已是分不清楚的两军混战,半数齐家,半数景国然,两者争相不下。

突然大地震动,城池的西方大道上,数千人影出现,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奔向战场上俞瑞庆的势力部队。铁制的铠甲与镔铁枪在阳光下,配合着大地颤抖摇晃,让人内心中生出无法力敌的畏惧感。

俞瑞庆愣了一下,然后反应极快的喝声道。“全军加速撤离战场!道路以密林、高地为先!快!全都给我动起来!!”冀州地形繁杂,又不盛产战马,但俞瑞庆凭借着多年来的战争经验,依旧快速的思索出了应对之法。

但已经晚了。骑兵的速度,远比步兵快的多。

大批速度带起的骑兵,开始冲进俞瑞庆的阵营里。所过之处,俞瑞庆的将士一触即溃。冲击力极大的骑兵队伍,甚至将一些躲闪不及的将士,硬生生的从地面撞飞而去。那股瞬间强大冲劲,让很多被撞开的俞瑞庆将士,胸腔明显凹陷,将内脏于刹那间挤碎!

本就血腥的战场上,一时间,犹如修罗地狱。

俞瑞庆现在还忘不了那种场面。

数千骑兵在己方阵营中奔驰,宛若出入无人之境一般,枪尖上鲜血四溢,无数倒下的将士身上,一个个带着强大力量的枪伤浮现,明明已然死去,可鲜血依旧从伤口中向外涌现。然后随时间,一点点干涸。

整个大道上,似乎都被这样的鲜血染尽。

铁骑所踏之处,即为鲜血淋漓之地。

一声叹息响起。

清风吹过,顺着敞开的帐门而入,火光于风间幽幽暗暗。明明不过五月,可俞瑞庆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大战失利,让他内心无比冰冷,而更加冰冷的,却是他以后未知的命运。

【景公......】

);

第八十五章 十年局(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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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5年5月11日。

景国然以城北的俞瑞庆为饵,吸引万阜主将皇甫薇的注意,然后趁机大举兵进,将整个万阜城团团围住,彻底切断了万阜与伍丰队伍之间的联系。

同日,俞瑞庆领败军南下,与景国然的队伍成合围之势。

冀州,纷乱的内战四起。

引发整个州域震动的天官都城一战尚未结束,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统管齐家战线后勤的万阜,又爆发出了新的战争,茶楼里那些喜爱讲些闲话的人们,甚至将现如今的形式,编成了一首让人一笑而过的打油诗。

大战小战,接连不断。四方势力,分成两半。齐家为首,引起纷乱。乱世年代,一哄而散。

这自然是博人一笑,不上台面的市井之语。却也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现如今冀州地域间的混乱。

而此时。

冀州的人们,还远没有把这种混乱在脑海里联想更多。更多的人们,更多的势力,都只是把目光放在了这场战争中的利益上,而谁也不知道。

一只黑手。

正在缓缓靠近。

......

万阜城西的大道上。

张暮与伏安领军隐在这道路的一旁。此时已是正午,阳光猛烈的照射大地,远处,无数渺小的人影正在万阜城墙边激烈的厮杀着,擂鼓声轰鸣般响起,即便相隔如此之远,张暮依然能感受到一种震动。

旁边的伏安适时笑了一下,也许身为武将的缘故,他的目光一直盯在远处的战场。

“景国然这个老家伙明显出工不出力啊,搞这么大的声势,却也只是示威性的试探而已。”

张暮摇摇头。

“这才是高明的地方。如今,他将整个万阜城围住,无形中已经断掉了万阜与伍丰、广罗之间的联系,补给用的粮秣运送不出,城中余粮将尽,届时,整个万阜都会不战自乱。”

伏安皱了一下眉。

“既然如此,如今我们怎么办?”

张暮沉默了一下,他在身前的透明属性板上看了一眼,信息一栏中,依旧没什么动静。“伏安将军恐怕是忘了,这个城池里,可还有三千多名装备精良的骑兵呢。”

闻言,伏安略微停顿,神情间露出思索的神色。

“骑兵善冲击,机动强。你的意思是......皇甫薇会突围?”

“她一定会的,而且时间就在这两到三天之内。”张暮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淡然的神色里有一种毋庸置疑的注定意味。

这并不是所谓的无聊猜测,张暮对于这个判断,很肯定。

具体的原因很多,首先就是先前话语提到过的城中余粮不多,如今万阜已被景国然的队伍包围,以张暮的推测,现如今的城中顶多也就还有一天半到四天左右的粮草。其次,如若余粮耗尽,城中兵将混乱,齐家这三千多的骑兵将士,恐怕都要毁于一旦。在冀州这样战马贫乏的州域里,此类事情发生,张暮觉得,是每一个家族都难以忍受的。(八十三章中有关于余粮推测的说明。)

更何况,伍丰大军还在,一切,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这道理,多年征战的伏安自然也明白。所以他听后只是皱了一下眉,然后看向张暮问道。

“如此说来,那么皇甫薇领军突围之际,恐怕就是夺城的最好时机。只是现如今景国然的队伍已成包围之势,将城池四面围住,这夺城......”

张暮明白伏安担心的问题,以现如今的形式,一旦皇甫薇突围,万阜城空虚之际,第一个接触城池势力的绝对只有景国然而已,他们想夺城,却是没有可以让张暮与伏安利用的空隙与道路,那些可以利用的,早已被老谋深算的景国然封死。

“这是景国然已经知道咱们来了......”

闻言,伏安一声苦笑。

“不成想皇甫薇竟然如此决绝,将咱们断掉补给线的消息弄的满城风雨。景国然想不知道恐怕都难。”,

张暮略微沉默了一下,突然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容。

“景国然知道也好。不过伏安将军却是说错了一点。皇甫薇奔走突围之际,其实并非是夺城的最好时机。”

“哦?”伏安不觉一愣。

张暮没有立刻答话,他只是将目光放远,万阜城池在数千米外的地方伫立着,景国然的将士依旧在与皇甫薇胶着而战。

【第二日......】

......

张暮料到了皇甫薇会领军突围而去。却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决断,突围的如此之快,以至于张暮坐在路旁帐篷中,面对身前透明属性板上闪过的【大势】信息,以及远处突然传来的混乱声响,脑海里尚未反应过来的一愣。

【大势】:1325年5月11日,齐家势力将军伍丰,以撒星之阵迷惑众势力斥候,回援五千将士与皇甫薇里应外合,大破城东之门,突围而去。(前文有线索,下一章奈何会用剧情解释。)

【大势】:1325年5月11日,齐家势力万阜守将皇甫薇,于万阜落败。

张暮不由自主一抬眉,他大脑开始习惯性的在【大势】发出信息后,高速运转。

【皇甫薇......果然不简单。】张暮先是心中一叹,这个名不见传的齐家将军居然在万阜被围的第一天,就已定下了突围的判断,着实不能不让张暮刮目相看。可让他也心中奇怪,此种决断,却是泛泛无名之辈。如果说,这让张暮内心中有些疑惑的话。

那么第一条【大势】所说的消息,就已经让他产生了某种怀疑。

无它,一切似乎都太过凑巧。伍丰事先布下可以迷惑的撒星之阵,今夜又派人回援与皇甫薇里应外合。这些都不是疑点,真正让张暮感觉奇怪的,却是这两者之间的时间关系。

万阜不过今日刚围,从这里到天官都城,徒步,也需要近乎一天的时间,但伍丰与皇甫薇却好像早已得知一样,居然可以如此精准的派军回援,然后很是默契的里应外合突围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

张暮尚在思绪中,帘门却是一挑,伏安从帐篷外走了进来。

“张暮,皇甫薇已经开始突围,我们......”

伏安的话没有说完,就看见张暮对他很是淡然的摇摇头。

“伏安将军不用着急,真正夺城的时机尚未到来。”

伏安疑惑。

“什么意思?”

身前的透明属性板上的信息栏里一闪。

【大势】:1325年5月11日,景国然势力占领万阜。

【大势】:1325年5月11日,冀州地图势力发生改变,景国然的势力更强大了一分。

如此两条信息显现,张暮却只是微微一笑。

“意思是,这万阜城真正的争夺,才刚刚开始。”

);

第八十六章 十年局(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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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都城外,伍丰军的大营里。

两个人正在静静的坐着,营寨外,似乎有些许将士正在奔波的声音,夹杂着偶尔马匹的嘶吼,显得多少有些凌乱。与大帐中很是安静的气氛,有一种莫名违和感。

皇甫薇坐在伍丰对面,有些劳累似的呼出一口气,她随手将卸下自己身上的披挂,宛若蒸笼般的汗珠滴滴流下,落在桌案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紫色长发顺着脖颈而下,一双细长很是妩媚的眼睛眯起,诱惑感升起,散发出一种很吸引人的魅力。

可伍丰却好像石头一样,神情间没有一点变化,也没有任何想要说话的欲望。

啪!皇甫薇将披挂扔到一旁。

“今天你派人回援的将士是怎么回事?我说过不用,伍丰将军难道听不懂吗?”她神情中看不出愤怒,但话语里,自有一股不满的意味。

“皇甫大小姐身为王爷的掌上明珠,不能有一丝一毫闪失。”

皇甫薇一声冷笑。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

伍丰皱了一下眉,他很不习惯对方的咄咄逼人,但身份摆在那里,伍丰不敢将皇甫薇怎样,更何况,他的家人还在王爷手中。心中暗叹,这就是有把柄落于他人之手的下场。

见伍丰沉默,皇甫薇却好像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而是继续说着。“现在整个计划都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所有计划外的举动,都可能会引起未知的变化,伍丰将军可知道,你这一手回援,会让多少人产生怀疑。”

话语到这里一顿,皇甫薇莫名笑道。

“伍丰将军莫非已有新欢?不会将家中妻儿忘却了吧。”

气氛顿时凝重。

伍丰双眉竖起,脸上狰狞浮现,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是张了张口,千言万语于此间化作一声长叹,伍丰闭上眼,妻儿的影响浮现,然后狰狞缓缓退去,然后向对面的皇甫薇低了一下头。

“皇甫大小姐,伍丰莽撞了。”这一句话说的很慢也很平淡。

伍丰今年三十多岁了,身为一方统帅般的将军,如今却要向一个比自己小快二十年的孩子低头,其内心不甘,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但他必须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十年不能相见的妻子与孩子,有时候,男人的定义并不在于多么刚猛,责任,也是男人的一种。

皇甫薇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伍丰会这么做。

叹息声起。

“算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有用处。如今万阜城已破,全冀州的目光都开始集中在这个地方。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就要要看伍丰将军的手段了。”

“皇甫大小姐请放心,夏侯霖、景国然与衫山一郎三方虽然联手,却心有不齐。各自都想在这场战争中,获得最大利益,这就是破绽,也是我们最后败逃时可以利用的地方。”

皇甫薇笑了一下。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

天官都城上,廖奕此时正眉头紧蹙的,看着对面敌军军营中将士们一出一进的繁忙。

旁边一个将士开始向廖奕说道。

“将军,伍丰的营帐间似乎有援军来到,而且为数不少。”因为一直守城的缘故,使得整个天官都城内消息闭塞,现在为止,尚还不知万阜城已被景国然攻破的消息。

“他妈了个叉......”

廖奕眯着眼睛,对方营帐中的火把林立,点点火光中,似乎有大量将士与马匹的身影闪过,他心中颤了一下。如今攻城仅仅三日,可这场浩大的攻城战中,他手下的将士却已伤亡两万余名。损失之大,简直超出了他的心中想象,实际上,这并不是廖奕的能力不行,更多的,则是冀州将士对于攻城器械的贫乏认知。

虽有廖奕的指挥镇守,但依旧很多人对这些东西心存惧怕,而这种感觉,尤其是在面对敌军的木幔出动时,变得最深,短时间内的箭矢无效化,让很多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形的将士们,有种莫名的茫然无措感。,

而这种感觉,会让守军的气势大幅下降。从而守备的力量与强度越来越弱。

廖奕此时忽然偏过头,他向着旁边的一个将士说道。

“通往城外的地道挖好了吗?”

“禀将军,已经全部挖好,方向在天官都城的南部,只是......”

“只是什么?”廖奕一皱眉。

“只是咱们这样通过地道从天官都城撤离,真的好吗?”

廖奕气极反笑。

“**的猪脑子啊。老子说过是现在从城中撤离吗?你当老子不知道这么一走的后果吗,老子从他妈以后就再也不是将军了,可老子与你们要活命,懂不?衫山一郎就他妈是个疯子,跟他妈了叉的混在一起,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这一句话说的有些快,廖奕似乎将这么多天来积攒的压力一同发出,话语中的愤然感,让每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人,都能从中感受到。

话语说完,廖奕长长叹了一口气。抬头,漫天星辰遥望,他看着,心中喃喃自语。

【衫山一郎,城破之际......死的只会是你而已。】

而此时,天官都城外的城墙上,廖奕与其他士兵没有丝毫注意的角落里,一个将士忽然掉头,偷偷从城墙上跑下,向着都城内的诸侯长府邸跑去。

......

“张暮,我们为什么要换到万阜与冀昌的大道上?而且还在万阜城外经过,让景国然察觉到了我们的动向与存在。这岂不是太过儿戏了点。”伏安皱着眉,他纵马在张暮一旁,然后出声问道。

张暮闻言,脸上笑了一下,不过十七、八岁的脸庞,现在却已经没有一点稚嫩之感。夜风自马上袭来,将儒袍吹起,显得多少有些云淡风轻。

“目的很简单。一者,为伍丰让路,同时为袭城做准备。二者,我们需要让景国然及其手下的将士,知道我们的存在,只有如此这般,待日后夺下万阜城时,景国然才不会下狠手,以背弃名声的代价而攻城。”

伏安疑惑。

“什么意思?”

马蹄在土路上敲击着,张暮于此起伏间继续说道。

“景国然现在看似已经占领万阜,实际却不过是暂时而已。整个齐家前线的后路被断,补给粮草无法运出,整个齐家大军都会陷入瘫痪,所以明日伍丰必会领军而回,重新杀向万阜。”话语到这里一顿,张暮又道。“景国然三万,伍丰却还有五万。伏安将军莫非会认为景国然会为了区区万阜,而在这里与伍丰相耗吗?”

伏安摇摇头。以景国然的性格,确实不会。

“更何况,伍丰大军无粮草补给,余粮已在殆尽之际。此时攻城,为夺粮草,必会爆发前所未有的战力。所以,如我所料不差,明日伍丰率军攻万阜,景国然必会弃城而去。”

伏安听到这里,又不由出言说道。

“这岂不是太可惜了一点,况且即便如此,城池落入伍丰之手,恐怕更加难办才对。”

“伏安将军所言不差,只是想漏了一点。”张暮轻声一笑,然后道。“景国然弃城而去,又岂会给伍丰留下什么东西,届时,整个万阜城的金库粮仓内,势必一无所有。而伍丰返回万阜城中,也定会因缺粮而再次弃城而去。所以......”

“所以那时就是真正的夺城时机,而我们换路,就是为了避开与伍丰大军的冲突,从而快速攻袭万阜。”伏安说到这里,脸上有种恍然大悟的神色。

张暮点点头,他目视前方,眼光开始发散性的恍惚。

“明夜,明夜就是真正的夺城之日。”

);

第八十七章 十年局(二十二)

求推荐与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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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内战纷乱。

夏侯霖,景国然,衫山一郎,张暮,王维昌还有其他许多身在冀州的诸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张算盘,乱世,没有能力的人,是无法长久坐到相应位置的。

这个世界,傻子终究只是少数。

乱世出英雄,越是战火四起的年代,就越会出现更多有能力的人。还是那一句话,当人改变不了世界的时候,能做的,只有适应而已。而战争,无疑是加速人们成长与蜕变的催化剂。

此时的张暮并不知道。

在这个已经五百年的乱世里,他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

......

齐家想败,夏侯霖、景国然与衫山一郎想赢,目的不同,但在整个战局的变化中,却有种惊人默契。

1325年5月12日。

齐家势力前线统帅伍丰,领剩余的五万大军回撤。全军向万阜进发,景国然闻齐家大军而来,主动撤出万阜,并将城中的所有积蓄,一卷而空。不大的万阜里,除却一些逃不出去的百姓,却是空城一座。

但世事无常,事情的发生,总有意料之外。

“你说景国然的队伍撤出万阜,却行动缓慢,对万阜依旧成包围之势?”张暮有些讶然的问着伏安,这个消息确实出乎他的心中预料之外。

伏安点点头。

“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斥候所报消息偏晚的缘故,整个景国然的队伍就好像没有丝毫准备一样,撤离的非常缓慢,而且景国然没有将队伍回撤到大道上,而是把队伍分开驻扎在了万阜与中杨、兴隆之间大道与城池的交汇口,距离万阜,也不过两千米的距离。”

张暮将眉头皱起,脑海又再次运转。他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中透露出思索神色。

齐家的真实目的,张暮并不知晓,他只是凭借自己了解与【大势】中的消息,从而进行正常分析,现如今,冀州中各大势力在张暮的眼中,不再如同从前那样模糊,而是多少已经有些明朗化。

首先,齐家的处境很不妙,张暮可以肯定,德化城陷落的消息齐家绝对知道,但也许是为了家族稳定的缘故,这个消息并没有透露出,但是齐家两头开战,一方,是可能造成不可预知变化的边境之战,另一方,则是决定整个家族命运的天官都城之战。

哪一战,都很重要。

但齐家并不具备可以同时两头开战的资本与能力,无论是粮草还是将士,齐家都不够。所以,在张暮的见解里,齐家无疑从中选择了后者。

可现在,【大势】之中虽然没有说明什么,但显然齐家已经存在不了攻取天官都城的可能性。那么齐家为保住实力,以御边境之战,伍丰一定会想办法领军回撤。这就是目前为止,张暮对于齐家的一种猜想。

而这种猜想,也逐渐被一点点证实。

可就是因为这样的猜想,就是因为伍丰会领军回撤。才衬出景国然举动的怪异。对于这个老谋深算的六十岁老人,张暮每次面对他,都会在心里做出最坏打算。

万阜粮已空,张暮相信,此时伍丰队伍中的粮草,也一定很空,在面对现在这样的情形,只有越早越快速越安全的撤离,才能免于更严重的损失,不然的话,张暮很难想象五万将士哗变的场景。如此,以伍丰可以做到统帅的阅历与才智,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

张暮的眼睛适时眯起。坐在旁边的伏安很安静,他知道,这是谋士的分析思考时刻,容不得打扰。

【所以,伍丰与皇甫薇一定会稍作休息,然后于今夜出城而去......】可是景国然目前的扎营位置,与万阜太近,伍丰一定会因为担心大军离去时,景国然突然出兵突袭,从而派兵拦截,要知道,以齐家现在这样的士气而言,又是在败逃之际,一旦交战,被景国然灭掉万人不成问题。,

而如此损失,对于现在的齐家而言,无疑是难以承受的一笔。

【一旦被齐家派兵拦截,他就已经失去了攻取万阜的优势。景国然这样的人物,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良久,张暮叹了一口气。

形势纷乱,他依旧得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中人之姿啊......】

张暮抬起头,看向伏安,突然出声问道。

“现在什么时间?”

“午时刚过。”

“是吗?看来快了,夜晚就快到了.....”张暮眯起眼,年纪轻轻的面庞上,有一种莫名沉稳。

......

冀州,万阜。

一座府邸中的房间。伍丰与皇甫薇全身披挂着,相对而坐。

“这计划中第二步,就要靠伍丰将军的了。”

“皇甫大小姐过誉了,现如今已经成功吸引住了冀州所有势力的目光,都是大小姐的功劳,现在要做的,只是考虑如何败退,以万阜、广罗、正平的顺序,将所有冀州近乎所有势力的兵力,都往西北调移。仅此而已。”伍丰的话语很平静,但他内心中并不平静。

因为随着计划的第二步进行,也代表着伍丰所背负的使命,正在逐步结束。

皇甫薇却笑了一声。

“伍丰将军说笑了。整个计划,就以将军的任务最重。距离州域之战爆发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我相信,将军不日就会与家人团聚。”

闻言,伍丰翘起嘴角,这个浅浅的笑容在他脸上停住很久。然后想到什么似地眉头一皱,复又说道。

“我对于计划的成功,没有质疑,只是现如今这计划中的第二步,恐怕会有齐家人站出反对。”

皇甫薇好像听到什么好像有趣的事情,不由笑声响起。

“伍丰将军过滤了,恐怕将军,父亲的势力已率军向承坪杀去,齐家这个名号,恐怕存在不了多久了。”

言罢,房间中叹息声起,伍丰眯着眼,神情中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怎么?伍丰将军似乎对齐家的结果很是惋惜。”

伍丰摇摇头。“并非是惋惜,齐家的结果,从十年前的家主被王爷秘密处死,然后辅助齐瀚文上位时就已注定了,只是心有感叹而已。”

“如此最好,突围时间已定于今夜,届时,景国然的两处大帐,均已派兵拦截。大军只需向广罗全速回撤即可。”皇甫薇轻笑一声。似乎心中早有决断。

......

月亮挂起,已是渐渐入夜。

张暮与伏安骑在马上,却并没有奔行,周围的将士们早已将墨色皮甲穿好,手中持着武器,以一种规则的队伍排列,帐篷类的后勤事物均已收起。

整个队伍,都有种整装待发的气势。

身前透明光板,信息栏中突然不由自主的闪烁,一条信息出现。

【大势】:1325年5月12日,夜,齐家势力将军领大军向广罗进发。

张暮的内心好像有个声音在喊起。【来了!】

“伏安将军,请现在出发吧。”

伏安没有任何的耽误,立刻从旁边招来一个将士。现在是特殊时刻,他清楚时间对于争夺万阜的宝贵之处。“传我号令,全军向万阜城方向,以最快速度行军。”

“诺!”将士转身离去。

整个大军,一声号令而下,都开始向万阜奔袭,不同于劫粮道时万阜与广罗间东西方向的大道,万阜与冀昌是南北通向,两者道宽相差无几,但是后者比前者的道路境况,更多一些崎岖。

黑夜,大军行进的脚步声,啪啪作响,石子被踢起,然后在道路面上不停滚动的声音与夜风相呼应。两旁的道路景色正在飞速掠去,万阜,离张暮与伏安的队伍,越来越近。

张暮纵马而上,他的骑术不好,是在这个世界里现学的,所以尚还没有适应马匹高速移动中的那种颠簸,这具身体本就有些虚弱,此一颠簸,让张暮觉的更加难受,但现在,显然不是抱怨的时候。

不时的,有一些兵器相交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旁边的伏安一皱眉,将军的经验告诉他,那是旁边兴隆与万阜间大道上传来的。

“伍丰果然在景国然的阵营外,派兵拦截了。”

张暮皱了一下眉,他有些难受,只是脸上并没有显现而已。“这是必然的,伍丰也许在能力上比不过景国然,却也不是中人之辈,只是景国然的行为......他应该事先能算到才对。”

话语刚落,远处万阜城池的身影已经出现,夜色里,演化成了一个庞大的黑影。

见城池就在眼前,伏安似乎显的有些激动,他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向正在奔行的队伍喊去。“全军加速!!万阜城池就在眼前,都给我快起来!!!”言罢,伏安转过头向张暮看去,却被他脸上神情弄的一愣。

此时张暮,似乎遇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微张着嘴,脸上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诧异感,这种感觉之强烈,以至于让张暮整个人的脸庞,都浮现出许多汗水。

【大势】:1325年5月12日,衫山一郎势力将军领大军夜袭万阜。

【大势】:1325年5月12日,冀州地图发生改变,衫山一郎的势力变得更强大了一份。

PS:奈何明天生日,心有唏嘘,又老了一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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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十年局(二十三)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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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阜城的归属,出乎意料般,没有落到景国然与夏侯霖这两者之间,而是被突然出手的第三方衫山一郎得到。从三合关出兵,到万阜守军伍丰的突围败退,时间被衫山一郎精准的计算着。

张暮一声苦笑,他与伏安撤军已回,此时坐在夏侯霖的帐篷里,回想这一切,脑海中一个成语忽然浮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夏侯霖轻轻的笑了两声,不同于张暮的叹惋与苦涩,他神情间并没有太大变化,衫山一郎异军突起般夺得万阜的手段,似乎根本没有出乎他的心中预料。

“张暮,你能有如此表现,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什么意思?”

夏侯霖感受到张暮疑惑的目光,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拿起桌案上的一杯冷茶,微微的饮了一口。冰凉感沁入,让他的眼睛不由眯了一下。

“景国然与衫山一郎都是人杰,他们的经验与阅历非你能比,但你却输在最后的一步关头,已然证明了你的潜力非凡,我也可以多少放心,把最后一件事拜托给你。”

“最后?”张暮很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关键“词语”。

夏侯霖将茶杯举起,又饮了一口,却没再就此继续说下去,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另个方面。说出了一个让张暮很是诧异的话。“其实这场万阜的争夺战里,衫山一郎并不是最大赢家。”

张暮习惯性的脸白了一下,他微蹙眉头,略一沉吟。“夏侯将军说的最大赢家,莫非是景国然,可是......”话语没有说完,但后面的意思夏侯霖,无非是“损兵折将却没有拿下城池”之类的话语。

“伍丰在天官都城一战中,用了那么多冀州里没有过的攻城器械。而景国然在第一次拿下万阜城后,撤军却如此缓慢,还最后驻扎在与万阜那么近的地方,张暮你要清楚,这并不符合常理。”

“景国然在万阜中得到了那些攻城器械?”

夏侯霖这一番指引性的话语,让张暮突然有些明悟,他在这句疑问立刻又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这样确实就能解释景国然种种怪异举动的原因,他是想保住这些攻城器械。”

天官都城一战,吸引了全冀州的目光,而齐家在这次战争中所展现出的攻城器械,更是被放在各个势力的桌案上,现在,景国然得到了这些器械,虽然不知道数量多少,但这些攻城器具的价值,在一定程度上,依然高过了万阜城池的本身。

冀州,城丢了,可以再夺回来,但这些可以扭转战局般的攻城器械,想再得到,却是近乎不可能般的事实。张暮的思绪于此,心下叹了口气。

【冀州稀少的商人,与近乎自产自足,和其他州域不相往来般的商业态度,限制了冀州发展。】

夏侯霖此时忽然又出声说道。

“万阜虽已被衫山一郎夺取,但战争依然继续,这一次,该轮到广罗了。”说罢,他右手拿起一份文件似的密保,放在了张暮的面前。

张暮看去,眉头不由皱了一下,后又缓缓舒展。

密件上,只有一个【大势】中提到过的消息,那就是德化城被东荆州势力攻破占领,齐家已陷入两难的境地。张暮没有装作什么诧异,因为他相信,即便自己真的表现出诧异的神色,夏侯霖也能够从中看出破绽。

“这会不会爆发州域之战?”张暮问出了让他心中一直不安的问题。

出乎意料般,夏侯霖听到张暮的话语,却是摇了摇头。

“你没有太多带兵征战的经验,单凭地图描绘,你是无法知晓德化城后面地形的凶险,十年前,东荆州也不是没有发动过战争,但无一例外的,都被承坪与正平挡住,这一块山势险恶,没有数倍甚至上十倍的兵力,很难攻进冀州中心地域,所以不用太过担心。”说到这,夏侯霖一顿,张暮在旁边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妥的感觉。可具体哪里,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反倒是齐家,此次一定会调集部分兵力,向德化之上的承坪转移,而那时,就是争夺广罗城最好的时机。”

这一点张暮也明白,只是他尚有疑问。

“齐家也会知道局势会向这种方向发展,届时,他还会向承坪调兵吗?”

“会的。”夏侯霖一向冷静的表情上,浮现出一种笃定感。“因为齐家是冀州中的第一家族,只要它还想在这个州域中继续发展,就注定了这个家族只有一个选择。”

【声望与地位吗......】张暮眯起眼,夏侯霖的话语,揭示了这个世界里的某种必然无奈。

“大战刚过,你下去休息吧。”

“诺!”张暮应声后,转身欲要离去。

“等等。”在要到达帐篷门帘的时候,却又被夏侯霖叫住。他回过头,看见夏侯霖脸上突然莫名一笑,笑容里有种看破的味道。

“我女儿来了,她想见见你。”

张暮一愣,他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都已静止,眼睛眨了两下,才突然出声。“夏侯小姐想要见我?”

夏侯霖点点头,他的嘴角翘起,神情间很是怪异。

......

冀州,天官都城。

衫山一郎与廖奕在房间中对坐,桌案上摆满了酒菜,可两个人却是一口未动。

“先到者,未必先得。诸侯长大人果然是好手段。”

“廖将军过誉了。”

廖奕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并非过誉,诸侯长大人的手段确实不凡。恐怕从一开始,大人就是这样的打算,用廖某的将士牵制,待景国然攻下万阜,伍丰领军回撤之际,让三合关的兵马全速出击,从而轻而易举的拿下万阜。”廖奕冷哼了两下。“佩服,佩服。”

衫山一郎安静的听着,等廖奕说完,才笑着,轻轻的开口说道。“哪里,只是刚才的提议,不知道廖将军考虑的如何?”

廖奕眯着眼,他现在很想抽刀砍去,然后大开脏口,狠狠的吼几句“妈了个叉”。可现在不行,他是诸侯长直属部队的将军,如果衫山一郎被他杀死,在冀州,廖奕恐怕就真的无名无份,被彻底沦为平民。

“廖某的将士只在天官都城,也只忠于冀州的诸侯长大人,至于某些人的建议,请恕廖某难以从命。”言罢,站起来转身离去,只给衫山一郎留下了一个背影。

衫山一郎沉默的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叹了一口气,阳光明媚,照进房间里,却没几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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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十年局(二十四)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奈何的生日过完了,一些烦心的事情也过去了,重心也会逐渐调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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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是一种宝石般碧蓝,云朵漂浮其间,白色的,缓缓随风而去,阳光既温暖又明亮的照耀着大地,五月,浓浓绿意升起,让林木间充满了阴凉之意。于高地上遥遥望去,心会有种不由自主的淡然。

张暮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就如同前世,每每关上电脑的时候,他总会不由自主的到附近公园中游荡。孩子们一起哈哈大笑的追逐嬉戏,老人们缓慢行走的平和温意,偶尔,几个学生在林荫下坐起一起,安静的绘画,安静的看书。城市里特有的喧嚣与冷漠,在这里,都在慢慢化为虚无,留下的,只有生活中平淡的味道而已。

也许是母亲死了,也许是他自己太宅了,也许是与父亲疏远了,也许是朋友一个个离去了。

张暮并没有什么远大梦想,他只是希望有一个平安的生活,有一个妻子,有一个孩子,然后淡淡度过一生。你可以说他没有雄心壮志,也同样可以说他不思进取,因为张暮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简简单单的平凡人。

如果没有那个抹杀任务的存在,张暮一定会远走他乡,在偏僻山林中,过着不问世事的安静生活。

但现在,这无疑是痴人说梦一样!!

张暮不知道,但他能感觉出。

一个有别于前生的乱世,正在他眼前伫立,在这里,平淡只是一种奢望,很多人尚还在为如何活下去而挣扎,这里面,有的人为自己,有的人为名利,有的人为家族,各种各样的目的,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故事,正在揭示世界的无奈与残酷。

张暮自嘲般的叹了一口气,这样安静的时刻,似乎触动了他内心中某根前世的弦,将和平与乱世相对比,脑海中不由自主般想了很多。

往前走着,穿过高地上的林荫道,眼前顿时一片开阔。

随之,一个红发少女的侧脸出现在他眼前,张暮愣了,夏侯芸正环抱着双腿,穿着一身静静的坐在一块岩石上,远处高地下,广罗城的身影与夏侯霖的军营浮现,极漂亮的空中天色,与周边林木缭绕,十六岁有些英气的面庞,让他一下子呆住了。

张暮在心中承认,他之所以会被吸引,就是因为夏侯芸身上会有这种自然的感觉。

他并不认为这是一见钟情,但那种真爱感,确实让张暮在瞬间感受到过,虽然只是刹那般的短短时刻,但他很清楚,无论LOLI控也好,妹控也罢,自己心里多多少少有了这个女孩的影子

夏侯芸似有所觉的偏过头,看到张暮后,脸上忽然有些调皮的一笑,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显的很是耀眼。

“你来的也太慢了吧,我都等你很久了。”

张暮有些愕然,似乎被夏侯芸这种很是熟稔的语气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平静了。“夏侯小姐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自然可以。”张暮闻言,有些无奈的笑了两下。

可能是张暮长久淡然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种尴尬的神色,夏侯芸不知怎么,好像恶作剧得逞似的,把手放到嘴边,然后出声的笑了几下。

“呐~~夏侯均可说过你是个聪明人,今日一见,怎么感觉与传言中并不相符呢?”夏侯芸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一种想笑却又不能笑的古怪神色。

“传言中的我是什么样?”

夏侯芸抬头,一副思索的模样,方才很快的说道。

“身高八尺,腰围八尺,成八边形,有棱有角,肤色暗红......”

“哈?等等,你确定你说的是人,而不是某个商铺店里的方桌?”张暮被雷了。

“必须确定。”夏侯芸点着头,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张暮眨了两下眼。“我也听过夏侯小姐的传言......”

“我才不要听。”,

两个人在高地上这样调侃着,张暮内心中有些奇怪,他不是一个特别会来往的人,但现在与夏侯芸交谈,却莫名奇妙的没有一点陌生与拘束感,就好像两人早已相识过一样。

当然,这只是感觉。

“张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夏侯芸看着他,高地上的风吹过,把她一头绯红色的长发吹散。脸上忽然显示出了淡淡红晕,眼睛中的目光闪了一下,有种莫名羞涩的感觉。张暮不自觉的点点头。

身后林木上的枝丫,伴随着这股风摇晃,树叶“哗啦哗啦”响,临着半山中的高地上,夏侯芸似乎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张暮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

风好像又大了,将树木林荫吹的不断变化起来,时而阳光落下,时而阴凉遮盖。

两个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夏侯芸很是低落的从林中离去。

......

夜,如豆油灯点起。

张暮在帐篷中愣愣的坐着,他的眼睛定格在桌案上,不断闪烁的火光里,似乎里面有什么他正在寻找的东西一样,周边是寂静的,帐外将士来回走动的声响,并没有将这份感觉打破。

白天,夏侯芸对他说的那最后一句话语,被张暮不断想起。

“如果......如果我想让你留在夏侯家,你愿意吗?”

张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复揣摩这句话,思索着话语背后的意义。遇事三思。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适应这个世界中所产生的习惯。

夏侯芸喜欢他?张暮自嘲的摇摇头,两人不过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让这么漂亮的女子一见倾心。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么他所能想到的结果就只剩下一个。

“夏侯霖,你想借自己女儿的手让我留下吗?”张暮微微眯着眼,嘴里喃喃自语着。

这不是没有可能,夏侯家族后继无人,而自己在别人眼里,又是极富潜力,挽留自己,然后为夏侯家族的下一代人辅佐,却也是个可能性极大的主意。

但张暮不可能留下,事实上,在公孙正告诉他,冀州不过只是蛮荒之地的时候,他就已经萌生出了离开这里的想法,现在留下来,不过是为了那些可以变强的任务而已,至于任务惩罚中那个会因自己而死的人,张暮根本没有在意,不是冷血,而是他与周边的人并没有太多感情。

除了夏侯芸。

张暮眉头皱起,他是承认自己有些喜欢夏侯芸,但现实却注定了,夏侯芸很难与他在一起。原因很多,其一,他想要离开冀州,冀州太乱也太贫穷了,平民与贵族间的差距巨大,内战纷乱,既然乱世决定了无法平淡生活,那就只有在大陆上与他人一较高下的道路,张暮在冀州,是无法崛起的。

其二,即便他留下,开始辅助夏侯家族的下一代人,真正打下了一片基业,可由于冀州的州域关系,他也很难再往上进一步,更何况张暮不盲目,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了系统,就能够天下无敌。

其三,那就是夏侯是个家族,非家族的人永远比不上家族的人重要,这就是现在冀州的情形。

其四,夏侯霖是否真的会把他女儿交给自己,张暮没有把握。

其五,......

张暮叹了一口气,他内心已经有了想要继续变强的欲望,虽然理由与动力并没有那么大。

身前透明属性板上,信息栏中的光亮一闪,张暮有些烦闷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向信息栏中看去。

【大势】:1325年5月14日,齐家势力将军领军向正平进发。

【大势】:1325年5月14日,东荆州势力大兵压境,破齐家承坪城,边境承坪城守将鲁立阵亡。

张暮看到这里,不由自主的一哆嗦,茶水从杯中溅出,洒了整整一桌案。

);

第九十章 十年局(二十五)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明日开始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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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承坪的覆灭,意味着什么?东荆州势力的连续攻伐,又意味着什么?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张暮在帐篷中愣愣的,虽然还有齐家的正平挡在两个州域之间,尚未被攻下,但张暮却感受不到一点安全感。

景国然也罢,衫山一郎也好,甚至包括夏侯霖,全冀州的人,都还把目光放在内战之上。

一旦州域之战爆发,结果怎样。

张暮无法想象。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冀州兵力此时正接近着齐家从正平攻进的方向。如果大战开始,虽然没有准备,却也不会毫无抵抗。

【我是不是应该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这个想法,在张暮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有自知之明,清楚这样的战争不是自己这种水平所能平安应付的,可现在的问题是,应该如何离开?跟夏侯霖说?张暮把眉头皱起,这显然不是办法。

叹息声起。

【谋士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烦心的事宛若无穷无尽般涌来,各种各样的思虑、布局、猜测在张暮的脑海中过滤,不知怎么,他忽然想到了【灵光一闪】曾经提醒过的一句。

【灵光一闪】:你被太多的局外东西所影响,很多事物,被你习惯性的禁锢在某一个圆圈里,何不跳出想想,此次天官都城之战,伍丰真的是为打赢而来吗?

天官都城一战......真的是为打赢而来吗?

张暮眯起眼,桌案上的微弱火光闪烁,整个帐篷在那些守卫将士的眼里,忽明忽暗着,他思绪中似乎刚刚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闪过,那感觉,就像是前世做几何题添加辅助线后的豁然明悟之感。

【如果假设成立,齐家为战败而来,岂不是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危机?东荆州势力很早就攻下了德化,现如今又攻破了承坪,正在一步一步的向正平逼近,而冀州内部,又因伍丰的战败,万阜被衫山一郎所夺,现在广罗也要陷入第二次战争......等等,好像现在所有势力队伍,都在向正平这个冀州西北方的城市靠近!】

张暮的感觉正在告诉他,这里面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可如果不是巧合的话,这样做,又有什么样的意义?】张暮眉头皱起,他的内心告诉他,一个大秘密似乎正在靠近。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灯油已少了一半,茶水早已泛凉,香味散尽,喝到嘴里犹如白水般无滋无味。

也许是感觉用过的关系,张暮依旧没有思绪。他叹气,然后低声的自言自语。“罢了,夜已渐深,还是早早睡去吧。”说罢,将灯光弄灭,然后躺在帐篷中的那张床上。

陷入梦乡前,脑海中忽然划过了夏侯芸的影子。

美丽的、英气的,那个环抱着双腿坐在岩石上,与周边景色相融的自然感,年纪不过十六,似乎就已是无可挑剔的倾城绝色。

张暮不由自主的翻了一下身。【夏侯芸......】

......

翌日。

伍丰领大军四万向正平城进发的消息,开始以急件的形式,出现在冀州各个势力面前。然后广罗之战以一种张暮所想象不到的速度,在迅速完结。

1325年5月15日,夏侯霖率军开始向广罗城进行第一次攻伐。全军以攻城梯进行最为落后的攻城之战,两军于广罗城墙上相抗,于黄昏日落时分,敌我双方死伤比例,居然一直维持在一比一左右。

夏侯霖的攻城之阵,不由让张暮大开眼界。

攻城梯以三架绑在一起,刀盾兵与弓手结阵,在城下吸引大部分弓矢之力,然后派遣身手敏捷之士,于攻城梯上向城墙上抛扔蒿茅、薪刍、膏油等易燃物,接着以火矢将其点燃,全军趁敌军灭火之际大举攀城而上。从而减少了很大的人员损失。

这就是火攻之法,但张暮知道,并不是每个将领都能如此轻松的将此战法用出,这需要一定程度上的统帅能力,只有在大军部队上可以轻松调度,在不会在这种步骤很多的攻城战法中,出现混乱情形。,

同日,景国然大军开始向广罗开拔,衫山一郎势力于万阜城内原地不动,但却将三合关的剩余兵力开始往万阜输送。冀州中的三大势力,已将大兵力逐渐向西北方向调动,声势之大,似乎想要将齐家于顷刻间拔起一样。

1325年5月16日,广罗城守将高适闻景国然大军到来,趁夜,领军突围而去。

又一日。

广罗城陷落。

......

冀州,承坪城。

一个年轻人正冷着脸在一座府邸中向内院走去,旁边很多府邸中的人们阻拦,这个年轻人却一把将周边人们推开,依旧向里面走着,一边走尚还一边大声喊道。

“齐瀚文,你给我滚出来!!”年轻人神情中的愤怒一闪而过。“我邹翼在正平等你五日,没想到你却能跑到这里来。”言罢,走到内院的朱红色大门前,一脚将其从门框中踹开。变了形的大门落在青砖铺地的院落里,发出沉重的“咣当”声响。

随着这一声巨响,整个院落中的情形随着一股浓烈无比的血腥味,向邹翼迎面扑来。

淋漓血色洒落满院,无数残肢断臂的尸首,在这个不大的内院里随处可见,而在这些死尸堆积最严重的地带,一个浑身穿着蚕丝白衣的中年男人正默默的站立着,他拿着一快丝绢,擦拭着双手上尚未褪去的血迹。

温暖的阳光照下,庭院中血液特有的腥甜味四起,让邹翼眉头不由一皱。

那个中年男人闻声,很优雅的转过身,看见邹翼的身影后,脸上不由挂起了温和微笑,就好像来人是他的某个朋友一样,他依旧擦拭着,手上的动作让戴在拇指中的巨大戒指,显得清晰无比。

戒指上,雕琢着一个血红色的“十”字。

血色的庭院,血色的戒指。

邹翼停在那里,他不自禁的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身后,碎碎脚步声响起,一大队全身披甲的将士瞬间而至,将邹翼重重围在那里。

但邹翼根本没有理会这些,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中年男子。

“王爷?”

被叫做王爷的中年男子闻言,一声轻笑。

“邹翼,你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早......”

);

第九十一章 十年局(二十六)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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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中年人向围住邹翼的将士们挥了一下手。

“都散开吧。”

众多士兵中一个明显是领头打扮的将士闻言,面上一紧,随后才露出一种担忧的神情。“王爷,这......”

旁边的邹翼皱了一下眉,他能感觉到这个将士在面对中年人时,内心中似乎有着某种恐惧。

“无妨,邹公子乃幽州书院屠先生的高徒,此次是为帮忙计划而来,不必忧虑。”这个叫王爷的人,并没有给人一种很是强烈的威严感,对于手下将士没有立刻执行自己的命令,似乎也毫不在意。

“......诺!”那将士顿了顿,还是带着将士走出院门,在与邹翼擦肩而过的时候,邹翼明显看到他的额头上,竟然布满了密密层层的冷汗。

队伍并没有真正离去,只是在门外列队等候着。

“我并不是为帮忙什么计划,回冀州,只是替老师还蒋靖一个人情而已。”

邹翼的态度很是无礼,但王爷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点点头。庭院间冲天的血气,好像对处于院落中心的他而言,一点影响都没有,脚下两步外,就是一颗被砍下来的脑袋,那脑袋上神情诧异之极,似乎碰到了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情一样。

“人情不好还那......”王爷叹息了一句。“尤其是对你邹翼而言。”

邹翼冷哼一声,却是把话题一引。

“看来王爷已经把齐家的垃圾处理了。”邹翼说这句话的时候,正看着中年人背后的一具尸体,整具死尸身材肥硕,仰躺在一把朱红色的椅子上,胸口前插着一把短刃,过于肥硕的脸色上早已泛青,血液依然凝固,但飞溅出的痕迹混杂在木椅中,让人看不清晰。

邹翼一眼便认出来,那是齐瀚文。

王爷的双手已被擦拭干净,丝绢上血迹淋漓,与那身白衣成了鲜明的对比。他闻言顿了一下,脸上很是平静的说道。“我只是不喜欢浪费资源,赔本的生意,没有人愿意去做。十年前助他上位,已经给了他不曾拥有过的声望与地位,现如今他的任务已完,自无需再多留他一日。”

“王爷就是王爷。”闻言,邹翼略一恍惚,似乎想起了父亲死后常与家族来往的那些人,不由冷声说道。“只是为了大军隐秘,就可以下令屠掉整个德化,身为上位者果然与常人不同。”

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怨气让旁人都能感受到。

“邹公子还是太年轻了。屠城也罢,杀掉齐瀚文也好,都是上位者的特权。”王爷略一停顿,然后随手将丝绢扔去,大风将其吹起,血迹在阳光下显的分外耀眼。“这就是乱世,一个上位者可以决定下位者命运的世界。”

邹翼眯起眼。

“世界如何与我没有半点关系,王爷既然这么说,那邹翼只能对不起了。”说罢邹翼伸手向自己衣服中掏去,庭院外刚刚出去的那个将士见此,脸色一变,刚要领队伍再次闯进去,却见王爷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过来。

邹翼的手伸出,王爷看着,手上只是些不起眼的小事物,几封带着血红“十”字的信,还有一个已经用过的响箭。“道不同不相为谋,我邹翼今日退出计划。如若王爷为保计划隐秘,也想取邹翼性命,大可一试。”

言罢,抽出腰间长刀,转身离去。身形之利落,其内心没有半点犹豫。

但走在庭院门前的时候,王爷却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出声说道。

“邹翼,杀父之仇未报,有失孝道啊。”

“王爷什么意思?”邹翼身形顿住,却扬起了手中长刀。

“你知道我皇甫一族出身商贾,最早世代为商,所以,我想与你做一笔生意。”

邹翼一抬眉,他侧身回头望去,看见那一身白衣的中年人,站在满是血色的庭院中,宛若三、四十岁的面庞上,正露出一丝只有商人才有的诡谲笑容。,

......

齐瀚文身亡,齐家诸多长老被灭,承坪内发生的事情,张暮全都一无所知。他此时还坐在夏侯霖对面,内心正感叹着广罗城的陷落速度。

不过三天,确实快的很。

“景国然为何会将广罗城拱手相让?”张暮问出了他内心中现在一直思索不开的问题,也许是天色的缘故,房间中多少有些昏暗,清风吹起,将有些年头的房门吹得“嘎吱”作响。

高适自景国然领大军尚未抵达广罗城时,就已先行离去,但广罗城中依旧有近五千人的守卫,所以当景国然赶到时,广罗城虽然即将陷落,但夏侯霖却也并未能立刻将其攻下,夏侯霖将士稀少,无法对城池形成包围之势,此时如果景国然下令攻城,并不是没有抢下广罗城的机会。

但景国然并没有这么做。

这也是为何张暮会有疑问的缘故。

“你知道为什么衫山一郎能拿下万阜吗?”夏侯霖并没有立刻回答张暮的问题,却是反问一句,然后在张暮还未开口的时候,又继续说道。“因为他能看破这场战争的走势。”

“走势?”张暮一皱眉。

“衫山一郎的谋略并不难,但难就难在设下这种谋略所需要看到的东西。”夏侯霖说道这,看了张暮一眼,又道。“其一,衫山一郎能看到景国然必定会拿下万阜城,致使齐家前线混乱。其二,他能清晰知晓,只要伍丰的大军在天官都城外一日,万阜其实就一日都不会有真正的归属。所以他才能从三合关出兵,在众人都意料之外的情况下夺城。而这两点,就是所谓的战争走势。”

“同样,景国然也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后面的话夏侯霖没有说下去,张暮的水平他已大致清楚,话语讲到这里就已足够,都是有些聪慧的人,很多事不用太多言语。

张暮心中确实已经明了,但他眉头却皱的更深了起来。

景国然放弃广罗,是因为他想要正平,想要那座冀州四大家族之首,齐家势力的主城。夏侯霖与衫山一郎的兵将都不多,此次伐齐之战,攻下一座城池,已是到达了其兵力所能守卫的极限。

凡事,过犹不及。

但这都不是张暮真正忧虑的,州域之战爆发的可能性,在他的内心中依然高过五成,齐家现在陷入两难之境,外者,要御敌东荆州势力,内者,要与景国然、衫山一郎、夏侯霖三者相抗。其腹背受敌的境地,让张暮看着都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承坪城已破。但因为边境之地的关系,整个冀州尚还处于未知的状态。如果齐家被灭,景国然夺下正平,那么立足已百年的齐家,将会正式在冀州除名。

张暮叹了一口气。他抬眼看去,却发现夏侯霖正默默的发着呆。似乎正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他听夏侯霖的守卫在相互聊天中提到过,最近夏侯霖好像总是这个样子。

【也许,他也冥冥中感觉到了吧......齐家不是幕后之人。】

张暮偏过头,天色渐晚,房间变的更加暗淡。

而已天色同样的感觉,正在逐渐蔓延在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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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十年局(二十七)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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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1325年5月17日,夏侯霖势力将军领大军攻破广罗。

【大势】:1325年5月17日,冀州地图发生改变,夏侯霖的势力变得更强大了一份。

身前的透明属性并没有闪烁,两条昨日的【大势】依旧在信息栏中挂着。张暮时不时的看上两眼,他在等待着某些消息,具体是什么样的消息,其实张暮自己也不知道,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焦虑感,仿佛在不断催促着他,告诉他会有大事发生。

大到自己所无法想象的事情。

张暮不自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置身于战争刚刚结束的广罗,街道上虽然依稀有些人影,但却让人觉的分外冷清,两三人从身边走过,眉宇间挂着某种忧虑,声音低低沉沉的,周围几家商铺的伙计们,蹲坐在门口,一个个有气无力的张望着。

入眼处,尽是萧条之色。

“张暮,你为何今日想请我在城中一逛。”旁边的夏侯均对着张暮说道,说这话的时候,她眉头微蹙着,声音里莫名奇妙的有一种冷淡。

张暮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他从万阜之战中回来后,夏侯均似乎与他之间就有种距离感,不再似从前那样,可以肆无忌惮的相互开着玩笑,每次两者相遇,都会有一种不和谐的气氛。

“实际上是我自己有些烦闷,想让你陪我做个伴而已。”这话并不是胡言乱语,也许是州域之战的缘故,也许是【塔罗牌】上死神的缘故,张暮最近一直都得不到放松,总觉的心中有根弦在紧绷着,时刻都没有停歇的时候。

“哈,你烦闷时想起我来了,我烦闷的时候你却......”

“什么?”张暮偏过头,刚刚的话语他一时没有听清楚。

“没,没什么。”夏侯均很快速的将头摆向一边。张暮看不到她现在脸上的神色,但他想来觉的应该不会很好。【也许是自己没有听清他的话语,给了他一种被人忽略的感受吧。】张暮在心里猜测着。

随即醒悟似的又自嘲一笑。

分析别人内心中的想法,似乎就像是职业病一样,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夏侯均,你最近心情似乎一直都不是很好。”

“那是你搞错了。”夏侯均冷着脸。“本姑......本人心情好的很,现在只不过是肚子饿了,想到前面那家点吃点东西而已。”

“现在?”张暮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太阳的位置,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午时,距离平日吃饭时间的正午时分,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就是现在。”夏侯均的声音很是肯定,她偏着头。“顺便告诉你,张暮,我没带钱。”

张暮脸色淡然的耸耸肩。

“很早以前,我就已对你会掏钱付账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了。”

“去死。”

......

张暮与夏侯均两个人,经过这么一闹,气氛似乎又缓和了许多。

依旧是酒楼二层临窗户的位置上,虽然不是冀州里有名的上南楼,但整个楼层倒也打扫的干干净净,两人对坐,倒也不觉的差些什么。

“你怎么又点这么多?”张暮看着桌上满满的一道道菜,脸上充满了无奈。

“又不是我花钱,干嘛不点多一点?”夏侯均仰着头,脸上虽然不是什么笑容,但张暮能感觉到,冷漠与之前相比已经少了许多。

闻言,张暮摇头苦笑。

两个人又相互调侃似的聊了一阵。

夏侯均突然于对面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这伐齐之战要打到什么时候,齐家还有正平与承坪两座城未被攻下,父......叔父也不知道在心中是如何打算的。”

张暮没太关注夏侯均话语中的声音变化,他只是吃了几口菜,停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

“实际上,对于你们夏侯家而言,这场伐齐之战已经结束了。”

夏侯均的脸色一暗,似乎是张暮话语中的某个词语触动了她,一时间神情上又浮现出某种低落。但张暮却并没有注意这些,他只是夹了点菜放在碗里,又继续说着。,

“现今冀州势力中,夏侯家的势力并不强大,但幸好有夏侯霖在,他的声势与威望在冀州中少有人及,更不用说夏侯霖本身可以排进大陆前百的绝对实力。可即便如此,在攻下广罗城后,也已经到达了守卫极限,城再多,也只是分散力量,供别人蚕食而已。”

还有其他理由,张暮并没有说,比如承坪已被攻破,州域之战很可能爆发之类的消息。

这种凡是涉及系统的事物,他自然不会告诉除己之外的第二个人。

“更何况......”

“张暮,你真的会离开夏侯家吗?”

张暮被夏侯均这突如其来的疑问,弄的一愣。他抬头,看到夏侯均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神情间多少有些紧张,如此情形让张暮的眉头不由皱起。

对面的夏侯均看到张暮的神色,醒悟似的马上干笑了几声,随即又岔开话题般的说道。“我平常是不太怎么关心家族情形的......”

“夏侯均,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夏侯霖在某场战斗中去世的话,你会......”

“怎么可能?”夏侯均马上打断了张暮有些犹豫的话语。“叔父这么强的人,论起行军打仗,在冀州有谁会是他的对手。你太多虑了。”

张暮无力的笑了笑,那张【塔罗牌】中的死神卡牌,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也许吧......”

他此时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表,越是这么多人觉的不可能,张暮就越觉得有种强烈不安感。他手支着桌子,偏过头向窗外看去,街道上的人们依旧稀少,商铺林立,却没有应有的热闹与繁华感。

“咦?这是......”张暮的目光,忽然定格在街道尾端的一家店铺上,这家店铺很小,整个店都是用青砖铺砌,显得倒也有些情调,店口与街道上的其他家不同,并没有所谓的伙计在站立着。

但这都不是重点,真正吸引他的,却是店铺上一个有些另类的标志。

一个血红色的“十”字。

“那是女性饰品店,隶属东荆州官家商会旗下,冀州很多地方都有的。”对面夏侯均顺着张暮的目光看去,不由出声回答道。

“东荆州官家商会?”张暮的内心一颤。

夏侯均笑着,脸上多少有一些不好意思的神情闪过。“对呀,你可不要将这消息告诉别人,我这还是跟从前那个伙计认识,他告诉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据说他们老板对这类消息看得一向很严......”

“这样商会旗下的店铺到底出现多久了?”

夏侯芸愣了愣,似乎想了一下,方才开口答道。“好像,好像有十年了吧。反正我小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话说那时......”

后面的话,张暮一句都没有听。

他只是觉得有什么重要东西,在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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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十年局(二十八)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下周要强推了,内心坎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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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荆州,十年。

这两个词语好像在一起会发生某种化学反应似的,于张暮脑海里,发生激烈的碰撞。无数话语在他内心中划过。曾经那些不经意谈话的消息,此时全都跃然而出。

东荆州势力,东荆州官方商会,十年,州域之战,幕后黑手,齐家,夏侯霖,景国然,衫山一郎,神药......无数东西涌入,让笼罩在整片迷雾下的冀州,在张暮眼里,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忽然发现,很多事物,都在十年前那场激烈的州域之战中出现了。

张暮凭借着自己的分析,将这些事物一条条理出。

十年前,先是豫州神药被偷,引发了冀州与豫州间的大战,紧接着,冀州大量将士在这场战斗中死去,同年齐家家主身死,齐瀚文上位,成为了齐家的新一代家主。然后,大批本是籍籍无名的人士脱颖而出,这里面有荀智阳、有南斯、还有齐家的统帅伍丰等等,张暮清楚,这只是当年的几个代表而已,还有很多人,现在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罢了。

再然后,趁冀州大战结束,全州域进入战争之后的休整时期,东荆州势力一举将商会打入,从而在冀州中埋下自己的眼线。

张暮眯着眼,他觉的自己已经找到了,东荆州势力出兵时机会如此巧妙的原因。

要清楚,现在是乱世年代,整个荆州也并非铁板一块。

为此,张暮特意找人了解过荆州地域的消息。在这个盛产茶叶的州域中,共有东荆州、西荆州与北荆州三大势力,三者成三足鼎立之势的关系,相互牵制,西荆州与北荆州实力相当,而东荆州因为是五十年前突然崛起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前两者的底蕴,与其相比,实力也较弱一成。

这也是为什么,冀州各势力在听闻东荆州攻破德化城之后,却依旧无动于衷的缘故。

因为谁也想象不出,一个在自己州域中尚需要不断周旋的势力,又怎么可能会真正出兵,发动惨烈无比的州域之战。

原本张暮也是这样以为的,在【大势】中第一次说到东荆州势力的时候,他也只是诧异般乱了一下,仅此而已,但在得知承坪也被攻陷,其官方商会早已进入冀州时,这种想法立马就改变了。

【一个对冀州没有企图的势力,是不会下这么大力气的......】

坐在房间里,张暮叹了一口气,目光又扫了眼身前的透明属性板,信息栏中平静无比,依旧什么消息都没有。

【距离攻下广罗,已经有两天时间了,但冀州却依然处于十分平静的状态,会不会是我想的太多了?】张暮的内心止不住怀疑了一下。

陪同夏侯均在广罗城内闲逛,已然是昨日的事情。

正在他自我安慰的时候,房间外忽然一个将士匆匆的跑了进来。

“禀张参谋,夏侯将军请您速往议事厅,有要事相商。”

张暮一抬眉,他内心中不好的感觉,豁然升起。

......

【大势】:1325年5月19日,伍丰于正平城斩杀齐家一族,齐家覆灭。

【大势】:1325年5月19日,冀州地图发生改变,齐家正式从冀州中除名。

【系统提示】:因齐家覆灭,达成【胜利条件】,B级战争任务【伐齐之战】完成,恭喜玩家宿主。

【系统提示】:B级任务【伐齐之战】完成,恭喜玩家宿主得到奖励。

【任务奖励】:得到五点属性点,一个B-级道具。

透明板上的信息刚刚还如同死水般,现在却像沸腾似的,一条条不断闪过。张暮尚未到达议事厅,他正沿着长廊穿过庭院,【大势】上忽然闪过的消息,惊的张暮浑身一个颤栗。

紧接着,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

与此同时,冀昌的城门旁。

“南斯将军,您现在不能出去。”城门旁的一个将士伸手挡在南斯面前,向他说道。,

“老子出去一趟怎么了?成天憋在这鸟地方,都他妈的都要崩溃了。”南斯呲着牙,大手伸去,一把抓起将士脖子拽了过来。“你听着,老子就出去一会儿,就一会儿!明白不?!”

嗓门之大,吼得那将士脸色都不由白了一下。他咽了口吐沫,有些挣扎似的说道。

“南斯将军,您没有夏侯将军的手谕,是,是不让出城门的。”

闻言,南斯不耐烦的将眉头皱起。

“老子现在就为出城门散散心,还他妈要派人到八百里外去请示啊!!”说罢,大手往城门旁一扔,把那将士直接甩到城墙上。然后大步向敞开的城门外走去。

周边几个看守的将士,相互对视了几眼,犹豫了一下,刚要动手,却见那个被甩出去的将士已然爬起,正在向他们摇头。“随他去吧,反正现在冀昌也没什么战事,出不了篓子的。”

其余几个将士闻言,顿了一下,随后也就作罢。

他们却没看见,背对着城门而去的南斯脸上忽然一笑,满脸都是略带轻松的神色,甚至嘴上还轻轻的哼起了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小调。

“一帮傻X,回来?回毛啊。”南斯咧着大嘴。他沿着去往伊川河港口的大道,快步疾走。“呵呵,等老子再回来的,全他妈给你咔嚓了。”

他自言自语似的说着,然后随手丢掉从身上掏出的一封信。

大风吹起,将这封信带到远处乱草中,阳光下,把血红色“十”字照的分外显眼。

......

冀州,孙家主城丹河。

孙涛站立在城中府邸的大门外,一辆马车在他身前等候着,几个下人般的人物围在他的身旁,看起来好像在听从什么指挥一样。

“你们听着,我现在要去一趟丹河的港口,路上可能会耽误点时间,但不会太久,在我回来之前,所有队伍包括家族中的那些将军在内,想要进入丹河的话,一律不准开城门。”说到这里一顿,孙涛用眼睛向周围扫视了几眼,然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你们给我记清楚了,事情很重要,不要给我办砸乐。”

旁边几个下人连忙点头附和着。

其中一个突然出声问道。“如果孙语少爷问起大人您的动向来,我们该怎么说?”

孙涛冷笑了一下。“你就说丹河港口有人带头闹事,要我亲自过去解决,如此即可,其他的不要多说。”

“明白了,请孙大人放心吧。”

“如此最好。”言罢,遂转身进入马车之中。在帘门挑开的一瞬间,他偏过头,看着这巍峨的府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为谁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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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十年局(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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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恍惚,神情默然的,就好像想起了曾经某些难忘的事情一样。议事厅的大门敞开,天空中的阳光射入,透过门窗的木质雕饰,像是某一片枝丫稀疏的林荫,在地上留下了点点斑驳印记。

房间中很是空荡,荀智阳不在,伏安也不在,将士们都在这片庭院外等候着,他们结队站立,安静的气氛中,却自有一种莫名凝重。

这就是张暮进来时的景象。

“有新的消息传来了。”夏侯霖听见脚步声音,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的摇了下头,似乎想要正在从回忆中醒转。

张暮神情淡然。“看如此情形,定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闻言夏侯霖笑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示意张暮坐在他的对面,然后从身旁拿出了一份快报急件,放到了桌案上。

张暮将这份快报打开,急件中的内容很快进入他的脑中,脸上却是一笑,然后把这快报放到一旁。这上面的内容他早已知道,现在于张暮眼里,什么都没有刚刚【大势】中的消息让他诧异。

“承坪城已破,东荆州势力已经开始向冀州蔓延,不知道夏侯将军心中对此是何打算?”

夏侯霖闻言,只是沉默的轻轻笑了两声。这让对面的张暮摸不清楚他对于东荆州此次兵进,到底心中是否重视。张暮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不知夏侯将军是否知道,东荆州官方商早于十年前,就已在冀州插足,现如今恐怕冀州的一丝一毫,都在东荆州势力的手中掌握。”

他还是没有将【大势】中齐家灭亡的消息说出口,系统的涉及太过隐秘,张暮觉得自己可能一生都不会对第二个人说起。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拐着弯从旁敲击,希望能让夏侯霖从而有一点警示。

可出乎意料的是,夏侯霖听到这个消息后竟然脸色无比平静,只是将头向张暮的方向微微侧过,没有一点应有的诧异显示。

“你想说东荆州势力才是幕后黑手?”

对于夏侯霖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张暮只是眉头一挑,这个世界里人们的智慧都很妖孽,他已经认清了现实。

“不错,荆州与冀州不同,作为荆州里最强的三大势力之一,东荆州势力所拥有的财力,远非冀州可比,只要舍弃部分利益,完全可以达到拉拢孙家与打压夏侯家族的地步,这对东荆州而言,并非难事,更何况......”

夏侯霖在旁边听着,他蹙着眉头,脸上既看不出赞成也看不出反对。

张暮一顿,复又继续道。

“更何况东荆州此次出兵时机太过巧妙,恰在冀州内战最为混乱之时,而最巧妙的是,不过相隔数天而已,居然就将需要数倍兵力才能拿下的承坪攻破,这里面的缘由,实在不得不让人有些怀疑。”

“如若没有染指冀州的意图,是不会对冀州的情形下这么大力气的。”

夏侯霖沉默,面对着张暮这些话语,他依旧没说什么,房间里无比安静,气氛又回归到了之前的凝重。张暮明白,州域之战不是儿戏,夏侯霖也在谨慎对待。

良久,他方才出声说道。

“东荆州确实有这样的能力,但说它是幕后黑手,却是未必。”夏侯霖的这番话说的很慢,似乎也在斟酌。“如若是东荆州势力推动的一切,那它的目的又何在?攻占冀州吗?”说到最后,夏侯霖轻笑了一下。

张暮在心里一叹。

他知晓夏侯霖话语中的意思。那就是东荆州势力缺乏相应的动机,荆州也是多战之地,东荆州身为三大势力中最弱的一个,旁者势力都在虎视眈眈,它似乎没有时间与精力去大规模的侵略冀州,那么去设计这个复杂的局,而他们而言,又有什么样的意义呢?

这是问题结症。承坪败落与齐家覆灭,让张暮已经开始怀疑东荆州势力就是幕后黑手,但他缺乏相对应的理由,抛开系统中的【大势】不言,他没有办法自圆其说。,

正在张暮思绪繁杂的时候,夏侯霖却又忽然出声道。

“因为承坪被破的缘故,景国然暂时不会再对齐家出手,明日,衫山一郎为东荆州之事将于万阜召集我与景国然前去,到时你我一同前去。”

张暮脸色平静,但内心中却很是诧异。

暂时不对齐家出手的缘由,他明白这是景国然想要渔翁得利,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齐家已然覆灭,现在的正平,到底是归属于伍丰还是东荆州势力,【大势】上并没有说,张暮也不得而知。

【但这样重要的场合一般都是家族继承人陪同,现在却叫自己前去......】

张暮搞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不知荀智阳与伏安将军......”

夏侯霖一笑,他好像看出了张暮内心中的那点茫然与不安,却是未出言点破。

“伏安到时会守卫广罗,而荀智阳将会出使正平,以表达和解之意。”

闻言,张暮一愣,然后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很是奇怪的神色。

“出使正平?”

夏侯霖点点头。“不错,任务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你也知道我对他很是提防,这样的任务交给他,却是再合适不过。”

张暮沉默,他联想起曾经对于荀智阳的怀疑,脸色突然发白起来。

一个很可怕的想法,此时出现了在他的脑海。

......

冀州,广罗城外的一处营帐里。



国然端坐在中间,王维昌、俞瑞庆与颜双分两边坐落,营帐中充满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俞瑞庆的加入,好像让某种矛盾变的更加尖锐。

“明日万阜城的召集,王维昌将陪我前去,俞瑞庆与颜双,你们二人将在此处看守营地。”

今日的景国然有些奇怪,神情总是经常恍惚,说的话语也没有往日般深沉锐利,他沉沉的坐着,但目光却一直看着帐门的方向,整个人都有莫名的患得患失之感。

颜双心有疑虑,但俞瑞庆与王维昌却心中明了。

一个是跟随有一段时日的旧将,一个是身为冀州四大家族的族长,两人对于景国然与衫山一郎之间的故事,多少都知道一点传闻。

“你们下去吧。”景国然忽然向营门外摆了摆手。

“诺!”三人应声而去。

帐门外。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气氛说不出的古怪。颜双率先离去,他依旧是那副不变的冷然模样,一把亮银枪在手,面对着自己帐篷的方向,给了两人一个沉默的背影。

俞瑞庆看了一眼,他眉头轻皱,刚要转身离去。却听见王维昌轻声说道。

“俞将军真不愧是景公身边的亲信。万阜城外一败,景公对将军的信任却是丝毫不减。”

俞瑞庆闻言转过身,面对王维昌却是露出一个好像老朋友见面的笑容。

“我也没想到当年街头上快被别人打死的小子,现在居然成了王家的家主。”

王维昌把手指放在自己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低声说道。

“我能成为家主并不稀奇,倒是你会成为重兵在手的将军,才是真正让我惊讶的事。”

如若有旁人在此,他一定会很惊讶。

因为谁也想不到,这两人居然从前就已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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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十年局(三十)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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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广罗去往正平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停立。道路上没有人烟,除却这马车外,就只有相对而立的两个人,一人穿戴着书生模样的白色长衫,另一年轻人身上,则是随风飘起的宽大儒袍。

此处正是风口,本是五月里的轻轻微风,汇聚到这里,却后都发出了“呼呼”声响。

“荀某此次出使齐家的正平城,不想还要劳烦张参谋相送。”荀智阳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浮现出略带惭愧的神色,举止间的自然,一点也没有这两人曾经心有芥蒂般的样子。

“荀将军这是哪里话,我现在要是不来相送,恐怕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将军了。”张暮眯起眼,露出一丝冷笑,他目光定格在荀智阳的脸上,好像想要看出什么。

荀智阳轻轻笑着,却没再言语。此时大风吹起,卷出了地上漂浮的尘土,从他与张暮之间的距离中穿过而去。

良久,风声渐弱。

荀智阳脸上才露出应有的不解,好像对于张暮的如此说法,感到很是迷惑。“张参谋真会开玩笑,荀某不过是出使一趟齐家而已,任务完成,自是还会相见,何来‘以后再也见不到’一说?”

张暮眉头一挑。

“我是怕将军一去不返。”

荀智阳将头轻轻摇起,目光中却是流露出一种很是莫名的意味。“张参谋大可放心,我们一定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很快......”

张暮神色淡然,似乎并不为荀智阳的话语所动。

“齐家都覆灭了,这个时间自然是快的很......”一语说完,张暮与荀智阳两人间的气氛顿时凝结。前者,淡然一笑。后者,目光冷然。

时间,就在这样的沉默中又过去了几秒。

荀智阳表情愣愣的,似乎因为这句话的诧异,还没有回过神,然后方才出声打破了这种压抑的宁静。

“齐家覆灭?荀某怎么一点都不知晓,张参谋这是哪里得到的消息?莫非是凭空猜测而来?”他瞪大着眼睛,惊诧神色闪过,就连话语声音都被提了起来。

张暮眯起眼,荀智阳脸上的每一种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只是博人一笑的话语,荀将军想太多了。”

闻言,荀智阳才放下心似的,长长呼出一口气。

“既如此,荀某也要奔赴正平而去。”说罢一叹气。“任务在身,实在是不能久留。”

荀智阳与张暮相互一拱手,分别施以一礼,然后荀智阳登上马车,在马车上帘幕落下的瞬间,荀智阳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但风声又起,让张暮并没有听清楚。

马车顺着官道离去,张暮在后面,看着它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于远方的地平线。

这时,一个人影忽然从旁边的岩石后窜了出来,他一身将军似的披挂在身,然后走到张暮的身前。“荀智阳似乎并不想你所怀疑的那样。”

“现在说这些尚还为时过早,伏安将军有些武断了。”张暮神情不变,脸上依旧淡然,但内心却有一种声音却在不断响起。

【荀智阳,你到底是真心出使,还是......】

而张暮与伏安两人并不知道。

此时坐在马车中的荀智阳,却是发出一声冷笑,犹如狐狸般露出一个与刚才决然不同的神色,然后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道。

“张暮,你真是年轻啊,居然想在最后诈我一把......”说到这里,荀智阳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一笑。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很快很快......】

......

1325年5月20日,承坪落败的消息开始在冀州传遍,很多人奔走相告,将这个消息传给自己身边的亲人。冀州的平民百姓不懂,他们只觉的州域之战很可能再次爆发,一种惊恐感开始在整个冀州蔓延,十年前的那个阴影,似乎仍旧徘徊在人们的心头间,久久未去。

粮价飞涨,各类商贾开始囤积起大批货物,有能力离开的人早就四散而去,留下的,只是挣扎在那条“活下去”的水平线中,不断上下沉浮的人们。,

冀州,开始越发凌乱。

......

去往万阜城的大道上。

一支只有几十人的队伍正在缓缓前行,张暮与夏侯霖在队伍的最前面,两人似乎正在聊着什么。

“万阜城现在是衫山一郎的地域,如今冀州局势,仍然以将军与景国然、衫山一郎三者势力为大。借此召集的名义,若是衫山一郎在大道上设伏,将军又只带了这么少的兵力,后果恐怕......”张暮在一旁,有些不无担忧的说道。

这种忧虑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此次景国然与夏侯霖被设伏围杀,那么整个冀州,就真的将会成为衫山一郎的天下,虽然风险很大,但是一旦成功后的利益也同样巨大,这种可能性,在张暮眼里着实不小。

但夏侯霖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张暮,你太小看名声的用途了。”他顿了一下,间张暮正在一旁仔细的听着,复又说道。“如果换做平时,这种可能确实存在。但现在是衫山一郎以州域之战的名义在召集,如果他有了设计伏杀的打算,你认为冀州的人们会如何看待他?他手下的将士又会如何看待他?”

“届时,恐怕无需另一个势力进行攻伐,他自己的势力就会先行崩溃。”夏侯霖笑了笑,他转过头道。“名声,有时候也是杀器之一。”

张暮先是沉默,然后略微了然的点点头。

说实话,他并没有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在利益与名声之间,若他是衫山一郎,定然会选择前者。

队伍继续前进,万阜城已在远方露出了它的身影。但道路上却忽然出现了许多带着包袱的百姓,他们行动匆忙,神情间满是毫不掩饰的莫名焦虑,像是为了躲避什么,而在快速奔行。

张暮知道,那是因为州域之战到来,打算从清源港口走水路从而离开的冀州百姓。战争灾害,体现最深的,永远是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想到什么似的,面向夏侯霖,突然出声说道。

“如果州域之战真的到来,不知夏侯将军有何打算?”这句话问的很委婉,实际上大战到来,夏侯霖作为冀州中的三大势力,他只有为之一战的选择,但张暮想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夏侯霖会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

夏侯霖略一沉默,他侧过身,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感看着张暮。

“我是这个冀州中的一个势力,也一直不断为利益的争夺而内战,但如果州域之战到来,我希望张暮你能明白,我还是一个冀州人,一个冀州将军,被别人叫做冀州的战神。”

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味道,张暮被这番言语弄的一愣。

冀州人,冀州将军,冀州的战神......

PS:额,奈何也要章推一下了,这里推荐风流墨客的1944654,这本书的创意很奇特,ANPC的出现,让本书很有特点,有兴趣的人可以去看一看。

还有推荐一下广君歌的1837842,这本书的言语风格很轻挑,是那种读起来让人感觉很是轻松的文章,喜欢的不妨可以一读。

这里再推荐一个默莲的2011646,看过作品相关的人可能知道,她就是那个十四岁的小LOLI,她的文章很有种童话的美感,奈何觉得,在这个地方,会让你眼前一亮的。(这本书据说吐槽挺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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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十年局(三十一)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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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正平城,夜。

一处偌大府邸的房间中,几个人正在恭敬的面向一个中年人坐着,那中年人身着锦衣华服,坐在房间里的正中间,无数烛光灯火点燃,将中年人手指上那枚巨大戒指中的红色“十”字,映照的格外明亮。

“伍丰,齐家这个任务,你果然做的很好。”

“全是王爷当年的栽培。”伍丰说话间低着头,做足了恭敬感觉,在皇甫薇的面前,他也许可以不用太过在意,但在这个人面前,他只有内心深深的寒冷怯意。

王爷笑了一下,他的目光只是轻轻扫过,但伍丰却觉得好像什么东西都被看破一样,内心中的秘密,正在一点点的暴露在他人面前。

“你还是老样子,十年过去了,依旧没有多大变化。”

“王爷也没变,还是十年前的模样。”伍丰低头说道。

大笑声起,王爷似乎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神情与姿态间,一点贵族王爷的风范与威严都没有,浑身上下,似乎只是一个商人而已。

“看来我说错了,你不是没变,而是变化太大了,当年那个缄口不言的沉默将军跑哪里去了?怎么现如今变成这个样子。”王爷说到最后还摇摇头,一副颇为可惜的神色。

伍丰谨慎的笑笑,他并没有为王爷现在和蔼可亲的感觉而高兴,因为伍丰很明白,王爷杀人的时候,通常也是这般温和带笑的。

“此次天官都城一战,薇儿没有给伍丰添麻烦吧。”

皇甫薇闻言,却是在旁边翻了翻白眼。“父王还不了解自己女儿的本领吗?好坏我也是荆州学院排名前几的学生,这种场面还不会放在我皇甫薇的眼中。”

伍丰也在旁边适时说道。

“皇甫大小姐能力很强,天官都城一战中,反倒是末将给大小姐添了不少麻烦。”

王爷好像颇为无奈似的一笑,用手点了点皇甫薇却没再说什么,他太清楚自己女儿的脾气,说多了,只会徒加怒气。他一顿,反而是将话题一转,回到了伍丰身上。

“十年已过,你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明日就返回荆州去吧。”

“诺!”伍丰闻言浑身一震,十年背井离乡,与家人只在书信之间联系的苦楚,让他现在恨不得生出双翅,一瞬间回到家乡中去。

王爷目光一闪,他缓缓站起身,然后走到伍丰旁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家人我已帮你安排到富饶的南江城中,你大可放心而去。”说到这里一顿,神情间略有感叹。“你的家人也不容易,你儿子得了重病,正在南江医治......”

“什么?!”伍丰终于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他双眼圆睁,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极度惊诧的感觉,正在蔓延他的全身。“可,可是信中不是说平安的很吗?!”

妻儿一直是伍丰心中的最大挂念,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无疑是一道晴空霹雳,将他整个人的脑袋都震的有些晕晕沉沉。

身在旁边的王爷眉头不由一皱,然后略微惋惜的轻叹了一口气,他目光看着伍丰,不知道为什么,伍丰的内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怪异。

旁边的皇甫薇此时眯起眼,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嘴角翘起,然后露出一丝莫名冷笑。

“伍丰,你也知道你的家人并不识字,所以这些年的信件都是摆脱别人代写的,他们只是想安慰你,不想让你时刻为他们牵挂罢了。”王爷将那种怪异目光收起,转而有些悲伤的说道。

伍丰长长呼吸了一口,他压下内心中的抑郁,向王爷强颜笑道。

“刚才末将一时激动,还请王爷见谅。”

王爷温和的摆摆手。“无妨,此乃人之常情,只是家中情形如此,我也不好多挽留将军......”

“多谢王爷。”伍丰尚未等话语说完,就已先行拜谢。“既如此,末将先行告退。”说罢一转身,就是匆匆离去,他眉宇中满是忧愁之色,夜空中月光格外明亮,却照不到他内心中的隐隐焦虑。,

【妻儿到底如何了?】这个疑问不断被伍丰提起,他耳边嗡嗡声响,就好像有个人,在他身旁不停的说着这句话一样。

嘈杂,烦乱,忧虑......

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涌现,在一瞬间,就击破了伍丰十年来沉稳的内心防线。

而此时,王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却是眯起了眼。

“看来父王早有打算。”旁边的皇甫薇突然出声说道,她的目光向着门外的某一方向轻轻扫过,房间中的烛光闪耀,把她那张充满诱惑力的脸蛋,照的忽明忽暗。

王爷略一叹息。“我这也算是完成当年的承诺,送他去见自己的妻儿而已。”说罢,一道划破夜晚宁静的惨叫声起,声音之凄厉,让旁者闻之侧动。

随后,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提着一颗人头快步走进,他来到王爷与皇甫薇的面前,然后恭敬的出声道。“末将荀智阳见过王爷,见过大小姐。”

皇甫薇没有理会他,她只是看了眼荀智阳手上伍丰的头颅,将眉头微微皱起。豆大血滴,正在从砍掉的脖颈出落下,如果邹翼也在这里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看出伍丰此时的神情,与当日齐瀚文相比,竟是出奇般的相同。

都是诧异,难以置信的诧异。

“他的妻儿死了吗?”

王爷点了下头,荀智阳会意,他转身面向皇甫薇满是恭敬的回答道。“他的妻儿早在四年前就已染病去世,如若让伍丰得到这样的消息,以他的性格,恐怕会对王爷不利。”说道这里一顿,又继续道。“更何况,伍丰任务已成,荆州编制又满,早已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做这种产生不了利润的生意,向来不是王爷性格。”

皇甫薇点点头,天官都城一战结束,伍丰早已跟她没有多大关系,她只是心有疑问,上位者决定了下位者的命运,仅此而已。

“孙涛与南斯两人准备的如何了?”

“只差王爷的大举兵进,届时可一战而夺。”荀智阳低头笑道。

王爷轻笑了两声,他缓缓踱步到门旁,月光临下,给夜色平添了一份寂静,他目光定格在远处,缓缓的看着,然后自言自语般的低声说道。

“十年......这一战终于来了。”

......

而此时,远在万阜已然进入梦乡的张暮,身前那道透明属性板的信息栏中,突然疯狂跳动。

一条条信息,正以飞快的速度涌出。

【大势】:1325年5月20日,夜,东荆州势力将领率大军攻占冀昌。

【大势】:1325年5月20日,夜,东荆州势力将领率大军攻占丹河。

【大势】:1325年5月20日,夜,东荆州势力将领率大军攻占金源。

【大势】:1325年5月20日......

[bookid=1837842,bookname=《投影真实世界》][bookid=2011646,bookname=《魔王候补生》][bookid=1944654,bookname=《风流大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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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十年局(三十二)

这周五上架,谢谢书友们的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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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末流

大势:42(37+5)、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道具:【塔罗牌】、技能:【初级占卜】、【灵光一闪】

【初级占卜】:熟记78张牌的含义,能针对不同的人、事、物加以分析。可以使用初级牌阵,对未知之事进行预测。熟练度:1/30。冷却时间:一个月。(未冷却)

【灵光一闪】:于天地万物间的一丝顿悟,在繁杂交错的谋略中,追寻那一点点的破绽。学习者使用技能时,得系统关键性提醒一次。冷却时间:7天。

学习点:50

透明属性板上,张暮的属性一览无余。他微蹙着眉头,房间的窗户大开着,正值晨光初起,点点金色阳光,在天际将云朵染成了微红模样,五月下旬已是生机盎然,风吹草动里片片绿意荡漾,但张暮并没有与这充满希望的景色相同,他内心里,只有“死”一般的静。

叹息声响起。

张暮似乎有些自嘲似的笑了笑,这样的属性,这样的能力,他怎么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活下去?不过是冀州中几个势力的内斗而已,张暮就已经应接不暇,绞尽脑汁般思索后,那种强烈的疲惫感加在他的身上,让他不清楚自己走上这条道路到底是对是错。

只是为了有保障的活下去而拼搏。

这个意义太泛泛了,泛泛到他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B/A级任务时,浑身上下无一丝动力,有的,只是说不出来的寒意而已。

【系统提示】:因东荆州势力与冀州大战爆发,宿主身处冀州之地,达成触发条件。

【系统提示】:触发B/A级任务【冀州保卫战】

【任务提示】:【冀州保卫战】,难度:B/A。【任务成功】:玩家宿主逃离冀州之地/玩家宿主帮助本阵营将士击退东荆州势力。【任务失败】:玩家宿主身亡,玩家宿主投靠东荆州势力亦或逃离之前冀州覆灭。【任务奖赏】:五个属性点/十个属性点,一个未知名道具。【任务惩罚】:系统消失六个月,强制死亡宿主身边亲密人员一名,而其人,必是因你而死。

【冀州保卫站......】

张暮有些恍惚,昨夜里【大势】中的消息,正在不断冲击着他原本的生性淡然。

【大势】:1325年5月20日,南斯为内应诈开伊川河港口的守备军力,东荆州势力大军一举迁入,攻占伊川河港口。

【大势】:1325年5月20日,孙涛为内应诈开丹河港口的守备军力,东荆州势力大军一举迁入,攻占丹河港口。

【大势】:1325年5月20日......

张暮眉头蹙起,他走到房间的窗前,凉爽的微风吹拂而过,却没有带走他内心的忧愁。随后,他微眯着眼睛,露出一丝无言苦笑。【果然如我前日怀疑的那样,荀智阳,南斯......】

后悔吗?多多少少有一点,但张暮清楚,即便他当时肯定了荀智阳与南斯为东荆州的内应,却也一点也没有阻拦的办法,这就是系统的微妙之处,你知道的,别人不知道,但却无法让别人相信你所知道的。

张暮所有一切怀疑与推断的依据,都来源于【大势】的情报,抛开这个系统不言,他根本拿不出证据,也无法自圆其说。思绪于此,张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不同于景国然那里,拥有战争上的主动权利,在夏侯霖势力中,他只是个地位很是尴尬的统军参谋而已。

没有命令,他就没有一丝权利。

张暮的内心里忽然闪过一种明悟,这个乱世中,能力只是最基本的东西,而在其上的,还有势力与声望,想要与他人争天下,除却必然的前者外,还需要在后两者中择选其一,才能在大陆上有一较之力。

恰在感悟之际,房门外忽然跑进一个神色慌张的将士。豆大汗珠在他脸上浮现,气喘吁吁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很是劳累。,

“禀,禀张参谋,夏侯将军请大人速往府邸中去,诸侯长大人已发紧急召集令,说有大事相商。”

张暮眯眯眼,心中却是了然。

“你下去吧,我随后就到。”

“诺!”那将士转身迅速离去。

张暮从窗旁来到桌案边,拿起一杯已然泛凉的茶水,茶水自喉间而入,却无任何淡淡的香茗之味。张暮一愣,地上一件事物忽然吸引了他的目光,用手拿起,赫然不知是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一张【塔罗牌】。

牌面上,一个全身穿戴战甲的男人正在战车之上。

张暮的目光一闪。

【战车】,二十二张大阿卡纳中的第七张。相关语:生死之战。

倒立的牌面语义:丧失战斗意志,战争失败,挫折,多重的情绪蒙蔽,有强劲敌手进入。

......

万阜府邸中的大厅里,三个人都是沉默的。

夏侯霖、景国然与衫山一郎三人坐在一起,彼此之间的气氛,沉重而又诡异。衫山一郎的面前,依旧有一道神秘的幕帘挂着,让人对他的样子,看不真切。

景国然的目光,不时向那道幕帘看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一样,与往日里一贯的沉稳相比,犹如判若两人般,截然不同。

但衫山一郎却并没有想要理会他的意思,反而是向着另一旁的夏侯霖说道。

“州域之战到来,夏侯将军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落空了,只是不知今后还会有何打算?”

夏侯霖轻笑了两下,并不为之所动。

“自古就有人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一顿,复又继续说道。“世事无常,现在情形发展如此,我也无可奈何。一切,就随张暮的心愿吧。”

不知怎么,衫山一郎闻言,似乎笑了两声,声音不大,却依旧让旁人听得到。

景国然在一旁听着,眉头一皱。

三人间,似乎完全没有把此次来势汹汹的东荆州势力当一回事,但他们心里知道,冀州此次州域之战,恐怕已是绝难善了。东荆州蓄力如此之久,绝非一般手段可比。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王维昌、张暮、钟离攸等人相续来到。

张暮冷眼旁观者,他知道这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冀州三大势力真正的聚集在一起!

衫山一郎隔着帷幕,幽幽的声音,传到房间中每个人的耳畔。

“今日晨时急报,东荆州势力由海域而入,由南斯与孙涛为内应,丹河港口、伊川河港口相继陷落。然后东荆州势力彻夜大举兵进,不过一夜而已,已拿下冀昌、丹河、金源与怀安四城,现如今最新的消息是......”说道这里,衫山一郎顿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冷笑。“最新的消息是,冀州四大家族中的孙家,已经灭亡,正式从冀州中除名。”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中,除却早已知道的三人与张暮,其他人皆是愕然之色。

但衫山一郎话语没有说完,他又说出了一个消息。

“还有另外一份晨时快报,正平城齐家大将伍丰叛变,已投靠东荆州势力,齐家继孙家之后覆灭。”

终于有人淡定不了了,王维昌刚要喝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钟离攸更是面露呆滞之色,看起来好像傻掉一样。唯有张暮,面色淡然的很,衫山一郎在帷幕后看到这里,目光闪烁了一下。

实际上,张暮的内心里正在感叹,破四十之数的【大势】着实不凡,他不但事先知道了伍丰背叛,还知道了伍丰已死的消息。

【大势】:1325年5月20日,夜,冀州正平城地域,有将星陨落。

【大势】:1325年5月20日,夜,伍丰于正平城死亡。

整个房间里,都有一种沉默的寂静。

“现在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局明显是东荆州势力布下的,而在东荆州里,能有这种能力的也就只有他了。”景国然出声打破了沉默,他的言语中似乎略有所指。

夏侯霖一抬眉。

“他应该早已退隐山林,回到荆州学院里才对。”

景国然一声冷笑。“入世容易,可想要出世,却难如登天。此举必是为了偿还当年的人情吧。”

旁边的张暮一皱眉,不由问了一句。“这人是......”

夏侯霖看着他,眉头纠结般的皱在一起。“蒋靖。”这个名字大有来头一般,张暮眼角余光,看到钟离攸与王维昌的脸色同时一变。

“蒋靖,大陆风云榜上,排名第六十二的谋士......”

PS:今天奈何想要更到六千字以上,作为曾经的一更大师,鸭梨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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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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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1325年5月21日,夜,东荆州势力将领率大军攻占兴隆。

【大势】:1325年5月21日,夜,东荆州势力将领率大军攻占南源。

【大势】:1325年5月21日,夜,东荆州势力将领率大军攻占安砂。

张暮坐在万阜的议事厅中,目光扫过这两条昨夜出现的信息。他神情淡然,并不为之所动,旁边的夏侯霖在一旁沉默的坐着,张暮微微偏过头,见他也是面目肃然,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内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冀昌被破,从万阜转移过来的夏侯家族会被怎样,【大势】没说,张暮也无从知晓,但他清楚,如果换位思考,将自己带入到现在的夏侯霖身上,张暮的表现,是必然无法像对方这样淡定的。

别人是无法看出夏侯霖心情的,最多,也只是从他脸上深陷的皱纹里,看出那么一点感觉而已。

衫山一郎的独特声音,又开始响起。

“昨夜快马急报,东荆州势力又在兵进,安砂、兴隆与南源已落入敌人之手。”衫山一郎说道这里声音一顿,似乎是看了景国然一眼,见他闭着眼睛,似乎一点也没有在意的模样,不由轻笑,复又说道。

“此次东荆州势力兵进冀州,共领军十八万,统军之人为东荆州大将魏衡。”

“是那个【箭射云霄】的荆州弓王?”夏侯霖突然出声问道。

“不错,正是此人。”

闻言,夏侯霖的眉头微皱,纠结在一起,脸上浮现出很是古怪的神色。

景国然这时候睁开眼,神色间的沉稳已然恢复到往日,昨日举动似乎只是昙花一现般,没有留下任何印记,夏侯霖甚至内心怀疑,那只是他的故意举动而已。

“看来老夫还要谢谢皇甫晨,这个现任的东荆州之王居然没有派来阎哲,倒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旁边的夏侯霖应声点头,似乎也颇为赞同这个观点。

整个议事厅里,似乎只有张暮的心里最为茫然,作为一名已经生活了一个多月的穿越众而言,他表示这些似乎很有名气的将领,他一个都不认识。

衫山一郎没有说话,张暮发现了,似乎景国然说话的时候,衫山一郎从不言语,反之,衫山一郎出声之际,景国然也向来沉默,两者间总有股诡异的气氛,但张暮并没有为此而奇怪,在他心里,衫山一郎毕竟是景国然的曾经旧将,两者相遇,尴尬自然不提。

“现在情形如此,整个冀州的地域里,除却乌兰、嵩明、中杨、天官都城、万阜与广罗六城外,其余之地,皆已被东荆州势力攻陷。”

张暮的目光一闪,这仅余的六座城里,夏侯霖一座,衫山一郎两座,景国然却有三座之多!

“王家主,你来说一下接下来的形势吧。”

“诺!”王维昌应了一声,他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并未因此而显的多么诧异。王家势力城池,于此州域之战中全数陷落,但王维昌脸上却没有焦虑与难过的神色,这让对面的张暮眉头不由一皱。

他走到房间中央,向衫山一郎与夏侯霖分别施以一礼,然后开口说道。

“东荆州势力此次大举兵进,来势凶猛,不过二个昼夜而已,全冀州的东南部就已被尽数攻破。”说到这里一顿,似乎酝酿了一下,复又说道。“此次州域之战,从南斯与孙涛两人皆为内应看来,应是东荆州蓄力已久,早在十年之前,就已对整个冀州进行渗透。”

“此次大战,魏衡领军十八万,再算上正平的势力,总兵力已经不下二十万之多,而现在冀州全部势力加起来的兵力,也只有九万而已。”

张暮闻言,轻轻的笑了一下。这个九万人中,夏侯霖的部队只有一万人而已,余者,景国然算上乌兰与嵩明的守备,尚有四万之多,而衫山一郎加上廖奕的诸侯长直属部队,也有四万之数,两者恰好平分。,

“看似两者相差悬殊,但实际上,却并非无一战之力。”说到这,王维昌的目光,向周围人们扫过,偌大议事厅里,除却钟离攸正在皱眉外,其他人都是一脸平静之色。

“攻破安砂,整个冀州东南部陷落。东荆州下一步想要当做目标攻取的,必是天官都城无疑,想要攻占冀州,此城是早晚都会被攻打的,所以......“

王维昌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钟离攸的声音打破。

“等等,为什么一定是天官都城?要知道现在东荆州势力已经占领了大半冀州之地,完全可以用包围之势,蚕食掉天官都城外的其余城池,然后让这座都城不攻自灭。”钟离攸疑惑着,在他眼里,这无疑是最好的战略,完全可以用最小的损失,来换取整片冀州之地,要知道天官都城是冀州所有城池中,最难攻打的。

“因为时间。”张暮突然出声。”西荆州与北荆州的存在,是不会让东荆州有这么长时间来攻占冀州的。更何况,十八万人的粮草运输,仅凭水路,似乎远远不够吧。”

钟离攸沉默,王维昌的余光看了张暮一眼。

说开了,道理大家都能明了,其一,就是形势不容许东荆州有徐徐图之的时间。时间久了,荆州其余两大势力,必然会发现东荆州在冀州开战,从而趁东荆州地域兵少之际,大举兵进。其二,冀州每年七月收粮,现在五月下旬,正是每一年中,各个城池间存粮最少的日子,而十八大军的消耗,又绝非少数,荆州造船业不发达(七十六章提到过),只靠船运水路运输,是绝对不够的。

如此,东荆州势力兵进天官都城,除却重要的地理位置与特殊含义外,还有一点,就是为了这都城中的粮库。

很多时候,道理很简单,却并非每个人都能看到。

“张参谋刚刚已经将理由说过,所以这场战争,只要能将时间拖住,并且断掉东荆州势力的水路补给,那胜利依旧还会是冀州的。”

言语于此,张暮心里却“咯噔”一下。他知道,今天这个会议最重要的部分来了。

胜利听起来似乎很是容易,一者,能将时间拖住,可问题是谁去拖?二者,是断掉敌方的水路补给,问题又来了,由谁去?

东荆州势力的十八万将士,可不是拿面团揉出来的,面对两倍于己的敌人,绝非儿戏可言。

张暮抬头看去,他趁此机会扫视着议事厅里周围人的情况,幕帘后的衫山一郎看不真切,旁边的夏侯霖脸色平静,但张暮看到他的手正在缓缓握紧,对面景国然依旧还是那个沉稳样子,只是喝茶水的时候,手似乎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老了亦或是怎样。

王维昌一笑,他忽然说道。

“所以,我建议由夏侯霖来守卫天官都城......”

PS:抱歉,更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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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心思不同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上午有点忙,但是今日依旧两更。本书书友群:165431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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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建议由夏侯霖来守卫天官都城......”

王维昌的这一句话,顿时让这个议事厅里升出一种微妙感。

张暮于座位上适时的一皱眉,他朝着对面看去,正见到景国然轻笑,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安。夏侯霖作为全冀州最强的男人,大陆上排名第八十二的名将之一,绝非泛泛之辈,能攻善守,是很多人对他的评价。

让夏侯霖领军防守天官都城,已达到吸引火力拖延时间的目的,确实是现在看起来的最好选择。

但这里面有个前提。

那就是天官都城是衫山一郎的地域,而并非归夏侯霖所有。【两种势力,却驻守在同一座城里......】张暮脑海中的思绪划过,不禁在神情间藏起一丝忧虑。

这就好像一个冀州人在问你,衫山一郎与夏侯霖真的会和平相处吗?答案自然不言而喻,这是乱世,是个不能轻易相信别人的年代。张暮张开嘴,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

王维昌这个建议,在某种程度,实际上已经占据了道义的高点。如果张暮反驳,说天官都城为诸侯长大人的领地,此举不妥的话。他相信,王维昌一定会以大义想压,用“此战关系着全冀州的胜败,莫非夏侯将军还想弃冀州千万人百姓而不顾?”的话语反驳。

这个帽子太大,张暮不敢戴。

旁边夏侯霖一皱眉,神情间,似乎对此也是颇为棘手的样子。恰在这时,幕帘后衫山一郎的声音,在议事厅中又开始响起。

“如此安排的话,不知道景公又有什么样的打算?”

王维昌脸色一正,他面向衫山一郎的方向说道。“景公深明大义,将亲自领兵断掉东荆州势力粮道补给。”此言一出,除却景国然外,厅中众人皆是愕然。

在州域之战中,实际上真正的任务只有两个,一者,是夏侯霖与衫山一郎都会防守的天官都城,已达拖延时间之用,二者,便是这王维昌现在的提议,让景国然攻取港口,断东荆州粮道。

这两个任务都很重要,也都很危险。

前者,要面对东荆州势力十八万将士中的绝对主力,后者,要面对比自己强大两倍以上的势力,主动发动进攻,入腹地,攻占港口,掐断水路运输的粮草。

张暮依旧锁眉,景国然是那种会自己揽下这样任务,让自己为了全冀州而深入涉险的人吗?张暮心里闪过一种不安感,他总觉的这里面有问题,而这个问题似乎不单单是针对东荆州势力而言。

【下毒手的话,不怕撕破脸皮吗?】

张暮内心疑惑,景国然这一步棋的幕后深意,他实在无法猜测。

轻轻叹息声此时响起,张暮抬头,发出声响的,依旧是幕帘后的衫山一郎。

“景公果然不凡。”说到这,衫山一郎似乎轻蔑的笑了一声。“可惜天官都城兵微将少,即便我与夏侯将军一同守卫,恐怕也非东荆州势力的敌手。既然景公如此大义,不如分出一些将士,一同入驻天官都城,以共同抵御东荆州势力的十数万大军,如何?”

张暮闻言,目光一闪,心里暗道一声巧妙。

这句话说的很有意思。如果景国然不同意,那么同样可以用道义的高点想压,从而破了前面夏侯霖与衫山一郎两人共守一城的窘迫。如果景国然,天官都城将会入驻三股不同势力,相互牵制,从而达到某种平衡,不会轻易让一旁的景国然渔翁得利。

更何况,这还能一定程度上,削弱景国然的势力。

【一石三鸟之计......】

张暮心中一边感叹,一边泛起一阵冰凉。他与这些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相比,还有不小差距可言。

这个时候,景国然终于开口,这是他第一次接过衫山一郎的话语。,

“既然有此需求,我自会出兵相助,至于兵力与人选......”话语在这里顿住,景国然似乎略微思索了一下,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王维昌此时却突然插口言道。

他面向着景国然,在议事厅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开口。

“末将请求景公,希望景公能让末将参与天官都城的防守。”说话间,王维昌脸上还露出一份坚韧之色。“天官都城一战对于冀州而言,实在太过重要,末将着实放心不下,还请景公应允。”

此话一出,议事厅中众人的心思,不由自主转开。张暮眉头一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刚刚感觉到王维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向着夏侯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瞬间的眼神中,有种死一般的莫名冰冷。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张暮眯着眼看向对面,发现景国然的脸上,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愕然。他内心里忽然冒出一种无比复杂的感觉,在这个议事厅里,似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钟离攸也许相对单纯了一点。

但夏侯霖、景国然、衫山一郎、王维昌与自己五人,却是真正的心思各异。

彼此互相间,都在猜测对方的打算。

景国然略微一愣,但他脸上瞬间就恢复了往常的沉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维昌又将天官都城说的如此重要,他实际上只有同意的选择,景国然眯起满是皱纹的眼睛,他目光穿透般,看着一脸坚韧的王维昌,沉默了一、两秒后忽然一笑。

“王家主有此心意,我自是欣慰无比,但毕竟身为一家之主,怎能如此轻身犯险,我会派遣俞瑞庆从旁辅助,一了王家主心中的心愿。”

“末将谢过景公。”王维昌低下头,在无人看到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冰冷。

......

这一天过去,议事厅中的商讨结束。

战略已然定下,夏侯霖、景国然与衫山一郎每个人都有任务在身,至关重要的天官都城一战即将来临,上一次齐家落败,这一次,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张暮与夏侯霖走在一起。

“将军,这次真的要入驻天官都城吗?”张暮在一旁出声问道,他总觉的有些不妥。

出乎意料的是夏侯霖此时很是沉默,他面容上浮现出一种藏起来的肃然与愤怒,夏侯霖叹了一口气,他侧身看着张暮,轻声说道。“我今天早上得到了一个消息,你知道是什么吗?”

张暮摇头,他感到气氛中忽然有一种凝重。

夏侯霖看着他,眼神中的寒意深重。

“冀州地域中的德化,已被东荆州势力屠城。全城八十余万百姓无一幸存。”

“什么?!”这个消息,让张暮一下子愣了,屠城,这个只在小说与游戏里看过的词眼居然出现了,他的脑子一时还没有转过来,就这么直愣愣的诧异了一句。

夏侯霖没有看张暮,他只是眉头皱起,把目光放在远方。

曾经一些事情,忽然浮现。

PS:真的很抱歉,中午吃完饭才开始码字,实在有点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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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前夕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本书书友群:165431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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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三合关地域。

一个石砖砌成的关隘下,邹翼与高适正在沿着石梯向上走着,已是寂静的清冷之夜,战火在这里刚刚结束,无数将士正在清理着战场上躺下的死尸,地面上一具具搬运着,但好像无穷无尽般,依旧没有少的样子。

“齐家覆灭了,将军还要留在这里吗?”旁边的高适出声问道。

夜晚下的邹翼本应是有种暴虐的兴奋感,但现在他却眉头一锁,高适在一旁看着,颇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已经答应了皇甫晨的交易,现在没有理由退出来了。”

高适木然的沉默一下,复又问道。“齐家转眼就被东荆州势力所覆灭,依照这样的实力体现,恐怕攻陷全冀州的几率高达90%以上......”

高适还想继续说下去,却立刻被邹翼摇头打断,然后反问了一句。“你知道为什么齐家会扶植齐瀚文上位吗?”

“因为他当年是家住的顺位继承人,如此合乎情理。”高适面无表情的说道。

闻言,邹翼偏过头,眼睛看着高适,在发出一声嗤笑后摇头说道。“你错了,这只是表面上最肤浅的东西,不能作为依据,以东荆州的财力,它想扶植谁上位都会轻而易举,但它在最后选择了齐瀚文,就是因为齐瀚文这个人可以控制。”

说到这里,邹翼略微停顿了一下,脸上厌恶神色闪过。

“齐瀚文这样的人,你只要进一步,他就会退一步,东荆州势力逼迫他一下,他就会把齐家势力吐出来一点,十年过去,齐家所有重要职位上,基本都变成了东荆州势力的人,在某种程度上而言,齐家早已脱离了齐瀚文的掌控,而家族内的其他人,都不知晓他与东荆州的关系,还以为齐瀚文神通广大,纷纷为他卖命。”说道最后,邹翼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所以看似实力强大的齐家,在东荆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齐瀚文还以为能捞到什么好处,却是把整个家族都送到了别人的虎口里。”邹翼眼睛微微眯起。

说话间,两个人已走过石梯,来到了关隘之上。

夜风大起,把身边的旗帜吃得不时作响,月色里的银辉余光落下,给远处一个浑身披挂的男人身上,加了层宛若冰霜似的淡淡寒光。

其人背后挂着一把巨大的长弓,赫然是东荆州此次兵进的统帅,魏衡。

“邹将军来的正好,正要说到如何攻伐天官都城之际。”

邹翼笑了笑,然后与高适向对方施以一礼。随后他把目光放到了魏衡身后的两个人身上,其中一人也是披挂在身,浑身虎背熊腰,腰间别着一口大号军刀,却是与高适曾经打过一场的南斯。

【看来另一人就是孙家的内应,孙涛......】邹翼目光一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斯看着他们,咧着大嘴一笑,却是没再嚷嚷。

“孙涛,东荆州那边有消息传来了吗?”

“禀将军,有商会将消息传到,阎哲将军已在会文江上大举兵演,虽然无法长久,但也能吸引住西荆州与北荆州七到八天的时间,此外,阎哲将军说......”

“我不需要他说什么。”

孙涛脸上一僵,神情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很自觉的沉默着。阎哲与魏衡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他身在冀州十年,却是一时把这个情况忘到了脑后。

“还没有从水路运到的将士还有多少?”

略微停顿,孙涛似乎调整了一下,复又开始说道。

“八万将士还要分两批左右,才能运送来到。”

荆州不善造船业,所以作为东荆州而言,船只也没有太多,十八万将士走水路要分四次才能运完,如今的冀州里,实际上也只有十万东荆州将士而已。

魏衡眉头皱起,这个情形对于需要速战速决的东荆州而言,实在不算什么好消息。,

“粮草剩余多少?”

“还够四日之用。”孙涛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魏衡的神色,见他眼睛一瞪,连忙加速说道。“虽然自带的粮草不多,冀州除却天官都城外也没有多余粮草可用,但如果依靠着最近的港口以水运补给,节约食用,当可撑到七到九日。”

魏衡偏过头,目光锐利的钉在孙涛脸上。“离东荆州最近的港口是哪里?”

“清源港口。”孙涛毫不犹豫的说道。

魏衡于此一瞬间心有决断,他向着旁边的南斯说道。“明日晨时领兵,兵进清源港口,不要考虑伤亡多少,我只要速度,最快的速度!”

南斯一个激灵。“诺!”

“你们下去吧,明日大军不动,调集所有沿海地域的将士,在三合关处全力赶制炮车。”

“诺!”除却邹翼与高适外,孙涛与南斯皆领命而去。

魏衡下完命令,才转过头,看着邹翼与高适一笑。“邹将军也下去休息吧,大战不日将至,届时还需要的将军的助力。”

“如此告退。”邹翼与高适离去,但在转身的瞬间,邹翼的脸上忽然怒色一闪。

魏衡的话语虽然说的很漂亮,但他知道,魏衡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做什么助力,刚刚下令部署的时候,邹翼就好像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很不爽。

邹翼只觉的内心有种暴虐,似乎想要升起而很难停歇。

而此时的魏衡,却是把目光放在了天官都城的方向,月光无法驱散的茫茫黑夜,笼罩在魏衡的眼前,大风又起,让他的眼睛微微一眯。

【夏侯霖,人们都说你善守,我这次看你在炮车下怎么去守......】

......

【人物卡】:

姓名:魏衡

大陆风云榜:未上榜、绰号:箭入云霄(荆州地域)

武力:86、统帅:71、谋略:40、政治:43

......

冀州,广罗城外,景国然的军营里。

中军大帐之中,火光闪现,只有景国然与俞瑞庆两个人。

“俞瑞庆,你跟着我已经有些年头了吧。”景国然看着他,有些感慨的说道,神情间有种岁月流逝的无情沧桑。

“禀景公,快五年了。”

“五年......”景国然点点头,嘴里叹了一句。“既然如此,你也算是军中的老一号人物了,比你更早的那些家伙,走的走,去的去,都已不见踪影......”

俞瑞庆沉默,这里面有王博,他不好说什么。

“我已经老了,偌大冀州中需要有后人来支撑,所以,我希望你能把我交代的完成好。”

俞瑞庆眼皮一跳,这句话里实在太有诱惑性,让他内心都不由停跳了一下。

“景公无需如此,无论什么命令,末将都会全力执行。”

闻言,景国然笑了一下。

“明日你领军与王维昌同去天官都城,我希望在这场大战后,看不到他的身影......”

俞瑞庆一愣。

“俞瑞庆,你是个聪明人,下去好好想想吧。”

“......诺!”

而此时另一处的营帐里,颜双正默默的擦着枪。冷然的脸上,他眉头微微皱着,东荆州势力领军大将的名字,让他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魏衡......是当年的师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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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得到什么?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奈何这里说明一下,十年局并没有完,只是很多人头痛那个标题,所以让奈何给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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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衡......是当年的师兄吗?】颜双皱着眉头正在思索着,他当年拜师学武时,曾经听到过师父提起过几个师兄,而魏衡,却是所有师兄里最小的一个。

颜双冷冷的,他手上依旧在擦拭着亮银枪,脑海中划过师父当年对于魏衡的评价。

【箭术已近大成了吗......】从前的事情有很多已经记不清楚了,他习武较晚,拜师傅的时候,几个师兄都已出师而去,唯有魏衡似乎呆了那么几天而已,但对于他的印象,颜双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清晰。

他还在思索,但是帐篷的门帘外却在此时忽然挑起,一个颜双所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

“颜将军,王某深夜叨扰,还请见谅。”

颜双的眉头一抬,来者一身华服,赫然是王家现任家主,王维昌。

......

在由广罗去往天官都城的官道上,数千人队伍以一字长蛇阵正在整齐的行进着。队伍前面,全身披挂在身的夏侯霖与穿戴宽大儒袍的张暮,策马行进。

“张暮,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十年前那场州域之战,就是蒋靖挑起的。”

心头一跳,张暮强行心中的异样,这个问题他也同样怀疑,但他是基于【大势】中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线索,夏侯霖却是在凭借着自己能力来推断,两者的差距,实在不小。

“夏侯将军为什么这么说?”张暮在一旁问着,他没有显示出疑惑的模样,脸上依旧是平常最多的淡然。

“因为一切都太过凑巧。”夏侯霖发出一声叹息。“现如今东荆州势力兵进冀州,两个州域于此地爆发大战,即便东荆州最后胜利,也定会实力大为受损。按道理,凭借它一个东荆州的势力,是必然无法守卫住冀州的,但现在......”

“但现在其他州域根本不会对冀州发动战争。”

夏侯霖点点头。“冀州与其余四洲相连,除去此次大举兵进的荆州外,尚还有徐、豫与扬这三大州,而此三州中,扬州地广人稀,其商人遍布大陆很多地域,是名副其实的富庶少兵之地,旁人不敢攻打,惧怕这个州域的商贾之力,但它也无法攻打别人,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将士消耗,其地域与冀州交界处,也是著名的无人区域,故此不会对冀州发兵。”(七十六章有)

张暮于一旁了然。

“徐州更不用提。”夏侯霖在说到这个州域时,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徐州是天下尽知的富饶之地,一向不把冀州放在眼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过后,那么好的机会他都没有出兵攻伐,现如今的冀州,更不会对徐州有什么吸引力。至于豫州......不说也罢。”

张暮苦笑,这个自然无需太多说明,十年前的那场州域之战,虽是冀州最后惨胜,实际上却是两败俱伤,张暮曾经听夏侯芸说过,十年之前的冀州,可供用六十多万将士,而十年之后的今天,四十万将士都只能是非常勉强,地域之间的人口与经济衰退,绝非一朝一夕就能补回。

夏侯霖继续说道。“所以我说一切都太过凑巧,东荆州此番兵进,恰恰是其他三个州域,都不会对冀州出手的时间,要说这是巧合......那南斯与荀智阳几人就实在难以解释了。”

“可为什么十年前的州域之战过后,东荆州没有立刻来攻,反而是拖到了十年后的今天。”张暮对这个问题颇为怨念,东荆州这一拖不要紧,却是把他也加在了里面。

闻言,夏侯霖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十年前的东荆州,恰是最为繁忙的时刻,蒋靖十五年前正式退隐,五年过去,他的震慑早已消去,西荆州与北荆州的注意力,已经慢慢开始放到了东荆州上,那时不比现在,皇甫晨绝对是自顾不暇。”,

张暮沉默,关于那些曾经的历史,他并不知晓。岁月车轮滚滚,他只不过是个半路插进来的人。

“夏侯将军,既然如此,我心中还有一个问题。”

夏侯霖偏过头,示意张暮说下去。

“那就是东荆州势力费这么大的心思,皇甫晨到底想要在冀州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多少有些尖锐,让夏侯霖沉默了一下,随后才有些低沉的说道。“皇甫晨到底想得到什么,我也并不清楚,但如果换位思考的话,东荆州除却临近的西、北荆州势力外,就只有通往扬州与冀州的道路,兵进冀州,很可能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一条后路......”

张暮在旁边眉头皱起,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正确说法。

队伍继续前行着,风声在耳畔“呼呼”而去,迎面大风吹来,却没有带走他心中一丝一毫的烦闷。东荆州势力已经攻陷了大半个冀州,十年局在他的脑海里已经被分析的差不多,但张暮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个局并没有完,皇甫晨想拿到的东西,还没有到手......

阳光照亮着大地,淡淡金辉色披在夏侯霖的身上,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给了旁人一种威严神武的感觉。

张暮叹了一口气,【死神】像是一座上,压在他的心头上。

【景国然......我为什么有种这么强烈的不安感呢?】

他心中问自己,却只有风声回应。

......

广罗城外的军营,中军大帐里。

王维昌正向着座位上的景国然施以一礼。“景公,既如此末将与俞将军领军向天官都城奔去,战场上刀剑无眼,还请景公小心。”他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动着。

“去吧。”景国然却好像没有察觉到王维昌话语中的意味,只是淡淡的说道。

“诺!”

应声过后,两人转身离去。只是在俞瑞庆背身的瞬间,与景国然的眼神相视而过,景国然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一笑。

此时中军大帐的帘门一挑,浑身披挂的颜双从帐篷外走进,王维昌与他擦肩而过时,速度放缓,低声的说了一句。“颜将军,希望你还记住我昨晚说的话......”说罢,不理会颜双的眉头皱起,然后快步离去。

而这,却让景国然的目光一闪,但这不过一瞬间而已,等到颜双走到身前,他早已恢复了平常的沉默神色。

“颜双,你派人到嵩明一趟,告诉景家的族长景松,让他弃掉乌兰与嵩明,领全军移至中杨。”

“中杨?”颜双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诧异。

“去吧。”景国然摆了摆手,似乎并不想为此多说什么。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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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枭雄

谢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明日上架了。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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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1325年5月22日,东荆州势力将领率军攻占清源港口。

坐在上南楼里的张暮,看到这个昨日消息时,正在一个人静静的喝着茶,伏安与夏侯均都被留在了广罗城里,来到天官都城里进行驻守的,除了夏侯霖外,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依旧是二楼,但不是从前那个靠窗的位置,张暮抬眼看去,那一桌上正有几个人聊着天,眉宇间神色凝重,看起来似乎也跟战争有关。

【大势】上的消息他只是扫了一眼,那个经常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夏侯威于脑海浮现,张暮饮了一口泛起清香的茶水,随即内心又回归了平静。

他想走了。

张暮真的现在很想离开这里,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有着小人物的心思,小人物的才能与小人物的资质。

但他毕竟已经不是那个刚进入世界,还什么都不懂,跟俘虏睡在一起的傻家伙。【冀昌之战】、【广罗清源战】、【伐齐之战】,一系列的战争经历,让他对这个世界正在飞速适应。也让他明白了乱世的一些真实。

它是残酷的,这个世界里你不去踩别人,别人就会踩你。

只有上与下,没有第二个选择。

以前,张暮会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对系统首个强制任务而默默抱怨。但现在,他只是平淡的看着一切,有机会离开,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走,但如果没有机会,他就会全力以赴而搏。

张暮这样想着,旁边邻座上忽然传来了一些说话的声音。

“听说没有,德化城被东荆州屠了城!”

“屠,屠城?!”这人说话声音似乎因为惊诧而抖了一下。

“可不是嘛,我听说东荆州现在都放出话来,城中凡有抵抗者一律屠杀!有一个抵抗的要杀十人,有十个抵抗的要杀百人,有百个抵抗的要杀千人,株连一族啊......”

“什么?!东荆州这么猖狂?我他+妈还不......”

“还不怎么样?让你一家子陪你一起死?算了吧,我们就是个百姓,说到底,战争也只是这帮贵族们的产物,咱们还该干嘛干嘛,不趟这趟浑水......”

几个人在那里着,张暮眼角余光扫去,见到其中一个魁梧汉子,涨红着脸,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叹了一口气似的沉默下去。张暮的内心中,突然泛起一股凉意。

举起茶杯的那只手,不自然抖动着,茶水从杯中溢出,由虎口顺着手背化成一条水线,正滴滴落去,茶水的那份灼热腾起,但张暮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皱起眉头。

他原本以为东荆州屠掉德化,是为了减缓整个东荆州势力,兵进消息的时间,从而出其不意,在冀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彻底吞掉齐家,毕竟,齐瀚文是傀儡,伍丰也是傀儡,但齐家不是,他们只是一群被别人卖了却还在帮别人数钱的可怜人而已。

只是现在看来,屠城的另一项作用出现了。

那就是威慑。

屠杀会引发抗争,但大量的屠杀出现后,除了抗争外还会引发更大的恐慌。

张暮轻轻叹了一口气,十年之前,冀、豫之间的州域之战爆发,冀州尚还有自发抗争的农民协助,可十年之后的今天......

但这仅仅只是屠杀的作用吗?

【也许跟景国然,跟夏侯霖,跟衫山一郎,跟整个冀州十年来的长久内战,都有关系吧......】

所谓屠杀,也不过是契机而已。

他突然听到“咣当”一声,张暮寻声抬头,感觉似乎上南楼的三层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上南楼里。

王维昌与俞瑞庆正坐在三楼的贵宾房间里,两人相互的交谈着什么。

“真没想到现在的王家家主,当年却是在大街上差点被别人打死的家伙。”俞瑞庆有些好笑的说着,神情间多少有些追忆神色,好像眼前真的浮现了当年的情景。,

王维昌拿起一壶酒,在俞瑞庆的身前满上。“真要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当年的出手援助。”

俞瑞庆苦笑,他当年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打算伸手相助的念头,只是那几个家丁打扮的人物,见他孤身一人居然心生歹意,想要将他与王维昌一同除掉,他不得已出手,没想到就因此救下了王维昌。

事情这么离奇,让俞瑞偶尔庆想想,都会觉得莫名好笑。

旁边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暖炉,一壶陈酒在上面温热着,王维昌时不时的取下,在两人的杯中满上。不时的笑声响起,两人大谈起当年相遇的趣事。

“说起来当年也怪,我救下你的时候,你就好像傻子一样,表情愣愣的,问什么你都不说。然后还发疯了似的,突然向着一个方向跑去。”俞瑞庆说起这些的时候,嘴角翘起,神情上似乎有股旧识相逢的兴奋感,只是在王维昌看不见得桌底下,他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军刀。

王维昌闻言,却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眉头微微蹙起,那神情看起来就像回忆着什么沉重事情一样。

“景公让你来杀我了吧。”

此言一出,俞瑞庆的脸上瞬间恢复了沉默,整个贵宾房间里,除却旁边火炉上温酒的声响外,气氛一时安静的很是诡异。

“既然如此,你我也算相识一场,还有什么遗言吗?”俞瑞庆从桌底下将军刀拿起,在王维昌的面前,从刀鞘中缓缓拔出。

兵器上所折射出的寒光,在王维昌的脸上一闪而过。

“你当时救我时,不是问我为什么那帮人打我吗?我今天就告诉你......”王维昌却好像对身前的利刃混不在意一样,他面色平静,道出了一段故事。

“我十二岁那年,还是王家家族里出名的落魄子,每日都在母亲的宅院与学堂中穿梭。”王维昌喝了一口酒,年纪不大的脸上,很是莫名的一笑。“这种经历真的很不幸,而更不幸的是,我居然在学堂里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对面的俞瑞庆一皱眉,他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不是在问你故事。”

王维昌没理他,只是继续说着。“我那个时候实在太傻,十三岁那年,当那个女孩也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别人,你知道我的亲生兄长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们是怎么做的吗?”

“抱歉,我没兴趣。”俞瑞庆将刀一横,正要向着王维昌的身上砍去,可此时贵宾房间的大门却被一脚踹开,几个将士打扮的人蜂拥而入,然后在俞瑞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数把军刀架在了他的身上。

俞瑞庆眉头一挑,神色间的诧异闪过。“王维昌,你这是哪里来的人?”

王维昌笑笑,却只是继续刚才的话语。“结果那个女孩被我的几位兄长们QJ致死,你不是那天在问我为什么像傻子一样吗?”王维昌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他脸上露出多少有些变态的狰狞。“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同是一个父亲生的,差距会这么大,别人叫他们少爷,却只叫我杂种,别人给他们锦衣玉食,却只给我粗布麻衣。”

“后来我明白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王维昌走到俞瑞庆面前,他眼中那种疯狂让俞瑞庆的心中寒意升起。

“因为他们比我大,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只要比我大的人都死了,我就是最大的。”说罢,王维昌一把抽调俞瑞庆的长刀,置于自己的手中,他把刀刃贴紧这俞瑞庆的脖子。

“当年我杀掉那些兄长们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在求我。但现在,我王维昌想要告诉你,人这一生需要一搏,不搏的话,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大的本事,俞瑞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跟我一起去搏一搏。”

俞瑞庆看着王维昌此时的疯狂神情,他内心中突然有一种感觉。

感觉王维昌就像第二个景国然一样。

人们对这类人往往有一个称呼。

叫枭雄。

PS:因为写作软件出了问题,导致某些地方写了两遍,更新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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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攻城伊始

第一百零五章

攻城伊始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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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关是天官都城的最后屏障,它位于都城西南方,地处官道之上,是安砂、兴隆去往都城所必须经过的唯一途径,也同样是现在东荆州势力,会对天官都城发动进攻的起始地。

1325年5月24日,魏衡领东荆州势力大军向天官都城逼近,都城外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甲衣在身的将士,大规模的十数万人行进,似乎天际相连的无穷无尽感,让站立在城墙上的张暮,止不住内心中一阵震撼。

他从未见过这样庞大的队伍,城墙上的大风吹拂,似乎将这十数万将士的脚步声,一同带过,张暮听着,然后于眉头间皱起,强行压下自己内心中的异样。

不同以往见过的那些虾兵蟹将,魏衡的队伍行进明显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十数万的东荆州将士,被魏衡分割成了无数整齐划一的方阵,每个方阵四角都有颜色相同的阵旗竖起,每个方阵间都留起明显的空留之地,然后所有方阵摆出一个很怪异的图形,向天官都城逼近,大风吹拂,将无数阵营的阵旗飘起,整个都城外,都弥漫出一股不可力敌的浩大之势。

风扬起地上的尘土,更添加了一种战争的肃然。

“真他**奇怪,攻城时为什么会用善于野战的矩形之阵?这似乎并不合常理啊。”廖奕在旁边忽然出声说着,神情间颇为有些疑惑,似乎如此情形让他很是怪异一样。

张暮于旁边,默默记下这个阵法的名字。顺势也看了廖奕一样,这是个有些见识与能力的将军,钟离攸被留在了万阜,现在天官都城中,衫山一郎的势力中只有这个将军而已,他在心里分析着。

“魏衡虽然在传言中并非什么多智之人,但此次恐怕也是存了后手。”说话的是站在右侧的王维昌,他目光定格在对面战场上的阵营,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张暮却适时的皱了一下眉。

此次是魏衡第一次大举兵进,尚还不会对天官都城产生什么威胁,所以都城内的所有守将,到开始聚在这城墙上观敌掠阵,以期望攻城之战开始时,能有所准备。

但这并不是让张暮疑惑的事,让他感觉奇怪的,却是王维昌与俞瑞庆两人。

作为景国然势力下本是不相伯仲的二人,在城墙上却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张暮不自觉扫过去几眼,才发现问题所在。

俞瑞庆居然站在了王维昌的右侧身后

【这,这是什么意思?王维昌在景国然势力中的地位比俞瑞庆还大吗?】张暮很奇怪,不要小看这些细节,作为已经穿越一个多月的他而言,早从这个细节里思索出了很多信息。

最起码可以判断,王维昌与俞瑞庆这两个地位相同等的人,却是前者现在没有一丝兵权的家伙,占据了上风。

这心思,不过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其他人对此并无丝毫察觉。

身旁的夏侯霖,却是在此时眉头忽然皱起。

“不太对,魏衡这个阵型根本不是用来攻城,他是为了保护那些器械,防止城内兵马突然杀出。”他抬起手一指,众人顺着方向看去,全都不由愣然。

张暮皱着眉头。

在远处,整个魏衡大军的中后方,一架架木车似的东西被推了出来,行动很是迟缓,十数个将士在后面费力的推着,每一辆木车缓缓前行,木质的轱辘在不平的道路上“咯吱”作响,显得很是沉重。

张暮看着,对方军营里出现的这个东西,让他有一种熟悉感,但一时却想象不出。

“这,这是炮车”廖奕的诧异声响起,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此言一出,除却夏侯霖,基本所有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炮车又叫投石机,其中又分出好多种,有人力投石机、扭力投石机与配重投石机等等。这是所有攻城器械中的重型武器之一,它的平均五百米射程,基本上是所有守城队伍的噩梦。

尤其是在冀州这样贫乏无比的地方,它的出现,更是超乎了人们的想象。,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恐惧,张暮的目光扫了扫,除却几个有些见识的将领外,众多将士脸上基本上都是一种茫然无知的感觉,似乎都还在想象,这个木质大家伙的作用。

张暮的内心,升起一种不安。

炮车这个东西,可攻可守,一般而言因为地势高低的缘故,守城上的投石机一般要比攻城用的更远,但不必攻城灵活,一旦敌军靠近,守城的投石机一般都发挥不了作用,更何况,冀州城里连一台这样的东西都没有。

“他**了个叉这他**是要直接攻城啊”

廖奕忍不住喊了出来,上次伍丰在天官都城外的木幔与云梯就让他吃尽了苦头,这次更为强大的投石机出现,让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夏侯霖没有说话,他冷静的看着。

对面大军在天官都城的守军射程外停住,矩形阵左右两侧的部队忽然散开,呈半月扇形将天官都城围住,在半月的两个前端,前沿方阵竖起盾牌林立,后续方阵中的弩手纷纷在盾牌空隙横纵插入。

“这是......”俞瑞庆出声相询。

“为防止其余三门的守军突然出兵,看来,魏衡现在还不想立刻围城。”夏侯霖回应着,他脸色平静,但话语中却有种莫名沉重。

话语结束,敌军又有变动。

远处的炮车已经缓缓推至天官都城的面前,一辆辆的木质大架子停住,这些炮车在距离天官都城外的一定距离上,被周围数十个将士正在装卸。

这些人似乎训练有素,每个人将士都很明确自己在运作炮车时的目的,数十人拉着木质短端上绳索,还有十几人在长端上装置杀伤用的石块。

“原来是人力投石车......”夏侯霖微眯着眼睛,然后用低沉声音,喃喃自语般的说着。随后突然大声一喝。“命所有在城头上的守备军力散开大部队隐于城墙的石梯之后,快所有将领听令廖奕守都城东门,王维昌与俞瑞庆守御都城西门与北门,我与张暮在此......”

话音未说完。

无数巨大木质碰撞间的声响,在战场上响起。

几十架投石机成一字排开,每个投石机前的几十个将士喊着口号,将手中缰绳奋力拉起,长架木端随这股大力一番,成百上千快碎石,瞬间于空中腾起,除却夏侯霖的部队外,其余守城将士无不愣然的看着,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夏侯霖的命令一样,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碎石。

直至它们落下。

砰砰咣

无数种巨大的声音随之响起。在张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旁边的夏侯霖突然跑过来一把将他摁下,然后就听见他的声音在城墙上大声喊起。

“全都找好位置趴下敌军的石块数量有限,他们只能一段时间而已,快躲起来”

周围的王维昌、俞瑞庆与廖奕根本不用夏侯霖的提醒,早就在城墙上找好了自己位置,正一点点的向石梯方向移动,准备去领军守备夏侯霖命令中的城门。

对于暂时同一个阵营中,行军打仗数十年的夏侯霖而言,他的命令自然有一种信服,一场战争里需要统帅,夏侯霖的资格最老,名望也最大,自是不会将此位让于旁人。

张暮还在想,就听旁边一声巨响,一块有着四分之一人那么大的巨石落下,在冀州这座号称防御最强的城池里,砸掉了一大块无法愈合的城墙。

顺眼望去,砸掉的城墙变血肉模糊,已成稀烂状的血水流淌,点点血红色的液体从这里向城下落去,天空中的碎石,在张暮这一刻的视野里,就好像在下雨一样。

不同的是,前者会让人送命,后者却只能让人淋湿。

“你在干什么?”耳边夏侯霖的怒吼的声音响起。

张暮一声无言的苦笑相对。

实际上,他是被吓到了,但他并不是这些碎石吓到,战争张暮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死尸在这乱世的一个月里,早就被他司空见惯。

真正让他如此失态的,自然是他身前的那道透明属性板。

白光闪过,信息栏中的消息让他有一种眩晕之感,张暮面对这消息,甚至诧异于自己是不是尚还没有睡醒,但轰鸣而起的巨石声响,与城墙摇摇欲坠的晃荡感,无不在告诉他这两条消息的真实。

【大势】:1325年5月24日,景国然势力将领率大军攻破广罗。

【大势】:1325年5月24日,冀州地图发生改变,景国然的势力又强大一分。

【大势】:1325年5月24日,景国然实力将领率大军攻破万阜。

【大势】:1325年5月24日,冀州地图发生改变,景国然的势力又强大一分。

周围石块落下的声音依旧响起,旁边夏侯霖愤怒着一张脸,好像在大声嘶喊着什么,但此时的张暮看着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内心人不住想告诉他一句话。

夏侯霖。

你的领地没了。

第一百零六章 剑走偏锋

第一百零六章

剑走偏锋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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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持续了一日,魏衡并没有真正发起攻城之战,只是在用数十架投石机不断轮番砸着城墙,成千上万快的碎石飞起,复又落下,将整个天官都城的外墙上,砸的与历经百年风雨的弃城一样,砖石四碎,破烂不堪。

已是入夜,都城内,万家灯火亮起,张暮顺着石梯,向城墙上走去,内心里却止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纵身一避,闪过了城墙上的一小段塌陷,幸亏这块毁坏的地方在都城的城墙内侧,不然一旦攻城,敌军必会顺此地而上,远处,夏侯霖正在城墙上默默的伫立着,他目光定格在对方庞大的军营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东荆州的魏衡大军,在落日前的投石结束后,已经将整个天官都城包围,十几万的大军将此地团团围住,张暮清楚,这是在施压,对于天官都城这样的大城而言,想要围困,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围城可以牵扯你的精力,让你清晰感受到防守四门时的压力。

【也许是在思念自身的家族吧......】

上位者可以决定下位者的命运,但这并不意味着上位者就比别人轻松,恰恰相反,权利更大的人,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更要隐藏起自己的内心,比如征战的将军,在一场很可能战败的战争中,是不能让别人感受到自己心中的怯意,每个人都有假面具,它在一定程度隔离了别人,却也变相的保护了自己。

“夏侯将军还不去休息吗?”

夏侯霖闻言,看着张暮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身为一方守将自是不会早早睡去,倒是张暮你,于此深夜还不休息吗?”

张暮内心苦笑了一下,休息?【大势】中的那两条消息,好像久久不去般,在他脑海里常常浮现。景国然疯了吗?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东荆州势力大举兵进,州域之战爆发,景国然居然还在趁此机会吞噬其他势力,他想让整个冀州沦陷了吗?

他的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问着自己。

景国然已经六十岁,他老了,不再是从前年轻可以大展心中抱负的时候,景国然没有子嗣,后又从冀州诸侯长的位置上被衫山一郎赶下,他的实力确实是三方中最强的,但想几年之内就拿下衫山一郎与夏侯霖的势力,却也无疑是痴人说梦。

景国然等不起。

张暮说不出自己心目中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太低估这个老人想要亲自重掌上位的决心了。

为此,他甚至可以拿冀州做赌注。

“东荆州的投石攻击实在威胁太大,不知道夏侯将军心中是否已有应对之策?”张暮转移了一下话题,他还是没有【大势】中的消息告诉夏侯霖。

出乎意料之外,夏侯霖也只是无奈的摇着头。

“除了领兵出击,将这些攻城器械统统销毁外,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出击?”张暮挑了一下眉,他目视远方魏衡大军的营帐,林立的火光闪现,不知道多少将士还这个夜晚中晃动,他话语里有些担忧的说道。“天官都城已是四面被围,无论从哪个城门的风吹草动,都会被敌人预先知晓,根本很难达到夜里偷袭的目的。”

“没有其他的办法。”夏侯霖眉头皱起,他看着远方敌军营寨中的一座高挑的望楼,这个东西视野之宽广,让魏衡根本无需担心会不知守军从城池中突然杀出。

东荆州为此次州域之战,已做好了万全准备。

张暮沉默。

在高的谋略,在强的统帅,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显的很是苍白。更何况张暮本就不算什么智慧过人的谋士,他只是有个辅助用的金手指而已。

“张暮,你看看你的身后。”夏侯霖对他说道,声音中有种低沉,他内心烦乱,但夏侯霖不能表露出来,因为他是全冀州的最强的人,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忧虑与困扰,哪怕是在面对自己女儿也好。

轻轻的叹息一口,张暮不用转身也知道自己身后的是什么场景。,

很多房屋倒塌,庭院间一片狼藉,碎石砸过的印记清晰可辨,街道上,小道里,无数石块落下形成的陷坑,很多敌方,还有干涸的血迹没有处理。

整个天官都城的外城与内城间,都充满着一股萧条与败破的气息。

“东荆州势力魏衡的大军也支持不了那么久,九天、八天甚至更短,但这天官都城里的人,也许比东荆州支持的势力还要短,我没有其他选择,必须要毁掉对方的攻城器械。”夏侯霖说着,张暮侧眼看去,突然感觉他有种说不出坚定。

【夏侯霖,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暮内心中突然很是复杂,夏侯霖是高深莫测的,他的统帅与见解让张暮经常茅塞顿开,可他又与自己接触过的景国然并不一样,夏侯霖身上似乎有种别人所没有的东西,而这种东西,深深吸引着伏安这类将军,从而为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

不同于景国然的御下手段,夏侯霖靠的是自己的个人魅力。

张暮说不出来夏侯霖身上的那种东西,到底是好是坏,他总觉得那种东西离自己很远,却又让自己无比羡慕。

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把自己有些嘈杂的思绪压下。

“夏侯将军,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出兵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张暮的话语没有说完,却又被夏侯霖打断。

“我并不一定会自己出兵,魏衡不是庸人,即便真的出兵也很难销毁掉对方营帐腹地中的攻城器械,没有万全之策,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夏侯霖这样说着,张暮的心里也略微放心下。

“你休息去吧,一切都要看敌军明日的手段了。”

“诺”

张暮转身离去,他的心情依旧因为【大势】而没有平息,但他不能把这个东西告诉给夏侯霖,也不想让现在的夏侯霖知道从而分心。

月色,依旧清冷。

张暮行走在府邸中的道路上,广罗与清源港口都被攻破,伏安、夏侯均、夏侯芸与夏侯威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内心忍不住的烦躁焦虑涌动。

微喊的夜色中,张暮却只觉的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让人不理智的热。

......

天官都城,诸侯长的府邸里。

一个将士正恭敬的战在衫山一郎面前,如果此时俞瑞庆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很是惊讶的发现,这个将士正是当日在上南楼里把刀架在他身上的一个。

“事情既然办妥了,你就下去吧。”

“诺”

将士离去,衫山一郎的眼光没有看他,只是兀自皱着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冀州形式会发展到如今地步,实际上很出乎他的心中预料,衫山一郎的目的,实际上在最初很简单,他只是想杀掉景国然,杀掉这个让他感到很受侮辱的人,仅此而已。

可事情一再出乎他的心中预料。

首先,他凭借孙家的能力后突然出手,居然并没有杀掉景国然,反而让他一路南下,逃到了冀昌。接着,衫山一郎坐到了冀州诸侯长的位置,他本以为就此能用手中的权利引导,借用冀州大势将景国然除掉,却不想没有几个贵族对他的上位有所响应。

想到这里,衫山一郎一笑,笑容里的那种五味陈杂,让旁人只觉的有种心酸流露。

他在那个时候开始,才明白了势力的重要性,衫山一郎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但他仿佛有种超高的悟性,很多事情只要略一接触,就会明白的很。然后,他周旋于各个势力之间,趁机发展出自己势力,想要借此吞掉景国然,衫山一郎知道有人在设局,但他不在乎,因为他的目的很单纯。

只是为了夺掉景国然的命。

但形势发展,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为了与各个贵族势力达到某种平衡,他不惜对夏侯霖与景国然一起出手,对付夏侯霖,让各个势力暂时归附在一起,然后用这股力量对付景国然,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夏侯霖与景国然都没有贵族力量击垮,反而慢慢达到了某种三者平衡的事态。

齐家与幕后黑色的介入,更是让三者势力间的关系,变得诡异般缓和起来。,

衫山一郎不希望这样,这不是他想要的。

“只能剑走偏锋了吗?”他的中性般的声音幽幽响起,在这个很是空荡的房间里,缓缓回荡。

......

天官都城第二日,战争依旧惨烈。

东荆州势力魏衡的大军,投石车上的石料就好像从不间断一样,数十架炮车集中在一起,向着最初的南门轮番发射,那一瞬间的碎石雨下,让整个天官都城的南门都很是惨烈。

无数外城墙上的砖石碎落,几乎可以遮蔽半边天空的碎石落下,让整个天官都城都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如此强烈攻击,整整维持了一个多时辰。

随后,大批的东荆州将士架起云梯蜂拥而上,木幔之类的屏障器械频频出现,很多张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攻城之物全都出现。

夏侯霖在城墙上忙碌的指挥调动着。不同于廖奕面对木幔的束手无策,夏侯霖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就是以火矢相对,将木幔上的坚韧布匹烧掉,让以此为屏障而前进的东荆州将士们,暴露于天官都城上的射程之下,这般方法,让站立在远处的魏衡,不由眉头一皱。

张暮于军事不通,他不懂得军中的调度,但他很明白,这样庞大的战场上,却是学习统帅将士的最好时机,他暗自记下夏侯霖发布命令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时机,每一个应对之策。

他不是聪明人,本来是很难记住这些很是繁杂的东西,但在战场上,面对着敌我双方交战的紧迫气氛,受到如此影响的张暮,却反而记忆力大增起来。

平日需要很多遍才能记下的东西,他现在只需一下,脑中便有着无比深刻的印象。

战争,是最好的催化剂。

张暮微微将眉头皱起,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些东西会在不久就会用上,而且距离那一刻的时间,很短很短......

第一百零七章 另一条道

第一百零七章

另一条道

人物图片奈何重新更新了一下,现在应该还没有审核完,喜欢的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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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攻城战,因为有白刃相交的缘故,明显比第一日惨烈许多,除却城墙上一些坑洼不平的断裂痕迹外,沿外城墙的城垛间更是堆满了敌我双方的尸首。

魏衡置身于本阵之中,一会让全军停止攻城,以炮车乱石相轰,一会又在石料用完后,大举挥军而上,他极有经验的将队伍分成数个分队,攻伐与攻伐间,未曾给守军一点点停歇的时机。

夏侯霖不时在城墙上大声嘶吼,敌军云梯、木幔与投石机等多种攻城器械的使用,让他一直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随着敌军攻城器械的变换,他的战术也在不断调整,应对木幔的火矢,焚烧云梯的薪刍、膏油,还有面对空中乱石的分散躲避,全都应对无差。

战场上每一丝变化,夏侯霖都需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作为冀州中最强的人,容不得他有一点点闪失。

而与此同时,除却大量投石机存在的南门外,整个天官都城的东、西、北三大城门均被攻伐,战争在这一天中一路升级,十几万的大军以四门之地相攻,远非昨日试探般的毛毛细雨。

敌我双方,死亡量在不断增长。

七千名的夏侯霖将士已阵亡了一千七百余名左右,作为整个大陆上都有名的精锐队伍,这个数字绝非小数,更何况魏衡似乎知道夏侯霖是个难啃的骨头,他将大量投石机放于南门,却派遣出更多将士参与其他三门的进攻,南门最多的,始终还是碎石炮轰。

夏侯霖的很多将士,都在城墙上咬牙坚持,时间慢慢流逝,终于在一声鸣金后,敌人的大军开始如海边潮水般退去,太阳即将落下,半边天的红霞透过,渲染着整个战场上,永久倒下的死尸。

张暮有些无力的靠在城墙上,汗水将他的衣衫湿透。整整一天他都跟随着夏侯霖左右,学习着他的统军御敌之术,明明没做什么,却始终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深深疲惫在身,他抬头,夏侯霖还在城墙边上站立,正眺望着敌军退去,面色肃然,神情间依旧是浓浓的戒备。

张暮看着,随即又轻叹了一口气。他清楚夏侯霖其实也很疲惫,只是这感觉,不能让别人知道。

战后,一队队的将士清理着,防止敌军用尸首在这里当做登陆口,亦或成为瘟疫的散发之地,纵观五百年乱世里,敢用尸首人肉当做架梯的不在少数,最近一次,也要数四十年前青州与并州的宜阳一战,那一战据说血流成河,附近地域的野花开放,都是无比艳丽的血红色。

让人望之,不觉默然神伤。

......

又是白日战争后的夜晚都来,天官都城中依旧是万家灯火,只是比起昨日,少了南城墙内,本该还有几百座火光亮起的宅院——————碎石倾泻,将它们已毁于一旦。

诸侯长府邸里的一座议事厅中,火光正亮,几个人坐在那里,无不面色沉重,衫山一郎不在,他派人传话,说已将诸般守城事宜委托给了廖奕。

“除却西门佯攻外,北门与东门都是不计代价的强攻,南门有炮车轰城,东荆州以这样的攻势......”王维昌在旁边皱着眉,话语说到这里略微一顿。

张暮顺势接过话来。

“东荆州是想用北门与东门来削弱守备力量,然后以乱石轰开南门的防御,趁机大举杀入,以雷霆之势,一举夺得天官都城的控制。”他这一日随着夏侯霖,除却学习外,还在不断思索敌军的心思变化。

张暮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聪明人,但既然系统给了他一个谋士的定位,他自然就要做到谋士的职责。

分析敌军打算,不过是最基础的事。

一旁的夏侯霖点点头。

“以目前局势看来,魏衡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打算。”话语间说到这里,夏侯霖冷静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无奈神色。“但现在的问题是,即便猜测出对方敌军的想法,我们也无法相对应的措施。”,

俞瑞庆叹了一口气,他守北门,对此深有感触。

“真他**了个叉的这东荆州的攻城器械简直无穷无尽一样,毁了一辆又来一辆,**,再这么打下去,城里储备的薪刍、膏油都快用完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拿什么打呢。”廖奕一边旁边说着,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他往常在这种场合是不会这样的,但这两天压力实在太大,比起齐家伍丰的那次攻城而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皆默然。

偌大议事厅中随着廖奕的话语,气氛不由有些低沉。

“现在恐怕唯有出兵毁掉敌军营帐中的攻城器械,方才是正道。”王维昌出言说道。

廖奕一挑眉。“攻城器械毁了不是还能再造吗?”

“不会,因为东荆州没有这个时间。”张暮插言。“制造大批量的攻城器械,是必会耽误整个天官都城的攻城进度,现在这些攻城器材,怕是早从几日前攻陷东南部时,就已开始不断制造,才能有如今这样骇人的数量。”

话语说到这里,张暮又叹了一口气。

“只是以现在四面被围的情形,出兵也很难达到‘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效果。”

这是实情,就像昨日他与夏侯霖的对话中所说的一样,天官都城里不过数百骑兵,这样的数量在面对拥有十几万将士的魏衡面前,无疑很难起到作用,可若在对方望楼的视野里以步兵相冲,只怕到了东荆州的营帐前,人家也早就严阵以待,失去了夜袭所应有的作用。

这是个危局,很大的危局。

房间中的很多人,在心里都忽然涌出这样的感觉,只有一个人除外。

“那个,那个我想说,实际上除了从城门出击外还有另外一条道。”廖奕突然出声,这个豪爽汉子的脸上难得流露一种尴尬。

“什么意思?”夏侯霖的目光一闪。

房间中的众人随声音向他看去,每个人把目光都定格在廖奕的身上,这似乎更让他的脸上,平添了几分不好言语的神色。

“**,老子受不了啦,老子跟你们说这个城里实际上还有条地道......”(八十六章提到过)

话没有说完。

房间中的气氛马上一变,张暮眯起眼睛,不知怎么,他总觉得王维昌好像在刚才愕然后,露出了一丝冷笑,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主意一样。

第一百零八章 追求与坚持

第一百零八章

追求与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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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伍丰对天官都城进行攻城之战时,廖奕曾经在天官都城中挖通了一条通往南方的地道,地道很长,足有数千米之远,为保险起见,廖奕将这个地道的入口,设在了南城墙紧靠西边的角落里。

别人从旁边经过,一点也看不出这里的异样。

张暮心神不自觉的高速运转,一个多月的异界生活,让他开始在心中分析,东荆州势力大军围住整个天官都城,但不知道是不是想要一决高下的缘故,魏衡的主营,也设在正南门与夏侯霖相对应的地方。

人力投石机体积庞大,并且行动缓慢,既然连续两日都是集中在南门攻城,那么很有可能这些机械就停在了南面魏衡的营帐里,也就是说此次出兵的主要进攻方向,就应该是正南方的东荆州主营帐。

如何利用这个地道,吞噬掉正南方主营帐的投石机械。

就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而坐在议事厅中的众人,明显对此也毫无异议,射程长达五百米的投石机,实在是这次守城之战的最大难题,每日上万块的碎石攻击,对将士的杀伤尚在其次,可对城墙等防御性建筑却是实实在在的毁灭性打击,幸好投石机的命中并不精准,往往四、五此方有一次命中,可即便如此,也让这座冀州防御最强的都城承受不了几日。

天官都城内不明情况的百姓,对于每日从天而降的碎石攻击,都有一种深深畏惧。有的人甚至为此直接发出了冀州必败论,让整个都城内充满着一种萎靡不振的低沉状态。

身为都城内的守将,对此情况也颇为棘手。

“既然城内有一条这样的地道,那么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诸位愿意洗耳恭听否?”王维昌此时出声,他面对议事厅中的所有人一边微笑,一边恭敬的说着。

张暮心头一跳,直觉里涌出种不妙的感觉。

夏侯霖向王维昌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维昌一顿,他的目光扫过皱起眉头的张暮,然后轻声笑道。“魏衡此次攻打天官都城声势浩大,兵力极多,而天官都城内的守军力量着实有限,所以如果要出兵为销毁掉那些攻城器械的话,必定以最少的代价为好。”

房间里的众人点点头,张暮于旁边听着,这话自然在理,魏衡领军十数万,但整个天官都城的守备军力,全部加起来也过不了五万之数,这样两者间的巨大差异,也使此次守城之战变的无比艰难。

“但问题来了,南面为魏衡的主营帐,那里是东荆州重军守护之地,即便有地道相助,可想要杀到东荆州的中心营帐之内,从而毁掉投石机械,没有数万人的攻伐,恐怕很难成事,更何况,以地道的局限与隐秘性而言,怎么可能容下数万人经过,即便容下,又怎么能隐住万人身形,从而不被敌军发现。”

张暮虽然觉得王维昌有问题,可也要承认这句话说的是实情。

东荆州的将士实在太多,冀州中的守备力量又不可能全部出动,魏衡的主营中最少有六、七万将士,而且因为是围城的缘故,它的左右军营都相互连在一起,即便以偷袭之势杀入,赚到一时的便宜,恐怕随后也要被淹没四处而来的人海之中。

“所以,我有一个建议,就是夏侯霖将军领军从地道中夜袭杀入敌营,以吸引敌军注意,然后另一军从南门直奔主营,将营帐中的攻城器械销毁。”

“不可能”张暮断然喝声反对。“夏侯霖将军为此次守军的统帅,哪有亲身犯险的道理。”

这不是张暮对于夏侯霖多么忠心,只是他与夏侯霖现在处于同一条战线,如果夏侯霖出现意外,那么张暮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而且,王维昌的建议总有种并非出自好意的感觉,让他心有警惕。

王维昌点头。“张暮参谋说的是有道理,只是现在形势所迫,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诸位皆知魏衡乃性情高傲之人,他与阎哲两者间的矛盾,在这一片是无人不知,如果出兵夜袭想要吸引住魏衡的注意,能让他从中军大帐中调兵而去,诸位觉得这营帐中还有什么人合适?”,

话语中矛头所指,无疑就是正在沉思的夏侯霖。

但是王维昌的理由很充分,判断的也极为准确。

张暮眯起眼,他当然知道王维昌所言不差,夏侯霖一旦出兵夜袭,魏衡必会为之吸引所动,从而会在中军大营中分兵而去,可这也是问题的结症。

“王家主此言差矣,不谈由谁领兵深入敌军营帐毁掉攻城器械,单就吸引魏衡引兵而去,就会让夏侯将军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如若发生意外,势必动摇整个天官都城的军心,不知王家主可曾想过这样的后果。”

张暮面对王维昌说着,他已经把后果说小了,事实上,夏侯霖作为整个冀州在大陆上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如若真有意外发生,绝非只是动摇军心这么简单。

旁边的廖奕,张嘴打了一个哈气,在他眼里,这不过是夏侯霖与景国然两方势力的争论而已。但廖奕的内心,却更加偏向王维昌,毫无疑问,王维昌的建议明显有很大可能的成功性,并对守军的形势更为有利。

王维昌见此笑了笑。

“张参谋还请放心。我怎么可能会让夏侯将军涉入危险之中,此次会由我和俞将军领兵攻城器械,待任务完成之时,我会拉出响箭,届时我与俞将军领军回撤,而廖将军会领兵从南门接应夏侯将军,以此来保证夏侯将军的安全,不知道张参谋是否还有异议?”

张暮冷哼一声。他多少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王维昌会揽下毁掉攻城器械的任务,但也仅仅如此,他是不可能同意建议的。

“王家主......”

“我同意,就按这个建议执行吧。”夏侯霖沉稳的声音,打断了张暮的话语。

张暮一皱眉,他侧身望着夏侯霖,想要说些什么,却见他神色凝重,随即叹了一口气,张暮清楚,夏侯霖这样的人,有自己的抉择与信念,定下来的事,是不会被别人话语所打动而更变的。

......

在天官都城诸侯长府邸的门口处,五个人,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离去。

夏侯霖与张暮走南路,王维昌与俞瑞庆走北路,只有廖奕一人向着东路走去。

这是三种不同势力在一起时的必然结果,张暮并没有为此而多想,只是他未曾看到,王维昌与俞瑞庆两人在他们走后,复又回头,重新走进都城内诸侯长的府邸。

夜晚出乎意料的安静,张暮一眼看去,曾经出使任务来到这里时,那些人声鼎沸的集市皆已不见,很多家做买卖的商铺门,正死死的关闭着,上南楼的大门敞开,里面却清清静静的没有什么人烟。

走在街道上,有种分外的凄凉与寂静。

“夏侯将军,你真的不应该答应王维昌的建议。”张暮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刚才议事厅中的情形,明显气氛都偏在王维昌的一方,有些话,身为统军参谋在那种场面是不能说出来的。

夏侯霖摇摇头。

“实际上我没有别的选择。”他一边说着,一边惆怅似的叹了一口气,面对着张暮看来的疑惑眼神,复又开口说道。“今日南城墙左边的那道裂痕你看到了吧。”

张暮沉默的点着头。

“你没有经验,所以并不清楚那段城墙,顶多还能承受一天多时间的碎石炮击,如果运气不好,命中程度又高了一点的好,很可能明日就会断裂,而一旦发生崩塌,最起码就会有半截的城墙毁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暮明白后果,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等待夏侯霖的下文。

“这意味着东荆州势力大军,完全可以从此缺口进入,来到达天官都城的内部,然后由内而外反杀而上,让整个南城门彻底崩溃。”

“可夏侯将军,你应该知道这个建议的危险性。”张暮直视着夏侯霖。“王维昌之流绝不是什么善与之辈,亲生母亲的死亡对他就好像没有影响一样,依旧拜入了景国然的势力中,他野心之大,简直出乎了别人的想象。”

夏侯霖很冷静,张暮说的话他似乎全都明白,可从他的表情中,却看不出除却平静外的其他神色。,

“张暮,你知道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他看着张暮,嘴角了笑了一下。“是内心的追求与某种坚持。”说话间夏侯霖顿了一下。“我是有三大势力中的一个势力,我也是一直在冀州中征战不断,可这一切都有前提。”

不知道为什么,张暮感觉这一刻的夏侯霖很真实,他真实的没有带上那些上位者从不摘下的面具。这一刻他是夏侯霖,他也是他自己。

“在面对我与冀州的选项中,我不会有其他选择。”他看着张暮,四十多岁的脸上一笑,岁月留下的沧桑感随着皱纹浮现。“我是夏侯霖,是冀州人,是冀州将军,也冀州的战神。”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话语,同样的人。

张暮一瞬间,突然想起了那天进入天官都城前的画面。(九十五章)

他愣愣的看着这个四十多岁,面色无奇的中年人,忽然有一种感觉。也许夏侯霖之所以能够得到战神的称号,所凭借的,并非是什么过人能力或是傲人战绩,而是一种很特殊的东西。

一种离张暮很远,却让他无比羡慕的东西。

PS:有人对这个决定产生疑问的话,不要急,后面还有情节。

第一百零九章 离开

第一百零九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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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以后,张暮在他的回忆中这样写道:

夏侯霖有一个绰号,叫做【绝杀】。大陆上的人们,通常都把这个绰号等同于夏侯霖成名之战的【掘沙】,只有那些真正熟悉他的人,才会明白这个词语叫的到底有多么贴切。

所谓【绝杀】。

就是在关键时刻有人可以站出来,然后一举反败为胜,颠覆起整个战局的走势。

而夏侯霖,无疑就是这么一个人。

......

“张暮,你离开冀州吧。”

夏侯霖向张暮说这句的时候,天空中的碎石正在不断下坠着。五百米外的投石机没有停歇般的抛射,石块呈抛物线划过一道圆弧,然后毫不留情的撞击在天官都城的城墙上。轰鸣声四起,无数石块的碎屑迸溅,将身边守城将士们的皮甲上,都渲染出城墙般的砖灰色。

张暮眨着眼睛,他看着夏侯霖,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一样。

“张暮,我说你离开冀州吧。”夏侯霖的话语,又重复一遍。石块正巧落下,在两人的旁边处又轰掉了一段城砖,声音之大,让周边的所有将士都附身趴下。

但张暮这次却回过神,他眉头皱起,看着夏侯霖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不是张暮不想离开,恰恰相反,早在州域之战有爆发苗头的时候,他就想一走了之。

只是当时的张暮缺乏理由,夏侯霖的要求还没有提出,他想不出应该用什么样的理由遁走。实际上,他与夏侯霖之间的关系一直很是微妙。

不是从属,不是君臣,也不是朋友。

张暮只是暂借夏侯霖的强势,从而完成更多的战争任务,以达到自身强大的目的。而夏侯霖帮助张暮脱离景国然势力,似乎也是为了想要达到内心中的某种要求。

两者间最初的关系,只是一种简单的利益需求而已。

所以在别人眼里,张暮只是一个从景国然叛到夏侯霖势力中的谋士,夏侯威为什么会对他有很深的芥蒂,很大程度上,也是出自如此原因,因为旁人不了解,他们是怎么也不会清楚张暮与夏侯霖间的关系。

张暮曾经想过无数次逃离冀州的方法,唯一没有想过的,就是夏侯霖会让他主动离去。

“你不是还有事情希望拜托我去做吗?”

夏侯霖闻言苦笑,嘴角似乎无奈的扯动,远处一声巨响,一块大石落下将那片的将士砸的血肉横飞,又一段城砖轰碎,他急忙回过头向那里大声吼了一嗓子,方才回过头,继续说道。

“我想让你帮我的,现在已然无法实现了。”

张暮眯着眼。“你最初打算。是想让我辅助你的家族,帮你夏侯家在冀州立足吧。”他目光定格在夏侯霖身上,见他闻言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愕然之色。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并不是想让你辅助夏侯家。”这个时候的夏侯霖脸上不知怎么,忽然流露出一种悲切感。“我是想让你真正掌权,然后在乱世中,给夏侯家一个可以安定生活的环境。”

“什么?”张暮眼睛睁的愣愣的,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个多月冷血残酷的异界生活,仿佛在这一瞬间被颠覆。

他难以置信,搞不清为什么乱世里还会有夏侯霖这样的人。

但夏侯霖没看他,只是自顾自的依旧说着。“你不用如此诧异,我很清楚自己家族里的人,他们身上的性情与才能,注定只会让夏侯家成为别人口中的食粮,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希望夏侯家族在我的手中能够崛起。”(七十三章)

张暮点点头。他记的,那还是【伐齐之战】,三方势力第一次在天官都城达成盟约的时候,夏侯霖跟他说了人生中的两个愿望。

其中第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家族能在他的手里崛起。

“这里是不进则退的乱世。想要自己周围人平安祥和的活下去,就只有强大一途。但是我夏侯家却后继无人啊。”很难说这时候的夏侯霖是什么心情,似乎很复杂,又似乎很感慨。“我强大有什么用?等十年,二十,三十年过去了,这世上没有夏侯霖了,夏侯家该怎么办?”,

张暮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事,他无法去说什么。

因为这世上,不会有比时间更强大的存在,再强的人,再厉害的谋士,再开明的君主,也敌不过时间流逝,终究有一天会死。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夏侯霖叹息般的说着。

张暮有些疑惑。“为什么?”

“已经没有时间了。冀昌城陷落,偌大夏侯家族却都音信全无。抛开打算的夜袭不谈,以一座广罗孤城加上兵不过万的实力,你觉的我还有与景国然、衫山一郎他们一较高下的实力吗?”夏侯霖苦笑,现在即便有张暮一直辅助,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他能保一时平安,却保不了一辈子。

张暮沉默,夏侯霖现在还不清楚,实际上,他连最后的广罗都没有了。

攻城战依旧继续着,东荆州势力的石料用光,投石机已经停止了攻击,大批数量的将士开始驱使着云梯与木幔,向天官都城涌进。夏侯霖连忙起身,指挥起尚还正在散开躲避石块的将士。

“张暮,我现在有另一个请求,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任务分派下去后,夏侯霖趁着短短的间隙,回头向张暮说道。

“夏侯将军请讲。”

“我想让你回到广罗城,带着余下的夏侯族人离去吧,离开冀州,走的越远越好。”张暮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夏侯霖猛然打断。“我并不是让你真走,如果冀州赢了,我最终又在三方势力里没有落败的话,我希望你还能带人回来。”

夏侯霖看着张暮,张暮也在看着夏侯霖。

战场上的纷乱,似乎离两人一下子遥远起来。张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内心中不断压抑,他张开口,千般言语,最终却只是一个字而已。

“诺”

......

又一日的战争结束。

鸣金声响起,东荆州势力大军潮水般退去。太阳挂在西方的地平线上,正是日落的黄昏时候。整个天官都城的四门,都在由守军默默的打扫着战场。

在天官都城的西北角上,王维昌与俞瑞庆正站立在一起。

“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俞瑞庆皱着眉头,忧虑与犹豫的神色浮现在脸上,一副依旧没有下定决心的样子。

王维昌闻言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我为什么不这么做。”

“可你想过这样的后果吗?整个冀州很有可能就会因此而沦陷。”俞瑞庆试图劝解着。王维昌想要做的事,有点超乎了他的想象。

“俞瑞庆你听着,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我要是失败了,整个冀州即便沦陷又与我有何干?”王维昌说着,然后一边发出冷笑。“我说过,只要比我大的都死了,我就是最大的。夏侯霖、景国然、衫山一郎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他声音低沉,话语里的疯狂意味,然旁边的俞瑞庆脸色一变。

与此同时,都城诸侯长的府邸中。

衫山一郎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庭院里,阳光晒下,他缓缓的打了一个哈气。随后,宛若想到什么似地,轻声的笑了笑。庭院中风起,吹起了他的头发。

“景国然,你我二人中必须有一个要死的......”

PS:今天有点卡文,更新晚,抱歉。

第一百一十章 【正义】

第一百一十章

【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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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奕挖掘的地道,是在南城墙最西边的角落里,地道很长,数千米的距离可以穿过西南角的敌军营帐,那里不是主营,但与魏衡不远,一旦战争突起,夏侯霖从这里开始对东荆州大军夜袭,魏衡一定会很快得到消息。

如墨色般的黑夜,月亮在天空中高高挂起。

从地道中钻出的张暮,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他的脸颊落下,躬身走过这段地道,让张暮脸上憋闷的很是红涨,但他并没有顾及这些,地道出口是一片群山的外沿侧面,他赶紧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背靠在岩石上,缓缓坐下。

【要走了......】

张暮内心里多少有些奇怪的感觉,地道是顺着西南方向挖掘,张暮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去,远处,一片敌军的营帐显现,中间影影绰绰的将士走动,给人森严的感觉,再远一点,是夜色里天官都城的庞大黑影,夏侯霖的将士正在从地道中一个个出来,张暮没有理会,他只是依旧的看着。

冀州,作为张暮穿越而至的地方,多少有种其他意味存在,在冀州生活的一个多月时间中,这里对他很真切的讲述了一个不同世界,五百年乱世,无法停息的战乱,人心险恶......各种各样与前世不同的东西,摆在他面前,让张暮明白了很多。

张暮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

那感觉,就像是即将离开住过很久的老房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叹惋。

夏侯霖的队伍,正缓缓的从地道中走出,总共六千人,却并不全是夏侯霖的将士,三方势力各出了两千人,这种吸引火力似的艰难任务,夏侯霖是不可能只会率领自家将士的。

东荆州势力军营,分布的很有门道,魏衡不比夏侯霖,却也是荆州中为数不多的名将。

围住天官都城的十数万大军,总共分成了八块营地,分别以东、西、南、北,西北、东北、西南与东南等八大方向分布,每一块营地中,又分东、西、南、北四门与内外双营,整个军营分布均匀,前哨、左右哨与中哨相对搭建,让人一眼望去,就会在内心中生出一种严谨之感。

“张暮,现在你就离开吧。”

顺声看去,夏侯霖已经从地道走出,他站立在张暮身后,眼神很平静的看着他。

“夏侯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这一次,他没有在夏侯这个姓氏后面加上将军的字眼。

轻声一笑,夏侯霖点点头,示意着张暮说下去。

“你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我?”张暮看着夏侯霖,他感觉现在自己脸上的神情,一定是出乎意料般的严肃,他要走了,多少想要问明白一些事情。

可意外的是,夏侯霖听到这个疑问愣了一下,然后就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那神情与往常多少有些不同,好像想起了什么,却又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现在多少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当年那个老将军会笑成那样。”夏侯霖目光恍惚,似乎正在回想着当年的情景,声音低低沉沉,宛若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第三十八章背影)

“什么?”张暮没听清楚,他有些疑惑的问着。

“没什么。”夏侯霖摇摇头,他最终还是没有把原因说出,这只是他的往事,曾经岁月中的某一个插曲而已。“你走吧,不要问了,到达广罗城的时候,带着夏侯芸他们赶紧走。”

说罢,夏侯霖抬起手,在自己的头盔上点了点。“冀州乃是非之地,我有一种感觉,似乎还会有大事发生,州域之战过后,无论胜败也好,整个冀州格局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动,趁现在,快点走吧。”

夏侯霖的战争感觉很敏锐,这是张暮清楚的,但他同样清楚,那就是广罗早已失守,那里已经不是夏侯霖的地盘了。

张暮略微沉默,他感觉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以某种前所未有的态度,去注视着某人。

“夏侯霖,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可能会死?”这已经是张暮表达的极限,有关【大势】的话语他自然不能说出,而【塔罗牌】中的正位【死神】他也一直没有忘记,目前为止,为夏侯霖预测的【处境马蹄牌阵】均已应验。,

张暮有预感,这很有可能是他与夏侯霖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而此刻,这个预感正在不断加深。

就像是个普通人在打招呼一样,夏侯霖平静的笑着,岁月流逝让许多皱纹显现,不知道为什么,张暮总觉得有种沧桑。【也许夏侯霖身上,还有些自己并不知晓的故事......】

张暮如此想着,夏侯霖的声音又将他拉回到现实。

“张暮,我说过在我与冀州间,我夏侯霖不会有其他选择,现在也是如此。”夏侯霖向着广罗城方向的道路上拜拜手。“走吧,晚了你就走不成了。”言罢,又转过身对着身旁的一个年轻将士说道。“宣再,你陪着张参谋一同离去。”(笑,不知道还有谁记得这个人。)

那个年轻将士没有动,而是犹豫了一下。“可是将军......”

“去吧。”夏侯霖没说什么,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诺”

张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事情发展到如此,已经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了。

他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却不知夏侯霖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张暮,你有能力,只是你没有与实力相对应的心性而已,如果有朝一日,你有了自己的追求与坚持,这风云榜上,一定会有你的位置......】

夏侯霖的内心话语,张暮并不知道,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正义】那张塔罗牌的含义。

【正义】,二十二张大阿卡纳中的第十一张。相关语:坚持。

正位牌面语义:公正、严正意见、协调者,坚守内心道德与立场,表里如一的人。

......

夜,荆州书院中的一间偏远庭院。

一个老人面对着空中月色,感慨性的幽幽一叹。“你父亲终究是没有听我的,他总是喜欢为了更大的利益而冒险,这一次,也不例外。”

眉宇俊朗的皇甫轩无奈一笑。“老师,这也不能全部怪罪我的父亲,要知道以东荆州现在的形势,如果不冒险......”

蒋靖抬起瘦如枯柴的手,轻轻的摆了摆。“不要说了。东荆州如何与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布局也是十年前的事,我现在只是没有多少活头的老人,这辈子没少算计,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而已。”

皇甫轩笑笑,神色未变。“老师,学生对于十年前的布局,始终有一个疑问。”

“说说。”

“那就是老师是怎么知道衫山一郎会心有不甘,从而反叛景国然?”皇甫轩顿了一下,复又说道。“换做一般人,得到景国然的神药与这般待遇,即便心有不甘,但有恩于己却是事实,不应该做出如此决绝之事。”

蒋靖沙哑的笑了两下,他微微颔首,似乎对皇甫轩能看到这样的问题,让他颇为肯定。“你说的不错,若是一般人我确实没有把握让他与景国然相残,但这衫山一郎不同,他有个不一样的身份。”

“哦?”皇甫轩眉头一挑,神情间多少有些疑惑。

“他是山门的人。”

皇甫轩的双眉一立,好像这是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第一次在他脸上露出很是讶然的神色,沉默良久,皇甫轩方才说道。“可山门不是在十五年前被灭门了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蒋靖冷哼一声。

“我说过很多次,世上没有绝对的事。”说罢,蒋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轻轻一皱,满脸衰老的皱纹浮现。“任何事情都有意外的发生,包括这冀州的战局也一样。”

......

冀州,广罗城。

“冀州东南部得情况,斥候还没有送到吗?”说话的时候,景国然正微微皱着眉头,身前的桌案上,摆放了一张全冀州的地图,上面涂涂写写,他似乎正在斟酌。

“送到了,只是上面的情况有些奇怪。”颜双在一旁持枪而立,他脸色冷然,说话的时候神情间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是碰到了一些想不明白的问题。

“什么样的情况?”

“整个冀州东南部,那些被东荆州势力所攻占的城市里,兵力部署并没有太大改变,魏衡的攻略重心依旧在天官都城的陷落上。”说到这,颜双的眉头抖了一下,藏起了内心的忧虑。“只是这些城池里的百姓们似乎少了许多,听斥候所报,似乎每日都有一些百姓向冀昌移居。”,

“冀昌......”

景国然微微眯着眼,他恍惚了一下,似乎有某种回忆在刚刚的那个瞬间涌上。

房间中又陷入了沉默,桌案上的火光晃动着,将两人的身影不断变幻,时而拉长,时而变短。

“景公,还有一份斥候回报。景松凭借着万阜一战中缴来的攻城利器,已经从中杨城出兵拿下了万阜,万阜守将钟离攸投降。”颜双出声说着。

闻言,景国然只是点点头,面色没有一点变化。“颜双,你下去吧。”

“......诺”

景国然看着他的背影,在房间大门被打开复又关上的瞬间,轻轻一叹,他现在是三大势力中最强的一个,但他的无奈旁人又有谁能知道。

他在诸侯长的位置上,做了整整几十年。随他一直打拼天下的那些班底,早就倒在了岁月的流逝下,病死的病死,离开的离开(第三章略微提到),余者中,年少与自己经常逛青楼的姜定,死在了十年前的州域之战,跟随自己数十年,资历仅弱于王博的马兴,死在了衫山一郎反叛,逃出天官都城的那天,彭水、吕霖......无数人姓名在景国然的脑海中划过。

他皱了一下眉。

这些人与王博一样都走了,可却没有人能顶替他们的位置,俞瑞庆是跟了他五年,但在这五年了,起码有两年多的时间景国然都不知道俞瑞庆是谁,这样的人,怎么能够顶替王博,让他彻底信任。

思绪于此,他又看着颜双离去的方向。

这个人的出现,就如同当日的荀智阳与南斯背叛自己时一样,完全是自己的意料之外,王博的死,只是为了打入俞瑞庆这枚棋子,却没想到会牵连出另外两个隐藏更深的家伙。

景国然苦笑,烛光摇曳,他就好像如这即将燃尽的灯油一样,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我能信任谁呢......”

PS:奈何最爱的不是挖坑,而是填上前面挖的坑。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张暮的抉择(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张暮的抉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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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夏侯霖的队伍并没有多久。月色依旧在天空中高高的挂着,银辉色光芒照耀着大地,让正处于行进中的张暮,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孤寂之感。

身后,夏侯霖似乎已经开始发动了夜袭,战场上那种混杂着兵器与喊声于一起的喧嚣,正在随着夜风,从远方一点点的吹来,他眉头轻皱,某种未曾拥有过的感受开始在内心中扩散。

张暮一直都想要离开冀州。可当他真的迈出这一步时,却出乎意料般的很是动摇。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冀州里种种往事,却依旧恍如昨日,无数曾经的片断划过,像是老式的黑白电影,沉默放映。也许,命运在冀昌大火的那天起,就再也回不到从前的轨迹。

他苦笑。穿越了,可一切都不如从前想象的那般美好。

被慢慢遗忘的前世里,张暮曾经幻想过自己穿越后的生活,他不求成神,也不求争霸天下,他只想有个温暖的家,有一个可以让人们平安生活下去,而不是会为生存去挣扎的环境,一切,就希望是当年母亲还在时的那样。

可幻想,总是比现实美好。

乱世,纷乱的征战,纷乱的人心,纷乱的一切......

张暮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此时他脑海中,似乎有很多声音正在跟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大,话语间有种越来越重的味道,有支持,有批判,有理解,有很多很多......

【张暮,你脑袋还在想什么?你秀逗了吗?还留恋个屁啊,不看看你有多少属性,州域之战是你能参与的吗?趁此机会一走了之,不是你一直心中所想吗?走吧,等以后属性高了,做什么不行?】

【你到底是干什么来了?你不是已经明白这里是乱世了吗,平平淡淡的生活已经不可能成为现实,想想吧,你确实平凡,可你也拥有别人所未曾得到过的系统,世界这么大,你不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吗?】

【你就这样走了吗?张暮,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你都做了什么?你有系统在手,蒋靖的十年大局慢慢出现在你身前,你却什么都不敢做,你怀疑荀智阳,可你最终也没有把对方怎样,是的,你无权无势也没有能力去动他,可你做过抗争吗?你总是随波逐流,任凭着事态去一步步发展,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可冀州却要完蛋了,德化死了八十万人,你知道还会要死多少吗?】

【快点走吧,有性命在什么都好说,想那么多做什么,乱世就是这个样子,你答应夏侯霖的请求还不是为了这个机会吗?带着夏侯族人?屁广罗城都没有了,鬼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如何,又是身处何地,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自己。】

【张暮,你就这么窝囊下去吗?什么有危险的事情,你都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来临,你只知道一味闪躲,张暮,你就这样躲一辈子吧,这里就是个战乱的世界,没有什么永远平平安安的存在,你想活的更好,你想争夺天下,可这样的你,有资格吗?】

【......】

无数声音响起,张暮在这个时刻里,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逐渐变大,这些声音一会大一会小,好像近在耳畔,又好像远在天边,话语间针锋相对,感觉像是在争吵一样。

张暮的头很晕,路途明明没有行进多少,但他全身却已经开始有一种莫名疲惫。

恰在这时。旁边一直跟随的宣再却忽然停住脚步,他神情似乎愣然了一下,看着迎面而来的一群黑影,一把拉住尚还在行进中的张暮。

“这是......”

张暮看着官道上的对面,数十上百的人影显现,淡淡的月光照耀,让他对这些看的并不真切。

“是训练有素的部队。”宣再在旁边轻声说着,他皱着眉头,目光定格在那些人身上,对于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所冒出来的队伍,他内心很是戒备。

两个人趁未被发现之际,轻声闪到路旁矮小的乱石凹里。,

这支队伍缓缓行进,他们于此间官道上行走的很是小心,就好像在防备着什么一样,张暮与宣再伏在一旁,没有火光,显示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些黑影,伴随着脚步落在泥土沙地上的声响。

“不对啊,这队将士的配备......”

队伍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视野里已能多多少少看到一些东西,宣再见此,在旁边轻轻的说着。这些将士身上的配备太像夏侯势力,墨色皮甲、皮盔、军制的刀具......等等很多东西似乎都相差无几。

但为什么会有夏侯霖的队伍出现在这里?

这问题宣再不明白,但张暮却是若有所思了一下,然后脸上一阵明悟似的从石凹中走了出去。

他一边走,一边向着这支队伍叫喊夏侯芸的名字。

队伍中,绯红色长发的女子顿住,偏头向张暮的方向看去。月光临下,清冷的淡淡银辉,披洒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满是英气的脸旁于此间,宛若是精灵般的存在。

但张暮却在此时愣住。

因为此时夏侯芸的身上正在穿戴着一身甲衣,而这种甲衣,张暮曾经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

“夏侯......均?”

......

天官都城外,西南角的大营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战场上,说是两方将士相抗,但看起来倒更像是单方面的屠杀而已。夏侯霖方面的将士在敌军的营帐中四处杀戮,东荆州此处大营里的守将,完全没有想到夏侯霖的队伍会从营帐的后面杀出,整个营帐的警备几乎都放在了面对城门的方向。

所以当夏侯霖领军杀入的时候,很多人还在茫然诧异之中,八方哨所,四面营门,这些防御性的营帐设施就好像形同虚设一样,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夏侯霖的六千将士一举攻破,杀入到内营之中。

形式一片大好,但夏侯霖却并没有为此而感觉多少喜悦。

“将军,此营帐已然即将攻破,东荆州的将士们正在向着东门的方向逃去。”旁边一个将士来到夏侯霖的身边说着,他满头大汗,但皮甲上鲜血淋漓,刀上的血迹还在滴滴的流淌,显然刚刚杀了不少人。

夏侯霖点点头。

“传我令,全军由鱼鳞阵变换至偃月阵景国然与衫山一郎势力的将士掉到左右两侧,以弧形成首尾相连之势,本将军的将士置于月牙凹处的本阵之中,快”

“诺”

夏侯霖以极快的速度调整着,鱼鳞阵中大将置于阵型中后,主要兵力集结在中央,分成若干的鱼鳞似的小分阵,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是一种极端的突破阵型。但此阵防御薄弱,敌军从尾部攻杀,必会一举贯穿而过,偃月阵虽险,却攻守兼具,面对类似于吸引火力般的任务,却是更为适合。

刀挂风声,夏侯霖持刀,又劈倒一个刚刚逃窜到自己身边的将士。

鲜血一时溅起,淋了他满身。

“将军,北门有敌方的援军到来,东门还没有看到任何敌军身影。”

夏侯霖闻言一眯眼,北门敌军的速度之快,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大阵左转,以偃月凹口处迎向北门”

“诺”

偃月阵是一种非对称阵型,这种阵型呈弧线展开,宛若一个弯起的月亮,而看似非常薄弱的月牙处,却是这个阵营里最为凶险的地方,以此处迎向北方,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两军再次相搏,这已不是偷袭之战,战场上自不会再是一边倒的局面。

冀州与东荆州,两个州域的将士相互厮杀。

夏侯霖站立于偃月阵型的凹口处,一面杀敌,一面指挥着阵型调度。可恰巧这时,东门忽然发出一阵繁杂的声响,他顺势一刀砍到面前的敌军将士,撤回阵中回身看去。

只见东面远处,突然奔来一股人数极多的人马,而奔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将军,他一身披挂在身,背后斜挎着一把有些惊人的大号长弓。

“魏衡......”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张暮的抉择(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张暮的抉择(中)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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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眨了眨眼睛,在他的认知里,夏侯芸与夏侯均是不同的。两者一男一女,虽然有些相像,但张暮从未想过他们俩个会是同一个人,不是他想不出,而是他从未这样想过。

堂堂的夏侯将军之女,有必要女扮男装去进入战场吗?有必要亲自犯险而到危险之中吗?这种游戏剧情般的戏码,张暮一直都觉的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旁。

所以当宣再跑到夏侯均旁边,开口对她叫着大小姐的时候。

张暮的脑袋就好像听到了“嗡”的一声巨响,然后忽然明白了许多。为什么夏侯均的行为举止,会让人感觉有些娘,为什么她总是喜欢拉着自己到女装店,为什么她的脾气无常,总是对自己说着‘你是白痴’的话语。

说到底,张暮虽然在精神年龄上已经三十岁了,但他并不拥有与这份年龄相对应的阅历。

他生活在前世,终究只是个被遗忘的人而已。没交过女朋友,也没谈过恋爱,曾经有过一段暗恋,却也在毕业的时候不了了之。所以张暮无法从平时的行为与话语,去判断出一个人的性别男女。

更何况,现实中的变装,远非电视剧里那些轻描淡写的换件衣裳而已。

张暮看着对面的夏侯芸,那一头很是显眼的绯红长发盘起,很是英气的眉宇间,比扮作夏侯均时细微了许多,鼻头似乎更加小巧了点,眼睛没有那么大,却更让人觉的赏心悦目。

他眼睛看着,脸上的神情多少有些木然,张暮想说些什么,可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的出现,这样的见面。总让他感觉有一种莫名尴尬。

“张,张暮。”夏侯芸看着张暮有些愣然的神情,瞬间就明白了身份已被看破的事实。“其实,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对你说,只是一直没有好的时机,你也知道这一段......”

也许是突然被人撞破的缘故,这句话说的有点磕磕绊绊。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夏侯芸,总给张暮一种比较羞涩的感觉,他本来还想就此再说点什么,但周围将士们的目光都在锐利的扫视着他,张暮相信,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也许他可以死上一个小时左右,被这顾莫名气氛影响,他张开嘴一顿,却是岔开了话题。

“不知道夏侯大小姐怎么会来到这里?莫非广罗城出了什么变故不成?”张暮皱着眉头,脸上佯作不解与诧异,很适宜的,把夏侯芸与夏侯均的关系一笔带过。

只是他内心里,对于夏侯芸出现在面前而不是消逝在战乱中,也多少松了一口气。

此言一出,夏侯芸的脸上明显一滞,整个队伍中都出现了一种短暂的沉默,旁边的宣再看着如此情景,内心中徒然升起一种不安。

“广罗城已经失守。景国然以齐家的那些攻城器械突然发动进攻,我没有料到景国然会如此背信弃义,东荆州势力刚刚兵进天官都城,他就已开始迫不及待的,向同为冀州战线的其他势力下手。”随着声音,在人群中的伏安出现在张暮的视线里。他一边说着,一边叹了一口气。

“什么?”旁边的宣再,闻言不由惊讶的叫了出来。

“这是我的过失。待见到夏侯将军时,我会向他请罪。”

“伏安将军过滤了,这种事情是谁也没有办法预测到的,将军已经做的很好,我之所以能平安离开广罗,也全赖将军的出力。”夏侯芸在一旁劝慰道。

伏安对此摇摇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可张暮却在此时发出一声苦笑。“只怕将军短时间内是无法再见到夏侯将军了。”

“什么意思”伏安一皱眉。旁边的夏侯芸此时也向张暮看去。

“意思是......”张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宣再在一旁,他没有办法隐瞒什么,包括东荆州的人力投石机,包括天官都城里的事,包括今夜深入夜袭吸引敌军火力的任务,这些东西他统统都说了出来,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让他带着夏侯族人离开冀州的请求。,

张暮一边说着,伏安与夏侯芸的脸色在一旁就一直不断变化。

所有的事情讲完,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宣再没出声,他只是站立在旁边,天官都城里的境地,似乎这里的气氛一时压抑。

简单的平静过后,伏安出声打破了沉默。

“也就是说夏侯将军正在城外吸引魏衡的注意,以为了让王维昌达到销毁攻城器械的目的。而你之所以会出城,是因为夏侯将军希望你能带着夏侯族人,从而离开冀州。”伏安的脸色不太好,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颇为镇定。

对面的张暮点点头。

他暗中感叹了一下,这样的心性,绝非一般将军所能拥有。

但此时的夏侯芸却是双目一瞪,以一种与刚才决然不同的神色,看着张暮。“我不走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夏侯大小姐......”张暮有些棘手的说着。

却不想话语不过刚出声,就被夏侯芸突然神情激动的打断,她抬起着右手指向张暮,脸上难得的竟有一种愤怒的感觉。

“张暮,我不会走,你也不应该走的,你是我父亲的谋士啊,现在我父亲身处危难之中,你怎么能同意这种离开的建议,我不会走的绝对不会”

张暮呼吸一滞,这个他想象中最不希望碰到的情景,还是让他碰到了。

......

整个天官都城外的西南军营,一片混乱。

战场上,明显两股人马正在相互厮杀,其中一股分布成弧形弯月的模样,处于敌军包围的正中央,另一股正从四面八方不断向这个阵型杀来。

魏衡摇摇而立,他面色不变的看着眼前的局势。在得知西北处军营被袭击时,他很惊讶,但并没有为之所动,身为一军的大将统帅,魏衡很明白,擅离中军大帐,绝对是每一个为将领军者得大忌。

但当魏衡得知来者是夏侯霖的时候,他直接拿起旁边架子上的长弓,点齐大帐中一半多的人马,直接向西南角杀去,人的名树的影,不为别的,单是夏侯霖大陆上排名八十二的名气,就足以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夏侯霖以统军而著名,而在练兵、整军、应对等一系列的统军手段中,又以阵法为最,而传言,夏侯霖在阵法的造诣上已经达到了九字星观,距离传说中的十阵合一,也不过两步之遥。

这样的人物,容不得魏衡不小心面对,但打败这样的强者,却也是他的一生追求

“夏侯霖......”魏衡低声喃喃自语,然后缓缓的从身后将那把惊人的大弓抽出,右手在弓弦上习惯性的弹了一下,锐利的风声射出,他一笑,从披挂里掏出一个扳指,套在大拇指上,然后抽出一支箭,两臂瞬间发力,对着夏侯霖的方向将弓身拉开。

魏衡射箭的手法,与旁人不同,因为他的弓箭比旁人劲力十足,所用之弓也并非凡物,如用平常人的射法,极易割伤手指,所以他往往会戴上扳指,用大拇指的第二节勾弦,握拳用食指和中指压住拇指的第一关节,是射出的箭可以得到最大的劲力发挥。

月光下,不知名的弓身上泛起渗人的寒光。

“......再见了。”

言罢,箭出。

一道飞速的寒芒,向着阵型中闪过。

夏侯霖在阵中突觉寒毛竖起,多年来的经验让他立刻回身看去,只见一个黑影飞来,速度奇快不过眨眼,就已瞬间奔至到胸前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张暮的抉择(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张暮的抉择(下)【六千字】

今日与昨日合起来了。本书书友群:165431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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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利的风声响起,箭矢飞快,好像在瞬间划破了空气一样,战场上火光四溢,虽不如白天般明亮,却也将周围照的清清楚楚,但夏侯霖却好像看不到这根箭矢一样。

只有风声与感觉在告诉夏侯霖,有人在射箭,而且目标就是他。

这一切,不过眨眼瞬间而已。

噗一个挡在夏侯霖身前的将士,被箭矢无情贯穿,冰冷的铁制箭头,暴露在将士身体背后,火光清晰照耀,温热鲜血顺着伤口与箭矢间的缝隙流淌,一滴滴落下,战场凌乱四处喧嚣不断,却依旧没有把这个声音掩盖。

夏侯霖眉头一皱,他顺着箭矢的方向看去,魏衡于远处持弓遥遥而立,两者相对而望,目光都是淡淡的。

“夏侯霖,你已被大军围住,逃不掉的。”

夏侯霖微微眯起眼,他似乎从魏衡的身上感觉到了这句话,远处夜空中,群星安静的闪烁着,微风吹拂,没有一点响箭出现的身影。

“将军,敌军已经越来越多了,现在再不想办法撤离的话,恐怕......”旁边一个将士喘着气,一边撤回到阵型中休息,一边看向从远处不断涌来的敌军将士。

这是个很关键的时刻,是继续吸引还是马上撤离,两种选择,很有可有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但夏侯霖没有犹豫,他只是挥着手,轻微的调整了偃月阵的角度,然后抽空向着不远的天官都城望去,那是南门,凭借战场上的火光,夏侯霖甚至看见南门城墙上,白天碎石攻击下的残破痕迹,无数条碎裂纹路显现,偏西方的城墙上直接塌陷了一段。

城墙上种种,总给人一股败落萧条之感。

夏侯霖摇摇头,他没有选择,今日不破东荆州的攻城器械,明日与后日恐怕都城就会陷落,冀州不比它地,实在没有更多的防守器具,可以让他想出抵御办法。

“传我令,全军以九宫之势,布九字星观阵”

那个将士闻言浑身一震,愣了一下,方才转身向着战场上传达着将军的命令。九字星观阵又名九字连环阵,此阵一旦布成,阵脚相连,攻守兼备,是十大阵法中杀气最重的一个,又因为“九”字有“救”字的谐音,所以大陆上有这样戏称,说所谓的九字连环,其真正的阵义为“谁敢进来老子就打得他就永远喊救命”

虽为一时笑语,但也可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此阵的真正威力。

九字连环阵以九宫排列,阵中心为中五宫,余者依此皆为正北的坎一宫、正南的离九宫、正西的震三宫、正东的兑七宫以及东北东南、西南西北等八个方向的宫阵,九宫间,每格兵将穿插,逐渐如同一体,互相交错。

但也正因为阵型的复杂,所以此阵没有机动力可言,与敌相较,只能原地调度而已。

布下这个阵,就意味着不会离开。

与此同时,远处的魏衡也将手中长弓放下,不是他不想再射,而是此九宫连环阵一出,整个夏侯霖将士的阵型都显的分外诡异,他目光扫去,整个阵法中人流攒动,速度不快,却有种浩瀚连绵之感,魏衡竟一时无法从中找到夏侯霖的身影。

而整个西南处的战场上,也因为九宫连环阵的出现,使形势徒然一变。

......

张暮曾经想过见到夏侯芸提出这个建议时,她会拒绝。但没想过,她会拒绝的如此激烈。

“张暮,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走的现在父亲正陷入危局中,打死我也不会离开冀州”夏侯芸神情激烈的摇着头。“趁现在回去,也许还能助父亲一臂之力。”

“对,一定还能帮上忙的。”夏侯芸显的无比焦虑,她明明是在对张暮说着,但却给人感觉好像自言自语一样。

“夏侯芸,你难道希望你们夏侯家有被灭族的可能吗?”张暮的眉头轻皱,他正在试图劝解着夏侯芸,希望让她与自己一同离去。“我希望你能理解夏侯将军的决定,他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之中,也不会想因为他的决定,从而连累家族中的旁人。”,

张暮的话语没有起到作用,夏侯芸甚至开始对他怒目而视。

“张暮,你怎么能这么说父亲如今有难,我怎么能弃之不管。更何况你身为父亲势力中的谋士,不也应该全力为父亲打算吗?”夏侯芸神情很是激动的说着。对于张暮会同意夏侯霖的建议,她似乎难以理解。“你就这么不在乎夏侯家吗?那你还来夏侯家干什么?”

“大小姐,你别这么说......”旁边的伏安出声,似乎想要为张暮说些什么,他与张暮在战场上共事过一段日子,对于这个十七岁的年轻人,他一直都是处于欣赏与淡淡佩服的境地。

“不要说了”夏侯芸一边摇着头,一边厉声喝道。

张暮愕然,随后他平时十分淡然的脸上,罕见的流露出一点怒色。“夏侯芸,你去了又能做什么?东荆州的大军此时必定会在西南处集结,就以你这一点点的兵力可以救人吗?你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会让夏侯霖徒然分心而已。”

“我没有去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夏侯芸冷笑。“你就是这个样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自己给事情定下了结尾。你离开吧,我夏侯家用不到你伏安,我们走”

“夏侯大小姐......”

“走你不想救我父亲了吗?”

“......诺”伏安应声,在随着夏侯芸离去的瞬间,他有点歉意的看了张暮一眼。

一群将士,就这样跟随夏侯芸与伏安在官道上匆匆离去。

然后在张暮看不到的地方,伏安忽然叹了一口气,向着旁边的夏侯芸说道。“大小姐,你是为了故意气走张暮才这样说的吧。”

夏侯芸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眉头抖动,似乎正在阻挡某些东西的涌来。

寂静的黑夜,除却风声外,好像什么都不存在。晚风吹拂,舞动着道旁树木,夏侯芸的绯红色长发飘起,一时竟无法让旁人真切看到她脸上的神色。

“只是你这样的话语,很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不会的。”夏侯芸轻轻摇头,让人感觉她身上有一种疲惫。“他是一个谋士,理智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伏安苦笑,神情间一种无奈闪过。

【大小姐啊,是人,就不会永远都是理智的。】

......

夏侯霖遥望东方的夜空,纷乱战场的缘故,让他看不到正在闪烁的群星,同样,也看不到那个理应早已出现,由王维昌命人放出的响箭。

“将军,这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旁边将士,忍不住向夏侯霖说道。

夏侯霖点点头,他没有说话,事情发展他多少已经明白了,所谓的救援,恐怕不会再来了,也许王维昌已经攻入中军大帐销毁了里面的攻城器械,也许王维昌压根就没有出来。

只是不知道这廖奕是如何想法,此次计划,会不会是王维昌与他一同设计的。

一切,不得而知。

不知道为什么,局势发展到如今,夏侯家近乎毁灭,东荆州势力大兵于此地相围的地步,夏侯霖却好像全身松了下来,反而内心在此时无比平静。

不是夏侯家的某个人,不是什么争权夺利的三大势力。

就好像是某一种纯粹般,此时此刻,夏侯霖只是个在为冀州而战的将军,仅此而已。他忽然一笑,四十多岁的他仍然说不好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当年还在老将军手下征战一样,没有所谓的是非对错,他只是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做着一个将军应该去做的事情。

九宫图般的九字连环阵布起,战场上就好像突然出现了一块不断改变的阵图似的,任凭东荆州势力的大军如何厮杀,也破不开这莫测的图形。

包括中心的中五宫在内,整个九宫图上的九宫都在来回变动。阵型一动,宛若前世魔方的一面转动,一方敌军先接触时,与此相对应的宫阵就会变化,挪动九宫图,由将领统帅将对应的宫阵后撤,引敌军迁入九宫之中,然后集九宫内侧之力将其全歼。

掌握此阵法者,必须拥有高超的决断,整个九宫图的变化,都要时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在敌军攻上的一刹那,在脑海中算好九宫路线,并及时发出号令挪动。,

此阵之难,整个大陆能够熟练掌握的,屈指可数。

正西面,又一股东荆州大军冲上,夏侯霖眨了一下,瞬间在脑海中变幻出九宫的后续变化。然后就看战场上,坎一宫北下一宫距离,乾六宫西移,移至刚刚坎一宫的位置,同时坎一宫东调,然后在两军接触的刹那,与敌军相对的兑七宫北移,在敌方大军进入刚刚兑七宫的位置时,再将兑七宫东行一宫距离,将坎一宫调至刚刚兑七宫位置,最后,合中五宫、坤二宫、坎一宫三宫之力合击。

同时,兑七宫北移,彻底完成绞杀般的合围之势。

说起来步骤很多,但现实不过就发生在刹那,思索、调度、合计、围杀全都只是在瞬间完成而已。只是夏侯霖似乎不满意的皱了一下眉,他刚刚九宫图的瞬间推导有些繁琐,有更好的方法,只是他没有在瞬间思索出。

远处的魏衡挑了一下眉,他有些讶然的发现,此时战场并不受他的控制。

六千人组成的阵型,就宛若绞肉机一样。一批东荆州的将士冲上去,转瞬就在九宫的变换中吞噬湮灭。

魏衡淡漠的看着,九字连环阵的威名,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展现着。但他并不担心,再强大的人也有力竭的时候,再厉害的阵法,自然也会运转不堪。

他没有进行那种劝降,作为一个将军而言,他很清楚,夏侯霖这样的人是永远也不会与投降搭上关系的,就好像十年前那个著名的【掘沙之战】一样。

当年那个任务,全冀州数十位将军齐聚,却只有夏侯霖面不更色的接了下来。

魏衡的师傅,曾经这样对他说过,大陆上纯粹的人很多,他们都在为各自的理想而拼搏,但这个大陆上,纯粹却又简单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有能力的人,往往都会把目标定的很高。但是夏侯霖不同,他的目标不高,却注定不能被这个乱世所拥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夏侯霖身边的将士开始逐渐减少,阵法不是万能的,它只是战场上的一个手段而已,所以当源源不断,好似无穷无尽般的敌军涌上时,九宫图般的阵型,终于开始超负荷般的运转不畅。

夏侯霖神色没有变化,他早就预料到如此,此次带出的六千将士,是三方势力共同拥有的,所以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阵图发挥的一致性,目前的九字星观阵,也只有从前一半大的威力而已。

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6000......4500......3000......1500......

又是半个多时辰的时间过去,夏侯霖的将士已经慢慢的只有一千余人,九宫比之前相比,小了不知多少倍,已经远远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那般威力。

但夏侯霖还在坚持着,他出刀架开前面一个敌军将士的武器,然后顺势一刀劈去。

没了那么多的利益算计,人生似乎就变的简单许多。夏侯霖喜欢这样,放下担子,简简单单的去做一个将军,或是简简单单的做一个农民。他忽然有些明白,也许当年父亲死的时候,那句遗憾与家族里的很多故事,并不只是为了没有为家族振兴而感慨。

一刀砍倒面前的敌人,鲜血飘散,远处一群敌军向往常般涌来,身边的将士们已在千人之内,布不出九宫之图,很多夏侯霖同一势力的将士,甚至已经开始扔掉武器投降。

但夏侯霖只是笑笑,他目光恍惚,似乎想到了从前的往事。

......

“母亲,我想要去参军。”十几岁的夏侯霖还是土里土气的傻小子,他一边挠着头,一边向正在干活的母亲说着。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句话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改变。

他**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一眼。“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家里的活还有很多,别老想其他的。”

“母亲,我要参军,我想当一个将军。”夏侯霖没走,他还是站立在那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母亲。似乎在期盼着母亲做一些什么样的表示。

但没想到,他**只是冷言冷语的回应着。“不准去。”

夏侯霖瞪着双眼。“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能去,凭啥我不能去。”,

“因为当将军的,都不是好人。”他**看着夏侯霖,叹了一口气,方才说道。

谁知夏侯霖闻言却是咧着嘴,笑了一下。“那我就当将军里的第一个好人。”

......

【我是好人吗?】

战场上,夏侯霖将手中军刀挥舞,挂起风声,挡开左边的袭击后,一刀将正前方的敌人砍倒。全身血气翻涌间,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四十多岁的他,体力已经大不如前,这才砍倒十几个人,夏侯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微喘。他在内心中轻轻叹了一句岁月催人老,却忽然眉头一皱。

感觉同样的话语,好像在哪里听过。

......

“婉儿,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二十多岁的夏侯霖,正全身穿戴着老将军留下的披挂,站立在一个妙龄女子的面前,这女子一头绯红长发,面容白皙清秀,却也是个不出世的美人。

“夏侯霖你在耍赖,这个问题明明问过很多遍了。”女子探身,将头靠在夏侯霖的胸口上。

夏侯霖笑着,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老问这个问题,可他就是喜欢,喜欢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喜欢这个女人。有些事情,真的没有什么道理存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

“因为你是个将军,真真正正的将军。”女子面色严正的说着。

夏侯霖一愣,这是个与往常不太一样的答案,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忽然心有所感的将她抱起。

这女人是他当年清除冀州盗匪时救下的,他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很多同僚都不愿同攻占山寨,在冀州,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贫困的缘故,往往攻破了一个,另一个又会建立起来,更何况冀州的山寨中并没有什么油水,一场战争下去,得到与付出的,永远都不能成为正比。

但他还是去了,夏侯霖有时会在内心中寻找这么做的答案。

为什么?也许是身为将军的执着吧,一个将军,不应该这样做吗?

“夏侯霖。”女子在他怀中轻声的说着。

“恩?”

“人们都说时光流逝,岁月会催人老去,我希望你能陪我永远在一起。”

夏侯霖笑笑。“好,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

【......生死相随吗?】

夏侯霖他觉得自己今天好怪,明明还是处在战场之上,却总会莫名想起从前的很多过往。一波敌人过去,他身旁的将士已经不过百,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投降了,有的人正在准备赴死,这些人,无疑属于后者。

震天的杀喊声响起。

夏侯霖抬头看去,又一股大兵涌上。他看了看周围,旁边剩下的将士们正在相视一笑,这时候,什么将军,什么将士似乎都不重要。

他笑着,这感觉像极了十年前的【掘沙】战场。

......

“对不起,我接下了攻取邹正的掘沙之战。”夏侯霖叹了一口气,他有些惭愧的看着对面那个总是很阳光的人,神情间颇有些愧疚。

上南楼里,顾安闻言,哈哈的笑着。“行啦,这样的任务如果不接的话,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夏侯霖了。”

“可是......”

顾安摇摇头,他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没有那么多可是,任务总是要有人去做的,不是你,就是他,这么重要的任务放在别人手里,我顾安恐怕还不放心呢。”

两人相视一笑。

“今天多吃一点吧,明天就要出发,恐怕到达掘沙就只能吃发硬的干粮了。”顾安说话间,已然向着桌上的饭菜夹去。

夏侯霖轻笑着,心中那些忧虑多少被扫出了一点。“不用吃这么夸张吧,等此战回来,我请你。”

“得了吧,你上次欠我那三百钱还没呢。”顾安撇撇嘴,很不屑的说着。“更合况此战凶险,你虽然有些本事,但邹正成名已久,大陆风云榜上的人物没有一个能小看,我到时能不能回来尚在两说之间呢。”

“不会的。”夏侯霖很坚定的摆摆手。“你忘了我答应你父亲,保你平安富贵的事吗?”

“说说而已,战场上的事谁能作数。”

“顾安,我一定会保你一生平安富贵的。”

那一刻,顾安笑着,仰头,将桌上的那杯酒饮尽。一切,尽在不言。,

......

【......平安面馆。】(三十八章)

夏侯霖挥刀,刀顺风声劈去,将一个不及躲闪的敌人一刀砍倒。他喘着气,突然一道寒芒闪过,夏侯霖侧身一避,然后回头看去,却是个年轻人正拿着一把长刀向刚刚那个位置砍去。

这个年轻人的面色,总给人一种肆虐的感觉,夜色为景,战场之上这个年轻人竟别有一丝疯狂。

“我说过,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的。”

夏侯霖眯起眼,他看了眼这个年轻人过来的方向,随后方才有些恍然大悟的说着。

“邹翼......原来北门的大营将军就是你。”

邹翼一笑。

“夏侯霖,今夜你死定了。”

夏侯霖没有答话,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句。【命运吗?】

......

在天官都城与广罗间的官道上。张暮站立在那里,他目视着夏侯芸一群人离去的方向,内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令人抓狂的燥热之感。

那种内心底的无数声音又开始响起。

【离开吧......】

【留下吧......】

各种各样的声音,争吵似的在内心里出现,张暮皱着眉,他好像疲惫不堪似的喘着气,然后脑海中闪过了几幅画面。那是夏侯霖与夏侯芸说过的话。

.....

“张暮,你知道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他看着张暮,嘴角了笑了一下。“是内心的追求与某种坚持。”

.....

“我没有去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夏侯芸冷笑。“你就是这个样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自己给事情定下了结尾。”

.....

张暮的脑子很乱,他想走,想要离开这个现在危险无比的地方。可他又想回去,夏侯芸此去危险无比,东荆州十数万的将士在那里,以她不过上百的残军败军,根本不会拥有一点胜算。

思绪,一时纠结般的凌乱。

恰恰在这个时候,身前的透明属性板上开始闪烁,一条条的消息在信息栏中出现。

张暮没有去看,他反而瞪大着眼睛,内心中略有所感的抬起头。

群星闪烁的夜空中,一道流星划过。它拖着长长的尾线余光,绽放着亮白色的纯纯光芒,明明璀璨星河当空,皎洁的月色清冷,可张暮觉得,这些光芒却都被这流星盖过。

“宣再,你为什么会投身到夏侯霖帐下?”

宣再被这个问题弄的一愣,随后想了想,方才说道。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够追随像夏侯霖这样的将军,是我一生的梦想。”

流星已然消失不见。

【自己想做的事......】

张暮看着他,第一次在人生的岔道口上,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PS:今日家里十岁的老狗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借兵

第一百一十四章

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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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过去,一切都如一梦。

......

张暮推开房门的时候,天色早已明亮,庭院不大,院落中几颗岳阳林木伫立,晨风摇晃着纷乱的枝丫绿叶,片叶随风轻舞,发出沙沙声响。

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温凉润意****,似乎某些心结松动,让张暮的眉头不觉舒缓。

走出院门,他穿过有些凉意的长廊,步入了一间类似于大厅的房间里。

屋子里只有伏安一人,张暮走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右边的桌子上轻轻的敲击着,他眉头皱起,目光愣愣的,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

张暮静静的看着,他知道,伏安还在思索着昨日的变故。

身前透明属性板上,三条昨夜信息还在高高挂起。

【大势】:1325年5月28日,夜,冀州天官都城地域有将星陨落。

【大势】:1325年5月28日,夜,夏侯霖于天官都城外阵亡。

【大势】:1325年5月28日,大陆风云榜即将变动。

“夏侯芸怎么样了?”张暮面向伏安问着。

敲击声嘎然而止。伏安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夏侯霖昨日阵亡后,烦心事就像夏日雨水后的无人荒地一样,如杂草般疯狂的滋生,如何守城,将士们的士气,今后的计划等等,很多事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看着张暮。叹息了一下,却又在心里生出了一种小小的希冀。他了解张暮在谋略上确有过人之处,伏安很希望能借助张暮的手段,将整个局势缓和住。

夏侯家后继无人,现在所能依凭的,也就只有他与张暮了。

“大小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精神不振,需要休息。”说话间,伏安嘴角无奈的扯动了一下。“你也知道,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受到不小刺激的。”

张暮点点头。

父亲的死,给了夏侯芸很大打击。昨夜夏侯芸领着数百将士进入战场的时候,恰逢夏侯霖战死,夏侯芸亲眼目睹了自己父亲被邹翼斩杀的过程。从别人口中听说,她当时就好像疯了一样,什么都不顾的向着敌军阵营冲去,奈何人数差距太大,几百人的队伍再精锐,也很难于正面战场上冲破数万人的阵势。

更何况,这数百人也不过是残军败将,并非什么无敌的精锐。

所以,最终夏侯霖的尸首也没有抢到,如今依旧落在敌人手中。而夏侯芸也在这战过后昏厥晕倒,现在都未曾睁开眼,双目紧闭,让人感受不到一点能够苏醒的迹象。

也许是两人都在回想昨晚的经历,房间里出现了短暂沉默。

不过很快,又被伏安打破。

“张暮,我能问你一句,昨晚为什么又回来了吗?”伏安看着对面,对于张暮能够回来,他并不诧异,只是他多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这个素来淡然的年轻人,会做出偏向危险的选择。

“伏安将军恐怕忘记我在昨夜说过的话。”张暮轻笑着感叹了一句。“人生啊,难得糊涂。”

两人相视一笑。

张暮没有明确说出为什么,但伏安却在内心中有些明了。他还记得昨夜奋战的时候,因为夏侯霖阵亡的缘故,数百人士气低落,部队于战线的最外沿陷入胶着,眼看全军就要崩溃,张暮与宣再两人却忽然出现。两者奔向这数百人的队伍,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着援军将至的假消息。

如此,数百人的队伍才将将稳住,才没有出现立刻败落的情景。

现在,夏侯芸昏迷,夏侯霖身死,偌大的夏侯家族里已再无他人,接手城中夏侯霖剩余的势力的,也只有房间中的这两个人。

“一会要赶往天官都城的议事厅,不知道这次又将商议什么样的事情?”伏安眉宇间忧愁闪过,夏侯霖阵亡,他的打击也不小,但此时此景,他不能有丝毫气馁。

心性,就在此刻所体现发挥出了它的作用。

张暮眯着眼,他沉吟了一下,十七岁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不相符的老成。“伏安将军无需太过忧虑,此次商议的事情,无外几种。”,

“首先,就是夏侯将军身死,不谈冀州局势如何,单是现在的天官都城里,就已打破了三方势力间的制约平衡,此次会谈,很大程度上,将会是衫山一郎与景国然的交锋。”话语于此,张暮略微叹了一下。“话句话说,在这天官都城的三方棋局里,我们已经率先出局了。”

伏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现在情形如此,在州域大战来临之前,夏侯霖势力就只有最少的一万人,万阜会议后,夏侯霖将一万人分成了两股,一方是驻守广罗的三千人,另一方是奔赴天官都城的七千将士,而经过景国然的偷袭与天官都城的攻城战后,夏侯霖身死,整整一万人,也变成了2500余人左右。

实力如此大降,自然只有出局的命运。

“第二,就是王维昌毁掉了敌军中军大帐中的攻城器械,魏衡势必会因此而改变攻城战略,会议上应该也会谈论到这个方面。”张暮继续说着,他脑中高速运转,正在不停的思索。

“第三嘛......”张暮皱了一下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厌恶的事情。

“第三是什么?”伏安出声相询,张暮长于谋略,但这恰是他的短板,以现在的情形而言,他很需要张暮的看法与建议,哪怕张暮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

“第三,恐怕就是王维昌对于昨夜的解释与说法了。”张暮顿了一下。“原定计划中的响箭并没有出现,夏侯将军之死与王维昌脱不了关系,如我所料不差,以廖奕的性格,他必会在会议上先行发难。”

“廖奕......”伏安皱着眉。

“不错,廖奕应该是一直被蒙在鼓里才对,他当初同意王维昌的决定,完全出自于战局考虑,如今夏侯将军战死,他多多少少都有一点逃脱不开的责任,这也是为什么他昨夜会出兵相救我们的缘故。”

伏安烦乱,夏侯家明显大势已去,但他作为夏侯霖手下的追随着,并不想就这样放弃。

“伏安将军勿要忧虑,凡事都有两面,议事厅里,我想我们还能做一件事。”张暮看着伏安,他能猜测出这个人心中的所思所忧,哪怕【看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事?”

张暮嘴角翘起。“借兵。”

PS:今天状态不太好,有损质量,抱歉。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好戏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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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南楼二层的窗旁,依旧是张暮是最初来到这里时的位置,只是人烟稀少了很多,也没有了夏侯芸的陪伴,男扮女装?张暮望着窗外风景,微风吹拂,让旁边拉开的帘布晃动,纯洁浮云点缀着蔚蓝色的天空。

眉头轻皱。这一刻,他似乎想到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诸侯长府邸上,三方势力的会议他并没有去,不是不能,而是张暮不想。夏侯家的覆灭已是定局,如果夏侯霖健在,也许还有那么一点悬念,但现在,结果已经无法改变。

伏安是夏侯霖势力的偏将,而他也只是个统军参谋,两者想将夏侯势力整合,重新介入冀州地域的版图,谈何容易。更何况,眼下州域之战爆发,整个冀州的胜负都尚在两说。

张暮回来,不是为了介入冀州的内部征战,只是心中有所记挂,多了一种未曾出现过的执念而已。最重要的是,张暮不想这样逃避,一个人的成功与否,与能力和性情都有密切的关系,正如夏侯霖曾经所言,内心的追求与坚持,才是人们成功的根本。

景国然如此,夏侯霖如此,蒋靖也如此。

他轻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走到上南楼里一楼的柜台前。

“这位客官,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备两瓶好酒,我带走。”

“好嘞~~”掌柜的以一种习惯性的声调喊着。

张暮从他手里接过瓶装的酒,味道很浓郁,酒瓶在他手里轻晃,沉沉酒香就开始散出,上南楼外,依旧是一副萧条的模样,有些人奔走,有些让人叹息,夏侯霖阵亡,让他总觉得这座都城里,升出种不一样的气氛。

似乎有某种消沉混乱存在。

他抬起头,有些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阳光充足的照耀着他的脸,让他不由眯起眼。“张暮,你好像学到点什么了。”

......

内城不同于外城的高大。同样是青灰色城砖铺砌,但规模却比外城差了最少一等,内城里,都是官方性质的建筑,粮仓、兵营、诸侯长府邸等等,都建在此地。

这其中,也包括了战死将士的陵园。

张暮此时正站立在一座墓碑前,碑石用一种他所不了解的石料雕砌,颜色洁白通透,光芒照耀,给人一种很晶莹的感觉,他安静的看着,对面墓碑上的朱红大字显得格外注目。

“夏侯霖之墓......”张暮笑笑,他清楚,这里面没有尸首,只是一个衣冠冢。

夏侯霖喜不喜欢喝酒,张暮不太清楚,只是曾经夏侯芸提到过他与顾安的故事,张暮觉得如果来看夏侯霖,带酒更加合适。

他打开酒瓶,刺鼻的香味让张暮鼻子一酸,然后将酒水顺着墓碑的前沿倒下,流水落地的声音响起,在这安静陵园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忽然想起夏侯霖曾经在平安面馆说的一句话。

“人不能为自己而活,不要做辜负别人的事......”

张暮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句话的寓意所指,他现在多少有些明白了,其实不论为谁,都是一种动力的存在,有动力就会有信念,而乱世中没有信念的人,往往会迷失自己,只是对有些人而言,为别人,终究比为自己的动力更大。

毫无疑问,张暮觉的自己与夏侯霖,都是这样的人。

“夏侯霖,你是不是能算做我半个老师呢?”张暮愣愣的说着,然后笑了一下。

微风吹起,给陵园内带来了一丝凉意,张暮于此间俯仰天地,顿觉内心中升起一片浩瀚之感,这里没有尘嚣,周围安静好像只有天、地与他自己,三者而已。

“乱世......我能不能终结呢?”张暮脑海里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与原来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为自己。作为一个享受过和平年代的人,他想改变这个世界。

远处,有歌声响起。

“有生必有死,早知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

【有人在唱挽歌吗?】张暮心神恍惚。

“没想到有人比我来的还要早。”

一个飘忽声音忽然出现,打破了陵园内的宁静,张暮循声,回头看去,一个女人正在他的身后站立,她轻声微笑,身上的衣裳与长发飞舞,好像仙子入凡尘般,有种让时间静止的美感。

“周语叶......”似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在这里出现,张暮愣了一下,方才说道。“作为曾经三大势力中的一个,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覆灭了,衫山一郎现在一定很庆幸吧。”

周语叶摇摇头,他没有对此说什么,反而缓步走到墓碑前,静静的看着。

陵园里,恢复了沉默。

“张暮,州域之战过后你打算离开了吧。”周语叶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幽幽,顺着清风传到张暮的耳畔,让他眉头皱了起来。

“不是打算,而是不得不离开。”张暮抬头,满脸无奈的苦笑。“夏侯家近乎覆灭,已经没有再次崛起的可能,你们与景国然两者相争,我不想参与其中。”

“离开,是必然的选择。”事实上,他还有一些话没有说,万阜已经陷落,天官都城中,又有王维昌的部队,作为衫山一郎的势力,想要赢下后续的战争,绝非易事,届时一旦景国然上位,那么背叛过他的张暮,下场可想而知。

“那么一同离去如何?”周语叶抬起手,将耳边的发丝捋了一下,让人觉得分外妩媚。

“什么?”张暮诧异的看着他,脸上写满了疑惑。

周语叶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自顾自的说着。“张暮,不要急着走,好好看着,会有一场好戏上演的。”

张暮一抬眉,思索着话语含义的他,不由将眉头抬了一下。“衫山一郎出手了?”

“快了,很快很快......”

周语叶低声呢喃,然后在张暮的疑惑目光中离去。

风大了起来,耳畔已经开始出现了“呼呼”的风声,张暮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眉头紧锁,局势如此,让他不得不心忧。

也许是夏侯霖阵亡第一天的缘故,周语叶走后,很快,伏安又走了过来。

......

“张暮,如你所料,王维昌与廖奕却是答应了借兵的要求。”伏安先是在墓碑前拜祭了一下,随后面对着张暮说道。

“依旧是驻守南门吧。”

伏安点头,他目光看着张暮多少有些感慨。“没错,要求是王维昌提出来的,余者皆无异议。”

张暮一声冷笑。这个要求早在他的心中预料,州域之战的缘故,虽然景国然与衫山一郎对此势力并吞,但不得不现在放手,天官都城是一道屏障,破之,冀州顷刻覆灭,保之,则消耗时间,胜利在握。如若夏侯势力就此激变,在城中开战,恐怕后果都不会是其余两者所希望的。

更何况,作为守备一方城门的队伍,2000多人确实太少,尤其是南门,大量的碎石攻击让南城墙的防御设施损失很大,魏衡作为东荆州的大将,在缺少攻城器械的情况下,很可能就此地进行强攻,届时,大量伤亡恐怕难以避免。

所以,王维昌才有防守南门的提议,说白了,就是给你兵,却也给你伤亡最大的地方,让你从中占不到什么便宜。

“伏安,你相信我吗?”

“自然相信。”

“那我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什么?”伏安疑惑。

“让出兵权,我来做南城门的守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智若愚】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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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出兵权,我来做南城门的守将。”张暮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定格在伏安的脸上。

伏安一愣。“不行。”

张暮皱眉,似乎刚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伏安打断。“你做不了南城门的守将,但是我这个南城门的守将,却在战场上可以听命于你。”

“听命于我?”张暮挑了一下眉。

伏安点点头,脸上轻笑着,阳光倾泻,似乎一时间的陵园里,都有了某种温暖存在。“不过战场上的指挥依旧归我,而你负责的,则是整个战争走势。”说话间,他抬起手,晃动着手指。

“这个自然,指挥调度本就不是我的强项。”

“那就这么定下了。”伏安顿了一下,然后边转身边说道。“昨夜偷袭征战,让整个东荆州的势力损失不少,但夏侯将军身死,魏衡恐怕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攻城时机,我回南城门去了。你不跟着一同前往吗?”

“伏安将军先行离去吧,我还想去见一个人。”张暮面向着墓碑的方向,神情间依旧是往日不变的淡然,但旁边伏安看去,却总觉得有些不太一样。

“你要去见谁?”

“王维昌。”

......

天官都城西面的一家宅院里,张暮与王维昌对坐着。

张暮看着自己前面,目光愣愣的,让旁人多少觉的有些精神恍惚,好像还处在神游天外的境地一样。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末流

大势:42(37+5)、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道具:【塔罗牌】、技能:【初级占卜】、【灵光一闪】

学习点:50

张暮看着自己身前的属性板,目光定格在技能栏中的页面,如今局势如此,又有B/*级的【冀州保卫战】任务触发,他最近是有必要再去学习一个技能的时候了。

【灵光一闪】的随机性不小,他不能把宝全押在这上面。

张暮于脑海中思索。在这种类似于游戏的系统上,终究是属性为王,技能只是一种辅助的渠道而已,不然技能再强大,所能带来的帮助也极为有限,这是张暮现在身处局中的最大感受。

所以,一个技能很快的进入到他的视野之中。

【大智若愚】:大勇若怯,大智若愚。才智出众往往不处处表现在外。学习者使用技能时,将在一天之内增加使用者【大势】、【布局】、【看破】、【拆招】各十点,但在未来5天内所有属性受到减去十点的惩罚。冷却时间:十天。需学习点:50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宿主学习技能【大智若愚】。

“张兄真是稀客啊。”王维昌坐在对面,两个岁数相仿的年轻人在一起,有种针锋相对般的尖锐,说话前,他在中间朱红色的桌案上,拿起一杯茶水饮下。

张兄?张暮面色古怪的笑了一下,这个词语总让他有种“长兄”的感觉。

“王维昌,你似乎信心十足,好像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很有把握。”

王维昌把茶杯放下。“怎么说?”

“将夏侯将军设计身死,打破天官都城内的势力平衡,广罗、万阜皆覆灭,冀州格局已然大变,看此情形而言,王家主似乎获利不少啊。只是不知道这天官都城,以现下的情形而言,还有几分守住的希望。”

张暮的话语很直白,他没有选择绕圈子,势力既然出局,身处局外,自不会有那么多顾虑。更合况,他心中已有州域之战后离开的打算,冀州于他,并没有什么束缚可言。

“张兄言重了,夏侯将军身死实乃无心之过,并非成心设计。”说道这里,王维昌叹了一口气,脸上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升起。“张兄虽与我年龄相仿,但却比我沉稳的多,不像我昨日出击,竟一时忘带响箭。我本想领军回撤,但张兄应该也能理解战场之上,实际稍纵即逝的道理。”

张暮点点头,他面色淡然,却让人觉得有些冷漠。

“王家主无需过多解释,是是非非,自有人心定论。我只是想告诉王家主,大敌当前,还是少生祸乱为好。”张暮轻声说着,一阵风过,白色儒袍摆动,几分自然惬意流露。“一州之长虽好,却也需要有命来享。”,

“王家主,言尽于此,张暮也告辞了。”

王维昌笑笑,他没起身,神情上也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并不为言语所动。“不送。”

而恰在此时,张暮身前的透明属性板闪动。

【大势】:1325年5月29日,景国然势力将领率军攻占清源港口。

【大势】:1325年5月29日,景国然势力又强大了一分。

他一抬眉,心中不由诧异。冀州地图张暮早已在心中熟稔,现如今州域之战爆发,他很清楚清源港口对于整个身处冀州的东荆州势力而言,会有多大的重要性,战争补给在这里来往输出,按理说,绝不应该会这么让景国然轻易拿下才对。

【莫不是与东荆州所图之物有关?】张暮目光一闪。

......

冀州,天官都城的西门外。

邹翼正在大帐中,默默的坐着,他眉头轻皱,似乎有什么事情还在脑中思索,高适坐在对面,面色木然,有些忧虑的看着邹翼,他清楚,自昨夜夏侯霖身死后,邹翼似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高适,距离州域之战刚刚爆发的时候,已经过去几日了?”邹翼突然出声。

“已有8日过去,五日前阎哲军演,整个东荆州的大军应该还可以在冀州上停留五到七天左右。”

邹翼点点头。他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昨夜夏侯霖与他说过的话语,父仇已报,但奇怪的是,邹翼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欢快,反而内心中更有种惆怅。

......

“你是邹正的儿子吧。”夏侯霖举刀将邹翼迎面砍来的一刀挡开,脸色瞬间红涌。

邹翼冷笑。“知道就好,看来不用我费太多口舌解释。”说罢,翻手一刀,刀势威猛沉重,锐利的破空声响起,好像在夜晚中撕裂着天空一样。

“当年是我杀了你父亲,但你的报仇对象不应该只有我。”夏侯霖侧身想要避开,但不知道是不是力衰的缘故,动作明显有了一瞬间的迟缓,被邹翼一刀划过,在腰间留下一道血痕。

“废话真多。”邹翼哼了一声,刀身微微侧翻,斜劈而去。

砰两刀相撞发出尖锐的声响。

“邹翼,你仔细想想,不觉得十年前那场州域之战有些蹊跷吗?”

“可笑,莫非那场州域之战会是人为挑起的不成?”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低估蒋靖的威力,东荆州,很可能也与你有杀父之仇。”

......

“十年前的那场州域之战很蹊跷吗?”邹翼低声自言自语着,却不知道是问给谁听。

高适默然。

“好像确实有点凑巧啊。”邹翼眯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属性暴涨(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属性暴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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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没有。夏侯霖这样的人物,都已经战死在天官都城了。”

“你这消息早就过时了,知道吗?夏侯霖的墓碑都在前日立好了。”旁边一个人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开口说道。

“天啊那此次天官都城一战怎么办?莫非真的要陷落不成?”诧异声响起。

旁人闻言一声叹息。“此次冀州恐怕真的是在劫难逃了。”话语说到这里,脸上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忽然一愣,然后说道。“对啦,你们与现在的冀昌、南源还有联系吗?我都好久没有跟家人通过信了。”

“别大惊小怪的,整个东南部城池都已沦陷,你要是能联络上,那才叫见鬼了。”

“说的也有道理。”那人沉吟了一下。“只是往日冀州征战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形。”

“你想太多啦......”

声音随着张暮的脚步逐渐远去,直至听不清楚。他回头,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们,正向着远处行走,在这条萧条的道路上,多少有些显眼。

张暮只是若有所思般的略微停住,时间不过几秒,马上又迈步向着南城门的方向走去。

“你来的挺早嘛。”城墙上,伏安一如从前夏侯霖还在的样子,伫立着眺望远方,敌军东荆州的营帐中,已经开始有大群的人影闪动,此刻正值晨时,四周还有淡淡乳白色般朦朦的感觉。

“不早,晚了恐怕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张暮与伏安并排而立,声音低低沉沉,多少有些不太真切。

“什么?”伏安偏过头,他没有听清楚刚刚的话语。

张暮摇头,并没有立刻出声,只是将目光放在了自身前面的,那块透明属性板上。

【系统提示】:使用技能【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增加使用者【大势】、【布局】、【看破】、【拆招】各十点。持续时间:一天。

【系统提示】:使用B-级道具【愈神丹】。

【愈神丹】:全属性+10,所有技能瞬间冷却。持续时间:一天。

【大智若愚】:增加使用者【大势】、【布局】、【看破】、【拆招】各十点。持续时间:一天。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末流

大势:72(42+30)、看破:55(25+30)、布局53(23+30)、拆招:51(21+30)

道具:【塔罗牌】、技能:【初级占卜】、【灵光一闪】、【大智若愚】

学习点:0

张暮看着自己的属性,微微眯起眼,这一次,他把自己手上所有的底牌全都用了出去,这已是现在张暮所能增加属性的极限了,东荆州所剩下的时间已然不多。

速战速决。

对东荆州,对他,都是现下最好的选择。

信息栏中正在不断的闪烁,许多有用的,没用的消息都一一划过。

“夏侯将军身死,天官都城里无论哪个门的守军,士气都很低,东荆州是不会放过这种进攻机会的。”伏安皱着眉,他将自己心中所思说出。

张暮点头,晨风吹起他的一身白衣,儒袍飘起,阳光落下,明明是两军对垒的战场之上,情景于此,却让他人的内心不觉舒缓,风轻云淡感升起,颇有种出尘之意。

“所以现在的天官都城中,急需要一场胜利。”张暮想到什么似的一笑。“整好,从王维昌与廖奕手中借来的三千将士,恰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绝非易事。”伏安闻言摇头苦笑。

张暮沉默,他没说什么,换做从前,这对于他而言确实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但现在,因为技能与药物的缘故,张暮的四个属性全体暴涨,想在此次征战中求胜,并非不可能。

“对了,大小姐昨夜苏醒,你......去看过了吗?”伏安忽然话题一转,声音中有着某种犹豫。

张暮顿了一下,些许烦恼生出,让他的眉头纠结般皱起。“夏侯芸......她不想见我。”

“是吗?”伏安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依旧看着远方的敌军营帐,南门外,东荆州的大军已经开始列队集结。“我希望你不要在意,夏侯将军之死对大小姐的打击很大,别看现在大小姐对你心有芥蒂,但早晚有一天会解开的。”,

闻言,张暮转过头,目光扫过伏安的脸。“我没看错的话,伏安将军应该也很喜欢夏侯芸才对。”

城墙上,一时沉默。

低沉的轻笑声响起,口中的哈气化白烟而去,伏安突然开口,却是叉开了话题。“昨日下午东荆州大军攻城,因为攻城器械不足与前夜夏侯将军夜袭的缘故,伤亡不过千余人左右,数量不大,但是东荆州的攻城势头却很猛,而且魏衡的主营并没有因为夏侯将军的阵亡,而迁移变更,看起来,南城门依旧是魏衡攻城的重中之重。”

远处,敌军队伍的营帐外,大军列阵完毕,已经开始向南城门行进。

“也许吧。”

“张暮,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件事......”

话语未落,就已被张暮打断。“敌军已经开始攻城,晚上再说吧。”

整个东荆州势力的大军,推动着新造出的云梯与木幔开始加速逼近,虽然在夏侯霖的夜袭征战中,损失了不少将士,但依旧人数众多,南城门外敌军密密麻麻的一片,无数方阵分开发动,旌旗飘舞,撼动着每一位守城将士的心中。

伏安于城头上开始忙碌,一如从前的夏侯霖那般。

“所有弓手准备备上易燃之物,点燃火矢,集中射向木幔快”伏安大声喊道,他抽出手中的军刀,脸上不同于夏侯霖的冷静,显得多少有些急躁。“将滚木礌石备好此次敌军攻城没有投石车的存在所有将士都给我动起来”

张暮并没有帮忙,他只是紧盯着身前突然不断闪烁的信息栏,各种大幅度增加的属性,开始在此时显现出了它的威力。

【大势】:1325年5月30日,晨时,东荆州势力魏衡领大军开始攻城。

【大势】:1325年5月30日,晨时,宿主所在南城门大战爆发。敌军投入兵力:20000,己方投入兵力:4500。

【看破】:魏衡领大军开始向天官都城攻伐,晨时,南城门攻城之战最先爆发,南城墙破损最重,魏衡选此处作为攻城切入点,并无不妥之处,只是现下敌军攻城兵力只有两万,其他三门的攻城部队,也未曾发生抽调,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拆招】:以不变应万变,己方势力过于弱小,局内局外都没有优势存在,建议等待,以期望变数的发生。

【布局】:因为夏侯霖从地道进行夜袭的缘故,东荆州势力应该已然知晓了地道位置的存在,何不以此......

【大势】:1325年5月30,冀州东南部......

【大势】:......

第一百一十八章 属性暴涨(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属性暴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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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书友【大头鱼】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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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72(42+30)、看破:55(25+30)、布局53(23+30)、拆招:51(21+30)四大属性的暴涨,让张暮对防御天官都城一战,平添了几分信心。

虽然除却【大势】外,其余三者属性依旧不高,但此次东荆州的统帅大将魏衡,也并非什么谋略通达之士,50多点的看破、布局与拆招,在战场上不能说百分百的起到作用,但绝不会像从前那般没有一丝动静,而信息栏中有动静,往往就意味着属性在发挥作用。

老实讲,除却【大势】外,张暮甚至会有时候将其他的属性遗忘。

“伏安将军,注意一下城墙东段,那片城墙砖石的破损程度虽然不重,但敌军一定会将攻城重心向那里倾斜。”张暮眯着眼,目光恍惚,似乎在看着很遥远的地方,又似乎在思索这什么。

“城墙东段?敌军会偏向那里吗?西段受损最重,那里才是他们应该攻进的地方吧。”伏安皱着眉,脸上多少显的多少有些疑惑。

重心调移,这是战争中经常会出现的情况,在两方交战的某个瞬间,掉动大批量将士,更改攻略目标,通常会在一瞬间取得奇效,当然,这种奇效会随着两军胶着的战况而不断削弱,但也有统率高明的人士,通过战场上接连不断的重要调转,从而将优势不断扩大化,不过这需要极高的统御能力,非一般人所能驾驭。

所以当张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伏安有些难以相信。

因为这种方法很难让人发现,而且凭借攻方的主动优势,守方往往只能被动接受,在攻方变更攻击方向之后才能做出相应的措施,从而得以补救。

“重心在城墙东段,敌军一定会这么变更的。”张暮点点头,他脸上的淡然,让旁人感觉似乎事实就是如此,一切都会按照他所想象的发展一样。

这并非张暮自大,只是信息栏中闪烁,暴涨后的属性开始连锁般的在发挥作用。

【大势】:因宿主位置所在,战场锁定为天官都城南门,兵力判定:己方4500人,敌方20000人。士气判定:己方55、敌方75。形式判定:城墙总体破损程度中等,西段城墙损坏程度略重,东段城墙破损程度中度。

【看破】:你站立在南城门的城墙上,两军开始对垒,整个战场上的形式都在进入你的视野之中,【大势】中的战场讲述,让你心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大概的示意图。因城墙的受损形式,魏衡大军将会借此变动进攻重心,先以变更为西段城墙吸引守军转移,然后借机大兵从东段城墙进入。【因此次战场上敌军将领为魏衡一名,故此看破概率消失。】

【拆招】:因宿主不是战场最高指挥人员,建议将此情况告诉战场上的指挥人员。

张暮目光一闪,这是真正意义上属性第一次在某个事件中,开始相互连锁。往日都是【大势】这般单独出现,然后揭露出事件的冰山一角,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松如意。

但他心中清楚,实际上这种属性连锁是很难出现的。

之所以【大势】、【看破】与【拆招】三个属性能够相互发生作用,除却丹药与技能让属性暴涨的缘故外,还有夏侯霖死后魏衡对于南城门守军的轻视,更何况,魏衡本身也不以统帅和谋略而出名。

在张暮思绪流转的时候,战场上已经发生了变化。

数十架最先赶制的木幔与云梯,忽然在距离城墙不远处,跳转方向,向着城墙西段涌去,看样子似乎打算在西段破损处大举登城而入。

伏安眉头一皱,他张着嘴,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下达命令,好抽调东段城墙兵力向西段城墙移动。

“不要动,东荆州的兵力一定会在城墙东段聚集的。”张暮在一旁出声说道,他立于城垛前,目光扫过整个战场,心中特有的冰冷般淡然升起,让他减弱了个人的情绪波动。

张暮忽然发现,这种与往常不太一样的感觉,似乎随着属性的增加而越强。以前属性增长缓慢,这种感觉并不强烈,但现在,却有种很凶猛的突然感。,

某种气质,好像在伴随着属性滋生。

伏安沉默,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锁定在战局之上,夏侯霖身死,他现在做为南城门的最大守将,心中的压力远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城墙上忽然一晃,云梯搭在城墙上的响声不断,张暮一眼扫过去,西段城墙边的云梯数量以近乎两倍的差值,远高于东段城墙。

但这只是表象。东荆州势力的后方大营中,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号角接着旌旗一展,整个置于天官都城下的东荆州将士,就此一瞬间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突然四散开去人员将士开始顺着云梯,向城墙上攀登而去。动作之顺畅连贯,就好像演练了很多遍一样。

“东段城墙上的......”伏安的话语还没有喊完,就被张暮轻笑着打断。

“伏安将军不要太过心急,你静下来看看,那些分散开来东荆州将士们的去向。”

“这,这是......”

伏安不由一愣,只见天官都城下,东荆州将士们的大批将士居然开始向着东面转移,虽然东段城墙上的云梯不多,却也有二十之数,与西段城墙的四十多数相比,攀登城墙的将士数量,却与这云梯之数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魏衡居然会拿云梯做诱饵,从而制造大举进攻西段城墙的假象

伏安眼睛一瞪,这种情景出现,明显在他的心中预料之外。伏安心中庆幸,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调兵西去后所能发生的场景,大举兵力将会趁东段城墙空虚而入,然后迅速占领整段南城门,最后由南门攻入,让整个天官都城陷落

思绪于此,伏安感觉额头上都有些寒意,他不由自主的偏了一下头,目光在张暮身上停住。“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暮笑笑,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出什么,反倒是开口叉开了话题。

“夏侯将军夜袭时的地道,现在还有没有?”

伏安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先是面朝着东段城墙的方向,调度般的吼了一声。“备好膏油类的易燃物,全都给我泼在云梯上用火烧都给我烧掉”在冀州,这是面对云梯最经常的办法。

调度过后,伏安才转身回应着张暮刚刚的疑问。“那个地道现在已经埋上了,怎么?还想用老办法?”

张暮沉吟了一下,他的目光在身前属性板上看着。

【看破】:战场上的形式如此,魏衡似乎并没有真正出力,但东荆州大军的时间已然所剩不多,按理说绝不应该如此,你感觉这里面有问题,并且战场上的此次敌方攻城,过于儿戏浩大,用云梯做诱饵的代价着实不小,成功自然不提,如若失败,由于东段城墙边,大批将士与少量云梯间的数值差异,将会导致大量敌军将士逗留在天官都城之下,面临着箭矢的威胁,魏衡身为有些名望的一军大将,似乎不应该这样草率,这一切好像都在掩盖着什么,而关键,很有可能就是被人遗忘的地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属性暴涨(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属性暴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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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门的攻城战依旧继续,东荆州势力的大军,倚靠着云梯这种冀州所没有的攻城器具,开始在城头上与守军展开血腥的白刃战,血液尚热时那种特有的甜香味四溢,缓缓的,弥漫在整个战场。

清风吹起,让这股味道飘向更远的地方。

魏衡身处后方,目光遥望着天官都城的城墙,眉头蹙起,张开嘴轻轻“咦”了一声。神情上疑惑闪过,似乎这战场上的情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伏安看起来也不像传闻中那般无能,倒也有几分能耐......”魏衡轻声说着,他脸上正色了一下。

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闻言,出声摇头轻笑。“这不是伏安的本事。”

“哦?”魏衡偏过头。

那个书生抬起头,犹如狐狸般的目光扫过城墙,城垛上一身飘飘白衣的年轻人正在站立,眼睛微微眯起。“这恐怕是张暮的手段,将军莫要大意,这个年轻人在某种程度上,要比传言中还要敏锐。”

“这是你荀智阳对他的评价吗?”魏衡侧过身,面上多少有些讶然。荀智阳的本事,做为曾经共事过的同僚,他心中很清楚,比之蒋靖之流确实相差远矣,但也要比一般人在能力上强大许多。

如今这般评价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在他眼里,确实少见。

荀智阳点点头,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每次见到这个年轻人,我都会感觉自己已经老去,冀州十年啊......”

“当年我就跟你说过不要来的。”魏衡顿了一下,他与荀智阳有些交情,算不上多好的知己,却也是打过数次交道的友人。“这个张暮比一般的年轻人强上一点,不过也就仅仅如此而已。看出战场上的重心变更又如何?看破用云梯做诱饵又怎样?他只要把目光依旧放在战场上,那就算是我的胜利。”

说罢,想到什么似的轻声笑笑。“荀智阳,你这出谋划策的水平,可不减当年啊。”

“将军过誉了,我只是在借助现成的地道而已,他们将城内的地道口堵上,我们再去将它挖开,战场这么乱,恰是挖掘地道的最好时机。这天官都城,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荀智阳说话的时候,目光依旧在张暮那身白衣上。

“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去耗费。”魏衡一身披挂整齐的站立着,声音显的多少有些低沉。

“王爷的计划,实在太快。”荀智阳感叹。“想要达到王爷的要求,恐怕很难。”

魏衡略一沉默,他抬手在背后的那张长弓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抚摸着自己的恋人一样。“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按着王爷的计划去攻打天官都城,我就会一攻到底,将整个冀州拿下,没有其他选择。”

荀智阳侧目,他目光扫过魏衡那张有些严肃的脸,心中却是明了,这恐怕也是与阎哲间一种变相的争斗,如诺拿下冀州,完成被王爷改动的十年布局,恐怕魏衡将一举跃过阎哲,成为东荆州势力中,除却王爷外的第一人。

届时,魏衡恐怕将会位及人臣。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颜双应该是将军的师弟吧。”荀智阳开口,却是说着另一个话题。“武艺高的很,据说清源港口陷落,就是他出手的缘故。”

“颜双啊......”魏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嘲讽。“我这个小师弟,恐怕还不知道他的杀父凶手是谁,居然还有闲情在冀州这种穷乡僻壤出现,真是丁点急迫的意味都没有。”

“如此看来,将军恐怕知道是谁?”

魏衡冷笑,神情中似乎有种玩味,话语中并没有回答荀智阳的疑问。

“真不知道我这个小师弟,在清楚仇人是谁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神色。”

......

旌旗在大风中飘起,呼呼作响,张暮额前的发丝,被城墙上迎面而来的烈风吹开,他静静的站在这里,没有指挥调度,也没有上阵杀敌,张暮是个谋士,这两者都不是他现在应该去做的事。,

城头上有些混乱,震天的杀喊声响起,己方将士在与东荆州势力不断拉锯般,争夺着城墙上控制权。

“杀啊”一个东荆州将士大声叫喊着,从云梯下自攀登而上,瞬间杀到城头,接着一刀向着对面的守军劈出,砰金戈相撞,在这个将士身形一滞的时候,另一个守军将士依靠着墙头,顺势一刀劈出。

噗刀入血肉中的声音响起,半空中,一道鲜血自伤口喷出,在那个瞬间里,染红了云梯与城墙间的视线。然后全身瘫软般,从城墙上一头栽下。

“全都占据好城墙的位置给我倒膏油点火”伏安于一旁大声喊叫着,他不是夏侯霖,脸上多少浮现出一种焦虑。

张暮旁观着,他尽量让自己处于一个第三方的视角,他的能力有限,即便站在对方的角度,也很难想象出对方使出什么样的谋略,而身处己方阵营,张暮很担心自己会被敌军迷惑。

毕竟,你所看见的事物,很有可能是对方想让你看到的。

“命人擂鼓”张暮突然出声,向着身旁一个保卫自己的将士说道。

“诺”

张暮微微眯着眼,因为属性帮忙识破了魏衡以云梯为诱饵的缘故,战场之上,整个东荆州大军都被压制,城垛上的箭矢飞下,给予了东段城墙下敌军不小的伤害。

咚咚咚咚咚咚

擂鼓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有种莫名昂扬感,伴随着南城墙自脚下传来的擂鼓震动,传递给守城中每一个奋战的将士。张暮眉头蹙起,身前属性板中的信息栏闪烁,几条划过。

【大势】:1325年5月30日,东荆州将领荀智阳,进入天官都城南城门战场。

【大势】:因宿主位置所在,战场锁定为天官都城南门,兵力判定:己方4027人,敌方17153人。士气判定:己方61、敌方65。形式判定:城墙总体破损程度中等,西段城墙损坏程度略重,东段城墙破损程度中度。

【看破】:因敌军将领数量不为一,【概率】系统发动。你在战场上,心中正对着战局加以内心分析。综合【大势】中的情报索取,对着东荆州势力的行动进行以下猜测。

【看破】:东荆州势力大将魏衡,在战场上进行攻城,想以云梯为饵诱惑守军兵力西掉,从而利用瞬间东段城墙的守备薄弱,一举登上南城墙,以此挥军而上,将天官都城的南城门陷落。此事件概率为:38%

【看破】:东荆州势力大将魏衡,在战场上进行攻城,以云梯为诱饵的重心变更,只是在吸引你的注意力,其目的,也许是在于西段城池下的那条地道......此事件概率为:62%

【概率?地道?】

张暮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东荆州的中军大帐前,一个明显极为精锐的方阵在那里,阵前,两个模糊的人影显现,他清楚,那必是魏衡与荀智阳。

【荀智阳既然到来,恐怕不会如此简单攻城,这62%的概率并非戏言,只是这西段城墙下的地道......】张暮神色不变,只是脑海中开始运转。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内心中于一瞬间就划过了这个词语。

张暮眉头轻皱,概率的出现,让他不能对东荆州大军是否如此而肯定,但62%的几率着实不小,而且,这似乎更符合荀智阳身为一个谋者的水平。

这条地道自夏侯霖阵亡,就已被伏安领军填上,但因为地道太长与平日时间稀少的缘故,伏安只是将地道填到南城墙西段的下面,平日派几个将士在那里驻守,探听动静,以防止地道重新被敌军挖出。

但现在,战场之上喧嚣声不断,整个天官都城的南城门都在这两军相抗中,发出震动,驻守在那里的几个将士,根本无法判断敌军是否正在地道中挖掘。

张暮眯起眼。

之所以会用云梯为诱饵,恐怕也不仅仅只是吸引自己与伏安的注意力这么简单,东荆州将大批将士东调,此举会迫使伏安抽调西段城墙上的守备力量,如此,人数稀少的西段城墙上,恐怕就更难感受到挖掘地道时,所带来的砖石震动,这无疑增大了此举成功的可能性。,

【这必定是荀智阳的手段......】

“伏安将军,还有多余的将士可以委派吗?”

“怎么?城墙上的守备不足?”伏安趁着调度间的空隙,回头向着张暮问道。

张暮笑而摇头。“我有大用。”

“可是咱们兵力有限,不能调用太多将士。”

“无妨,数十人足矣。”

......

天官都城下的地道里。

一队明显是东荆州势力打扮的将士,正在这个狭长的地道中通过。

“这地道怎么越走越小,刚开始老子还能迈个步子,现在就只有躬身的份儿,他+**。”一个明显是兵油子的家伙骂骂咧咧的走着,脸颊上汗迹淋淋,甲衣在身却好像湿透了一样。

“别说话,近千人在这里面已经够闷热的了。”后面的将士喘着气,整个地道宛若蒸笼,近千人的队伍在此地道间行走,一个个将士紧紧的挨在一起。

“你确定地道没别人发现吗?”一个明显是领头的将士出声,向着前面的人问道。

“放心吧,临地道的出口我打了好多小洞,而且出口似乎有个盖子挡住,我轻轻动了一下,周围就有那么两、三个将士存在,咱们这批人上去,瞬间就能拿下。”

那个领头的将士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某种憋闷感存在。“最好如此,魏衡将军正指望着地道能够发挥作用,办砸了可就麻烦了。”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走着。

地道昏暗,除了几个幽幽亮光的火把外,再无其他明亮之物。

队伍最前头的一个将士忽然“噗咚”一声。

“怎么了?”那个领头将士开口询问。

“没事,只是地有点滑。”

“别找借口,注意点,赶紧去往出口,后面都在等着呢。”

“诺。”

地面上,张暮正与三、四十人站立在距离洞口几十米外的地方。洞口处一个圆形的木质盖子遮挡,他刚刚派人一直在远处紧盯着盖子的动静。

“你确定盖子动过?”张暮出声询问。

旁边的一个将士点点头。“我确定,那盖子稍微抬起来了。”

闻言,张暮点点头。“东西准备好了吗?”

“禀张参谋,东西都在这里。”另一个将士抬手,将一口盛满滚热膏油的黑锅拿出。热气从这上面腾腾冒起,滚滚气泡自锅底向上涌动。

张暮笑了一下,他眯着眼睛,心中粗略计算着已经过去的时间。

“倒进去吧。”

“诺”

盖子掀起,阳光于瞬间射入这个阴暗的地道,处在最前面的东荆州将士只觉眼前一花,刺眼的光芒射入,让他的眼睛不由闭起。热油随之倒入,一锅锅滚烫的膏油倾注,让处在里面的东荆州将士,一下子又觉得地道内的温度又重新升了起来。

“快快前行冲上去”那个头领打扮的东荆州将士,大声呼叫着,他在一瞬间做出决断,千余米的地道里,行进于此,后面将士紧凑的向前行进着,此时想掉头回转,是近乎不可能般的现实,他虽然还不清楚张暮的打算,但也明白,只有现在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地道,才是唯一出路。

地面上的张暮,一声轻笑,他从旁边拿过一只火把,然后目光定格在地道中,面色里惆怅闪过。

然后顺手将火把丢入地道中,如星火燎原,似乎只有眨眼般短短瞬间,刚才被膏油浸过的地道出口,变成了旁人难进的火海。城墙上带下的几率微风,带动大火中的沸腾热气,一股热浪向周围席卷。

叹息声起,张暮似乎闻到了一种血肉烧焦的味道。

“将熏草扔进去,注意,别让火灭了。”他皱着眉,向旁边一个将士吩咐着,然后转身离去,这个地方的肉香味让他有些难受,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

“诺”

张暮偏过头,太阳已在西方出现,未至傍晚,却已有黄昏的预兆。

【不知道还要攻城几天......】

PS:今天是七夕,咳咳,大家都知道的......

第一百二十章 狠(上)

第一百二十章

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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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金声起,东荆州大军面对天官都城的第六日攻城战结束。

不知道是不是东荆州开始有焦急的缘故,这一天,战争比往日结束的都要晚。布满天际红霞的夕阳已落,天色转暗,直至战场上的火把亮起,敌军方才离去。

张暮走在回到府邸上的道路,月亮于天空中挂起,银辉色光芒铺砌在清冷的无人街上,夜风吹动,将道路旁的树木舞动摇晃,除却脚步与地面间的摩擦外,一切事物,似乎都是那么幽静。

街道上无人,路过两旁的房屋中,有火光亮起。

【好像更加萧条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前几日的街道上还有些店铺开张,现在已经全部关上了门,张暮清楚,平民百姓如此,是害怕战争失败所带来的后果,门店商贾如此,是想囤积货物,然后发一笔大大的战争财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因为利益的存在才纠缠在一起,人与人间如此,势力与势力间亦如此。

推开府邸上的大门,张暮应声而入,这府邸是天官都城南部的一座将军府,据说是夏侯霖与顾安曾经住过的地方,多少年过去,院落间依旧摆设设有序,一草一木里,并没有显的多么败落。

张暮眉头微皱,他的心绪依旧在这战局之上。

【大势】:1325年5月30日,夜,天官都城攻城战结束,因宿主所在位置缘故,锁定战场为天官都城南门。兵力判定:己方3472人,敌方15033人。士气判定:己方63、敌方63。形式判定:城墙总体破损程度中等,西段城墙损坏程度略重,东段城墙破损程度中度。

形式似乎不错,但张暮的内心依旧沉重。

将士的阵亡比例为1:5,己方阵亡一千人,东荆州阵亡五千人,看似南门的防守很是成功,但张暮知道,这不过是表象而已。

今日一战,地道中那一把大火烟熏的战术,敌军阵亡就高达七百余人,那么将此数目抛去,今日攻城战中东荆州真正阵亡的将士也就四千余人,可张暮记得清清楚楚,在识破魏衡以云梯为诱饵的时候,整个战场上的敌我阵亡比例为6:1,而那时,东荆州就已经阵亡了近三千将士。

如此说来,除去真正计谋看破所带来的变化外,战场上真正的敌我阵亡率只有2:1。

【夏侯霖在与不在,居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张暮打算穿过庭院的拐角,他脚步不停,内心中对此正在不断感叹,眉头微蹙,神情间多少有些恍惚之色。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

行走间的张暮,只觉在拐角前方有某种折光的利器涌来,他眼睛圆睁,一时间全身就好像无法移动般,明亮月色下,一把锋利军刀自眼前出现

时间在一瞬间宛如死水般沉静,在张暮的眼里,周围似乎被放慢了无数倍,军刀缓缓劈来,刀面上,两个人影闪现,一个是绯红色头发的女子,一个是愕然的自己。

【夏侯芸......】

砰刀锋相互碰撞,发出沉重的声响。伏安出现在张暮身旁,将夏侯芸迎面而来的军刀架起。“大小姐你冷静一点,这可是张暮啊......”

夏侯芸冷笑,伏安的话语没有说完,就被她急声打断。“我杀的就是张暮”说罢,抽刀回调,然后手腕一转,从另一个方向冲着张暮劈去。

伏安面色一变,他身处张暮左侧,但夏侯芸的这一刀,竟是打算从张暮的腰间右侧斩过。伏安的武艺没有那么高,想要在眨眼的瞬间内,一步迈过张暮然后将刀架住,对他而言,近乎是不可能般的事实。

嗡伏安将掌中刀甩出,刀身旋转,与夏侯芸的军刀相撞,火星飞散四溅,近在咫尺的张暮甚至感觉到,周边的空气一瞬间变热。

“夏侯芸......”张暮伸出右手抓着夏侯芸停住的军刀,刀锋犀利,虽然已没有砍杀之势,但他仍旧感觉到掌心中,有某种温热的液体流过。

鲜血流出,嘀嗒嘀嗒落下,声音回荡在整个院落中,清晰可辨。,

“张暮,从当**弃我父亲离去开始,今日这一刀结束,你我就已是路人。”夏侯芸看着张暮,她绯红色长发扎起,神情间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淡,与过去相比,判若两人。

张暮吸了一口气,浑然没有在意流血的伤口。“夏侯芸你听我说,我与夏侯将军间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关系,不是君臣,不是从属,也不是朋友,而是......”

话语没有说完,就被夏侯芸冷笑着打断。

“你不用解释,我清楚,如果你真是在为我父亲出谋划策的话,也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说话间,她抬手将军刀抽出,张暮只觉掌心一痛,刀锋离去的刹那,鲜血一瞬间喷出。

夏侯芸的身形顿了顿,张暮见此,微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夏侯芸终究还是转过身,给了他一个冷漠的背影。庭院中一时沉默,伏安于旁边轻声叹息,周围寂静,除却张暮手中流出的血液外,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

张暮只觉自己内心的感受,就如这院落里降下的清冷月色,满是无尽愁绪与说不出的感慨。

他与夏侯霖间的关系,没有人相信。

什么利益,什么帮忙,在别人眼里这些统统都只是谎话,而他也只是个说谎的谋士,仅此而已。

“张暮,看开一点,大小姐只是一时心有结症而已。”

叹息声起,张暮从伏安的手中接过伤药,处理着手掌上的伤口,鲜血淋漓,换做从前他只会大声的嚎叫起来,但现在,张暮却感受不到一丝痛意。

“白天的时候,你是不是要与我说些什么?”张暮微蹙着眉头,夏侯芸多少让他有些烦乱,但州域之战在即,天官都城一战将左右着两个州域间的未来命运,他此刻不能过多分心。

伏安点点头,他没有立刻出声说话,举止间略微顿了顿,似乎脑海中还在进行着某种思索。

“实际上在广罗城陷落之前,夏侯威曾经回到城里过。”

“夏侯威?”张暮微微眯眼,他记得清楚,清源港口第一次陷落,距离广罗城被景国然攻下的时间差值为两天,如此说来,夏侯威战败逃回广罗城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看如今情形,夏侯威的下场,已然不需要过多言语。

“没错,在清源港口被东荆州势力攻陷后,夏侯威并没有战死,而是回到了广罗城里,向我说了一句事情。”

张暮静静的听着,他略微颔首,示意伏安继续说下去。

“其说夏侯威他并没有说什么,不过张暮你是个谋士,也许能够从中看出一点别人想象不到的东西。”

“什么?”张暮有些疑惑。

“夏侯威说东荆州的船只,似乎并不只是在往冀州中运送粮草,从冀州回往东荆州的船上,好像也在运送着什么东西?”伏安回想着,他一边整理言语一边说道。

“冀州向东荆州运送?”张暮眉头皱起,目光微微闪烁,他一瞬间就找到了伏安话语里的重点。

“不错,夏侯威曾经在清源港口时,看到过东荆州往来战船的运输,发现回转的船只居然比来时吃水还要深,速度还要缓慢。”

张暮沉默,他没有说话,手中的伤药已敷上,伤口上正传递着一种火辣辣的灼热感。

【东荆州谋求之物吗?】

他脑海中似乎有东西在一瞬间闪过,东荆州征战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像夏侯霖所说的预备之地?张暮暗自摇摇头,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没有这般肤浅简单。

“你说的事情知道了,我现在出去一下,不久就会回来的。”

伏安有点诧异。“你去哪里?”

张暮背过身,他向着院落的门口走去,声音传来。

“诸侯长府邸。”

......

“对于诸侯长大人的帮助,我这里谢过。”

王维昌正坐在衫山一郎的对面,两者间一道幕帘相隔,房间中烛光摇曳,显的幽暗许多,他注目想看看这幕帘背后的真实景象,奈何除了模糊的轮廓外,其他依旧并不真切。

幽幽笑声响起,声音中让人有些婉约之意。

“王家主无需如此,你我只是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王维昌闻言,轻声的笑了笑,在桌案上端起一杯茶水,向幕帘后的衫山一郎遥敬一杯,轻茗般香味入喉,让王维昌这个年轻的脸上,显现出一种难得的享受,但开口却是话头一转。

“诸侯长大人看来很信任钟离攸,这样的任务交给旁人来做,风险绝不是一点半点。”

“王家主过滤了,世上任何有利益的事情都会有风险,而风险与利益往往都成正比,我想王家主对此应该深有体会才是。”衫山一郎清楚王维昌的性格,他是那种心狠手辣,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的人。

而这种人,你往往猜不透他下一步会走向哪里,因为这种人总喜欢兵行险招。

王维昌短暂的愣然,他似乎没有想到衫山一郎会这么说,然后发出一声轻笑。

恰在此时,门外的一个将士忽然跑了进来。

“禀诸侯长大人,门外张参谋求见。”

幕帘后的人影顿了一下,然后轻言出声说道。“让他进来吧。”

“诺”将士转身离去。

“你不回避一下吗?要是让张暮看到你在这里,恐怕会让他多生念想。”幕帘后声音接着响起。

闻言,王维昌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奇怪神色,比之前面皮笑肉不笑般,又多了一种冷漠与看戏混在一起的复杂神色。“不用,他既然选择此时登门,只怕心中已有预料。”

PS:昨日朋友相聚,喝了点酒,当时没有感觉,回到家就有些难受,胃很不舒服,所以没有更新,见谅。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狠(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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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昌会与衫山一郎联手,张暮并不感到有多么诧异,事实上,如果说最初他只是对此心有疑虑的话,那么周语叶在陵园中说的那句话,就让他彻底肯定了这两人开始合作的打算。

【好戏......】

张暮暗自轻叹,在他眼里,周语叶既然归属于衫山一郎的势力,那么这个女人必然知道衫山一郎的部分计划与打算,从前的冀州混乱,但自夏侯霖死后,格局就已分外明朗,如若州域大战结束,东荆州败退离去的话,那么整个冀州就将是景国然与衫山一郎两者间的天下。

如此作为景国然势力中,野心不小的王维昌而言,无疑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所以当张暮步入诸侯长府邸,穿过深深庭院,走进房间中,看见王维昌与衫山一郎正相互对坐的时候,他神情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宛若司空见惯般轻笑,然后向着衫山一郎的方向施以一礼。

“张暮见过诸侯长大人。”

隔着幕帘,张暮轻声说道,与前面几次话语不同,这次他没有说自己是哪个势力下的将领,夏侯霖死了,很多地方与以前已经不再一样。

幕帘后的人影似乎动了动,然后示意张暮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烛光微弱,房间中,三人彼此相对,夜风从打开的窗户中飞入,火光随风摇曳,时明时暗的,让对方脸上的神色显的并不真切。

“张兄此时登门,不知所为何事?”王维昌出声,脸上习惯性的笑笑,混然不在意张暮的打量。

何事?

张暮微微眯着眼,并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把目光放在身前的透明属性板上,信息栏中一如往常般安静,没有任何的消息闪烁。他内心中暗自一叹,终究是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五十多点的看破终究还是不够......】

今日南门破敌,张暮很清楚,这要归功【愈神丹】与【大智若愚】两者结合后的属性加成,全属性暴涨三十点,让他破解了荀智阳设下的谋略,但这属性涨幅是有时间限制的,一天左右的持续时间,何其短暂。

张暮想要做的,就是在属性增幅消退之前,通过【大势】、【看破】从而得到周边更多的信息与情报,虽然夏侯霖阵亡的缘故,他已身处冀州势力之外,又因为州域大战爆发的特殊形势,得到了暂时性安全,但张暮依旧需要了解周边的形势变化。

不同于夏侯霖还在的时候,实力大幅削弱后,他要为将来做打算。

“王家主真是说笑了,身为天官都城的南门守将来拜访诸侯长大人,不是最基本的礼仪吗?莫非王家主与我不同,来此地是为了什么不能让旁人得知的事情?”语气中多少有些尖锐,张暮对于王维昌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夏侯霖的事情发生后,更是心生厌恶。

他相信,王维昌对自己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兴许是被这话语弄的一愣,王维昌不觉顿了一下,他眉头轻轻皱起,冀州中确实有这样的利益,但自从衫山一郎上位后,就已经没有人这样做了。张暮如今这样说,让他不由心生怪异。

“张兄的话语总是这样,好像在映射着什么似地。”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神色闪过,王维昌举杯饮了一口茶水,复又说道。“只是不知道张兄当日离开夏侯将军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同样映射什么呢。”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都沉默了,衫山一郎冷眼旁观着,没有想要插手的打算。

张暮情不自禁的深呼吸一口,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内心里好像突然烧起了一把火,血液在全身流动中快要沸腾,夏侯芸刚刚的话语犹在耳边,此时王维昌旧话重提,一种烦乱感升起,令人窒息。

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没有人相信的真话,也是谎话的一种。

张暮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冷漠。

“王家主不是与我一样吗?亲生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确实不是一件很好受的事情......”,

砰王维昌手中的茶杯坠落,茶水混合着杯子的碎片,在撞击后四散而去,地面上一片狼藉,碎裂的茶杯崩的哪里都是,桌案下,椅子底,哪里都有散落的水迹。

与此同时,一些在外面听到响声的将士们破门而入。

张暮身前的透明属性板上一闪,某个信息在栏中划过,跃入他的眼前。

【看破】:你坐在王维昌的面前,感到他对你动了杀机,似乎因为你的话语,而让他下了某种决定......

“俞将军,我们走”王维昌沉声,他一边向着从外面冲进来的俞瑞庆说道,一边从座位上起身,衣服上还残留着茶水留下的痕迹,他用手轻轻拂去,然后向着门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

“......诺”俞瑞庆应声,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看着王维昌与俞瑞庆远去,衫山一郎在幕帘后开口,声音幽幽的,在房间中回荡。“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没有任何事发生。”

“诺”冲进来的其余守卫将士们应声离去。

“张暮,你今天有点不太冷静,往日的你,是不会说出这样话语。”衫山一郎看着沉默的张暮,似乎发出一声略有感慨般的轻轻叹息。

张暮闭着眼,内心中的烦乱,让他没有发现衫山一郎话语中的称呼转变。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然后轻声说道。“诸侯长大人过滤了,张暮无事,就此先行告退。”说话间,向着幕帘的方向施以一礼,然后转身离别而去。

衫山一郎看着他的背影,在幕帘后眉头皱起。

复又沉寂的房间中,被他低声的自言自语打破。“希望不要出了什么意外,张暮,你可是我离开冀州的一个后手......”

衫山一郎目光恍惚,脑海中似乎已经开始思索,很多事情,在他心头间滑落。

景国然势力的不断做大,让衫山一郎很难在正面战场上将他攻破,故此,剑走偏锋,无疑成为了他在州域大战爆发中的选择,而王维昌,恰是最好的人选。

扶持一个全新势力,这就是衫山一郎的打算。

可是他清楚,王维昌这样的人一旦坐大,那么除却计划中除掉景国然外,也一定会想办法除掉自己,所以,衫山一郎需要后手,他需要让自己平安离开的后手。

“景国然必须死,但我不会陪着你死......”

第一百二十二章 狠(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狠(下)【六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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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天官都城西门外的军营,夜。

邹翼与高适正站立在一片安静的土地上,俩人远离着东荆州军营,偶尔火光与人影闪现,邹翼静静的看着,远处天官都城伫立,城头上火把均匀的分布着,让人在如此黑夜,也能清晰感受到城池的庞大存在。

星光闪烁,点点繁星满布于整个天际。

邹翼深深的呼吸,夜晚中的静谧空气涌入,一瞬间充斥着扩张的心肺,他罕见的,第一次在夜晚中如此安静。高适木讷般沉默,他清楚邹翼的思绪正在涌动。

“如此说来,十年前那场州域战争是因为那味神药?”

高适沉默的点点头。

“紫檀玉归散为大陆十大神药之首,为紫檀、玉归两味。其药效之神奇,一直被大陆奉为传说......”邹翼皱着眉,他满脸都是一种思索的神色。“如此问题就来了,既然十年前的州域之战是被蒋靖挑起的话,那么他必然知晓这紫檀玉归散的事情,如此才可能在景国然需要神药另一味玉归散的时候,将消息散布出去,以一种渠道让景国然知晓,而这个渠道,必须隐秘并且让人信服......”

旁边高适木着一张脸,依旧什么都没说。

“只有让景国然知晓豫州有玉归散,他才会去偷,从而引发两个州域间的战争。可是......”邹翼习惯了高适的沉默,他此时自顾自的说着,就好像周围没有人一样。“可是紫檀玉归散这么珍贵的药物,景国然的那味紫檀散又是如何得到的,奇怪,这事情有些太过蹊跷。”

邹翼忽然觉的事情好像不是这么简单,但他想象不出原因,单以谋士而论,蒋靖比他高出不止一个境界,在大陆五大学院中所公认的谋者五大境界里,他只是谋人境的佼佼者,与大陆风云榜上的蒋靖不同,这是与他老师同处谋国之境的谋士,其目光范畴,远比他看的更深更远。

谋者五境:谋己、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

一境比一境深,一境比一境远。

(对于谋士,奈何有自己的一番理解,所谓境界划分,并不是能力上的绝对,而是一种资源利用与目光范畴的大小,奈何会在后面一点点说明,说的不对之处,请不要太过在意,仅是一家之言,一笑而过就好。)

“将军想的太多了。”高适出声,打破了邹翼继续沉思下去的心绪。

邹翼轻笑,兴许是报完仇的缘故,夏侯霖被他杀死后,他已经很少会有那种自大暴虐的感觉,内心好像忽然安静了许多。“确实,无论怎么样,东荆州已必定与我父亲之死逃脱不了关系。”

“我是一定会报这个仇的。”

闻言,高适的眉头一抖。“还请将军三思,昔日老师欠蒋靖一个人情,今日派将军前来,就是为了将人情换上,将军之所以与皇甫晨达成交易,不也正是如此吗?更何况此军营里,皆是东荆州将士,如若......”

话没有说完,就被邹翼轻叹着打断。“我何时说过要领兵攻打东荆州?报仇的方法多种多样,你不要总把目光局限在这里。既能还人情又能报仇的方法,并非没有。”

闻言,高适点头,脸上是很少变过的木然。

“高适,景国然既然已经攻下清源港口,那他一定会知晓东荆州的所求之物,你觉的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72%的概率领兵东去,回转天官都城。28%的概率大军原地不动,单独派遣颜双率部分将士吸引东荆州的战力,缓解天官都城上的压力。”

邹翼轻笑着摇头。“你又说错了。是100%回转天官都城,以景国然攻下广罗与万阜的心情,他是不会做出第二个选择的。”说罢,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在天官都城定格良久。

“这时候,恐怕是那些冀州不安分子们最会动手的机会,州域之战的转折点,马上就快要出现了......”

高适沉默,周围一时寂静,被夜晚独特氛围渲染。,

“老师送来的那封信,将军看过了吗?”

邹翼颔首,他抬头,一片云朵飘来,遮住了半空中皎洁的月光,大地一片黑暗,旁边的高适只觉眼前忽然有些模糊,让他对邹翼脸上的神色看不真切。

“信我看过了......年年垫底的青州书院看来要大放光彩,啧啧,二十一岁,三百年来最年轻的谋兵之士,好一个公孙正啊。”说道这里,邹翼似乎又笑了一下。“这下好玩了,不知道下一次书院对决,又会是什么样子。”

......

一夜过去,又一日清晨到来。

张暮于南城门上向远处望去,敌军尚未攻城,但他神情凝重,眼睛看着神情透明属性板上的消息,那是昨夜闪烁而来的,属性的涨幅还在,他是昨日晨时使用,距离持续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左右。

【大势】:1325年5月30日,夜,东荆州之王皇甫晨从正平城撤出,城中七十二万百姓向承坪转移,一切储备物资近空,正平已是空城一座......

他愣愣的,这个昨夜出现的消息,宛若晴空霹雳般正在强烈震撼着张暮,后面还有【看破】闪烁,但他完全没有在意,脑海中可以串联在一起的事物闪过,上南楼里那几个百姓交谈的话语(一百零四章),屠城的目的与用意,从冀州向荆州运送的东西,东荆州真正的所求之物,事到如今这一刻,哪怕不需要系统帮助的提醒,张暮也已经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我与夏侯霖都猜错了。”张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他偏过头,随意的向着南城门上的东段城墙看去。

那里正在修补前面投石机所留下的痕迹,只是冀州贫乏,当年修建天官都城的石料都是在扬州购买的,如今毁坏成这个样子,只能以冀州自制的粗糙砖石铺砌,进度奇慢无比,而且硬度非常脆弱。原来的青灰石砖可以抵挡五下碎石的炮轰,但冀州的粗糙砖石,连两下都抵挡不住,更何况距离毁掉投石机已有三日,但整个东段城墙的修缮也只有四分之一而已,大片的城墙段落,在炮车的轰击下,出现了不规则断层,修缮起来犹为困难。

远处,东荆州的营帐里,又开始大兵聚集。

“怎么了?”旁边伏安似乎听到了张暮的自言自语,他出声询问道。

张暮微微眯着眼,虽然内心诧异,但他脸上依旧是那种淡然,这似乎已经他改变后的一种性格。“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东荆州会出兵攻伐冀州的理由。”

“哦?”

“东荆州想要的不是什么领土,而是这领土上的人,是这冀州上近千万的人口。”

“不可能”闻言,伏安很果断的摇头否决。“东荆州肯定不是为了人口,如果东荆州目的于此,那为何还要将德化城近八十万的百姓屠掉,这不是自相矛盾的事吗?”

张暮轻声的笑了笑。“原因很简单,因为蒋靖就是想要你这种反应。”

“什么意思?”

“其实这个缘由并不难猜测,只是蒋靖玩了一个手段,让人不自觉就绕开了他的真实意图。”说到这里,张暮叹了一口气,脸上又陷入了某种思索。“如果说冀州没有东荆州想要的东西,东荆州是绝对不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图谋一个最为贫瘠的冀州,所以冀州一定有某样事物在吸引皇甫晨,而冀州能比东荆州强的,只有两样。”

张暮一顿,声音又转入低沉。

“一者为土地,二者为人口。只有这两样而已。”

“所以东荆州屠掉德化,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人们以为东荆州是为领土而来?”伏安一抬眉。

“这只是最重要的目的而已。”

伏安摇头,他脸上不解的神色更浓了,虽然张暮是这样说,但他似乎更加疑惑。“为土地而来与为人口而来,两者间有什么差别吗?”伏安不明白,他搞不清楚这中间的不同。

“这差别巨大的很。”张暮略微停顿,他似乎在整理着将要说出的话语。“如果我们事先知道了东荆州是为人口,我们甚至可以不用打州域之战,就让东荆州这十年来的计划覆灭。”,

伏安沉默,他在旁边安静的听着,远处敌军正在列阵,战争还没有到来。

“其一,如果东荆州不去屠掉德化城,不谈消息是否会走漏,单是州域之战爆发,就会让我们猜测到其真正目的。其二,不讲德化城屠掉的话,你认为东荆州可以这般平安无事的拿下,整个冀州的东南部吗?十年前那场州域之战,连农民都扛着锄头上阵的场景,不用我向你过多描绘吧。”

张暮看见伏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复又说道。“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东荆州如果不屠城,我们在得知其真正目后,完全可以将整个东南部的百姓煽动,让其在东荆州的统治下暴*,而那时东荆州为了掠夺人口,必定不会像德化城那样血腥镇压,这也就造成了整个东荆州大军的延滞,你要清楚,东荆州没有多少时间,他之所以会用十年布局,其最大目的就是为了缩短这场战争的所用时间。”

一边说着,张暮一边在脑海中拟化着各种各样的情形。

“西荆州与北荆州一直虎视眈眈,他们在军力与经济上一直打压着根基不稳的东荆州,所以东荆州需要人口。但皇甫晨又不想付出太多代价,故此十年局应运而生。”张暮越说,他脑海中的感觉就越清晰。“所以蒋靖这手棋下的一点都不亏,他是在用德化的八十万,去换整个冀州的数百上千万。”

伏安在旁边听着,他感觉全身都在蔓延着一种寒意,神情上有种瞠目结舌的愕然。

“这......”

大风吹起,两方军旗飘扬都在呼呼的作响。

“伏安将军,敌军攻城了。”张暮的声音让伏安从讶然中惊醒。但他内心中还有些话语没有说,事实上,张暮一直感觉着十年局有些怪异,凭借着蒋靖这种过人谋略,似乎不会选择这种攻伐天官都城,想要覆灭整个冀州的打算,这个决定相对蒋靖的缜密而言,似乎太过冒险了点,如若攻伐成功,所能得到的利益自然无可比拟,但如攻伐失败,这十年功夫似乎也就白白废掉。

张暮很难相信,这是蒋靖的选择。

晨时未到,今日敌军攻城似乎比往日又早了点,张暮的身前属性板闪烁,他笑了笑,增幅的属性尚在,他还能于战场上发挥谋士的作用。

【大势】:1325年5月31日,东荆州势力魏衡领大军开始攻城。

【大势】:1325年5月31日,晨时,宿主所在南城门大战爆发。敌军投入兵力:20000,己方投入兵力:4000。

【大势】:因宿主位置所在,战场锁定为天官都城南门,兵力判定:己方4000人,敌方20000人。士气判定:己方65、敌方65。形式判定:城墙总体破损程度中等,西段城墙损坏程度中度,东段城墙破损程度中度。

张暮的眉头皱起,不知道是不是敌军还未变化的缘故,他所期待的连锁反应并没有出现。只有【大势】在闪烁,描绘着今日战场上的各种形式。

两万人VS四千,两军各有补充。

攻城开始,又是昨日那般,大批的东荆州将士驱使着云梯、木幔,开始向整个天官都城快速进发,伏安在城墙上指挥调度着,兴许是守军已经多少有些熟悉的缘故,调度已不像从前那般艰难。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属性板还是没有动静。

东荆州此次没有像昨日,做出什么重心转移的地步,而是按部就班的依靠着木幔前行,然后在靠近南城墙的时候,竖起云梯将其向城头上架起,接着大批敌军将士以群攻之势,顺着云梯攀登而上。

张暮一叹,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就是魏衡似乎放弃了谋略变化,打算以强攻之势打下南城门,要知道,张暮经过昨日的【大势】推算,整个敌我双方在攻城战中的死亡比例,居然是2:1,也就是说在正常的战争下,己方守军死一个人,隶属东荆州的魏衡大军才会阵亡两个。

这个比例,在攻城战中实在不正常。也由此可见伏案与魏衡间的差距,绝不是所谓的一点半点可言。

砰云梯的铺架,让城墙一阵晃动。,

两军以城头为界限,展开了近身的白刃厮杀,伏安又开始忙乱起来,他一面指挥着挥洒膏油,命人点火将整个云梯燃烧,一面命人占据重要的城垛位置,以阻止东荆州将士向城墙上的扩散。

战场上,一时间无比凌乱。

【愈神丹】:因持续时间已到,增幅状态效果消失。

【大智若愚】:因持续时间已到,增幅状态效果消失,技能副作用发作。

【大智若愚】:因持续时间已到,增幅状态效果消失,技能副作用发作。

张暮一愣,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种剧烈的疼痛感忽然涌上,这种痛感仿佛由内而外,从骨骼、血液、肌肉、皮肤一点点的在向外渗透,张暮只觉头脑发晕,视线中有一种强烈的模糊黑暗感涌现,豆大汗珠在他脸上滴滴浮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大智若愚】的副作用。

他从前还在想如果是减弱属性的话,那么原本的属性数值一旦低于减弱数值的话又会怎样,变成零吗?如今答案出来了,并非真是属性减弱,而是通过**疼痛,让状态达到与属性削弱的相同程度,疼痛加身,就会分散人的注意力,减弱脑海中的形势分析。

【还不如减少属性来的痛快......他+**。】

张暮在心里忍不住痛骂了一句,他现在感觉很不好,双倍【大智若愚】的副作用发作,让他时刻都有一种即将晕倒的感觉。

“张暮,你怎么了?”时刻准备调度周围情形的伏安出声,他出声,有些诧异的问道。

张暮狠狠的眨了下眼,把手放在太阳穴上轻揉,然后开口,语气高低不平的回应着。“我没事,你快去指挥调度,我在这里呆一会。”

他还不能走,现在战局如此,单凭伏安一人绝不是魏衡于荀智阳的对手,尽管现在张暮的属性已经回落,但【大势】依旧有四十多点,未必不能看到一点蛛丝马迹。

这时候,张暮感觉时间过的很慢,他后背倚靠着城墙上,然后虚弱的抬起头,把视线放到了整个的战场上。

一个守军将士出刀,将面前的东荆州将士砍倒,鲜血顺刀尖从胸前的伤口上**,动脉割裂的一瞬间,宛若血雾般射出,溅了守军将士一脸,尸体从云梯上自然落下,后面冲上来的另一个将士,趁着守军眼前模糊的时候,一刀捅出,贯穿了整个胸膛。

战场上,正是最激烈的混战。

恰在这时,意外的鸣金声突响,撤兵回营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战场上,让敌、我双方都不由略微的一滞。战争才刚刚开始,却忽然莫名奇妙的结束了。张暮眨着模糊的眼睛,疼痛如此,却也无法抑制住内心中的诧异。

【大势】:东荆州势力将军魏衡,于战场上突然下达鸣金收兵的命令。

【这是......怎么回事?】张暮的脑海里闪过疑问,他虚弱的喘了一口气,呼吸一时变的急促起来,目入所及之处,东荆州的将士正如潮水般退去。

伏安于此空隙,连忙跑到张暮身边,伸手将他扶起,脸上浮现出不太放心的神色。

“你真的没事吗?”

张暮晃晃脑袋,做了虚弱的摇头动作,然后向着伏安出声说道。“快,快点看看敌军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动向。”他声音有些不太连贯,难受如此,心中却是还在对这次鸣金心忧不已。

他清楚,魏衡与荀智阳,是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

这个道理,伏安心中也清楚,他快步来到城墙边,探着身子,双手扶在城垛的砖石上,目视敌军远方。“这......敌军好像分出一股向着东城门转移而去”

张暮惊讶的咳嗽了一口,身体上的痛疼让他很是虚弱。

“快扶着我,到南城墙与东墙墙交界的地方,快一点东城门很有可能出了大事”

伏安顿了一下,他很想劝解张暮回到城池中去休息,但他也清楚,现在是非常时刻,张暮的谋略判断至关重要,一旦东城门出现意外,他急需要张暮给出的建议。

......

天官都城,东城门。

廖奕正领着兵在城墙上的南段厮杀着,他一边大声叫喊着向敌军杀去,一边心里很是奇怪,从今日的晨时攻城开始,这个城门的敌军数量,似乎就一点点的在不断增多。,

他打仗这么多年,对于将士数目的变化,感觉十分敏锐。

“**+妈了叉的到底怎么回事?从哪里冒出来他+**这么多人”廖奕扬眉向着旁边啐了一口,然后举起手中军刀,迎着从云梯冲上来的一个敌军将士劈去。刀挂呼啸的风声而去,无比沉重的一刀将敌军将士从腰间劈成两截,鲜血混合着内脏碎裂,于一瞬间喷涌。

一人死去,不过眨眼功夫,又有很多人攻上。

廖奕见此情形,大声笑了一下,然后向着周围大吼。“都你+妈抄起刀给我宰了东荆州这帮兔崽子们”说罢竟浑然不顾身为将军的身份,举刀竟然跑到云梯上,向着敌军的将士们砍杀起来。

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军刀,不同于齐家攻城时的感受,面对着东荆州攻城,他只觉全身血液沸腾,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十年前他之所以从其他州域回来,回到这个大陆最为贫瘠的故乡,就是为了州域之战。

十年前,他还是并州的一个偏将,廖奕很后悔,当年他没有赶上冀州与豫州间的战争。

如今,又一场州域之战。

廖奕只觉有一股热流,在不断冲击着他理智的底线,他想杀人,杀其他州域的人。

“廖将军廖将军”一个南端传来的呼叫声响起,廖奕感觉声音有些耳熟,他一刀急出手,将身前几个敌军将士逼退,然后瞬间撤步回转到城头之上。

尽南端,两个人影浮现。

廖奕看去,竟是原来夏侯霖势力下的伏安与张暮。

他一挑眉。“你们这是......”

张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目光定格在了身前的属性板上,信息栏中闪过,一道骇人的消息让张暮在这瞬间,似乎连这晕厥的痛疼都没有感受到。

【大势】:1325年5月31日,天官都城西门失守。

【大势】:1325年5月31日,天官都城北门失守。

张暮愣愣的,他只觉好像五雷轰顶般,内心中只有一句话浮现。

【王维昌,你狠......】

第一百二十三章 豪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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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都城内城中,只有西方与东方的两个城门,不同于外城墙的高大,内城墙比之矮上一截,虽同是青灰石砖铺砌,但建造的厚度与精密程度不一样,内城在很多方面都要比外城差上一点。

而在攻城战中,无论多么细小的微弱差距,都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王维昌与俞瑞庆站立在西门的内城城垛上,从高处望去,还能看到北方有大批的东荆州将士,从破开的城门涌入,也许是太过遥远的缘故,只觉得模模糊糊,无数身穿皮甲将士的身影晃动,开始疯狂的向着天官都城内奔进,都城内的百姓透过细小缝隙看着,一个个神情呆滞,宛若魂不附体,似乎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官都城内,一时喧嚣无比。

王维昌静静看着,脸上一种轻笑神色闪过,让旁人感觉他似乎没有在意的事物一样,举止自然漫漫,这天官都城北门与西门的陷落,就好像与他没有丁点关系一样。

旁边俞瑞庆的眉头紧锁,外城即将被东荆州攻破,他清楚,届时守军只能缩在内城中艰难作战,没有外城墙的地势利用,他不清楚仅以内城而言,能够平安守住几日。

屏障已去,真正惨烈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王维昌,这天官都城的外城必定被东荆州攻破,你真的有把握可以凭借内城,从而抵挡东荆州大军的攻伐吗?”沉默许久,俞瑞庆终究是忍不住将话说出,看着东荆州大军在都城内出现,他全身就有一种焦虑,虽然听从了王维昌的命令,将北城门守军抽调至内城,但他并不明白王维昌的心中所想。

闻言,王维昌转过身,将一直望向北面的目光收回。

“你知道什么叫“放手一搏”吗?”王维昌看着俞瑞庆,神情间,一如当初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疯狂。“说白了,这就是一场豪赌。世上没有那么多有把握的事,赌赢了,天官都城内除却我们的其他势力,都会在外城的陷落中灭亡,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俞瑞庆目光一闪,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其中道理已经无需多言。

赌赢了,凭借内城抵挡住东荆州势力的攻伐,并消耗掉魏衡在冀州所剩不多的时间,从而一举扭转州域之战中的颓势,届时因为张暮与廖奕在外城陷落被覆灭的缘故,整个天官都城都会被王维昌一手掌控,到了那个时候,衫山一郎会被彻底架空,而王维昌也将拥有与景国然对决的资本,成为冀州崛起的一大势力。

更何况,景国然能不能逃脱衫山一郎与王维昌的算计,尚在两说。

利益巨大,但俞瑞庆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而舒展。

凡事有利有弊,有好的一面,就一定会有坏的一面。

“可如果失败了呢?在这场豪赌上我们输了又该怎么办?”说话间,俞瑞庆轻呼出一口气,他心头上似乎有满腔思绪难以排解,他之所以选择跟随王维昌,其中确实有迫不得已的因素存在,但最重要的,还是俞瑞庆内心中对于景国然的忧虑。

原因很多,但这些都可以归纳为一个因素,那就是景国然没有子嗣。

王维昌为什么会如此处心积虑的除掉景国然,其缘由他清楚的很,换任何人在俞瑞庆的位置上,也都会明白这个道理。那就是景国然这样的人,没有子嗣的话,哪怕他死去,也不会真正放权。到了那个时候,整个景国然的势力都会瓦解,地域间,又将是各自为战的局面。

俞瑞庆不想如此,他不想辛辛苦苦帮人打下的基业,于顷刻间覆灭。俞瑞庆有野心,否侧当日也不会接受杀掉王博的任务,只是他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没有领导他人的才能。

城头上一时沉默,大风吹过,将远处东荆州将士破城而入的喧嚣声传来。敌军距离内城还有一段路途,但城中已经开始有一股近乎绝望的气氛蔓延。,

王维昌出声笑着,俞瑞庆的疑问就像是某种笑话,他整理着情绪,好一会才出声说道。“你如此担心失败的话,那大可不必。因为如果输掉,会有整个冀州沦陷与我们一同陪葬的。”话语到这里顿了一下,他面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神色。“一个州域的覆灭啊......”

旁边俞瑞庆深吸了一口气,王维昌的疯狂,是超乎他想象存在的。

“可如果将廖奕铲除掉,衫山一郎那里怎么办?要是因为这样的情况而不再与你合作,对付景国然的计划难道要搁置吗?”俞瑞庆出声,他将自己内心中的疑惑说出,无论怎样,他都觉的王维昌这次太过冒险。

“你放心吧,衫山一郎的能力确实很强,但他想要毁掉景国然的想法,已经限制了他自身能力的发挥。”王维昌微微眯着眼睛,略微停顿后复又说道。“这世上,是人就有弱点,谁都不会例外。”

“俞瑞庆,咱们就在这里好好等着吧。”

“等什么?”俞瑞庆疑惑。

“当然是等待张暮的出现。”

俞瑞庆闻言一愣,脸上适时的浮现出愕然神色。“为什么?”

“你忘记我之前是守哪个门了吗?”王维昌轻声说着,他把目光放向内城墙的下面,地势的缘故,从上望去,城下的景色一览无遗,东荆州的将士未至,但他已开始想象张暮等人逃窜至此地时的情景。

“张暮,你可记清楚了,是东荆州杀的你,我只是不让你入城而已......”

......

冀州,天官都城的东城门上。

此时,正是混乱的两军相抗之中,都城不小,西门与北门的东荆州将士,尚未冲击到这里,张暮喘着气,疼痛感并未消去,只是形势紧急,一时之间这昏厥竟削弱了不少。

“快两位将军快点率领将士向内城奔去西门与北门已经完全陷落,我们马上就要陷入东荆州大军的包围”张暮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他一边向廖奕与伏安两个人述说着,一边开始高速运转,分析起现在的形势。

王维昌这一手棋,完全出乎了张暮的意料之外。

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王维昌的胆子与决心会这么大,宁可让自己陷入无比危险的境地,也要让他们这些其他势力,先他一步覆灭。

【心狠手辣......】

这个词语在张暮的心头间滑过,对于王维昌这样的人,没有比这个更加贴切的了。

“你说什么?”“啊?”

伏安与廖奕两个人闻言,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脸上那种因为极度愕然而产生的停顿感,让张暮能从中清晰的察觉到,一种不能相信的神色。

张暮眉头皱起,如同夏侯霖还在般的情形,对于【大势】上的消息,他很难去解释什么。不过他现在虽然还是统军参谋,但已经与当初不同,夏侯霖尚在世的时候,张暮没有实权并且身份尴尬,如果想做某一件事,他必须去借助他人之手才能完成,不但如此,还要将这件事情解释的清清楚楚,让人信服。

如今不同,他是天官都城的南城门守将,虽然是与伏安共同驻守,但实权已有,而且在重要的事情上,伏安向来听从张暮,因此,他此时可以不用过多解释,只需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即可。

“整个天官都城的外城即将陷落,这已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无论廖奕将军是否相信,我与伏安将军恐怕都要引兵回内城而去了。”张暮看着廖奕说道,他没有对伏安说什么,因为他相信伏安必然会顺从自己的决定。

“怎么可能”廖奕将持刀的右臂向旁边甩了一下,似乎想要用力表达。“你说的这个事情不可能发生,明明到现在为止,四门守御的情况都很好,怎么会无缘无故就突然陷落了呢?”话语到最后,声音都不由大了起来,他满脸依旧是不能相信的样子。

“为什么会突然陷落,我想廖奕将军应该很清楚原因不是吗?”张暮深吸着一口气,他眼前有些发黑,身体上的虚弱感,让他连大声说话都不能做到。

三者间一时沉默。伏安自刚刚起就一直没在说话,只是目光在张暮身上略微停顿了几次。,

能做到廖奕这个位置上的人,大都不会是只懂匹夫之勇的莽夫。

张暮顿了一下,他现在完全可以与伏安一走了之,撇下廖奕离去,但张暮不会这样做,原因不是什么所谓的内心善良,而是廖奕一旦出事,其整个天官都城必会让王维昌一家独大。

三个势力的平衡已破,两个势力间的对抗又消失。

届时,恐怕已经没有可以限制王维昌存在的势力了,很难说,以他这心狠手辣的性格,会不会对自己与伏安出手,故此,张暮要尽量保证廖奕的势力存在。

当然,只是尽量而已。

张暮不是所谓的圣人,也没有圣人那般可以牺牲自己,只为他人的心愿。

“廖奕将军应该还记得夏侯将军的事情吧,王维昌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可以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将军应该通过这件事很有感受才对,他不是连同将军也一起骗了进去吗?”

战场上的喧嚣不断,但张暮的声音,还是清楚进入了廖奕的耳朵里,他皱着眉,内心中徒然冒出一股火气,他一脚踹在旁边的城垛上,手中军刀又不由甩了几下。

“我**+妈了个叉的”

张暮于旁边叹了一口气,恰在这时,伏安忽然讶然出声,他瞪大着眼睛,正在向着南面望去,此地是东城门与南城门的拐角之处,两边城墙上的情况都可尽入眼中。

“魏衡已经开始攻城了......”

张暮顺着方向看去,不远处,东荆州大将魏衡已经全身披挂上阵,率领着所属营帐里全部攻城器械与将士,趁他们刚刚说话之际向南城门飞快逼近,此时距离南城墙也只有百步左右。

他全身一晃,内心中暗道不好。

【糟糕了......南城门的将士已经撤离不去了......】

PS:不好意思,今天更新完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穷途末路(上)【五千】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穷途末路(上)【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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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伸手轻抚着城墙,似乎是被眼前景象刺激,本已淡下的晕厥感再次升起。他开口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间的疼痛,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真能撑回到内城之中。

“你怎么了?”廖奕有些诧异,他印象里张暮似乎没有受过什么伤,但现在脸上痛苦的模样,显然症状并不轻松,但也仅此而已,他没有过多深入的去想,战场上刀剑无眼,也许是今日刚刚受伤也未曾可知。

“我没事。”张暮闭着眼,他一边嘴上有些急促的呼吸着,一边机械性的摇头说道。今日有很多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如刚刚【大势】中所言,天官都城的北门与西门陷落,也如现在南城门外,魏衡突然领军再次大举攻城,两次意外,让形势变的更加危急起来。

张暮一直觉得,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除却适应外的最大改变,就是思维上比前世缜密。

一点点变化,他都要想象到很多与此相关联的情况。

在刚才得到【大势】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决断,那就是与廖奕共同领兵从城门撤出,然后大军向内城方向转移,届时只要加快脚步,两者大军汇聚一起在内城外堆积,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东荆州的真正主力还没有到达,他们就有机会进入天官都城的内城。

当然,只是有机会而已。

张暮很相信,他们即便到了内城的边缘,王维昌也会以各种理由来阻扰他们进城,因为他目的就是为了让张暮等人死在战场之上。

但并非一点可能没有。

因为王维昌不是一个纯粹的赌徒,否则的话,他完全可以趁昨日夜晚领大兵,在都城内杀向他与廖奕将军的府邸,然后聚兵回守内城,将整个外城彻底放空,这样做法,更适合一个赌徒的心里,可王维昌没有这样做,而原因张暮清楚的很,因为他有野心,有想当冀州诸侯长的野心。

也正是野心的存在,所以王维昌会心存顾虑。

而这种顾虑,就是他不想担上自己杀掉盟友队伍的名声,要知道,事情如果按照现在情形发展的话,那么在外人眼里,王维昌只是守城不利,导致东荆州大军突进天官都城内,而廖奕他们只是运气不好,在驻守都城南门与东门时,被敌方大军包围,从而光荣战死。

张暮心中笃定,在日后冀州人们的谈资里,一定会是如刚才那般说起的。

这里面,很少有人会想到王维昌是故意失守,借东荆州之手除掉他们,即便有聪明人存在,将这个想法说出,恐怕也无人相信,正如张暮昨日忽然明白的道理一样。

没有人相信的真话,也是假话。

故此,如果周围敌军稀少,张暮又与廖奕在一起站立于内城之下的话,王维昌未必不会打开城门,因为王维昌不可能直接说出“我就是为了杀掉你们”的话语,他缺乏拒绝的理由。

当然,事情不会这么肤浅简单,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

张暮的脑海在此间快速运转,这一系列的想法闪过,现实只是才过了数秒而已。

“张暮,现在该怎么办?”旁边的伏安出声相询,这位平日心性一直很好的将军,脸上也开始显现出了一种类似于绝望的忧愁。他能力有限,毕竟精神上的心性再好,也弥补不了另一方的短缺。

气氛沉默了几秒钟。

张暮晃了一下身体,脸上多少有些无奈,大风吹在城头间,他似乎觉的身体都有一种轻盈。“快带走南城门三分之一兵力,提拔一个亲信当指挥,记住千万不要带多了,剩下的将士留下来,能撑多久是多久。”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张暮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还有一点,你不要领兵直接从南城门下来,带到东城门来,就说是为了支援廖奕将军,千万不要多说”

伏安闻言点点头,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起那些留下的冀州将士,但现在情形紧急,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张暮没有看伏安离去的背影,而是转过身,向着一旁的廖奕笑道。“我想廖奕将军应该知道现在情况紧急,还请将军现在做出一些准备为妙。”

廖奕没说什么,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都是不爽的神色。这并非针对与张暮,只是他刚刚在战场上有一点爽快的感觉,十年来的压抑在那个瞬间刚刚释放出来,现在却又要为逃命而奔波,这落差之大,让他不觉心有郁闷,廖奕不是怕死的人,只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死在州域之间的内战里,只会让他有种憋屈感。

所以伍丰攻城的时候,他才会有挖掘地道的打算。

对于衫山一郎,他是真的心生不爽。

尽管这人美的跟谪仙一样。

【他+妈了叉的,长这么漂亮干什么?】想起那张脸,廖奕在心里不知第多少次的暗骂道。

......

冀州,天官都城的西门上。

邹翼与高适正在此站立,周围的将士们都在这附近的外城内探寻,一个个三五成群,四处寻觅着,好像有什么东西需要他们寻找一样。

“我们这样拖延时间好吗?”旁边高适木然的说着,脸上除了眼睛与嘴巴偶尔动一下外,其他似乎都是死的一样,所谓表情,更是很少变过。

“怎么?防止敌军是诱敌深入,从而检查附近城中火源。这个理由不好吗?”邹翼翘起嘴角,轻笑着说道。“你大可放下心来,魏衡是不会说什么的,他甚至巴不得我这样做。”

“为什么?”高适偏过头,声音中有些略微疑惑。

邹翼一皱眉,脸上不满之色闪过。“你最近一点长进都没有啊,你难道就不明白,为什么魏衡主动担当此次攻伐冀州的大将吗?又为什么如此不欢迎我们的到来吗?”说罢,还略微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对着高适的脑袋指了指。“你能不能动动那里,别让那里面的东西跟你的表情一样了。”

高适眉头一挑,这个变化他已很久没做过。“是因为魏衡贪功。”

邹翼点点头,魏衡与阎哲是东荆州军队中最大的两个人物,两者相争互斗了很多年,魏衡一直处于下风。但此次十年之局的州域之战爆发,如果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将整个冀州攻下,凭此功劳,一举超越阎哲简直易如反掌。但这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魏衡不怕失败。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与阎哲的较量间,魏衡几乎都在失败,但他的地位却从没有动摇过,原因无他,因为他有一个姐姐,一个被东荆州之王皇甫晨纳入房中,从而深受宠信的姐姐。

这也是魏衡能够主动揽下攻伐冀州任务的最大缘由。

“只是不想......王维昌竟会做的如此决绝。能把身家性命都豁出去的豪赌,魄力倒是蛮像赌徒的。”邹翼自言自语似的说着,说到又笑了一下。“不过我可不相信他会没有后手。”

“王家在冀州四大家族中排名第二,是冀州里唯一一个与齐家同立近两百年的家族,整个家族依旧维持着古训,允许家族继承人间相互争斗,唯能力称雄者上位。”高适在一旁说着自己知道的情报。

“确实太过沉寂了......”邹翼目光一闪。“一会儿待将士回来后,你就下令向内城进发吧。沿途放慢脚步,就说怕前路有敌军设伏偷袭。”

“诺”高适应声道,但他并没有走,而是顿了一下复又说道。“我们这是要帮助张暮他们吗?”

邹翼摇摇头。“你要想清楚了,我这不是在帮助张暮,只是他们隶属于冀州势力,现在州域之战爆发,正是东荆州与冀州在相互对抗。”声音于此轻轻叹了一口气。“冀州强大一分,就会削弱东荆州一分力量。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还有北门的孙涛,我们能够放缓速度,但他恐怕不会。”

“那就不是我们的事了。”邹翼把目光放向远处内城的方向。“对于张暮而言,别说是军事不在行的孙涛,哪怕换一个更弱的家伙来,只要他领大军破北门加速而入,都会让张暮陷入困境之中......”,

“不过我倒不会忧心。”

高适闻言看着邹翼,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只是邹翼似乎没有什么想要诉说的**,他微眯着眼睛,内心中好像在想着什么。

【张暮......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种跟老师一样的感觉呢?奇怪。】

......

一分一秒流逝,张暮从没觉的时间会这么快过,也从没有如此在意过时间,他在东城门的城头下,看着正收拢将士向这里赶来的伏安与廖奕,内心里长长呼出一口气。

身体虽然虚弱,但也许是形势所致,他总觉的自己还能坚持一下。

“张暮,你还能坚持住吗?”伏安询问着,神情多少有些忧虑,他后面带着一千多名将士,这些人都是当初借兵,从廖奕手中要来的,真正夏侯家亲信,为怕别人生疑,他一个也没有带。

“没事。”张暮摇头说道。现在形势急迫,东荆州大军转瞬间就会从外城攻入,届时,他们如果还没有进入内城中,恐怕就真的再也进不去了。

哪怕真的有事,他也要说没事。

几人没有过多言语,廖奕从东门抽调了六千将士,总共七千人的队伍向内城中奔走。不同于天官都城的其他三门,东门的攻城将军是个真正的无名之辈,魏衡攻南门,邹翼取西门,孙涛打北门,所以综合起来,只有东门的攻城能力最弱,故此廖奕可以亲身领兵而走,而不会担心东门会被瞬间攻破。

但南门不同,魏衡亲自领军攻打,恐怕是真的撑不了多久。

伏安在旁边扶着张暮,时间紧迫,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前行,道路上本就没有什么人烟,此时除了脚步落地的声响外,更显寂静与萧条。

天官都城不小,从城门走到内城的地方,全力奔跑也要小半个时辰左右。

这对于体力本就不好的张暮而言,实在是一种煎熬,豆大的汗水挂在脸颊上,不时顺着发丝滴下,他一边奔跑,一边张嘴大口的喘着气,浑然不在意迎面灌进的冷风。

“大小姐还在城里呢。”旁边的伏安此时压低着声音,在张暮旁边说道。“我们恐怕还要去南门,回府邸上寻找大小姐的踪迹。”

“我知道。”因为身体劳累的缘故,张暮这句话说的很轻很快。“内城只有东、西两个门。我们现在是为了抢夺进入内城的机会。到了东门后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分兵向着南门而去,然后找到夏侯芸。”

伏安点头,张暮现在脸色苍白的吓人,他担心会出什么事,没有再多言。

距离内城已经越来越近,张暮的视线里甚至已能看到内城城墙的身影,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他心里刚刚略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支身着甲衣的东荆州队伍,居然从旁边的道路口中斜插过来,他们见到张暮、廖奕等人的部队后,很简练的抽出刀,迎面冲了过来。

他们一边冲来,一边大声的喊道。

“杀啊冀州的败逃队伍都在这里”

“快回去报将军,说廖奕的队伍出现了”

“杀冀州快要覆灭了,整个天官都城即将沦陷,大功在即啊”

因为攻破城门的缘故,每个东荆州将士的士气都很高涨,他们不知道这是王维昌故意落败的缘故,也不需要知道,他们清楚的,就是这场战争即将胜利,整个冀州都将是东荆州的产物。

张暮一皱眉,有建筑物遮挡的缘故,他看不清楚敌军到底来了多少人。

“他+**,敌军都打到这里来了?都给我......”

话语没有说完,张暮连忙一把叫住即将抽刀,打算与敌军对攻的廖奕。

“廖奕将军,不能这么打啊。别中了敌人的诡计,如果我们留下来与之交战,到时候就真的脱身不去啦难道将军想让你的将军陪你一同赴死吗?”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廖奕,他那只本想推开张暮的手,停了下来,然后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敌军都打过来了,要眼睁睁的让敌军砍吗?”

张暮暗自里叹了一口气,他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只是感觉廖奕似乎比之前暴躁了许多,而且这种感觉正在逐渐加深,似乎每过一会儿,廖奕就会越躁动。,

“分兵分出来一小部分与之纠缠,我们快些到达前面的内城,那里才是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

廖奕眉头一皱,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立刻停住,转而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又缓缓将浊气吐出,神情间好像在压抑着内心中的某些存在。“行了,我知道了。”

声音之低沉,多少让张暮有些诧异。

廖奕果断听从了张暮的意见,他从带来的六千将士中又抽调了五百人左右,临走的时候,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伏安也叹了一口气,唯独张暮什么感慨都没有,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这些人是死士,现在即便投降了,恐怕也不会有人接受。

这个时候,对于这批东荆州将士而言,战俘远没有战功重要。

两军对抗,兵器之间相互碰撞的声音逐渐远去,张暮等人离刚刚战争的地方越来越远,几千人的队伍快速奔行,说来也怪,似乎除了那一拨敌军外,这路上竟是再没遇到其他敌军队伍。

张暮心生怪异,但此刻却也没想那么多,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可等张暮与廖奕等人来到天官都城的内城下时,却都不由的愣住了,只见这东面并不高大的内城墙上,竟站立了一排身形魁梧,浑身凶悍气质的将士,他们身着玄甲,也就是那种覆盖甲片的衣甲,每个甲片都是正方形,高不过5厘米,宽不过3厘米,这些甲片在一起,遮住重要的前胸背部,光芒照耀,隐隐中有种莫名威慑之意。

但这都不是重点,真正让张暮、伏安与廖奕注目的,是他们手上的那个戟。

两人高的长戟,张暮从来没有见到过,哪怕他已来到冀州这么久。但他并不陌生,因为这个兵种在大陆上都是很有威名,张暮听过很多人提起。

大戟士

数百人之多的大戟士

张暮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兵种的数量,在冀州中实际上已经越来越少,全冀州的大戟士数量加在一起,恐怕也就两千左右而已。这一面墙,就已有六、七百之多。

【王家的底蕴吗......】

这必然不是景国然的手笔,张暮相信景国然不会这么傻,将手上那支可以保命般的精锐队伍交给王维昌。他皱了皱眉头,张暮暗自感叹,他早应该想到王家的不同,四大家族中,景家最末,其次孙家,但两个家族远没有齐家与王家拥有底蕴,一百多年的基业,绝不是说灭就能灭的。

恰在这个时候,身前属性板一闪,一道消息出现,把张暮从思绪打回到现实之中。

【大势】:1325年5月31日,天官都城南门失守。

PS:咳咳,昨天又去聚会了,没更新,抱歉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穷途末路(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

穷途末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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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心中的惊讶与紧张感一同升起,南城门失守速度远超他心中预计,要知道,在他的计划里,还有夏侯芸那里没有去,而他们之前居住的将军府邸,恰恰就在南面的外城之中,此时城破,恐怕用不了多久时间就会杀到府邸之中,届时再想将夏侯芸救出,绝非轻而易举可以完成的事情。

更何况,于乱军中厮杀那是需要时间的。而现在张暮最缺的,就是时间。

张暮等人站立在内城之下,与城垛上的王维昌相互对望,虽有大军在旁,但场面一时分外寂静,时间一点一滴般流逝,让张暮的眉头微微一蹙。

【果然,数千人立与内城门外,但大门却一点也没有敞开的意思,虽然时间过去不多,但竟然连一丁点的响动都没有,看来王维昌此次是狠下心了,只是......他就不怕臭了自己的名声,从而得不到冀州其他家族的支持吗?】他心有疑惑,却也有些绝望。

此次天官都城的外城陷落,如果他没有办法进入内城之中,那想要活命,就只有头像东荆州这一个选择,只是一旦如此做了,抛开任务失败所带来因己而死的亲密之人不谈,游戏系统消失的半年时间也可不说,单单是那降将的身份,就会让他头痛无比。

降将对他意味着什么?首先,是来自东荆州军中势力的不信任。其次,是张暮的年龄与名声不显,他只是冀州的统军参谋而已,一旦投降,恐怕要贬到最为普通的随行文官之中,以至于一生都会无法再入战场,而这,绝不是张暮心中所盼望的。

最后,就是他根本不看好东荆州此次的州域之战,先是此次州域之战有关时间的错误入手,五、六月份恰是粮秣最少的时候,挑选在此时征战,必然限制多多,但这一点张暮还能理解,毕竟东荆州很可能是被大势所迫,所以不得不将这场州域之战提前爆发。但是攻打天官都城,想要在短短十几天内覆灭整个冀州的想法,绝对是东荆州皇甫晨的最大败笔。

为谋求人口,将事情利益最大化,从而忽略了其中的危险隐患。在某种程度上,这位东荆州之王比王维昌更像一个赌徒,而且是一掷千金的那种。

在张暮内心里,这是最不可取的。

“王维昌,你他+娘的现在还不开城门吗?都他+妈什么时候了”廖奕忍不住此时骂骂咧咧的大声说着,神情间很是愤怒,但他多少也清楚一些道理,所以此时并没有说出王维昌故意落败的事实。

因为他清楚,这事情说出来恐怕相信的也没有几个。

而抽调这些城墙上的将士们,必是另有手段,他作为领军一方的将军,对此心如明镜,随便编个理由,哪里哪里出了什么紧急事情,都可以将队伍调走,届时,再故意卖个破绽,让守城一方的兵力部署出现漏洞,东荆州的将领只要不是傻子,顷刻间就能攻下。

到了那个时候,王维昌再调军以最快的速度,向内城回转,就显的合情合理。

“廖奕将军说的是,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打开城门。”有点出乎意料,王维昌对于打开城门的要求竟然一语应下。“但是......”

张暮心下一沉。

“但是诸位不觉得有些奇怪吗?”不知怎么,似乎是想到什么的缘故,王维昌的脸上轻笑着,这笑容让张暮的眼睛微微眯起。“这天官都城似乎太过平和了一点吧......”

张暮的眼睛一睁,他很敏锐的感觉到一股不安。

“王家主,你不感觉自己的话语太过多了一点吗?这天官都城如何与你打开城门没有任何关系,莫非你以为......”话音戛然而止,他微张着口,一种突然明白的神色跃然于脸上。

“张暮,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伏安问着。

没有回应的声音,张暮只是抬着头,看向城头上的王维昌。“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王家主,这环环相扣都不出你的心中预料吧。”,

“张兄过誉了。”王维昌笑着,他右手轻抚在身前的城砖上,也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砖石间的点点碎末渗出,微风吹起,将它们带到了这内城之下。

“我其实真的很想让你们进来,要知道这数千人也是股不小的力量,现在外城已破,想要守住内城单凭我与俞将军的力量,确实有些捉襟见肘。只是张兄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形......只怕内城更加重要啊。”很难用言语说出王维昌此时脸上的神情,有些好笑,有些悲悯,有些无奈,还有些冷漠。

人的复杂,很难简单诉说。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廖奕皱着眉。

张暮苦笑,他长长叹息了一口气。“廖奕将军,做好近身白刃交战的准备吧。若我所料不差,东荆州的队伍已经在我们附近了。”说罢,张暮掉过头,将自己的身体向着后面的方向调转。

“怎么......可能。”廖奕跟随着目光移动,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来。

只见他们这支队伍的身后,那条原本萧条无人的寂静道路上,忽然从旁边小路里斜插过来许多支队伍,全是东荆州将士的打扮,人数密密麻麻,张暮一眼看去不知道有多少,但他清楚,对方绝对比自己人多。

走在前面,是一个浑身满是市侩之气的胖子,他身上没有穿将军们用的披挂,此时,这人正一面看着他们,一面装模作样的叹着气,满是感慨的说道。

“叙旧结束了?那真是太可惜,城上的王家小子心狠啊,本来我还等待着城门大开时与你们一同进去的,现在看来,这个打算恐怕是行不通的。”

【孙涛......】

张暮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仅仅是凭一瞬间的印象,以及别人口中描述,他就已经可以断定,这就是东荆州势力攻伐北门的将军孙涛,也是卧底十年来的人物之一。

“这......难道他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伏安有些愣然,眼前这大变活人般的场景,让他十分诧异。

张暮淡淡的摇头,事到如今,他反而更加冷静,似乎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他不是跟在我们后面,而是一直领军埋伏在这附近,因为他知道廖奕一定会走这条道,也只有这条道最近。”

“聪明”对面孙涛的耳朵似乎很灵,闻言他轻轻拍着手。“你就是南城门那个张暮吧,能让荀智阳刮目相看,果然是有不俗的地方。”

张暮冷笑。却没有一丁点想要理会对方的意思。

不过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张暮他们已经不单单是后路被断,从正北方向也有大军涌来,他们一个个都在内城的弓矢范围外奔走,然后来到张暮数千人的旁边,瞬间一错,贴着内城城墙与廖奕的队伍,将他们围了起来。

城头上的箭矢没有射。

但廖奕与伏安却对此都没有说什么,他们知晓,在这个距离里,箭矢很有可能会将他们误伤他,对于王维昌的为人,他们了解其人性情的,实在不敢去相信。

“怎么办?”廖奕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将军刀抽出。

“从南面杀出去然后咱们奔赴到内城的另一门去看看。”张暮向着伏安与廖奕看着,然后对他们拱了拱手。“我张暮的性命在战场上,就交给两位了。”话语中很清淡,明明如此重要的事情,由他嘴里说出,就好像在说别人一样。

伏安笑了一下。这感觉,就如同清源战那次与张暮共事一样。

那狭道两旁高地上的云淡风轻感,让他记忆犹新。

“放心吧。老子好歹是个将军,要是连你这个书生都保不住,那可就真成笑话了。”廖奕将手军刀一举,嘶声力竭般大吼了一声。“跟老子是兄弟的,都他+妈把刀举起来随老子杀出去吧目标南面”

数千人的队伍里,很多人开始跟着嚷了起来。

“将军我们还没有喝你喜酒呢怎么能让你跑了呢?”

“就是将军你上个月欠我的酒钱还没给呢,我不跟着将军,将军跑了我跟谁要啊”

诸如此类般的声音不断响起,让中间廖奕的脸上红白交错着。“**都揭什么老底随老子杀人去”说罢一纵身,率先向着南面的敌人冲去。,

数千人的队伍动起,战场上一时纷乱无比。

杀喊声与兵器碰撞的声响混合在一起,这里是真正的乱战,没有高超的统帅力,什么样的阵型在这里都起不到作用,伏安立于张暮旁边,他的一千余人已经全部交给廖奕支配。

整个队伍周围都是一片人影,张暮一边远离战线边缘,一边向着南面移动着。一路上,不时有被兵器所砍杀而死的将士倒下,孙涛不是什么将军,他不懂阵法统帅之类的事物,但他有将士,很多的将士向着这数千人的队伍冲击着,让整个队伍正慢慢的变形。

原本是内城们外的圆形阵势,现在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被逐渐拉成了长长的一条。廖奕勇猛的在南面战线上奋勇杀着,军刀挥舞,挂起锐利风声,竟不过匆匆几下就将周围敌军砍倒,一时间,廖奕竟率着将士们硬生生的杀出条血路出来。

张暮在后面夹在队伍中跟随着,伏安抽刀,以力劈之势将战线中漏过来的将士砍倒。

“快趁现在赶紧走”伏安在空隙中向张暮说道。

张暮点点头,然后加快着脚步。随之在内心里默默轻叹了一句。【厮杀的战场上......果然不是谋士应该来的地方。】

整个队伍随着廖奕猛烈的前行势头,与队伍后面胶着厮杀状成鲜明对比,队伍后的将士们难以全力退身而去,使得整个队伍被拉的越来越长,直至从中断裂。

最前面的廖奕看到这里一跺脚,转了转身,犹豫着,最后却依旧没有领兵重新杀回去。

他不是战场上的“雏”了,战争的残酷性对他而言,早已明了。

不远处,孙涛轻笑的看着。

“将军,为什么不派兵努力将其堵截?”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给魏衡送份礼,王家小子看样子是不会给他们开城门了,整个外城都将是东荆州的天下,你感觉他们逃的出去吗?”

将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

内城上。

“为什么刚刚不命令射下箭矢呢?”俞瑞庆问着,但他的目光却一直放在张暮他们远去的地方。

王维昌摇摇头。“这箭射下与不射下的差别,你应该清楚的。”说道顿了一下。“你去在城墙上跟着他们,我不想出现什么意外。”

“诺”俞瑞庆应声转身。

他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王维昌还不是纯粹赌徒,也并没有疯狂到赌徒的地步,这让他内心中轻松了一下。因为真正嗜赌之人,是不可能做成什么大事的。

俞瑞庆多少有点野心,他希望自己可以追随一个有能力的君主。

到现在,王维昌的表现虽不能说有能力,但这个人与旁人不太一样,俞瑞庆也说不好,王维昌日后到底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希望......希望这次没有跟错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穷途末路(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穷途末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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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刚刚内城之下的围困中逃出,张暮平稳着呼吸,身体上的疼痛在不断着神经,他回头看去,孙涛的队伍并没有追来,而是开始围剿起刚刚没能一同离去的将士。

也许是奔跑到拐角处风口的缘故,微风汇聚于此,将战场上杀与被杀间的喊声传递,张暮面色不变的离去,只是在内心里微微叹息,冀州的将士倒下了,但是他不能倒。

不是从前惜命的缘故,而是他答应过夏侯霖,要将夏侯族人平安带离冀州。这是一种承诺,张暮从前只会对此一笑而过,但现在,当身处乱世战争来临的时候,一切物质都显的那样脆弱,唯有某些“精神”事物可以长久存在。

人有时会在形势所迫的情况下,变的很卑鄙,可有时候,人还会去选择自己。

身处危局之中,张暮前所未有般的冷静,这不再是那种与世界格格不入般的漠然,而是真正面对人生中的抉择,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是从前那个被世界所遗忘的人。

【我是冀州的统军参谋,我叫张暮......】他脑海里,忽然莫名其妙的闪过这个念头。

“廖奕将军”张暮奔跑中的脚步忽然停下,他喘了口气,向着队伍里还在急速奔行的廖奕喊道,声音不大,却恰恰能让周围人听清楚。

奔跑到这里,已经脱离了刚刚的战团,此处是外城胡同间的一条道路,出去就是外城南面与内城间的大道。

“别停下不是要奔赴内城的西门吗?那就快一点北门敌军即然已经杀入外城,恐怕西门的敌人也离此不远,我们没有时间了”廖奕的心情似乎不好,这一吼的声音很大,一下子震住了周边的人,旁边将士们慢慢停下,好像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张暮与伏安心中都未曾见怪,因为无论哪一位将军,看到自己手下被人屠戮而不得不离去时,心情都不会好。

“廖奕将军,我们恐怕要在此暂时分道扬镳了。”

张暮稳住急促呼吸,他面色平静的一语,让廖奕不由愣住。

“什么意思?难道不去内城西门了吗?”廖奕说话间抬着眉,神情满是疑惑,随即又想到什么似地,面上露出一丝喜色。“难道除了到西门去争取机会外,还有另外可以解决现在困境的方法?”

张暮感觉有些好笑,他轻摇着头,双倍【大智若愚】的后遗症还在,只是现下非常时刻,他一直在忍着罢了。

“将军多想了,我们是要南下去往将军府邸,救回夏侯将军的女儿。”张暮看着廖奕,发现在说到夏侯将军的时候,他多少轻叹了一口气。“我们就在此地与将军分开了,现在情形如此,除了西门可以碰碰机会外,没有其他的办法。还请将军速速赶去,一旦让西门邹翼的队伍先行抢入,到时恐怕将军就真的危险了。”

“那你们呢?”廖奕略一愕然后问着。

“车到山前必有路。”张暮一边说,一边示意旁边伏安,将那千余人的队伍整理好。“不瞒将军,我曾经答应过夏侯霖,要保他余下族人的平安。”话语里,他将夏侯将军的称呼改为了夏侯霖。

张暮拱了拱手。

然后与伏安一同领着那千余人,急速奔向外城通往南城门的道路。行动举止间的匆忙快速,让廖奕能看出他内心中的急迫焦虑。

廖奕站立在原地,他看着千余人离去的背影,忽然偏过头,声音有些低沉,仿佛自言自语般的问着。“你说我是不是还欠夏侯霖一个人情?”

旁边那个将士挠挠头,满脸用力思索的样子。“没有啊,一点印象都没有,将军你是不是记错了。”

廖奕却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他目光深远,恍惚色一闪而过。

“也许吧......”

......

天官都城,外城南面的府邸里一片凌乱狼藉,大门贴在地面上,长廊外的石桌倾倒,碎裂的砖石与瓷器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布帛散落,让整个府邸都充斥着一种败破。,

东荆州与冀州的将士,在这个夏侯霖与顾安曾经住过的庭院中,相互厮杀着。

“大小姐快点走东荆州的人马已经破城而入,马上就要将这个府邸包围起来了”一个夏侯家的老将士,双手持刀架住对面砍来的兵器,然后趁此空隙叫喊道。

“陈伯......”夏侯芸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慢慢平复下来,她全身穿戴着披挂,手中军刀微微颤抖着,眼前老将士是家族里的老人,很早就追随着夏侯家族征战,具体时间早已没人知道,只是夏侯芸从记事起,这个陈伯就已经一直陪伴在家族左右。

论起感情,可谓比大部分的族人都要亲近。

“快走啊”这声音似乎用尽了老者全身的力气,他奋力推开敌人的兵器,然后怒吼般将大刀挥舞,逼迫着周围的东荆州将士散开。

夏侯芸第一次听到陈伯的怒吼,她愣了一下,随即深深看了老人一眼,然后马上向着府邸的大门跑去。

两旁景物急速倒退,夏侯芸奋力的从庭院里跨到长廊上,身后惨叫声起,她没有回头,夏侯芸只觉自己整个脑袋都空空木木的,有股乏力的茫然在心中流露。

杀喊声在府邸中四起,每个追随家族里的将士都在拼命抵挡着,然后掩护夏侯芸的身影,向着府邸大门移动,一路上,不算尸横遍野却也是鲜血满院的惨状。

血红,那是比她头发还要鲜明的颜色。

夏侯芸与族人一同奔走,也许是敌军主力未至的缘故,府邸中东荆州将士的攻杀颇为散乱,与其不断的喊杀声相比,多少有些雷大雨小的感觉,这让夏侯芸多少安稳了一点。

只是如此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奔逃出府邸门口的时候,夏侯芸一下子就被眼前事物震住了,内心如同是在过山车般,徒然一变,她感觉好像全身都热了起来,有一种理智即将被剥夺的沸腾感。

“荀智阳......”声音里,犹如赤身在深冬雪夜里的冰冷。

府邸大门外,数千东荆州将士于此站立,方阵分布,严阵以待的似乎在等着什么,最前端战线上的将士散开,露出一个中年人的身影,他身穿白衣,俨然一副书生打扮,正是曾经在夏侯霖手下任职过的荀智阳。

如此场景,若是被景国然看到,他一定会分外熟悉。

“这不是大小姐吗?”荀智阳的脸上满是讶然之色,然后好像故友重逢一样笑着,外人看着,分不清这是真是假。“此刻城中混乱,四处都有爆发战火的可能,大小姐还是安静的在府邸中呆着,听我一劝,或可避免某些无法预知的意外。”话语里,满是关切之意。

只是此语夏侯芸听着,却觉的分外刺耳,她冷笑。

“本姑娘现在确实不想离开府邸了。”说话间,夏侯芸扬起手中的军制钢刀,对着荀智阳遥遥一指。“因为离开这里远没有杀掉你重要。”

荀智阳点点头,他不以为意的看着。

“不想大小姐居然如此不智,两方实力这般悬殊,居然还在幻想着无谓挣扎。”说罢,还摇头般轻叹了一口气,模样就像是在为夏侯芸惋惜。

夏侯芸深吸了一口气,她内心里有种切实愤怒涌动,眼前这个貌似“人畜无害”的书生,毁了整整夏侯一个家族,不谈她父亲的死,单就是冀昌陷落,与这个人就逃脱不了什么关系。

“笑话,不试试的话怎么知道。”

“就怕大小姐的实力不足。”

话语说到这里,场面上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一时沉默无比。荀智阳的嘴角翘起,他抬起手,刚要示意身边将士向着夏侯芸冲去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府邸外的北面响起。

“那如果加上我们呢?”声音很快很轻,但在这个间歇般的时刻,却依旧让别人听的清清楚楚。

荀智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喘着气的少年,正背靠在某个关门商铺的柱子旁,他身边是一个年轻将军领着千余人的队伍。

“张参谋,我们又见面了。”荀智阳神色不变,似乎对于他们的出现没有丁点意外。“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次相见的......”,

张暮哼了一声。

“荀将军的出使任务,果然完成的很好。”话语在一顿,然后复又说道。“齐家一覆灭,各种任务都自然而然的完成了。”话语中的味道有些怪,但他相信荀智阳能从中体会。

笑声响起,荀智阳开口却把这话题一语带过。

“张参谋真感觉实力足够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张暮笑着,然后与伏安一同向夏侯芸走去。“以你荀智阳的为人,这实力够与不够又能怎样?”他一边走一边说着。“还不快叫你的伏兵出现。”

“张暮......”夏侯芸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在此出现。

张暮此时却没有顾忌夏侯芸,他的目光定格在荀智阳身上,早在看到荀智阳于府邸门外等候的时候,他就清楚了,这就是个局,还是个让他不得不钻的埋伏之局。

“既然张参谋都这么说了,那恭敬不如从命。”说罢,荀智阳拍拍手,与此同时一阵狂乱的脚步声传来,大队伍在一起行进时的震动,自地面传来。

张暮平静的深吸一口气。

只见人群涌动,成群结队般的敌军方阵出现,并沿着府邸外的地形结成阵势,一眼望去,不只是千余人的多少倍,人山人海般突然出现,有一种极大的震撼感

张暮微眯着眼睛,这一刻,他真的没有什么主意了。

数倍于己的敌人,尚未到来的魏衡,需要在邹翼前赶到西门的时间,王维昌于内城间的阻挠等等,一切对他们不利的因素都串联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让他所无法攻破的死局

【穷途末路了吗......】

PS:这章有点赶,可能质量不太好,见谅。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变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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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形发展到这一步,张暮已经想不出可以解决的办法了。

自穿越过后,在冀州所呆的一个多月里,张暮是改变了许多,但那只是一种心性与思维的转化,通时间与战争的磨练,让他内在中的某些东西开始一步步改变。

但并非所有的事物都在变,比如资质高低,比如能力成长,这些都是张暮的弱项,也是他最大的根基不足之处。

别人可以站在高处,把目光放在州域上,从而设下十年之局。

而他,却只能在属性系统的帮助下,勉强左右着自己眼前的某场战争。这与一个人的地位和势力有关,可这些,也同样是能力上的缺陷。

张暮清楚,他与旁人是不一样的游戏系统无比强大,它的出现,让本是平常百姓的张暮,拥有了不再平凡的可能。但游戏系统毕竟不是现实,属性增幅也不会加在他的个人能力上,别人可以运用自己的目光与谋略,设下庞大布局,可张暮没有这般才智,所以他需要属性的帮助,对各个属性的提示加以个人分析,从而去达到与其他谋士相同等的水平。

这是优点,却也是缺点所在。

外城南面的将军府邸外,团团大兵出现,将张暮与夏侯芸等人牢牢的围困其中。伏安强行压住面色上的惊讶感,然后抽出军刀,将千余人的阵型缓缓收拢,队伍变化,本来有些散乱的将士们逐渐形成一个”圆“,圆心处,自然是张暮、夏侯芸与伏安三人。

远处荀智阳见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边轻笑,一边轻描淡写的挥挥手。

周边的无数方阵瞬间涌动就好像事先早已排练好的一样,东荆州将士们蜂拥而上,各个敌军方阵变换,冲锋时以震士气的杀喊声回荡,仿佛随时都要将张暮的千余人淹没。

“现在怎么办?”伏安控制着圆阵的变化,他不断调度左右,趁着空隙间忽然出声问道。“不要说什么快速回到内城西门,以现在这种情形看来,恐怕杀出重围都无比艰难。”

张暮皱着眉,他没有说话,属性回落,让他身前的透明属性板上动都没有动一下,如今,他脑袋就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尽管绞尽脑汁也没有丝毫办法。

这盘棋下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能力再落子了。

“不用再想了”夏侯芸摇头说道,她长出一口气平稳情绪,然后挥动着手中军刀。“如果不将荀智阳这个卧底叛将杀掉的话,即便有可以安全离开的方法,我也不会走的。”

“夏侯芸......”

“你别叫我”夏侯芸冷漠打断了张暮的话语,神情间的冷淡意味与话语一同传递,让张暮内心似乎抽*动了一下。“请张参谋记住,我跟你不熟。”

张暮的没有锁的更加厉害,他张开嘴顿了顿,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现在不是说什么误会与否的时候,他压抑心绪,复又将身体转向伏安说道。“全军向北突破,争取在魏衡到来之前杀出重围,远离府邸战场。”

伏安点头,但旁边的夏侯芸却并不同意。

“你们在说什么?”又一场战争开始,战场上的巨大喧嚣传来,却依旧没有将夏侯芸的声音掩盖。“荀智阳就在对面啊,与我父亲之死有莫大关系的叛将就在眼前,你,你们都不想去报仇吗?”

“叛徒......你们都是叛徒”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侯芸睁大着双眼,眉头轻挑,满脸都是不可相信的神色,她晃着身子,目光中那种可以伤人的质疑之色,穿透在张暮的心里。

“大小姐......”

“够了”张暮厉声喝道,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这般愤怒,夏侯芸因为父亲之死而产生的那种偏执,本来没有什么,张暮作为精神年龄远大于十七岁的穿越者而言,他能够理解,只是在如今事关众人生死的场合,他没想到夏侯芸居然会这么说。“这么多敌军将士在此,你怎么杀人家?用命搏吗?用这千余人所有的身家性命,去跟荀智阳赌那一丁点的几率吗?”,

夏侯芸冷笑,她面色上的轻蔑之意没有散去。

“那是你们贪生怕死”她想到什么似的,扬起手中军刀复又说道。“也罢,杀掉荀智阳我一个人去就足够了。”说话间,竟已迈步向着荀智阳所在的方向走去。

张暮看着夏侯芸的背影,内心复杂情绪是难以言表,早在奔赴将军府邸之前,张暮就心有预料,只是他没想到夏侯芸反应的激烈程度,远超乎他的心中想象。张暮抬起右手,向着夏侯芸背后的伏安做了一个手势。

伏安会意,但他似乎有所犹豫,走到夏侯芸的身后时浑身顿了一下,然后右手挥出,瞬间将正持刀前行没有任何防备的夏侯芸击倒。

战场上已然混乱,两军在圆阵的弧线上厮杀,因为刚刚夏侯芸的缘故,伏安并没有指挥调度,这让本就人少处在劣势上的己方形势,变的更加危急起来,这才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整个圆阵就已有即将溃散的趋势。

张暮一把扶过夏侯芸,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女人身上的特殊体香传来,幽幽的,绯红色留海顺着嫩白的脸颊滑下,也许是疼痛的缘故,夏侯芸的嘴巴不断一张一合,张暮感受着,尽管知道此时是在战场之上,他的内心却也不禁狂跳了两下。

他平生第一次,与一个绝色级美女靠的如此之近,从前男装的夏侯均,远没有给他现在这般感觉。

张暮做了一次深呼吸,他强行压下心中慌乱。

“伏安,你快去指挥调度,一定要突破荀智阳的重围,我们没有时间了。”

“可你的身体......”对于张暮身体的孱弱,与他合作过的伏安心中十分清楚。

张暮摇头,夏侯芸不到九十斤的身体,实际上是个不小负担,但张暮不想将她交给任何人,男人的占有**在这个时候产生作用,而且一旦升起就很难消减下去。

廖奕调度而去,在转身的瞬间,他面上忽然浮现出一种抹不去的黯然。

略微闭上眼,一种心痛感蔓延。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战场上再一次证明了现实的残酷。

张暮希望能够让队伍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荀智阳的包围,然后赶在邹翼队伍前进入内城之中,而他之所以会与廖奕分道扬镳,让其加速奔往内城西门,就是希望廖奕能拿下内城西门的控制权,从而为他与伏安进入内城前,铺平道路。

但他也清楚,这种几率很小,非常的渺小,它需要一个一个环节的成功连在一起,有一环出现问题,他们都将是东荆州势力下的囊中之物。

张暮没有选择,这是他所能想出的唯一道路。

可事实上,第一个环节就出现了问题。

整个将军府邸外的东荆州大军,以方阵之势排列,层层围绕,因为身处外城之中的缘故,视野被许多建筑物所阻挡,让人无法清楚知晓敌军数量到底有多少,只是伏安凭借着个人经验判断,感觉不下六千之数。

而这个数字,是张暮等人的六倍以上

这意味着什么?有过数次战争经验的张暮很清楚,这代表着对于一千人而言宛若无穷尽般的敌人,这还只是对于一般将领而言,荀智阳是个有些名气的智将,他把这大部队分成了三股,分别位于北、南、西三个方向,唯独将东面敞开,但张暮并不为此感觉多么高兴,因为那里一定会有孙涛的队伍,这个从北门杀入的将军手下,有着上万东荆州将士,走此路,只是送死而已。

圆阵不断缩小,伏安额头上满是汗水,他只会防御阵型,攻击阵型基本一个不会,圆阵作为防御阵型中最基本的一个,是所有阵型中,受地域影响最小的阵型之一,在这个有点像巷战的地势上,伏安唯有这个阵法可以发挥最大功效。

但现在的情况是,荀智阳根本不怕损失。大批量的将士涌上,三面敌军环绕,将张暮等人打算冲杀的线路层层围堵,处在圆心的张暮一眼望去,只觉周围晃动的全是敌军身影,一个敌军将士死了,立刻就会有另一个补上,从己方阵营向外看,就好像荀智阳手下的将士从未减少过一样。,

现在,连突围都成问题。

伏安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向张暮询问什么,千人多的队伍现已不存三百,将士数量上的锐减以及突破重围的渺茫,让一向淡然的张暮都有种绝望之感。

他轻笑着叹了一口气,目光定格在怀中夏侯芸的脸上,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好像随时都要浮起来,总有种恍惚之感,内心里也不由玩笑般的叹息。

【异界一月游吗?】

可恰在这个时候,北面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嚣,这声音的出现,让不远处一直神情自若的荀智阳,面色一变。

古人有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人们所能想到与忽略的事物往往都成正比。也就是说思虑越多,布局越广,相对应所疏忽的事物也就越大,故此,战场上总是复杂多变,而旁人口中的变数由此应运而生。

“他+妈了个叉的都给我杀过去”人没有见到,但洪亮的声音却已顺着风声传来。

张暮一愣,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廖奕会折军而回,而且会在这重兵包围之中来营救他们,张暮心中难以想象,他不明白廖奕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现在不是思索这个的时候。

“伏安,快不要在管什么阵型了,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荀智阳一定会加快剿灭速度的”张暮还没有意思到自己已经越来越像一个谋士,廖奕不过领兵回杀喊了一嗓子,他就已从中分析出荀智阳会倾尽全力,在廖奕到来前,将他们团团围杀。

伏安点头,他没有说话,无数汗水自脸庞落下,滴落在道路之中。

“杀啊”

“廖奕将军的援军来了”

伏安将士的士气徒然升起,一时间战力爆发,荀智阳不计代价的围攻,竟一时没有完成围杀,冀州的将士们一个个倒下,援军就在不远处,预计中的溃败并没有发生。

战局在此胶着,两军相抗,廖奕竟是杀破重围,来到了只剩不及两百人的张暮面前,喝声大喊道。

“快点跟我走我他+娘的为救你们这回损失大了。”

张暮刚要应声,却忽然听到自南面传来一声冷笑。

“不用走了,你就留在这里吧。”声音不是很大,但却很清晰。

箭矢锐利的破空声随之响起,速度奇快无比,张暮只觉自己眨了一下眼,箭矢就已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南面,又眨了一下眼,箭矢竟然已经穿过层层将士间的空隙,飞越自己眼前,张暮微张着嘴,不自觉的眨了第三下眼,发现箭矢竟已透过皮甲,硬生生,将廖奕将军的右腿穿透。

张暮面色不变,只是内心不觉吸了一口凉气。

他太清楚了,东荆州里能射出这样箭的,只有一个人。

“魏衡......”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陨落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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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衡来了。张暮的内心,就好像突然凉了半截般,有种深深寒意在身体中蔓延。

在南面一个比较遥远的地方,一个全身披挂的将军正持弓而立,他站在地势较高陡坡上,与张暮等人对望,中间相隔层层将士,让张暮对他看的并不真切。

廖奕领军援救,东荆州重兵赶来,张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脑海高速运转,整个战场上的形势变化,犹如一幅生动的立体地图,在他脑中不断变幻演绎。

此地是将军府邸外,位于天官都城外城南面的正道上,不同于偏僻交错的胡同小路,这里是南面正中心的道路,往北走,可以直达都城内城的南城墙。换言之,现在张暮等人的位置,就在都城南城门与内城间的正中之路。

张暮抱着夏侯芸,眼睛微微眯起,越是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越考验一个人的心xìng如何。

战场上的形势如今非常微妙,荀智阳将兵力分成了北、南、西三个方向,唯独放开有孙涛大兵存在的南面,以兵力凝集之势,想将张暮、伏安等人围困于此,事实上,如果没有廖奕的领军回杀,荀智阳已经成功了,张暮的千余人在这围杀之下,根本无法突围而去。

但世上总有些出人意料的意外,再详细周密的谋略也总有被人遗漏疏忽的地方。

想法与现实间,往往是不一样的。

廖奕这三千余人的救援回杀,一下子打乱了荀智阳原本的计划。使得本已形成的围杀之势被破,北面的东荆州将士在廖奕的攻击下,杀出了一条从包围圈外与张暮等人相连通的道路,可恰巧在这个时候,魏衡率领的东荆州主力大军居然在南面出现,危机不言而喻。

身前透明属xìng板闪烁了一下,张暮抬眼看去。

【大势】:1325年5月31日,天官都城东门失守。

【时间......】

张暮的内心一紧,此刻,天官都城的四门全部陷落,整个外城都已经是东荆州的天下。

“伏安,快去扶着廖奕将军,趁此机会,我们一定要顺路杀出去,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种种思绪划过,时间距离魏衡出现并没有过去几秒,张暮忽然沉声说道,然后竟抱着夏侯芸的身体,完全不顾周边东荆州将士的靠近,直接向着那条刚刚廖奕杀出的血道冲去。

廖奕呲着牙,右tuǐ上剧烈疼痛感在麻痹着他的神经,由魏衡所射出来的箭矢,贯穿皮甲后停留在了他的右tuǐ之中,鲜血涌出的不多,但伤势看起来极为严重,张暮甚至怀疑,那根冰冷的铁制箭矢,甚至已经打穿了廖奕的tuǐ骨,很可能,那条tuǐ一辈子都无法再使用了。

魏衡的箭术,让人心寒。

廖奕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他一边点头,一边有些气急败坏的晃着身子。

“魏衡,你他**了个叉的......”廖奕咧着嘴,痛疼感涌上,让他没有继续骂下去。

伏安扶着廖奕,两人紧随在张暮的身后,三千余人的兵力在这条血道中厮杀,每个敌军似乎都离张暮很近,放眼看去,整条道路正在因为东荆州的打击下而不断变窄。

这三千余人被分成两股,阻挡着左右敌军的冲入。

但这种打法消耗极大在敌多己少的情况下使出,为维持中间道路的平衡稳定,其损失更将是是成倍般的增长。而战场上这条廖奕倾尽全力所杀出的道路,正随着魏衡到来的东荆州主力,而慢慢消失。

远处,魏衡冷笑,他已将大弓收起,因为是城中的缘故,张暮等人又身处这三千余人的保护之中,视野受到了极大限制,这打消了他再次放箭的想法。

“荀智阳,你将我带来的两万将士分配好,全部调入战场,给我断了他们逃生的机会与念头。”

“诺”荀智阳应声,但他却没有转身离去,反而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将军,既然下一个攻略目标定在内城,那么我有一个办法......”

“哦?”魏衡眉头一挑。

“看来将军忘了,夏侯霖夜袭的时候可是留下了不少可用之物啊。”荀智阳轻笑。“此事,还需要孙涛将军的帮助,我已命人传信,想必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了才是。”,

魏衡目光一闪,他看着荀智阳。

荀智阳似乎从中感受到了什么,他以一种宽慰的语气说道。“还请将军放心,我只是想回到东荆州的时候,能够平安一点,这功劳之类的,自是将军囊中之物。”

魏衡沉默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良久,方才说道。“你还在忧虑当年之事......罢了,但愿如此。”

战场上,正在奔走的张暮与伏安等人,突然感到压力大增两旁的将士们似乎受到了某种剧烈冲击,整条道路突然窄了一半,阵亡数目也开始随之jī增,张暮喘着气,路上不是有将士倒下,甚至有的地方还会漏掉某些东荆州将士,让他们杀入道路之中。

危险重重,一支箭矢突然冒出,擦着张暮的身体而过,他一皱眉,面sè虽然未变,却在心里捏出了一把汗。

【不好,这必然是魏衡在加大攻击力度,他调上了带来的东荆州主力......】

张暮的脑海中略一分析,就已从中得出结果,心下不由一沉,本就有些勉强的逃生希望,此刻变的更加渺茫起来,东荆州大军的强烈攻击,让张暮等人的逃生之路一下子变的不稳起来,整个两旁己方将士退缩的越来越厉害,张暮心中谋算,以这种速度下去,他们尚未逃出去就会被重兵再次包围起来。

“**,不能再这么下去。”廖奕也同样看出来目前的窘境,他呲着牙,神sè间很是纠结,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伏安也是紧锁眉头。“现在必须收拢己方将士,不能再继续维持这条道路,否则兵力耗尽之时,我们也难逃一死。”他喘了一口气,廖奕可不轻,算上他浑身披挂的重量,哪怕只承受一半,也让他很是疲惫。“收拢将士之后,我们再以阵型冲杀,尚有一线希望。”

张暮叹息,他清楚,廖奕这一线希望还是说大了,东荆州的主力大军在此,虽然有地势的缘故,这数万大军不可能全部涌上,但如若将他们围住,想再以阵势冲杀出去,这是何其艰难的事啊。

但现在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他刚要点头,却不想廖奕出声。

“不用收拢了,你们冲出去吧,我留下来调度即可。”廖奕说这句话的时候,脸sè如常,只是没了那些市井之言般的口头禅,让人多少感觉到有点怪异。

此言一出,张暮与伏安皆愣然。

要清楚,此刻之所以两旁将士开始抵挡不住的原因,除却东荆州加大了攻击力度外,没有将军指挥调度也是最大的缘故,廖奕受伤,伏安扶着他一同奔走,张暮抱着夏侯芸,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的向包围圈外跑去,根本没有人去指挥两旁将士的阵型与否。

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旦指挥调度,那就意味着身处阵型之中而不能离开,面对现在这种情况,身在阵型中又无法冲杀出去,其后果,只会是与己方将士一同自寻死路而已。

这是必死的选择。

当然,也会有投降的可能,但张暮心中的直觉在明确告诉他,廖奕不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是一个为了活命,就会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人。

“**你们俩都死人啦赶紧跑啊,都他**不相信我的调度能力吗?”廖奕大声的喊叫着,也许是在催促张暮他们,也许只是在发泄什么。

张暮忽然发现,这也许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在此之前,他从未这样想到过。

“廖奕......”他第一次把将军两个字省去,话语中只叫了个名字,因为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伏安沉默,明明时间很紧张,但他还是向着廖奕施了一礼。

“把这个拿着。”廖奕晃着身体,单tuǐ支地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他把手伸进披挂的空隙里,从里面的衣服中掏出了一个令牌般的事物,随手扔给了张暮。“拿好了,这是内城中预备军的令牌,人不多,但也许东荆州攻城时会用得到。”话语平淡的很,就像平常一样。

“廖奕,你这是......”张暮愕然。

廖奕脸上突然有了那么一种骄傲。“把它给我拿好了,我廖奕的兵只听我的,没有这个令牌在,你们谁都动不了。”随着语气,有种傲然之sè闪过。,

“走吧,都他**没时间了”

张暮深吸一口气,他与伏安没再多言的离去,都不是未经战场的雏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心里都清楚的很,在转过身的刹那,张暮在心里轻轻说了声“再见”。

不是再次相见,而是再也不能见。

远处的魏衡皱了一下眉,他的目光没再追随张暮等人而去,而是第一次开始打量起,这个名叫廖奕的人。然后自言自语般轻声呢喃了一句。“世间多猛士......”目光恍惚,看起来似乎想到了曾经的事物。

战场上,两军开始相抗起来,不再是之前类似一边倒的场面,廖奕指挥调度着,他特有的叫骂喊声响彻在整个战场上,两旁将士的倒退程度被大大减缓,张暮与伏安有了充裕的时间向包围圈外跑去。

廖奕趁空隙间,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老子最烦调度了。”他是个攻杀之将,除了在守城间指挥调度外,大都是冲锋在战场的最前线,期间调度很少,不是不会,而是不喜欢。

身子一晃,廖奕连忙动起左tuǐ,让身体平衡起来。他抬起头,空中无数云朵漂浮,看起来似乎很是yīn沉,战场上的喧嚣传来,但他却觉的很安静,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

廖奕笑笑,他忽然想起自己当兵时,那些老兵曾经的口中所言。

【人之将死吗......】

天sèyīn沉的很,廖奕一边指挥调度,一边在内心中有些感慨。他今年三十六岁,这天气,像极了二十二年前他离家出走时的情景。

【夏侯霖,你也许不知道,我全家人的仇是你替我报了......但我不会感谢你的,邹正,你死的太早了。】(这人的故事,奈何会写在外传里)

廖奕晃晃脑袋,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抽刀,一把将漏过来的将士砍倒,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廖奕却哈哈一笑。

“**,老子果然最烦调度”说罢,廖奕竟持刀向着阵线走去,他一边缓慢前行一边调度着。“他**了叉的”

......

两百余人的队伍冲出了包围圈外,张暮回头看去,已经找不到廖奕的身影,也许是人数减损的缘故,战场开始向北面推移着,廖奕的阵型开始呈溃败的趋势,有的将士,甚至在战乱中已逃离而去。

“快点走吧,廖奕支撑不了多久的。”伏安在旁边催促着,面sè变化不大,事情经历多了,就会如此。

张暮点点头,他们顺正道,向着天官都城的内城方向跑去,时间流逝,他们离将军府邸外的战场越来越远。

忽然身前属xìng板一闪,张暮在奔走中看去。

【大势】:1325年5月31日,冀州天官都城地域有将星陨落。

叹息声响起。

张暮抬起头,天sèyīnyīn沉沉,让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一百二十九章 晕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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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都城内城的南墙上。

俞瑞庆顺正道的方向眺望,远处府邸外的情景虽不能清晰看到,但作为一名将军,多多少少都能从敌我双方的兵力变化,感觉到某些事情的可能。

廖奕折返,领军回杀从而救援张暮等人的事情,就发生在俞瑞庆的眼皮底下,他亲眼看着廖奕奔走到内城南墙的外沿处停住,看着廖奕做出抉择时的内心挣扎,也看着廖奕领军回杀,转瞬间淹没到东荆州将士的人海之中。

俞瑞庆心中的感觉,微妙般无比复杂。

他伫立在城垛间,看着冀州中又一名将军的陨落,脑海中不知怎么,突然回想起夏侯霖那夜阵亡的时候,满城挽歌响起,很多人都在墓碑前,默默目视着衣冠冢的建立,整个天官都城内似乎都在因为这个人而沉默着。

为什么夏侯霖会拥有这样的声望?

俞瑞庆已有答案,他内心中隐隐有一股与理智相碰撞的冲动,他不明白廖奕的选择,但看着这个东门守将战死在沙场上的时候,浑身也有一种热热的感觉。

俞瑞庆眯着眼,他梳理着内心情绪,并没有理会向此地奔来的张暮等人。

【一个将军如果做到夏侯霖这般地步,可以死而无憾了......】

......

曾经的世界曾这样说过,历史就是一条向东流逝的长河,那水huā中溅起的点点滴滴,就是这无数犹如繁星般,留下足迹的人物,可那些随bō逐流而去,慢慢蒸发在长河的无名之士,远比前者要多的多。

张暮肯定,不同于夏侯霖般璀璨的存在,廖奕就是后者。

历史中,注定会被遗忘的人。

他晃了下脑袋,想要甩开和平年代里给他带来的思维模式,张暮抱着夏侯芸奔走,强迫自己思索眼前危局,身体上的痛感已经麻木了,他不清楚这是好是坏,但现在无暇顾及。

如同前面所言,张暮于心里把回到内城的办法,分为了几个相互关联的步骤。首先就是突破荀智阳的重兵包围,可就是这第一步,如若没有廖奕的自我牺牲,他们很难说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运气好点,可能会被东荆州大军所俘,成为敌对势力中的阶下囚,运气不好,也会在这场战场中,随历史的长河而去。

如今,包围圈已破,他们所应该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内城的西门外,赶在邹翼之前进入内城中。

张暮深吸了一口气,实际上这种可能已经很渺小了,时间分秒过去,魏衡的主力大军都已杀到南门府邸处,就更难说身为最早破门而入的邹翼将士,现如今会杀到城中哪里。

可现在没有选择,张暮属xìng的大幅消退,让除却【大势】外的三个属xìng,全都变成了哑巴般的存在。身前属xìng板已经基本没有了动静,没有任何消息透lù,对于现在的张暮而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呼吸急促着,旁边的伏安开始出声说道。

“我们已经到了内城南墙,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赶到内城西门外。”伏安的目光扫视,周围只有两、三百人的己方将士,其他人都在刚刚的战场上战死,亦或失散离去。

张暮点点头,嘴巴张开刚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东面方向有人大声叫喊,念头不过微微转动,他双眼一睁,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伏安快点走,这是刚刚于东门围杀廖奕将士的孙涛队伍。”

“什么”伏安内心一跳。

他们此时身处内城的南墙之下,与内城东门极为接近,因为是正道快捷的缘故,他与张暮为求以最快速度到达西门,并没有选择进入市井间的胡同小道,本以为孙涛会大军守在他们刚刚逃离的地方,却没想到在这里还留着一队将士,张暮看去,一群东荆州的将士以极快速度向他们奔来。

“张暮,快点快随我向西城门跑去”伏安手持军刀,在南墙下大声喊道。

“不行”张暮出人意料的拒绝了伏安,他蹙着眉头说着。“你忘记我们进入内城中的必要条件了吗?周围必须没有敌军将士的存在,内城中人才会为我们打开大门,否则,我们即便到了西门外,也根本无法进入内城之中。”也许是形势缘故,这句话说的很轻很快。,

伏安无可奈何般的眉头皱起,如此情形下,他早已不知该作何选择。

“那你说该怎么办?”说话间,伏安将周围的两百余人调度起来,向东面布出一个简单阵型,横在敌我之间,以期待拖延一点点时间,让张暮说出解决的办法来。

张暮轻揉着太阳穴,没有属xìng帮助的他,其实就是个有些小聪明的普通人,只是思维上的某些习惯已经开始向谋士转化而已,乱世纷乱,属xìng没有上升到一定的时候,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没有多余的时间,张暮自我决断,他将脑海中红第一个闪过的想法说出。

“分兵用兵力将敌军拖延,从而给我们制造进入内城的空隙时间。”

伏安吸了一口气,他一边伸手在战场上调度,一边在目视敌军的数量后摇头说道。“这数量在千人以上,敌我差距如此之大,根本拖延不了,更何况如果没有将领在此坐镇,只怕分秒后就会大军溃败,没有半点拖延的作用。”

张暮眯着眼,身上依旧是一种明显的淡然感觉,这不是做作,只是一种xìng格使然,他此时身上穿着书生长衫,不成比例的两军在眼前相抗,金戈声响起,南墙下,又是场战争爆发。

“听天由命吧......”像是喃喃自语般,张暮很平静的低声说着。

伏安神sè坚毅,他握住军刀的右手紧了紧,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可出人意料的事情又发生了,眼看战争就要陷入胶着之中,东荆州的千余人将士马上就要杀入阵型的时候,就在张暮等人刚刚逃离战场的南面,突然跑来了三百左右的冀州将士,看衣着装备,都是刚刚败落下来,夏侯与廖奕两位手下的将士。

“杀啊我们助将军一臂之力”

“东荆州的走狗们,看爷来砍你”

张暮愣了一下,他突然感觉今天似乎有太多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王维昌让城门的故意陷落,东荆州将外城沦陷的速度,廖奕亲身赴死的选择,包括现在突然出现的败亡兵将,种种不可思议,种种超乎想象。

三百余人的将士,与张暮等人原来的两百余人hún杂在一起,顿时将那千余人的敌军攻势一阻,预计中的胶着情景没有出现,五百人的数量虽然不多,但绝不是千余人分分钟所能拿下的。

伏安目光一闪,身为将军,他本能感觉到战场上有些怪异,似乎东荆州将士的攻势被阻截的太过轻巧,但他感觉,这应该是敌军并没有将领指挥的缘故。

“趁现在,快点先行离去”

张暮点头。

两人从五百将士里抽调了一百人的兵力,随后在战场上飞速撤离,全部以最快的速度,飞快的奔向内城西南拐角,向着内城西门进发。张暮背起夏侯芸,他第一次如此飞快的奔跑,不提淋漓汗水落下,单是xiōng腔间的急促呼吸,就感觉肺部似乎即将就要炸裂,他挤了下眼,似乎因为身体的不适,眩晕感再次升起。

但张暮强忍着,未至内城西门前,他不能倒下。

同属内城的城墙下,距离并不算远,但等张暮等人赶到内城西门外的时候,,全都不由一愣,只见邹翼的大军,正在距离城门外两千余米的地方列阵排布,一眼望去,数不过来的将士身影,张暮脑海中有些晕厥,这是上万人的大军将士,而且看情形,似乎正在做着攻城前夕的准备。

心xìng如伏安这般的人物,此时也不由愣住,他微张着口,右手抽搐了一下,军刀从手中滑落,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但好像没有丝毫所觉,伏安只是愣着,身处西门的城门外向远处对视,一种绝望升起。

这种情形下,王维昌会开城门吗?

不说是王维昌,即便换做是另一个普通将领,他会选择在敌军即将攻城的时刻打开城门吗?

不会,谁都不会,这里面包括张暮自己。

张暮闭了下眼,眼前突然隐隐发黑,视野里天地似乎都在摇晃,他强忍着深吸一口气,却发觉这次没有什么作用。他只觉全身都在轻飘飘的,没有丁点所谓平衡之感,张暮眼前开始逐渐模糊,耳畔处突然有一种喧嚣传来,他听的不太清楚,只是在倒下之前,他隐隐约约的目光里,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从城门中出来。,

“张暮张暮......”

“快”

......

两千余米外的地方,邹翼看着突然出现在城门之外的队伍,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将军,我们就这样做好吗?”旁边高适木然的问着。“明明可以此刻攻城,让整个内城都付出巨大损失,就这么放过去,恐怕魏衡那里......”

邹翼轻笑。

“你以为我们不这么做,魏衡就不知道我们的心思吗?你太小看荀智阳了,魏衡也许猜不出来,但荀智阳一定能从我们这几日虚张声势的攻城中,了解我们一部分的心中所想。”

高适一挑眉。“那我们如今的境地,岂不很是危险?”

“笑话,我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危险?”邹翼摇头嗤笑,似乎对高适的想法很是无语。

“可是将军不是打算......”

“那是庸人所为,高适,你记清楚了,杀人只用一刀就好,把刀子捅在最关键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事。”邹翼说话的时候,目光定格在内城上,话语中有隐隐的yīn森味道,似乎在打算着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一百三十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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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清源港口。

颜双正站立在军营大帐之中,天sè已是深夜,营帐里烛火点起,影影绰绰的随风摇曳,他习惯xìng沉默,紧锁的眉头在脸上从未舒展开过,颜双很少想事情,因为很多东西他都想不明白,可现在,一个关乎未来命运的决定摆在他眼前,让颜双不得不深深思虑。

【真正的杀父仇人......】

王维昌跟他说出的话语,此时仿佛犹在耳畔。景国然确实不如他从前所想象般,可以为其托付一生的君主,并非能力不足的缘故,只是信念有别,想到要为景国然争霸天下,颜双的内心里,总会涌现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那是类似于某种无奈下的不情不愿。

但他父亲一生忠义的形象,一直都在颜双的内心里徘徊不去。与从前不同,自出师后的八年里他投过无数的势力,但从未明确的效忠过谁,也从未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拥有先天高手般的实力。因为他想与当年的父亲一样,找到可以值得追随一生的人,并为其效犬马之劳,直至生命的最后时刻。

所以当颜双看到景公然跪在地上,为他手下将士们求情的时候,他xiōng腔里久违的热了起来,冥冥中,似乎想到了父亲的战死,想到了城破前的场面,想到了父亲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颜双微眯着眼,冷然的脸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只是这些都不是真的。所有当时看到的,所有当时经历过的,都不过是一场戏而已,一场由景国然自导自演的戏码,而他,却在这场戏里入了mí。

这是多么令人好笑的一件事。

但颜双笑不出来。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了当初陆河山下,那个喊着可以救自己一名的少年。想起了冀昌城外离别时,那句“一路平安”。

帐外,一名传令将士忽然跑了进来。

“禀将军,景公于大帐中相唤,希望将军现在速速赶往。”

颜双点头,他放下刚刚突然抓起的亮银枪,枪身上一抹寒光闪过,他轻轻的应了一声,示意将士可以离去。帐门卷起的刹那,夜风吹过,六月的雨季将至,空气中飘着淡淡潮湿味道,颜双默默叹息。

那夜,王维昌吩咐他的事情,他还没有去做。

内心中的犹豫,让颜双有一种彷徨。

“终于要领军回天官都城了吗?”声音淡淡的,他面目表情的低声自语,一旁的亮银枪又重新被拿在手中。枪身的冰冷感传来,让他一时抛开了那些烦乱思绪。

颜双到帘门之外,向着中军大帐的方向走去。

清源港口不大,根本容不下这己方万人多的将士,所以只能挑选距离港口较为接近的地方,从而安营扎寨,断掉东荆州最近的补给运输之路。以此大大减缓这场州域之战的持续时间,

只是......

“颜将军好啊。”一个很是粗犷的声音响起,颜双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同样全身披挂,但身形无比壮硕的将军走来,他咧嘴笑着,腰间挎着一把大号的军刀。

颜双眯了下眼,本已平静的内心此时又顿生bō澜。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与他交过手的敌将。

南斯。

一时间,气氛多少有些怪异,此时中军大帐已经不远,从这里已能看到营帐中闪烁的火光,颜双目光冷然的看着南斯,脑海里无数画面宛若流光般划过,父亲、景国然、王博、俞瑞庆、南斯与荀智阳的人影不时出现,此时的他,终于在内心里做出了决定。

君择臣,臣亦择君。

颜双冷笑。【景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

1325年6月1日,东荆州大军攻破天官都城外城,主将魏衡领大军将内城四面相围,整个都城内的百姓们,内心犹如风中残烛般不断摇曳,一切在这些什么都不清楚的人们心中,整个冀州的覆灭似乎都快要来临,也许,剩下的只不过旦夕时间而已。

张暮缓缓的从chuáng上睁开眼,视线于模糊中逐渐清晰起来,他起身,随后一个让人窒息般的绝美画面,出现在他视野中,时间已是第二日的清晨,阳光顺着打开的木窗进入,淡金sè的温暖光芒,洒在周语叶正向外眺望的身上,一件看不出质地的紫sè长衫挂身,晨起的微凉之风,浮动着周语叶耳畔发梢,嘴角微微翘起,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张暮呆呆的凝视着,他只觉眼前这个女人,此时正犹如谪仙般,没有任何的言语与画卷可以描绘。

他出神看着,本来心中涌起的无数疑问都被压下。

如此安静,如此画面。

让张暮不想开口,从而破坏这份难得的意境。

“你醒了。”声音幽幽传来,把还在hún沌中的张暮唤醒,回过神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周语叶竟已离开了刚刚的木窗旁,坐在了他身前的chuáng尾处。

近在咫尺,也许是阳光恰好照到这里的缘故,周语叶发梢脖颈间的一抹白皙闪过,让张暮不得不偏过头,不着痕迹的将目光移开。

“还请替我向衫山一郎谢过,此次外城陷落的危局,多谢他出手援助。”张暮脸上较为淡然的说着,从醒过来知道自己躺在房间中,还没有被人看押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人伸出了援手,在那种危机情况下将他们救起。

而拥有如此这般能力与动机的人,在张暮印象里,只有衫山一郎一个。

周语叶一笑,笑容里总有股揣摩不透的莫名意味,张暮的视线不自觉的撇过一眼,他心里感慨般的开着玩笑。【这女人的【魅力】属xìng一定超高,怕是已经破掉了一百数值......】

“感谢之意,我会帮忙转达的,只是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别的疑huò了吗?”

“当然有。”张暮脸sè一正,他眼睛微微眯起,重新看向周语叶。“我想知道衫山一郎为什么会救我?”

这是他现在心中最重的疑huò之一。

按照张暮从前的分析,廖奕与自己等人被困在了外城中的后果,就是衫山一郎在天官都城中的势力覆灭,乱世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了将士存在,再有能力的一个人,恐怕也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利,廖奕如若于外城被困,势必会造成王维昌的一家独大,从而内城里,都将会是王维昌的天下。

这是诸侯长所不能允许的。

所以衫山一郎会救他们,这应该是最重要的缘由。可问题来了,他们奔走于内城西门的时候,城内的衫山一郎应该这城门外的人员分配,廖奕战死了,当时的西门,除却他与伏安两人外,就只有一百人左右的将士而已。这股力量即便打开城门将其救起,又能对内城中的局势起到什么作用呢?

张暮想象不出。

闻言,周语叶轻笑着点头,长发晃动,阳光将发梢空隙间的点点白皙,照耀的清晰无比,整个面孔犹如精雕细琢般的完美,张暮内心跳停了一下,周语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自有一种强烈yòuhuò。

“那我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当年在冀昌的时候,助过颜双一臂之力?”

出乎意料的,周语叶竟然避开话题反问了一句,张暮微愣,然后从刚才那种恍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我确实在陆河上与颜双一同共事过,只是这与我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吗?”

“如此甚好。”周语叶依旧驴chún不对马嘴般的回应着,声音轻轻的,似乎从张暮的嘴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又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张暮眉头轻皱,看情形,这个问题周语叶是不想回答了,随即,他又问出了内心中的第二个疑huò。

“衫山一郎是怎么打开城门将我救起的?如我所记没错,衫山一郎应该在内城中没有可以自由调用的兵力了,东西方向的两个,城门都由王维昌的将士把守,你们两者之间虽是合作,但那不过是口头上的协定,想要打开城门,绝非简单的说说而已。”

这并不是张暮婆妈,只是他现在身处内城之中,就需要将发生过的大小事宜全部理顺,从而正确分析着内城的形势变化,廖奕死了,局势再一次改变,他不得不重新思虑。

周语叶抬起胳膊,紫sè长衫下的那只右手忽然向着被子点了点。

张暮一愣,他看了眼周语叶,又看了眼盖在身上的被子,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此时是坐在chuáng上,被子正盖到身体的腰腹之间。但紧接着,张暮的脸sè就是一变。

这个名叫周语叶的女人,竟然毫不忌讳的将他被子掀开,还伸手向着他腰间mō来,

【这是神马情况】张暮顾不得内心中久违的吐槽。

“周语叶,你......”

“张暮,你难道忘了这个东西?”周语叶没有看张暮,只是伸手在他腰间mō了mō,随后掏出了一个令牌。

张暮眨了两下眼,刚刚的事情让他吓了一跳,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但内心中却泛起了强烈bō动,他暗自长出一口气,排除内心中的杂念,顺势看去,正是廖奕临死前交给他的那块。

“廖奕的将士与他之间关系十分融洽,所以他所率领的大部分将士都十分拥戴他。以至于没有他本人的调令,任何人都动用不了这股力量,包括诸侯长在内。”周语叶轻轻一顿,他看着张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复又说道。“故此,你说如果将廖奕被关内城之外,随时都会被东荆州覆灭的消息告诉给他所率领的将士,会发生什么呢?”

说到最后,周语叶轻轻的笑了一下。他本人还没有注意到,在与别人这般交谈的时候,他似乎比往常笑的更多了一些,十多年的孤寂,让他对有些事物特别向往。

会发生什么?

话语说到这个地步,答案自然不言而喻。整个廖奕所率领的将士似乎都会暴动,而此时如果衫山一郎出手,用些手段完全可以将这股力量调至内城西门,从而逼迫王维昌,使其不得不将城门打开,否则,一旦战火燃起,整个内城外有东荆州数倍大军存在,内城中又有数千预备兵力霍乱,恐怕旦夕之间,内城就会陷落。

王维昌是不会允许这样事情发生的。

因为他有野心存在。

张暮抬头看着周语叶,他一直都对这个女人心有忌惮,但现在,忌惮更深。如果这是衫山一郎的想法,尚还好说,但如果是眼前这个女人所为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就是这样在告诉着他。

【奇怪,有这般容貌与才智的女人,不应该如此无名才对......】

“你的病有些奇怪,不过既然已经醒来,那就暂时的好生静养吧。”说话间,周语叶从chuáng尾处站起身,开始向着房间门外走去。

“夏侯芸呢?伏安呢?这两个人都在哪里?”张暮问着。

“你安下心来,两人如今都在府邸上。”话语说到这里一顿,周语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夏侯芸昨日照顾了你一夜,我来之前应该就已回房休息了。”

“我倒是未曾看出,你居然蛮有桃huā之运的。”

张暮摇头苦笑,但他的内心中却有一股暖流划过,某种温暖孕育,顺着身体中的血液流向各地。他与夏侯芸间的关系实在有些太过复杂,不是简单两、三语所能描绘的。

【夏侯芸......】

......

“你说当时有数千大军聚于西门城口?”内城中的一处宅院里,王维昌正紧锁眉头,看着对面的俞瑞庆问道。

“没错,当时整个属于廖奕的预备军团全部出动,弄的当时西门的情形非常紧张,眼看邹翼大军攻城在即,我迫不得已,才会下令打开内城西门。”俞瑞庆正sè的说着,现在想来,当时情形之危机,似乎还有某种余悸存在。

王维昌的脸上,难得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神sè闪过。

“为什么?就因为一个廖奕的存在吗?”

“看情形,确实如此。”

深吸一口气,王维昌平复着内心的复杂,他所布出的局势不能说失败了,但没有确实没有达到预计中的效果,廖奕虽然死了,整个内城中,除却他的势力外也确实都受到了巨大损失,但张暮等人没有死,而那数千人的预备兵力,更是出乎他心中预料之外,原本以为廖奕一没,他就可以顺势接手这股力量,但现在看来,其中难度不小。

“还有一个坏消息。”俞瑞庆说话的时候,似乎斟酌了一下。

“什么?”

“那就是廖奕居然在临死前,将兵符赠给了张暮,也就是说......”说道廖奕,俞瑞庆的脸上忽然复杂了一下,好像又想起了当日南城墙上看到的情景。

但王维昌却没有看到,他只是微微眯着眼,顺着廖奕的话语说道。“也就是说这内城中的全部预备兵力,因为这快令牌的缘故,此时都落在了张暮手中。”

俞瑞庆点点头,却没再言语。

“果然,世上总有意外发生......”王维昌平静下来,喝着身前桌案上的茶水,略微感慨道

“那我们......”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不要再管了。只是我很疑huò一件事。”王维昌右手在桌案上支起,看神情,似乎又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俞瑞庆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下文。

“俞瑞庆,你不感觉张暮得知西、北两门陷落的消息太快了吗?奇怪,这天官都城内莫非又其他势力存在?这张暮莫非是另一个势力的人?”

种种疑问升起,但房间中的两人却没有办法解答。

因为谁都想不到,世上还有【大势】般游戏系统的存在。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误会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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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张暮回到内城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一日,张暮一直都在诸侯长的府邸中休息,其间伏安来往过,但夏侯芸一直没有lù面,府邸中很是祥和,树木林立而起,让人感觉幽幽静静的,但攻城战还在继续,东荆州的大军依旧在外城中猛烈的攻击着内城守备。

在房间中休息的张暮,此时还并不了解这府邸外的战争到底如何惨烈,他坐在桌案前,喝着下人们刚刚送上来的热茶,茶壶上如烟般的袅袅水汽升起,六月里略微燥热的微风从窗中吹过。

张暮的内心,自穿越后第一次如此放松。

他不是不知道战争还在继续,东荆州大军正全力进攻,整个内城都有随时陷落的可能,但现在内城中的守将是王维昌,而不是他张暮,虽有廖奕赠予的令牌在手,内城之中预备兵力都归他所有,但这只有三千人,其战力,也只是比那些刚刚训练出来的新兵蛋子强上一点而已。

跟现在王维昌手下的一万将士,以及大陆上一流兵种的大戟士相比,两者间实在没有什么可比xìng。

所以现在的情形,是他与王维昌在内城中暂时和平相处,他不会攻击王维昌,是因为实力不够,王维昌不会攻击他,是因为承受不住内城陷落的代价。

张暮将嘴chún放在茶杯上,轻轻饮了一口,淡雅的香茗之味入喉,让他不由微微的闭上眼睛,内城的主将既然不是他,他自然无需在如何守城上费心费力,张暮对王维昌没有好感,甚至还因为夏侯霖的缘故,心中多少都有些恨意,但他不会贬低王维昌的能力。

张暮呵出一口气。

这个与他一般大小的年轻人,却已经得到了少有人及的谋略造诣,比之拥有强大系统的自己,甚至都要强上一筹,张暮不得不再次对这个世界心生感慨,要清楚,论起真实年龄,他要比王维昌大的多。

六月,天气转热。

张暮推开房门的时候,有些刺眼的光芒正直射大地,他站立于庭院中,仰头伸了一个懒腰,州域之战打到现在这个地步,张暮感觉很是疲惫,虽然时间不过十余天而已,但其中有多少谋略交错,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楚。

“应该去看看夏侯芸了......”

张暮自言自语着。却忽然听到从某个地方传来了瑟瑟琴声,声音顺着轻风悠扬传来,他不自觉的听着,曲调中有股淡淡思怨不去,像是一只无形之手,抓住了人们内心中的某处柔弱,无数情绪涌出,汇聚成了对于某些往事的思念。

他在这股琴声中越走越慢,被曲调勾起的前世回忆涌出,让张暮驻足停步,他不是懂乐曲的人,只是弹琴之人的水平很高,他安静倾听,竟有一种梅雨中看繁华败落的感觉,多少寂寥,多少愁绪,似乎都点滴般的展现在这琴声之中。

如此平淡,却又如此苦涩。

张暮愣愣的,声音婉转传来,他第一次这般清晰感受到乐曲中的境界,也许是距离有些遥远,这声音断断续续,张暮寻声,却发觉这琴声传来之地竟与夏侯芸的房间同路,不免心中好奇。

【莫非夏侯芸还懂声乐之术?】

张暮摇头,想起夏侯芸一身将军的打扮,多少感觉有些好笑。

此时,琴声缓缓低落,张暮顿了一下,开始循着声音而去,走出院门,穿过一条通往夏侯芸房间的长廊,声音在长廊中间的某个别院中清晰传来,无数听风竹在此地林立着,张暮看去,竹竿笔直坚tǐng,段段间分布均匀,翠绿的清新颜sè入目,阳光于此斑驳落下,一个人影在中竹林间静静抚琴。

这一刻,张暮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由屏住了。

阳光稀疏,琴声悠悠,风舞岁竹而动,一个绝美的人弹着一首绝美的曲子,张暮静静的看着,他感觉时间似乎都被此打动,慢慢的,逐渐静止。

张暮眯着眼睛,他忍不住向前动了一下。

琴声戛然而止。,

那人转过身来,面lù诧异之sè,没有出乎张暮的意料之外,其人正是周语叶。张暮轻笑着暗自感叹,人们都喜欢去追逐这世间的美,它包罗万象,各种各样的美相互交错存在,但眼前这个人,无疑打破了这个定律,将这世间一切的美好,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世上之美若有十分,恐周语叶一人就独占五分。

张暮与周语叶对坐着,古琴放置一旁,周围的听风竹明显规则般的修理过,让阳光很清晰的照耀在这一块地面上,他看着桌案上一个紫sè香炉里,檀香升起,内心也随之bō澜不惊般的平静。

这感觉,根本不像是在要打仗的城市里。

张暮心中明了,如此境况能有这般闲情逸志,恐怕周语叶对这场州域之战的胜负根本无意,又恐怕是感觉东荆州根本不可能打败整个冀州,具体是哪种情况,他心中还无法确定。

【也对,这十年局前后的差距实在不小,明显不是出自蒋靖一人之手,这布局后期想要吞并整个冀州的妄想,明显将步步为营的前期毁掉了......】

“诸侯长大人就让你住这个地方吗?”张暮疑huò的问着,他目光扫过竹林后的一个庭院,风景不错,只是似乎住在这里太过寂寥,周围冷清的一个人没有,似乎连下人从旁边都要绕过。

周语叶一愣,然后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诸侯长还真是个怪人。”张暮摇头说着,在他眼里,周语叶一定是衫山一郎的的内人之一,只是两人感情并不好,所以周语叶才想要离开衫山一郎。

当然,这只是猜测,前世的电视剧里,大都是这样的桥段。

“哦?哪里怪了?”周语叶说着,脸上lù出一种侥有兴趣的神sè。

“奇怪的地方还少吗?你作为他身边的人也许感受不到,但对于我们而言,衫山一郎确实是个怪人。”张暮顿了一下,此时他俨然不知道正主就在自己眼前。“每每重要的场合中,他都要以幕帘相隔。明明是一州的诸侯之长,却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样貌,这些都不怪异吗?”

“如果这些还不重要的话,那么真正怪异的地方,就是他居然会和王维昌合作,这简直让人难以想象。”张暮完全没有什么顾忌,现在内城中,衫山一郎是最弱的势力,王维昌有万人将士,他也有三千预备,唯独衫山一郎似乎什么都没有。

州域战争过后也许会境况不同,但那之后的事情张暮就不管了,因为他那时一定会离开的。

“也对......”周语叶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微妙。“他这个人,确实怪异的很。”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此怪异的诸侯长大人,对即将归来的景国然又有什么样的打算?”张暮直视着周语叶,目光不算锐利,但满脸都是严肃之sè。

周语叶罕见的沉默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我又有什么样的好处?”

“我想周语叶你应该忘了,当日在这天官都城内的上南楼里,你可是有求于我啊。”

“你这是在威胁我?”周语叶一蹙眉。

“非也非也。”心情上的放松,加上城中局势的暂时和平,又没有战争相扰,让一向淡然的张暮也不由言辞尖锐起来。“只是你我既然要合作,就要有合作的基础,我可以答应你,届时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就助你一臂之力,但你是不是应该也要表lù一下诚意呢?”

周语叶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衡量着什么。“张暮,你应该知道万阜被景国然攻破了吧。”

“这个我自然清楚。”张暮点头说道。

“景国然素来野心不小,他不但要当诸侯长,还会要把这个诸侯长做好,如今冀州势力中他依然是第一位的,但世间有变数,时间越长,变数就越大。所以州域战争结束的越早,他第一势力的位置就越稳,蹬上诸侯长手握重权的几率也就越大。”

张暮眯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示,但内心里却忽然一动,貌似这个周语叶对景国然太过熟悉了,而这种程度,绝不是所谓意义上的一点两点。,

“故此,他一定会回援天官都城,已达到早日结束州域战争的目的,而万阜,就是他回援的必经之路。”

张暮若有所悟。“也就是说衫山一郎与王维昌打算在这里设伏?让我想想.......”张暮停顿了一下,脸上lù出思索之sè。“大军应该都在这内城才对,但设伏明显需要兵力,而且不能太少,那这兵力的出处......应该就是这万阜城了吧。”

周语叶一笑,他点点头。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我都能猜测出的谋略,景国然又怎么会想不到?”张暮摇头,他不小看任何人,跟着夏侯霖的那一段日子,让他对这个道理更加记忆犹深了。

“等等,既然是合作就应该是共同出力,那王维昌的兵马又在哪里?”

“以你的才智,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周语叶看着张暮脸上突然一闪而过的惊疑神sè,不由笑道。

张暮苦笑,别人做出来的布局,自己顺着一点点线索进行猜测破解,与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布一个同样的局,这两者间是完全不同的,布局远比破局更高一个档次。

这就是差距,只是别人不容易看出来而已。

“王家的底蕴......”张暮不自觉的眯着眼,他脑海中开始描绘起景国然起伏的过程,从逃离冀昌到如今冀州第一势力,中间各式各样的消息闪过,他终于从中发现了一点问题。

那就是兵力分布。

景国然手中的兵力分布,居然有着无比巨大的缺陷

当时他见景国然的时候,手上兵力不过数千而已,偷袭掉泛空的兴隆,俞瑞庆于冀昌的卧底成功,成功挑破了夏侯霖与衫山一郎的关系,并从城中又带回了五千将士,而这时,景国然的全部兵力也不过一万而已。

但王维昌投靠之后,他的势力就瞬间暴涨。

张暮如今很清楚,当时的王维昌因为年龄问题,是无法得到什么权利的,想当诸侯长他没有对应的资格,也不会有人去认可,所以必须借助一个人,借他人之手达到自己目的,景国然当上了诸侯长后,他再从景国然的手里夺来,一切,就顺理成章般的合理化了。

而那个时候,景国然手中已经有了四万人,这还没有算上景家的家族兵力,实力可谓一瞬间就上了一个台阶,当时没有人注意,但现在想来,这里面可有着不小隐患。

四万人中,竟有三万人是王家的

这个有些畸形般的数字比例,宛若一道闪电般,瞬间将张暮脑海里的黑暗照亮。

【这个坑,王维昌可挖的好不浅啊......】

周语叶看着对面沉思的张暮,伸手把旁边的清茶拿了过来,因为时间的缘故,茶水依然没有多少暖意,他放好两只茶杯,一边沏着茶,一边轻笑着。

实际上,这个局还没有完。周语叶有些话并没有说出来,但既然张暮没有再问,他也没有必要多口。

“如此说的话,那颜双......啊”张暮抬起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因为刚刚一直思索的缘故,他没有去看周围的变化,故此一抬手,竟然碰到了周语叶正在倒水的茶壶。

茶壶倾倒,温凉的茶水瞬间洒满了周语叶前身。

周语叶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张暮对此一向了解甚少,只是茶水泼在上面,就好像瞬间透明了一样,张暮近身想要擦掉桌案上的水迹,目光无意中掠过,似乎都能看到那衣服下洁白晶莹状的肌肤,宛若无暇之玉,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张暮暗道可惜,他玩笑般想象着把茶水倒在周语叶xiōng部上的场景。

当然,那画面只是一秒钟闪过。

只是男人都有的想象而已。

张暮正一边擦水,一边向着周语叶不断抱歉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什么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他没转身,只是侧过身扭头看去,只见夏侯芸正目瞪口呆的站立在这别院门外,手上盛这清粥的瓷碗掉落,在庭院门口的地面上,碎裂的哪里都是。

他顺着夏侯芸目瞪口呆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随后,终于发现了严重的问题。

姿势太暧昧了,从夏侯芸那个方向看去,就好像张暮自己扑上去要对周语叶做什么一样。

“这个,咳,夏侯芸,你看茶水倒了,我只是......”张暮努力着想说点什么,如果因为这种情况而被误会了,他会有种天大的冤枉感。

只是夏侯芸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冷笑一声,嘲笑般的说了一句。

“无耻之徒。”

随后转身而去,没有给张暮一丁点可以诉说的机会。

张暮愣愣的,眼前这一切宛如儿戏一样,他还没有弄明白就忽然结束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声音低低的自言自语着,眉头紧锁,其程度远比刚刚思考冀州局势时皱的更深。

而他因为角度的问题,根本没有发现到后面的周语叶正轻笑着。

“张暮啊,聪明人都不喜欢被威胁,这就是威胁我的代价。”声音轻轻的,张暮没有听到,周语叶的话语狠厉,只是他脸上神情此刻正轻松的笑着,远不是话语中的那般味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新局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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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都城外城的一座房间中,魏衡静静的坐着,他一手轻轻敲击着桌案,一手在座位旁边强弓的弦上弹着,目光在身前一张急件上定格,良久都未曾变动。

算上今天,东荆州大军已经在冀州上停留了十二日。

这个数字,对比现在的攻城进度而言,已经远远超乎了他们原定的预计计划之外,所以在外城被攻破的这两日,他一直领军疯狂攻城,但收效甚微,大陆上排名第十一的大戟士于内城上,宛若一道筑起的墙壁般,硬生生的将东荆州挡在城外。

无论多少云梯搭架,似乎都无法强攻而下,那种两人多高的长戟在城墙上挥舞,足以把云梯上的将士扫下一片,魏衡眯着眼,他不得不承认,这忽然多出来的七百大戟士,是一股能够改变战场的力量。

“如果炮车尚在就好了......”

虽然东荆州有的也只是人力投石车,算的上是炮车中最弱的一种,但冀州也绝难抵挡,只是以现在的境地,他没有时间去造,不同于其他州域的地方,这里实在太过贫瘠,想要重造一辆投石车,需要懂得技术的工匠,先将零件打出,然后寻求有相当坚韧程度的树木,将它砍伐,到了此时,各种材料齐聚,方才可以制作。

而做出的人力投石车,尚还有成功率一说。

如此,所需要huā费的精力与时间之大,是旁人所难以想象的。

而时间,又是现下最欠缺的事物。

“怎么了?如果我记错,当年将军可很少会这样感慨。”荀智阳在旁边说着,他于座位上看着魏衡,神情间颇为有些感慨,十年过去,魏衡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魏衡轻笑,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敲击的那只手停下,把身前那份急件推到了荀智阳的身前。

“你看看就知道了。”

荀智阳将信件拿起,夜晚尚未降临,近黄昏的霞光从窗外进入,清晰的照在荀智阳脸上的那股深沉,身为一个谋士,他此时的脸上也不由变了sè。

“这,这......”

“西、北两个荆州已经动兵了,西荆州兵起六万调至临漳地域,北荆州更是兵入丰阳,看情形,势必是为曲周而来。”魏衡随手弹了一下弓弦,声音响起,多少有些刺耳。“才十一日而已,这里面必定有阎哲的影子......”

荀智阳眨了眨眼,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却是没有针对阎哲说什么。

“这些尚还好说,毕竟西、北两个荆州会动兵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只是王爷的态度......亲自领兵从承坪、德化回援,让我们加快进度继续将天官都城攻下。”荀智阳顿了一下,他眉头微蹙,内心中有些不安起来。“这个险,是不是冒的太大了。”

“不是风险太大,而是利益太大了。”魏衡一语点破,这不是他的谋略水平多么高,只是他跟了皇甫晨十多年,王爷什么样的xìng格,他心里清楚的很。

要知道,这十一日过去,每日东荆州的船只都在繁忙运输,从冀州运往东荆州的人口足有近百万之多,而这近百万的人口,将会为东荆州创造出巨大财富。

更不用说,如若这天官都城陷落所带动整个州域的千万人口。那将让东荆州以最快速度崛起,从而成为荆州第一霸主。其中利益之大,是难以想象的。

“既然如此,那我的计划就不得不提前,让这场州域之战速战速决。”荀智阳斟酌了一下,似乎在分析着两个州域间的形势变化。

“兵力已经安全进入?”

荀智阳应声点头。“随张暮等人现在已进入内城之中,邹翼也确实没有下杀手,放了他们一马,这里我不得不说一下,将军一定要小心邹翼这个人。”

“放心吧,我心里早有打算。”

“将军这样,自是最好不过了。”荀智阳不再多语,魏衡是个自负的人,话语多了,会让他心生芥蒂。

魏衡也没有说话,弓弦上的那只手摩挲了一下,房间中多少有些寂静,他忽然开口,突兀的问道。“你说景国然会领兵回援,那颜双就应该在这来往天官都城的路上才对。”,

荀智阳明显愣了一下。“确实如此。莫非将军想与师弟叙一叙旧?”他内心很疑huò,荀智阳的谋略也许不高,但他的直觉却是超人一等的,他总感觉魏衡对待颜双的事情上,有些怪异,两者跟本不像是师兄弟。

“叙旧?”魏衡脸上纠结出一种复杂神sè。“我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资格当我的师弟,报仇之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我与两位师兄都没能成功报仇,更不要说这个颜双了。”说话间,神情低落,声音沉沉的宛若自语。

荀智阳一挑眉,他将这句话记住,然后在心里飞快的分析着,从中得出了一个让人无比诧异的答案。

【难道魏衡他们师兄弟间都有仇人,而这仇人恰恰是同一个人吗?】

这个猜测一出,让荀智阳都有种倒吸一口凉气的感觉,无他,因为魏衡这些师兄中,无一平凡人,每一个都是拜在杨烨门下,武艺都是先天高手中的佼佼者。

魏衡与他师兄三人,都奈何不了这个仇人吗?

既然是师弟,颜双的师傅自然也是杨烨,而杨烨本人,更是风云榜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武艺其高无比,只是为人怪异,当年魏衡与其他师兄两人叛师而去,在大陆上引起了不小风bō。

“你想把计划提前到什么时候?”

魏衡一语,让荀智阳从正在分析的思绪中回到现实。

“时间就定在明日,主要目标为东门,借此机会可以将王维昌一举铲除,从而控制冀州的都城动脉。”说话间,荀智阳笑了笑,其目光透过窗外,看着远处夕阳霞光下的内城。

神情里,颇为笃定。

......

【人物卡】:

xìng命:杨烨

大陆风云榜:二十八、绰号:万夫莫敌

武力:103(98+5)、统帅:87、政治:43、谋略:36

配备:名刀新亭侯(武力+5)

......

同一个时间,在冀州的万阜城外,一群颇显风尘仆仆的人马出现,景国然喘着气,用一天时间从清源港口赶到万阜城中,这种高强度奔行速度,让他全身都有种酸痛的疲惫。

“真没想到,居然会累成这个样子......”景国然一边下马,一边感慨般的说着。

颜双沉默,斜跨着亮银枪跟随在景国然的身后,城门外,正有两个人在此等候,一者是面容苍老,两鬓早已斑白的景家之主景松,一者是低着头,目光一直盯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的降将钟离攸。

“都进城吧。”景国然平息了下呼吸,然后在两人前说道。

“诺”景松与钟离攸应声。

颜双站立在景国然的身后,他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两人,然后再钟离攸的身上略微停顿,钟离攸似有所觉,他抬头与颜双的目光对视了一眼,王维昌与衫山一郎合作的关系,在这两人心中,都如明镜一般。

向着钟离攸的方向,颜双隐蔽的打了一个手势,有亮银枪的阻挡,景国然与景松两者都无所觉,后者正在前者身旁,似乎正在诉说着整个天官都城的局势变化。

唯独钟离攸不动声sè的瞟了一眼,他清楚,这是某种意向表达,意味颜双同意了王维昌的要求,以父仇的消息为交换代价,向景国然出手。

【王维昌是怎么知道颜双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钟离攸本来对此有些怀疑,但事情发展一如王维昌的预料,他心中也不免有些佩服。

入夜,清明月sè于空中高高的挂着。

钟离攸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对微光烛火,看着手上的一封信件。这是衫山一郎早在州域之战即将爆发时,留下给他的,信件里已然料到了景国然会背信攻城,他不得不有些感叹,衫山一郎对于景国然的了解,在某种程度上,恐怕比景国然自己都要深。

内心里有点微微失落。

“周语叶,天官都城里的东西我已经埋好了,只是你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钟离攸轻叹,话语间将衫山一郎变化成了另一个名字。

略微声音突然响起,让钟离攸不自觉的回过头,却看到了颜双不知是什么时候走进了房间。

“你的警惕xìng太差了。”

钟离攸笑了一下,把话题岔开。“东西拿到手了吗?”,

颜双冷然的点点头,然后从衣裳中拿出了一个令牌似的东西,向着钟离攸扔了过去。“此次景国然回援共带将士一万人,算上万阜城中的守备力量,他足有两万余人左右,这个牌子,可以用上这城中三分之一的将士。”

钟离攸内心诧异了一下,这个人数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多。

“景国然什么时候启程?”

“因为筹备粮草的缘故,恐怕要等上一到两日。”

钟离攸把牌子拿到手里,仔细的看了一眼,不是太好的东西打造,只是一块质地不纯的晶石而已,但做工不凡,令牌上精雕细琢的huā纹遍布,看起来,颇有一种美感。

“我会在那个时候出兵的,你也要应约动手。”

颜双脸上一时间有些怪异,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话语于此,两者该说的都说过了,颜双不便留在此地,他转身离去,在钟离攸看不见的地方,lù出一丝冷笑。

庭院寂静,声音清晰可辨,却不知道是在笑谁。

而此时,刚刚从外城逃回内城没有几日,还在为夏侯芸误会而满心纠结的张暮并不知道。

两个地方,两处谋略。

一同开始了。

PS:这是过渡章,不好意思,今天主角木lù面。字已过三千,这里不收费。说明一下,有的人在问奈何,就是谋者中的境界与他相对应的能力值是多少,奈何说过,两者间没有必然关系,但如果硬要有一个直观印象的话,我这里就比喻一下。

谋己(60-70)、谋人(70-80)、谋兵(80-90)、谋国(90-95)、谋天下(95-100)

第一百三十三章 粮仓起火

第一百三十三章

粮仓起火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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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累的呼出一口气,张暮tǐng起身子,揉着酸涩的眼睛,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刚刚还从窗户射在桌案上的阳光,早已随时间西去。

从旁边拿来一碗泛凉茶水,他轻饮了一口,茶水浸了嘴chún后复又放下,这不是为了解渴,只是专心去做某件事情之余的习惯而已。身前的桌案上,一本泛黄的书卷大开着,张暮扭了下脑袋,身体又重新伏在桌案,开始细心看去。

作为冀州诸侯长的府邸,哪怕zài过贫瘠,也会有个放置不少书卷的房间存在。

自从夏侯芸误会过后,他就把大量时间放在这里,翻阅着收藏而来的各种书籍,有关人文的【乱世杂谈】、有关历史的【朝年之卷】、甚至还有些如【公孙锡耀传】般的章回小说。

其种类繁多,令张暮一时眼huā缭乱,但这些都不是他现在最想看的。

作为一名穿越人士,与旁人相比欠缺最多的,就是这大陆上的基础常识,但并非那种开导幼童用的启méng书籍,张暮想要的,是一本类似于百科般的存在。

但找遍书房,张暮也没有发现这样的书籍,只是在书架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本满是灰尘的【学院志】,也不清楚这个房间到底有多久没有人来了,除却外表的干净利落外,许多不经意的地方都留存着尘埃杂质,张暮轻呵出一口气,将shàng

miàn

的尘土拍去,rán

hòu

坐下,便一直看到了现在。“学院乃是教书育人之地,只是随着乱世的到来,书中种种圣贤理论,已不zài适应这个动乱世界的法则,反之,céng

经一度败落的御敌策论、纵横之术与武者的技击统帅之道,开始大肆盛行,而这也加剧了乱世里不安动dàng,自大陆824年的神秘大火,一举毁掉身为皇室的仲孙一脉后,整个大陆就陷入了群雄割据的战乱,此后,无数能人辈出,为了统一大陆以实现各自目的而战”

张暮仔细看着,这都是他所了解不多的事物。

“如此,百年光景流逝,群雄割据的局面并没有消失,也依旧没有人们xiǎng

xiàng

中能够统一大陆的趋势,恰在此时,几个乱世间相互争斗了数十年的老人,开始退隐山林,招收起各自的学生,以期望借助他们之手,能够达到自己某种未能实现的人生理想。

而这,就是学院的雏形。”

眼睛微微眯起,张暮随手将这一页翻去。

“又是上百年的时间过去,有些学院流传下来变的更加强盛,有些学院却不见踪影,淹没在历史的漫漫长河中,如今浩瀚大陆,十四个州域间,唯有五所学院长存,而这五所学院又分别处在五个州域之中,人们素以不同州域名相互区别,但这些学院从前都有自己的名称,只是在时光中被人遗忘了而已。”【青州书院míng



就是这么来的吗?】张暮笑笑,平民百姓口口相传的威力就是这样巨大,前世里,华山míng



也是如此由来,因古时“huā”通“华”,所以被一时误传,后又因越传越广,míng



也就这般定下了。

zài往后翻,就是一些学院人物的介绍,以及学院的céng

经历史。张暮看着,阳光逐渐西去,房间开始暗淡起来,他伸手点亮了一根烛火,rán

hòu

起身将看完的书卷合上,走到书架旁,开始继续寻觅。

黄昏的缘故,虽未入夜,依旧有阳光照入,却没有多少明亮之意。

又一本陈旧的老书进入他的视野中,张暮掸了掸灰尘看去,【大陆编年史(四)】,张暮又向旁边仔细翻了翻,直至确定【大陆编年史】系列的其余书本都已没有,方才作罢。

回到座位,把烛火向身前近了近。

“明史者,可窥其实质,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便与此番道理无异,余今年七十二岁,自知所剩时日无多。céng

闻姜宏哲所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忽心有所感,望著书记载,以供后人明鉴”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这句话居然会在异世出现,真是】张暮愣了一下,某种十分怪异的感觉随之升起,摇摇头,复又往下看去。,也许只是编年史系列中的一本,所以开篇并不是从大陆元年开始。827年,燕王臧龙臻于雍州揭竿崛起,自号北皇,屯兵二十万而居。同年,大陆英豪群起而攻之,遂灭。

829年,凉州御守孙成泽杀大将彭容,以夺凉州兵权。同年,益州之主俞明为报sī仇兵进并州,大战爆发,司隶七道圣旨发出,无人理会。

834年

后面,是一连串描绘乱世初期的年代事迹,张暮看着,他忽然感觉书上的这种编年体,给了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随后抬头盯起身前的透明属xìng板,不觉莞尔一笑。

【这不就是属xìng板上的【大势】吗?】

张暮又逐条对比了一下。

【大势】:1325年5月31日,天官都城东门失守。

841年,交州爆发内乱,各势力在此州域间,以唐飞、聂昊为主正式分裂。同年

【果然很像。】

张暮眨了眨眼睛,想要深入的思考些问题,但发现他脑袋里现在木木般的一片空白,不由一阵苦笑,自外城逃入内城中后,疼痛感虽已逐渐消去,但却shǐ

zhōng

有一种淡淡的眩晕之感涌现,他清楚,这是【大智若愚】的后遗症,其负面效果要持续五天,现在显然时间还没有到。

微揉着太阳穴,张暮复又重新拿起了书本。

可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书房外忽然跑进了一个神sè慌慌张张的将士,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像是刚刚从哪里跑过来一样,额头上满是yù要滴落的汗水。“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称呼里不zài是什么张参谋,夏侯家的将士已基本全军覆没,而张暮的统军参谋一职虽是受景国然所封,但现在却已对立,不zài听从景国然的调遣,céng

经那个官职称号,自是对他zài无用处。

“什么事?”张暮一抬眉,神情间很是疑huò。

“内城粮仓储备的地方着火了大人,快去看看吧。”

“什么内城粮仓起火?”张暮不由愣然了一下,将手中书卷随手扔在桌案上。“快去预备营中将三千将士全部调来不得延误”往日的淡然感消去,眉宇间的忧虑一闪而过。

这由不得他不心忧,现在正是州域之战的guān

jiàn

时刻,如若内城粮草一旦被焚,那对于坚守内城,想要将时间耗掉的冀州而言,wú



是一种毁灭xìng的打击。

“诺”将士刚要转身离去,却又忽然被张暮出声叫住。“等等我与你一同前去,没有我的令牌在手,他们是不会跟你走的。”说罢,从座位上起身与将士一同离去。

他却没有看到,那本【大陆编年史】正被他扔在窗旁,近夜的微风吹拂,将书页挂起,摇曳烛光zhào

yào着某个书页上的一行字。

927年,【怪才】姜宏哲横空出世,其人言语迥异,生xìng怪诞,但却极具才华,身有满腹经纶,céng

著奇书【六韬】而闻名于世,后隐于山野之间,众势力寻之,未果。同年,【六稲】遗失,外人遍寻此书,不见踪影。内城的城池不大,构造并不复杂,比之外城,缺少了许多事物,很多外城上的防御xìng建筑,内城都没有,而且从内城登上的城墙的道路,只有整个城池的四角而已,每次队伍轮换,都要费一番bō折。

全州域的粮草每年都要上缴一部分,放至天官都城的粮仓存库,这是当年诸侯长设立的,是专门应对天灾时的粮食储备,一旦某地发生灾祸,其粮食全都由天官都城中所出,而不会由各地诸侯负担,这也是诸侯们对此并不反对的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每年所需上缴的粮草并不多,二十分之一的数量,不会对他们产生多大影响。

而这几年,除却**的战乱外,冀州还算风调雨顺,故此这天官都城中的库存粮草,绝非是一个小数目,它囤积在内城的北面,张暮赶来的时候,大火正在燃烧着,这让他内心不由一紧。

又是一个【大势】所没有提到过的消息。

张暮清楚这是【大智若愚】的后遗症,但这也让他心中有些焦虑,现在的他,只能依靠住自己,这让习惯了属xìng系统存在的张暮,有一种很不适应的感觉,在思考问题上,就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思索出的局势都半信半疑,不清楚自己考虑的到底对不对。,【这可不是件好事。】心里轻轻感叹了一句。rán

hòu

张暮连忙招呼起身后的三千将士,开始在粮仓出疯狂救火,张暮定睛看着,发现火势并不算大,主要燃烧起来的事物大都是房子,至于与成片堆积的粮仓,还有那么一丁点距离,但并非所有的粮仓无事,离火势最近的东南角,就有一处粮仓燃烧了起来。

张暮连忙调集人手,开始扑灭起那个正在着火的粮仓。

“这把火烧的多少有点蹊跷啊”张暮趁空下来的时间,低声自语着。

却不想,旁边居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蹊跷与否,我并不清楚,只是这火势看起来不大,粮草应该不会受到太多损失才是。”

张暮抬头,他寻声向旁边看去,却发现伏安正全身披挂的走了过来,目光一直盯在火势zuì



的地方,面上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神sè。

“你怎么来了?”声音里多少有些诧异,这几日伏安并不与他一样清闲,而是经常在内城墙上帮忙,当然,他并不与王维昌、俞瑞庆两人说什么话,两者间guān



如此,他只是想为州域之战出一份力而已,夏侯霖的仇,伏安并没有忘,他是一定还会向这两人讨要的。

这就是心xìng好的人,他可以将事情分开对待,而不会将这些绕成一团,从而困住自己。

“我听闻粮仓起火,又见预备营的兵力出动,便匆匆忙忙的赶来了。”说话间,伏安平复了下呼吸,六月已经开始燥热,跑动中的汗水滴下,看起来有些狼狈。“幸好大多粮草无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随后,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伏安偏过头问道。

“对啦,张暮你有什么事情要找王维昌吗?”

“找王维昌?”张暮被伏安突如其来的话语,弄的不由一愣,眉头随之皱起,好像根本没有想到伏安会这么说。“没有啊,我为什么要找王维昌?”

“那就奇怪了刚刚好像看见有一个预备营中的将士,正向着王维昌所在的方向跑去,也许是我看错了吧。”伏安思索着,他一边说一边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张暮不知道为什么,右眼皮忽然突地跳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荀智阳,看起来我应该提醒你一句这次天官都城的最终目的”魏衡瞪着眼,他双眼怒视着荀智阳,满面平静却自有股腾腾杀气,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杀人般。“你不知道现在队伍中还有多少粮草吗?我之所以会这么执着的攻打天官都城,不就是为了这冀州的粮草储备”

荀智阳轻笑了一下,如此境地下依旧面sè不变。

“将军严重了,我怎么会敢烧掉内城中的粮仓呢?”话语略微停顿了一下,复又说道。“我只是想要将张暮的zhù



力转移,烧掉的只是粮仓周围的房屋而已,要清楚,王维昌与张暮都不是等闲之流,我的谋略只能瞒过一个人,想要将两个人一起算计在内,实在很难做到。”魏衡皱着眉,平息了下心中怒气。

“王维昌呢?粮仓起火这般大事,就不会吸引住他吗?”

“会,但王维昌知道张暮一定会去,所以他就没有zài去的必要。”

“将军应该发现这几日攻城中,城头上似乎看不到张暮的身影,内城的某些分化,恐怕就能从中看出,更何况王维昌与俞瑞庆不过两人,却要守城墙四面,这城中之事,他焉有精力zài去管理?”荀智阳翘起嘴角,神情好像微微一笑。“将军莫要忘了,这几夜我们都发动过攻城之战,王维昌是必定会为此而防备的。”

“但愿如此。”魏衡冷哼了一声,随后又微微迟疑的问道。“那在此之后呢?王维昌既然心有防备,连粮仓起火这样的事情都不会让他轻易而动,你的谋略就真能奏效吗?”

“将军说的是。”荀智阳点头应和着。“所以还要派人去告诉他一个消息。”

“消息?”

“不错,一个坏消息。”荀智阳笑着,夜晚的烛光zhào

yào,像是个多变的狐狸一样,诡谲之sè闪过。

PS:昨夜家中断点,悲乎,此乃天时不利也。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正常

第一百三十四章不正常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时间所剩无多,冀州与东荆州两者都在做着最后坚持,前者以时间消耗,迫使东荆州在缺少粮草与后院起火的情况下退离,后者因时间消耗,而不得不加大力度甚至不计损失的强攻内城。

战争,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地方

两军相抗,此时最先抵挡不住的,就一定是失败者

王维昌正于城墙上向粮仓的去处观望着,阳光西去,夜幕已经悄悄降临,火光在这墨般夜晚中显得格外明亮,哪怕是远在东城墙上,也能看到那些燃烧引起的滚滚黑烟。

眉头微蹙,他虽心忧粮仓大火的情况,但在这个关键时刻王维昌不能分心而去,十多日过去,东荆州大军的攻势一天比一天急迫,甚至于外城陷落之后,魏衡在夜晚这样对攻城不利的情况下,也会领军而战。

这些情况,无疑是在向王维昌传递着一个信息。

【东荆州要扛不住了】眼睛微微眯起,夜风让城头上的火把摇曳,光亮忽明忽暗的,照在他轻笑的脸上。“景国然,州域之战过后,就该是你我之间的争斗了”

王维昌已经将衫山一郎排除在外了,别人不清楚,但他作为四大家族中的王家之主,对景国然与衫山一郎间的关系了如指掌。别人以为衫山一郎是为了争天下,但他心中明白,这不过是报复景国然的手段而已。

所谓诸侯长与势力,在衫山一郎的眼里,远不如景国然那条命更让他希冀。

这就是弱点。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将士在旁边匆匆跑了过来,“禀将军,预备营中的一个将士忽然过来,说是有要事与大人相告,不知”

“预备营?”王维昌愣住,他眉头略微抬了一下,神情间不免有些疑huò。“莫非是张暮派来的?可是我与他之间又有什么好说的怪哉,让他过来吧。”

“诺”

将士转身离去,王维昌于原地静静思索,张暮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找他,让他心中不免有些疑huò,要知道,自外城陷落,张暮等人城之后,虽然彼此相安无事,但两者间却从未见过面,就好像没有打过交道的陌生人一样,现在这个时间来人,莫非

抬头望去,远处大火多少小了一点,王维昌注目凝视,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禀将军,人已带来。”

王维昌点点头,向声音看去,一个浑身预备军营装备的将士,映入他的眼前。“你有要事与我相商?”

“禀将军,我受城中张暮大人所命,特地赶往东门告知将军城中粮仓的境况。”那预备营中的将士,恭恭敬敬的向王维昌施以一礼,然后沉声说道。

目光略一闪烁,王维昌似在思索着什么。“境况如何?”

“此次火势甚大城中粮仓已被烧毁大半,余粮之数已不足城中半日所需”预备营中的将士面sè沉重,话语略顿后,复又说道。“张暮大人邀您速向粮仓处赶往,说是要商议日后粮草不足的解决办法。”

整个东城墙上似乎凝滞了一下,周围沉默,夜风将大旗飘起的声音响彻在东墙上,紧接着,就好像步入菜市场一样鼎沸,周边的将士们都不由哗然起来,粮食不足半日,大军又被围在内城之中,对于冀州将士而言,这简直灭顶般的存在。

所有战斗的动力与yù望,似乎在此一瞬间失去

整个东城门士气跌到了最低点。

“这就是所谓的坏消息?”魏衡有点诧异的问道。老实说他内心中有些失望,荀智阳的谋略似乎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对于计划是否成功,魏衡此刻依旧疑虑。

荀智阳点头。“没错,这就是我要让王维昌知道的消息。”

“然后让王维昌失措的向粮仓方向赶去,你在从必经之路中设伏,然后一举将其击杀?”魏衡摇头轻笑着,目光中的轻视流lù而出。“这种谋略连我都能想象而出,你不会只有这般水平吧。”

“将军对我期望太高了。”荀智阳无谓的笑笑,神情自然,并没有因为魏衡的举动而改变什么。“只是将军有一点没有说准,那就是王维昌根本不会向粮仓赶去。”

“不会?”魏衡皱起眉头。“余粮不足半日的消息,难道都无法让他离开这城墙半步?”

荀智阳摇头。“并非如此,只是他不会为了一条假消息动摇而已。”

天官都城内城,东面城墙上,冀州将士们正相互言语着,声音乱糟糟的十分喧哗,看情景像是将要失控了般陷入一片hún乱之中。

“来人”王维昌此时忽然一声厉喝,其声音之大,瞬间将周围的将士们压制。几个站在他身边的冀州将士面面相觑了一下,随后来到王维昌面前。

一声冷笑响起。王维昌抽出腰间满是血腥之味的军中长刀,向着那个预备营将士遥遥一指。“此人乃敌军jiān细,在此谎报军情!给我将他绑起来”

周围的将士略一迟疑,但还是照着王维昌的话语,向着那个预备营将士冲去。

“将,将军,冤枉啊,我真不是敌军”

王维昌扬起头,目光yīn冷的在他身上扫过。“你不要把别人当成与你一样的傻子,想想吧,以张暮的才智会不知道这条消息重要xìng吗?居然让你一个普通将士去传递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不觉得怪异吗?”

微眯着眼,王维昌用刀面轻轻拍打着他的脸。“而更怪异的是,让你一个普通将士传递也就罢了,居然还不是以隐秘的书信方式,张暮是个聪明人,他会不清楚这条消息如果说出来,让这墙上将士知道的话会有什么反应吗?”

周围将士们目光异样的看着王维昌,一方面感觉言之有理,一方面又感觉有种莫名寒意。

那预备营的将士愕然,王维昌的许多问题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

夜中凉意升起,火把摇曳在王维昌的身后,让人对他脸上的神情看的不清晰,月光临下,王维昌挥舞起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寒光而过。



长刀从预备营将士的脖颈中划过,人头顺着刀势劈落而去,脖颈断裂处的鲜血一时如泉涌般,喷射而出

王维昌目光冷然,他转过身遥望着远处敌对势力的军营,声音低沉宛若自言自语般说道。“真是破绽百出的谎言,亏你们东荆州想的出来。”

“将军不妨试想一下,如果你知道这条消息是有人故意告诉你的话,将军应该如何去做?”

“杀了他。”话语没有任何犹豫,遇到此类事情,魏衡一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荀智阳略一颔首,似乎对此早已猜到。“将军说的是,王维昌也一定会这般做。现在是非常时刻,他绝不会选择亲身冒险,从而将城中属于我们的残余势力引yòu出来。”

“说的再清楚一些。整个州域之战的胜负都将在这内城中决出,对他而言,如何将城池守住是现下最重要的事,至于城中那一小股敌对势力,他根本不必在意,城守住了,他就赢了,两者关系如此,注定他不会做出离开城墙的选择。”荀智阳缓缓说着,明明声音并无多大起伏,却不由让人心生信服。

“那你的谋略不就失败了吗?”

“将军何出此言?”荀智阳脸上适时浮现出一种讶然。“我荀智阳的布局才刚刚开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让王维昌发现了内城中居然有东荆州的势力存在,将军不认为他会做点什么吗?”

“你的意思”魏衡沉吟了一下。

荀智阳轻笑。“他一定会派人去嘱咐俞瑞庆,而这,才是我真正需要的。”

魏衡若有所思,他点点头,房间中的烛火在此刻闪烁了一下。

“看来是要孙涛动手的时候了。”

而此时,正在粮仓处指挥调度的张暮,看了眼依旧还在燃烧的大火,心里却多少松了一口气。真正的粮仓已经被转移而去,火势也并没有蔓延到储备最多粮草的地方,现在的火势,只是在燃烧着周边房屋而已,看情形似乎火势很大,但不会有多少损失。

他现在真正忧虑的,是刚刚那份不安感觉。

预备营中确实少了一些人,张暮特意核对了一下,数量约有30之多,而这些人的去向,整个偌大的预备兵营里竟无一人知晓。

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他预感会有大事发生。

身为谋士,唯有能力、xìng情与感觉三者最重。经历了这么多战争与谋略,张暮已经很清楚那种敏锐直觉的重要xìng,往往很多事情,单凭能力是无法足以胜任的,需要先依靠着感觉从而打开思路,从而找到相应对策。

这也是一种所谓的天赋,张暮很庆幸,自己在这方面似乎并不算差。

“张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旁边的伏安,这时忽然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声音?”张暮聆听了一下,也许是身为谋士,身体并不算好的缘故,他除了身边大火燃烧的声音,什么都听见。“你听到什么了?”

“好像是东荆州又在攻城,这几日不知道什么缘故,魏衡攻城的次数格外多,从前还在一bōbō的攻势中间歇一下,现在却真是变早上打到晚”

张暮笑了一下,东荆州为什么这么着急,他心中自然清楚。

【这已经是州域间的决战了】

他把目光定格在身前的透明属xìng板上,因为【大智若愚】的缘故,现如今依旧什么都没有显示。张暮皱了一下眉,随后在看到技能栏中的【灵光一闪】时,眉头略微舒展开来。

张暮现在只能依靠这种随机xìng比较强的技能,只是属xìng板上在技能使用后得出来的结论,让他不由一愣。

【灵光一闪】:你被内城中的暂时安稳所麻痹,又因为属xìng回落的缘故,你失去了系统的最大帮助,何不寻思一下,这预备营中的将士,真的全是你的人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真、假

第一百三十五章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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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战又开始了,内城北面的墙上一片质彬彬,但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那不过是表象而已。

“西边怎么回事?给我将挡住所有的城墙缺口不要因为你的失误,让别人因你而死”俞瑞庆火气十足的向着北墙西段方向喊道,声音很大,就城墙下的敌军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本来有些松垮的西段战局,被话语带起的一下子扭转过来,俞瑞庆看着,面上不由笑了一下。

这是跟当年王博学的,在世里将战争当饭碗的人,早就在一定程度上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跟他们说在战场上如何保护自己的xìng命,效果并不明显,但如果换一个方向,战场上一个将士的失误出现,其代价却是别人替他而死的话,那效果将截然不同。

不过一个手段而已,却也有差别之分。

这也是为什么王博能力不强,却可以在中年一扫冀州豪强,无人敢碰起分毫的缘故。

就仿佛有种魔力般,他可以将手下人凝聚在一团。

战场上瞬息万变,俞瑞庆不过是略微愣了一下神,但整个战局就又有了新的变化有十数架新的云梯架在城头之上,弥补了刚刚东荆州损失的数量。

“可恶”俞瑞庆对这种敌军可以大型建造的攻城云梯,感觉很是头疼,这么多日两军jiao战,这东西就好像无穷无尽般,毁了一架又一架,似乎没有尽头。这是在州域之战前,他所没有碰到过的。“给我上大戟士快不要给我让敌军将士踏上城墙半步”

“诺”身旁一个大戟士的统领应声而去。

俞瑞庆又看了看,战场上的局势没有太大变化,方才转过身,背靠在后面的城墙岩壁,借此机会偷偷的休息一下,没有休息多少的缘故,他脑袋有一种木然般的晕沉感,闭上满是血丝的眼睛,战场上的喧嚣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这里是城墙上的后背之地,不会有任何敌军将士会来打扰。

“将军将军”

俞瑞庆深吸一口气,闭眼不过几秒钟而已。“怎么回事?哪里又被敌军攻上了?”声音沉沉的有些沙哑,给人一种jīng神很不好的感觉。

“不是啊将军,是少家主派遣的将士过来了,说是有少家主的命令相传达。”

闻言,俞瑞庆双眼一睁,后背瞬间离开了城墙。“我记得王维昌派遣的将士应该已经来过了,怎么还有?”

“将军,你忘记那个将士的话了吗?他不是说有东荆州势力已hú城之中,恐怕会派人来“诈”将军,莫非这就”

俞瑞庆与手下将士的关系一向很好,说话间向来没有太多顾忌。

目光略微闪了闪,神情间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俞瑞庆猛一抬头,向着将士说道。“你让他上来。”

“诺”将士转身离去。

战场上,又一的敌军涌上,种种兵力相加宛若c水般,总有种无力之感。俞瑞庆皱着眉,将手中军刀重新拿起,大步冲到云梯旁,沉重一刀让敌军在瞬间失衡,从云梯上跌落下去。

“将军人带来了。”

俞瑞庆定住身形,把想要再次挥舞的军刀放回,然后回身看去,一个王家将士站立在他面前。“禀将军,少家主派我前来有要事告之。”

恰在这个时候,敌军趁着再次架起的云梯,起了新一轮的攻势,此番攻势强劲,竟一瞬间破开了大戟士的长戟,来到城墙之上俞瑞庆面sè一变,他本想仔细听听这个将士的话语,但现在“来人左右给我将他拿下”

那王家将士大惊失sè,趁此机会,周围将士齐上,将他瞬间擒住。“将军,这是何故?我是少家主派来的将士啊是少家主”

“够啦”俞瑞庆冷笑着将其打断。“战场如此纷,我没有时间听你一个东荆州细作的谎话。”

“谎、谎话?”

“收起你心中的那点希冀吧,王维昌的传令将士早就来过了。”俞瑞庆抬手,向周围做了一个砍的手势,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刚刚很是危险的地方,夜晚的缘故,大戟士的威力会因为视野受限而威力下降,毕竟如此笨重的长戟想要挥舞起来命中敌人,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这是俞瑞庆为什么刚刚并没有让大戟士直接投入战场的缘故,晚间作战,远不如留下体力为明日白天挥更大作用。

可在这个时候,刚刚那个王家将士却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将,将军我真的是少家主派来的传令将士,我有书信少家主的亲笔书信”王家将士青着脸,旁边一人手中的军刀在距离他脖颈几公分的地方停下。

【战场上的雏儿】

俞瑞庆突然他停住身形,在回过身的时候紧锁着眉头,事情明显有些出乎了他心中预料,以至于他脸上还有一丝未藏起的愕然残留。“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我说,有书信,少家主的书信。”似乎是受到惊吓缘故,说话都一段段的在急喘气。

周边将士在他身上搜出,然后将信件递到俞瑞庆身前,他伸手接过,然后拆开什么都没有的信封,在火光下一照,面上不由一阵失sè。

俞瑞庆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边战场上的境况他现在不想理会,一个更要命的事情摆在他的眼前。

书信是真的信件上的字迹,让他一眼就看出是来自王维昌之手,这无疑侧面的验证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这个人才是王维昌真正的传令将士

那最先来的传令将士到底是谁?

俞瑞庆的心里顿时陷入一片冰凉,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他讶然着一张脸,脑海中陷入了一种hú之中。俞瑞庆不是聪明的智者,但也绝非鲁莽的一厢情愿之辈。

他之所以会相信东荆州传令将士的身份,一者,是因为他没有想到会生这样的事情,俞瑞庆完全没有想到东荆州会这么做。二者,是那个传令将士,向他说明了内城中出现了东荆州势力,并将之说的头头是道。现在想来,一个将士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三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个将士以王维昌的名义让他调兵以至北墙,说是王维昌推断那里将会有大股敌军攻击,让他全力驻守,结果果然有敌军攻入,而且数量不少。

如此,俞瑞庆才对那个传令将士的身份信以为真。

可现在看来,事情远不是这么简单

【灵光一闪】:你被内城中的暂时安稳所麻痹,又因为属xìng回落的缘故,你失去了系统的最大帮助,何不寻思一下,这预备营中的将士,真的全是你的人吗?

这句话什么意思?

张暮愣了一下,大火已经微弱了很多,房屋被毁,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再可燃烧的事物存在,火势正在变xiao,看情形似乎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将其全部扑灭。

他把此时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灵光一闪】上。

【不是我的人,那又会是谁的呢?王维昌、衫山一郎亦或东荆州?】

目标就这么几个,没有其他的势力存在。可是在这些势力中,又会是谁在预备营中做了手脚呢?而这个手脚,居然连廖奕都没有现。

张暮尚还思索,可这个时候预备营中的一个将士,却忽然走了过来。

“禀大人,刚才提到那些人似乎全都是大人的曾经部曲,并不是我们廖将军所率领过的将士,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是我们认识的,所以会不会是被夏侯大xiao姐”

“等等”张暮忽然打断了这个将士的话语。“你刚刚说什么?这些都是我的曾经部曲,你们一个都不认识?”

那将士点点头。“确实如此,因为我们sī下底特意问过从前廖奕将军的一些事情,但他们一件也回答不出来。”

这句话,让张暮一愣。

面上虽然没有表现什么,但张暮心里却忽然咯噔一下他从中忽然现了一个巨大的不合理问题廖奕的将士都是直属于诸侯长,从而驻扎在天官都城内的,它不会听命于任何的势力调动。

换言之,这些将士无论预备兵亦或正规兵都是生活在一起而他们彼此间或多或少都应该会有些印象

那么问题来了。

要清楚,当初外城陷落之际,伏安为不让其他将士生疑,故从南墙上c调的一千多人,全部都是当初从廖奕手中借来的将士而已,也就是说,逃回到内城中所有将士,其实从前都在廖奕手下呆过,那怎么会有对廖奕从前完全不知晓的人呢?

张暮侧过身,看着粮仓处的大火又微弱了一些。

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无法言语的复杂,他本以为这场大火是无心之过,可如今,事情突然生了转变张暮现在哪怕脑中再过木然,心中再过愚钝,思虑起整个外城逃亡的过程,也明白了问题所在。

【东荆州这必是荀智阳的手段。】

张暮明白,荀智阳的目的肯定是要将内城陷落,以谋略之势让内城快落入东荆州势力之中,可关键的是他会怎么做?

他忽然想起了伏安来时的话语。

“王维昌吗?荀智阳居然会安排人去见他,也许他会知道点什么”脑海中的分析思维,让张暮不自禁低声的自言自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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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想要派人找寻王维昌,从而知晓荀智阳的计划,他清楚王维昌与东荆州之间是不可能合作的,因为这两者没有相互关联的利益纽带。

东荆州想要夺取冀州,王维昌也想要夺取冀州。

同样的目的,不同的立场。除非有另一个更加强大的敌人出现,否则两者是绝难相互联手的,所以脑海中一想起东荆州将士去见王维昌的场景,张暮就心中清楚,这恐怕是一个局,要把王维昌圈进去的局。

而能做出这样一个局的,城外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荀智阳!

下棋的人,为打败对手总会故意设下圈套,成功了,会削弱对方势力,失败了,那就再设一个,而且只有两者间有一方灭亡的时候,这种圈套般游戏才会终止,所以聪明的人,会将这些圈套通通连在一起,中者,必死无疑!

而这所谓的无尽圈套,就是局。

“伏安,王维昌他通常守在哪个门?”张暮问道,他这几日从不参与攻城之战,一者是【大智若愚】的后遗症,让他的状态并不太好,二者是他不想与王维昌见面,夏侯霖之死加上外城陷落这两件事,绝非是灰尘般可以轻轻抹掉,他现在之所以可以这般冷静,只是一种谋者的性情在推动他。

谋者,最重无情。

但只要是人,就不可能真正无情,所以每个人都有弱点,无论这个人多么强大。

“原城东门,但现在应该是在城墙的东南角上。”伏安略微停顿,目光中看到张暮有些疑惑,复又说道。“内城与外城相同,又处于这大官都城的正中心之处,所以四面受敌,但守备只有王维昌和俞瑞庆两人,若只守东西两门,则南、北城墙必会遭到重创!”

说话间,伏安的眉头皱着,似乎是想起了这几日来的攻城情景。“故此王维昌、俞瑞庆成对角之势,分别以东南与西北两处驻守,因为内城比外城小很多的缘故,东南角可兼顾东墙与南墙两地,西北角也是如此,这样统帅两个城墙上的将士,可以大大减少损失。####而且为了守城,王维昌与俞瑞庆吃、住都在城墙之上”

张暮若有所思,然后却是摇头轻叹道。

“一人守两地绝非良策。如果以这般守城之法,若是一地陷入苦战,守城者必将精力转移,从而导致另一地的失利,也将逐渐陷入苦战之中,这般恶性循环下去”

话语没再往后说,但其中意思伏安明了。

“确实如此,几次攻城之战都非常惊险,若不是有王维昌的大戟士存在,恐怕这内城早就成为东荆州的产物。”伏安出言感慨,目光扫了张暮两眼,这其中也有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缘故。

张暮会意,却是一声冷笑而过。

王维昌这般境地都没有向他求援,明显是知道他心有恨意,怕见面之后破了内城暂时的稳定局势,从而让他前功尽弃,失去与景国然争夺诸侯长之位的机会。

【这就是局外的好处,远比局中之人自在。】

脑海中这般思绪,只是一闪而过。大火已经熄灭,毁掉的房屋正如一堆废墟般,坍塌在地面上,无数碎裂的砖石瓦块落地,俨然像是某个刚刚结束的战场,尚有火光之后的余烟升起。

喧嚣声再次响起,战场上那特有的金戈碰撞,随着夜风从城头上飘来。

“看来这北墙攻城之战,打的并不轻松”伏安顺着声音,向着北墙望了一眼,粮仓地处内城北面,与北墙间的距离并不算远。

张暮没有出声,他微眯着眼睛,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要不我们现在去北门助俞瑞庆一臂之力,然后借此机会,向王维昌询问那几个东荆州将士的话语。这样的话”伏安有些犹豫的说着。

闻言,张暮看了他一眼,不觉有些好笑。

“不要急,王维昌未必知道些什么,他身处局中,也许还没有我们看的透彻。**”张暮一手抱胸,一手支在脸上无意识的轻点着,浑然是一副思索的神色。

“可是”伏安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张暮向他摆了摆手,却也不得不安静下来。

伏安有自知之明,他没有能力去决断大事。

张暮沉思,他的脑海开始运转,虽然木然感依旧,但现在属性处于近乎失效的状态,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靠自己一步步来。

荀智阳的目的不用多说,作为东荆州势力,必然是以攻陷内城为主,那首先就要攻破王维昌这一关,作为内城的守备力量,这也是东荆州此刻的最大敌人。

可是对于王维昌这样的人物,荀智阳能使出的办法应该不多,强攻必然难下,寻常谋略又似乎不会起到效果,内城只有两个门,王维昌与俞瑞庆吃住都在城墙上,跟随他一同进来的东荆州将士也只有数十人而已,以这点力量,想用里应外合之势将城门打开,无疑是种妄想。

以现下境况而言,似乎只有让守城将领调离兵马一途最为合适,内城守将只有两人,大戟士与守城将士的数量都没有太多,一旦调度,守备力量就会随之变化,从而薄弱的漏洞之处,只是这需要内城与外城间的相互联系才对,现在双反在此地攻伐,城门都不会有一丝缝隙打开,这两者间的消息又该从何传递?。

张暮对于荀智阳的谋略一向不敢小看,南城门的“暗度陈仓”之计,若不是因为属性暴涨的缘故,恐怕整个大官都城就不是现在这样,只是外城陷落的结果。

【一人守两墙恶性循环不能里应外合调离兵马】

“奇怪,莫非魏衡也疲惫了,怎么今晚似乎只有北城墙在攻城?”伏安突然出声自言自语着,身为将军,对战争他远比一般人来的敏感,空气中的血腥味,城垛上的幽然火光,都是一种作为判断战争发生与否的依据。

话音刚落,就见张暮目光一亮,他转过身看向伏安。

“听你所言,似乎每夜都有东荆州的将士攻城,而且不止攻伐一门?”

伏安被张暮弄的一愣,他木然的点点头,神情间有种迷惑,似乎还不太懂得这是怎么回事。

“快!你派人快去向其余三个城门打探,打探还有哪个城门将要开始攻伐之战,快点!”

“可现在除北门外没有”

话音未完,大官都城内城的西面,一道响箭冲大而起,锐利的呼啸声划破大际,响彻在整个大官都城之中,张暮愣愣的看着,嘴上微张,有些喃喃自语般。

“看来不用找了”

大官都城内城北墙上,俞瑞庆的脑海里经历了一时混乱后,逐渐恢复正常。

战争依旧,以北墙为界限的攻伐之战并没有结束。以兵力来看,此次北墙攻伐敌人的确是出动了大兵,也就是那个东荆州的假传令将士对此并没有说谎!

可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刚在俞瑞庆的脑海中闪过,他就不由一个激灵,仔细想想那个假传令将士的话语,除了让他将大戟士和一部分兵力调至在北墙上,好像没有其他更多的要求。

可是西门的兵力如果调至北墙,那么西门守备必定空虚!

“西门危矣!!”俞瑞庆将一种焦虑之色藏起,内城不大,但是想要围着城墙走到西门,也要十分钟左右。十分钟也许不长,但对于一个没有将领指挥、没有大戟士存在的西门而言,东荆州群起而攻,让俞瑞庆很难想象那里的战场会变成什么样。

“传我命令!将北墙上的大戟士全部抽调!!”俞瑞庆立刻做出决断,向着旁边一个将士不由喊道。

“可是将军,这里怎么办?如果将大戟士全部抽调而去的话”

“我是将军!所有后果由我承担!!你记得,将大戟士给我全部抽调过来,然后立刻从此地跑向东门,向王维昌发出救援,懂了吗?!”

那将士点点头,连声音都没有应下,就飞快的跑向城墙东段。

俞瑞庆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想只调用半数的大戟士前去西门,那就是庸者所为,一人守两地的劣势就在于此,一地落入险境,另一地也必会随着将领的指挥重心偏移,而向不利的方向发展,面对如此状况,必须下狠手!先以最强兵力以最短时间内攻退最危急一方,再反手将另一方杀回。

他不是夏侯霖,如果夏侯霖在此,恐怕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兵法调度之事活学活用,或许几个阵法就可将此困难解决,但俞瑞庆毕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面对如此险境,他只有决绝之意

“所以你要就如此,用重兵攻打西门,然后从西门涌入从而将整个大官都城沦陷?”魏衡询问着,他已全身披挂在身,背后那张大弓赫然伫立。

荀智阳摇头轻笑。

“将军又在开我玩笑,如果我真是用重兵去攻打西门,还会让将军亲自出征吗?”

魏衡一抬眉。“我只是心有疑惑,不明白你为什么放着西门这样好的时机,而不重兵攻取。”

荀智阳随手挑开帘门,与魏衡一同走出营帐而去,帐外,竟是黑压压一片已经整装待发的将士!!他侧过身,面向魏衡轻语。“非是我不想大力攻击,实乃西门时间不足,将军试想,若是在真的传令将士到来之前发动攻击,其城墙上之人,必会向俞瑞庆通风报信,让调兵至北门的消息不攻自破,如此的话”

不知怎么,荀智阳的脸上有一种戏谑。

“如此的话,俞瑞庆还会这般震惊吗?时间过去那么短,他还会像这般紧张,误以为西门即将陷落了吗?关键的是,他还会将大戟士全部带走吗?”

魏衡看着他,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荀智阳,你果然不愧是【谋人】境的智者,好个谋算人心的本事。”

“将军过誉,人只要在极度惊讶的时候,才会忽略某些至关重要的细节存在,我只是用了这一点而已”

荀智阳的谋略为75,所以是【谋人】境。(70-80)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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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心中焦虑,西门的响箭发出后,他就与伏安一同领着三千预备军想西城奔去,只是到了内城西门后,他就不由一愣,目入所及之处,一切安然无恙!!

预想中的战争根本没有发生!

城头上的火光幽幽闪烁着,张暮站立于西门的城头间望着远处,无数建筑物遮挡的缘故,他只能看到敌军阵营的某个角落,那里火把的光亮照着,却无法知晓那营帐里到底有没有人。

统归俞瑞庆的率领的将士们,面面相觑,脸上无一不是迷惑的神色,谁也不清楚张暮这数千人匆匆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几个明显是暂代守将职位的人们相互对视,然后其中一个中年人走了上去,他们不知道王维昌与张暮之间的勾心斗角,只是突然有几千人出现,难免会心中有些紧张。

“大人,您这是”

张暮眉头轻轻皱起,事情再一次出乎了他的心中预料之外,西门的平安无事,让他不免有些茫然,身为对手,张暮明明知道荀智阳的目的所在,却偏偏无法将他的后手算出,就好像与最终答案间有薄纱相隔,一切朦朦胧胧,似有所觉,却又似什么都未知晓。

【都他+妈是变态】

心性本是淡然的张暮,此时也不由暗骂了一句。他侧过身子,旁边那个中年将军还在坎坷的等候着,张暮叹了一口气,缓和了下心中情绪,不由问道。

“你们听到响箭的声音了吗?”

那个中年将军闻言点点头。“声音倒是听到了,而且距离我们西门似乎不远,可并不清楚是何人所为,我派人下去时,早就没了踪影,我还以为”

张暮脸色一紧,眉头似乎抖动了一下。

“还以为是我预备营中的将士所为?”

“不是不是,只是也许是大人手下哪个将士,无意中拉响也说不准。####”那中年将军脸上讪讪一笑,声音明显越说越小,眼前的年轻人虽年岁不大,但有实权在手,于此内城之中也算是个诸侯般的存在,旁人多少有些顾忌。

张暮嗤笑。

此地就没有发生战争,他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王维昌避免与他发生过节,张暮也避免与王维昌势力过多接触,不是害怕争斗,只是相互间各留余地而已。

可就在他刚开口,打算领军回撤的时候,西门城墙北段忽然涌出了一股队伍!!人数不多,但明显都是精锐,身披无数鳞片交织而成的玄甲,沉重铁凯护在周身要害部位,月光临下,整支队伍似乎都折射出一种寒芒!

城墙上被脚步声的震动而微微摇晃,张暮眯着眼,冀州特有的一流兵种大戟士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俞瑞庆?他怎么从北墙过来了?】心中疑惑闪过,张暮离去的打算被眼前这一幕打乱,他顿了顿,还是迎着大戟士的方向走了过去。

却不想,俞瑞庆似乎无比急切,竟大步跑到张暮面前,然后口中带着浓重喘气声喊道。“张暮,东荆州的敌军呢?怎么回事?你领援军过来后他们都撤退了吗?”

张暮眨眨眼,他被俞瑞庆这一连窜的问题弄的一愣,而且怎么也没有想到,俞瑞庆最先问的竟然不是他为什么在这里,不知怎么,看到他这个样子,张暮内心忽然涌出一股不安感。

“俞将军,这西门根本就没有敌军到来,莫非将军也是被那响箭吸引,领军主动从北墙战场上撤回?”张暮询问着,他看着俞瑞庆,见他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无以复加的愕然感。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没有敌人?”俞瑞庆双眼瞪的很大,他偏过头,面朝西门城外深呼吸了几口,似乎在平稳内心中某种情绪。“这么说,西门一个敌人都没有出现过?”

张暮点点头,他第一次看到俞瑞庆的脸上会有这种复杂神色。

“俞将军,莫非北墙守城时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一声苦笑响起,俞瑞庆长长叹息了一口气,他现在脑中有些混乱,信以为真的使者原来只是敌人装扮,本应陷入危乱的西门却平平安安,种种事情浮现,让他有种深刻的无力感。“事情是这样的”俞瑞庆将发生过的事情说出,从假使者到来让他调兵,接着王维昌的真正使者出现,到最后他误以为敌人在调虎离山,西门被东荆州大举进攻,到了即将陷落的地步。

一件件事情披露,声音低低沉沉。

张暮与伏安在旁听完,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张暮摇头轻语,他看着俞瑞庆,面色中多少有些沉重。“俞将军,你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

“什么意思?”处于微微混乱中的俞瑞庆闻言,眉头不由皱起。

“北墙如果有战事发生,势必会有将士赶往北墙相告,俞将军想想,你可曾见到这个将士?”张暮皱眉说着,目光中的俞瑞庆多扫有些愣然。“俞将军,你真的不应该将大戟士全部带来”

“东荆州的目的可全在这北墙之上,将军此举,恰是应了荀智阳的心愿。”

俞瑞庆的脑袋一瞬间清醒。“这么说来”

“恐怕北墙此时正陷入危机境地。”张暮说的很慢,眉头间一直未曾舒展,好像还在思索。“荀智阳费此力气,岂会做无用之功,西门既然无战,那矛头必在北墙!”

话音刚落,原先一直在张暮身边的那个中年将军,此时忽然叫喊了起来。

“将军,东荆州攻城了!!”

什么?!

张暮、伏安与荀智阳转身看去,城外无数微弱的火光亮起,这些亮光慢慢汇聚,开始逐渐向着内城的西门行进,张暮的目光紧盯着,身前透明的属性板上,久违的亮光闪过。

【看破】:站在大官都城内城的西门上,刚刚从俞瑞庆口中察觉到东荆州会重兵攻北墙的你,忽然发现了城池外的敌军踪影,火光影影绰绰的照起很多人影,犹如敌军主力般的样子与你刚刚判断的并不相符,所以你怀疑

【看破】:你怀疑东荆州大军目的还在西门,而你之前的推断都是错误的。概率:13【看破】:你怀疑这西门外并没有东荆州多少兵力,只是想牵引住俞瑞庆的注意力而已。概率:64【看破】:你怀疑你的推论有问题,东荆州有另外的目的。概率:27透明属性板上的亮光闪烁,张暮不禁眯了下眼,似乎想要看的更加清楚,属性板中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看破】在发挥作用,他顿了顿,有些木然的脑海里忽然明悟。

这西门外的东荆州将士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将领存在!

早在广罗清源战的时候,他就已经验证,在没有将领统帅的情况下,【看破】将会百分百产生作用。而这也同样意味着此时的内城西门外,必然只是敌人的幌子而已。

“俞将军,你速带大戟士向北墙回援而去。”张暮回头,突然向俞瑞庆说道。

“可是,这”

“这只是东荆州的把戏而已,还请将军相信我,东荆州志在北墙,绝不是眼下的西门。更何况”话语于此,张暮略微停顿,目光扫过身边的伏安。“更何况我会领预备将士驻守于此,将军大可放心。”

俞瑞庆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他本来有些城下是东荆州的攻城主力,但见张暮如此笃定,却也不好说些什么,他清楚,就谋略而言,眼前这个少年的确比自己更强。

“既然如此,那西门就摆脱了。”

张暮点头,俞瑞庆转身带着刚来没有多久的队伍,再次离去,张暮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转身,只是脑袋微微偏过,向着一旁的伏安开口说道。“你快带兵前去内城东门!用全速,一定要快!”

伏安疑惑。“去内城东门做什么?”

“守城。”张暮回过身,夜风吹起衣摆,目光中有种隐忧流露

“你说什么!内城北墙告急,俞瑞庆领军向西门回援?”内城东南角上的王维昌,此时正诧异着一张脸,脸上难得讶然色闪过,他看着眼前从北墙跑来的将士,多少都感觉有些莫名奇妙。

传令的将士走城中道路,此时尚未赶来。

王维昌没有立刻做出什么回应,他背身走到城垛旁,幽幽火光照在侧脸,显得明暗参半。任凭王维昌再过聪慧,在不知道东荆州的假使者前,也不可能将所有事物猜测而出。

“你先喘口气,然后把发生过的事情全部告知于我。”王维昌回过身说道。

那将士大口喘着气的点点头,肺部因剧烈呼吸的颤抖,以至于连应声都没有做到,汗水嘀嗒落下,弄湿了他脚下的那片城墙,王维昌皱着眉,将士这幅模样,明显事情紧急的很。

“少,少家主,实际上之前”

王维昌愣了一下,所有事情从这个将士口中说出,让他在脑海中不断分析模拟着当时的场景。直到将士将整个事情说完,王维昌都还在心中思量,他没有想到,只是送一封信的过程,都能被东荆州抓住手脚。

【荀智阳】

内心里瞬间有了决断,王维昌转身向着旁边一个将士说道。“传我令,召集所有的大戟士前来!”

“诺!”

对面那个从北墙而来的将士一愣。“大人,所有大戟士”

王维昌听到声音,却是对此并没有理会,他不是俞瑞庆,对手下之人很少假以辞色。时间分秒流逝,王维昌似乎颇有恼火般的叹了一口气,脑中却是对内城北墙的危机形势明了。

“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但愿魏衡没有出动主力,不然”王维昌眯了下眼,东荆州的将士一旦杀上北墙,在北墙上与冀州分庭对抗,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内城就已沦陷了一半。

届时,全内城的兵力都将打乱,大股兵力北移,不但会造成南面守备薄弱,还会增添内城战场上的混乱。

他必须大兵赶往北墙,大官都城的内城四面,有一面陷落,都将是致命的打击!

月光之下,王维昌深呼吸一口,有些温良的空气进入,却并没有带走他内心里正逐渐升起的感觉,那是宛若空中悬石般忐忑的不安。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为时晚矣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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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墙奔赴到西mén这一来一回间,需要二十分钟,而从北墙东段赶往内城东南角,zài从东南角发兵向北墙回援,时间也在二十分钟左右,说起来时间不长,但对于充满变数的战场而言,这wú



是个致命的数字。

而更加致命的是,内城北墙上没有将军也没有大戟士的存在

整个内城的兵力只有一万三千左右,分布内城的四面墙上,东西两mén守备兵力略重,南北方向城墙比之略逊一筹,几日攻城战的双方消耗后,内城中不算张暮的三千预备兵力,王维昌也就只有七千之数,而东荆州的攻城兵力依旧在八万左右,相比之下,内城就犹如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可能。

而这里面,除却将领的指挥调度外,七百大戟士起了绝对作用

张暮为此深信,这七百王家遗留下的大戟士,绝对就是当初王维昌敢于弃西mén、北mén而去,让天官都城陷落的zuì



后手,王维昌不是赌徒,这一手豪赌,他是有备而来。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暮反而对于内城北墙上的形势,心有更大忧虑。没有调度的普通将士,想要在城墙上抵挡住东荆州二十分钟的攻势,并非不可能,但那只是针对一般攻城而言,如若东荆州主力侧移,大兵向北墙攻进的话,后果绝对不堪设想。“只怕廖奕与王维昌赶到的时候,却已为时晚矣”

张暮站立在西mén上叹息,他抬起右手理了下被夜风吹luàn的衣裳,rán

hòu

双手放在城砖铺砌的城垛间,目光定格在远处的敌军身上,却不像是在观察什么,只是有种隐隐忧虑闪过。

实际上,这些还只是他所担心的一部分而已。对于荀智阳,张暮从来都是以最坏打算来判断,他很怀疑,所谓的北墙的强攻也许依旧只是个yòu饵荀智阳的目标,很可能根本就不在北墙上。

“希望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不然”

漆黑的夜里,一朵浓厚的重云飘过,将一直zhào

yào在大地上的月光挡住,漫天云朵弥漫,看不见群星闪烁的身影,张暮出神的愣着,压抑翻涌思绪。

不知怎么,他有些不安。

远处敌军的火光摇曳,张暮心急其他地方的情况,却也不敢就此离去,空留下这个没有将领与大戟士存在的西mén,城外虽然没有敌军将领,但未必不会攻城。

战场之上什么都有可能,张暮不想因为一点xiǎo细节而失掉了整个大局。

更何况,内城北墙出事,俞瑞庆与王维昌共同领军回援,这将会造成内城其余三墙的守备薄弱,伏安被他派去守住东mén,而他则肩负着西mén与南墙两个地方的守备。

一人守两地,对张暮这个只是粗懂些谋略的人而言,着实有些难度。天官都城内城的北墙上,一片húnluàn

王维昌领着三百大戟士与上千将士赶到,他望着眼前这个局面,竟一时不由愣住,整整近三十架云梯架在城墙上,东荆州将士正蜂拥般顺着云梯向城墙上冲去

因为规模比外城xiǎo的缘故,青砖铺砌的城墙并不宽,但在此时的北墙上,竟黑压压的站满了一片人,冀州与东荆州两方将士的身影,在其中穿梭厮杀,沿着城墙边上倒下了无数将士,尸首宛若砖石铺砌在路上,断手残臂随处可见,鲜血与军刀的划痕,布满在整个城墙上。

二十分钟而已,东荆州就已杀到了城墙之上

王维昌还很是年轻的脸上,不由眉头皱起,一种烦luàn的杀伐感涌现。他将腰中军刀chōu出,情况比xiǎng

xiàng

中的还要糟糕,守军之所以能够在攻城中得势,就是因为有城墙地利的依托,可以很大限度的保护自己并杀伤敌军。

但现在敌军在城墙上的数目绝非少数,冀州早已失去了城墙上的绝对控制,两军在此相抗,战场上的冀州因为敌军涌上城头的缘故,正逐渐步入溃败之中。

王维昌清楚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他在北墙上出声喝道。,“全军将士给我冲杀北墙的援军来了”战场上喧嚣无比,王维昌的这一声似乎并没有传多久,但依旧起到了一些作用,冀州的将士们开始在战场上慢慢合拢起来,向着城墙东段靠近。但这效果并不明显,东荆州的队伍也有人在指挥,并且似乎也听到了王维昌的话语。城墙上东荆州将士的攻击节奏一下加快许多,敌军从云梯上源源不断涌来,已一种不计伤亡代价的疯狂攻势,正向着城墙两端推进。

王维昌眯着眼,他不能zài让冀州将士如此退下去。敌军想要从城墙上进入内城,必须要介入处于城池四角的石梯,王维昌队伍如果为缓解敌军凶猛的攻势,一退zài退的话,必将把进入内城中的石梯让给敌军势力。

届时,东荆州跟本不必与王维昌zài做周旋,直领大军入内城破开东西两mén,整个天官都城,就将彻底沦为东荆州的掌中之物,而这城中包括张暮在内的万人将士,也必会成为阶下之囚。

思绪划过,王维昌举起军刀,在如此凶险的环境下,竟率先冲入无比húnluàn的北墙战场,于正在节节败退的战线上,开始身先士卒般冲杀起来他一边挥刀,一边向着周围的冀州将士们喊道。

“都退什么?你们要把天官都城这个地方,转手给其他州域的人吗?”王维昌一把将迎面而来的刀身架起,rán

hòu

奋力前移,将身前这个将士推开。“今日击退敌军的,都是汉子”

王维昌一声吼道,他伸出舌头tiǎn了tiǎn脸上的鲜血,身上那股狰狞般的狠劲出现,这种与年龄并不相符的狠辣,竟一时让旁人忽略了他不过十几岁的年龄。周围的冀州将士们为此jīng神一振,大戟士随之加入战局,竟在城墙东段上一把扭转了之前的颓势。

“这个王维昌果然有些本领”

远处,于城池下的邹翼不由为之侧目,他看了眼城墙东段的局势,不由轻笑一下,旁边高适却是眉头皱起,面向邹翼出声相询。“将军,我们这样帮东荆州攻打内城好吗?要知道”

后面的话语没有说,这里身处东荆州的军营,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过直白。

但邹翼是聪明人,他很清楚高适心中的隐忧。州域之战已经进入了guān

jiàn

时刻,此时如果帮东荆州攻打内城,助其得势,很有可能会让冀州就此落败,到了那个时候,邹翼想要为报父仇而从中作梗,恐怕为时晚矣。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没有别的xuǎn



。”邹翼说着,偏过头看向几十米外的一个féi胖人影,此人未穿披挂,但手举军刀,满脸都是让人厌恶的市侩之sè。“你以为魏衡为什么会让孙涛一同前来?别忘了这里将军也好,将士也罢,都是东荆州势力的人马。”

高适木然的眨着眼,眉头微微皱起。

“这种局面将军应该早已料到,我只是想提醒将军,现下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邹翼看了他两眼,嘴角翘起,rán

hòu

把目光放在北墙上,此时除却王维昌到来的北墙东段战线受阻外,北墙西段的攻伐速度忽然也大大减缓,看情形用不了多久,北墙上东西两端的冀州将士,就会将城墙上的东荆州势力赶下。目光略一闪烁,邹翼看着一把大戟将身前三个东荆州将士直接挑飞至城下,内心里不由有些火热。

【不愧是排名十一的强力兵种,大戟士的威力果然不俗。】

“看来俞瑞庆也已从西mén回转。”

邹翼点点头,他话语轻轻的,远一点的人根本无法听到。“jī

huì

来了”他一边自言自语般的说着,一边走到孙涛的面前。

“将军,该轮到我们出手,zài晚些,恐怕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孙涛扭了扭féi胖身躯,甩着握住军刀的手腕。“没想到我也有亲上战场的一天”面上不由流lù出一种苦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想博得魏衡的好感,让其帮将军说话这是必然少不了的一环。”邹翼宛若许多朋友一样,与他jiāo谈。“魏衡高傲,为人只敬猛士,想当初外城陷落廖奕身死之时,却是他下的厚葬命令。”,孙涛点头,神情多少有些无奈。

高适在旁边看着,这两人间总给人一种jiāo情很深的感觉,但他清楚,这都不是真的

内城北墙上的战争,有些出乎yì

liào

般的顺利,本是有些一边倒的战争局势,随着王维昌与俞瑞庆的加入,竟慢慢又有了回旋余地,并开始缩短东荆州战线,将东荆州将士向城下推移。

王维昌出刀抵挡,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刚想将对方推开却忽然感觉双臂一麻,随之脱力般的泄劲感涌上,刀身相撞,王维昌不由一晃,竟险些被砍倒在地旁边冀州将士见此情形,慌忙赶来相助。

王维昌趁此jī

huì

连忙退出战线,在后面开始一边修养一边观察着整个战场。作为家族继承人而言,他的武艺并不高强,这不过简单的冲杀而已,但王维昌就已经大口喘气,有些呼吸错luàn的感受。

【俞瑞庆也来了吗?】

靠着城墙内壁休息的王维昌,透过城墙上层层人影,看着战场上的局势变化,感受到东荆州正在分兵相抗,而且正逐渐加大调往西面的兵力,不由心中有所明悟。

即便是在视野极差的夜晚,大戟士的威力也依旧犀利,两人多高的长戟在战场上挥舞,wǎng

wǎng

一下就能打倒城墙上三到四个敌军将士,在这种hún战中,突进的速度极为明显。

但王维昌心中并没有涌起多少喜悦神sè,不谈这战场上顺利的蹊跷程度,单是如今七百大戟士全在北墙征战,他就不得不忧虑其他三墙的守备情况,王维昌很担心,在这个时间段内如果有东荆州将士进攻其他地方,恐怕会势如破竹,以最xiǎo代价与最快速度拿到相应的城墙控制权。

形势对他而言,依旧严峻的很。

一阵锐利金戈声响起,王维昌顺着声音看去,竟是俞瑞庆领着大戟士向城墙上发动类似“突破”战术,集中优势兵力打算穿过整个城墙上的东荆州势力,有数百大戟士在正前方与左右相互突进,其速度一时间飞快无比王维昌一皱眉,这不是好xuǎn



,这样的战术看似威猛,但因为过于追求突破速度,实际上对敌军并没有多大杀伤力,在这样的攻坚战场上,只是làng费时间而已。

他有些疑huò,俞瑞庆这样的人,不应该如此不智才对。

战场喧嚣,很多声音都听的不太清楚,王维昌眯眼看去,俞瑞庆正张着嘴,好像大声呼喊着什么,他刚想侧过身子打算听的更加清晰一点,就忽然感觉身后有一种生风的感觉,似乎有某样东西在向他急速赶来

王维昌一惊,连忙打算快步离开这个地方,却不想自己刚刚动一下,就一道寒光闪过

此时回头看去,只见身后城墙上的百米外,邹翼正持弓而立,周围数千东荆州将士与其他两个将军,正从角落中的一个云梯处登上。

王维昌深呼吸了一口。

眼前的形势很明显在诉说一件事,他被包围了

而此时已经赶到内城东mén的伏安,也发现了一件事,城头上火把凌luàn,烟尘四起,将士对抗间wǔ



碰撞声与叫骂声相互不断,他忽然感到自己有些来迟了。

【东荆州难道很早之前就攻击北mén了吗?】

伏安心有疑问,他赶路的速度并不算慢,但看样子,城池似乎已经攻打了有一段时间。

他急忙领着三千预备营冲上东mén城墙,张暮将预备营的兵力全部jiāo给了他,伏安原本还有些担心西mén安危,但现在看来,这东mén上húnluàn局势,哪怕zài多一千人也未必能解决的了。“传我号令全军随我冲杀而去”

“诺”

伏安冲到城墙上,入眼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敌我双方在此地胶着,却多少有些一边倒的倾向,伏安连忙挥军杀入,让城墙上冀州将士的溃败速度减缓起来。

可就在他举刀的一刹那,伏安突然眼前一huā,一抹亮sè闪过,随之一股巨大力量从手上的军刀传来,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剧痛从手腕中传出,将伏安从愣然中惊醒。

军刀竟被一箭崩至城墙内壁上

这是何等力道的箭矢?

伏安心有所感的向东mén外看去,一个全身披挂的男子,正拿着把夸张无比的大弓站立,两者之间,竟遥遥有数百米的距离,而这男子看到伏安,不由一声冷笑。

诧异之极,让伏安内心里一突。

魏衡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东门之危(上)

张暮还并不清楚,此时内城的形势就犹如泥潭般,已陷入了某种艰难境地,他只是冥冥中有些感觉,谋略上的特殊敏锐xìng,让他总有种放心不下的难安感。

目光在身前的透明属xìng板上扫过,依旧没有新消息出现。

他站立在内城西南角上,夜风将城角的大旗吹起,飘飘扬扬般发出声响,火把在城头间均匀分布,昏黄光亮由近至远一点点暗淡而去,张暮蹙着眉,似乎在等待什么。

明明是两军jiāo战的地方,却有种让人意外的寂静。

蹬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西mén的北段响起,张暮侧过身,他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个不慌不忙的状态,融入这个世界后,张暮反倒没有之前来的那般自在,内心总会因为外界的事物而产生波澜,不似最初冷漠淡然。

北面,一个冀州将士匆匆忙忙的跑来。“禀大人,北墙上的战争正陷入胶着之中,东荆州大军源源不断涌入城头,俞将军与少主将七百大戟士全部调来,也无法瞬间扭转”

张暮颔首,他在旁边安静的听着,虽是一人守西、南两地,但此时并无战事,张暮心中清楚,以这样的情形而言,东荆州在北墙上投入的兵力绝对是惊人之数他很忧虑,内城四面中只要有一面失守,其他三面就都会失守。无它,只因这兵力对比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东荆州一旦进入内城,在冀州将士没有城池地利的优势依托,即便有七百大戟士存在,也只是飞蛾扑火而已,终究逃不开覆灭的结局。

“魏衡没有出现吗?”

那个将士还在对战局进行诉说,但张暮眉头一皱,就好像想到什么似地打断问道。

“这个好像确实没有看到敌军主将的身影”那将士略一犹豫,偏过头在脑中思索着一段时间后,方才答道。

“奇怪。”张暮右手大拇指在食指上无意识的摩挲着,rán

hòu

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夜风吹来,凉爽的感觉并没有带走他脑袋上的木然之感,不由抬起双手,在太阳xùe上轻轻róu起。

魏衡居然不在北墙上?

张暮像否定什么似的摇摇头,rán

hòu

在脑海中开始继续思索。做为东荆州的统帅大将,居然没有出现在作为重要攻伐之地的北墙上,难道他就那么笃定北墙战场上,东荆州一定能够胜利吗?还是说魏衡对于北墙上的战果如何,根本从未在意。

思绪于此,张暮的内心一突,除却北面外,西面与南面都没有战事,如果说魏衡的目标此时尚在它地的话,那就只剩最后下一个方向。

【不好伏安危矣】

张暮还在轻róu太阳xùe的右手一抖,他让伏安前往东mén完全是出自于xiǎo心谨慎,王维昌亲领将士赶往北墙救援,势必会削弱东mén的守备力量,只是他没想到,一切居然都如心中最坏的打算。北面的东荆州将士,也只是幌子而已

内城北墙上,王维昌的队伍陷入了险境。

邹翼等人从北墙东段杀来,将王维昌这千余人包围在城墙上,前后都是敌军身影,王维昌置身于己方阵营中,明显感受到战场上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但王维昌并没有跟着紧张起来,活在luàn世中,他早就有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

东荆州的势力在战场上突然庞大,邹翼、高适与孙涛的出现,完全打luàn了王维昌的阵型与原有计划,战场上的形势zài次逆转王维昌的千余人在敌军中开始缩成一团,以减缓己方将士的伤亡。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三百余名的大戟士根本忙不过来,城墙上前后两面夹击,北墙外还有东荆州的敌军正顺着云梯,在侧面向王维昌所在的地方发动攻击,形势危急的很,可王维昌的脑海里依旧在思索着战场变化,并没有做出什么gǎi

biàn

,只是简单的应付调度。

非是他不想突围而去,只是王维昌心中更加明白,即便安全离开此地,也依旧是城池陷落,沦为他人接下囚的后果,这对他来说与身死无异。

【怪了,明明已经与拐角处的石梯很近,却没有丝毫想要进入内城的打算,难道】,王维昌躲避在己方阵营中微眯着眼睛。邹翼等人此时已经出现在他身后,按理说明可以通过石梯,杀向内城之中,从而由内至外打开最近的东mén,让东荆州大军从东mén涌入,彻底将天官都城沦陷。可事实摆在眼前,邹翼等人居然谁都没有这般调动。

王维昌此时心中突然有所明悟,他偏过头,向着东mén方向望去,无数城垛遮挡的缘故,让他无法看到那里情形。【荀智阳果然好手段啊。】

恰在此时,东面的阵型突然出现一个缺口

东荆州将士从缺口中杀入,竟一瞬间破掉了整个王维昌面前的防线

邹翼单枪冲阵,其后孙涛与高适两人跟随,大批东荆州将士从缺口中涌进,与周围敌军相互胶着厮杀,rán

hòu

直奔王维昌而来,寒光一闪,周围暗淡火光将邹翼手上的那根枪,照的颇为yīn寒。







碰撞的金戈声响起,王维昌只觉持刀的右手发麻,一股大力从对方枪身上传来,让他险些握不住刀。王维昌咬着牙与邹翼周旋,但攻势远不止如此,孙涛与高适赶到,两人挥刀向着王维昌砍去,三人相互合力攻击,王维昌只觉眼前满是刀枪身影,军刀左右抵挡不过,一时间险象环生。

王维昌现在已经两手握刀,双臂间的麻木感正在不断上涌,砰又是一声碰撞,王维昌双脚向后退了一步,希望借此而卸掉对面邹翼带来的力量,只是刚退一步,右侧的孙涛出刀横砍,féi硕身躯将刀身抡的挂起“呼呼”声响,王维昌想躲开,可身体上的脱力感,竟让他有了那么一丝迟疑。王维昌咬着牙将刀身回转,无奈的与孙涛zài次相碰,这一次终于没有zài能坚持住,一声金戈碰撞后,王维昌手上军刀呈抛物线般飞出,跃过城垛,直接落在城脚下。

孙涛见此情景,不由哈哈一笑,随即探身又是一刀劈去。

粗重的呼吸声将战场上的喧嚣盖过。王维昌多少感觉有些发晕,身体越发迟钝,目光看着迎面而来的刀身,在月光下泛起冷意寒光,内心中,实在平静的不能zài过平静。

面对死亡,内心种种思绪涌出,有悲伤,有愤怒,却唯独没有后悔。

王维昌很清楚,他知道很多人看他不起,觉得他为人yīn狠反复无常,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xiǎo人,但王维昌不在乎,这个世界就是适者生存,怎么可以让自己活的更好就怎么来。

什么上位者应有的气度,什么仁慈,什么名声,在他眼里全都是虚无飘渺的事物,世界上没有yǒng

yuǎn

的东西,很多事物都在变化,所以王维昌很少去想那些所谓的成功因素。

他想要的,只是做一个最适应当前处境的人。

如此,卑鄙也罢无耻也好,都不过是手段而已,一个人想在这个世界上活的更好的手段。只是做一个这样的人,注定一生寂寞

孙涛的大刀已至身前,王维昌甚至已经能清晰看到刀身上的淋漓血迹,他没有躲,事实上也躲不开,身体上的虚弱乏力已经让他的身体迟钝到一定地步。“滚开”一声大喝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个全身披挂的将军冲入,将孙涛奋力挡回。

王维昌愣了一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一直向这里突破赶来的俞瑞庆。随之,两者兵力在北墙上汇聚,七百大戟士共守一地,不由让战线上的局势缓和起来。

孙涛冷哼一声,刚刚没有将王维昌一刀杀死,让他的脸sè显的并不是很好。

“也好,又来一个送死的。”

俞瑞庆晃了一下手中军刀,面上一声冷笑。“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身为武者,多年来的战场拼杀让他心中很清楚,从刚刚那一刀看来,这个市侩胖子绝对不是他的duì

shǒu



只是对面还有邹翼与高适存在,相比之下,他只有等死的局面。

但形势如此,别无它法。

战场上没有过多言语,四人转眼间zài次jiāo手,俞瑞庆并非武艺高强之人,三人围攻,他只有招架的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俞瑞庆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怪异。,孙涛的刀势一直很沉,但并没有什么招式,只是如莽夫一般luàn砍。可邹翼与高适两人不同,邹翼能杀过夏侯霖,高适能打败南斯,两者的武力都比他高强,却不知道为什么,几个回合下来,双方竟打成了难解难分之势。

这不得不让人诧异。

俞瑞庆本想思索一下,但转瞬间,他就抛开了这个疑惑。只见孙涛一刀虚晃,竟是直接退出战局向后面的王维昌杀去他脸sè不由一变,手中军刀此刻被邹翼与高适压制,情形危急,俞瑞庆竟然弃刀而去。王维昌从尸体上捡起军刀,奋力抵挡,只是气力不济,时间未过多久,他的体力跟本没有恢复过来。

“给我死去”孙涛一声大喝,一下将王维昌的手中军刀劈落,顺势又是一刀砍去。



大刀劈入ròu体中的声音响起,王维昌愣着,孙涛的那一刀没有砍倒他身上,俞瑞庆站在他身前闷哼一声,大刀穿入肩膀,鲜血顺着伤口处流下,孙涛冷笑着将大刀chōu出,血液瞬间流动,犹如泉水般喷溅而出

王维昌依旧愣着,这是第一次有人替他挡了刀子。

凭生第一次,在没有利用没有强迫的情况下,有人自愿挡在他的身前。

“俞瑞庆,你”

“少主还是赶紧想办法突围而去吧,这里即将陷落了。”

俞瑞庆皱着眉,左肩膀上火辣感一闪而过,随即左臂瞬间失去了知觉,境况如此,如果因为北墙失守的缘故,整个内城都会陷落,州域之战的结果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俞瑞庆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拾起军刀,脑海中夏侯霖与廖奕的印象忽然划过。

【不知道自己身死的话,有多少人怀念将军做到他们这个地步,死而无憾。】

对面孙涛一声轻笑,却是没说什么,只是面向邹翼说道。“将军放心出手就是,届时如实上报,我不会多占将军一分功劳。”“既然如此,那大人的恩情,邹翼这里就先行谢过了。”

孙涛与邹翼两人相视一笑,宛若很多年的朋友,神情间浑然没有把对面的王维昌与俞瑞庆放在眼里。只是旁边一直木然的高适,罕见的眉头一抖。

周边的战局分化严重,大戟士的威力依旧犀利,所过之处东荆州将士无不败退而去,只是王维昌等人所在的地方,有大量东荆州将士zài次堆积,故此一时间竟难以杀入战局,无法助王维昌与俞瑞庆一臂之力。

战局如此,胜败全在于将领之间。

孙涛、邹翼与高适三人一同冲向俞瑞庆,俞瑞庆甩了下刀rán

hòu

迎面而上,王维昌看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是不知为何。

三人呈扇形围攻,邹翼居中,孙涛与高适分居在左右两侧,就在这个时候,邹翼一晃掌中长枪,枪身一抹亮sè划过,随手挽了一个枪花,rán

hòu

双手一抖,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这是攻敌前的一个起手式,本来没有什么,只是枪杆末尾处竟然一把chōu向孙涛。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孙涛只觉后背的腰间上,一股大力传来,身体不由前倾,向着俞瑞庆的方向一个踉跄,如此mén户大开般的情景让俞瑞庆一愣,随之手起刀落,竟是一刀将孙涛授首

过程很快,孙涛至死,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过。战场上总是充满了无尽变数,王维昌与俞瑞庆做梦也没有想到,境况会向如此这般发展。

周围的人们都在混luàn厮杀着,邹翼的动作谁都没有太过在意,只知道三个将军刚刚冲上去,rán

hòu

孙涛突然被俞瑞庆一刀砍中脖颈,从而瞬间毙命。

高适面无jīng



之sè,反倒是笑了一下,接着在战场上一声大喝。“主将孙涛阵亡啦内城北墙已然难以攻下,全军撤退”

这一声厉喝,哪怕zài喧嚣的战场上,也依旧能让人清晰可辨。

王维昌与俞瑞庆相互对视一眼,随后王维昌从后面走出。“邹翼,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候哪怕脑筋zài过愚钝的人,心中也能多少有些明了。

邹翼无谓的轻笑,他将长枪收起回背在披挂后面。“王维昌你应该懂的,这内城陷落的危机远还没有结束,还是多去想想应对之策吧。”说罢,转过身与高适随东荆州的将士从云梯出离去。

王维昌皱着眉,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战场上,随着主将孙涛阵亡的消息散播,很多东荆州将士都开始离城而去,战场上,主将就是一面军营大旗,一旦倒下,那就是全军溃败的结果。

“现在该怎么办?”俞瑞庆看着敌军退去的身影,不由出声问道。

王维昌略一转身,目光在他受伤的肩膀处扫过,随即又向着东mén的方向看去,距离遥远,除了点点凌luàn火光外,什么都看不到。“全军赶赴东mén,一定要快”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东mén的境况,远比他xiǎng

xiàng

的还要艰难。

第一百四十章 东门之危(中)

第一百四十章

东mén之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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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冀州的空气中总会散发出一股cháo湿味道,夜风将其送来,让人多少感觉有些yīn冷,张暮在城头上心有所感的抬起头,今夜不知为何,云朵似乎格外多,清澈的月光被zài次遮挡,他一皱眉,深夜变的更加黑暗起来。

张暮没有呆在西mén中继续驻守,长夜漫漫,时间已过去了一大半,他所防守的南墙与西mén依旧没有战事发生,张暮清楚,如果说魏衡攻击东mén原本只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他有绝大的把握相信,这个猜测就是事实。

【荀智阳不是白费心机的人,他不惜让城中的东荆州势力显lù,若是没有一番攻陷内城的作为,他就不配是昔日景国然势力中的第一智者了】

心思略微一动。

张暮没有过多犹豫,他将西mén与南墙上的兵力zài次chōu调,如此相连的两地,张暮只象征xìng的留了一点将士而已,如果战争爆发,守备力量将会在瞬间溃败,当然,这是在东荆州还有余力进攻的前提下。

只是以现在这种战争规模来看,这种可能xìng并不大,更何况他心忧伏安的安危,张暮还记得外城尚未陷落时,他与伏安一同驻守南mén时的情景,两军相抗,在没有任何谋略辅助的情况下,单以伏安与魏衡的统帅而言,两者间的阵亡比例不过为1:2而已。这还没有算上一个将军的武勇表现,所带来的战力加成。

伏安与魏衡间,绝不是同一个等级的存在。

张暮是如此想的,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可是当他真正领军来到内城东mén的时候,面对东mén城墙的景象,他依旧不得不将长久以来的淡然抛却,以一种极为诧异的神sè显现。

“这是”

战场上出乎yì

liào

的惨烈,整个东mén城墙已经基本全部沦陷,城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东荆州将士的身影,明明有金戈碰撞的厮杀声传来,可一眼望去,除却数不尽的敌军外根本不知道战争到底爆发在哪里。

张暮内心一股寒意升起,压下让人失措的jīng



感。眼前这种情形,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伏安带三千预备营将士奔赴东mén,那怕王维昌领兵离去所余下的只有一千人而已,整个东mén的守备力量也应该在四千人左右,可这么多人驻守,面对魏衡的强行攻城,居然只坚持了不到两个时辰

一时间冷静的头脑里,他也有些搞不清楚,这jīu

jìng

是伏安太弱,还是魏衡太强。

东mén战场上的危机程度已经不言而喻,一部分东荆州将士甚至正从城角处的石梯,向着内城东mén飞快行进,张暮略一皱眉,刚想要下令冲上东mén时,就听旁边一诧异的声音响起。“大人,那,那不是伏安将军吗?”

张暮顺着将士的声音看去,只见距离内城东mén偏远的边上,一个全身披挂似的将军人物,正奄奄一息的靠在那里,旁边不过百余人的冀州队伍,正奋力的在石梯口处抵挡,张暮眯起眼睛,抬起右手在太阳xùe上轻róu了两下,他的视野不算太过清晰,黑夜里的火光闪烁,让那里显得模模糊糊。

【伏安吗】

他内心里一紧,本是有些愤怒异常的情绪消去,随后领着队伍开始急速赶往,而那个将军打扮似的人物也变的逐渐清晰起来,破损不堪的披挂,断至半截的长刀,很是熟悉的体型

“伏安”

张暮想问与想说的东西很多,但当他张开嘴的时候,却发现无话可说。无数事情堆积,让人不知从何说起。视野中,一根铁制的冰冷箭矢,无情穿过了伏安xiōng膛,张暮在脑海中比划了一下,那似乎是肺部的位置,像是连带刺破了附近某条动脉血管。

长长的箭矢尾部,还停留在空气中,血液随之流动,在伤口附近的披挂处,染出一朵yàn丽的血sè红huā。

呼吸好像并没有什么困难,伏安只是行动不便,他看到张暮的到来,一咧嘴角轻笑着,右臂动了动,挣扎着却是终究没有抬起,周围将士把火把放在旁边,夜风吹过,让他的脸上一时明暗jiāo错。,“东mén失守了”伏安靠在那里轻声的说着,语气中多少有些bō澜不惊。“我来到东mén的时候,东荆州将士就已攻上城头,哈,我与魏衡两者间的差距还真是大啊”

张暮没有理会伏安这调侃般的话语,他静静的看着伏安,明白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而他相信,作为长久征战的将军,伏安也同样明白这一点。

“你还有什么想要完成的吗?”张暮俯下身,盘坐在伏安对面,战场上的形势明明húnluàn无比,整个内城都危在旦夕,但他不知怎么,总感觉相比之下,眼前的事情似乎却更为重要。

战场的特有喧嚣好像远去,干扰不到这两人间的平淡。

闻言,伏安不以为然的笑笑,伤口处,血液加速流出,他似有所感的叹了一口气。“张暮,对大xiǎo姐好一点吧,luàn世中像她这般真实的人太过稀少了”似乎在忍耐什么,话语间说的极为缓慢。

“你想要完成什么?”张暮继续问着,他面sè严肃,内心中不得不承认一点,来到异界快两个月的时间,很多事情他都已适应,唯独面对身边之人的生死离别,依旧无比生硬。

夏侯霖与廖奕,两人阵亡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在身边,如今这般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张暮是第一次,心中感受犹如五味陈杂般复杂,他一直以为伏安会是离开冀州队伍中的一个,可现在看来,这已是不能实现的梦了。这就是人生无常,身处luàn世,你yǒng

yuǎn

不知道下一个会死的到底是谁。

伏安chōu搐了一下,额头上开始渗出豆大汗水。“张暮,你答应我,在有生之年替夏侯霖将军报仇我办不到了,你能帮我办到吗?”呼吸声开始粗重起来,那只挣扎的右手在地面上握成一个拳状。“一定要杀了王维昌,帮我。”

张暮点点头,他看着伏安与痛苦身体不同的希冀目光,能做的只有这个而已。

伏安释怀一笑,似乎是触动了身体上的伤口,脸上眉头忽然皱起,xiōng腔间开始猛然一起伏。“对大xiǎo姐好点,她不容易”

话语戛然而止。

某些声音没有了,战场上虽然纷luàn,却又像是寂静很多。张暮看着已经死去的伏安,时间不过几秒,但漫长的犹如几天般良久,他站起身,脑海中忽然划过当日在万安林外颜双的话语,脸上无奈一笑。“苦力先锋”

他现在多少明白,这个称号的意义,也许并不仅仅是在战场之上。

身前透明属xìng板上的光亮闪过。

【大势】:1325年6月4日,夜,冀州天官都城地域有将星陨落。

张暮抬起头,天空中乌云密布的阻挡着人们视线,也许那里流星已经闪过,也许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他略有点悲切的感慨,但战场上的形势正近一步恶化,城墙上金戈碰撞的声音越来越xiǎo,更多的东荆州将士,开始出现在东mén南段的石梯口,将那里的战线不断向东mén推移。“传我命令,全军奔赴东mén南角,放弃石梯上的阻击,以城脚下的石梯为基点,全军以包围之势驻守,不强攻一步,违者斩之”张暮向旁边的一个将士飞快说着,随之完成了他来到异界后的第一次独自调度。

“诺”

将士应声而去,东荆州将士原本颇为顺利的攻势,一下子受到了阻碍,受到石梯宽度的限制,能够通过石梯来到内城之中的将士数目并不是很多,他们需要来到内城中进行白刃厮杀,为其他的东荆州将士们,赢得更为宽广的空间与时间。

而这,恰也是张暮的目的所在。

围住石梯进入内城的地方,在敌军下来并不多的时候,集中优势力量群起而攻之,以此循环反复,虽然不能够gǎi

biàn

整个战场的趋势变化,却也可以大大延缓敌军的攻陷速度。

“大人,快看城墙上”

张暮一介文弱书生的缘故,很多将士都比他看的更清晰更远。在躲避敌军视线的角落里抬起头,目光随将士话语,在东mén的城墙上看去。

本来有些沉寂的东mén,忽然金戈声zài次响起,而声音远比之前嘈杂,战场上的喧哗忽然jī增,而且这个声音正由远至近,从城墙北段开始逐渐传来。,心思略微一转,张暮就已心中明了。【看来北墙战争已经结束,这必是王维昌与俞瑞庆的队伍!】“只是形势如此,即便数百大戟士全部到来,恐怕也是无可奈何般的徒劳吧”轻轻的略一叹息,张暮的视线里,东mén上的大军似乎有了发泄口,开始向着北段大批调度。

张暮算了算时间,内心感慨道。

【这也许是冀州的最后一战吧】

冀州,万阜城中的一座府邸。

景国然坐在一间议事厅中,火光幽幽燃起,zhào

yào着所有他势力下的面孔。景国然目光定格在桌案上的一根火烛,瞳孔中映shè着闪烁的火苗,房间中的气氛为此沉默良久。

“粮食的准备已经做好了吗?”

左手下的景松应声点头。“粮食已经准备完全,只是景公你真的决定要在夜间奔赴天官都城吗?”神sè间略一犹豫,终究还是把想问的问出。

钟离攸的目光,不动声sè的看了颜双一眼。颜双只是冷着脸,抱着亮银枪牢牢的坐在椅子上,光从面向看来,谁也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景国然偏过头,向着景松笑笑。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反应,所以有时候夜间奔行远比白天安全的多。”说话间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年龄大了,坐的太过长久,就会感到身体上一些麻木。“钟离攸,你去调动城中将士,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

“诺”钟离攸应声而去。

颜双的头微微侧过,目光在他身后看了一眼,罕见的轻声叹息。【冀州,是非之地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东门之危(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东mén之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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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万阜城里,本是宁静的夜晚被突如其来的一阵脚步声打破,声音零零碎碎,由远至近的向着将军府邸中赶去,钟离攸全身披挂的走在最前面,街道上,很巧妙的没有任何敌军存在。

面sè无比严肃,钟离攸的内心犹如紧绷着一根弦,任何轻微触动,都会产生声音般的bō澜。

这由不得他不紧张,整个万阜城中的兵力足有一万八千余人,尽管因为有王家令牌的缘故,他可以调动其中三分之一的兵马,但这些将士分布太散,钟离攸不可能将六千人全部调出,更何况,城中景国然掌握的力量依旧是他的两倍之多,一旦事先有所察觉,整个计划都会陷入失败境地。

但这并非说明钟离攸没有信心。

恰恰相反,在他眼里,于城中击杀的可能xìng十分巨大,钟离攸轻笑,今日这兵力调动实在是个zài好不过的jī

huì

,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将王家将士整合,rán

hòu

突然向景国然所在的府邸一举冲杀,届时颜双这个先天高手出手,两者相互配合,击杀景国然的可能xìng着实不xiǎo。

而一旦景国然身死,因为没有子嗣存在,整个势力都会在瞬间瓦解。四千余人的队伍,在夜晚中以一种中规中矩的速度奔行,其余守军听到这个声音后,都没有太过在意,这些人的潜意识里,尚还以为这些是准备赶往天官都城的队伍,故此谁都未céng

将其拦住。

队伍并不快,但将军府邸依旧越来越近。

“传令下去,全军chōu出wǔ



,不要停留,直接冲入将军府邸,杀向景国然”钟离攸侧过身,向着旁边一个将士说道,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重。

“诺”

没有多余的言语,也不存在什么多余的jiāo谈,钟离攸冲进将军府邸中,向着mén卫一刀挥去战争的爆发充满了突然xìng,好多景国然将士,尚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冲进来的队伍砍倒在地上。

金戈碰撞,喧哗,惨叫

无数声音划破了yīn云密布的天空,响彻在整个万阜城中。

钟离攸领着四千余人,飞快的向着府邸中的内部宅院厮杀,其间似乎根本没有什么阻挡力量,整支队伍犹如势如破竹般,不过几分钟而已,就已杀入了景国然所在的内院.

“景国然,出来受死吧”钟离攸一脚踹开院mén,沉重院mén应声而落,随后与周围将士一同冲入。

整个庭院都很安静,几颗古树耸立着,颇有些文人淡雅的闲情逸致,钟离攸冷笑,将士们冲入房间之中,不多时,却又一个个神sè诧异的走了出来。心里一突,某种不好的预感忽然升起。

“怎么回事?景国然呢?”钟离攸皱着眉,向着刚刚出来的那个将士问道。

“将,将军,景国然根本不在房间中”

钟离攸只觉自己脑海里“翁”的一声响,哪怕是谋略不过一般的他,此时也能多少预感到接下来发生的事。而恰在这时,一个慌张无比的将士从院mén飞快跑入。

“将军不好了景国然已经率兵包围了府邸”

钟离攸深呼吸一口气,脑海中有些húnluàn,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般境地,景国然不在这里,本应一同出手的颜双也不在这里,他木着一张脸,领着队伍飞快的向着府邸大mén跑去。

府邸mén口,景国然向着奔跑出来的钟离攸一笑。

“钟离攸,衫山一郎没有告诉过你吗,他的谋略都是在模仿我而已。”

钟离攸却根本没有理会,只是向着景国然旁边的一个将军喊道。“颜双你现在难道还不动手吗?”

随声音,亮银枪一晃而过,枪式化作游龙般,颜双在钟离攸声音响起的时候就已出手,夜里,一时风起,枪尖在空气的摩擦中发出锐利呼啸

可钟离攸的脸上却不由一滞。

颜双杀的,不是景国然,却是他所率领的王家将士

这也许是州域之战中的最后一战。

此言并非简单的盼望而已,也绝非只是张暮一个人的臆想,就像从前所说的那般,时间是俩个州域间zuì



的问题,如今十几日已过,凭借西荆州与北荆州崛起上百年的历程而言,张暮不相信他们没有发现东荆州与冀州的州域之战,这般大的战役,十余日已经是可以掩藏的极限。,而如果东荆州战火燃起,又缺少冀州上的十余万人存在,张暮绝不相信东荆州能够独自抵挡,哪怕皇甫晨野心zài大,可一旦整个战场上的局面,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冀州上的东荆州兵力也必然会被撤掉。

毕竟,冀州是蛮荒之地,远远比不过东荆州的富饶。

张暮很清楚东荆州的目的,他明白皇甫晨是为冀州的千万人口而来,所以他心中更加笃定,如果荆州的战争发展到一定境地,而冀州天官都城又不陷落的话,那么皇甫晨必然要在利益与东荆州的安危间做出xuǎn





今日魏衡还可以攻城,但不代表明日也可以。

每过一天,冀州的胜算都会增大一分。

张暮暗自思索,这个时间的期限,已经越来越近了。东mén的战争依旧,城墙上的魏衡似乎有所调动,大批量的东荆州将士开始向着东mén北段冲去,与王维昌的大戟士相互对抗。

此刻的张暮,犹如渔翁般在一旁默默观望,伏安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但此刻情形,容不得他这般打算。石梯口处的战争已经和缓很多,战线不zài向东mén推进,只是张暮清楚,这种情况并不能维持太久。

“杀啊”

数千人加上大戟士的队伍,在城墙上与魏衡开始争斗。战争越打越厉,数量不多的大戟士在并不宽敞的城墙上,显的威力十足,面对数倍于己的东荆州将士,依然可以在战线上相互拉锯。但好景不长,死一个东荆州将士还可以有另一个将士补上,但每死一个大戟士都是无比巨大的损失,更何况有魏衡这样无用超群的存在,离战线还有一段距离的城垛上,魏衡持弓而立,他从箭囊中每掏出一支箭,都意味着大戟士将会又一人。

而现在这支箭,将是他shè杀的第三十一个人

武者都很清楚,擅弓者wǎng

wǎng

爆发力惊人但缺乏持久,开弓十次,二十次,三十次,随开弓次数越多准头与威力也就越弱,但魏衡似乎并不存在这样的弱点。



箭矢刺破空气的声音响起,在一名尚在奋战的大戟士面前瞬间穿透

这让处在阵营之中的王维昌与俞瑞庆心里十分吃惊,魏衡的箭矢很有特点,准头也许只是中上的水平,但却劲力十足,每一支箭都有莫大威力。

慢慢的,战线随着大戟士的一点点减少而开始后退。

张暮轻叹一口气,他清楚,眼前这场战争恐怕要变的无比持久,绝不是一个夜晚就能分出胜负

冀州,万阜城地域。

战争似乎已经结束,青石路面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很多将士正在府邸内外打理着,将一具具尸体搬运,颜双武艺高强的缘故,钟离攸并未身死,只是擒住后被绑了起来。

钟离攸沉默着,他目光只是看了颜双一眼。“带下去吧。”景国然挥了挥手,看情形,他似乎并没有想要询问的意图。

众将士把钟离攸带去,一旁出现的南斯也随之告退,颜双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闪烁了一下,脑海中又想起了王维昌那夜的话语————————

“为什么要这么做?牺牲掉钟离攸有意义吗?”

王维昌低着头,闻言轻笑了一下,右手在身前桌案上的茶杯轻轻转动。“放心,钟离攸绝对不会死。”他好像看穿了颜双的心中所想,先是平和的轻语。“更何况,你认为这个伏击真的就能骗过景国然吗?”

“既然会识破,那为什么还要伏击?”颜双眉头一皱。

转动茶杯的手停止。“因为你。”

“我?”

王维昌点点头,言语中好像有某种深意,却又并未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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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然的声音,打破了颜双脑海中的思绪。“颜双,你也下去休息一下,随后与我一同赶往天官都城。”

“诺”颜双冷声离去。

景国然没有动,人烟慢慢稀少起来,周围的将士们开始一个个在庭院中退去,长夜漫漫,刚刚的杀喊与喧嚣似乎只是过眼云烟般,转瞬间复又不见。

天空中,依旧看不到群星璀璨。

“景松,王博的死你不恨我吗?”景国然负手而立,苍老的声音低沉响起,让人多少觉的有些沙哑。,良久,无人应答,只是似乎有人在他身后请叹了一口气。

“想当年,你、我、王博、马兴、姜定、彭水作为新兴的崛起势力征战冀州群雄,是多么意气风发。”景国然眯着眼,神sè间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你老了。从前的你,是绝不会有这般感慨的。”景松轻声说着。

闻言,景国然一笑,皱纹自脸庞显现,rán

hòu

被发白胡须遮挡,景松看着,感觉到里面酸酸的苦涩味道。“我已年过六旬,怎么会不老?”

气氛一时沉默,夜风吹过,景松感慨的看着景国然,他清楚,王博的死就像是一个导火索,打开了景国然身为君主所必须尘封的感情。“所以你才像现在这般御下吗?”

景国然摇头。“御下的手段千千万,没有好坏之说,只有合适与否。”他顿了顿,复又说道。“景松,你应该清楚我的劣势与处境,如果不是棋子般的对待,我会这么快回到今天的位子上吗?更何况,我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与jīng力,去培养与部下间的guān



了。”

【没有更多的时间与jīng力吗】

景松略有所感。“可你要明白,他们早晚都会出事情的。”

“你以为我还能活到那个时候吗?”景国然很平淡,但他的话语中却满是萧索。“自十年前周语叶苏醒开始,就一直在我的饭菜中下着毒yào,他以为我不知道,还将yào量nòng的十分微xiǎo。”“可你还是吃了,不是吗?”

“没错,心甘情愿的吃了。”景国然略微侧过身,与景松相视一笑。“我以为这样,周语叶就会陪在我身边,等着我慢慢死去”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也不会例外。”景松像是多年老友般jiāo谈,两人好似回到了年少轻狂时,日日奔赴青楼ji院间的风流。

时间在回忆中流逝。

景国然看了眼天sè,面上忽然一正,rán

hòu

向着对面的景松说着。“景松,此去天官都城,如果我赢了,那么景家将会一跃成为整个冀州中,可以一手遮天般的存在,可如果我输了”看到景松闻言想说些什么,他摆了摆手。“我是说如果,你一定要将景家延续下去,不要让他毁在我的手里。”

两人视线相对良久,都已是年近不huò的老人,气氛中似有些温暖却又有些决绝。

“诺”

景国然看了他一样,rán

hòu

转身离去,景松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复又出声。

“老家伙,也许我们这些人的结局现在都不算好,但我们都未céng

后悔,从未有过”

景国然一顿,他背对着,景松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sè,只是似乎低了下头,rán

hòu

复又抬起,向着庭院的mén外走去,旁边的树木摇曳,叶子凌luàn的哗哗作响。

景松静静的看着,看着他的背影在模糊中逐渐消失,一点点,隐于黑暗之中。“岁月流逝,英雄迟暮啊”

只有活在那个年代的人,才能明白景国然当年的魅力,逝水东去,一代人崛起,注定着一代人老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颜双VS魏衡

第一百四十二章

颜双VS魏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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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是个很微妙的东西,谋士们总是习惯xìng的去猜测它,推断下一步的趋势会如何变化,从而掌握势力争斗间的zhǔ

dòng

权。但人不是神,总有些东西是人们所无法料到的。

譬如魏衡,他的这一支箭就没有zàishè向大戟士,反倒是身子微微一探,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勾起弓弦,冰冷箭矢自弓身中瞄向远处阵营里的王维昌。

周围点点暗淡火光,让魏衡不觉眯起眼。



又一道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锐利箭矢在黑夜中犹如电光般,周围的人们只觉眼前似乎亮了一下,在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就已飞逝而过。

远处城脚下隐蔽起来的张暮,目光遥遥看着,以他的视野范围,尚还看不到魏衡已经使出杀招,他只是感到战场上的冀州将士似乎一顿,随后敌军士气大振,气势随着喧嚣声传来,本来还有些胶着的战线,瞬间就被迫退到了东mén北段角落,距离石梯处,已然没有多少距离。

“王维昌他们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张暮心有疑huò。目光在身前透明属xìng板上停留,什么消息都没有,他眉头皱起,至今为止来到异界已经一个多月,【大势】一直都不是很稳定,发生过的事情有些会在信息栏中出现,却也有些什么都没有说过,但是对于将星陨落而言,似乎还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不一定每个将领的陨落都会以信息形式显示,但凡是自己所接触熟悉的将领,如若阵亡,却一定会有消息说出。

【现在看来,王维昌与俞瑞庆应该尚未出现问题。】

心中转着思绪,张暮却没有任何想要伸出援手的意图,他巴不得王维昌早些阵亡,哪怕现在共处一个阵营,正一同面临着城池陷落的危机。

王维昌似乎也抵挡不住了东荆州如此强大的攻击能力,学着张暮的样子开始以石梯为依托,用阵地战方式开始减缓东荆州的兵进速度,此刻,除却城mén外整个东mén城墙都已沦陷。

东荆州的将士开始向整个内城扩张,战火逐渐蔓延到北墙与南墙,张暮右手在袖中一紧,这已是战争中最紧要的关头,就看谁先抵挡不住。

一个时辰过去,东荆州将士已经打到南、北两面城墙的中间地段,整个内城城墙的一半都已落入敌军之手。

两个时辰过去,石梯下的阵型布置已经开始出现溃败没有办法补充的人员伤亡,让石梯下的守备力量越来越弱,黑暗已经淡去很多,天边有种méngméng的光亮。

两个半时辰过去,时间已经是清晨,一直都是持续jiāo战的东荆州将士开始发动猛攻,人员损失的缘故,张暮已经放弃了城mén口,逐渐向着将军府邸的位置yí

dòng

,王维昌的队伍也是如此,但两者间距离城mén依旧不远,张暮抬着头,目光频频的向着外城的方向看去。恰在这个时候,外城中似乎突然涌进来一支队伍,上万人将士从外城的西mén涌入,魏衡略有所感的抬头看去,目光在这支队伍的最前面定住,一个全身披挂手持亮银枪的男子奔驰而行,两者目光相对,似乎都明白对方是谁

而在天官都城外,邹翼与高适与远处遥望着大开的西mén。

“将军,人情也罢报仇也好都已经结束,现在要离去了吗?”高适侧过身,向着邹翼问着。

邹翼并没有立刻回答,昨日孙涛死去后,他就将队伍带回了外城中,此刻他与高适离去,那里没有一个将军存在,颜双冲杀过去,不过分分钟钟而已。

“现在走还太可惜了。”邹翼摇摇头,他打马转身向着三合关的地方离去,话语背对高适说着。“等着吧,冀州还没有真正的归属呢。”

清晨,天sè发亮,但似乎要下雨般有些yīn沉,高适随邹翼左右,他回头望着,城池高大的伫立在那里。

十几日战争过去,撇开那些纷纷扰扰的生与死,很多东西都已gǎi

biàn

,只是都城依旧。,景国然的队伍与东荆州很快jiāo战起来,魏衡没想到邹翼会做出这般举动,不但内城北墙攻略失败,而且大开外城西mén,让景国然的势力毫无阻力的涌入,破掉没有孙涛的万人队伍,直接向他所在的内城发动攻击。“该死的”魏衡握住弓的手一紧。

冀州中,景国然的势力zuì



,他的将士也是势力分布中最多的一个。

而此时,正在内城中抵御东荆州攻势的张暮,看到涌来的景国然,心中不由一松,却又有些疑huò。【这是怎么回事?周语叶不是说过,衫山一郎会与王维昌一同伏杀吗?莫非失败了不成】

心思转动,一般人可能会觉得景国然身死与否,与他并没有多大guān



,但张暮清楚,景国然不是王维昌,他绝对不会容许都城中有自己这般势力的存在,他与王维昌还有相互制约的可能,可与景国然相比,势力间的差距实在太大,景国然想要除掉他,根本毫无顾虑可言。

思绪于此,张暮没有zài深入过多的去想,反倒是突然一声大喊道。

“全军向城mén冲杀不能让敌军控制了城mén”景国然的队伍已经杀到,如果让东荆州将城mén关上,届时魏衡大可以一边守住内城,一边将他与王维昌的势力除掉,rán

hòu

从内城中得到积蓄已久的粮草,到了那时,外城中只有景国然的势力而已,东荆州没有顾忌,完全可以将它吞食掉。

他这样想着,目光在王维昌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的将士围绕在一起,层层叠叠布着某种阵型,人影晃动让他看的并不清楚,王维昌与俞瑞庆都没有出现在张暮的视野中。城mén口的厮杀格外惨烈,双方争夺着城mén的控制权互不相让,张暮眯着眼,整支队伍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损失着,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随着时间,东荆州攻势开始逐渐退去。

张暮心中知道这是魏衡做出了xuǎn



,东荆州打到现在,虽然已经得到百万冀州人口,却也损失了一多半的将士,初次攻城时的十余万人,现在也不过只有六万多而已,张暮清楚,对于景国然这股万人多的势力,魏衡不可能zài像从前那般轻描淡写的对待。

他虽然不知道景国然的队伍是如何进了城,但如果魏衡没有撤兵的打算,他就将面临内外夹击的危险,从而势力大损,丧失掉整个战争的主导权力。

作为一名大将,魏衡不会如此不智。

内城中的形势瞬间缓和起来,东荆州将士开始从城头与城mén间退去,外城是一片húnluàn的白刃厮杀,很多东荆州将士尚还没有在即将胜利的心态中回过神来,就被突然出现的景国然队伍砍倒在地。

而战场上,颜双与魏衡碰到了一起。

东荆州的将士正在向城外远去,魏衡策马行在队伍的最后,目光在颜双身上掠过,一拍弓身随手取出一支箭,似乎连瞄都没有瞄,只是感觉使然的挥弓shè出。

黑暗已经消去,阳光zhào

yào在地上,将这支箭矢的速度完美的展现在大家面前。正一枪将身前敌人挑起的颜双,忽然背后脖间一冷,先天高手的敏锐感让他身体自己动了起来,舞起亮银枪向身后一挥,枪尖砸在箭身上,颜双只觉一股极强的力量从枪上传来。

嗡砰

箭矢被枪身偏过方向,shè在颜双旁边的一个人身上,皮甲瞬间穿透而过,鲜血如泉水自伤口喷溅而出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的瞬间,快到只能让旁人惊叹的地步。

颜双此刻回头,魏衡持弓的身影在他面前显现。

两者共拜一个师父,却相互间没有半点师兄弟间的感情,此刻置身战场,对方于自己只是陌生的敌人而已。

“形势不利于我,就速战速决吧。”魏衡没有给颜双说话的jī

huì

,他此时似乎忘掉了所有,开始全神贯注的戴上一副手套,rán

hòu

在箭囊中mō索良久,取出一根与众不同的箭矢。

箭身漆黑,却怪异的没有尾端箭羽,整支箭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有些尖锐的xiǎo铁棍,只是shàng

miàn

多了些镂空的图案,旁人看去,多少感觉有些其貌不扬,但颜双却不由双目锐利,将亮银枪缓缓置于身前,声sè冰冷仿佛如临大敌。,他没有趁此时刻攻击,因为越接近,心中的危险感就越强烈。

身为先天中的一员,颜双很明白zhí

jiào

的重要。

魏衡目光奇怪的恍惚起来,瞳孔上似乎已经失焦,神情随拉开弓弦而逐渐茫然,一点点忘却,直至弓身拉至圆满的那个瞬间,一股暴强气劲升起“千光————”

声音轻轻的,但shè出的那支箭却仿佛变化出了无数个影子,身处颜双周围的将士们一个个满目骇然,他们只感觉眼前有千般箭矢飞来犹如一道箭雨,众人置身于此,一种无力感随之涌现。

颜双瞪眼,作为箭矢的中心人物,他所感受到的那股强烈压迫感,宛若让他陷入泥潭般,束缚了他身体上的任何动作,一举一动都要付出莫大辛苦。

身为先天高手,颜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

蓄力

双手紧紧握住枪身,世间一切在颜双身边开始缓慢,周围还在捉对厮杀的将士只觉自己被定住般,时间在这一、两秒间停止流动,可唯独魏衡的箭,速度慢下可依旧飞来。

无双技.龙飞凤舞

昔日在冀昌使出的无双绝技zài次显现,魏衡被这无双技的出现,不由震的在马匹上lù出一丝惊骇,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上古绝技,会在一个境界不过先天出头的人身上使出。

这般绝技,除却颜双外,其他杨烨下的弟子都未学会。



千般箭矢碰上无双绝技,两者间只是略一碰撞而已,但明显胜负已分,庞大的压力感消去,那根怪异箭矢无力的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竟时候断成了两半

颜双喘着粗气,绝技的消耗之大,让他瞬间脱力。但对面的魏衡也并不见好,手套上的血迹缓缓流下,看情形似乎也法在短期内开弓。但魏衡是弓者,不能开弓,其武力就废掉了一半。

“好,不愧是杨烨那老家伙的最后一个徒弟,你果然是他要找的人。”

“什么意思?”颜双皱着眉,他想不出这话语间的意图。

魏衡冷笑。“你以后会明白的,只是我想劝你一句,以你这般武力想为父报仇还差的很远。”

喘着气的颜双,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要爆炸。“你知道杀我父亲的人是谁?”这句话说的十分急促,焦虑的神sè虽然被他瞬间藏起,却也依旧没有逃开魏衡的眼睛。

魏衡不语,只是突然策马飞奔,随大军向着天官都城外撤去,颜双想要追赶,可是全身脱力的感觉,让他只能放弃,目送着魏衡与东荆州的势力逐渐远去。

而就在这场高手对决中,谁也没有看到。

内城中,少了几个本应出现的人影,

PS:这章有点赶,可能质量不太好,抱歉。

第一百四十三章 简单

第一百四十三章

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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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5年6月5日,景国然领军回援天官都城,魏衡被迫从外城退出,局势重新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攻城战还在继续,但一些聪明人的心中已经明白,从魏衡退出外城的那一刻,战争就已结束了。

失去的,很难重新夺回

天官都城外城的一个不知名庭院,阳光倾泻,从排列均匀的木格窗中shè入,留下人影与错落斑驳的印记,抬眼看去,游离的灰尘在阳光下仿佛度了一层金,缓缓yí

dòng

着,连时间都慢了一样。

躺在chuáng上的夏侯芸,无意识的动了一下,就像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把被子掀到一边去,lù着自己的两只胳膊

chuáng沿边轻晃。

张暮笑了一下,他伸手把被子拉上,将她的两只胳膊轻轻放回到身旁。目光定格在那张很自然的脸,心里却有无尽愁绪流过,只是他未céng

表lù,穿越者的年纪摆在这里,尽管没有相应阅历,可也是个能够藏住事情的人。

不自觉的轻轻叹息。

伏安死了,夏侯家族里除了夏侯芸外已经zài没有其他人,偌大势力,新贵崛起,céng

经那些浮华现在却只是过眼云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很多都变了。张暮微愣着,陆河山上,与夏侯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冀昌城里,说着明显是谎言的伏安,那个还在不在的平安面馆时光似乎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倒转,张暮沉默,看着眼前逝去的一切。

作为一个从和平年代里走来的人,某种感官会更加强烈。

“我都尚且如此,夏侯芸,你已经很不错了”张暮无意识的喃喃自语,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但他已zàn

shí

忘却,一想到伏安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他心中就有点莫名感慨。

夏侯芸只是个十六岁的nv孩而已,幼年丧母,自xiǎo就随夏侯霖在兵营里长大,但很多东西,夏侯霖都没有让她沾染过,张暮眨了眨眼,复又想起了当日万安林里的场景,一时间感到好笑。

幼稚的谋略,碰上了幼稚的人。

“放下心吧,她不会有事的,生离死别是每个luàn世中人都要必经的一道mén槛。”周语叶的声音响起,他坐在后面,脸sè很平淡的说着。

“我知道。”张暮从chuáng旁边缓缓站起,rán

hòu

向着房间外走去。周语叶随之走出,张暮看了他一眼,rán

hòu

轻声笑道。“我一动你就知道要走出来,你好像每次都这样先知先觉,甚至我昨日带着夏侯芸离去的时候,你都事先带好了钱财以作准备,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周语叶耸了耸肩,在庭院里的一颗树旁坐下。“你不用怀疑我,现在你我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张暮把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却除了惊yàn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不由轻叹着伸出手,略微轻拭了一番,rán

hòu

在周语叶的对面坐下。“这几日城中,怕是少不了要搜索一番,你我都要xiǎo心一点。”

周语叶叹了一口气,mō着刚刚拿过来的古琴,复又把它放到一边。“你怎么不问我景国然为什么没死,要知道这可是衫山一郎与王维昌合作,多少会影响到整个冀州未来的局势。”

“您想说,自然会跟我说,不想说,我问你也没有用。”

声音轻轻的,周语叶看去,张暮正闭着眼,背靠在后面有些年头的老树,阳光稀疏落下,看起来好不惬意,心头中似乎一点也没有烦心的忧愁思绪。“你倒是比以前淡泊了许多”

张暮摇头,似乎莫名的笑了一下。

“伏安死后,我突然觉得人生似乎简单了许多,有一个牵挂,有一个目标,我带着牵挂向目标走,仅此而已。”张暮顿了一下,感受整个庭院的安静,rán

hòu

复又说道。“世上那么多弯弯道道,让我把之前的事情想的太过复杂,所以才会那般瞻前顾后。”

“人啊,想那么多做什么想做,去做就是了。”张暮睁开眼,这一刻阳光透过枝丫落在他的脸上,有温热暖意流过。,平淡,紧张,又平淡。

像是圆一样,不知不觉间张暮又走回了原点。不同于前世母亲的去世,让他自暴自弃了十年,夏侯霖与伏安的死,让他了解了céng

经所没有zhù



过的事物。两世为人,张暮的年龄并不xiǎo,他只是缺少阅历而已,如今阅历有了,他也就zài也不是从前那个强自镇定的孩子。“周语叶,其实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你不说我也能多少猜到一点。”

“哦?”周语叶有些兴致的看着他。

“虽然不知道衫山一郎与王维昌用的是什么方法,但想来景国然身边应该有他们的人才对。”张暮顿了一下。“而在景国然身边的人,能在中间起到guān

jiàn

作用的,恐怕也就只有颜双了。”

周语叶微微颔首。“为什么会是颜双?”

“为什么?”张暮回忆起这个第一次共事的人,rán

hòu

说道。“一者,颜双武艺过人,在冀州可以说无人是其duì

shǒu

,如果景国然身边有这样的人一直帮助,想要杀掉他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反之,则是事件中不xiǎo的助力。二者,颜双是个内心有自己坚持的人,景国然并非他xiǎng

xiàng

中的明主,想要策反这样的人比一般人要容易的多。”

话语最后,张暮眯着眼又说了一句。

“实际上,景国然对颜双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没有被当过弃子。”

“没有被当过弃子?”

周语叶闻言冷笑。“万安林与陆河山上的那一次你忘记了,景国然可是完全把你们扔下,rán

hòu

独自领军偷袭兴隆而去,这也不算是弃子吗?”张暮摇头,神情间很平静,似乎céng

经这些事情已经被他遗忘。

“以前我也这样想。可现在看来,陆河山上即便没有我的出现,以颜双的身手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安危,景国然很清楚这一点,他只是希望有人阻挡身后敌人,给他带来袭取兴隆城的时间而已。”

从前他会为此对景国然深深忌惮,但是非过去,经历了夏侯家族的衰亡后,他反而很理解这一切。

“如果说,景国然会为万安林一战而感到诧异的话,我相信那不是因为颜双为什么没死,而是因为那个名叫张暮的máo头xiǎo子居然还活着。”

说道这,张暮自嘲的一笑。“我还记得景国然当时那一句‘非大棋力而不能行’,他劝过我,只是我当时不能退出去,现在想来,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恶。”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他可恨的一面”周语叶轻声说着,复杂神sè闪过,随即又很快转移了话题。“现在州域之战还在继续,魏衡依旧在都城外不断攻城,四周城mén紧闭,不会让任何人通行,现在城中定还有人在搜索你我,你打算怎么办?”

“等着。你不说还有场好戏要看吗?那就等人们都去看戏的时候,我们zài悄悄的走。”张暮看着周语叶,目入所及之处,刚刚的冷笑与复杂早已不见,只是到了如今快要离开的地步,张暮心中尚有未知疑huò。衫山一郎为什么明知失势也要与王维昌合作,难道他比王维昌还有更强的杀心吗?周语叶为何还会被追捕,衫山一郎已经失势,景国然为何还要满大街的搜索她的身影?这里面的条条框框,还有很多张暮并不知道,但他对此并没有求知yù望。

知道也罢,不知道也好,张暮全然不在意。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是追问的人。

“听说了吗?王维昌身死的消息,正nòng的满城风雨,很多人都说他在战场被魏衡一箭重创,回到府邸中不久就死了。”张暮说着。

“你相信这个消息?”

张暮轻叹了一口气。“我当然不会相信,只是如果王维昌真已死去,那就好了”

天官都城依旧是俩个势力在相互争夺,但东荆州因为连续攻城的兵力损耗缘故,已经不zài开始将天官都城围住,而是择道在都城与三合关间的道路驻扎。

夜,东荆州的营寨里依旧火光闪烁。很多将士都拿起wǔ



,在望楼的视野中巡逻走着,气氛中有点莫名沉闷,比之前总是少了那么一些jīng气。,营帐外,一个东荆州将士匆匆走进。

“禀将军,帐外有人求见。”

荀智阳在火光中背对着帐mén,闻声他挪动着身体,面朝将士有些疑huò的问道。“有人求见我?”

“不错,说是将军的故人好友。”“敌我双方正是jiāo战的时候,不宜见客等等”荀智阳说着,面sè上好像想起什么似地,忽然又将其打断。“你去将他带来。”

“诺”

不一会,营帐的帘mén挑开,一个虎背熊腰的人物走了jìn



,他看着荀智阳,面前是一张摆满了酒菜的桌案,不由愣了下,随后毫无顾忌的哈哈一笑,把手上拎过来的大酒壶放在桌案上。

“你他+娘的,老子都拿酒了,你居然还把酒端过来,赶紧撇了我这可是上南楼里的老家伙。”这人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将那大酒壶拍了拍。

荀智阳看着那酒壶也愣了,随即轻声一笑。

“我说南斯,你胆子可真是不xiǎo,你就不怕这营帐有人认出了你,我到时看你怎么办。”

来者,赫然是已经身处景国然一方的南斯。

第一百四十四章 荀智阳与南斯

第一百四十四章

荀智阳与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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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东荆州的一处军营中。

南斯与荀智阳正对坐着,两人中间的烛火光亮照在桌案上,酒菜齐备,南斯哈哈一笑,将带来的那壶好酒倒在荀智阳与自己的酒杯里,一时间觥筹jiāo错,两人相互jiāo谈,全然不在意彼此间的敌对势力。

“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荀智阳抬起酒杯,rán

hòu

在衣袖的遮挡间扬起脖子,看起来像是一饮而尽般,让人感觉颇为豪迈。

南斯转动着自己的酒杯。“不急,等吃完我zài与你商谈。”

“你这厮居然还卖起了关子。”荀智阳轻笑,夹了几口桌案上的酒菜,随即叹道。“如今形势看来,你重新投靠了景国然一脉倒也是个不错xuǎn



,此州域之战,荆州战线已经吃紧,东荆州怕是不能支持多久了。”

“魏衡要退兵?”南斯一愣,随后有些骂骂咧咧的说着。“都他+娘的坚持到现在了,魏衡居然想起要退兵了,早他+妈干什么去了**。”

荀智阳略一叹息,胳膊支在桌案上轻轻róu着太阳xùe,似乎眼前的局势对他有莫大困扰。

“我也是这般劝阻,可惜魏衡对于我的建议完全没有采纳的意思。他已经做好决定,你没看到东荆州今天都没有攻城吗?怕是明后两日就会离去。”荀智阳奇怪似的皱了一下眉,目光间略微有些涣散。“南斯你也清楚,我两次设谋都已失败,第一次在外城南mén被张暮识破,第二次攻取内城东mén,没想到依旧失败,这年轻人莫非是我克星不成。”话语到最后,荀智阳很无奈的笑了一下。

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对于张暮,他一向感觉这个年轻人不如自己,身处在夏侯霖势力的那段日子里,张暮被荀智阳nòng得处处受制,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可一到战场之上,形势立马倒了过来。

即便荀智阳在拥有东荆州的兵力优势下,可还是在guān

jiàn

时刻被张暮破坏,他一向过人的敏锐zhí

jiào

仿佛失去了作用般,无论多么细致的谋略,总会被张暮莫名察觉。

参军十数年,这情况却还是荀智阳第一次碰见,不得不说实在是一件无比怪异的事情。

“没事,张暮这xiǎo子在天官都城已经失踪了,景国然派我找了好久,妈+的连个影子都没有。”南斯吃着酒菜,嘴里模模糊糊的说着,两人多年来的jiāo情,彼此间并没有什么顾忌。

荀智阳轻笑一声。

身子在桌案前微微摇晃,目光开始奇怪的恍惚。“晚了,身为谋者zuì



的悲哀不是谋略不行,而是你的谋略根本无人倾听”

话未说完,荀智阳‘砰’的一声栽倒在桌案上,整个桌案随之一晃,酒水在晃动间洒出了不少。

南斯看着已经倒下没有半点知觉的荀智阳,面sè没有诧异,他缓缓站起身,从腰间一个隐蔽的地方chōu出一把xiǎo刀,向着荀智阳走去。灯火昏黑。

南斯不知道为什么走的格外慢,他握紧手中的锋利xiǎo刀,在荀智阳的身边比划半天,却shǐ

zhōng

没有落下,整个帐篷中很是安静,幽幽火光映照在南斯那张有些挣扎的脸,犹豫良久,却一把将刀子甩到一边。“妈+的,算老子倒霉,活该被毒死”话语中无奈与气愤jiāo加。

刀子掉落在帐篷中发出一声细微轻响,南斯略一叹息,随即背过身向着帘mén走去。

可恰在这时。

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朋友相聚,你不zài多呆一会儿吗?”

南斯心中一寒,他回头望去,只见荀智阳正轻笑着坐在从未变更过的桌案旁,伸手正在抹去溅在衣上的酒水,他目光清醒,神情间也没有什么醉意,刚刚晕倒过去的景象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样,这让南斯不禁一愣,rán

hòu

脸上难得浮现出一种苦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酒水里放了yào?”

“十年来的jiāo情,我还不了解你吗?”荀智阳微微眯着眼,把身上酒水拭去后,让南斯重新坐在自己对面。“你这家伙xiàng

lái

只会喝别人的酒,自己拿酒喝,绝对不是你南斯的作风。”说话间,指了指那个拿来的大个酒壶。,“更何况,你这家伙拿来的哪里是上南楼里的老货,糊nòng我也不要拿这种地摊货sè啊。”荀智阳调侃着,说话间极为自然,全然没有将刚刚南斯想要杀自己放在心上。“他+娘的”南斯恍然大悟般一拍桌子。“原来如此,果然斗不过你这只狐狸。”

帐篷间的气氛,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两者依旧是jiāo情甚好的朋友,荀智阳将南斯拿来的那壶酒水扔到一旁,把自己原先准备好的放在桌案上。

两者间相互jiāo谈,荀智阳顿了下,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是景国然bī迫你的吧他对于我的恨意绝对不xiǎo。”荀智阳的目光定格在酒杯上,酒水已被他一饮而尽,言语中颇有些无奈感叹。

只是出乎yì

liào

的,南斯竟然摇着头。

“狐狸,这次你说错了。让我来杀你的并非是景国然,而是王维昌”南斯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似地脸sè有些难看。“这xiǎo子他+娘的给我下了yào,说解yào只有在杀掉你之后才会给我”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下yào?王维昌?”荀智阳不由为之愕然,随后若有所思起来。“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斯顿了顿,喝下一大碗酒之后,方才出言说道。“景国然一直让我在天官都城内,搜索张暮和一个名叫周语叶的人,但你也知道,都城那么大要想在这里找到这两个人的身影,那他**跟大海捞针没两样。”南斯骂骂咧咧的说着,复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没想到我居然让俞瑞庆那xiǎo子钉上了,对了,我忘跟你说。”南斯忽然一怕自己脑袋,又喝了一碗酒。“都城内现在luàn的很,人们是一会儿谈论州域之战,一会儿谈论张暮等人,另一会儿猜测王维昌的生死。”“生死?”荀智阳不在都城中,即便xiōng中有些谋略,却也不能将事事想到。

“没错”南斯点点头。“那一日颜双赶到,队伍虽然是打着景国然的棋子,但实际上景国然并未真正赶到。他年岁已高,已经承受不住强度过大的奔行速度,所以等他赶到的时候,不但张暮等人不见了,就连那个王维昌都被俞瑞庆说做让魏衡一箭重创而死。”

荀智阳摇头,他的zhí

jiào

无比敏锐。“这话景国然是不会信的。”

“他娘的,可老子信了”南斯想到这,满肚子都是火。“**,景国然也没赐死俞瑞庆,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人家那是手段。”荀智阳颇为无语的捂着额头。“此刻冀州与东荆州两方jiāo战,依托城池之利本是相持不下的阶段,如果就这样斩了之前的守将俞瑞庆,会让整个天官都城内的军心动摇,完全可以等到战争结束,zài随便用一个理由将其处决,如此方才是正道。”

南斯撇了下嘴,对这些弯弯道道,他实在是有些难以应付。

“rán

hòu

俞瑞庆请老子吃了顿饭,我对他的话没想太多,所以就去了,结果”

话语没有说完,就被荀智阳打断,他顺着南斯话语,用自己的思绪缓缓理出。“结果饭菜里有毒,rán

hòu

王维昌走了出来,告诉你只有杀了我才会给予解yào,对不对?”南斯愣愣的点点头,显rán

hòu

面的话语都让荀智阳说了出来。

荀智阳想了下,不由发出一声轻笑。“幸好你没有杀我,不然你可就真的就难逃一死了。”

“什么意思?”

“你以为杀了我,王维昌就会真的给你解yào吗?不会的,他的目标不是要我死,只是要将你只开而已,换句话说,无论你杀不杀我,他都不会给你解yào。”

“什么?”南斯的酒杯落地,发出‘啪’的一声,酒水淋到帐篷中那里都是,他脸上全是不解的讶然。“他+娘的,这么说难道我已经到了必死wú



的地步?”

“放心,还有一种方法。”荀智阳顿了下,拿起一杯酒缓缓的饮下。“那就是我与你一同前去,去见见这个名叫王维昌的年轻人。”

南斯眨了眨眼,随后略有明悟。“你想让咱们俩个人去投靠王维昌?”,“为什么不?”荀智阳轻呼出一口气,酒香入喉,让他微微有些享受。“你是一个突入起来的变数,所以王维昌才会设计将你支开,这说明他针对景国然早有计划,更何况,现在他势力不大,可一旦趁此jī

huì

真正崛起,我们都将是一代功臣,而最guān

jiàn

的一点”荀智阳看着南斯。“你觉的在冀州中,有多少人会是你我的duì

shǒu

?”

“说的好,他+娘的整个冀州里我们都是数的上的人物,只是”南斯略一迟疑。“只是你真的要离开东荆州吗?冀州可不比东荆州,两者间差了不少。”话语于此,荀智阳忽然无奈一叹。

“以现在这种状况而言,我即便回到了东荆州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知道我当年之所以会来到冀州的原因,我杀了公子皇甫轩喜欢的人,没有人保我,我是必死wú



。”

“可那不是王爷皇甫晨让你做的吗?”

“那是你以为,并不代表皇甫轩也这般以为。”想起当年往事,荀智阳总有种不胜唏嘘的感觉。

南斯挠挠脑袋,他对于这样的事情总是没有办法。“既然如此,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到王维昌那里?”

“不要着急,这还有一场好戏,落幕才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荀智阳喝着酒,酒香浓郁,酒杯与南斯相互碰撞,俩人聊着天,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PS: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冀州之主(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冀州之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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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5年6月8日,东荆州的队伍开始从天官都城的战场上离去,一时间,整个都城内的气氛似乎都活跃了起来,人们奔走相告,将冀州胜利的消息如风般传递。

可奇怪的是,都城内的四mén并没有因此而解禁,反倒是城中的南斯将军忽然消失不见,如同张暮等人般没有半点音讯踪影,如此怪异的现象让一些人心中惊醒,但更多的人,还沉浸在战争胜利的快乐之中。

各式各样的商铺重新开张,叫卖声林立,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拍着桌子,讲述着夏侯霖一生事迹,引来周围一帮人的围观,听者神情迥异,有动容的,也有漠视的,有感慨的,也有冷淡的。

张暮坐在角落里,目光扫过这茶楼中人,他看着,世间上的繁杂变化展现在自己眼前,心头中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缭绕,略微一声叹息后,他付了钱,rán

hòu

转身离去

已是入夜时分。天空中明月挂着,照在庭院里总有种无比清冷的感觉,张暮收拾完最后一样东西,把它放在了预先设置好的马车里,随手帘mén挑起,夏侯芸正有些痛苦的躺在马车里面,心力憔悴的缘故,让她得了一些风寒之症,身体烫烫的,却感觉总有些冷。他紧了紧夏侯芸身上的被子,复又下车走到周语叶的房mén旁,rán

hòu

出声问着。“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房mén打开,一个人影从中走了出来,张暮看着,rán

hòu

不由愣住。

月光倾泻,照在周语叶那身青衣长衫上,发丝顺着额前两边柔顺垂下,肤sè上yù脂般的白皙无比耀眼,旁人看去,顿有种不在人间飘然之感,张暮都抖了下眉,他还没见过一个nv人穿男衣比nv衣更漂亮的。

周语叶果然另类。

“不会太久,计划原本就定在东荆州退去的第二日,更何况形势不比以前,州域战争已经结束,时间拖得越长,只会让景国然的位置越稳而已,王维昌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周语叶说着,rán

hòu

发现张暮有些怪异的看着自己。“怎么?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吗?”

张暮摇摇头。

“并非如此,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心血来cháo,要穿起这种衣裳,难道你有特殊嗜好?”几日来的相处,两个人已经相互熟悉了很多,说起话来,比之从前少了诸多顾忌。

周语叶面lù古怪之sè,他好像有什么顾虑,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你错了,这才是真正的我。”

张暮想了下,还是没能理解话语中的意思。对他而言,周语叶这个人总是显的有些神秘,张暮对他不了解,但他对张暮却似乎很明白。啪嗒啪嗒

城中忽然响起了队伍行进的脚步声。周语叶似有所觉,他抬起头,随即自言自语般低沉说着。“看来王维昌已经出手,今夜,要决出冀州真正的主人了。”

张暮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已明白衫山一郎志不在冀州,虽然原因还不太清楚,但这个人对于景国然的杀意明显已经到了某种疯狂境界,为此,他竟可以将他人梦寐以求的州域让给王维昌,这种一般人不会做出的举动,更道出了衫山一郎内心的决绝。

他与周语叶一同上了车,两人坐在马车头上,却并没有行进。

“城mén已闭,现在这个时间人们根本出不去,以我们的身份更是徒劳,你到底还有什么计划?”张暮拿着缰绳没有动,只是出声的问着,他知道身旁这个nv人肯定有一番打算。

周语叶笑笑。

“确实如此,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我们很难离开这座城池。”

“意外”张暮将眼睛微微眯起,一个想法随之进入了他的脑海。“你想火烧天官都城?”以他们现在这点人,放火wú



是最好的húnluàn方法。

周语叶笑而不语。

“可是现在才做准备,着实晚了点。”想要引起húnluàn,火势必然不能太xiǎo,而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如果没有事先准备的话,想要点起大火又不被周围人发现,恐怕很难。,周语叶伸出手,从张暮那里拿过缰绳。“xìng命攸关的大事,我怎么会不做些手段,你跟着我来吧。”

啪缰绳一打,马车开始行进,车轮滚滚,向着外城中的一个地方驶去

天官都城内城,诸侯长的府邸中正值一片húnluàn。

“杀啊————”

人们挥刀时的杀喊声此起彼伏,同为冀州中的两个势力,在这个偌大府邸中开始相互争斗,王维昌与俞瑞庆两人持刀行进,没有了计划外的南斯出现,他们的胜算明显又大了一成。

诸侯长的府邸很大,两个人从府mén杀进沿着长廊通过,两旁无数杏huā早已凋谢,空留余枝在庭院中被溅起的鲜血渲染,夜风吹过,血腥味hún合着淡淡的泥土芬芳涌来,让人止不住皱起眉头。

景国然坐在房间里,火光幽幽,他好像没有听到府邸中jī烈的喧嚣,只是将目光定格在房屋中各种物件,这里是他céng

经呆过的地方,数十年,周语叶也罢,王博也好,céng

经的人们都已消失不见。

面前是一把棕sè的翎木椅,这是周语叶经常坐的地方。他伸出手在椅背上mō了mō,目光又向着前面一张桌案看去,shàng

miàn

两个偌大的杯子,那是特制的酒盅,每次王博进来,总会坐在这里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那是他的专用之物。桌案旁边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几本书与一张最为普通不过的军弓。这是姜定的遗物,十年前的州域之战,让这个人yǒng

yuǎn

的离他而去。景国然踱着步子,只是离开了一段时日而已,可他对这里的每一件事物却更加记忆深刻,景国然很少落泪,并非不想,只是他不能。

“冀州,诸侯长”他喃喃的说着,现实与梦想不同,前者总有缺憾,想在luàn世里做一个人上人,就要付出代价,想要达到目的,就要不择手段,想要yǒng

yuǎn

理智,就要抛却感情。

可人毕竟不是神,不能长生不死也做不了神那般绝情。

房mén忽然打开。一个穿着皮甲的将士走了进来,在景国然的面前施以一礼,rán

hòu

恭敬的说着。“禀诸侯长大人,王维昌已经杀进了府中,是不是要”

景国然摇摇头,面上与刚才全然不同,lù出一种大人物特有的肃然。“是该决出胜负的时候了”他说着,rán

hòu

向房间外走去,将士紧随其后。

房mén复又关上,静悄悄的,好像景国然藏起的那些感情都是假的一样

马车摇摇晃晃的,车厢内尚还好点,可车厢外的张暮却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身边的一个木杆子,身体在颠簸间左摇右晃,他张着嘴,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周,周语叶,你到底,到底会不会架马车。”

“放心,我,我tiān

fù高,学什么都快。”周语叶也在颠簸间晃着缰绳,马匹时走时停,有好几次周语叶的身体都已脱离了车厢外的座位,旁边张暮看着,内心纠结的要死。也许是今夜不太平凡的缘故,幸亏两个势力对立,chōu调了除却城mén外的近乎所有将士,深夜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在,否则旁人,总要拦住询问一番。

前面的马匹不知道撞了什么东西,整个马车都剧烈颠簸了一下,张暮紧抓着木杆感觉自己慢慢飘起,近似飘了起来,忍不住叫喊道。“周,周语叶,周姑娘,周美,美nv,你慢点行不?”

颠簸的缘故,话语断开,让张暮感觉自己都快断了气,对他而言,这马车上的感受足以抵得上三倍的【大智若愚】,让他难受的要死。

可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故意,周语叶听到这句话,似乎将马车架的更快了点。

张暮脸都白了,他刚想zài喊一句“周姑nǎinǎi”,不想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一阵夜风吹过,张暮扶着栏杆,胃液中的事物都快要让他呕了出来。

“到了。”周语叶说话间已经下了马车,刚刚的颠簸似乎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张暮长出一口气,挑开帘mén看了眼,夏侯芸正躺在里面安静的休息,这种病需要养,可在现下这种情况,他实在没有什么时间,紧了紧夏侯芸的被子,随后也下了车。,这是外城中的一个xiǎo地方,周围是一片林木,路到此就已消失不见,张暮眯着眼,多少感觉有些熟悉,复又仔细的打量下,发觉这竟然是当初夏侯霖领军住过的府邸也就是外城陷落前他一直居住的地方。“要烧这里?”

“不错,怎么?你舍不得了?”

张暮摇摇头,只是将行之际要烧掉自己céng

经留下的印迹,这多少怪异了一点,冀州对他而言有些特殊,这里又是夏侯霖死前与他最后呆过的地方,有些回忆如同老房般存在,离开了,你未必还会回身看它,但它却一直留在你的脑海里,让你记得céng

经住过那个地方。

“烧吧。”这个府邸里现在并没有什么人,因为张暮等人的缘故,也没有人在这里居住,可这里毕竟是将军府邸,烧掉它,多少都会吸引一些城mén守军的zhù





周语叶轻笑,他在一个地方挖了几下,rán

hòu

拿出了一个封闭的桶。“这里面是膏油,烧掉这个府邸绰绰有余。”

张暮接过,他拿起装满膏油的桶,却用目光一直看着周语叶。“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对局势这么了解,又能事先做出这么多的准备。”他本来不想过多深入,可现在心中疑huò太多,房子也罢,金钱也好,甚至于眼前的这个膏油桶都是眼前这个nv人准备好的,如此jīng心的事先准备,让他不得不有所忧虑。

“我不是谁?我就是周语叶,周语叶就是我。”

“不可能你不会如此这般籍籍无名,这肯定是你的假名。”

周语叶苦笑。

“时光真的能gǎi

biàn

很多。”他无奈的一笑。“张暮,这才是真正的我”同样的话语出现,让张暮愣了下,他看着周语叶在月光下那张充满平静与无奈的脸,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是谁我不管,但我希望你能清楚现在的情形,不要算计我。”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冀州之主(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冀州之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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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然在诸侯长府邸里布置的兵力绝对不少,这一点王维昌早有预料,但直到两方真正jiāo手,势力间的兵力相互对抗后才发现,他依旧低估了景国然的xiǎo心程度,整个府邸中,越杀向里面敌军数目就越多,王维昌左突右杀竟有种如陷泥潭般的错觉。

明明是突然袭击,但似乎zhǔ

dòng

权并不在王维昌的手里。

所幸,这些兵力不算太过集中,王维昌目光一闪,果断从队伍中分出一些兵力,rán

hòu

与俞瑞庆一同向着最后的内院杀去。长廊中安静了些,一路上喧嚣不断却只是影影绰绰的有几个敌军人影闪过。

这种与刚才决然不同的气氛,让王维昌忽然驻足停住,目光向周围扫去,夜风吹动旁边杏树上的枝叶,哗哗声一时凌luàn作响,王维昌脸sè一沉,他内心里不安感涌上。

“不对,景国然根本不在这里。”

“这怎么可能?”俞瑞庆摇头,他脸上写满了不信的神情。“他明明就住在这个府邸中,现在咱们领军杀进,他难道还能长了翅膀飞走不成。”

王维昌没有理会俞瑞庆,他满脸肃然的领着队伍,走到最后那个院落前将大mén一脚踹开队伍中的将士瞬间蜂拥而上,院落设在府邸中的一个边缘角落,面积很大,房屋一栋栋错落有致的排序,王维昌置身等待,可一个个将士却都是空手回来。“少主这有一道暗mén”

王维昌与俞瑞庆寻声匆忙赶去,只见在紧靠着府邸围墙的一座房间,一扇变动的石mén出现,mén是大开的,王维昌驻足,他从方向上看这扇mén正通向诸侯府邸之外,可夜晚缘故,mén外有些昏暗。

没有什么迟疑,王维昌很果断的领着队伍从石mén中走出,就在火光点起的刹那,无数火把出现犹如战场上的火光齐聚,整个诸侯府邸外的场景都突然明亮起来

人影浮动间,一个老人在光亮处显现。

“景国然————”王维昌面sè没有太多gǎi

biàn

,他似乎比起眼前的恶劣局势,更在意景国然的出现。“今夜过后,我将是冀州之主,而你将成为过去的历史。”

景国然看着他,hún不在意的笑笑。

“冀州之主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已经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说罢,两只手在身前拍了拍。许多支火把zài次突然出现,火光照在景国然的身后,又是景国然势力下的数千人队伍。

王维昌清楚,这是景国然在府邸外布下的重兵可战场上的变动还没有结束,远处,随着景国然的拍手声音响起,一支没有点亮火把的队伍也开始缓缓出现,地面上的略微震动,让人们把目光不自觉的看去。

数百人之多的大戟士出现而走在这些大戟士前面的,赫然是披挂在身手持亮银长枪的颜双。“你这么多年冀州之主的代价,就由我来讨要吧”王维昌冷笑。“颜双,还不动手”

话音刚落,颜双领着那王家留下的数百大戟士向景国然杀去,两个势力在这诸侯长府邸外相互厮杀起来,只是为了冀州之主般诸侯长的位置,各种各样的yīn谋手段,于今天终于要画上休止。

景国然似有似无的一声轻叹。

颜双终究还是背叛了他,王家留下的数百大戟士是一股不xiǎo的力量,景国然一直没有舍得将其毁掉,所以将它jiāo给了颜双,作为céng

经在冀昌救过他的人而言,他希望能以这种方式挽留。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景国然时日无多,这是他所能表达自己信任的zuì



方式,可结果终究是失败了。

战场上,决定冀州归属的最后一战爆发。

景国然、王维昌、俞瑞庆与颜双四人置身在战场之上,开弓没有回头箭,双方于此全力相抗起来,什么谋略什么阵型都不存在,一切似乎回归到了最原始的战场。

只有厮杀除了厮杀外依旧是厮杀

月光明亮,zhào

yào在这片土地上,给诸侯府邸上赋予了一种格外冰冷。,熊熊大火燃起外城南面的将军府邸上已是一片火海。

张暮坐在马车上回头望去,这个céng

经住过的地方正在向废墟一点点变化,夜风将木头上的火星带起,夜风在耳旁呼啸而过,将军府邸上的大火已经开始引起周围人的zhù



,很多人打开窗户探着脑袋向那里望去,谁都没有zhù



这辆飞奔而去的马车。也许周语叶真是天才的缘故,这第二次的马车驾驶明显平稳了许多。

“你确定都城南mén的守备兵力已经调离而去?”张暮把头转了回来,面向旁边的周语叶问着,夜风将他身上的淡香味传来,让张暮不觉轻嗅了两下。

周语叶也许是发现了的缘故,手中缰绳一抖,马车适时的颠簸一下,让正处于放松状态的张暮差点甩了出去,rán

hòu

才一声轻笑的回应道。

“我不确定兵力是否调离,但我有把握能通过南mén。”

张暮一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马车已经行到临近南mén的位置上,他适时的闭上嘴,以免祸从口出。车马还未到都城南mén,就已听到守备将士的声音。

“停车城mén已闭,都给我退回去”

闻声,张暮向旁边的周语叶看了一眼,见他依旧轻松,就没zài言语,只是看着周语叶如何走出城mén。马车并没有如声音般停下,反倒减了些速度,缓慢的行到南mén口,rán

hòu

出人yì

liào

的突然厉喝。

“睁开你们狗眼看清楚了”说话间上位者的气势十足,rán

hòu

周语叶掏出一块令牌与一纸书信,扔到那几个南mén将士的身前。

那个将士被这情况nòng的一愣,其中一个明显年长的俯下身,拿起丢在地面上的事物,yí

dòng

火光旁看了看,rán

hòu

面sè突然恭敬了起来。“原来是诸侯长大人的使者,南mén一切安好,并未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周语叶一声嗤笑。

“安好?你们南面的将军府邸里都已是大火一片,你还有脸说安好?”周语叶皱着眉头。“景公明日就要登上诸侯长之位,你想让他拿你们开刀吗?”

那年长的将士脸sè一变。rán

hòu

急忙领着所有的将士前往将军府邸,张暮看着他们的背影,有看了看身边的周语叶,心中倒也并不奇怪,周语叶原本就是衫山一郎的人,现在衫山一郎难说生死,但想要事先准备一份有诸侯长标志的令牌与信件,却也并非难事。

缓缓打开南mén,就在张暮坐上马车将要离开都城的时候。

身前久违的透明属xìng板上忽然一闪。【大智若愚】副作用的时效已过,他已没有了那样难受的感觉。

【大势】:1325年6月8日,夜,冀州天官都城地域有将星陨落。

【大势】:1325年6月8日,夜,冀州势力格局已破,势力地图发生变更。

【大势】:1325年6月8日,东荆州统帅魏衡,领败军自港口离去。

【系统提示】:因东荆州势力败退,判定州域之战结果为东荆州失败。玩家宿主帮助本阵营将士击退东荆州势力。恭喜玩家宿主完成*级任务【冀州保卫战】

【系统提示】:*级任务【冀州保卫战】完成,恭喜玩家宿主得到奖励。

【任务奖励】:得到十点属xìng点,一个A-级道具。张暮一顿,代价太大,他已经没有什么任务完成的喜悦,抬头看去,一颗硕大的流星划过,他清楚,新的冀州之主已经诞生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冀州之主(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冀州之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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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冀州诸侯长诞生了,结果来的很快,但过程却未必轻松。

内城的诸侯长府邸外,战火弥漫,无数火把在势力的争斗间掉落在地上,燃起了一具具尸体,浓重的黑烟缭绕,遮蔽了地面上如雨后般殷红的血迹,腥味刺鼻,让还活在战场中的人们不由皱眉。

战争并不好打。

颜双虽然背叛了景国然,并在将领对决间让景国然没有一点优势,但他有大量的将士在手,整个天官都城内近八成的将士都是景国然的势力,尽管这些将士没有全部参与在这场争斗中,但势力依旧非同xiǎo可,人数上的绝对优势非王维昌等人可比。

可即便这样,战争结束后景国然还是输了。

他愣愣的低下头,一把充满邪意腥臭的长刀从身后透体而过,剧痛传来,景国然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感觉,wǔ



在右手中滑落,缓慢而又颤抖的放在那把长刀上,刀身如此熟悉,让他感觉不到冰冷与否。

这是王博的刀。

景国然若有所思般笑着,周围所有声音远去,rán

hòu

倒在了满是血泊的尸骸中。

俞瑞庆在后面喘着粗气,汗水在披挂与脸颊中留下,hún杂着一点点殷红的血迹。他支着身体,想从满是尸体的冰冷地面中站起,却感觉腰部好像失去了只觉,怎么也使不上力。俞瑞庆苦笑,刚刚的那场苦战里他身中数刀,尤其是左侧的腰间位置,更是不知道受了多少敌军将士的攻击,尽管他已竭尽所能的进行防御,可依旧是中了两刀。他目光定格在身前已经倒下的景国然,内心中多少安稳了一点。

“景国然,你这老家伙终究是输了。”王维昌冷笑着,手中长刀至地仿佛费了很大力气般走到了景国然面前,他低头,看着这个不能站起的老人,内心中难以言语的愉悦与爽快感升起,随即又有种莫名轻松。

那是赌博赢了之后,人们都会有的感觉。

颜双手持亮银枪在一旁看着,与魏衡对决时用过无双技的缘故,他身体上还留有一种脱力般的虚弱,但在外人眼中,这个战场上他依旧轻松无比,从开始到结束,颜双似乎一直都没有费什么力,只是阻挡他的敌军太多,束缚了他前进的脚步而已。

“你的时代结束了”王维昌自言自语说着,脸颊上一道不知名的伤口正渗着血,他看着俞瑞庆,rán

hòu

又缓缓走到他的身前。

没有火把zhào

yào,战场上的月光又明亮起来。

对面的王维昌站立着伸出手,俞瑞庆坐在地面上愣了一下。“我早就说过,如果你不去拼一拼,你yǒng

yuǎn

都不知道自己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景国然倒下了,作为一个没有子嗣继承人的势力而言,也会在瞬间会飞湮灭。冀州纷luàn百年,各种各样的家族林立,但此次也决然挡不住王维昌的崛起。

俞瑞庆一笑,两人的手在半空中握住,王维昌将他从地面上拉起。“tiān

xià

这么大,我还想要去看一看它。”月光倾泻,倒在地面上的景国然mímí糊糊,也许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他的视线逐渐清晰,目光在那两只握紧的上定格良久,景国然蠕动着嘴chún,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时光仿佛回转,带他回到了破旧的茅草屋房间。

颜双看着他,看着景国然的目光一点点浑浊,rán

hòu

在深夜中逐渐变冷。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杀掉我父亲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了吧?”

王维昌闻言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刚要说些什么,此时却有一个将士向这里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少家主不好啦都城南面的将军府邸燃起大火,有人趁此jī

huì

跑出都城了”

声音很大,话语在整个战场上都可以听的见。

王维昌目光一闪,他若有所思的偏过头,向着颜双的方向抖了一下眉。

“也许,还有件事要麻烦将军了。”

有些事情,注定成为历史中的经典。百年后,学者总会把这一日单独拿出,1325年6月。

身为luàn世末年五大群雄之一的王维昌,于冀州崛起。

——————————————————————————【大论编年史(七)】

离开天官都城的张暮等人,坐在马车上正飞快的驾驶着,周语叶虽然还不清楚内城中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但无论这两个势力间哪一个得势,对他与张暮而言都算不上什么好消息。而张暮更加清楚,冀州诸侯长已经诞生,越早离开此地就越会安全。

车轮在道路上飞快滚动,深深的车辙印于地,不平的道路上崩起两旁细碎的石子,显得匆忙无比。张暮把着马车上的木栏,将刚刚得到的十点属xìng全都加在了【大势】之上。

身前透明属xìng板闪耀,张暮对比着一个月之前的自己,内心多少有些慰藉。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末流

大势:52(42+10)、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道具:【塔罗牌】、技能:【初级占卜】、【灵光一闪】、【大智若愚】

学习点:0

还有一件*级道具,张暮尚不清楚那是什么,周语叶在旁边的缘故,他现在不好拿出端详,马车飞快,迎面的劲风透过无形的属xìng板吹来,让他不觉的眯了眯眼。

50多的【大势】属xìng,已经让他清楚将星陨落的到底是谁,脑海中回忆起陆河山这个老人的身影,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涌出,景国然、夏侯霖、衫山一郎,三个人三个势力已是过眼云烟,流入长河中消失不见。

这是奔向伊川河渡口的道路,是天官都城所有距离码头道路中最近的一条,张暮与周语叶早有打算,他们想以水路离开,冀州贫乏基本没有任何水军力量,走这条路wú



是最安全的方法。可这个时候,周语叶的缰绳却不得不勒起,让马车在控制中停下。

抓住木栏的右手一紧,凭借着月光的zhào

yào,张暮看见前面的道路上有两个人骑着马正立在那里,看样子更像是在等待什么,他内心一紧,两匹马缓缓向这里yí

dòng

,目光在能够看到这两个人面孔时不由愣然。

邹翼与高适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逝水东去(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逝水东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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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动着马车上的幕帘,张暮、周语叶与邹翼、高适间相互对视着,气氛微妙无比,对于这个亲手杀掉夏侯霖的学院名人而言,张暮很难对他心生好感。

只是现在正值他们离开冀州的时候,双方实力对比并不平等,绝非真正动手的好时机。

张暮收回放在木栏上的右手,身体挡在马车幕帘前,夏侯芸如果醒来见到邹翼的身影,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处于劣势的缘故,他出声打破了沉默。

“邹翼,你不回幽州学院挡在这里做什么?”

月光幽暗,让邹翼脸上神情显的很是模糊,他闻言似乎笑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让人听的不太真切。“不挡在这里,怎么能看见张暮你呢?”言语间平和的很,没有想要剑拔弩张的意思。

张暮皱眉。

“我与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说话的时候,张暮伸手从旁边的周语叶抢过缰绳,rán

hòu

轻轻架起马车行驶,看样子大有不顾邹翼与高适等人,想要径自离去的打算。

车轮滚滚,在道路上两匹马的空隙中穿过。

高适chōu出军刀,想要架马挡在张暮身前却被邹翼拦住,他回过身向着没有行驶多远的马车喊道。“来书院吧张暮,以你的才能如果不在书院中历练,实在太过可惜了。”“书院?”张暮拉住缰绳。

“我想你在冀州应该受够了人卑官微的限制。”邹翼说着,但声音却逐渐变远,似乎正在架马远去。“凡名震tiān

xià

者,除却能力外,无一不是有名有势之辈。如果你能从书院中正式出师的话,这些都能得到。”

握住缰绳的手一紧,张暮一甩,复又车轮滚滚而去。

“张暮,我先一步遁入luàn世,等你出师”

声音在夜风的吹拂中送来,张暮侧过身子回头望去,背影在月光与暗黑的jiāo错下消失,旁边的周语叶看了他一眼,复又将缰绳拿回,架着马车在无人大道上飞速奔驰。

【书院吗】

“将军,你”

“咱们现在返回书院,你就别zài叫我将军了。”邹翼纵马在黑暗中打断了高适的话语,夜风迎面吹拂,掀起的衣角将里面的将军披挂lù出。

高适应声,此次冀州之旅让邹翼gǎi

biàn

了很多,原本xìng格上的暴虐已经消失不见,虽然高适不太理解这是为什么,但他感觉邹翼似乎正在变的更强。【也许这一次真的能够出师】

“以张暮那样的水准真的能够出师?会不会太武断了点。”

邹翼摇头。

“不知道,不过我的感觉告诉我他不但能够出师,还将会是以后名震tiān

xià

的人物。”

高适默然。【有名有势吗】

张暮坐在马车上良久无语,周语叶也似乎开始专心致志的架着马车,两者间气氛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却比刚才安静的很,张暮的倚着木栏,将脑袋靠在支起的胳膊上,心中尚在思量着邹翼的话语。【人卑官微这话说的倒也确实如此。】

从刚刚进入冀州这个势力圈中开始,张暮就一直是统军参谋的位置,官职不能说笑,但对他而言依旧是限制颇多,张暮需要拥有一个可以自己自由支配的队伍,这样才能发挥系统的全部能力,而不会因为种种原因,陷入尴尬两难的境地。

那种明明知道对方yīn谋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他真的不想zài去经历了。

可书院真的能赐予他这些吗?张暮皱着眉,有才者未必有名,有名者也未必有才,以他现在的年龄与才能而言,想要在luàn世中搏出自己的一番名头,还不知要耗费多少年的时间,如果邹翼所言属实的话,倒不失为一种立足luàn世的捷径。

张暮的内心还在思量着,但此时地面上愈来愈强的震动,开始让他从思索中惊醒。

“怎么回事?”他一手紧抓着木栏,一边向周语叶问着。深夜中,四面都是漆黑无比,只能凭借着朦胧月光以辨别道路的方向与位置。,但不知道为什么,张暮总感觉道路似乎亮了一点。

周语叶甩起缰绳,将马车的速度又提上一分,rán

hòu

方才回应道。“抓好栏杆,后面恐怕是景国然亦或王维昌的队伍追上来了。该死的,没想到会这么快”

张暮心里一突,他当然知道后面只可能是王维昌的队伍,景国然已然陨落。他依靠着木栏伸出脑袋,rán

hòu

回头看去。只见后面正有十数人的骑兵队伍在追赶,最后面的几个将士手上举着火把,光亮将周围照的略微清晰。而在这十余骑之前,一个全身披挂的将军正飞速冲来,月光与火光相应,将那人手上的亮银枪照的锋利无比。

“颜双”

旁边周语叶听到这个míng



后缰绳一紧,自语自语般声音很xiǎo的说着,旁边的张暮并没有在意。“景国然总算死了”

马车虽然速度飞快,但依旧比不上这十余人的骑兵队伍,两者间的距离越来越xiǎo,直到在一片密林间颜双纵马在马车后面,手中亮银枪刺出,强大的力道竟使整个马车都是一晃眼看马车在奔驰就要失去平衡,周语叶不得已将马车速度降下,接着颜双从后面赶上独自将马车拦住。

月光下,亮银枪的寒芒闪烁。

张暮平静的看着颜双,还是一个多月前的样子,冀昌城外离别的场景犹在眼前,那一声“珍重”的话语张暮还能想起,作为第一个与之共事过的将军的而言,他不想与颜双在战场上相见。

但事与愿违,时隔一个多月的时间,彼此已是站立在不同的立场。

颜双沉默着,他似乎也有所犹豫却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你们是自己回去,还是要我将你们绑回去,两者择其一吧。”张暮苦笑,颜双话语里的冷酷的味道一如从前,没有任何gǎi

biàn



“怎么?背主的颜将军成为王维昌的手下,现在又要对昔日共事过的人下手吗?”旁边的周语叶突然出声,一脸莫名的轻蔑嗤笑。“还真是忠义无双啊”

颜双明显一瞪眼,目光冷然的转在周语叶身上。

张暮愣住,他完全没想到周语叶此时会说出这样的话,此时周围都是王维昌势力的骑兵队伍,虽然因为冀州缺马的缘故只有十几人而已,但张暮与周语叶依旧不是duì

shǒu

,此时言语上jī怒绝对是冒险的行为。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周语叶的用意,这是在用言语bī迫颜双让步。

“我说错了吗?”周语叶毫不畏惧,火把的光亮照在他的面容上,让周围一干将士都有种石化般的惊yàn感觉。“颜大将军,你的父亲可以在当年为君主赴死而无半点怨言,你却是背道而驰,真不清楚如若你父亲泉下有知,对你又会有何样的感想?”

“那不是我的错”颜双脸上少有般狰狞。

周语叶冷笑。“不要用你的杀父之仇做借口,背主就是背主,你yǒng

yuǎn

gǎi

biàn

不了。就像是现在,可以毫无顾忌的前来捉拿céng

经帮助过你的张暮,颜双,你比你的父亲差远了”

张暮在旁边暗自挑眉,他头一次发现原来周语叶的口才如此犀利。颜双开始喘着气,他冷然的脸上竟有丝涨红。“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此就怪不得我了。”话语刚刚说完,亮银枪化作一道寒光,如雷电般刺去

噗噗

铁枪刺入ròu体中响起,本已有些绝望的张暮不由愣然,目若所及之处那亮银枪所刺之人,竟是身边王维昌的将士

PS:晕,上传忘发布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逝水东去(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逝水东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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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双的枪很快,十几个骑兵将士倒下只不过用了几个瞬间而已,张暮只觉自己面有股寒风掠过,rán

hòu

黑暗里冷芒闪烁了几下,周围王维昌的将士竟从马上跌下,鲜血喷溅,让马车前端的那匹老马打了个响鼻。

张暮与周语叶都愣住,他们希望用言语可以迫使颜双这个追求忠义的人将他们放走,但现实远比他们xiǎng

xiàng

的还要轻松,张暮清楚,颜双此番绝非被言语打动。

目光jiāo错。

“你们走吧,我本就没想将你们带回天官都城。”颜双说话间脸sè还是那么冷,染上鲜血的亮银枪被他收回,寒芒隐去,斜挂在将军铠甲的后面。

“还有”颜双将目光转到旁边周语叶的身上,神情更似yīn冷了点。“我的父亲本就比我强,这点无需你来比较。”

周语叶耸耸肩没zài言语,只是毫不畏惧的目光相对。兴许是颜双的行为触动了他内心中某根藏起的弦,周语叶对于颜双而言总有些看不顺眼。张暮在旁边挑了下眉,周语叶此时多少有些孩子气的表现让他感到无奈。张暮在颜双看不见的角度拉了下周语叶的手——————这两人从开始到现在,气氛就一直有些针锋相对,任事态发展恐怕要多生事端。颜双见周语叶沉默,不由冷哼一声,rán

hòu

策马回转xiàng

lái

路的方向从马车旁边经过,rán

hòu

面sè依旧冷淡的说着。“张暮,一路平安。”

“珍重。”

依旧是离别的场面,只是相互间好像颠倒了位置,相同的话语被安放在不相同的人上,颜双轻笑着rán

hòu

架马离去,张暮目视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黑暗之中,他没有问颜双为什么这么做,就像是从前那般,两者都不是多语之人,也许,还是为了那一声珍重而已。

周语叶在旁边不知为何撇了下嘴,rán

hòu

挥动缰绳,让马车在道路上又开始飞奔而去。

张暮沉默,在偏过头的瞬间,还能看到远处天官都城内的夜火,光亮幽幽暗暗,颜双没有来时他还没有这么多的想念,此刻颜双离去,反倒是内心中生出许多愁绪。将头回转,马车上的幕帘随颠簸时起时落,张暮在缝隙间看到里面夏侯芸熟睡的脸。

月光透窗而入,照在这个不过十六岁的nv孩脸上,显得宁静许多。

“周语叶,你之所以想要与我同路,就是因为颜双的缘故吧。”张暮的声音在车轮滚动中响起,周语叶闻言手上停滞了一下,却并没有想要理会的意思。

张暮不以为意,他侧着身依旧说着。“你事先做了这么多准备,想要独自离开根本就不是难事,只是你清楚如果王维昌得势,他一定会派颜双追赶,而想要在这个武勇过人的将军手下活命,你就需要有人可以替你档上一劫,而这个人最好没有势力,而且拥有一些必要的xiǎo聪明,最guān

jiàn

的是他也同样想要离开冀州”话语间的这个人,指的自然就是张暮。而这些‘最好’的条件,他也一一拥有。

“这是两方合作的jiāo易,并不是我在算计你。”周语叶很自然的将此事一语带过,对于张暮这样的想法,他似乎早有预料。“说句实话,我并不赞成你去学院。”

张暮果断被这句话吸引。

“为什么?”他对于学院并不了解,只是从邹翼的话语以及此次冀州征战中所涌现的学院之人而言,对他确实有一股莫大的吸引力。luàn世中与他人一决高下,所凭借的能力绝非只是单纯谋略与武力而已,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你只有在了解这个世界很多事物后,才能做到最有效的利用。

历史,文化,地理这些都是成为顶尖谋士的必要之物,公孙正那一句“无规矩不成方圆”的话语犹在耳畔,张暮清楚,这些就是规则的一部分。

他原本以为系统在手就可以tiān

xià

无敌,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告诉他,那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所谓强人不断,游戏系统只是资本,张暮还需要一些其他事物帮他立足在强人之巅。,“你不要把学院想的太过简单,那里可不仅仅只是教授才学的地方。”周语叶不知为何的轻叹了一口气,似又想到什么般脸上复杂神sè闪过。“由于大陆只有这五所学院,所以学院中人有着大陆各个地方的人物,里面党派林立,大体上分成贵族与平民,其间又有地域势力间的制衡,是贵族平民间zài次分化,你一个外人jìn



,怕是要陷入水深后热之中啊”张暮轻笑,这般情形他虽然还是第一次听说,却并不在意,luàn世里都是这个样子,有利益的地方就总会有争斗。

周语叶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收拢手中缰绳,让马匀速前行。“除此之外,学院里每年还会有战争模拟,将实际战争设定在不同的学院中人身上,在此战争中可以不计生死,故此每年死在学院里的人也是大有人在”说话间他将头偏过,却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张暮没有他xiǎng

xiàng

的那般皱眉思索,反倒是目光一亮,嘴角翘起lù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有战争?那真是zài好不过了。”

【都是属xìng啊】

颜双单枪匹马回往天官都城中,城内的战火已经逐渐熄灭,沿路上那个南mén的将军府邸,已经成了余烟不断的废墟,右手在背后的亮银枪拍了拍,rán

hòu

下马大步向着王维昌所在的府邸房间走去。

诸侯长府邸中还在打扫,尸体上的鲜红血迹被人不断抹去,血腥味hún合着泥土在夜风中飘散,深深长廊几许,不知锁过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没有挣脱而去。

王维昌正站立在一个院落里,微弱火光在周围点缀,天空中的月光照在他手上的一把剑,走来的颜双顿了一下,他记得,景国然就是用了那把剑杀掉了王维昌的母亲。一个多月过去,不想此剑犹在。兴许是有所察觉,王维昌侧身看到了颜双的身影,发出一声轻笑,rán

hòu

将手中长剑收起。“看来颜将军是无功而返了。”

颜双冷笑。“我本就没有义务帮你去抓什么人,你别忘了,当初你答应我的事情里可没有这一条。”他晃了下身子,披挂背后的亮银枪不知怎么就落在了手里。“你现在应该告诉我,到底是谁杀掉我父亲了吧。”

王维昌颔首,他一如从前般,对颜双的这番套路不以为意。

“你知道你的二师兄是谁吗?”王维昌看到颜双眉头一皱,不由轻轻叹息。“你别急,杀父仇人的消息就在你二师兄凌昱然的手里。”说罢,将手伸进衣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放在颜双身前。

颜双一边皱眉,一边从王维昌的手中接过书信,信封上两个大字首先映入了眼帘————————青州。

卷末章 逝水东去(下)

卷末章

逝水东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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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火光zhào

yào着庭院,王维昌于院落中伫立,目光在颜双离去的地方定格良久,rán

hòu

发出一声轻叹。他心中清楚,颜双这一走怕是zài也不会回到冀州了。对于这样一位武勇超群的人而言,上位者的内心总是充满矛盾。

锋利的剑可以杀死别人,却也能刺伤自己。

“少家主无需如此,颜双本就不是冀州中人,他的xìng情与武艺注定不会留在这里。”声音在院落中忽然响起,王维昌并无多少诧异,只是循声看去,一个书生般的人物走了出来。

他一身白衣长衫,面sè犹如狐般让人琢磨不透,旁边尚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壮汉,两人向王维昌走来,rán

hòu

轻轻的施以一礼。“冀州荀智阳(南斯)见过诸侯长大人。”

两句话,两种称谓。

王维昌轻笑,他年虽不大却分外老成,院落中有一个木制圆亭,他缓步走去。“此番道理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心有不甘而已。”说话间,王维昌已是走进亭中,rán

hòu

伸手示意荀智阳与南斯随同坐下。

月光倾泻,晚风吹拂,冀州种种宛若烟消云散,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荀智阳眯起眼,开口又言。“诸侯长大人太过一厢情愿,想要用放走张暮的方法,来收拢颜双的内心,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反叛景国然已经背离了他原本的做人准则,虽冀州大局已定,但诸侯长对于颜双而言,怕仍是没有丁点好印象,更何况他的存在,将会打破冀州的制衡力量。”话语开始有些沉重,但王维昌还是明白荀智阳的意思,颜双的武勇太强,已经超过了冀州一个档次,这样的人存在冀州,将会让冀州中的其他家族心生不安。

夏侯霖死了,他们不希望会有第二个夏侯霖到来。

“冀州乃大陆蛮荒之地,已经太过腐朽”王维昌坐在木亭中轻语,对面的南斯无聊中打了一个哈气,只有荀智阳似乎听出了弦外之意,大有深意的看了王维昌一眼,rán

hòu

静候接下来的话语。“唯今之计,想要立足于冀州而夺tiān

xià

,只有大动干戈一途”

荀智阳一震,目光定格在王维昌的身上不觉愣住。

虽是luàn世,但争霸tiān

xià

绝不是一般人所敢想的,大陆上无数势力林立,可绝大多数人的动力,都只是为了让自己在luàn世中过的更好,可以衣食无忧的让自已与身边人生活下去而已。

tiān

xià

,离这些人太过遥远。

想要在冀州立足从而争霸tiān

xià

,这是连他都没有想过的事情,荀智阳暗自深吸口一气,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野心让他好像想起了年少轻狂时的自己,一样的谋略过人,一样的内心不甘,只是王维昌比自己更勇敢也更有魄力,他可以将整个人生拿出去,只为问鼎tiān

xià

而不会有丝毫犹豫。

“诸侯长大人,这大动干戈一途莫非”荀智阳说话间抬起右手,在自己的脖颈间一划,做出一个砍首的动作。“要对家族动手了?”王维昌笑而不语,只是伸出手把刚刚藏起的长剑拿出,放在了这木亭的石桌上,rán

hòu

缓缓出鞘,银辉月光zhào

yào在剑身上泛起冷意寒光,荀智阳会意,伸手在胡须间轻捋。

【冀州,要崛起了】

张暮坐在船头,他目光看去,岸上是伊川河港口,灯火在夜晚的港口中显的格外耀眼,虽没有万家灯火般那样夸张,却也数量繁多,远处,陆河山的轮廓在月光与火光的辉映间显现,山水一边却又错综相连,张暮欣赏的看着,没有了战争拖累,一切都是少有的祥和。

时间已经又过去几日,从天官都城向冀昌南面伊川河港口行进的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过太多阻拦,毕竟州域之战刚过,王维昌对于冀州还没有做到完全统治,如此想要在偌大州域中捉住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绝非什么轻松的事情。

更何况,离开冀州有水、陆两途,想要预先算到他们离开冀州的路线,实在太过艰难。,“周语叶,你怎么也坐到这条船上了?”张暮轻松的回转过身,见到周语叶méng着面,拿着一把古琴正坐于船首的地方,一把jīng致的竹伞打开,chā在船身上周语叶的身边,青丝长发遮挡却丝毫不减窈窕之意。

闻声,周语叶轻笑着拨nòng了一下琴弦。“你不是要去青州看看那位公孙故友吗?我也要去青州访一位故人。”

张暮有点诧异。“你以前在青州生活过?”

周语叶摇头,却是不zài言语,二十年前的事情他却是不想zài多言语。手在古琴上划过,瑟瑟琴声响起,旋律如空谷幽兰般婉转传来,张暮坐在一旁,船于水中开始逐渐远去,灯火、行人、山脉,一系列事物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缓缓的,世俗喧嚣不见,唯有琴声尚在。

船舱里,夏侯芸沉静的睡着。

张暮伸手在水流间抚过,船夫的拨nòng让他手里感到一些急促,抬起头,伊川河港口正在不断变xiǎo,不知怎么,置于此情此景中的张暮忽然想起很多。

冀昌夜火,夏侯霖离去的背影,廖奕留下的决绝,伏安临死的平静luàn世,战争。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排列如此紧促的时光正在倒流般,画面不断浮现。周语叶似有所感,在旁莫名一声轻叹,手下琴声瑟瑟,急速节奏中回dàng的不仅是欢快,有愉悦,却也有悲凉存在。

周边一些尚未远去的商船们,在周语叶的琴声中打起节拍。

“世道苍茫人悲哀,彷徨tiān

xià

山常在”张暮听着,港口已经远去的只剩光亮存在,冀州正在一点点离他而去。

船舱中,夏侯芸似有所觉般翻了一下身。张暮突然笑笑,他伸手在水中洗了下,很多东西就如这逝水东去,zài也没有回头的道路。但生活总要继续,不清楚是人gǎi

biàn

了世道,还是这个世道gǎi

biàn

了人,张暮站起身,在心里这般言语。【我一定会终结luàn世】

对面,只剩下陆河山的轮廓尚在,月光洒下无尽银辉,周天群星遍布。

张暮看着,看着他最初来到的冀州,心中清楚,记忆中的某些事情被yǒng

yuǎn

的留在了那里,zài也带不回去。

回不去

【第一卷,冀州风云,完】

第一章 初入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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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是大陆上有名的繁华地段,作为东面的沿海州域之一,它不但拥有发达的制船业,并且交通发达,张暮坐在船头,地图上的那一句注解wú



是眼前景色的最好说明。

临海而立可以容纳上百船只的港口,宛若庞然大物般伫立在眼前,身边每一分钟似乎都有商船经过,种种没有见过的船只发出破水声响,不时忙碌进出,张暮所在的这只船于此地不过一叶扁舟而已。船夫波动着木浆,在狭小空间中引起波纹阵阵,rán

hòu

于港口左端的缝隙里停靠。

“好大的地方”旁边说话的夏侯芸此时有些愣然,尚且没有走出过冀州的她还不了解“蛮荒”的含义,说话间总是不免透露出一股孩童般的jīng



感。

张暮笑笑。“说话的时候小心一点,别露出破绽。”

此时的夏侯芸为了少些麻烦,已经打扮成了当初“夏侯均”的mó

yàng

,周身都是如同书生般的淡蓝长衫,眉宇间很是英武,张暮庆幸,幸亏夏侯芸是以英气之美闻名,不然即便多番打扮,恐怕也会有让人不自在的地方。思绪于此,张暮的目光向另一边的周语叶划过,虽是同样男儿装,却怎么看也看不出这是一个男人,若非有斗笠遮挡,以周语叶的绝色样貌亮相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不知要惹出多少祸端。

所谓红颜祸水,张暮自认为对此很是小心。

夏侯芸点点头,举止间的情绪流露已经比尚在冀州时好上很多,只是内心依旧暗淡,张暮虽然想去gǎi

biàn

,但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事。

几人从船舱中走出,开始向着港口边缘的城市走去。

“等等,你们几人交税了吗?”。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几位身着的玄甲的将士出现在他们眼前。

张暮一愣。“交税?”他不由的发出疑问,目光在周语叶与夏侯芸间扫去,两者都是同样的满目疑惑,看起来也似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这也不得他们如此茫然,自古只有物税之说,却还没有听说过人也要交税的。

“废话哪里来的土包子看起来穿的人模人样,怎么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玄甲将士中一个领头的说道,他身材魁梧,张暮感觉他一定是战场上的武勇之士,而且杀过不少人。“你们记清楚了。这东曲城自十一年前就归秦归彦将军所有,每个过往船只的人与货物都要交税”“秦归彦?”周语叶皱着眉,这个míng



于他而言似乎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疑惑的话语出口,张暮立刻就能感觉到周围人们的目光,似乎一下就聚集到他们的身上,还三五成群的低声私语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楚,但想来无非就是如“哪里来的无知人们,居然连秦归彦都不知道”般,各种云云。

【看来应该是扬州的一个诸侯。】

张暮等人交了钱,rán

hòu

在周围与几个玄甲将士的古怪目光中离去。

“这将士简直太过嚣张,我要是他的将军一定会对他杖责三十。”夏侯芸在这群人走后说道,并非不敢当面诉说,只是以现下情况而言,引起争端绝不是上策。

“算了,我们还是先进城找一家客栈住下,这扬州不过路过之地,千万别多生事端。”张暮这句话是对夏侯芸说的,以周语叶的才智而言,自然无需他的提醒。…,“我知道,不用你多说。”夏侯芸很苦恼张暮这样的说教,自从离开冀州后,张暮这样的话语就越来越多。东曲城的喧嚣程度,并不比港口上密集人群差。哪怕比它地多出一份‘人税’,可来自不同州域间的商人依旧络绎不绝,市井中的繁华竟不比天官都城逊色多少,张暮挑眉,所谓‘钱财尽扬州,fù

guì

出徐州’的大陆谚语,绝不是简单的无聊诉说而已。

各种绫罗绸缎出现,让人不禁眼花缭乱。

“这个小城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刚刚还有些忿忿不平的夏侯芸,此时也不由被吸引。

三人顺着城中的道路走着,两旁商铺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其中绸缎为多,精美光滑的衣料质地,让张暮这个即便拥有两世经历的人,也不免惊艳一番。

“徐州要比冀州大了一半左右,地势多为平原,其中江河湖畔很多景色极为优美,所以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人们向这里涌入。”周语叶一边走,一边向张暮等人说着。

夏侯芸撇撇嘴,在另一边很小声的说着。“这女人又开始要卖弄自己才华了。”

张暮在旁边没有听到,他只是略有疑惑的向着周语叶问着。“徐州难道没有战事发生吗?据我所知,现在大陆上应该还没有哪个州域已经被完全统一了才对。”问题直指核心,如若有战争,zài美的景色也不会有人去欣赏。

“确实如此,但你不要忘了州域战争的存在,冀州诸侯长的由来与功效我应该不用多说,在极度贫乏的冀州尚且如此,其他州域间又怎么会没有相应制度呢?”周语叶顿了一下,复又说道。“所以实际上,tiān

xià

十四州中,每个州域都有自己名义上的领导者存在,他对整个州域也许做不到完全掌控,但领导者毕竟是领导者,哪怕只是名义而已。”

话语于此,张暮瞬间明了。

“你的意思是徐州领导者平衡了州域内的各个势力,让他们zàn

shí

性的放弃内部战争?”张暮说道这里摇了一下头。“想做到这一步,没有大利益存在是绝不可能实现的。”

“不错。”周语叶点头,张暮的话语一下切中要害。“徐州和平所带来的利益是旁人难以xiǎng

xiàng

的,你不妨猜猜,徐州除却tiān

xià

闻名的绸缎外,还有什么事物是可以吸引大陆目光的。”

“明威江上十三姬,这个不用猜吧。”张暮露出一个很怪异的笑,旁边夏侯芸看不惯似的伸出腿,将尚在行走的张暮差点绊倒。旁边斗笠之中的周语叶拍着手,举止间露出一股唯恐tiān

xià

不乱的意思,让人哭笑不得。

说话间,三人走进了最近的客栈。这个客栈不算多么豪华,只是一般的平常客栈,木质构架的纹路因时间流逝已经开始慢慢发黑,朱红色大门敞开,入眼处一楼里已经满是人烟,完全没有可以让他们下脚的座位。

“订三间客房,要一般的房间即可。”张暮心有侥幸的说着,眼前这般情景已经让他预感到没有房间的可能性。

“这位客官,别说三件客房,现在就连一间我都给您凑不齐啊。”柜台旁边那个一身掌柜打扮的人,叹了口气,rán

hòu

满脸无奈的向张暮说道。

“一间都没有?”夏侯芸也不由出声问道。

“真的一间客房也没有。”掌柜摊开双手。“我知道三位都是为了明日的徐州花魁而来,可你们来的太晚了,房间早就被别人预订走了,别说这里没有房间,就是整个东曲城恐怕也没有客栈留有多余的房间了。”…,“徐州花魁?”张暮与夏侯芸面面相觑,听闻此言不免有些一头雾水。唯有藏在斗笠之中的周语叶好像明白些什么。“徐州花魁不是应该在明威江边的永源城举办吗?距离这里可还有半天多的路程啊。”

“这位客官说的是,可就因为这半天路程,我们这里就已经没有多余房间,您可想而知永源城内又是何等景象。”掌柜回应着。

可就在说话间,客栈一楼中忽然发出某些争吵,并且声音随时间越来越大。

“放屁你家乐琳淑才不通文曲之术,什么歌声音律都远不如华晴,我跟你打赌此次华晴必定一举入魁,从而跻身步入‘明威十三姬’之列,成为tiān

xià

闻名的绝色”

“你傻了吧还华晴呢,就那个看起来青涩无比的毛头丫头也就你能看上眼,也不想想‘明威十三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说道这里,还怪里怪气的模仿起刚刚话语。“从而跻身步入‘明威十三姬’之列,成为tiān

xià

闻名的绝色”

旁人见之,无不哄堂大笑。

“好小子,我跟你拼了”最初说话那人,脸色满是红涨,rán

hòu

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对面那人,扭身就冲了过去,沿途桌案无不打翻,碗碟破碎,饭菜汤水溅起满地都是。“来啊只会恼羞成怒的小子当我怕你不成”对面那人一拍桌案从位子上站起,rán

hòu

两个人就开始扭打起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掌柜无奈的一捂脑袋。“天啊居然又开始了,这已经是第六次啦”

张暮在旁边眨眨眼,这些人的话语无不透露着徐州花魁的信息,他怎么也理解不了世人竟会对这种活动热衷,竟不惜彼此大打出手,这神情举止,跟前世的‘粉丝’完全没有什么两样。

还在愣然的时候。混乱中的一人忽然不自觉的向他撞来,张暮只觉肩膀上出现一股大力推动,让他无法控制的向右倾倒,rán

hòu

右手在慌乱中好像抓到了什么,一个物件从旁脱落。

满楼宁静

客栈楼中的许多人还在维持着出手的姿势,但却时光静止一般,全都一动不动的只是把目光放在了张暮身旁,夏侯芸扶起张暮,他低头看了眼右手斗笠,又看了眼露出容貌的周语叶,暗道一声不妙。

PS:章节可以没有míng



吗?这个太费心了……,

第二章 山门覆灭

第二章山门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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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物极必反并不是没有道理,当某一件事物到达极限就会产生不好的效果,只是张暮在遇到周语叶之前,还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容貌,也会引起无比巨大的波动。

所以在与周语叶一同启程时,他特意劝其戴上斗笠,以遮蔽绝sè容貌从而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事实上周语叶也做的很好,在水上近十天的路程里并没有露出一点破绽,但世上总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让人措手不及。

斗笠落地,青丝长发下的白皙面容被一览无余。

客栈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刚刚还在为争论谁能入选‘明威十三姬’的两人,此时都不由揉着眼睛,徐州美女繁多,但是能够比拟仙女的却还从未出现,周语叶的容貌,无疑弥补了这一遗憾。

不得不说,身为男人而言,周语叶长成这个样子也确实是一种悲哀。

夏侯芸很机灵的拉了一下周语叶,张暮连忙将斗笠重新戴上,然后火速离开,在客栈中人尚未回过神的情况下,躲在一个胡同偏僻的角落里。只见大批人流从客栈中涌出,开始向远处寻找着头戴斗笠的人,殊不知张暮等人就在不远处,然后看着这些人一点点远去。

“你们其实没必要拉住我,我是个男的。”周语叶很痛苦的一本正经的说着。

张暮摇头苦笑。“你的觉悟很好,但别人未必也拥有这种觉悟。”

旁边夏侯芸更是发出“切”的一声,鼻子微微皱起,有些傲娇的小女人xìng质暴露无疑。“这句话可不是一般女人能用的,我说说还差不多,你还是免了吧。”

周语叶无奈眨着眼,搞了半天这句实话两人依旧都没有相信。客栈门口的地方,人流已经开始逐渐减少,他一时语塞,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走吧。既然这东曲城中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客房,我们也只能厚着脸皮去自行其力了。”

时间已过午时,这个时间再想从东曲城中离去,显然不太明智,依照手中那副地图上的描绘,这东曲城附近并无相近的村庄存在,怕是到了天黑也只能在山郊野外露宿,张暮没用过多思虑就断绝了这个想法。

毕竟是乱世年代,杀人越货之事屡见不鲜。

“自行其力?”夏侯芸疑惑的问着。

张暮没有回答夏侯芸的话语,只是找到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院落前,轻轻的敲起门。“有人在吗?”初时没有响应,张暮又在门缝处叫了一声,不一会儿,院落的木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头。

他愣了愣,目光在张暮三人身上不断打量,显然眼前这几人都并不熟悉。

“你们找老朽有什么事吗?”

老人说话间脸上皱着眉,将本是已经打开一半的院落木门又缩了回去,语气略带疑惑,明显是对身前的张暮等人心有戒备,但张暮并不在意,乱世中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老人家别紧张,我们只是路人想在这里借宿一晚而已,不知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看的出来,老人好像并不情愿,就在刚刚想要摇头的时候,旁边周语叶忽然掏出了一些碎银。

“我们不会白吃白住,只是想行个方便,没有其他的意思。”一边说着,一边将银子放在了他的手上,老人这才笑着点点头。

几人走进偏僻院落。

“真是人心不古啊”夏侯芸感叹着。

“乱世里的生活就是这样子,不能怪罪这些底层的人们。”周语叶摇头说着。“想要让别人帮你做事,你就需要让他得到相应的利益,毕竟,像你父亲那般纯粹的人实在太少。”

夏侯芸没有反驳,她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来。

“所以他才是冀州的战神,余者无论能力多少,都不过是他的陪衬。”张暮说着,目光看向周语叶,他话语里的意思已经表明的非常清楚。

只有纯粹,不为利益所动摇的人才能获得成功。也正因为乱世如此,所以才更需要纯粹的人。

周语叶叹息的摇摇头。“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纯粹的人也许会与众不同,但与乱世间的格格不入也注定他无法真正成功。张暮,你不要步了夏侯霖的后尘”

两者间意见不同,搞的气氛微冷。

张暮没有继续反驳下去,旁边夏侯芸的脸sè白了一下,知道这是想起她父亲的缘故,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口气将话题转开。“今日我们在这里住下,一会儿我去向老人家要些饭菜,路途还很遥远,我们明日再向青州方向行进。”

夜。

已是六月下旬的徐州开始了微微燥热,但所幸夜风凉爽,徐徐的清风吹送将庭院中坐落的四人不由感到一丝舒爽之意,衣角在火光的明暗间摇摆,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响。

“老人家,你说明日没有去往青州的马车商队?不会吧,徐州如此繁华怎么可能会断了州域间的买卖联系呢?”张暮皱眉问着,事情明显超出了他的计划之外。

那老头对这张暮等人笑笑,兴许是有了零碎银子的缘故,脸上明显安然了不少。“这位公子说的对,徐州与除却冀州的十二州中都有商业往来,自是不能断了线路,只是几位公子都是它地而来可能有所不知,明日就是三年一届的徐州花魁之争,去往明威江畔的人流是数不胜数,基本所有的车辆都会汇聚在永源城中,不向其他州域发送。”

又是徐州花魁?!

张暮不自觉的挑了下眉。“如此说来,我们要想离开徐州的话还要去往永源城一趟了?”对于徐州花魁他虽然也十分好奇,但经历过冀州风云的张暮已经开始有意识的远离安逸。

美人虽好,也需要有条件享受才是。

更何况夏侯芸正在旁边不断磨着牙,鬼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张暮正想的时候,周语叶忽然出声,问了一个看起来很不相干的问题。“老人家,我想问您知道‘山门’的情况吗?”

“山门?”老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怪异。“这位公子说的是十五年前,在大陆上被灭门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隐派‘山门’?”

周语叶手上的茶杯应声而落,虽有斗笠遮挡,但张暮仍能感觉到其中一股极大的诧异。

“灭,灭门?”

“对啊。”老人毫无察觉的点点头。“据说是为了一本什么书,好像叫”

“叫【六稲】?”周语叶回应道。

老人笑着拍起手。“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还是这位公子记xìng好,这都是十五年前的往事了,没想公子现在都能记得这样清楚。”

ps:对不住各位,本来前天就要,只是家里出了点事,写到一半就没写下去,本书不会进宫,只是会有一点慢。“

第三章 麻烦的预感

第三章麻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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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庭院谈话,在周语叶出人意料的离去后结束了。

张暮皱着眉,他与夏侯芸的目光看着周语叶有些愣愣的走入房间,却并没有跟随着走进去,张暮虽然不清楚到底生了什么,山门与周语叶间又有什么样的故事,可照此情形,两者间必定关系不浅。

身前透明属性板上的光亮闪过。

张暮抬眼看去,【看破】正伫立在信息栏中讲述着老人有些惊惶的心理。也许是离开冀州之后,没有了势力所属的缘故,船上一连十数日系统都没有任何消息,今日一闪,反倒是给他心里提了个醒。

【希望路途平安,别再如同冀州时又被卷入事件的波澜之】尽管张暮心里清楚,冀州的一系列事情之所以会将他卷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第一个任务的强制惩罚作用,但面对系统那种有些无常的任务机制,他不得不告诫自己要心行事。

此时张暮正无权无势,处在世之中,最怕的无疑就是麻烦。

这些思绪在他脑海中飞划过,外界不过一阵风的功夫,烛光照耀,微弱的火光闪烁在旁边老者有些白的脸上,夏侯芸不由劝慰。“老人家,您别害怕。我这位朋友只是一时心情jī动,并非生气愤怒所致。”

“真,真的吗?”老者说话间有些哆嗦,他虽然没见过太多市面,但长久的岁月经历还是让他看出了这几人的不凡,刚刚那斗笠之人突然拂袖而去,让他着实受了不惊吓。

若不是看在钱财的份上,他是绝对不会让这几人进来的。

“确实如此,只是那‘山门’与【六稲】间又是怎么一回事?还希望老人家详细告知。”张暮说着,从身前桌案上拿起茶壶,在老人的身前将茶水蓄满。

张暮有种感觉,这个问题也许能揭示出一些周语叶的底细,对于这个一向有些高深莫测的同路之人而言,他的了解实在显的太过浅显。

老者叹了口气,然后附身下去将地上四处散落的茶杯捡起,起身后,才有些犹犹豫豫的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说过世乡间有个叫‘山门’的隐世门派,后来似乎因为搜寻【六稲】的下落,而被卷入事件之中,被人用大势力灭了门”

“被谁灭门?”张暮追问。

闻言,老者却是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乡邻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关于此类的传言,事实上若不是十多年前,秦将军曾经在这片地域上大肆搜查,老朽还记得那时抄杀过不少人家,不然早就将此事遗忘了。”说话间,老者伸出手在自己满是白的脑袋上指了指。

“秦将军,秦归彦?”张暮的脑海反应很快,他瞬间就想到港口上那个将士的话语。

老者点点头。

张暮与旁边夏侯芸一时间面面相觑,庭院里瞬间安静下来,枝丫上的树叶沙沙响着,晚风凉意吹送,月光清晰的在此地照耀,群星闪烁,夜空明明清澈的很,但张暮心中却有种陷入麻烦的暗淡古怪。

周语叶,秦归彦,山门,【六稲】,灭门之人

种种事物交错,张暮虽然还不清楚其间的真正关系,但毫无疑问的是,某些麻烦正在靠近。

明威江上十三姬,世红颜尽此地。

这是司隶州【风流谋士】鲁良的话语,也同样是很多来到徐州领略过美人风采的心声,大陆上无数商贾每年都要涌入此地,明威十三姬的称号自此开始游走天下,越来越多的人想见一面,同时,越来越多的人连一面都见不到。

据说曾有富豪于此掷千金只为一面。其魅力,可想而知。

永源城中已经有些水泻不通,张暮等人从东曲城离开来到这里,立刻被城中车水马龙般的景象吸引。永源城不,城中道路的宽度足足比天官都城多出一半左右,但置身在巨大人潮之中,依旧让人觉的无比渺

整齐的青色石板铺路,两旁是颇有名气的菱花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花蕊于树上绽放,淡雅的清香味迎面扑鼻而入,让张暮等人的精神一振。

商铺豪华的伫立在菱花树后,二、三层的建筑随处可见,古朴的青砖,优雅的汉欲,各种稀有材质出现在这些建筑上,靡靡奢华之气流溢,行走于此,人也不由自主的奢华。

“来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冀州是蛮荒之地。”张暮意有所指,城中的巨大人流与美丽环境确实出了冀州不止一筹,天官都城与其相比,似乎除却宏大外一无是处。

周语叶笑笑,斗笠下的他虽然看不清神色如何,但情绪明显已经比昨日平复很多。“永源虽然不是徐州的都城,但也是这个州域里数一数二的城市,冀州没有城池可以媲美,也在情理之中。”

夏侯芸正驻足在吃的店门前,张暮看着她,那好奇的神情像极了尚在冀昌城时的情景。还记得两个人第一次在街道上的那番对话,张暮忽然笑了一下,他拍起夏侯芸的肩膀。

“你不会又没有带钱吧?”

夏侯芸被话语弄的略微一愕,父亲的死虽然还在心中萦绕,但感觉已经没有强烈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最初那种因为亲人远去,从而癫狂的状态正一点点消散,对于张暮反倒没有太多恨意,只是某种芥蒂于心,短时间难以消去而已。

时光可以改变很多,每个人都如此。

但现在,张暮的话语突然让她想起了从前的那个场景

“那你还会让我尽兴吗?”夏侯芸没有回答问题,反倒是回问了一句,她清澈目光与张暮交错,里面太多旁人难以理解的事物流过。

“当然,我很仗义的。”张暮说话间付了钱,从店里接过吃放到夏侯芸的手上。

彼此相视一笑。

周围经过的人群都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们,张暮穿着宽袍儒衣,夏侯芸则是当时‘夏侯均’的打扮,就好像没有生过曾经种种,两人都是最初摸样。

“不再因为你父亲的事而迁怒于我?”张暮有些好奇的问着。

“怎么会,只是你当时即便不离开又有什么用?难道让你与我父亲一同赴死吗?”夏侯芸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间是一种难得平静。

“我不至于这么没用”张暮苦笑,他怎么听怎么觉的这句话别扭。

夏侯芸出一声轻笑,两人在说话间越走越远。

周语叶看着他们的背影,却是微微眯起眼,然后在张暮与夏侯芸都没有注意的时候,走进了一个不起眼的驿站中。“打扰一下,我要寄一封信。”说话间,将一个密封好的信件放在桌上。

驿站里那个人闻声放下正在看的书,伸手将信件手下,然后从旁边的笔架中取下一支。“信件送到哪里?”

“青州。”

“收件之人是谁?”

“广君歌。”

ps:不知道还有谁记得这个人。

第四章 豫州一统

第四章豫州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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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徐州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在州域各地间向着永源城方向赶来。聪明的商贾们打开了自己所有的店铺,各种平常难得一见的器物摆放在街边,吸引着不同游人注意,以期望卖出一个满意的价钱。

徐州花魁的场地很独特,它不在城中任何一个建筑里,而是建立在永源城畔的明威江上,滔滔清澈江水流过,分外平缓,声音不绝于耳,颇有袅袅余烟之意。偌大舞台伫立在中间,上面精美的雕栏花式一应俱全,让人身在远地,也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而此时,几个身着华贵服饰的人正站立在明威江畔,一阵风过,将他们的衣角带起,几人彼此笑笑,相互间似乎说着什么,对此并不在意。

“又是三年过去秦将军,你的地位可是扶摇直上啊。”一个穿着明显是贵族服饰的中年人,面朝江水,心有感叹般的说着。

秦归彦摇摇头。“吕城主严重了,再过三个三年我恐怕也赶不上你在徐州的地位,这永源城的繁华是东曲城如何也赶超不了的。”

这话听的很客气,但秦归彦知道此语并非虚言。眼前这个姓吕的中年人,论地盘在徐州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没人会因此小觑他,因为每个势力都知道,徐州每年的的财富收入中有近乎一成左右的数量,都是经这个中年人手上创造而出,很多人把这个原因纠结于运气好,认为吕阳有一座可以吸金的永源城。

但秦归彦这类徐州核心人物清楚,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没有谁可以无缘无故的得到馅饼,几十年前徐州的风花雪月也很有名,但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把这些最有名的女子聚在一起,然后借此机会,让自己的城池在整个大陆上都占有一席之地。

吕阳不是武将也不是谋士,他的名号在寻常百姓家里鲜有人知,但很多上位者的人们却都喜欢用他,因为他是一名以治理国家而己任的策士。乱世五百年,纷乱的战争改变了很多,越来越多的武将与谋士开始崭露头角,而曾经无比辉煌的策士,却开始淡出了人们视线之外。

秦归彦的恭维,却并没有让吕阳的脸上露出更多的笑意,反倒是皱眉一叹,看起来心中郁结不少。

“永源城啊永源城,以后怕是再也繁华不了。”

恩?秦归彦愣了一下,脸上适时的露出疑惑,他不太理解吕阳这是怎么了,在整个因为利益而暂时走到一起的徐州团体中,他与吕阳一直都是跟随在徐州之主卢靖的身后,按理说,应该没有会对他出手才是。

“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吕阳侧过身,以一种极小的声音在秦归彦的身边说道。“听清楚,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豫州被人一统了。”

什么!!!

秦归彦一下子愣住了,这富有冲击xìng的话语犹如一道霹雳打在耳畔,震的秦归彦半响没有回过神来。他脑袋木木的一时转不过弯,乱世五百年来,不是没有人统一过州域,可那毕竟是两、三百年前的事情,如今几代人过去,相互厮杀的模式已经根深蒂固般存在人们心中,如今突然说某个州域已经统这由不得秦归彦不诧异。

更何况,一个州域的统将会打乱整个天下的格局。

“这消息你从哪里听说的?与永源城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秦归彦从愕然中回转,他有些棘手的低声问道。尽管吕阳不是一个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人,但秦归彦的心中依旧抱着某种希冀。

吕阳苦笑。

“除了卢靖外,你感觉这样的消息我还能从谁那里听到。”

秦归彦闻言抬了抬眉,形势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对于谋略并不是很擅长,但长久以来浸在徐州这块染缸中,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雏,吕阳这番话让秦归彦心中清楚很多。

卢靖的话,那自然是假不了。毕竟对于一州之主而言,哪怕只是名义上,豫州的一统也绝不是什么好消息。“这么说来,卢公已经等不及,他想要动手了?”话语碎石疑问,但语气中却有种肯定。

吕阳无奈的点点头。“豫州既然已经统卢公自然是坐不住的,想要快些铲除掉那些异己之人,也只有靠这座诱人的城市了”

秦归彦默然,目光向着远处望去,人流层层叠叠的四处涌动,俨然一副繁华景象。

利益,可以让人放下手中武器走在一起,也同样可以让人拿起武器相向而去。

如果有州域统它将会对整个纷乱大陆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张暮正在思索这个问题。

只是与秦归彦不同,张暮脑海中深深思虑的对像,不是豫州,而是他们刚刚离去被世人称作为‘蛮荒之地’的冀州,对他而言,维系两个州域间的关系,只是十年前的那场大战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它念。

不同于冀州曾经数百年里的时期,蒋靖的这一次十年布局,让整个冀州都处在王维昌一家独大的局面里,拥有数十上百年的四大家族中,唯有王家的余火尚在,张暮很肯定,冀州归属终究会逃不出王维昌的手里。

不能说不会再出现类似于夏侯霖般的能人,只是形势如此,旁人很难在冀州拥有一席之地。

乱世五百年里,总有事物在遵循着某些规律,冀州统一就像是落入平静水面的石子,jī起层层波纹涟漪,某个州域统一出现,会让其他野心人加快自己的脚步。

【真正的乱世就快到了不知道第二个统一的州域又会是哪个?】

繁华的夜景在眼前晃动,张暮皱着眉,他与夏侯芸、周语叶三人正坐在明威江畔的酒桌上,‘徐州花魁’是个大场面,成千上万桌于江边摆放,各式各样的华灯结彩装扮,欲sè的精美珊瑚摆在张暮等人的桌案面前,美轮美奂的琉璃sè闪耀,若非周围有带甲的将士于一旁,怕是指不定要被热闹之人拿走。

美人尚未出场,整个明威江畔还显的有些凌乱。

红sè的绫罗绸缎遍地,一卷美到极致的华美织毯铺在整个明威江畔的中间,延绵数千米直通江上舞台,夜风吹拂,偶尔菱花花瓣从城中飞落,随清风悠悠曼舞,人们置身于此,有种奢华的虚幻情致。

“张暮,这几日你有什么打算?”夏侯芸出声问着,这‘徐州花魁’想要决出胜负来,并非一夜就能完成,会敛财的人总会一拖再拖,借此机会大赚一笔。

旁边周语叶的斗笠也动了动,似乎也在聆听。

“没有什么打算,随意逛逛就好,等到‘徐州花魁’结束,此间有余车闲置,我们就立刻赶往青州书院,不会过多停留。”张暮的话语很明确,他的心思一直都没有在这里。

周围热闹缘故,张暮的声音不免有些大。

旁边邻桌的人们的听到,不由立刻将头回转。“你们也打算去青州书院试试吗?很好,终于有同道之人了。”一个同样年岁不大的青年人说着。

他自来熟般的走到张暮等人面前,向他们施以一礼算是打了声招呼。“我姓余,名家鼎,家道就在徐州,几位看起来有些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ps:今日奶奶手术,不知还要住院多久了,先将存稿发上。

第五章 徐州新贵

第五章徐州新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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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愣了下,身在异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探身主动与他交谈。

他不免用眼光多打量了几眼,这是个与他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一件有些粗制的蓝sè长衫,没有多余的配饰看起来并不怎么富贵,衣服面料是大街上的寻常货sè,整个人看去,让人感受不到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看起来应该不是哪个势力的后人】张暮眯着眼,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

“我们都是从其他州域过来的人,想要借徐州的道路通往青州。”张暮说着,给自己的杯里满了一杯茶水,他很少饮酒,那种迷醉感会乱掉思绪。“我姓张名暮,冀州冀昌人士,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也都来自冀州。”

话语很平常,只是对面的余家鼎却闻言却露出一个诧异的神sè。

“冀州张暮?!!你莫非就是那个十七岁的统军参谋,曾在夏侯霖手下为谋并在都城战中退敌十数万的天才谋士?”余家鼎睁大着眼睛,表情是极度惊讶。

退敌十数万?天才谋士?

张暮有些糊涂,脑中血液似乎停滞了一下让他不由顿住。这是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目光掠过同样有些疑惑与看不清神sè的夏侯芸与周语叶,心中怪异无比。

【名气已经传到徐州了吗?我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才对】张暮摸着鼻子,目光透过手指缝隙看向透明属性板。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末流、声望:21

大势:52(42+10)、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张暮没有继续看下去,已经变成21的声望数值无疑让他明白了很多,【这就是经历过冀州一系列战事所带来的名望吗?】他清楚,这声望里面有很多的年龄优势,如果他现在已经二、三十岁,恐怕依旧会无人问津。

自古英雄出少年,所谓少年谋士,本就是个吸引人的饭后谈资。

更何况,这里面很可能有王维昌的推波助澜,让别人将关注冀州的目光移开,从而放在另一个人物身上。张暮的感觉告诉他,王维昌无疑就是这般做法。

“张兄果然要去书院,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去青州。”对面余家鼎有些兴奋的说着,青州学院在大陆上的五所学院中并不算是什么有名的存在,他以为张暮这个在进入书院前就已经有些名气的人,会将司隶那个‘天下第一书院’列为自己的首选目标。

余家鼎当然不知道张暮只是个穿越人,他对于学院间的概念还有些陌生。

“没什么,只是那里有故人在而已。”张暮说着,饮了口手中的一杯茶水,平凡惯了,他对于余家鼎的热情还有些不太适应。

余家鼎与张暮自来熟般的说着,周语叶与夏侯芸的身份被张暮用朋友二字搪塞过去,余家鼎似乎看了出来,很默契的没有对两人再进行过多深问,而此时,一个看起来的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似乎听到了刚刚的声音,目光也不由向这里看了过来。

“冀州张暮?”这中年人有些自言自语,似乎对于冀州的事情也颇有耳闻,他有些狐疑的看了眼张暮,然后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明威江畔,悠扬动听的乐曲声忽然奏起,置于空旷夜sè中,声音如山峦般层叠回荡。

夜风轻轻吹过,各sè的绸缎飞舞,人们不禁停下手中事物,凌乱热闹的明威江畔一时间无比寂静,火把上的昏黄光亮驱逐着月sè中的清冷。

舞台上,六女走出,于菱花轻落中曼舞。

一切,唯美的宛若不似人间。

停下杯中之物,张暮的目光也随大多数人一样,被眼前的景sè逐渐吸引,六个女子的曼妙舞姿开始从台上沿着中间绸缎走下,论美貌,不及夏侯芸一半,只是在这种场景气氛里,却能带给人一种不同凡响的感受。

“这徐州确实不一般”

张暮低声喃喃的说着。徐州让他对大陆有了种更深刻的了解,这里的繁华,这里的手段,包括这里的和平都与冀州截然不同。【难怪这‘徐州花魁’可以每年都吸引这么多人,和平,奢华,美人,这里有着乱世中人最想要的事物,有多少人可以抗拒这些东西呢?】

虽未见过通知徐州的这些人,但也不妨张暮给他们打上高明的标签。

偏头看去,夏侯芸与周语叶也都在欣赏。余家鼎已是目不转睛,六女越舞越近,这种宛若近在咫尺般的感觉,满足了许多人的心中欲望。

“既然徐州如此不凡,你就不打算留在此地一展胸中所长?”

张暮寻声看去,一个中年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他的身边,这人棱角分明,身形并不怎么高大却让人感觉很是挺拔,他皱着眉头,这中年人身上的淡淡沙场之气,让张暮想起了死去了的伏安。

“徐州虽好,可能够与它比拟的州域并非没有,没有道理一定要留在此地。”张暮尚未言语,但斗篷中的周语叶却已将话说出。

张暮看了周语叶一眼,这话语说的有些奇怪,要知道平日里,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强烈要走的意愿。

那中年人愣了下,目光恍惚间似乎正回想着什么,他神sè疑惑,打量了周语叶两眼,有黑sè围布遮蔽他看不清里面的容颜,只是这声音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中年人顿了下,但还是转过头向着张暮说道。“没错,徐州不能说是大好的州域,但张暮,我想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好的地方并不一定会有好的机会,身为谋士而言,重要的是别人如何看待你,再强大的州域,如果没有重视你的谋略,也无济于事。”

话语让人感觉很有道理,作为说客而言,中年人无疑是个合格人士。

但张暮毕竟是个穿越人士,而非十几岁的孩子,他不会被如此简单的忽悠走。

“这么说来,徐州就一定会有我的用武之地?”张暮没有回答什么,他反问了一句。心中对于这个中年人身份,他已经有了一点大致的猜测方向,只是还未确定。

“当然,只是年龄制约的缘故,我不可能给予太过重要的位置。”中年人顿了下。“所以依旧是统军参谋,不知你的感觉如何?”

张暮默然,余家鼎在旁边用羡慕的眼光打量着,他好像知道这个中年人是谁,此时不敢多发一言。

其实中年人的意见已经很不错了,他在冀州之所以能够当上统军参谋,实在是因为大势所趋景国然急需一个可以吸引敌方注意力的人而已,要是实打实干,坐在统军参谋这个位置上张暮说不准还要干上几年。而且对方亲自相邀,其诚意显而易见。

可张暮还是笑着摇摇头,统军参谋?他需要的不是这个。

说话间,六女已经舞过长长的绸缎之路,人们还沉浸在靡靡余音之中,‘徐州花魁’争夺就已经正式开始,百盏孔明灯般的事物升起,点亮了夜sè下的低空。

夏侯芸看着张暮,并没有张口说明什么,对于张暮的决定她分外理解。

“你那里他不会去的,青州书院才是他现在目标,多说亦是徒劳。”周语叶隔着斗篷,声音轻轻传来。

那中年人听着却忽然愣住,这次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周语叶,然后笑了几声,出乎意料般的径自离去。

张暮皱眉,他心中有了点不好预感。

旁边的余家鼎忽然chā过话来。“我真不敢相信,张兄你居然拒绝了这个请求,难道你不清楚他就是徐州新贵的秦归彦吗?”

第六章 幕僚

第六章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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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源城今夜分外明亮,无数烛火微光点亮了半片天空,遥远的群星依旧,弦月挂在犹如黑幕的夜色之中,浓郁酒香在夜风中随意飘着,无数美人正从台上一个个轻舞而下。

张暮拿起茶杯,温热的茶水入喉,一股暖意顿时由内升起,于心中久散不去。

徐州的统治者能力不俗,他用一种很‘和平’的利益,牵制住了州域内的所有势力,当然,处在宏大的世背景下,所有形式的‘和平’都是短暂的,就像这五百年世,庞大的战争交错过后,总有那么一段大家不约而同放缓脚步,开始休养生息的时间。

弛者不利,张者不久,唯有一张一弛才是王道上策。

身为可以在世中拥有一席之地的诸侯们,无疑都很清楚这个道理。

“张暮,刚才那人是秦归彦的话,是不”夏侯芸这个时候挨在张暮身边声说着,她昨天也在庭院中听到了老人话语,脸上不由微蹙着眉。

“不要多想,事情未必如我们所料那般。”张暮向他摆摆手。

“可”

“放心,我不会做出让人陷入危险的选择。”

夏侯芸闻声顿了下,然后轻轻的点点头,她毕竟不是什么谋士,很多想法都不到位,此时张暮既然已经这样说,她自然不会再过多干涉。张暮看了夏侯芸一眼,这才是她原有xìng情,虽然曾经因为父亲之死变的有些缺乏理智,但如今平缓下来,却也是个明进退的女子。

旁边余家鼎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下一个出场女子,神情专注,对张暮与夏侯芸浑不在意,周围一片瑟瑟琴声,周语叶在斗篷中看不出神色,张暮没有开口询问,环境如此,不是了解情况的好时机。

明威江畔的人们,开始随着一个个美人出现变的热闹起来,嘈杂sī语声不断响起。

“看看,这就是现在最有能力夺魁进入‘明威十三姬’的牧雯琳,这场大会能与之比肩者绝不过两人”

“牧雯琳?就是那个百灵之女?据说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这是不是真的?”

“那当然。”说到牧雯琳,那人明显一脸神采飞扬。“人家当年可是徐州大家族之后,要不是打了败仗又有通敌之嫌,家中满门被抓,是杀的杀放了放,今日也不会落到此地让我们一饱眼福啊!”

张暮被这最近的话语吸引,抬头看去,远处舞台上,一个白衣女子静静走来。

乐声响起,长袖迎风而舞。

“确实非同一般。”夏侯芸有些愣然的说着,她平时很少夸耀,但目光看向这个名叫牧雯琳的女人,也不得不赞叹了一句。

张暮欣赏着,这就像是某部电影里到了高潮一样,整个明威江畔的气氛都随之热烈起来。远处的人们,此时都不由离开座位,向着那条必经的道路上靠近。

“我们走吧。”张暮在此时却突然起身,说了这么一句话。

夏侯芸会意的随之站起,周语叶隔着斗篷虽然看不清神色,但他似乎愣了一下,见张暮面露坚定之色,也就同样起身欲要离去。

余家鼎愕然,“徐州花魁”正要进入精彩之处,却不成想张暮几人就要此时离去。“张兄,这时候就要走了吗?”

张暮摇头,他目光在身前透明属性板上迅撇过。

【大势】:1325年6月21日,夜,徐州异动,东曲城之主秦归彦于永源城中借兵调动。

【看破】:你坐在明威江畔,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并没有扰你的思绪。周语叶与山门间必定有所关联,秦归彦当年曾搜书【六稲】,不知与周语叶是否有所过节,但如今秦归彦离开不久便已借调兵马,你不得不有所顾忌

【拆招】:

【身处局外,果然看的清澈许多。】没有了势力束缚,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诸多事物都变的豁然开朗,昔日身在冀州,纠缠于各种谋略中,系统对于张暮的帮助极为有限,当然,这与当时的属性数值也有关系,只是更多的,依旧是身份问题。

对比冀昌,加入势力前后的属性作用,张暮是深有体会。

“余兄,我们尚有急事,就不在这里多呆了,希望日后青州书院中,我们还能再次相见。”张暮施以一礼,然后走到旁边一个供人赋诗的桌案上,拿起纸笔后匆匆写下几字,交到余家鼎的手上。

“这是?”余家鼎疑惑的问道。

“一会儿秦将军来时,你就将这张纸给他,记得!一定要给。”张暮说到最后,脸上很是严肃。

余家鼎点点头,然后张暮三人转身离去。

三人走在路上,因为城中人们大都去了明威江畔的缘故,一时间显的很是清净,与白日大为不同。

“张暮,你怎么知道秦归彦一定会回来?”夏侯芸很是不解的问着,她是对于秦归彦与周语叶间的恩怨有些忧虑,但看情形秦归彦识得周语叶,可周语叶似乎对秦归彦并没有什么印象,这让她对于张暮的断定很是疑惑。

张暮摇头轻笑。“说了你也不懂。”

对于游戏般的系统存在而言,夏侯芸自然不会懂,甚至于整个异世界中,除了张暮外也不会有人懂。当然,这是在没有第二个穿越者的前提下。

“切——”夏侯芸似乎看不得张暮高明的样子,她把头摆到一边去。

“张暮,你的意思秦归彦之所以有可能会领兵回来,是因为他认出了我,知道我曾经是山门的人?”周语叶毫不避讳的说着,对于这段往事,她似乎没有打算太多隐瞒。

说到正题,夏侯芸在旁边也就安静下来。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会。”张暮很笃定的说着。

周语叶看着他脸上不像玩笑的神色,也不由皱了下眉。“你为什么这样帮我?你我非亲非故,合作的关系也早已在离开冀州的时候结束了,此时大可将我让他人擒住,然后你们安然离去,没有半点惹麻烦的必要。”

“我的理由你应该很清楚。”张暮看着他。

周语叶冷笑。“你想让我帮你度过青州书院的难关?”

“不!青州书院的事用不到你,我如果连这关都过不去,以后也就别再做什么高人一筹的谋士了。”张暮轻笑着否定了周语叶的说法。“我是要你做我的幕僚。”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夏侯芸眨着眼,她被张暮的话语惊倒了。张暮现在不过一介白身而已,幕僚那是达到了一定势力后才能拥有的东西,她不明白,张暮就这么肯定,自己以后一定能达到那个地位吗?

第七章 水路

第七章

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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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的语义在漫长岁月中已经发生了变化,它最初的含义略近奴仆,所谓‘僚者,劳也’大体上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时至今日,luàn世的格局影响了许多事物。

那些大势力下的文人武士们,随着地位的一步步提升,开始统管起越来越繁重的政务,这些事情中有的涉及一城,管理城内财物,钱粮以及兵力筹划等等,有的又要涉及人际guān



,经常与自己君主同阵营的将士们走动。诸多繁琐事情出现,紧靠一人的jīng力,已经很难将它们全部做好。

如此形势下,幕僚开始重新定义。

它不zài是最下层体力劳动者的代名词,反而成为了一种类似于古时mén客的存在,他可以在所shì奉的主人管辖范围内,自由的决定一些事物,可以说是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他主人官职的部分权限。

这权力,绝对不xiǎo。

只是幕僚都是大人物们的特殊品,如今张暮作为一介白身说出这番话,不免让人感到愕然。

周语叶的面容隐藏在斗篷中,夜风轻送,犹如水般涟漪将那层薄雾似的黑纱吹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处火光亮着,远处,明威江畔的喧嚣声依稀传来,反倒让道路显的更加寂静。气氛沉闷,三人走在一起良久无人言语。

夏侯芸眨着眼,她沉默一方面是因为惊愕,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在这件事上进行过多干涉,张暮有自己的打算,身为谋士的他远比自己看的更远。

想到这,夏侯芸的目光不由扫过周语叶。她虽然不清楚这个‘nv人’的能力如何,但张暮想让其成为自己的幕僚,也足以说明周语叶的‘不凡’。在她心里,对比周语叶与张暮两人,明显展lù过才能的后者分量更重一些。

更何况父仇未报,夏侯芸也同样需要势力。

【只是周语叶能同意吗?给一名现在一无所有的人去做幕僚?】夏侯芸摇摇脑袋,尽管旁边张暮的脸上很是淡然沉静,但她依旧觉的有些荒谬。

正在思索中,却见周语叶忽然驻足。

地面上突然发出一种微微颤动,张暮面lù轻笑,经历过州域之战的他,自然清楚这是有大队骑兵正从南面的主道上经过,毫wú



问,美好的huā魁夜下,此必是【大势】所言的那支队伍。

马蹄落地的轰鸣声远去,四处复又归于宁静.

周语叶身躯回转,面向着张暮轻声说道。“你可想好了?我虽然尚未清楚灭掉山mén势力的到底是谁,但绝非等闲之辈,想让我成为幕僚报仇是条件之一。”

【出、出乎yì

liào

般的顺利】夏侯芸有些愣愣的看了眼周语叶,眼前这人的思维模式,让她整个人都有一种陷入hún沌朦胧的感觉。

张暮点点头。“这个自然,你还是说说其他的条件吧。”周语叶的同意,早在他心中预料之中。这不是他比周语叶在谋算上强,只是换位思考,设身处地得出的结论而已。

周语叶抬起白皙的右手,rán

hòu

在墨黑的斗篷前伸出三根手指。“我有三个条件,一者为复仇,借你日后之手帮我除掉覆灭山mén的势力,二者便是搏名,道理你心中清楚不必让我多言,学院是最好的jī

huì

,如果你抓不住我就会自行离去,这第三者嘛”

与平时不同,周语叶此刻的话语里充满了一种严肃味道。

夏侯芸不清楚,张暮也不清楚周语叶昔日的身份,他们更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倾国倾城,céng

经与他们一同离去的‘nv人’,就是杀掉夏侯霖的幕后人之一。

何其悲哀!报仇者,不知面前就是仇人。

周语叶大有深意的看着两人,神情上是多种情绪hún合而出的复杂,只是斗篷相隔,他人看不到而已。“这第三个条件,我还没有想好,但无论日后何时提出,你都要应允。”

“我不会接受没有任何道理的条件。”张暮毫不迟疑的拒绝。

周语叶发出一声轻笑,他转回身继续向道路的前方走着,声音幽幽传来,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放心,我的条件必在你接受范围之内,张暮,你还是多想想学院之路吧。身死其中亦或碌碌无名者大有人在,你莫要步了他们的后尘”,后面似乎又说了一句什么,张暮没有听清楚。他看了眼夏侯芸,对方也是茫然无措的样子。

“周姑娘还真是平静呢。”夏侯芸感叹般的说着,这个称谓如果让周语叶听见,恐怕会哭笑不得。

“哦?”

“你想啊。周语叶的山mén势力被灭,全mén上下不知多少‘她’céng

经熟悉的人在mén派覆灭中死去,昔日师父与朋友现在连想见一面都做不到。”声音中多少有些黯然,夏侯芸低着头似乎是联想到了自己。“张暮,谋士难道都是如此冷静吗?”

一时寂静,这问题张暮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谁也不能说周语叶无情,但身为一个谋略见长的人物而言,理智的分析已是根深蒂固般存在,凡事以大局为重,甚至成为了谋士中的一种行为准则,谁也说不清楚这是好是坏,但人们清楚的是它适应法则,luàn世中的法则。

夏侯芸感到一阵难过,这难过并非为了自己,也为了谋士。她不希望张暮变成那样,但毫wú



问,两个人已经都在gǎi

biàn

,前者更多的伤感是成长,后者更多的冷静是适应。

张暮在叹息声中轻轻将夏侯芸抱住,六月的夜风里,温暖在相互间传递。

任何情绪,都只是一时的。

“张暮,你说周语叶为什么会如此简单就答应成为你的幕僚?你可是一介白身啊。”夏侯芸出声问道,两个人此时并肩走着,周语叶的身影已消失在前面没有火光的地方。“原因很多,但其中以三种最重。”张暮开口说着,脸上分析时的淡然,就好像世间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旁边夏侯芸暗自一笑,谋士似乎都是这个样子。“第一个便是美貌,同样身为nv人,你感觉‘她’投靠在哪个势力下才算安全?没有,若无相识之人,谁都免不了动手动脚。”

夏侯芸的目光看着他。“你呢?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

张暮偏过头干咳两声,夏侯芸的目光让他无比尴尬,脸上那种淡然也立刻烟消云散。

“第二个则是,周语叶此人才华非凡,昔日身在冀州绝对是一流的存在,但此人无名,没有任何名声让人相信他是个深具才华之人,故此,‘她’即便想要借他人势力复仇,也需要大量时间让她从底层崛起,而且崛起后,她不一定还能成功,更何况,周语叶的年龄不过二十”

话语噶然而止,张暮眉头紧锁,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没什么事。”夏侯芸的声音让张暮从思索中回转,他摇了摇头,却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复又说下去。“第三个原因就是我。”

“你?”夏侯芸的脸上纠结出一种怪异神sè。

“当然,因为我一定可以在学院中得名,并借此名声一脚踏入大势力之中。”张暮说到这里眯起眼,他一边走着一边面向夏侯芸。“你现在还不清楚冀州一统的意义,这就像是个连锁反应,冀州的统一会引起周边势力,乃至大陆范围内的所有变化,我之所以会决定去往学院,一方面是因为名声的缘故,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大陆要陷入纷luàn,各势力的局势都不明朗,我需要度过这一段时间,让大陆上的所有势力趋于明化,到了那时,才是谋士最好的择君时机。”夏侯芸半懂不懂的点点头。

局势这个东西她不太明白,想了一下,觉的脑海中luànluàn的,也就不zài提它。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安排。既然此刻徐州内不通陆路,那我们走水路即可。”

“水路?可现在因为徐州huā魁的事情,所有附近船只都已无条件被那些舞nv征用,要向用的话必须难道你想?”夏侯芸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随后她目光恶狠狠的看着张暮。

“我们可以包船的,虽然是贵了一点,但周语叶随身携带的钱财意外多”

“哼,包谁的船都想好了吧。”

“当然。”张暮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对夏侯芸恶狠眼神浑然未觉。“今日那个压轴的牧雯琳就是最好xuǎn



,她的遭遇注定不会将我们的行踪泄lù,rán

hòu

我们坐此船逆流西去,离开徐州根本用不了太多”

“风huā雪夜之下,古船美nv相拥,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张暮愕然。“你想太多了”

“真的?”

“真的。”

前面不远处,周语叶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透过斗篷回头看去,两个人影隐约的在后面相互说着什么,月光临下,灯火的幽暗让一切都种平静之美。

不知为何,他轻轻叹了口气。

ps:今日第一更,无俗事相扰,果然写起来通达许多

第八章 司隶姜家

第八章

司隶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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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雨,总有种绵绵不绝的微凉之感。

雨水淅沥落在青石铺砌的路面上,发出微弱‘哗哗’声响。永源城内,人们兴致不减的聚集在客栈中,谈论着昨夜徐州huā魁的盛况,一夜喧嚣过去,人们不但没有流lù出劳累的疲劳感,反倒是对今夜的情景更加期待。

纷纷细雨,却怎么也浇灭不了人们心中的热情。

徐州huā魁非一夜,细数风流无间歇。

这一句昨夜不知谁写下的话语,wú



是对这种盛况的最好写照,斜风细雨,街道上的人们撑起手中纸伞,水滴在纸上不断砸出‘吧嗒’声响,车水马龙,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依旧,不但繁华未céng

削减,反倒更添了一分别样的情绪与宁静。

只是沉浸在这种祥和中的人们,还尚未感受到平和过后的祸luàn。那种源于平静之中的不安,已如雨水在地面上汇成的涓涓细流,随时间流逝开始逐渐蔓延。

徐州之都,距离永源不远的古老彭城,在一座犹如宫殿般宏伟的府邸里,两个人正在淅沥声不断的木亭中观望。细雨落下,让两旁硕大的菱huā凋落,huā瓣在土壤间受雨水击打,rán

hòu

深入泥土之中。

“你说周语叶未死,二十年后又重新出现在徐州之中?”一个人在木亭中询问,他负手而立,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样子,两眉颇浓,胡须不长却分外浓密,看起来倒更像是一名擅长拼杀的战场武将。秦归彦恭敬的站立在他身后,点头应声。

“不错,尽管二十年未见,但从声音上辨别,我依然可以断定他就是当年的【绝sè一剑】,绝不会有半点差错。”声音中满是笃定,看起来秦归彦对于周语叶的熟悉程度,远超他人xiǎng

xiàng



卢静闻言,哈哈大笑两声,转过身来长有浓密胡须的脸上,lù出一种颇为罕见的调侃之sè。

“原来如此,不愧是你当年的‘初恋’,时隔二十年过去,你依旧对他这么念念不忘。啧啧,凭声音就可以断定哈哈哈哈!”

秦归彦在卢静的大笑声中,脸sè时青时红的变幻着。“州牧大人————”

看到对方的脸上已有恼羞成怒之sè,卢静也不由咂着嘴,停下刚刚有些放dàng不羁的大笑之声。“实情如此还不让人说,真是算了,既然周语叶重出大陆,想必对当年的【六韬】踪迹已有眉目,依你xìng格而言,应该会立刻下手追捕,怎么现在还是两手空空的样子?”

话语转到正事上,秦归彦的脸sè也开始严肃起来。

“属下并非没有追捕,只不过完全被人看破了。”说话间,秦归彦的眉头紧皱着,他脑海中回想起昨夜带人抓捕时多得到的那封信,信中内容不长,只是撇清了余家鼎与他们间的guān



,又对他的无功而返道了声歉,表示并无è



,只是中途路过而已。这并没有什么,只是署名人上写着张暮两个字,倒不免让他对这个年轻人多想了几下。

“哦?”卢静先是面sè诧异,随后又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罢了,二十年前的周语叶就已步入先天高手之流,如今只不定又涨到何种境地,收手吧,就现在情势而言,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两人尚且不知周语叶的武功全废,更是因为服了紫檀yù归散的缘故,早已得到不老容颜。

“可是如果【六韬】在手,我们就能得到司隶州姜家的势力,那可是司隶四霸之一啊!大人”十几年过去,对于放弃这件事秦归彦的心里依旧不太甘心,这并非执着,只是司隶州作为大陆第一州域,姜家的势力在整个大陆上都鼎鼎有名的存在。

其家族势力庞大,并且规矩及其严格,著书【六韬】的姜宏哲,当年就是这个势力的第一把手,其死后家规中有言,无论是否家族之人,只要能通晓【六韬】奇书,便可为一家之主。

这也是秦归彦寻书的zuì



动力,如今线索就在眼前,说放弃,谈何容易。,“笑话!张口闭口就【六韬】,没有这本书在我就不能争夺tiān

xià

了吗?!”卢静皱眉冷声喝道。“更何况你以为有书就能得到姜家吗?因为一本兵书,人家就将手上势力拱手相送?大家都不是三岁孩子,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别做什么白日chūn秋梦了。”“诺!”秦归彦应声,随后又想到什么似将话题转移。“大人,豫州真的一统了吗?”

卢静轻笑两声。“吕阳连这个消息都告诉你了吗?那你心中应该明白我现在的打算。”

“大人是想用永源城为饵,借此jī

huì

破坏徐州各势力间的guān



,rán

hòu

大打出手。”秦归彦说话的时候略微一顿,似乎在说话的时候想了一下。

卢静点点头,木亭中一时寂静,此刻淅沥的绵绵细雨下着,倒显的颇为嘈杂起来。

“留给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豫州一统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其他势力耳中,我们必须在他们知道前出手。还有,反豫州同盟很快就会出现,届时会组成联盟向豫州兵进,大战将至时间实在少之又少。”卢静的脸上有点忧虑。

秦归彦沉默。

这就是州域统一后所引发的周边变化,谁也阻止不了

依旧是明威江畔,只是并不在那个lù天的场合里,无数支明亮烛火在一处阁楼里,时间未至夜晚,只是已近黄昏,西下的阳光微弱普照着,天sè沉沉,反倒不及这楼中光亮。

“六百两!!”

“六百八十两!!!”

“七百两!”

阁楼中类似于拍卖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个一锤定音的家伙正满脸愉悦的听着最高价,这里就是包船的地方,而包船duì

xiàng

都是昨夜出现过的nv子,这其中,就有那名让人惊yàn无比的牧雯琳。她身上还是昨日的那身白衣,脸上轻轻笑着,只是张暮感觉的到,那不过是职业化的产物而已。

“一千两。”声音轻轻的响起。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满楼人们的目光都不由集中在张暮身旁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张暮挑了下眉,这一千两可不是白银,而是货真价实的黄金!!他明显可以感受周围的窃窃sī语声,微微侧过身,靠近着周语叶低声说道。

“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是个富婆。”

一千两黄金,完全可以武装起近两千人的队伍,当然,这是在不包括粮食储备的情况下。

“哼————”有斗笠存在,张暮看不到周语叶的神sè。

“一千两黄金第一次!”那个负责拍卖的老家伙,脸上的褶子都开始皱在一起,咧开嘴来看样子高兴异常。

“一千两黄金第二次!”

另一个声音响起。“一千零五十两!!”整个阁楼开始zài次喧哗,张暮看去,是一个身穿华服打扮犹如公子哥的人物,脸上没有桀骜般的挑衅神sè,只是转过头,向这里笑了笑。

周语叶一皱眉。

“一千三百两。”声音依旧轻轻的,夏侯芸róu着眼角掩饰自己的jīng



情绪,满楼安静,整个阁楼似乎都有些鸦雀无声,就连台上的牧雯琳都由lù出一丝愕然,这样的天价,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个一锤定音的人张着嘴,手中xiǎo锤子不断抖动着,看情形,似乎连说什么都瞬间忘记了。

“一,一千,一千三百两成jiāo!!”

ps:明日应该两更

第九章 盟友

第九章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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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威江横跨徐州,江水从豫州内6的源头起,一直东去流入波涛的大海,永源城只是漫长江水流域的一个停靠点而已,但也因为如此,所以江水上的往来人流不绝,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更是鲜有离去的船只存在。

徐州花魁未完,此时离去总会让人感觉有些突兀。

但张暮等人却不得不走,不同于战后王维昌无法完全掌控的冀州,这里都是徐州势力,彼此相互间没有战事生,虽然谈不上归属统但掌控力尚在,对于人生地不熟的张暮等人而言,想要在6上逃离开秦归彦的追捕,却是绝非易事。

庞大船只平稳的逆江而上,船体两旁犹如明轮船般的车轮构造,转动着,把江水一点点带起复又落下。

船舱中,除了周语叶手中弹出的瑟瑟琴声外,一切都显的格外安静。牧雯琳在旁边的暖炉上煮着茶,腾腾热气从自炉上茶壶飘出,淡淡清香味道流溢,充满了整个舱室。

趁着空闲时刻,她很奇怪的看着这三人,花了13oo两黄金将她与这艘船包下,却不谈风月,只是驾船西去,直奔豫州与徐州的交界处,这般情形,让牧雯琳不得不在心里暗中揣测。

张暮此时正喝着茶,摇了几下手中的白羽扇,江水上的风透窗而入,让他感觉自己一点装x,当然,张暮并不经常如此,只是此刻船只已远离了永源城,身前透明属性板上又无比安静,没有【大势】上的信息提示,足以说明他们已离开了秦归彦的视线。

他拿起身前茶杯清饮了两口,一股淡淡槐花香味入喉。

“白羽扇还真当我是诸葛孔明了”张暮自言自语般的轻声呢喃,脑海中似乎为此想到了前世间的某些东西,然后把目光定格在这把白羽扇的介绍上。

【白羽扇】:a-级道具。作用:手握此扇者可缓慢治愈伤势,伤情无论大皆可治愈,并消除技能带来的一切负面状态。

【不愧级得宝物确实比之前的东西强上不少。】张暮心中暗道。不同于存在缺陷有着无数解释的【塔罗牌】与只能一次xìng使用的【愈神丹】,这件a-级的白羽扇对他有着不帮助。

旁边的夏侯芸一直看着白羽扇,这件事物是她最先现的,开始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青铜色扇柄,但扇柄中有一个可推拉的机关,只要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推,扇柄前端就会打开,然后类似于扇架般的结构出现,白羽层层覆盖,做工之精巧让旁人难以想象。

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夏侯芸的印象里没有这个事物存在。她微蹙着眉,这种精巧事物留给人的感觉应该无比深刻,但她脑海中却一丝印象都没有,整把扇子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让人迷惑不解。

“明日就能到徐州的边境港口,届时改走6路,大概半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到达青州。”牧雯琳说着将暖炉上的茶壶取下,然后亲自走到桌案前将张暮等人的杯中茶水倒满。

“请问几位还有什么事吗?”

张暮摇头。“没有了,你可以出去到其他房间休息,有事的话我们自会叫你。”

“诺。”牧雯琳低着头,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转身离去。张暮看了眼她的背影,对于牧雯琳的心思张暮心中已有猜测,只

“要不是父亲十年未败,也许我的下场与她相差无几”夏侯芸感慨着,这绝非虚言,冀州的大家族们对夏侯霖无比排斥,她相信如若战败,叛国的罪名也许不会有,但通敌的说法一定会大肆流传。

届时,给了冀州诸势力联合进攻的借口,即便强如夏侯霖,在面对整个庞大冀州恐怕也只有饮恨的份。

感叹过后,夏侯芸像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张暮,公孙正这人真的可靠吗?居然邀请你来青州”她对于那个总是一副萎靡不振,好像刚刚在哪里逛完青楼的公孙正,没有一点好感。

张暮笑笑,脑海中想起了冀州的那几日相处,也想起了公孙正在离别前的告诫。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与他相交不长,还不能十分清楚公孙正是否可靠,但他当时帮过我,也帮过你父亲拿下冀昌,若以关系相论,倒也不失为一名值得结交的朋友。”

夏侯芸点头,话语说到这个份上,她也就不再反驳。

琴声戛然而止,一旁的周语叶突然停下,双手从还在颤动的琴弦上拿开,好像回想起什么若有所思的说道。“张暮,对公孙正你最好还是心为妙,这人谋略水平极高而且颇有背景,如果我没记错,他父亲好像就是风云榜上排名第五十四的【算无遗策】公孙肃,是豫州名符其实的三大军师之一。”

张暮一愣。

“你说公孙正是豫州人?”旁边的夏侯芸也很诧异,豫州与冀州间的关系并不好,十年前的那一场州域之战,让两个州域的实力都受到不损失,不少名声大振的能人武将都死在那场战争中,可就如此情况,还有豫州人会在试炼时来到冀州,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更何况,公孙正本就不是一个简单人。

“所以我说要心,这个人的心思,旁人无法揣测。”

张暮沉默,眉头微微皱着,这情形完全乎了他的心中预料。他虽然感觉公孙正不会加害自己,但面对周语叶说出的这条消息,内心中还是涌出一股直觉。

【公孙正你的目的何在?】

思索中,张暮打开舱门踱步到船头,迎面江风化作耳畔的‘呼呼’声响,远处看去,雨后天空莫名其妙的依旧阴沉,水面上,类似于白雾的水气扩散。

张暮看着,感觉自己在迷雾中航行一样。

青州书院。

公孙正在半山间的大理石亭内伸着懒腰,身前桌案上是一些已经泛空的酒壶,零零散散,胡的堆积在那里,身后一个面色冰冷的女子站立着,穿着一身非常艳丽的朱红色长纱,打扮不是下人,却也不像一个下人那样候着。

远处,几个青州书院的人们从这里经过,他们指指点点,目光中带着些许敬畏。

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似乎昨夜喝了太多的缘故,公孙正感觉有点头晕,他站起来转过身,看到自己身后的女子不由笑了一下。“这不是我家的凌娟吗?怎么,心里太过挂念放心不下我?”

那个叫凌娟的女子冷笑,神情间对此颇为冷淡。

“豫州的老爷来书信了。”

“哦?拿来给我看看。”好像是知道正事要来了,公孙正深吸一口气,脸色上端正许多。

凌娟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公孙正伸手接过,然后顺势在她手上多模了几下,凌娟脸色如常,似乎对于这样的‘侵犯’早已习惯。

书信的内容似乎没有多长,公孙正将其打开后不久就已看完了。

“豫州已经如计划般的统一了现在大可坐等反豫州同盟的出现。”公孙正说着,随手将信折起,然后扔进了旁边的火盆之中。

“看来我应该告诉父亲,如果大战开始,豫州还可以找到一个盟友。”公孙正眯着眼,话语如常,但旁边的凌娟却已经皱起眉,相处多年,她能感受别人无法察觉的低落。

“盟友?哪里?”

公孙正一笑,却是没有回答,只是拿起身边的一支笔,在桌上的纸张中写下两个冀州。

ps:今天状态虽然不好,但还是会有第二更的。

第十章 步入青州

第十章步入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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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上的时间,总让人感觉流逝的非常快,张暮沿途看看风景,在没有战事负责的空闲里,这种日子显的格外悠扬,从徐州边境下船开始,如此每日就游山玩水般的走着。

青州书院招生在八月中旬,早去也无事可做,倒不如随意走走,平复下一直以来的紧凑生活。

如此不知不觉间,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过去。张暮感受到了世里那种难得的宁静,而这般感觉,在豫州时显得尤为强烈。没有战争,也没有人挑起战争,一切就好像活在和平年代。

风格古老,无处不显示沧桑气质的琼安寺。浑然天成,有着自然鬼斧神工之名的定华山瀑。以及闻名大陆,曾经打造过十大神兵之一的器灵阁名胜古迹繁多,几人缓慢游走,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只是这样平和的时间短暂,短暂到转瞬即逝。

1325年8月6日,张暮、夏侯芸与周语叶三人走入了青州。

青州位于大陆中部偏西的地方,整个州域是常年的战火交错,争霸青州的五大势力相互间的争斗,在这半世纪从未停息过,不断的战争,让这个州域的经济展受到严重限制,但与此同时,它的军事战力却在成倍增长。

除却冀州外,近乎每个州域都有自己的特产,青州也不例外。

它的特产就是酒,全大陆最醇香的酒。

张暮在马车上轻嗅两下,这里尚还只是青州的边境,但满道路都是一股浓郁的酒香味道,这对于喜好饮酒的人来说无疑是天堂般存在,但对张暮等人而言,显然没有那么大的诱惑。

“有没有搞错啊这味道实在是太刺鼻了。”夏侯芸用手捂着嘴,眉头紧紧锁起,她虽在军营之中,但父亲很少让她饮酒,而夏侯芸本身也对酒后的那种眩晕感很不喜欢。

周语叶脸色如常,他甚至隔着斗篷还轻声说道。“恩这味道像十年以上的郑酒。”说罢还吸了两口,一看就是酒道中人。

酒香扑鼻,过往的人流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前段日子尚在豫州时,我就在驿站中寄过一封信,算算日子,应该昨日就已收到才对。”张暮说话间,马车已停在一家客栈前,几人下了马车,顺着浓烈酒香味走了进去。

客栈中,饮酒之人众多,而且个个酒量不,桌案上的酒瓶子东倒西歪的推着,若在其他州域这情形显的着实惹眼,但在这里,只是最为平常不过的生活而已。

“等他几日,如果不来我们自去即可。”夏侯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再开口却是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我现在越想越觉的豫州怪异,一个月的时间里,居然连一场战事都没有,整个州域和平的让我有难以相信。”

“不但如此,而且势力间近乎没有防备。”周语叶在一旁也同样出声。“所以我怀疑豫州已经”

话语没有说完,张暮就已知其意,只是他现在内心还不能断定。

“我清楚你的意思,但豫州也有利益所趋的可能,那里铁器制造达,除却司隶外,周边近乎所有地域的武器装备,都从那里购买过,如果统治者趋之以利,完全可以达到与徐州同样的效果。更何况”(豫州的情况在第一卷中提到过,这里不过多重复)

“更何况如果豫州真的已被统那十年前的州域之战,就很值得推敲一番了。”周语叶眯着眼,作为不被人知的当事人之他自然清楚还有很多疑点未被现。

夏侯芸叹着气等待酒菜,对于张暮与周语叶两个人犹如谜题般的话语,她实在有些一知半解。

“确实。”谋士敏感的神经,让张暮与周语叶瞬间将两件事连在一起。

十年前那场州域之战为蒋靖挑拨所引起,但蒋靖又是如何知道豫州【欲归散】的下落?那场大战过后与今日的豫州统两者间又有什么样的联系?张暮想着,只信息太少,怎么也无法让他想到。

【莫非有当时豫州的其他势力告密?】没有线索,一切都不得而知。

思绪于此,他抬起头,目光在属性板上的信息栏中扫过,还是空荡荡的,作为属性最多的【大势】而言,张暮已经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他现当自己身处势力之外没有任何阵营的时候,属性的作用只会在威胁自身时得到最大体现,而面对其他诸如势力间的变化,反倒不如身在势力中时那般强大。

同样是五十点的【大势】,身在大势力下,面对他人布局,因为自身处在局中的缘故,所以只能挥四十左右的作用,而处在无阵营的情况时,反倒因为毫无负累可以挥六十的强度。同理,在其他势力间的信息获取上,局外之人反倒不如局中。

【世道有平衡,这大概也是所谓的一种。】

饭菜上来,路途的辛苦让三人很快将其消灭干净。

时值正午左右,客栈里的其他人们正大口饮着酒,墨居酒、汾酒、杜康一堆各种各样的酒香魂杂在一起,勾起了周语叶与张暮的胃口,夏侯芸皱眉,然后似是想到什么似的上了楼。

一壶陈酒放在桌上,两人对坐着,依旧是临窗的位置,看起来就像是当年在上南楼时见面的场景一样。

只是周语叶戴起了斗篷,张暮也拿起了扇子。前者不是冀州的诸侯长,后者也不再是夏侯霖手下的统军参谋。时光流逝,不可能没有任何改变。

“周语叶,你既然已经答应成为我的幕僚,是不是应该为我也解一解疑惑?”张暮拿起酒壶,在两人的酒杯中倒了起来。

“好啊,说一说。”周语叶端起酒杯,放在嘴边饮了下去。

“周语叶,你是谁?你的年龄又有多大?身为一个决定帮你复仇的人,你是不是应该也给一点提示呢?”张暮眯着眼,有斗篷存在,这让他理智许多。

周语叶一顿,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张暮似乎是事先想到了这种情形,他右手转动着桌上的酒杯,目光定格在杯中的自己,然后继续说道。“你看起来才二十二、三的年龄,十几年前秦归彦就因【六韬】而四处搜寻你,按道理来讲,那时的你不过是个孩童,为什么十几年过去,秦归彦对你还能仅凭声音就能识得,难道你连声音都没变过吗?”

一系列的疑问出现,让两人间的气氛有些诡异般沉默。

问题直指核心,但周语叶不能说自己是衫山一郎,他不清楚当张暮与夏侯芸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杀掉夏侯霖的幕后人之一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现在还不是将问题挑开的好时机,他还需要张暮。

这时,夏侯芸忽然走了下来,张暮与周语叶很默契的没有再说话,她走到张暮神情有些古怪的说道。“张暮,你那个装着卡片的盒子不见了?!”

“盒子?你是说【塔罗牌】!!”张暮一愣,然后瞬间反应过来的向楼上走去。

周语叶感叹般的又喝了一杯酒,却见夏侯芸并没有随张暮上楼。

“夏侯芸,你难道也想喝一杯吗?”

“不”夏侯芸似乎想说什么似的有些脸红。“那个周姑娘,你会女红吗?”

ps:明日继续尝试两更,后日要去上车刷时,但我会尽量写,努力不会断更。

第十一章 奠基之石

第十一章奠基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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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总是对比自己漂亮的同类抱有敌意,故此夏侯芸很少去与周语叶交谈什么,但这一番话出现,却直接让周语叶被酒水呛到。

“周姑娘你会女红吗?”

“额”周语叶无言与对,他出几声轻轻的咳嗽,来掩饰住住斗篷黑纱下的尴尬。【我是个男的!!】他很想把这句话说出,但谋略上的那根神经却一直在告诫自己。

这就是谋士冷静,它能左右一个人的情绪变化。

张暮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周语叶不敢保证如果现在亮出男子身份,张暮会不会将他与衫山一郎联系起来。要清楚,对于夏侯霖的身死,张暮与夏侯芸一直都有报仇的意愿。如此作为,无异于羊入虎口。

周语叶面露一丝苦笑。当日在冀州时他男扮女装,就是为了想要掩人耳目,以此在逃离冀州时获得便利,这本身是个不错的注意,毕竟谁也想不到堂堂诸侯长会扮成女人出走,但现在,却成为了他新的负累。

心中顿感无奈,周语叶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天意弄人呢?

而与此同时,同样感慨天意弄人的,还有尚在房间中不停四处寻找的张暮。

随行的包袱行李被他一件件翻着,衣服,纸笔,被子张暮就是在这些事物中没有现【塔罗牌】的影子。那个曾经在冀州得到的b-级道具,就好像是过眼云烟般消失在自己身边。

“莫非是丢了不成?”

张暮皱着眉,【塔罗牌】自夏侯霖去世后就一直没有被他带在身上,一者是不好携带,这个世界的文人衣服都以轻便为主,口袋中都很少去装什么东西。二者也是【塔罗牌】的推导太过复杂,不同牌阵间所衍生的结果千千万,一一思索太费时间,故此张暮才把它放到行礼中,平日里也很少使用。

但他从未想过【塔罗牌】会为此而遗失。

张暮深吸一口气,平静坐在房间中的椅子上,周围事物东倒西歪的凌着,他却没有管,只是抬起胳膊支撑着下巴,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起来对于【塔罗牌】的遗失地方,他心中已有猜测。

自与周语叶等人结伴离开,他们去过的地方并不多。

除却豫州的一月游外,便只有徐州永源城内的那条包船上。张暮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这两个地方无论是哪里遗失的【塔罗牌】,他都不可能回头索取。

青州书院招生在即,他没有这个时间。

不过张暮对此除了有些惊讶外,倒也没什么太过紧张。那东西即便落在他人手中,也只是一副做工精良的卡片而已。张暮相信这世界除了他外,没有人能用。

只是他忘了。

这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变态。

青州书院很大,坐落在整个州域之中的西南部,周围群山环绕,处在类似于‘人’字形的山谷之间,若是周围存在些较为重要的城市,整个书院就将毫无疑问的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而就在奔往书院的这条路上,几个人正策马同行。

“张暮,你就好好感谢我吧。为了给你接风洗尘,我可是推脱了十几个女人的热情邀请。”公孙正骑在马上,拿着一瓶酒壶,在那里边饮边说。

“你确定那些是女人不是女鬼?”看这家伙酒不离手的架势,张暮就觉的很有可能。

“放心,对于女人的美丑我即便不用眼看,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公孙正伸着腰,他在马上略一仰身。“我说的对不对?凌娟。”

“”无人回应,凌娟冷淡的偏过头,目光忽略了公孙正直接望向远方。

公孙正对此似乎也已司空见惯,脸上毫无尴尬之意。他回过身,策马将那副看起来无比糜烂的身体,向张暮的方向靠了靠。“我说不过数月不见而已,你能力也涨的太快了吧。”

张暮一惊,眼角余光在身前的透明属性板上瞥过。

“还行”

“还行?数月前你连夏侯芸都没有搞定,数月后你现在都可以双飞了!!这就是还行的水平?”公孙正眨着眼,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张暮,着实被对方强大的‘野心’惊到了。

“双,双飞”张暮一脸黑线。公孙正与他在一起时,sī下里总没有正经的时候。

这话语声音不大,却恰巧能入离他们最近的周语叶耳朵里,斗篷下他默默生着气,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夏侯芸没有察觉,张暮却哭笑不得。

公孙正没脸没皮的继续说着,满脸神情比无赖还无赖,身上那种糜烂气质简直被他挥到了极致。

“谋士的过人直觉正在告诉我,这新收的侧室是个绝世美女,介绍介绍,这双飞的感觉到底怎样?”说话间仰头将瓶中的最后一滴酒饮下,然后掷瓶而出。

张暮策马尴尬而去,公孙正并不知道周语叶与张暮的真实关系,也并不清楚昨日张暮逼迫周语叶摊牌的事情,幕僚与报仇,这其中关系的复杂程度恐怕只有周语叶心中清楚。

公孙正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出其中缘由。

“张暮!青州书院于八月十五日招录门生,你最好做一下准备。”

已奔出一定距离的张暮勒马停住,闻声回头看去,现公孙正一脸正色的看着他。“准备?什么准备?”

公孙正一笑。“当然是战争,会死人的战争。”

“少爷,你为什么会对张暮出手?他现在连书院都没有去过,一点人脉都没有,冒然参加这场战争,只会死路一条!”凌娟趁着谁都不注意的时候,策马来到公孙正旁说道。

“你真这么以为?”公孙正反问了一句。

凌娟皱眉不语,尽管知道公孙正才能不凡,但她心中依旧不解这位族中少爷的目的。

“还记得从冀州传上来的那份情报吗?”

凌娟点点头,她不但清楚那份情报,还记得公孙正在那夜里喝了很多酒,醉的一塌糊涂。

公孙正轻笑,脸上早已不是那种轻浮神态,反而多了一种凝重的严肃。“如果信中情报属实,那么张暮在天官都城中所展现出的才能,与我离去之前相对比,他的成长就实在太过惊人!”

“初时在冀州的邀请,只是想开拓他身为谋士的目光境界,可现在看来我应该再推他一把。”话语中侧过身,公孙正以一种少有的姿态说着。

“凌娟你不明白,张暮此行为名而来,而这场内门的模拟之争,就将是他夺名的奠基之石!”

ps:动笔有点晚了,但应该还会有第二更。

第十二章 内门入试

第十二章

内mén入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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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缭绕间,一条石梯山道出现,层林遮蔽,看不见道路的尽头通向哪里,阳光穿透了繁茂的枝叶落下,稀稀疏疏的留下斑驳光影,张暮一行人在道路中穿行,远处,似乎有人正在焚香,袅袅青烟升起,颇有飘飘离世之感。

八月,夏日已过。

没有了蝉鸣的喧闹,一切似乎复又归于寂静。世俗尘嚣已遁,张暮三人随在公孙正与凌娟的身后,穿过叶已泛黄的老树,清风吹拂,刮下一片松动的叶子,让人的内心不觉松弛,随即平复到某种自然心境。

“好一处世外桃源之地。”张暮眯着眼,这种自然的平和力量让他不禁感慨。

“世外桃源?”公孙正听到这个词语一愣,随即赶到很好笑似的摇了摇头。“恐怕等你真正进入到这里,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张暮了然的点点头。世上哪里都少不了纷争,尤其是在利益如此多的地方。早在离开冀州的时候,周语叶就说过书院中的大体情形,虽然里面有许多概括xìng的事物没有说明,让人感觉并不清晰,但足以让他心生警惕。

如同那日公孙正所言的战争准备,张暮早已非昔日阿méng,哪怕是攸关xìng命的战争,他也不会有太多畏惧。说话间,层层叠叠的山峦屏障已去。

一块醒目的巨石出现!

上有四个龙飞凤舞的朱红sè大字——————青州书院。字体间充满着一种莫名肆意之感,不是让人皱眉的过度张扬,而是一种本xìng流lù的简单张力。

“这块巨石从很久以前就已存在,具体是谁写下的字已经无从得知,只是立于道路旁边,过往mén生也就习惯xìng的把它当做一种界线。”公孙正解释的说道。“我们走吧,距离学院外mén还有一段路程。”

张暮与夏侯芸点点头,唯有戴着斗篷的周语叶不动声sè,似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石梯的方向并非一直向上,过了那块巨石界限,道路就已经开始趋于平缓,绕过面前这座山,石梯更是蜿蜒向下而去,所幸石梯宽长并且坡度不大,倒也没有让张暮等人感到多少疲惫。

下山的道路明显快了许多。

几人走着,没有多久面前出现了一个盆地般的地带,shàng

miàn

是若干房屋聚集在一起的小镇,只是远远望去,房屋似乎分外别致,虽然样式与常人无异,但明显用料更加坚实。

“这里就是青州书院吗?”

公孙正摇头轻笑一声,他能从张暮的话语中感到一丝诧异。“青州书院大的很,这里只是书院最外层的外mén而已,诸多外mén弟子都住在这里,以期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入内mén。”说罢,还看了张暮一眼。“外mén?”张暮皱起眉,他感受到了一种阶级xìng存在。眼角余光看去,发现其他人俱都脸sè如常。

公孙正点头,rán

hòu

开口向张暮解释。“整个青州书院中有内、外两mén存在,外mén为学院招募有才华的mén生,rán

hòu

进行基础的才能教授,而内mén会zài次招收外mén的jīng英弟子,rán

hòu

进行更高阶兵法与谋略间的研习。具体说来,只有内mén才是学院真正意义上的mén生,余者,皆是泛泛之辈。”

话语有些无情,但也揭示了luàn世现实。

谋士做久了,脑海就会变的分外敏感,看似平常的一段话语,张暮却也从中听出了言外之意————————势必要自己对内ménmén生加以zhù



,luàn世无常,他日战场相见,除却你死我活外别无他论。

昔日同窗尚且刀剑相向,luàn世残酷,在三言两语间显lùwú





张暮看了公孙正一眼。“如此说来,难道我也要从外ménmén生做起?”

说话间几人走到了学院外mén之中,过往的几个mén生看见他们都没有太过jīng



,只是对着张暮身旁的公孙正指指点点,相互似乎在说些什么,目光中敬畏,佩服,不屑,鄙夷各种情绪流lù。

几人来到外mén中的正道上,向着不远处一个颇为大气的庭院走去。,平刚才话语推断,那里wú



是招募mén生的地方。公孙正一边走,一边回答着张暮刚刚的疑问。“自然,这是书院中的规矩谁也不能破坏。只是以你的才华入外mén无异于làng费时间,倒不如直接越级来的快。”

“越级?有这样的方法吗?”夏侯芸在一旁有些好奇的问着。

“当然。”

话语说罢,公孙正与张暮已经走入了庭院中,余者皆停在了mén外,草木的清香味道扑面而来,角落里几株昙huā显现,一个老者在院中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听见声响抬起头,rán

hòu

不由笑了出来。“你个máo头làng子不在自家庭院里研习,跑到这里做什么?”

语气温和,看样子guān



与公孙正颇为熟稔。

公孙正走过去,把张暮拜入书院的事情说出,兴许是王维昌故意推bō助澜的缘故,张暮感觉这个老者听到míng



时,看了自己一眼。

不同于前世那些烦luàn的手续,老者拿出一个本子,rán

hòu

在shàng

miàn

记录下张暮的信息,紧接着又掏出一个类似于房间的号牌,伸手就要放在张暮的手上,却被旁边的公孙正忽然拦住。

“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张暮并不住在这里,他不需要号牌。”

老者一瞪眼。

“你个hún账小子,难道不知道书院的规矩吗?外mén者不得进入内mén地域,你还想让人家住进那个庭院?告诉你————mén都没有。”老者的嗓音很大,距离比较近的张暮不觉挑了下眉,刚刚的‘温和’形象瞬间在他心中崩溃。公孙正无谓的耸耸肩。

“我当然知道这条规矩,不但如此,我还清楚外ménmén生不得引家眷进入学院之中。只是这条规矩后面还有一句话————参加内mén入试者除外。”

“内mén入试者当然除等等你小子该不会是想让张暮”老者尚未说完就已明悟,他张着嘴,神情颇为讶然的看了眼公孙正,又转过头看向一脸淡然的张暮,尽管老者已经见过不少风雨,此时也不由愣住。

他一把推开公孙正,神情严肃的向张暮说道。

“你小子不会是受了传言影响吧?那什么‘外mén一日入内mén,必属十大”的狗屁谎言信都别信。我老头子活一大把年纪什么不知道?!我告诉你”

“我是认真的。”老者的话未完,就已被张暮打断,他目光与老者jiāo错显得无比镇定。

眼前情形如此,尽管从来没有听过什么传闻,但张暮也明白了那个‘战争’就是进入内mén的考试,实际上,哪怕公孙正不提出来,如果他自己知道情况,也会做出同样xuǎn





张暮的目的很明确,求名,求zuì



的名。

更何况【两个多月没有增加属xìng点,我也该去升级了。】

张暮笑笑,他从老者手中拿过笔,在一个【内mén入试者】的册子上写下了自己的míng



。身前透明属xìng板疯狂闪烁,似乎预示着什么。【大势】:1325年8月12日,张暮进入了青州学院。

ps:明日奈何上车刷时机,更新时间不稳,但一定会有。顺便bs一下自己电脑,灰常之慢

第十三章 【声名鹊起】

第十三章【声名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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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透明属性板闪烁不断,这有些出乎了张暮的意料之外,抬头看去,却是不由一愣。

【系统提示】:因为你拜入青州书院门下,身份变系统判定身份变更为青州书院外门生,触大型任务系统【声名鹊起】,恭喜宿主。

【任务提示】:【声名鹊起】、难度:大型任务、【任务成功】:以青州书院中名义正式出师,声望在原有程度上增加4o。【任务失败】:在青州书院未能出师的情况下,先行出仕于其他势力。【任务奖赏】:增加十五点自由属性点,随机军师技能一个。【任务惩罚】:系统消失一年,全属性减五点。

张暮一皱眉。【大型任务?】

这个陌生字眼出现,瞬间让他的大脑开始高运转起来。不同于大多数人,张暮在考虑一个事情的走向时,总是会先想到最坏的打算,所谓‘未虑胜先虑败’,这一点在冀州中已有表现。

在【任务失败】的条件上,他目光定格良久,然后不由出一声冷笑。

这条件说的有些婉约,看似有很大余地,实际上如果将其一一分析,却只有一条路可走。张暮来到青州书院是为了什么?自然是名声!!但名声并不是最终目的,而通过巨大名声来获得的实际权力,才是张暮心中真正希冀的事情。

可【任务失败】中的‘未出师前,不能出仕’,无疑扼杀了这一点。

不能出仕,自然就没有实权!

【说到底,这任务的真实目的是想让我通过最高考核,然后从青州书院正式出师只这谈何容易?!!】一向淡定的张暮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此时来到异界已经有四个多月,他多少明白了些大陆上的常识事物。

比如出师,其难度之大简直难以想象,大陆五个学院平均每年所招录的门生繁多,但与之对应的出师概率却寥寥无几,将历年历代的出师数据平均下来,最弱的青州书院每十年只有三人,最强的司隶学府每十年也不过五人,莫要看这两个人的差距,因为大陆上有一个怪异的现象,凡学院出师者,必入【大陆风云榜】!!

这就像是个魔咒一样,自出师的规矩建立以来,从未被破。

【入大陆风云榜啊】张暮喃喃自语,他心中因为这个榜单而复杂无比,野心、自信、期望、忧虑种种情绪交汇,一时难以言语。

这由不得张暮不感慨,强如冀州战神夏侯霖,也不过是风云榜上排名第八十二的人物,可时至今日,却依旧在张暮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高山仰止感。而作为十年之局魁的蒋靖,更是让张暮感受到了一流谋士的神秘莫测。

凡入风云榜者,皆非人!!

张暮坐在公孙正的偌大庭院里,轻轻的喝着茶,距离拜入青州书院已经又过去了几日,距离内门入试还有二十天,他还有大把时间挥霍。

“公孙正,我说你身为一个书院门生而言,所得到的庭院与田地是不是也太大了?”张暮的话语里虽有调侃之意,却也大都是实情,虽不如冀州时的将军府邸,却也有其中的一半面积,周边更是有百亩多的山林田地,置于深山间,隐于红尘中,颇有些高人隐士的味道。

公孙正闻言轻笑,酒水顺着翘起的嘴角流淌而出。“你莫要忘了,我可是这书院中五个‘天’字号得人物之一。这待遇并不稀奇。”一股自信流露,隐约中还有冀州时的几分狂士身影。

张暮明了,住此地数日之久,些许书院规则他早有耳闻。战场上,天、地、人三利,内门中,天、地、人三级,彼此一一对应,其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阶级划分,模拟战争,不论生死这俨然就是一个世雏形。】

正午时分已过,处于山间高地上的庭院中,开始有微风流动,公孙正与张暮不时以茶水、酒水碰杯,漫谈着大陆上的风闻趣事,两人见解不同,但这并不妨碍那种文人间的投缘。

虽已穿越,但毕竟受过前世千年文化的熏陶传承,故此张暮的看法里,往往有股不同常人的新颖。

彼此相谈,慢慢就聊到了冀州的相遇上。

“公孙正,我一直有个疑问,不清楚你当日会邀请我来到青州书院的缘由,今天不妨为我解开心中疑惑。”张暮看着他,拿起的茶杯停在半空中,似乎在等待回答。

公孙正听到张暮叫自己名字,顿了一下,脸上少见的流露出莫名唏嘘之感。

“大陆上凡是有点才华的年轻人,都会奔赴五大学院中,以求更早的搏出一个身份,而那些不来的,也大都是身份显赫的独家子,轻易不会进入这种生死勿论的地方。所以”

公孙正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你的出现,立刻就引起了夏侯将军的注意,他对你器重异常,想要借你的手来改变后继无人的局面。呵呵,只是世事难料”

“所以你的邀请,是想让我到书院中快成长,以此来达到夏侯霖心中的标准?”

公孙正点头。“只是对于我这样的建议,夏侯将军并没有采纳。”说罢还略一叹气,似乎是想到什么似地,略有恍惚之色。“他还是心不够狠,早在当日铲除家臣时我就劝过,成王者,莫计得失。可惜”(并非原句,只是三十九章那句话的大概意思)

张暮当然清楚夏侯霖没有采纳的缘由,一者局势所致,两个月内战争接连不断,根本没有可以休整的时间。二者也是心存忧虑,怕自己一入学院生死不知,与夏侯家彻底断了关联。毕竟,那里是冀州,全大陆最为贫瘠的地方。

“罢了,往事不堪回,我们还是继续最初的话题吧。”

说话间,公孙正举起杯,与张暮的茶水碰在一处,两种不同香味混杂,显的颇为怪异。

恰在此时,庭院的大门外突然有人高声大喝;“公孙贤弟!!朋友来了居然不出门相迎,看我不喝完你家酒缸!!!”声音洪亮,却不似武将那般粗犷。

张暮微愣,偏过头看去,庭院门应声而开,两个近三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与此同时,青州书院内一处很不起眼的篱笆庭院中,一个满头白却精神烁烁的道士老头,正瞪着双眼,满脸愕然的看着眼前一名摘下斗笠的‘女人’。

“你是周,周语叶?”

对面之人长顺面颊而下,皮肤白皙的宛如欲脂般晶莹,两眉细长,目光中隐约露出让人难以自拔的魅力,他点点头,其名称自然不言而喻。

ps:周六、日双更,这两日因为练车不稳,诸位见谅。

第十四章 【鬼才】广君歌

第十四章【鬼才】广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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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君歌从前并不叫广君歌,也不是什么狗屁书院的院长,他有响亮的称号,更甚者,他的名字曾经让整个大陆为之战栗,哪怕五十年过去的今日,这个名字也依旧挂在【大陆风云榜】上,从未下去。

从某种程度上讲,他是那个年代里的传奇之一。

当然,自从他当起道士将改后,也就没有人知道这位昔日叱咤风云的【鬼才】去了哪里,只是十数年后,青州书院里多了一名没有任何名气的院长,以及那句让人瞠目结舌的口头禅。

“你+妹的,果然教书与称霸天下什么的,最无聊了。”

【人物卡】:

xìng命:广君歌

大陆风云榜:二十三、绰号:【鬼才】

武力:75、统帅:65、谋略:96、政治:90

广君歌与周语叶在房间里对坐着,整间房子似乎都由竹木做成,清风由打开的窗户进入,甚至还能让人闻到一股草木所特有的清香味道,两人中间摆放着一张矮小的木质桌案,桌案看起来很新,尚未暗淡的sè泽里,始终有一股用刀削过树木后的味道。

周语叶清楚,这一定是广君歌自己做的,眼前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是名副其实的高人隐士。

桌案上还有几本没有闭合的书卷,广君歌将它们收起,堆放在了一边。“二十年没见,你不会是被人囚禁在哪里,成为他人‘妻妾’了吧。”最初的惊讶已过,广君歌不由开起了从前的玩笑。

周语叶撇了下嘴,这个动作本来没有什么,只是放在他身上就显的可爱的不得了。

广君歌一皱眉,消失的二十年,不变的容颜,女xìng化的动作这些若干细节穿chā在一起,让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颇有些玩世不恭的他,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找老道,应该是为了山门的事情”

周语叶冷笑,‘山门’这两个字眼出现,让他神情突然显的冷淡许多。桌案上,广君歌倒满待客的茶水,水汽如袅袅白烟般腾腾升起,混合着房间中的竹木清香,别有一份宁静淡然。

晶莹的欲手转动着桌案上的茶杯,周语叶闭上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突然拿起茶杯,竟是将温热茶水一滴不剩的全都泼在广君歌的脸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

老道静静的坐在那里,发白的头发与道袍早已湿透,滚滚蒸腾热气化作烟般散出,那张满是岁月刻痕的脸上无惊无怒,甚至还莫名奇妙的笑了一下。“果然,你连武功都没有了换做从前还是孩子的你,下手绝对不会这么轻的。”

广君歌的话语里充满着回忆,似乎想聊聊家常,只是周语叶明显并不领情。

“灭掉山门的人到底是谁?!我师父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周语叶的目光犹如钉子一样,死死钉在老道的脸上。那种愤恨之感似乎不用言语,就已经从中流露。

广君歌顿了顿。

“铲除的山门的势力来头极大,老道动用了书院中的所有情报机构,也依旧毫无所获,只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绝对有司隶姜家的影子。山门覆灭跟这个势力逃不了关系,还有你师父她”

话语没有说下去,广君歌目光中的悲切一闪而过。

周语叶深吸一口气,脸上逐渐回复到了最初平静,他知道,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太过责怪广君歌,他与师父间兄妹关系的不伦恋情被人发现后,两者就一直没有再做过多联系。

师父死的时候,恐怕广君歌连山门陷入危机的消息都没有得到,自然更说不上救人与否。

只是师父已死,周语叶看着面前这个曾与师父一同发过誓的老家伙,此时依旧完好的活在世上,心中就难免有一股不平衡之感。而且这种感觉似乎愈演愈烈。

“也罢,司隶姜家吗?我知道了。”周语叶没有问任何理由,他起身向着篱笆围出的院门走去,脸上无比平静,似乎刚刚那个拿起茶杯泼水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广君歌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出声。

“周语叶你莫非被人服下了紫檀欲归散?”

庭院一时寂静,周语叶皱着眉,他似乎没有想到不过是见一次面而已,老道就已推测出那件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事情,他偏过头,阳光照射在庭院里,一时间让他显的动人无比。

“你想说什么?”

此情此景,老道张了张嘴,神情显的颇为怪异。广君歌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二十年前,周语叶虽然也漂亮无比,但眉宇间还有一丝英气尚在,二十年后,容貌虽然未变,但此时周语叶的身上,已然全是女子般的特有魅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超越了美女的固有范畴。

男子比女子漂亮,既稀奇,却也悲哀。

“不知道是谁散布出去的消息,现在大陆上的人们都知道你已重新出现,而且身怀【六韬】谋书,寻找你的人开始越来越多,老道想你最好继续女装,毕竟见过你的人实在不多,否则被人发现,恐怕”广君歌眯着眼,话语间有些忧虑。

周语叶叹了口气,然后点点头,复又转身离去。

庭院中归于安静,除却让叶子落下的呼呼风声外,似乎别无其他声响,广君歌看着周语叶离去的方向,默然伫立间,久久不语。

“他+妈的,居然有人长这么漂亮,什么几大美女跟‘她’一比全都是庸脂俗粉。”陆离在角落的黑暗里走出,刚刚周语叶在房间中坐了这么久,竟是一点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更难得的是身上格外香,这味道”说话间,还用鼻子嗅了嗅,似乎在闻着那股残留的余香。

看模样,旁人绝难想到这也是【大陆风云榜】上的一号人物,倒更像是某个不出世的绝代流氓。

无人回应,素来喜欢嬉闹的广君歌此时不知为何,只是静静的沉默。

陆离暗自叹了口气,显然气氛没有被他搞起来,他缓缓的走到房间们前,随意的依靠竹木墙壁。“我说老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你可是为了你那可爱妹子,毁了书院在全大陆内的百分之二十力量,啧啧,好多无辜人死在你的不冷静之下”

越高明的谋士,往往越冷静,只不过那是在不碰触个人底线的情况下。

没人,所以人都有情。

“我知道,所以老道当了院长,以后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广君歌说着转过身,缓缓的回到房间里,他步履极慢,走起来似乎也毫无声响。

“你知道紫檀欲归散吗?”

陆离点点头。“这个自然知晓,传说中的大陆第一神药,因为起死回生以及延长寿命的效用,受世人不断追捧,怎么?你妹子的徒弟吃了这药,你还不满意?”

广君歌摇摇头,神情上是难以言语的复杂。“满意?你难道不清楚世上‘物极必反’的道理吗?越强大的事物,它的破绽就越会致命。”

“这么说来这紫檀欲归散”领悟其中意思的陆离,不由有些愕然。

“千年历史,服用过紫檀欲归散的就只有三个人,你知道上一个是谁吗?”

“谁?”陆离皱起眉,显然他不清楚。

广君歌眯起眼,沉声说道。“仲孙木胤,就是那个传说中由女变男的末代帝王!!”

ps:还有一更,莫急莫急。

第十五章 想不到

第十五章想不到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仲孙木胤在第一章就提到过,当然,只是顺笔一提。

“实际上,乱世的开端绝不是书上讲的什么皇权分裂,说到底,终究是政策上的失误,导致了大陆整体国力的不断衰弱,而长久以来从不变化的兵权分配,也让他人在漫长时间中得以渗透,从而得到钻空子的机会,这也就是为什么最后一位帝王仲孙木胤死后,整个国家会瞬间四分五裂的真正原因。”一个年近三十的中年男子说着,饮了口身前的一杯酒。

浓郁酒香,在整个公孙正的庭院里不断四溢。

“你说错了,帝王在各地州域间的皇权不断衰减,才是乱世来临的实际根本!”另一个年岁不小的男子摇着头,毫不留情的对先前那人驳斥。“而导致皇权衰减的原因,则是王朝自建立到毁灭的八百年里,贵族与寒门间不断升级的阶级矛盾。”

“笑话!不断有寒门升级为贵族,也不断有贵族贬为寒门,两者间循环反复,矛盾是根本化解不了的!!这根本算不上形成乱世的原因。”

“不懂就不要乱说!喝点酒就满嘴喷粪!寒门与贵族间循环反复的关系自是不假,而如何制约平衡此两者的矛盾,本就是王朝皇权的任务!!可你想想那些帝王做了什么?最后一代仲孙木胤更是”

两人坐在桌子前,一人一杯酒的边喝边吵着。

张暮与公孙正两人相互对视,公孙正的脸上更是露出一丝无奈的笑,神情中倒也十分自然,就好像这件事并非发生了一天、两天,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这是”

“不用管他们,青州内院共有五十人,这两人都是其中的佼佼者,皆是博览群书、学识渊博的才子,只是意见不常常会面对一个问题的看法而争吵起来,不过莫要担心,两人控制力极强,绝不会有过激的行为。”公孙正笑笑,略显无奈的向他解释着。

果不其然,时间没过多久,两人就停止了无谓的争吵,开始与张暮等人相互喝着酒,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说起来,张暮你真要立刻参与到内门入试之中?”刚刚不断说’政策失误‘的人出声问道,因为公孙正最初有过介绍,所以张暮清楚这个面sè有些方正憨厚的人,名叫董宜,是内院中‘地’字级的一个人物。

“【内门入试者】的名单上都已写下我的名字,此事焉能有假?”

与董宜不断争吵的另一人出声,他皱着眉,显然对于张暮进入内门的前景并不看好。“可你此时没有丝毫人脉,单凭己身想要在测试中进入内门,实在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哦?愿闻其详。”见费昱话语如此,张暮也不免有些好奇。

费昱抿了下嘴,并未立刻答话,只是拿起倒满酒水的杯子,在嘴边饮了一口。他不是看不起张暮,对于能让公孙正都有不俗评价的人物而言,必然有非同一般的过人才能,只是内门入试考究的绝非只是才学,更何况,他总感觉张暮此举是为了传言而来,颇有些急于求成。

张暮的名声只是在一部分圈子中流传,有此想法,显然费昱对于张暮的过往陌生无比。

“今年的内门测试的主考官为陆离,他为人看似大大咧咧,但实则严肃缜密,同时对于进入内门的考核,也是最严厉的人物之以陆离的xìng情与过往经历来看,今年的考核十有**就将是死亡率最高的实战模拟,而在这样的考核中,往往平日里要好的人会团结在一起,形成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故此”费昱又饮了一口酒,却是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聪明人的谈话,往往不用太多解释。

张暮眯起眼,他多少已经明白了费昱的意思,书院中有规定,参加内门考核的大都是已经呆过数年,甚至是十数年的外门子弟,而这些人往往会在考核中,遇到与自己平日十分要好的朋友,而此时面对多人组成的模拟战争,这些人往往会选择抱成一团,从而将对手逐一击破。

当然,好友背叛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只不过那是在击破诸多敌手之后的事。

“确实,不但如此,我还听闻在学院内部有人正不断的赶制地图,想来就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内门入试考核做准备,张暮,你要此时加入战争的话,一定要小心,外面已经有了一些你的流言传出,怕是那些准备参加考核的人们,都已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董宜轻笑着,顺着刚刚费昱的话语说道。这个时代里讲究强者为尊,但董宜与费昱并非那种趾高气昂之人,可这并不表示他们会将张暮看做自己的友人。

那一起喝喝酒就算朋友?那是痴人说梦!

这个世道,连友谊都要靠实力争取。

张暮点点头,董宜与费昱的心里都在面前透明属性板里,显示的明明白白,经过【大智若愚】加成后的【看破】,在书院里确实发挥出了它应有的强大能力,原本张暮是不会如此滥用技能,毕竟当初双倍【大智若愚】的痛苦,让他现在还深有体会。

只是现在因为有了【白羽扇】的存在,张暮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白羽扇并没有拿在手里,只不过缩成最初扇柄状,被他放在衣袖之中。现在已是八月时分,没事拿一把扇子出来,是人都会觉的扇子有问题,毕竟,来到书院中的人,没有哪个是傻子。

公孙正在一旁笑笑,没有任何言语。他似乎对于张暮能够进入内院感到很有信心,又似乎是想借费昱与董宜之手,来告诫张暮某些不能忽视的事情。

他的心思,旁人不能揣测。

随后几人又相互的聊了聊,张暮喝着茶,公孙正与他们喝着酒,前者脸上淡然,费昱与董宜所言的事情早在张暮的预料之中,只是他心中并无畏惧,相信凭借系统的手,他足以应付这场内门考核。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没有用多大功夫,费昱与董宜就已离去。公孙正想要,也就走入长廊,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偌大庭院,微风轻抚,一时间就只剩下张暮一人。他叹了口气,心中多多少少的涌现出了某种孤独,而这种孤独,是每一个穿越者都会有,并且会伴随一生的事物。

不多时,庭院的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张暮抬起头,看见夏侯芸正换回女装走进,阳光明媚,还在被风吹着发出‘哗哗’声响的树叶,似乎安静许多,兴许是好久没有看到女装的夏侯芸,他一时愣然,绯红sè的长发随风而舞,就好像回到了冀昌的将军府邸里,第一次看到夏侯芸真身那种宛若自然精灵的时候。

英气逼人,却又美丽异常。

也许不如周语叶,但夏侯芸的美丽却很独特,在张暮的心里,从未被人超越。

“怎么?事情做完了吗?”

听到张暮的询问,夏侯芸点点头。“我已经将周语叶身怀【六韬】重出大陆的消息,再次散发出去只是我们这么真的好吗?”说话间,她的脸上有些犹豫。

夏侯芸还不清楚周语叶就是衫山一郎,在她心中,周语叶只是一名有着悲惨经历的漂亮女人而已。

“放心吧。所以我才在消息中特意注明了周语叶的男子身,你要相信人云亦云的力量,那个覆灭山门势力的人即便知道周语叶是女的,可大家都说是男的,他也会有所怀疑毕竟十多年过去真实的信息早已灰飞烟去。”

此刻,张暮决然想不到,周语叶确实是一个男的,只不过是扮成了女人而已。

而周语叶也很难推断,那个将他消息泄露出去的人,竟然就是一直在他身边,已经将他收入幕僚的张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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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入试之前

第十六章入试之前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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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之所以会放出有关周语叶的消息,自然是有他的打算。

谋略间最可怕的事,莫过于不知道敌人是谁。山mén覆灭,张暮想清楚幕后之人的身份,唯有用周语叶的消息做饵,去看看哪个势力的dòng

jìng

zuì



,他相信,既然十多年前能为【六韬】可以如此大张旗鼓,那么十多年后的今天,也一定可以让这个势力心有所动。

这是试探,也许dòng

jìng

zuì



的并非是覆灭山mén的势力,但两者间绝难逃开guān





更何况,张暮现在的身份不过一介白身,对于周语叶这样有才华的人,实在很难说有什么吸引力可言,尽管周语叶已经有了成为幕僚的意愿,但那不过是形势所迫,张暮清楚,如果没有来自周围‘环境’的压力,周语叶是绝对不会做出这般类似于潜力投资的xuǎn





所以,‘环境’越恶劣,周语叶的依赖反而就会越大。

只是凡事都有度,如何让‘环境’恶劣却又威胁不到自己,这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个很大的难题,但张暮不同,因为他有系统,确切的说,是有五十多点属xing的【大势】帮助。

透明属xing板闪烁。

【大势】:你已身处青州书院之中,坐在好友的庭院里,消息如你心中所想那般散布出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起周语叶的身份,以及那本【六韬】的下落张暮很平静,这一段时间他过的安详无比,住在公孙正的庭院里,每日喝茶看书,房间中的小炉上总是不断燃着檀香,偶尔与公孙正聊聊天,亦或在闲暇中听着周语叶的美妙琴声,更甚者,还会升起与夏侯芸进一步发展的打算,只是每当暧昧两句,夏侯芸总会红着脸背身离去。

这让没有谈过恋爱的张暮,分外无奈。

青州书院里也没有消停,诸多内mén入试者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做着最后准备。或是看看书,或是聊着什么,偶尔张暮从庭院中走出,碰见些许外ménmén生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望着自己,rán

hòu

指指点点的,话题似乎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对于这些话语,张暮从来没有仔细听过,但他多少也能猜到。

只是张暮并不在意,这并非自大与否,而是在经历过冀州风云那段时间后,人所必然拥有的一种变化,见识过大风大làng的人,自然不会畏惧小风小雨。

luàn世里,平和的日子总是让人觉的分外短暂。时间飞快流逝,不过转瞬间,就到了青州书院内mén入试考核的日子。

张暮起来的分外早,他又换起了那身在冀州常穿的白sè宽大儒衣,清风自袖口而入,让人不觉jing神一振,扇柄折叠起来,放进了不易察觉的口袋中,他很淡定的做着一切准备,没有其他情绪的丝毫干扰,光以神情而论,旁人很难相信他会是参加入试考核的外ménmén生。比起他人来,总有些太过镇静。

“张暮,你要小心,千万别中了别人的圈套。记住,指挥将士冲锋陷阵时不要冲到第一位,在有可能遇到敌军埋伏的地方,一定要多派斥候打探,还有”夏侯芸很反常的说了一大堆,她清楚张暮的本事,可是出于这种左右生死的情况下,也不由生不出几分担心。

张暮闻言笑笑,对于他这样jing神年龄已经不小的人而言,这种唠叨倒显的温馨许多。

“放心吧,我只不过是出去五天,这次入试考核也不过只是第一轮而已,虽然不知道具体考核什么,但对我来说都不会太难。”

如张暮所言,整个青州书院很大,但实际上mén生却只有千余人而已,而这其中,能够真正得到书院认同的内ménmén生也只有五十人罢了,数字是固定的,按照每年死亡与出仕的人数总和,rán

hòu

zài向外mén不断招入。

今年的内ménmén生名额数目是十人,但参加内mén入试考核的却有百人之多。

这么庞大的数量,绝不会只有一轮考核而已。

九月初,天已转凉,夏日里特有的燥热随时间慢慢消逝,周语叶坐在房间一旁摆nong着琴弦,目光在张暮与夏侯芸的方向看了看,两个人正温存着说些什么,昔日夏侯霖身死时的影响已如夏日般远去,张暮与夏侯芸间的感情开始逐渐升温。,周语叶的手在琴弦上随意拨nong,目光却未在那两人身上撇开。神sè里恍恍惚惚的,似乎在想着自己的爱情何时会到来。面对美好事物,像他这样的人也不免有些希冀。

“怎么?幕僚大人没有什么指示吗?”张暮看到周语叶有些恍惚的样子,不由走了过来。

周语叶回过神,听闻张暮的话语不由感到有些好笑。此时她的斗篷已经摘下,无人可比的美貌随着笑容流露而出,整个房间似乎都为之褪sè。

“你现在连出师夺名都没有做到,我可还不是你的幕僚。”

“那你等着吧,用不了多长时间的。”言罢,张暮轻笑着转身离去。

远处,夏侯芸叹了一口气,这般美丽让她不禁生出一种无力之感。

公孙正身处庭院里看到,也不由笑了一下,他眼里没有什么情yu存在,只是纯粹的欣赏,就像是大陆上那些名胜古迹般的景物一样,他总感觉这其中有股别样美丽。

“少爷,不该看的请不要看。”凌娟挡在了公孙正身前,一脸冷然的说着。

公孙正无奈,抬手挠着脑袋,rán

hòu

复又拿起刚刚放下的酒壶与书卷

张暮来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青砖铺地的庭院中,错落的站满了外ménmén生,气氛怪异的很,内mén入试者上百人,有与好友聊天的,却也有冷眼旁观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guān



好者彼此笑谈着,guān



差者默默算计着。身处庭院里,张暮一眼看去,神情淡然者,寥寥无几。

“看到没有?那个就是想从外mén直接跳到内mén的家伙。”

“不会吧,看情形也不像是什么愚笨自大之人,怎么会做出如此不智的xuǎn



。”这人说罢,还摇了摇头。

“呵呵,心高气傲者多的是,怕也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感觉自己如何了不起,能够轻松进入内mén中。不用管他,luàn世里最忌讳这样的人。”

随着距离变近,这样的声音逐渐传入张暮的耳中,他只是暗自冷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远处,一个身材略微魁梧的壮士走了过来,他拍拍手,庭院里的嘈杂声响瞬间冷却,张暮清楚,这人就是那个最严的内mén入试考官,陆离。

ps:明天会出个大章,今天状态有点问题,删掉了一大半。

第十七章【内门考核(一)】

第十七章

【内mén考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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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谋士虽不能纳入文人之列,却也大部分由文人组成,故此谋士间很少有相互信服的情感出现,人与人间也大都是朋友的guān



,因为谋略本身,就是一个让人说不出谁比谁强的东西。

陆离来到庭院中,却并没有立刻说什么,气氛有些安静,目光定格在身前这些内mén入试者,一百人的队伍,零零散散的站立着,神情各异,没有沙场点兵般一触即发的紧张,却也充满诡异、凝重。

他一笑。“在场各位都是外ménmén生,你们有的认识,有的素不相识,现在我劝你们好好看一看周边的人,记下院落中所有人的脸。”说到这里一顿,陆离的脸上浮现出某种轻蔑。“名额只有十个,除却你自己外,每一个都是你的敌人,记清楚脸,也许其中就有杀掉你的duì

shǒu

。”

气氛一时凝固!上百人的庭院里居然静悄悄的,惟有风声尚在。

能来这里的,大都不是智商低下的庸俗之人。甚至有部分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内mén考核,虽然气氛不好,却谁也没有露出惊惶之sè。

【看情形,今年内mén入试者的jīng神都很不错】陆离暗道,随之目光又在人群中扫过。【外mén三年的孔良,外mén两年的颜羽铭,外mén六年的岳明之都是这次最有希望进入内mén的人选,当然,还有想收周语叶为幕僚的张暮。】目光在最后那名人选上略微停顿了一下。幕僚之事还是从老道那里听来的,最初那封周语叶寄来的封信上就有此事说明,想当初,他也为此诧异了一把。

【一介白身的幕僚】

身着白sè宽大儒袍的年轻人,正依靠着一颗高大桑明树下,眼睛半睁半闭着,看神情就像是快要睡着了一样,即便身处百人之中,也有股不同他人的镇定。

实际上,张暮也确实快要睡着了。

那个名叫陆离的家伙站立半天没有说话,开口随意吓唬一番,此刻却又莫名其妙的停下了,张暮无奈,他皱起眉头靠着桑明树,修生养息般的开始走神,脑海中却是对自己的未来开始规划起来。

大陆上共有五所书院,虽隶属不同,但制度间却相差无几。青州书院的内ménmén生有五十人,其中又以1:3:6的比例划分成了天、地、人三种阶级。阶级越高者,越受庞大势力的关注,换做透明属xìng板上的界面,也就是声望越高。

但入了内mén,却并不代表可以有资格出师。实际上,上千人的偌大书院里,真正可以出师的,只有那最高的天级五人而已,这类人wǎng

wǎng

备受瞩目,也格外容易受到势力青睐。

张暮睁开眼,附近已经没有窃窃私语。

他冷笑,周围这些外ménmén生中,还没有人意识到大陆格局正在gǎi

biàn

,昔日那些数千就能组成的小散势力,将会在这场变动中被无情吞噬,势力重组,各地州域都会加快自己的统一步伐。日后的战争,绝不会zài像冀州初时那样小打小闹,而会被赋予更加庞大的战场。州域之战,在那时将会变成家常便饭的存在!!

回想起冀州时经历的州域之战,想到夏侯霖、伏安、廖奕等等这种能力不俗的人物,都会在这种战役中死去,张暮就不觉叹一口气,他明白,这是luàn世里的一种必然趋势,五百年的luàn世实在有些太久了,各个势力间的制衡,在冀州与豫州的统一中,被微妙的打破了!

【我所能做的,就是要在短时间内破入天极,rán

hòu

借助名声,一举打入满意的势力!!】张暮给自己定个目标,眼前的内mén考核,已经不在他的眼里。

这就是目光境界,境界高的人可以图谋州域,境界低的却只能左右某一场战争。

不是说顾了大局而失掉眼前利益,只是一个高明谋士的必备之物,只有图谋tiān

xià

,才有可能夺得tiān

xià



陆离的声音终于响起,他伸手拿出一张写了字的纸,放在身前的桌案上。,“外ménmén生应该都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我不多言,只想说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jī

huì

。”陆离伸出手,指在那张纸上的空白处。“在这里写下你们的míng



,凡录名者不能退出,记住只要动了笔,就生死勿论!!”

张暮轻笑,感觉这与军令状有些相像。这是早已知道的事情,庭院里上百人,也没有哪个缩回手弃笔离去,大家轮流执笔,在那张纸上写下了自己的míng



。轮到最后张暮起笔时,整整一百二十个míng



,全都整齐的排列在纸张之上。

身前透明属xìng板闪烁,银辉sè的光芒时隐时现,张暮低着头,书写着自己的míng



,他已经适应了这种光芒,神情上并无不自然的诧异。

【系统提示】:因你正式成为内mén入试者,触发任务【内mén考核(一)】,恭喜宿主。

【任务提示】:【内mén考核(一)】,难度:c、【任务成功】:通过第一轮的内mén考核。【任务失败】:在任务种死亡,或是未能通过第一轮考核。【任务奖赏】:3个自由属xìng点,5点声望。【任务惩罚】:因处在【声名鹊起】大型任务中,任务惩罚更改为声望减5点,系统消失三个月。

张暮眨眨眼,c级难度,对他来说确实威胁有限

考核的内容没有出乎董宜与费昱的猜测,只是张暮略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不过是第一轮考核而已,就已用到了实战模拟,果然是极其严厉的任务,张暮看了眼陆离,rán

hòu

暗自感叹着。

一百二十人,整好分成了十二组,每组十人。

张暮排在第4组,前面3组人已经陆续离去,书院很大,张暮也不知道他们去向何方,只是每一组人的去向都不一样,似乎各有各的战场,他眯着眼,随意打量起其余九人。队伍中的气氛很怪异,似乎是有些相互之人混在一起,几个凑在一起好像聊着什么,只是张暮看的出,这些人的脸上神情勉强的很,像是都在掩饰着什么。

周围还有两人,在那里冷笑着,两人好像知道些什么,对这种明显的抱团举动明显不以为意。张暮奇怪,不由走上前去询问。

“说实话我不想告诉你,不过你既然问了,我也说上两句。”那人明显知道张暮这个妄想‘一步登天’的小子,说话间不由有些傲气。

张暮不以为意,只是继续听着。

“你该不会以为这十人里,全都是战场上的duì

shǒu

了吧?”那人轻笑。“那就大错特错了,这只是障眼法而已,有近一半的人会顺着地图所指,而到达另一块战场上去,你根本无法猜测与你为敌的duì

shǒu

到底是谁。”

“难怪。”张暮自语。

还想多说两句,只是此时陆离已经走了过来,向他们每人手里放上了一件信封。

“这里面有一副地图,shàng

miàn

有你们每个人将要去的地方,好心提醒一下,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想到达的地点,不然的话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陆离说罢,领着他们一组十人离开了庭院。

青州书院很大,走了近一个时辰,原本所在的庭院,就已变成了远方山脉的一个小点,微风吹拂,山林间的树木枝丫摇晃,让叶子一点点飞入空中,向远看去,一块兼有山林地势的平地显现。一行人到了那里,rán

hòu

陆离转身离去,一丝多余的话语没有,但众人已经明白,这里就是他们的战场。

张暮打开信封,rán

hòu

又飞快的将地图放回,rán

hòu

顺着shàng

miàn

标记的地点走去。

ps:奈何食言了,不是大章

第十八章 伏杀(一)

第十八章伏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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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人在战场上越走越远,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地是哪里?只是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一点点远去。

张暮回过头,确信看不到其余九人的身影,不由笑了一声,rán

hòu

突然转过身向着西边的方向走去,这才是地图上真正显示的位置,刚刚走的,不过是给别人看的障眼法而已。

互为生死勿论的敌人,彼此总要留上一手。

更何况,张暮相信十人里,大多数都是这般做法。都是各州域略有才华的人物,比起常人而言,wú



jing明许多。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的路程,穿过一条蜿蜒的山林小道,在一处类似盆地的山体背后,张暮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一支数十人队伍的小型营帐出现,他对比着手中地图,在确认无误后走了过去。

“站住!你是何人?”营帐外的一个将士拦在张暮身前,出声喊道。

张暮并未答话,只是将装有地图的信封在手上晃了晃。那将士明显是事先被人提醒过,反应的很快,从张暮手里接过信,就转身向营帐中走去。不多时,一个类似于小头目的人物走了出来,他向着张暮施以一礼。

“请问,可是外门门生张暮?”

“不错,我就是。”

那将士没有流露出太过意外的神厉,领着张暮就走进营帐,rán

hòu

直奔zuì



的帐篷而去。

张暮打量着,如他所料不错,这几十人就应该是他所能调用的全部力量。他顺势扫过几眼身前透明属xing板,【大势】正在发挥他的作用。

【大势】:恭喜宿主走入战场,进入任务指定区域,得到将士人数五十。

【大势】:外门门生高鹏于战场东北侧战败,五十人覆灭,高鹏战死。战场人数变更变更为九人。

五十人覆灭

新的提示出现,虽没有在yì

liào

之外,却也让张暮不禁皱了一下眉,战场上有人这么快死亡并不稀奇,只是现在战局才刚刚开始,许多门生甚至还在顺着地图指示,正向其他战场上调动,高鹏此时死亡,不免让人有些多想。

更何况,依照【大势】所言,每个门生初始力量都不过五十人而已,哪怕有谋略相助,想要以同等力量让对方全军覆没,也绝非一件轻松的事情,除非虽若干心思在心中萦绕,但张暮却并无异样之厉,只是随着身前的小头目走入帐篷中。

“大人,战场上的具体胜负内容标准全在桌案上,请您过目。”这将士很聪明的换了一个称谓。

张暮看了他一眼,rán

hòu

挥手让他离去。“下去吧,有命令的时候我自会叫你。”

“诺!”将士应声后转身离去。

营帐的帘门挑起复又落下,张暮做在椅子上看了一眼,阳光从短暂的缝隙中投入,亮金厉光影闪烁,同样是将士,同样是营帐,同样是这番景象。恍惚中,好像把张暮带回了冀州时光,

【也不知道颜双现在怎样了?】张暮并没有急着去看什么胜负标准,反倒是宛如沉思般闭起了双眼。

帐外的声音若隐若现般传进,将士们巡逻的脚步,守卫间的窃窃私语,某种战场上所熟悉与怀念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张暮的味蕾。

他靠在椅子上扬起头,半睁开的双眼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总有股冷意充斥其中。

“看来已经有人找到盟友了,也罢,看看战场上的任务zài说吧。”喃喃自语中,张暮已经直起身,身前的桌案上是另一封牛皮厉书信,伸手将信封打开,一个类似于卷轴的布帛出现在眼前。

布帛边,一行醒目文字。

“战场上的两面旗已在地图上标出,五天后的持旗者(一面即可),可突破第一轮的内门考核。”

【x你妹的,居然要淘汰掉八成的人】张暮忍不住暗自骂道,他怎么也没想到学院里的考核会这么激进,一边感叹着一边将卷轴继续打开。

随之,一副与最初截然不同的地图显现。

自己队伍的营帐所在,战场上的两面旗帜位置,山林石道等等描绘都要比之前的jing细许多,张暮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他发现这张地图并不是青州书院的全貌,而只是被人事先划定好的战场之一。,十个人,一个战场。

张暮挑了一下眉,地图平摊在面前,身体又重新靠在椅子上。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用拇指轻rou着太阳xue。不知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脚,两面旗子距离他所在的营地,居然都很远。

队伍位于地图上的边缘西侧,而旗子恰在地图中央。这样的地理位置,显然不可能抢到旗子,但张暮也没想到要夺得先手,只是半眯着眼,在身前透明属xing板上打量着,信息栏中已经开始纵横jiāo错的闪烁。

【大势】:卫成领五十人队伍,向战场北侧yí

dòng



【大势】:郑林领五十人队伍,向战场东侧yí

dòng



【大势】:

各种各样的兵力调动信息出现,张暮虽然不清楚这些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营地所在,但这并不妨碍他进行反推,将这些队伍的大致方向推测出来。

战场中的旗子,是可以收起来不表露在外,但必须随身携带,放在自己的队伍之中,不得藏在其他任何地方。

故此在这场模拟战争中,有旗子的人wú



占据了zhǔ

dòng

,他有着别人无可附加的先手优势。所以得到地图的人们,大都会第一时间向着旗子方向赶去,高明点的,甚至会分兵行动,一方面抢旗,一方面在最有可能敌人通过的道路上设伏。

方法千千万,但无论哪一种,人们都需要向着地图中心处的旗子方向靠拢。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暮完全可以借【大势】从而分析出其他duì

shǒu

的方向,卫成向北侧yí

dòng

,其必在战场东侧。郑林向东侧yí

dòng

,其必与自己一样在战场西侧张暮坐在椅子上,将战场上其他八人的方向一一推测而出。

整个战争的局势,已经在他脑海中开始模糊成型。张暮缓缓站起身,拨开了帐篷的帘门,时间已过午时,九月风起,让寒意开始一点点渗入。

“大人,是不是要领军向旗子方向赶往?”领头的将士走来,开始出声询问道。

张暮轻笑摇摇头。“不急,现在有一个更好的地方需要前去。”

将士有些诧异,经历过很多次模拟战争的他,很少见到有人不敢往旗子所在地。“大人,这是要”

“伏杀!”

ps:chou风的时候很猛,老半天都上不来。

第十九章 伏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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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冀州的张暮,已经开始感受到自己的不同,经历过冀州风云变幻后,zài面对学院这种小打小闹,内心却犹如波澜不惊的湖水般,平静到让一切欲望变淡。

这就像是经历过战火的老兵,即便回到平凡生活中,也依旧与一般人不同。

故此在外人眼中,无论这书院的内门考核zài怎么凶险,对于周语叶、公孙正、张暮而言,却也不过泛泛而已,因为他们的境遇,注定了不同常人的眼光境界。

一个人的强大,与他精神、内心、能力与经验都息息相关。

而青州书院里的外门门生,在这四项中,wú



总是少那么一点。而恰就是这一点,却wǎng

wǎng

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乱世中,生死与否,俱在强弱之间

战场上的地势多为山林之道,抛开带来的复杂与局限性不言,还为此衍生出了若干通往旗子的道路,这种情形,在地图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各种交错纵横的道路的xuǎn



,让人颇为头痛。

一支五十人的队伍,正在道路中不断穿梭着,整个队伍在摈弃了侦查力量后,展现出了一种极快的度,郑林身处众人之中,大口的喘着气,文士经常穿戴的长衫,因为汗水缘故而露出一种粘稠湿迹。看得出,这般行军度对他而言,很是辛苦。

但郑林没有一点想要减的打算,他心中有自己想法,实际上身为外门门生而言,早在刚刚拜入书院的时候,他就已开始留心起内门考核的相关事宜。

四年,郑林为了能够让自己进入内门,而准备了整整四年时间,什么样的考核,什么样的时间去做什么,郑林都有一套整理出的见解。

他清楚,自己没有过高的天分,如果不依靠大量时间的钻研取巧,郑林是绝对没可能在考核中杀出重围,从而一举进入内门之中。他只是个寒门子弟,乱世里的战争悲剧在身边不断演绎,想要让自己与他人平安生活下去,体弱的他注定只有内门一途。

这就是普通人的无奈,不想把命运交给他人,就只能自己掌握命运。

“大人,你还是休息一下吧要不然换一条平坦的路途。”旁边将士有些担忧的看着,文人身体不好,少有文武双全者这似乎已经成了某种规律。

郑林摇摇头,大口的喘息声让他没有气力言语。四年来所总结出的一系列见解,让他很清楚到达旗位的重要性。

一场战争,两面旗子,十个人。

寒门与贵族,友情与仇恨,阶级与个人的矛盾都将爆在这场战争之中。外人也许不知,但身为呆了四年的外门门生,他很清楚这中间的复杂性。别看青州书院这么点人,却水深的很。

实际上,郑林对于自己得到旗子一事,根本不报半点希望,如同张暮一般,他的部队也处于地图上的边缘地带,距离插旗处颇远,待到赶往那里时,旗子恐怕早就已有归属。

但这不重要,研究过很多次模拟战争的郑林知道,旗子归属所引的战争是一类,但寒门贵族之间的战争又是一种,同时,夹杂在其中的同门同族间仇恨,也wǎng

wǎng

出人yì

liào

,防不胜防。

按照往年经验,谁也不是大罗神仙能立刻判断出旗子藏在谁人之手,故此,最初的战争引线实际上并非是旗子,而是寒门与贵族两大派系间的争斗。

而随着第一、二日争斗的白热化,旗子的归属也会慢慢浮出水面。

时间待到四、五日时,局势会zài一次恶化,届时无论身处贵族、寒门与否,都将相互厮杀。而人脉的重要性,从始自终都在贯穿着整个战局。

人与人间的信息传递,wú



是这种乱战场面上的巨大优势,尤其是在你没有旗子的时候。

而这也同时是人们争相赶往插旗地的重要原因,越早到人就越少,越能判断势力间的变化以及旗子的归属。设计模拟战争的人,是不会单独让某一支队伍距离插旗地最近的;

wǎng

wǎng

一支队伍拿到旗子,另一支队伍就能赶到。,但后续来到的人们,很难辨清是谁拿到旗子,这也是整场战争最难以揣测的地方。

队伍依旧在赶路,郑林的思绪开始不停的发散游荡,谁也没能zhù



到远处乱世林木旁,一双双眼睛正向他们静静观望,其间一个身穿白色儒袍的年轻人,更是隐隐的有种笑意。

只是那笑容并不温暖。

“大人,你是怎么猜到有支队伍从这里经过的?!”那个头头般的将士向张暮问着,对于他这种老兵而言,深知在没有任何情报提示以及将士侦查的情况下,眼前这种事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这就像是别人队伍的一举一动,都在张暮手中,这太过让人难以置信!!

要不是青州书院门规极严,这次主考又是以狠厉著称的陆离,他甚至怀疑张暮在作弊。

“不用多想,这可是西南方向赶往插旗处的最近道路。”张暮轻轻说着,目光却shǐ

zhōng

定格在那支队伍上,心中暗自测算着两者间的距离,以便给予对方最狠的一击。

“可是”

张暮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他可不想zài让这人问下去,【大势】这东西本就没法解释,而张暮也确实不希望在guān

jiàn

时刻多说什么。

郑林的队伍越来越近,那种脚步落在的地面上的声音逐渐清晰,张暮的目光里,甚至已能看到对方将士赶路时的匆忙mó

yàng

,更甚者,还有为赶路而脱掉甲衣的人。张暮冷笑,敌方越着急对他就越有利。

“杀!!”

声音不大,就像是林木间的某种细微声响,并不引人zhù



,却犹如打开了某种镇压凶兽的封印,一时间,杀喊声如雷鸣般击破了周围的宁静。

郑林愣住了,他面容上是说不来的jīng



感,在敌军从两旁突然涌现身影的刹那,他甚至连呼吸都不觉停住,眼前的情况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甚至说四年来的准备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瞪大着双眼,全身的疲惫感此时一齐涌上,那种肌肉间的酸痛让他甚至有种麻痹的错觉。郑林抬起头,周围将士因没有任何准备被瞬间击溃,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似乎知道某种结局将要来临,并没有逃走,只是不断打量着周围,rán

hòu

目光在张暮身上突然停住。

白衣,儒袍,年轻而又陌生的面孔。

郑林瞬间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眼角余光中谋导寒光闪过,他身形一顿,感到某种液体从身上喷溅而出,rán

hòu

zài无知觉的倒在地上,只是眼睛不闭,嘴角间还颤抖着微微有些晃动,似乎想要将某些疑问问出。

宽大巨石上,张暮面无表情的淡淡看着。

他清楚郑林心中的疑问,这种疑问不单是为何知道他行军的线路,更是不理解张暮会下杀手。彼此无旗在手,相杀无益,完全不是一个谋士从利益角度考虑,会做出的xuǎn



。“到了阴曹地府向阎王爷好好问问吧也许他能知道我会穿越的原因。”

张暮嘴角扯出一丝笑,身前透明属性板闪烁。

“又是十五个学习点”

ps:状态怪怪的,一下午都没什么感觉,吃完饭反倒是写的飞快,真怪

第二十章 第一日

第二十章

第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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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

张暮静静的坐在石块上,旁边篝火温暖的跳动着,抬起头,无数繁星点缀着夜空之上,九月夜风,晃动着营地周围的树木,唯美月光临下,zhào

yào着它们如麦1ang般起伏的轮廓,一切,安静的不像是在战场。

偶尔几片叶落。

让他的目光不觉看去,视野里,营帐内的一队将士来回走着,甲衣上的轻微晃动,与脚步的稀疏声响辉映。张暮眯着眼,目光透过跳动的火焰,看向了不知名远方。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这种微妙的环境中流淌。

“大人,虽说我们刚刚袭杀了一支队伍,可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燃着篝火真的没问题吗?”马彦在一旁有些犹豫的说着,按理讲他身为队伍头目,在书院的模拟战争中是不能提出疑问的。

但夜晚中点燃篝火,这种将自己位置告诉所有人的事,wú



是种自杀行为。

可张暮依旧这么做了,马彦心头上的忧虑可想而知。

“放下心来,战场上的人们即便知道我们在此,也不会过来冲杀的。”张暮随手捡起一根枯枝,扔进了身前的火堆中,点点火星升起,像萤火虫般四散而去。“战争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尤其是身为谋士,更要考虑到战场的方方面面。没旗子的人不来,是因为他们不想折损兵力,在还不知旗子下落前损耗掉自身力量,有旗子的人不来,是因为他们知道没旗子的都不会来,你看,那边不是安静的很吗。”声音轻轻的,战场上的冰冷感犹在,说话间,张暮用手向遥遥一指。

马彦略有所悟,他随着手指方向看去。夜幕极尽的远方,点点明亮一闪而过,他皱着眉头,多年的行军经验让他知道这是火把,是那种营地将士巡逻时所用,光亮要比行军时大上许多。

“这是”

张暮并未立刻言语,只是轻笑着晃动起手中枝条,扬起身前点点火星。神情上似乎是想到什么,目光看向远处闪过的火把,开口自言自语般的低声说道。

“还有五个人看来cha旗处的篝火晚会一定分外精彩。”

马彦茫然,明显不知道此言何意。

张暮却也并未解释,只是将目光回转到透明的属xìng板上,一个时辰前【大势】所言的消息,闪烁在信息栏中显的分外惹眼,手中枯枝在属xìng板上穿过,他人却看不出丁点异样。

【大势】:外门门生余兴于战场中心战败,五十人溃败,余兴投降离去。战场人数变更变更为七人。

【大势】:外门门生刘晨于战场中心战败,五十覆灭,刘晨战死。战场人数变更变更为六人。【啧啧刚刚第一天就已损失掉四个人了吗也罢,二人落败后的局势如此平静,想来贵族寒门间的争斗还处在某种平衡中,不然早就趁势兵起致对方于死地。】

张暮撇起嘴角。

事情如他心中所料那般,贵族与寒门间的争斗,背后都有书院的影子在内。就拿这次内门考核而言,十人一组里就绝对不会出现寒门或是贵族势力过于众多,从而让争斗一边倒的情景。

1uan中取胜,才是学院那帮老家伙们的真正目的。

越1uan的局面,越能体现1uan世的意义。

【只是不知道现在两者势力间,到底是哪家坐大】各种思绪在张暮心头划过,他的出现,很有可能会让这种相持斗争生gǎi

biàn



夜风掠过,张暮不觉眯起眼,这也是他为何没有急于向bsp;

张暮清楚,他的身份很古怪,不属于寒门与贵族中的任何一个,谁都对他不会信任,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但如果冒然出现在战场中心处,很有可能会被寒门或贵族视为敌对势力从而进行攻伐。

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脉的张暮,只会先他人一步而亡。“大人,你到底是谋士中的哪种境界?”马彦还是将自己心中疑惑问了出来,早在伏杀成功之时,他就很想知道这个白衣年轻人的谋略到底到了何种境界。

虽然境界不同能力,但世人还是习惯xìng的将两者华商等号。,闻言,张暮想了想。“境界嘛应该是谋己境的巅峰时刻吧。”马彦的这个问题,实际上他在很久以前就已想过,尤其是在得知了谋略的具体境界划分后,更是cháng

cháng

独自思索。

【谋己】的巅峰。

这是他纵观半年来的所作所为,给自己定的评价。事实上,从他在冀州时开始的一些行为,一直都没有逃开【谋己】的范畴,所谓【谋己】,自然就是运用谋略,让自己在纷繁复杂的环境中活下去。

没有生命,zài高的谋略也没有意义。

而【谋己】与【谋人】上的zuì



区别,就是从bèi

dòng

到zhǔ

dòng

上的转化。从bèi

dòng

的保护自己,到zhǔ

dòng

的保护亦或谋算他人,这其中的变化绝非一点半点。

张暮虽然也可伏杀他人,但那是凭借着bug般的游戏系统,算上属xìng的辅助加成,张暮zì

xìn

能达到【谋人】中段,可如果将其舍弃,他也就是个【谋己】巅峰。一切谋略,还在围绕着如何保存xìng命而存在。

“大人真会说笑,怎么可能会是【谋己】巅峰?我马彦虽然不聪明,当不了什么谋士,却也结识过不少书院门生,大人的水平绝对到了【谋人】之境,要我说,甚至都已摸到了【谋兵】的门槛!”

【谋兵】?

张暮无来由的笑笑,马彦纯粹是被系统的神奇之处所震,他望着火光,脑海中想起当时冀昌兵变的那一晚,公孙正的手段至今还在他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现在看来,那水平绝非公孙正的真正实力。

【谋兵】之境,可谋千人、万人所图,绝非【谋人】可比。

不知怎么,张暮坐在石块上,突然想起了那位从未谋面的蒋靖,十年局从出现到结束虽然被东王皇甫晨搅了局,但不可否认,那依旧是他所见识过的最zhèn

hàn

的谋略。

【谋国】如此,【谋tiān

xià

】那又是何等布局呢?

张暮仰望星空,群星闪烁,让他一时无言

战场中心的北端。

高地上,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他似乎并不担忧会有人谋害自己,远离了自身所在的营帐,周围静悄悄的,风儿吹动着月光下的林木,枝叶间犹如麦1ang般晃动,在影影绰绰的层叠间,散着朦胧之美。他坐在那里,目光却是看着远方一处火光明显的地带。

那里篝火燃起,庞大的火势与光亮,甚至让他在夜晚中,还能看到那股燃烧枯木柴枝的烟雾。

“孔良!!还座这里干什么?快走吧,侯建又要开会议了,正等着你呢。”身后,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

那个叫孔良的人,却恍如未闻。

只是面对张暮所在的那处篝火,莫名其妙的皱起眉头。“陈明,你说这样一个人,是名想要坐收yù蚌之利的渔翁,还是位等待时机涌现的猎人呢?”

陈明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孔良会有这样的疑惑。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我有点奇怪,这个人的身份到底是贵族还是寒门,他这样燃着篝火,既不像是放弃了内门jī

huì

,却也不像是在帮任何一方。”

孔良点点头的站起身,在转身的刹那,目光有些深沉的撇了一眼篝火。

“我在想,这人也许不是任何一方势力。”

“啊?”陈明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没有势力做依托的人,想要在书院中生活下去,就如同是在泥沼中行走,必须步步为营,还不一定能避开沼泽木丛,随时都有被势力吞没从而身死的可能。”“不!”孔良摇头,他目光大有深意的看着陈明。“这次内门考核中,恰恰有一个人,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陈明一皱眉,随即恍然大悟。

“莫非是那个入门就像晋升的狂生?哈,那这次碰上我们算是死定了。”

孔良却面无喜色,只是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明,能够到这里来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是傻子,那个叫张暮的人敢这样做,就一定会有他的依凭。”言罢,孔良挑起帐篷的帘门,在进入营帐的刹那,内心还在思索。【敢以第三方势力出现张暮,你的后手会是什么呢?】,战场中心南端。

山脚下的岩石背面,两支队伍所形成的营帐出现,帐篷内,两个人相互对坐,似乎正说些什么。

“奇怪了,我们两人,他们三人,如此明显的优势,这贵族一脉为何不追杀我们?”这人皱着眉头,手指无节奏的敲击着桌案,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mó

yàng



“这不难猜测,是贵族一脉有人阻止了。”

“为什么?”这人一头雾水。

“两面旗子都不在我们手中,你说是为什么?”说话的人冷笑一声。“我们的存在就好像是对方设立的目标一样,如果我们没了,那贵族就会相互厮杀,如此得旗子的人就会非常危险。”“呵呵,我们在,他们的旗子才能拿的稳。”

“原来如此。”说话的人一脸明悟之色。

“罢了,你好好休息吧。将心放下,我们现在虽然势弱但对方不会真的杀了我们,等熬过这两天,我的谋略就能派上用场了。”说罢,他起身拍拍对方的肩膀,rán

hòu

转身离去。

帘门挑起复又合上,帐篷中,一时就剩下最初问的一个人。

“庞卓啊,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其中一面旗子就在你的手里。”那人满脸不复刚才的mí茫之色,尽显狠厉。“等你谋略成功之日,就是我姜云浩夺旗之时。”

月光唯美。

张暮从石头上站起,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随手将枯枝扔去。

“第一日结束了”

ps:昨日居然有七张月票!奈何无以为报啊更新不稳定,惭愧惭愧。

第二十一章 闹翻了

张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旁人很难说清楚,虽说旁观者清但对于这种深层次的精神内

心探究,实在很难有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并非没有,只是要达到那种

程度,wú



需要很深的羁绊。

而羁绊这种东西,对于一切都茫茫末知并身怀秘密的穿越者而言,显的多少有些奢侈。

九月份,青州多风云。

未至秋天,,但秋意已近,满院草木开始泛

起枯萎的黄色,偶尔阵劲风吹过,还

会将那些落下的尚未干枯的叶子,在天空中重新吹起,夏候芸扶着窗户看着,神情间是少有的落寞。

她很少有这样的情绪存在,因为夏候芸并非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自从父亲战死家族毁灭之后,zài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不由多愁善感起来。有生以来第一次,让

她感觉到人生的变化无常。

“怎么?张暮去参加学院的内门入试,让你如此

心忧吗”周语叶的声音传来,他正坐在古琴旁,桌案旁炉鼎上的三根檀香将尽,袅袅的烟霉散尽,香味开始逐渐暗淡下来。

夏候芸拉拉头,算是对周语叶的疑惑做出解答。“并非如此,我只是在想…张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

人?”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出乎yì

liào

,周语叶抬头看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诧异。在他眼里,夏候芸明显是一十很傻很天真的人,但这种问题,明显超出了很傻很天真的范畴。“张暮是个什么样的人?”周语叶重复着,却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笑。“张暮不是你

心爱之人吗?难道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了解?”

话语问的淡淡讽刺,并非刻意,自从知道山门覆灭后,他话语里总会夹带一些莫名味道。

夏候芸清楚,所以对此只是皱了一些眉,并未真正放在

心中,要换在

从前时候,恐怕少不得要与周语叶争论一番,甚至有可能还会大打出手。只不过现在,没有了从前那份

心性。

夏候芸不知怎么,忽然感到一种飘零感。

这让周语叶的内

心不由产生某种怀疑。往日里的乖巧模祥……莫非只是装的?装给张暮看?

凉风从缝隙中进入,一时间让他有些

冷意。

“说句实话,以前我感觉自己很了解他,因为他就是中谋士,可现在,自从他在天官都城xuǎn



离开我父亲后,张暮似于一下子就变的复杂起来,复杂到让我怎么看也看不透。”夏候芸说着,目光定格在窗外一片慢慢落下的叶子,凉风畋拂,将叶子带起,飘飘悠悠的不

知要去何处。

夏侯芸不知怎么,忽然感到一种飘零感。

所谓飘零,就是人没有家的茫然。”这女人

,”周语叶不竟眯起了眼,谋略上的精神镇定,让他没有进入夏候芸的精神世界。但此刻他确实感觉到了某种不妥,夏候芸的表现太过异常,与往日相比,犹如判若两人。周语叶轻蹩着眉,他多少已经稍猜到夏侯芸说想说的话语。

夏候芸脚步未停,她走出房门的身影开始若隐若现时,声音传了进来。

“周语叶,张暮说你是个聪啊人,既然聪明,如果感觉他达不到你

心中要求,你为何又要如此留下昵”

“其实看不透也无

所谓,因为张暮的身边只剩下我还在,他变化zài大,对我也不会gǎi

biàn

。但现在…,”夏候芸的声音响起,她转回身子,目光直视着周语叶的

那张

绝色面孔,仿佛要在这个人自勺脸上打出某种印记。

“但现在你来了,虽然只是幕僚身份,但我不能忽视你的魁力所在,周语叶,我不管你从前是何人

又做过何事。我夏候芸只想告诉你一句-i话,幕僚终究只是幕僚,做好份内之事即可。”话语说罢,夏候芸回转身子,竟是向着朱红色的房门走去。

“夏候芸,我还未做幕僚,你不威觉你说的话语太早了吗?”周语叶没想到会是这种啼笑

皆非的理由,本想一笑了之,但被夏候芸这样说,内

心里总归不太舒服。

声音不大,但似于有风的力量相送,让它显的莫名清晰。

周语叶张张嘴,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目光中巳看不到夏候芸的身影,不由暗自摇头苦笑,

心中却也有另一

种感叹。径历过冀州风云的夏候芸与张慕,明显都成长了。而且是以惊人的速度!,他皱了一下眉,内

心的复杂纠结无法言语,周语叶

不清楚这种事对他而言是好是坏,这两人脚步快速,明显对于自己报仇的事情又近一步。

可同样的,两人发现自己是衫山一郎的事情,似于也并不遥远。

周语叶罕见的纠结着,身旁三根檀香巳尽,他轻叹了一口气,rán

hòu

把双手放在古琴上,将那首最熟悉的雁南飞弹起,悠扬旋律里,凉风吹送中,绝美之人于此又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远处,看向这里的公孙

正发出一声窃笑。

“张暮你个性福小子,想不到也有后宫闹翻的一天,古人果然说的好

。漂亮女人在一起,总是要有天谴的。



身旁站立的凌娟听闻却是低头思索起来,rán

hòu

面露疑惑之色的问道。“少爷,这句话是哪个古人说的为何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个…”公孙正用手捂着额头,脸上满是无奈,内

心更是忍不住的哀嚎。无趣的女人。

后宫闹翻了。

只可惜张暮并不知道,但他知道了估计也不过轻声一笑,后宫神马的,对现在一介白身的他而言,还都只是浮云。

五十名将士徂成的兵营里,只有那么

几支拼凑出的队伍,来来回

回的走着。

张暮披着毯子躺在一旁,重重的哈气声从他口中传出,让旁边一直看着他的马彦满头黑线,穿越者的缘故,他的思维,他的想法,他的秘密全部与众不同,所以没有人了解他。马彦也一样,他真的搞不清身边这个年轻人的所思所想。

这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可张暮连动都没有动,他似乎显的特别困乏,从昨夜到现在他都一直裹在毯子里,脸上满是懒散的样子,换个

其他

人来看,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人的谋略有多高水平。但马彦毕竟感受过系统7的神奇,所以这让他更加迷惑。就这样什么

都不做就能拿到旗子吗?既然昨天可

伏杀他人,为什么今天不去尝试一下呢?插旗处已经热火朝天,干嘛不插上一脚,趁此多捞些便宜?

种种疑问出现,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时问一点一谪流逝,天空中的太阳已经开始慢慢西去,马彦几次来到张暮身旁劝说,全都没有结果。眼看夜晚就要来临,第二日转瞬即逝。

张暮忽然睁开了眼,rán

hòu

猛然掀开毛毯坐起,他日光看着身前透明属性扳上的【大势】,不由精神一振。



门挑起,一十将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大人!有个人突然出现在营门口,说是想要见您。”

张暮揉揉眼睛,随意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口中却是有些喃喃自语般的说道。“饵终于来了,迁真是慢啊。”

Ps发一章,证明奈何还未亡,奈何只是想攒个稿子,老实说,只是希望把第二卷写完zài发。

第二十二章 流派



第二十三章 陈明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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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5年,注定是个无法太平的一年,古语中‘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似乎正要应验,诸多野心之人开始迈出他们王朝霸业第一步,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豫州

只是如同夏侯霖céng

经对张暮说过的那句话,乱世法则之一,强者出现会让弱者团结起来。

强大到已经统一的豫州,已经引起周边野心家们的强烈敌视,纸包不住火,这种极富冲击力的信息,开始摆放在越来越多的诸侯面前,距离豫州遥远的州域,人们纷纷打破战争和平期,加快自己统一步伐。

而临近豫州的势力,也纷纷派人奔走通告,打算举联盟大旗,与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兵进豫州,以期望借此jī

huì

而灭掉这个早他们一步,而完成霸业根基的势力。

这就是乱世。

任何一个消息,都可能会引起复杂而又庞大的变化。无比混乱的年代,无比混乱的局势,人们就像是行走在迷雾中,前路茫茫,看不出未来怎样。势力间的变化如何,此时与孔良一同身处高地之上的张暮,显然并不清楚。不过哪怕身处在这种闭塞地方,张暮也能猜到一点外界情况,这并非他谋略高人一等,只是有【大势】帮助,又恰巧去过冀州、豫州两地,比起平常的诸侯而言,他明显知道的更多。

无论何时何地,情报都是无比重要的,这也是张暮会把属性点全部加在【大势】上的原因,所谓掌控大势,就是通过势力间的变化流动,经过个人推导,从而得到未来tiān

xià

的趋势走向,以这种类似于先知先觉般的手段,来达到掌控目的,方位【大势】的真正含义。

绝非那些虚无缥缈的龙脉气象之说。

九月,青州的山林间已是泛起枯黄之意,周围漫山遍野里,只有松柏还在散发着常青绿意,高地上的林木颇多,张暮隐于其中,不远处,一支队伍正藏在下面的路旁林中,从高俯视,林中影影绰绰的闪动着二十多个身影,只是地点隐蔽,若是不知情者从旁经过,根本看不出一点埋伏的痕迹。只可惜,逃不过【大势】的眼睛。

张暮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他坐在石块上,手中拿着一个类似于暖手袋的东西,温暖热度传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声哈气,眼睛老是盯着透明属性板是件很累人的事,尤其是现在属性已经成长,又要面对不如自己的敌人,信息栏中更是经常闪烁,张暮总是要不断看着,从而修正着自己内心中的局势。

“你那没有旗子的朋友,现在看来实在不怎么可靠。这二十多个人,杀我是其次,杀你倒是真的。”

孔良未出声,只是在那里眯着眼,不知想些什么,身为谋士,精神上的调整总是很快,诧异过后,如今又回复到了初见张暮时的冷静状态。

张暮见他如此深沉,不觉眯起眼睛。

现在的情形对于孔良而言很不利,因为在这个战场上的贵族一脉里,侯建与陈明都不在他的阵营之中,这还不算,现下他孤身一人来到张暮的营帐,所有兵力都被他留在了插旗处中,侯建与陈明两人随时都有可能出手,将孔良的所属将士全部铲除。当然,这个猜测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陈明背叛了他。…,张暮双手在暖手袋上无意识的揉搓着,传递的温暖聚散全身寒意,张暮大有深意的看了眼孔良,心里感觉孔良这个人很有意思,因为他的演技远远大过了他的谋略。

“陈明未必背叛了我,这支队伍明显是寒门一系的。很有可能是看到你夜间篝火,算到你营帐位置,rán

hòu

猜测出贵族会有人来,故而设伏好在回去的路上将我击杀,也顺便能得到我们与你之间的合作情报。”孔良顿了下,见张暮看过来复又说道。“我在插旗处与他们交战过很多次,所以一眼就能认出。”

张暮点点头,并未多言,兴许是céng

经随着夏侯霖征战数月的缘故,脸上如同夏侯霖般看不出过多神色,只是示意孔良继续说下去。

“我必须尽快回去,也好清楚到底情况如何。眼下,这支队伍守在最近的道路上,中有很宽的道路相隔,想要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潜伏过去,实在太难,倒不如”

“倒不如怎样?”一阵风过,刺骨感迎面而来,张暮将暖手袋贴在脸上,rán

hòu

于无人看见的角度里,泛起一丝莫名冷笑。“倒不如我下去做饵,将敌方的将士引出,rán

hòu

你派人一拥而上,趁此jī

huì

将其完全剿灭。”孔良看着他,面色上是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贵族的特有气质,于此地一览无余。

张暮摇摇头。

“不行,这般作为实在太过冒险,稍有不慎就是性命丢失的下场。别忘了我们已结盟的事,你死了,对于我可没有任何好处。”

孔良似乎没有想到张暮会这样说,神情略微一愣。“你也太小看我了,贵族中大都是文物双全之士,我自十二岁习武,虽未下过多大功夫,却也有一身武艺,不会轻易送命。”

“是吗你倒是很有zì

xìn

。”

张暮举止有些奇怪,他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从座位中站起,rán

hòu

缓缓的行至周围队伍之中,高地上的寒风猛烈,一阵劲风吹拂,吹起了张暮鬓角间的发丝,不得不说,半年多的时间过去,让他头发变长了不少。

“张暮,你这是”张暮还没有给出答复,这让孔良有些疑惑。

“只可惜,我对你信息不足,所以只能让你留下来了。”张暮说着,挥了挥手让周围的将士们一瞬间涌上,一阵脚步声响起,数十人将孔良牢牢围住,用手中刀枪齐齐的指向孔良,大风吹在这些bīng



上,还能发出碰撞般的金戈声响。

孔良满脸愕然。“你在做什么张暮你别忘了,你我可是一条战线”

话语尚未说完,即被打断。

“你也太小看我张暮了吧,从一开始你就想灭掉我,所谓联盟不过是打探实力的幌子,因为我敢明目张胆亮出自己位置的缘故,你很担心我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手,故此,‘联盟’由此而生。”

“别说笑了这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了。实际上从一开始我就很疑惑,最先找我联盟的怎么可能会是贵族呢?我想不出理由,因为对于力量强大的人而言,duì

shǒu

越少越好,因为少一个他就多一分胜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最初想说的身份是寒门,只是被我识破了不得不改口。”

张暮轻笑着,对方的破绽颇多,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像前面所言,才华是有的,但总归嫩了一点。“你说我猜测的对不对?陈明。”

被围住的那人抬起头,他满脸都是骇然之色,高地上明明有些寒意,却依旧是无数汗珠显现在额头之上,沿着脸颊一点点落下。

张暮冷冷的看着他,这人根本是什么孔良,【大势】中讲的很清楚,他叫陈明……,

第二十四章 生存之道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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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士间的对决,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它wǎng

wǎng

出人yì

liào

,却恰又在情理之中,对于谋士而言,以他人想不到的方式去打败对方,wú



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而很多人,都会沉醉在这种感觉里不能自拔,故此,谋略中擅长‘奇谋’的人应运而生。

他们wǎng

wǎng

兵行险招,布局里带着极大风险的同时,也伴随着巨大利益。

而陈明,就是这样一类人。

张暮坐在帐篷里喝着茶,壶里的茶叶并没有扔掉,而是烧上水,以原茶叶重新做了一壶,水色轻轻淡淡,明显是味道不足的症状,他坐着笑笑,感叹那两盒尚未到手的好茶叶。

杀掉陈明已是两天前的事了,他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放走敌人想要显示仁慈的打算,实际上,若论杀人,张暮zì

xìn

这个战场上没有人比他狠。

毕竟,zài真实的模拟也比不上真正的战场,五十人厮杀也绝不及万人间的对抗。

时光点点飞逝,自那一次贵族的来人试探后,张暮这里就一直处于平安无事的状态,似乎战场之上人们已经淡忘了他这个偏安一隅的人物,【大势】上的战争说明依旧,却已没人zài对他出手。人们似乎对他开始有了某种忌惮。

张暮轻轻皱着眉头,这事说好也不好,说坏却也不坏。

帐篷内安静的很,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距离这个内门考核的结束期限也只有一天而已,但张暮表现的并不焦急,只是很沉静的坐在那里,轻松神色,这让一旁的马彦免不了有些纠结。

“大人,您莫非不想晋入内门?这已经四天过去了,连旗子的一点音信都没有,甚至连插旗处的什么状况我们都不知晓,这样下去,恐怕”

马彦的话语有些隐晦,但意思表达的wú



很清楚。

张暮看了他一眼,却并未过多言语,实际上因为陈明的死,整个战局里已经发生了一种微妙变化,陈明死去后,贵族势力将会被削弱至与寒门同样的等级,rán

hòu

又因为张暮这个‘特殊身份’存在,使得战场上出现了类似于冀州时的三方牵制。

而不同的是,战场上的三方为两强一弱(寒门与贵族为强,张暮为弱),冀州中的三方却是两弱一强(前期衫山一郎为强,夏侯霖与景国然为弱。后期景国然为强,夏侯霖与衫山一郎为弱)。不过是简单的字语调换,却会产生截然不同的结果。

聪明的人纵观历史,总能发现某种规律。

后者两弱一强时,如同夏侯霖所言wǎng

wǎng

两个弱者会联合在一起,rán

hòu

抵抗强者,以此来达到彼此牵制的目的,而当局面成为前者的两强一

弱时,却又会变成两个强者联合,一同覆灭弱者的状况,此乃大势所趋,即便两强一弱中,弱者与其中一个强者联合,却也会被其慢慢同化,从而被强者吞并。

可现在,局势明明为两强一弱,却彼此相安无事,其缘由张暮自然心中清楚。

无它,只因这是模拟战争而非真正乱世。

乱世里,强大势力吞并弱小势力后将会得到土地、人口、财物等等诸多事物,但在这种学院的模拟战争中,因为有不能招纳降兵的规则存在,故此战争带来的只有实力损耗而已。

对于想要争夺的旗子的人们而言,耗费实力去攻打张暮,明显得不偿失。聪明人之所以被叫做聪明人,就是因为他们很少去做吃亏的事,凡事都要计较一番,以此而谋得最后胜利。只是这种局面,显然要被时间打破

“时间还有一天,应该来了”张暮自言自语着,目光徘徊在身前的某个地方,有些恍恍惚惚,马彦皱着眉,他显然不知道这个少年身前的属性板上正在闪烁。

“马彦,你知道人为什么大都喜欢在最后时刻出手吗?”张暮自顾自般的轻声说着,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马彦顿住,他被这跳跃性的话语弄的一愣,随后想了想方才说道。“是因为很多人都会在最后时刻松懈吗?最后时刻出手,好像经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张暮轻笑着摇摇头。

“那只是寻常人的定论。这世间骄傲自大的能有几个?身处势力中,不明白乱世原则不知道处事小心的又有几个?你所听到的谁有勇无谋,谁胆小懦弱,都不过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张暮说着,神情似乎有所感叹,回想起冀州经历,那些声名不显的人给了他莫大触动。

一代风云,一代人物。景国然与夏侯霖名气zài大实力zài强,最终也还是败在了王维昌手里。

乱世里,切记勿轻视于人。“那是因为什么?”马彦有些疑惑的问道。

“因为什么?原因简单的很。”张暮轻笑着,身前属性板闪烁,他却并没有急于去看,只是站起身一边向帘门走去一边回答着问题。“因为最后才笑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收拾一下,我们要有所动作了。”

“去做什么?”马彦有点兴奋的说道,对于只会打仗的他们而言,战争一方面让他们面临死亡,一方面却也是最能体现价值的地方,不得不说,这也许也是战争年代里的一种悲哀。

“逃跑。”

“啊?”马彦愕然。

“快点逃吧,zài晚点可就麻烦了”张暮看着身前属性板,【大势】里四支队伍正在全部向这里涌进,其速度之快,让旁

人很容易就能清楚他们的意图。

【啧啧两强一弱的局势还真是麻烦,怪不得东荆州要用十年时间去换冀州百万人口,若没有【大势】在手,此番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张暮想着,抬起头,远处火红色枫叶渲染,阳光照在shàng

miàn

像极了某人发色,四天未归庭院,心中总有些散不去的想念,清风摇曳,好在时间无需多久,距离期限也只有一天而已。等得起。

等,是一种战术。

尤其是对处于弱势的张暮而言,但这并不意味着在某一个地方傻等,而是要躲起来,等待最后一刻的出手。谋略的开始总需要一段时间的铺垫,越大的布局,所消耗的时间、财力与精力就越会庞大。

如同战争一样,大战役绝对不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

谋略也是如此,大道相通,许多事物说到最后都能联系到一起,这也就是所谓的世理循环。

模拟战争毕竟不是真正的战场,它有许多不足之处,其中一点,就是弱小者可以逃。不同于外界受城池地域的限制,这里没有根据地的说法,彼此间五十名将士都可以随意yí

dòng

,只要你有能力在别人发现前移开,哪怕zài弱小,别人也无法将你怎样。

这方法对别人来说也许很难,但对张暮而言,wú



简单的很。

【大势】:孔良领三十八人向战场西侧yí

dòng



【大势】:侯建领三十四人向战场西侧yí

dòng



【大势】:庞卓领二十九人向战场南侧yí

dòng



【大势】:姜云浩领二十五人向战场西南侧yí

dòng

。张暮目光时刻不离信息栏左右,【大势】虽然未说这些人的起始位置,但毫wú



问都在插旗处附近,只要稍作推算,哪怕zī

zhì

平平的张暮,也能清楚这些人的行动轨迹。

“原来如此用斥候探出我的位置,rán

hòu

一人偷袭,三人包抄吗”张暮若有所思的说着,他处于地图战场上的西南面,依照这些人的动向,只有这种推算才最合理。

【大势】的属性值不够,还显示不了战场上探马的行动。

张暮冷笑,马彦在旁边看着有点莫名其妙,他只清楚有人来袭,但来了多少人,用什么样的方式他统统都不知晓,如同大多数将士一样,谁都不清楚阴曹地府的大门向他们刚刚开了一阵。

“走,翻过眼前这座山,rán

hòu

让所有人加速向南侧yí

dòng

。”

马彦点点头,rán

hòu

整支队伍加速,消失在了茫茫山间。

战场上的西侧,两个人领着队伍正一起向西走着。

“前面就是地图上显示的那片林子,过了它向南走,第三座山旁就是张暮逃亡的必经之路。”时间已过

去四日,战场上余下的人物身份,基本都已彼此清楚。孔良点点头,神情之间倒是并无多大变化。,侯建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奇道。“陈明都已死在对方手里,身为好友,难道你连一点悲伤的感觉都没有吗?”

“你不应该问这句话,谋者最重无情,只有无情之人才能布出无解之局。”孔良顿了一下,他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这番话只是随口说出。“这是常识,你早就知道的。”

闻言,侯建耸耸肩,脸上流露出一种比较头痛的无奈神色,口中却是话语一转。

“陈明这人虽然水平谈不上高明,但也绝非泛泛之辈,张暮能将他杀死,看起来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你就这么有把握杀掉他吗?”

“不是有没有把握,而是不杀他不行”孔良顿住,看了眼远处山脉,像是感觉到什么却又摇摇头接着说道。“张暮这人就是一根刺,时刻刺在我们与寒门间的脖子上,如果能力泛泛也就罢了,我们大可撇开他rán

hòu

相互厮杀,可偏偏这人能力不弱。你知道吗?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能力越强,野心越大。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会出手,而且出手即是致命,我们不能放任不管。”言罢,孔良的目光看着侯建,瞳孔中隐隐闪过某种决然。

“可如果失败了呢?谋略中可没有什么十成十的必然结果,你要清楚,这次张暮如果逃出去,想要zài找到他可就是大海捞针了。”侯建感叹般的问着。

“那我就与他联盟,将预定中的一个旗子让给他。”

“啊?”得到预料之外的答案,让侯建颇为jīng



。“为什么?”

“你忘了吗?”孔良侧过身,目光透过层层叠嶂看向远处。“谋己境的第一句话,不要与比自己强的人为敌。我不弱,但遇到比我更强的,我就应该做出让步,这才是乱世的生存之道。”

PS:奈何露个脸,第二卷大纲细化出了点问题,总是逃不开第一卷的影子,作为一个比较重视情节的人而言,这是很难受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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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火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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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书院,内门入试初考第四天,天空不晴。

自晨时起就开始出现的淡淡薄雾,一直围绕在战场上的群山之间,风吹树摇,这番情景在远处变的影影绰绰,隐隐约约里让人分不清这是人影还是树影,对于偷袭一方而言,这无疑于天时相助。

张暮正隐于错综复杂的群山之间,身处这‘世外桃源’中,外界如何似乎与他毫无干戈,身前属性板中的【大势】,不停汇报着四人行动的方向,张暮打开那份地图,以时间推算着每个人的位置。

对他而言,【大势】在这个战场上‘全知全能’般的展现,给了他一种莫名惊喜。

张暮还从未想过这个探知势力变化的属性,居然也能在战场上有着如此功效。一直以来,张暮都将完成任务所得到的属性点,全数加在【大势】上,这并非是他对这个属性十分了解,而是因为在眼下这种情况,加在【大势】上的属性点,远比加在【看破】、【拆招】、【布局】上的回报率更大。

前者,不过三、四十的数值而已,就已助他平安度过那场冀州风云的浩大危机。现如今,【大势】已经高达五十二,可以说已然脱离了寻常人范畴,正式进入谋士领域,而它的作用也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在这种战场上已经处于不败之地,当然,这与公孙正那般真正的妖孽还是比不了,但对于资质平平的张暮来说,这已经是一种不俗成就。

但张暮清楚,这成就大都来自于被动防守,历数他半年来的经历,主动布局谋划的时刻十分稀少,并且大都粗糙浅显,那一夜在陆河山下打败夏侯霖,也不过是大势所趋,若论真正的谋划能力,他还差的很远。

可张暮更清楚,【看破】、【拆招】、【布局】这三样属性与【大势】决然不同,像前三者这样的后期属性,若数值没有达到某种可观程度,是很难在那些“谋兵”“谋国”“谋天下”的军师身上占到一点便宜。***看书就到三*五*中*文*网***

而“谋兵”以下者,张暮虽不能保证强于对手,但凭借着【大势】相助与自身的谋略增长,却自信不弱于这个境界下的任何人。

系统就是这么BUG,可以让一介庸人有着如此资本。

风轻轻吹着,将张暮等人休息处的薄雾掀开一角,这雾气古怪的很,晨时似乎还并不显眼,淡淡的跟没有一样,此刻却忽然浓重许多,不知怎么,他总感觉有股莫名刻意感,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影响身边事物。

“大人我们就这么呆下去吗?”马彦说着话,他目光掠过少年的脸,有些疑惑的问道。

对于这些书院中人,他言语中总有些恭敬,马彦心中清楚,也许不知什么时候,他所接触的这些人里就会有飞黄腾达的一位,尤其像张暮这样能力过人的少年,总比别人更多些机会。

“这么呆下去不好吗?”张暮反问了一句,目光定格在身前属性板上,他还在计算着其他四人的位置。

“可这样大人是无法晋升内门的”马彦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少有的严肃,他很看好张暮,希望张暮能够主动出击将旗子抢夺在手,但劝慰这么久,张暮依旧没有听从的意思,让他忍不住有些心中恼火。“我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但既然来到学院就应该是一名有野心的人我不妨告诉大人,没有旗子就进不了内门而进不了内门的人,就永远都是生死由命的小吏”

马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脸上流露出淡淡伤感。“别看书院千余人,各个都想成为风云天下的人物,但世上之事哪有这么容易真正能够进入那些势力眼中的,只有内门五十人而已,余者,都是这五十人的陪衬,所谓‘风云天下’,于他们只是如烟的一场梦梦醒,又是常人一个”话语到最后,竟有些不同寻常的呢喃。

这显然不是将士所会说的话语,马彦这样说,明显也是有故事的人。

最起码,与寻常将士并不相同。

张暮沉默,他并没有在脑海中胡乱猜测着犹如电视剧般的儿戏经历,前世,坐在电视机前他可以因为这些情节哈哈大笑,但处在真实世界里,面对乱世沉重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现实,往往比人们想象的残酷。

马彦并没有继续言语,只是目光看向如烟似幻的薄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气氛一时无比安静,周围其他将士们都做着自己事情,有的伏在一旁休息,有的站在高地观察着雾气中的情形。

张暮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将话题转移,避开了两人间的短暂沉默。

“我不是没有打算,你不妨想想,如果这个战场上没有了我们的身影,局势会变成什么样呢?”

马彦一抬头,他明显被话语吸引。

“局势应该会演变成贵族与寒门间的两方大战吧,按照往年经历所看,第四日恰是战斗最激烈的时刻,更甚者,还会因为旗子的争夺而引发内乱大人,你该不会是想暂时离开战局,让他们自相残杀吧。”话语间略一沉吟,马彦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张暮点点头,显然这就是他内心中的想法。

知道我们隐藏在一侧,他们也会彼此开战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谁都知道,应该不会有这么傻的人存在吧。”马彦皱着眉头,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傻?

“当然不会。”张暮哈哈的笑着,他看着马彦回复往日神情,不由继续说道。“只是如同你所说的那般,进入内门对于学子而言无比重要,如今时间只剩一天,这四人里总会有一个忍不住出手抢旗,到了那个时候,彼此想不自相残杀都难。”

马彦有些赧然,他自然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误解。

但他并不觉的自己做错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还是会这样说这样做,因为时刻对于领军之人提醒,本就是一名合格将士的分内之事。

张暮看了马彦一眼,突然感觉他很像一个人,两人一样没什么才能,但却都有着自己的处事原则,也许并不出色,但却让人很安心。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魅力,大人物再大,也遮盖不住他们特有的光亮。

“那大人,你感觉第一个出手的会是谁?”

“这还用说,当然是那个寒门拥旗者庞卓。”张暮侧目,透明属性板上闪烁,【大势】又有新的信息传来。

马彦有些愣然,他看着张暮,不明白眼前少年为什么有如此大的把握与自信。

【系统提示】:使用技能【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增加使用者【大势】、【布局】、【看破】、【拆招】各十点。持续时间:一天。

【大势】:庞卓领二十九人向战场西北侧移动,孔良与侯建驻扎在原地不动,姜云浩领二十五人继续向西南方移动

【看破】:你坐在这里计算着每个人的方位,以此逃避着所有人的追杀包围,只是此时此刻,半个时辰已过,即便有雾气相扰,他们也应该已经知道你已逃出包围,可奇怪的是,几人方向依旧,全然没有收手停步的打算,你忽然明白,也许自己这个火引,已经点燃了战场上的火势

PS:奈何要回归,恩,争取每日更新。。.。

第二十六章 旗子(上)

第二十六章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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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很复杂,尤其是处在战争不断的乱世年代里,往往一个内心波动,就会产生全然不同的结果。也许形势所迫,也许利益驱赶,很多时候杀人救人为敌为友都不过在一念之间。

故此,专门钻研人心变化的智者出现,他们脱离了谋算自身的范畴开始向外延伸,达到了一个全新境界。

这就是谋人。

……

战场西南侧偏北面的一处山道,两队人马相对并排而站,孔良与侯建在队伍后面的一处高地上,与对面的庞卓相互对望,彼此阵营所属不同,两军对立虽人数不多,却依旧充斥着一股莫名紧张。

孔良眯着眼,眉头微皱,口中有些轻声呢喃。

“庞卓既然来了,看来张暮已经逃出了包围圈之内,奇怪……探马也没有这样的速度,更何况战场中全都是步兵,这家伙没有理由事先知晓才对。”话语里,似乎完全没有将眼前境遇放在心中。

谋士最怕的,就是自己计划中有不安分的存在,这种可以影响结果的事物,人们习惯性赋予它一个名字,叫做变数。而张暮,无疑是这个战场上最大的变数!

对于这个‘第三阵营’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所以,当孔良提出围杀张暮的时候,无论是贵族亦或寒门中人,都没有任何异议,毕竟,谁都不想看见一个可以破坏自己计划的人出现,除掉他,对四人都有益。

只是现实与谋划,往往有不太相符的地方。

如今张暮逃掉了,而且逃的很干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局势瞬间变化,聪明人此时都会绞尽脑汁,思索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是保守些按兵不动,依旧维持着彼此制衡的现状,还是趁此机会出手,将旗子抢夺在自己手中。

有些人还在犹豫,但庞卓已经做出了决断。

寒风吹拂,将身处将士阵营中的几个文人衣角,吹的飘飘欲起,山旁树木摇曳,配合着突如其来的淡淡雾气,似战场,却有种祥和,似平静,却又肃然萧瑟。

“孔良,你这个贵族名士今日就要斩落于此了。”

庞卓冷笑的说着,宛若他已经胜券在握一般,但实际上,整个战场中他只有二十九人,而孔良与侯建两位贵族将士加在一起足足七十二人,人数比寒门一脉的两倍还多。

这样巨大差距下,庞卓还这样说,不免让人有些奇怪。

“寒门一脉人数众多,虽良莠不齐彼此差距颇大,却也不应该出现你这般看不清形势的浊物!姜云浩不在,你焉有猖狂的实力?劝你一句,早早把旗子拿来,我倒可以给你留条后路。35zww.com”孔良皱着眉,声音平平的说着,好像没有什么语调一般,似乎理智到了极点。

哈!庞卓大笑。

“别拿你们贵族一脉的语调说我,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对你没有好感!”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庞卓不想在此浪费过多时间,姜云浩也许正在向这里赶,他需要在姜云浩来到之前将这里的对手解决掉。

“侯建,都已经到现在这个时候,还不立刻动手吗?!!”

声音之大,瞬间就传到了对面两人耳中。

孔良神情一紧,他目光看向侯建,两人目光交会,随后气氛突然犹如剑拨弩张般凝重。

恰恰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到了庞卓耳里,他回过头,极度讶然之色浮现。一支同样二十几人的队伍从山旁林木中显现,他们以一种半包围阵型拦住了庞卓的后路,两旁树木岩石间,将士一个个从中走出。

领头之人接过身旁将士的军刀,遥遥向庞卓指去,刀身隐约间寒光闪烁,映出自身那张满是寒意的脸。

他不是外人,恰是战场中另一位寒门门生,姜云浩。

……

南端的群山之间,张暮坐在岩石上细看着战场地图,他一边推算着各自方位,一边揣摩每个人的心思,然后想象着四人间可能发生的各种事情。

不得不说,张暮已经在无意间摸到了谋人门槛。

“战场上,孔良、侯建与姜云浩都是迂回包抄的执行者,他们路途比起姜云浩来都要遥远,若说第一个知道我逃出包围圈的人,必是负责领军袭杀的姜云浩……”

张暮皱着眉,他低声的自言自语着,似乎想要求证什么似地不断往回翻阅着信息栏。

“庞卓真是太小看姜云浩了,他以为对方肯定会犹豫不决,不想姜云浩早就埋伏好等着他往里跳,啧啧,幸亏此刻雾气不小,不然姜云浩肯定会死在孔良与侯建手里,这就是天时之利啊。”

旁边马彦看着少年一个人说着什么,不由笑笑,有些谋士就是这个样子,经常自己与自己说话,不是寂寞,而是谋士需要不断的自我推导与论证。

马彦侧身动了动,想听听张暮说些什么,却只得到一句莫名意味的呢喃。

“看来旗子要易手了……”

……

“对不起侯建,你的旗子要易手了。”

这是姜云浩自出现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对庞卓说的最后一句,雾气缭绕的树木林中,姜云浩的将士从中走出,然后向着庞卓的队伍突然杀入!!

整支队伍,自出现起到挥刀相向用不了三秒钟了。

很多庞卓将士还在莫名发愣,他们不清楚姜云浩怎么突然一下子冒了出来,更不清楚为什么前两天还是同一战线的友人,会挥舞军刀向自己冲来。

刀锋所过之处,鲜血迸溅,虽然庞卓将士多些,但场面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庞卓脸色一变,宛若挣扎着做出什么决定般,将手伸进自己衣襟中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掏出一面叠好的事物。

“等等姜云浩,我投降,旗子给你,我放弃这次进入内门的机会。”一边说着,庞卓一边向右闪避,躲过了劈向自己左侧的长刀。

境况之惊险,让他忍不住额头渗出了冷汗。

姜云浩一言不发,只是冷然着脸向他看去,庞卓心中发沉,周围隐隐约约的雾气里,散发着刺鼻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空气中湿意,让人忍不住作呕。

噗!

长刀带着丝丝血迹从胸腔中传出,庞卓瞪大着眼睛,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写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这一刻,远处的侯建似乎叹了口气,他侧过身,孔良依旧面色如常的看着,寒门间的自相残杀没有引起他丁点波澜,亦或多年学院生涯里,早已见怪不怪。

没用多久时间,兵器碰撞的声音开始逐渐消去。

姜云浩走在满是鲜血铺洒的道路上,捡起庞卓尸体旁落下的那块旗子,上面原本洁白的地方已经被血色染红,拿在手里,还有一种刺鼻的腥味。

于外人眼中,这就是一块不能再用的绸布,而在这里,却是无数人为之付出生命的事物。

世事无常之处,由此可见。

姜云浩将旗子拿在手里,使劲的摸了摸,然后脸上露出一种满足微笑。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孔良与侯建两人,不由轻笑着说道。

“侯建,现在与你合作的人是我,怎么?还不动手杀掉孔良吗?”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姜云浩很笃定的样子,此刻场中三人,明明他的实力最小,但奇怪的是此人并不畏惧,他顿了一下,然后宛如旁若无人般继续说道。

“你应该不会傻到想与孔良一同对付我吧。”

“为何不会?”侯建问着,看他的样子似乎明显有这样的打算。“要知道你现在只有二十多人,杀掉你比杀掉孔良要容易的多,何乐而不为?”

孔良在一旁奇怪的沉默着,两人这般对话,好像都没有引起他半点兴趣。

“那你是忘了张暮的存在!!”姜云浩似乎早就知道侯建会有此问,此刻很轻松的回应着。“你就没有想过孔良与张暮两人会合作吗?若非有人暗中相告,张暮怎么可能逃出这个包围圈,我的将士是少,太人少有人少的好处,最起码你我二人合作,我绝对反抗不了你,但如果杀了我去面对现如今将士最多的张暮,恐怕……”

话语说到这个地步,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侯建一挑眉,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姜云浩,好像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无名之辈居然也有如此智慧。

只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厉害,以至于声音都盖过风声,传到了对面姜云浩的耳中。

姜云浩愣了下,眼前情形明显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但他显然不知道为何如此。

“怎么?我说的很好笑吗?”

侯建点点头。“确实很好笑,而且好笑的不得了。”

姜云浩心下一沉,身为谋士,他明显听出另一层意思。“莫非你不想与我合作,别忘了另一面旗子在你手里,除了我以外,没人会安心与你合作的!”

“不好意思,那面旗子我给了人。”侯建耸耸肩的说着,他伸出手,指了指身旁的孔良。

姜云浩瞳孔一缩。

孔良在衣襟中抖了抖,掏出了一面与刚才样式相同的绸布,他人看去,明显是另一面旗!!

……

大势:外门门生庞卓于战场西南侧战败,五十人覆灭,庞卓战死。战场人数变更……变更为四人。

这一条信息已经出现在信息栏中有一段时间,张暮摩挲着手指,沉吟的坐在石块上有些不解,此刻日头西去,雾气在夕阳的点点霞光中开始消散。

他在等待着下一个人物死亡,但奇怪的是其他三人汇聚,直到现在大势也没有新的信息传来。

“马彦!全军收拾一下,然后马上启程。”

马彦闻言明显愣住。

“现在吗?”说话间用手指了指天,明显已经快要到了傍晚,此时行军往往会有诸多不利。

张暮点头。

“现在诸般情势不明,我也该去见见战场上的几位了。”RO!~!

第二十七章 旗子(下)

又一个司空见惯、平淡无奇的夜晚,异世界清澈的夜空中,无数繁星闪烁,战场中的插旗处点点篝火燃起,火光在夜风中时大时小的变幻着,映照起周遭三人面孔,多少有些若隐若现的恍惚。35zww.com

这番情景若让旁人看到,总不免会有些诧异,生出“贵族与寒门间的关系何时会这么好”,的疑问。

兴许是白日里经历过战事的缘故,三人队伍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中安营扎寨,若干将士都显的有些困顿,不时巡逻将士在自己营帐中来回走着,步履夹着碎石的泥土地,发出沉闷声响。

看得出,三个营寨彼此间还在堤防,战场无常,谁也说不清楚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自己。

外人眼中,孔良、侯建与姜云浩三人此时正很和谐的坐在火堆旁,火光于风中跳动,映照在三人身上形成一种安静平和的气氛。

深夜寂静,群星闪烁,清澈的月光临下,仿佛远离了战争的世外桃源般一样。

“你们就这么肯定张幕一定会来?我们可三个人在这里,无论怎么想,不来,都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他将士再多也多不过我们三人。”,姜云浩烤着火,复又加了一把柴,然后感慨着又道。“旗子稀少,可命更珍贵。换做是老子,老子是绝对不会来的。”

姜云浩的话语有些粗鄙,战场上两方将士都在的缘故他自然不会如同现在这般性情流露但寒门大都如此,谁也不以为意。

“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么惜命怕死的谋士。”侯建调侃着。“你也算奇葩一个了。”

听语气,寻常人等根本判断不出他们有多大仇恨倒更像是多年未见彼此有些生疏的老友,这谋士的心性,总是让人很难推测,可一旦推测出来,也意味着这个谋士走到了终点。

“你懂什么?!”姜云浩一声嗤笑,对于侯建的〖言〗论他充满着不屑神情。“像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家伙,怎么可能明白如同老子这般小人物所背负的代价真茄”,他似乎有些口干,从衣襟中拿出了一小壶酒,然后当做稀世珍宝般小口轻轻泯过。

酒香自瓶口四溢,明显有些年头。

“真是什么?”,侯建出声问道,他似乎对此有些兴趣,而孔良却在旁边闭上眼睛,沉默着一言不发好像在静静等待,一阵风过,顺山间树木缝隙而入,让篝火发出几声燃烧声响。

远处,似乎还留有一丝鲜血凝固后的腥臭味。www.65txt.com

这味道总能让人想起白日里的所作所为。

“算了,老子跟你说你也不懂。”喝过酒的姜云浩望着火光,微微有些愣神,在漆黑如墨的夜晚里火焰被赋予了另一种意味,他看着,就像是在看回忆一样父亲、母亲、朋友、亲人……还有死去的庞卓,诸多人物涌上,让他心绪复杂。

侯建摇着头笑而不语,他知道这是第一次参加内门考核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感受,他也如此,一年前的那一日,他坐在石块上良久,抬头仰望星空,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至今日他才有些明白。

那感觉不是对杀戮的抵触,只是一种无奈,对于世界的无奈。

“来己”

孔良睁开眼,随着他的话语侯建与姜云浩俱都精神一振,不远处,一片林木覆盖的黑暗地带里,一个人影走了出来,微弱火光照耀,亮出了一身显眼的白色儒衣。

来者不是别人,恰是一直隐于战场中的张幕。

人总有一个最初印象,而人们对这个印象又往往非常重视,比如夏侯霜,张暮想起他的时候总会心有一丝敬意,以他这样的平凡人物去看,总会觉的这种人物在精神上有种莫名高大,但对于王维昌而言,夏侯霜也许只是一个傻瓜,一个明知道是坑也会往里跳的傻瓜。

张幕不是夏侯霜,孔良、侯建与姜云浩也都不是王维昌。

所以他们都不认为彼此很傻,不但不傻,还感觉很聪明,因为此时还能活下来的都是聪明人。故此,当这些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往往不需要太多话。

“我想要旗子。”张暮坐在篝火的另一面,很直白的说出这句话。他目光看向对面三人,余光却在透明属性板的信息栏中瞥过,,大势,与,看破,配合,将三人身份说出。

话语说完,三人流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色。

侯建面色不变,他很有趣的打量着张幕,所谓无事一身轻,旗子如今没有在他手里,他自然也乐得一身轻松。孔良却点点头,回应着张幕的话语。

“两面旗子,一面在我手里,一面在他手中。”,说话间他用手向姜云浩的方向指了指,但其目光却始终定格在张幕身上。“你想怎么拿?”,那边姜云浩皱着眉头,脸上神色非常不好看,不用想也知道张幕会想夺谁的旗子,毕竟,这些人里只有他的实力最弱,从他手中取旗远比孔良容易的多。

气氛本来没有什么变化,但此刻无疑凝重许多。

姜云浩挣扎良久,实际上打从他知道侯建无夺旗之意,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如同前面所言,当两强一弱的局面出现时,失败的,通常都是弱者。

当然,张幕是个例外。

可这样的例外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姜云浩坐在那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旗子在这里不用夺,我给你。”他将手伸进衣襟,众人的目光随之而动,只见白日里从庞卓身上夺来的绸布”又重新出现在他手里。

张幕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这人不太简单,能看透利弊的人很多,但能顺利弊而行的人很少,姜云浩能这样做,着实让他高看一眼。

旗车送人,自然不会有人再费时费力的向他动手。

“想不到你看的这么开,连旗子都可以转手送人。”侯建轻声笑道。

“看不开又能怎样,要不是有你这个打酱油的存在,局势也不会变化成如此地步。”姜云浩有些愤恨的说着,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有些低沉。“老子耳不想死在这里”活着,总有一丝希望,可若死了,老家一村人都会绝望——”神情中有股说不出的复杂,让人感觉有些悲凉。

寒门子弟,往往身上有着无数人的希冀,他们把毕生的希望寄托于此,期待飞黄腾达到来,以免去乱世之灾。

张幕眯起眼,气氛有些沉默,彼此分属不同阵营,孔良与侯建自然不会为此多说什么。

“侯建”你就没有夺旗的意愿吗?”张幕一边问着,一边伸手将旗子接过,绸布上血迹斑斑,火光下显的有些刺目,他摩挲了两下,然后很自然的收起来。

“当然有,只是于我而言旗子已经没有井么用处。”

“哦?”张幕奇道。

“不用诧异,因为我后日就要离开书院,回到徐州了。”侯建脸色平静的说着”尽管看起来很自然,但张幕与姜云浩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孔良在旁边加着柴”毫无异样神色流露,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书院中每年都会有人离开,但他们与侯建不同,都是些经历了数年甚至十数年还看不到希望的人,书院竞争很大,如果入不了内门,那么留在这里消耗年华岁月,反倒不如离开。

可侯建离开,绝不会是上面这个原因。

,侯建身为贵族一脉,这般回去必是家族生事,可一般事情远不用做到让他回去这般地步,必是大事——徐州出了什么事故吗?还是,张幕脑海飞快转动着,他就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很快就从中找到了一丝线索。

“你这番回去,怕是为了讨伐豫州而做准备吧。”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愣住,孔良也不复刚刚的淡然模样,姜云浩更是被震的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州域之战无论何时何地都走了不起的大事,对谋士同样如此,这种战事出现往往意味着一榫格局改变。

而格局变化,又代表势力重组的可集。

“张幕,我现在不得不怀疑你,你真的走出身在寒门之中吗?”侯建苦笑,他全然没有想到张幕会清楚这种隐秘,说来也巧,要不是张幕在进入书院之前曾去过豫州游历,然后凭借着,大势,以及一些蛛丝马迹,也不可能推断出这样的事来。

张幕闻言笑笑,冀州虽同是天下十四州之一,但却因穷困闭塞的缘故,已经很少有人再去关注。

哪怕王维昌已经统一了冀州,他也肯定其他州域里的人们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清楚,当然,这要排除掉东荆州这样的,有心人,。

“为什么要讨伐豫州?徐州卢静并非无智之人,凭白无故发动一场这样的大战争,只会损耗自己的实力而已,有百害而无一利。”孔良目光死死的盯在侯建身上,这消息震撼非常,他有必要弄清原因。

旁边姜云浩一扫先前失意,此刻也不由精神汇聚的听着。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

闻言,侯建看了眼张幕,略微犹豫之后却是摇摇头。“这是件非同小可的大事,知道太多不好,现在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信我一言,过不了多久你们都会清楚的。”

张幕富有深意的一笑,他既然知道豫州已经一统,自然也清楚这战争绝不会只有徐州一方参与。

这是场大战役,大到会有数个州域同时参与。

而张幕并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一个乱世末年的雏形而已。!~!

第二十八章 抱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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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结束了。

当张暮坐在石块上,看着远方初日升起的时候,他就知道结果已经不会zài有变化,第四日夜晚是最好的jī

huì

,既然姜云浩没有动手,那就zài没有动手的可能,

这是一片高地,张暮发现自从广罗清源战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种站在高处的感觉。

一个人,迎着风俯仰天地。

好像所有烦恼与值得思索的事情都在消失般,化作尘埃一点点随风远去。张暮眯着眼睛,耳畔十月秋风吹过,化作了呼呼声响,脑海在这个时刻里处于极度安静的状态,什么都不想,一片茫茫的空白。

谋士大都需要这样的感觉,他们借助外物来放松自己,为下一次出谋划策做更好的准备。

“公孙正好酒,恐怕也是他的一种放松途径吧……”置于微风中,张暮轻声呢喃着,目光看向天边红霞,染红了一片片目入所及的成群山脉,有种天地浩瀚人之渺小的错觉感。

不远处,一个人影显现,似是向这里走来。

张暮看去,却是打算后日离开书院的侯建,他内着青丝绸缎,wài

tào

了一件颇显fù

guì

的贵族长衫,迎面风吹,将他衣角吹的鼓起,一时间英气逼人,论面相不似凡人。

见到张暮,他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两声。“本以为山上就我一个,不想张兄也是同道中人。”侯建说话间走到张暮身边,目光看向远处,似是同样被那道霞光吸引。“人生真是奇妙的很,身不由己之时宛若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你,把你带到未知远方。”

“你好像很怅然。”张暮说着话,目光却没有看他。

闻言,侯建似是发出了一声轻笑。“我马上就要回去了,几年未归又逢乱世变革,焉有不怅然的道理。”

“那你还来书院做什么,好好的呆在家里,做你的贵族子弟不好吗?”这一次张暮偏过头,目光看着侯建说道。

“我也想,只可惜……我是家中次子,母亲又一介平民于数年前丧了性命,你说我能够不来吗。”话语很轻,侯建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正看向远处,红霞遍布,恍惚间让人想起了日落黄昏的景象。

张暮略微停顿,他似乎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对寒门没有太多歧视,rán

hòu

思索了一下又摇摇头。“不能,你如果不来必定会被家中长者所灭,身为没有支援的次子,来书院反倒是你最好的xuǎn



。”

“可现在要回去,没有时间进入内门的我,又要面对整个家族的人了。”侯建一声长叹,实际上于他而言死亡并不可怕,但同室操戈却让人生出颇多无奈之感。“放心,你死不了。”张暮却很肯定的说道。

“哦?为什么?”侯建明显有些讶然。

“不为什么,感觉而已。书院并非良善之地,你既然能在此平安活过这些年,那就没有理由回去就会送死。”张暮说着,脑海中却想到了半年前还在冀昌时的场景,当时公孙正对他说的话语,如今他又向别人说起。

命运之奇妙,莫过于此。

“是吗……”侯建笑笑,诧异之色已然褪去,如同运气一样,感觉也是谋士间的一种实力。“我打算今夜就要离开,此刻就借你吉言一用。”

说罢,转过身向张暮施以一礼,rán

hòu

告辞离去。

张暮扭过头,看了看他远去的背影,却并没有叫住问今夜突然回去的理由,两人交情并没有到那种程度,他也不想去管这些与自己不相干的繁杂之事,只是张暮清楚,他昨夜那句“为讨伐豫州而做准备”绝非如字面那么简单,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侯建身为徐州贵族一脉,此行怕是凶多吉少。

“可惜了……”

张暮轻叹一口气,目光重新看向远处山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惆怅,也许是侯建口中的无奈,也许是乱世某些人的命运,谁都说不清楚……

心生波澜之际,身前透明属性板上却忽然一闪,还在大智若愚状态下的大势跳出,显示出一道让张暮不由愣住的消息。,大势:姜云浩领兵十九人,于战场北侧杀掉其他战场的逃亡将士,李云身死,姜云浩夺旗成功。

张暮诧异的微张着嘴,随即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轻笑。

书院并没有定下不能逃离出战场范围的死规矩,这一带书院后山有十二个战场,基本上彼此相连,但基本不会有人跑到其他战场上,因为若没有相应地图的帮助指引,只会成为任人宰割的木耙。

外门之中,还没有人拥有可以无视地利的谋者存在。

可一些拥有旗子又对自己没有信心可以守住的门生,wǎng

wǎng

会携旗而逃,借此赌一下自身运气,如果顺利躲过五日而旗子仍在手中,自然也就成为内门中人。

只是这种事极少,往年也就那么一、两个成功,张暮笑了出来,算算时间第五日恰是这种事情最有可能发生的时候,却不想便宜了姜云浩那家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张暮轻声呢喃,远处红霞已退,日出东方,淡金色阳光落下,洒在身上升起一股温暖。山头枯叶凋落,迎风将其卷起悠悠的飘向远方,树上鸟鸣欲起,安静祥和感犹然而出,他看着,寂寞涌来,温存了一下回忆,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颜双现在如何,在冀州放掉我们,恐怕王维昌那里不好交代吧……”张暮眯着眼,思绪随落叶飘到了远方。

从高地往下去的山路,侯建一个人走着,行至差不多半山腰的地带,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平坦,一个人站立在那里,似乎正在等待他的到来。

“今日就要走了吗?”孔良看着他问道。

侯建点点头,两人是同一年进入书院的门生,彼此相识已久,当年还一起说过指点江山类的豪言壮语,现如今进入内门之际,他却要先行离去,总有点莫名伤感。

孔良沉默了下,复又说道。“我虽然还未清楚为何要讨伐豫州,但既然要出兵,徐州卢静总归会有一番动作,此番风起云涌,不要站错队伍。”

“放心,我今日走就是为了去抱大腿。”

“谁的腿?”孔良一皱眉。

“吕阳,我打算回去拜他为师做一名策士,他很欣赏我,当年要不是有他帮忙资助,我也不可能进得了书院。”侯建将自己心中打算说出,虽要离开书院,却也并未流露出什么失望之色。(:吕阳这人不会忘了吧)

谋士要耳听八方,掌握形势的未来变化,对于这个徐州名气不俗的人,孔良自然听说过。

他沉思片刻,不由点点头发出一声笑。

“很好,这条大腿够粗,你死不了。”

侯建与孔良相视一笑,他深吸了一口山间空气,rán

hòu

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姜云浩呢?我好像一直未看见他,不会是还想躲在一旁等待出手的jī

huì

吧。”孔良皱了一下眉,贵族与寒门之间不合,他自然对姜云浩没什么好感。“不会,最好的时机都错过了,此刻出手已无意义,大概是到战场边缘碰运气去了。”

闻言侯建一愣,随即心中明了,大家都是通透之人,又是书院外门里呆过几年的门生,对这种碰运气的行为自然十分清楚。

他笑着摇摇头,复又用手指指高地说道。“张暮有些神秘古怪,你小心点。顺便帮我转告他一句,远离公孙正,那人亦邪亦正,不是可交的良善之辈。”侯建看了那个方向一眼,rán

hòu

沉吟不语,良久,放才点点头。

“那我走了。”

“恩。”

“后会有期。”

“但愿。”

侯建笑了一下,他转过身大踏步的离开了,漫山树叶飞落,覆盖住他离去的足迹,孔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木从中,胸中忽然涌出一股沉闷。

同窗数载,此去一别后,谁知何年才能相见。

谁知……

与此同时,书院内那块不起眼的篱笆庭院里,陆离正与广君歌对坐着,中间摆着一盘棋,此刻黑子落地,恰是到了收官之局。

“你昨日行唤雾之术了?”陆离说话间将子落下。

广君歌穿着一身道衣,用手捋着胡子撇起嘴。“人老了,总要时不时动动筋骨,怎么?昨日书院里的小姑娘没找你?”“没有,别打岔。”陆离很有力的说道,只是脸上写满了没有姑娘陪伴的惋惜感。“你到底想怎么样?咱们流派人丁衰弱,如今就剩下我们俩了,看看现在这乱世之局,你这老东西要是zài不收个徒弟,到时大局已定,zài想争tiān

xià

也来不及了。”

广君歌罕见的沉默了一下。

他动作略微停顿,眼睛眯着将大半瞳孔挡住,让人看不清其中神色。“你知道,我不想zài收个叛徒。”

陆离的那只手没有落下,他叹了口气,棋子顺手扔回了棋坛里。

“凌昱然,你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如果颜双站在这里,他一定很jīng



,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二师兄竟然céng

经入过书院,并且还是世间八大流派中的一个传人。ro!~!

第二十九章 山常在,水常流,唯有人不久

青州的十月并不怎么寒冷,但总会起风,行人出门在外大都会披上一件衣裳,有钱人甚至还会系起斗篷,把自己裹在其中,任凭寒风如何凌厉也吹不散内中温暖。***看书就到三*五*中*文*网***

书院地处群山围绕之间,外人想要进入此地,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这也算走进入书院的一种变相考验,毕竟像张幕这样有着公别正推荐的人很少,大多数,都是没有任何渠道关系的寒门而已。贵族也有,只不过是些在家族中不得势的小人物,这样的人来到书院,总希望借此可以加大自己于家中的筹码,从而得到更有利的地位。

归根结底,乱世里拼得就是实力,而这些就是实力的一种。每年的内门入试考都是全书院最热闹的时候,这关乎着人的一生命运,就像数百年前的科举考试一样,它的一举一动,无不吸引着书院内近乎全部的目光。

这一年也不例外。

书院地域内群山繁多,平时各做各的事情往往看不见什么身影,此刻却都忽然涌现,聚集在一处庭院门外,这间庭院的位置很独特,因为它是通往后山战场的必经之路。

“你快看看!那不是寒门中平日里经常引经据典的李通吗?这……,这家伙居然都死在里面了!”

“命运无常,五日前我还为他饮酒壮行,不想伞日……也罢回去烧两张纸也算相识一场。”

旁边一人听到,不由发出一声嗤笑。“两张纸?你也算是薄情之人了。”

“薄情个屁!你我在书院里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说这种事情哪年没有说司空见惯有些夸大却也绝不稀奇,更何况今日他死有我为他烧纸,等他娘的我去了,还不知有谁为老子做什么呢!”

这人很现实,此番话语说出不禁让周遭有些沉默,但这种沉默很快又被现实打破。

“又有尸体抬出来了!这次是热门人选余家乎乎余伟明。”

“什么?!快过去看看。”随着话语,一帮人争先恐后的挤进去。

这样的话语与情境总在五天中不停上演,外门中那些教授学识的老先生索性直接休课,让更多心思不在课堂上的门生,都匆匆忙忙犹如潮水般涌了过去。

这种大事情,所惊动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而理所当然的,夏侯芸与周语叶也走到了这里,这两人的出现无疑是这山中的亮丽景色瞬间就吸引住了周遭人们的目光与注意,夏侯芸穿着红衣,周语叶挽起女人发髻,确实散发着一种异乎寻常的魅力。***看书就到三*五*中*文*网***

不得不说,一个人的长相有时确实会决定很多。

才与貌俱全者往往更容易得到他人的青睐。

“你一定要跟来吗?”夏侯芸皱着眉的问道,她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周遭人并未听到。

周语叶闻言点点头。“我自然并非一定要来,但你要知道,一个想要快速得到名声的人必然做事高调,张幕不是个这样的人所以我们要帮他高调起来,成为书院里最受瞩目的人物之一。”

这话语说的合情合理,但夏侯芸还是想要说些什么因为打从内心里她就对周语叶有一种敌意,而女人特有的感觉并没有随时间消去反而愈演愈到。

“难道就没有更好一点的办法?”

周语叶闻言略微停顿,他轻轻一笑,阳光普照之下有种让他人窒息般的美感,周围很多书院门生此刻都愣在那里,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急迫,这与初见夏侯芸时的感觉一样,但前者比后看来的更加强烈。

“你要知道这里是书院,是善谋者聚集在一起学习讨论的地方,无论何种造势举动,都难免会被这些聪明人看破,故此寻常办法在这里并不可取。”

夏侯芸若有所思,她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却听周语叶继续说道。

“可毕竟凡事都有弱点,虽然书院在招收门生时不限性别差距,但真正会将女儿放在这里的人实在很少,整个书院里近八成至九成的人都是男人,而当这些人聚在一起时,话题里,往往少不了女人。而且越有能力的人,对女人就越执着。”周语叶很笃定的说着,但说到最后却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他忽然记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想过女人了,哪怕身处冀州时有过想娶夏侯芸的举动,可那也只是拉拢夏侯霜的政治手段而已,于己身而言,他并没有其他欲望。

这有些奇怪,但周语叶的思绪在此不过想了下,就又忽然跳开了。

因为每每思及此处,他总忘不了当年身为娈童的那些日子,他不想回忆这些,有可能的话甚至一辈子最好都不要记起,可惜事与愿违,因为人就是这个样子,往往越痛苦的经历,脑海中的记忆就会越深刻。

这种沉默放在周语叶身上并不多见,夏侯芸感到有些奇怪,却不再过多询问。

每个人都讨厌伤疤被揭,她也一样,所以哪怕再反感周语叶,夏侯芸此刻也未曾多说什么。

事情正如周语叶所说的那般,两个漂亮异常的美女站在这里,顿时牵扯了绝大数人的注意。很多人说话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向这里瞟过,有些胆子大些不惧世俗眼光的,甚至直接过来搭讪,搞的夏侯芸虽然心中一阵厌烦,却也不得不轻描淡写般应付。

毕竟曾经是夏侯家族的人,处理这点事情的能力总归是有的。

恰在此时,庭院之门大开,这一次出来的不再是那些被人抬出亦或搀扶的尸体与失败者,而是几十个相互间谈笑风生却又目光警惕的人物。

在外门呆过不止一年的门生都清楚”这是胜利者”也是他们为之奋斗的一个目标。

第五日午时刚过,考核就已经彻底结束,书院派人去往每一个战场”将这个消息告诉那些依旧还在存活着的人们,并且收编余下的残存将士,让他们拿起新的地图,重新回到那个最初写下,生死勿论,的庭院。

张幕自然也在其中,他与孔良、姜云浩一同离开了战场,一路上风景依旧,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又似乎多了丝血腥之气,让路人不禁升起匆匆之意。

孔良没什么表示,一路上沉默的很,不知为何,张幕总有种感觉,似乎考核这件事情一直都没有被他放在心上,这人内心的所思所想,好像另有目的。

旁边姜云浩却有些〖兴〗奋,一路上嘴角都有些掩饰不住的笑意,那情形恨不得立刻告诉别人自己得了旗子,以谋士眼光来看这无疑很不明智,但张幕却很理解”姜云浩一直名声不显,身处寒门之中蛰伏数年,等的就是这一日,此刻虽还未入内门,但战场上大失大得的经历,难免让他有些心神不静。

相比去往战场”回来时的速度无疑轻快许多。

不一会儿,熟悉的庭院重新出现。

陆离坐在庭院中心前的一座石台上,下面是通过了考核的二十四个人以及一些留有性命的失败者。这些人表情不一”有的相向而视,有的面露得色”有的沉稳如山……,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但惟独少了些什么,而后他目光又扫一遍,发现躲在角落里的张幕,正有些落寞的叹着气,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但很快,这丝笑意复又隐去。

偌大庭院里此刻有些空寂,不复最初一百二十人的拥挤,如今寥寥二、三十人立于树下,秋叶凋落,泥沙抚地,让人感受到某种不容忽视的冷意。

这是寂寞,一种不过五日却已物是人非的寂寞。

张幕轻声长叹了一口气,作为身处乱世的穿越者,这似乎是他最经常做的事情,夏侯霜阵亡,伏安死去,每当身边事物遇到这样或那样的情况而发生改变时,他总免不了生出这种叹息。

因为这是曾经生活在和平年代里的他,目下唯一能做的事。

“很多人并不热衷于厮杀,只是命运弄人而已……”张幕有感而发,从最初面不改色的杀掉上千俘虏,到如今对生命的唏嘘感慨,他已经完全走入这个世界,将自己的内心与感情托付其中。

几道目光注视而来。

张幕似有所感,他抬头望去。发现是站在庭院前面的几人”其中有他认识的孔良以及身为考官的陆离,还有几个却从未见过,只是其中一人颇为注目,他身材魁梧高大,厚重秋毯也难以掩饰这人犹如铁块般凝视的肌肉。

如若常人来看,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他与谈笑风生的谋士相提并论。

但这样的人,却此刻站在庭院里成为通过考核的一员,不得不让人心生诧异,只是似乎周围人早知此人身份,都已习以为常并未过多关注,这不免让张幕有些好韦时间过了一会儿,陆离依具坐在那里,却始终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喝着茶好像在默默等待。

没有多久,通往后山战场的院门再次打开,一队将士出现却是将那些已经死去的门生尸体抬了进来,身体上盖着一块布,唯独露出了鲜血凝固的面容。

这些人们重新回到了庭院里,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陆离还是没有说话,但庭院里活着的人们似乎已经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不屑者有,无视者有,感伤者亦有。众人神情不一,但还是都静静等待,让这些尸体们先行离去。

“首先,恭喜你们通过了内门考核的初试,但既然是初试就意味着并未结束。”陆离轻饮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七日后依旧在这里,你们会迎来最后一场考核,这次招收十人,从优者取之。”说罢,拂了拂衣袖然后起身悠悠离去。

张幕眯着眼,身前属性板闪烁了一下。

1系统提示,:你已通过第一轮内门考核,完成c级难度任务,内门考核(一),,恭喜玩家宿主。

1任务奖励,:得到3个〖自〗由属性点,5点声望。

看着任务奖励他笑了一下,周围人已经开始走出庭院,他也跟随而去,随即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不由愣住,不远处,夏侯芸与周语叶正向这里走来,而两人背后,是无数双男人特有的嫉妒眼神。!~!

第三十章 潇潇细雨杀人夜

财力、地位、tiān

fù这些wǎng

wǎng

都很招人嫉妒,但对于男人而言,这些都远不及一样事物来的强烈,那就是女人,无比漂亮的女人。

张幕wú



就领略到了这一点,他没有背景、没有钱、没有庞大势力加身,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就是一名出身“寒门,的平民,哪怕与公孙正有些交情,但人们也不会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只是饭后谈资般随意聊上几句。

因为这种人,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但如今不同。

面对周语叶与夏侯芸的到来,张幕不由愣了一下。庭院外十月风吹,让这两人身上的绸带飘起,周语叶一改从前素颜,眉宇间明显经过淡淡修饰,总是经常解开发带任期自然垂落的长发,此时也不由挽起了女性发髻,熏香味的紫色束带系起,竟有种难以言语让人深陷其中的魅惑感。

夏侯芸亦是不遑多让,本就有些英气的面容此刻更是添了少许柔美,她外面披着一件红色衣衫,中间却露出了紫色的绸缎长裙,裙角按着贵族的样式制作,在风中如枝丫般轻轻摇曳,别有一番惊艳。

张幕感觉有些熟悉,随即想起这似乎是冀昌城里买到的那件长裙,不由莞尔一笑。犹能记得,他当时间起买给谁时夏侯芸那恼羞成怒的神色。如今时光流转,半年多过去,céng

经琐事却宛若昨日般依旧历历在目”还是那般清楚。

“没想到这件衣服还在,昔日从冀州匆忙离去时我还以为留在了冀昌城里。”走出庭院大门,外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刚刚的些许忧伤全都一扫而去”张幕一边走一边说,完全无视了周围人的眼光。

“怎么样,我穿起来的感觉如何?”夏侯芸晃了一下身,衣服随转动而舞,一阵风过,飘飘出尘之感显现,竟尊一番迷离的别样诱惑。

“看看周围人的刺青就知道了。”张慕有些隐晦的赞赏道。

庭院外众人此刻都不自觉的将目光看来”眼神愣愣的盯着夏侯芸,神情中不乏露出惊艳之色。就连那些一同在庭院里走出的人们,也大都停下了脚步,张幕等人瞬间成为了整个庭院外的焦点。

窃窃私语也罢,偶尔侧目也好,都开始围绕在他们身上。

作为当事人,张幕自然已有察觉”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高调之人,此刻忽然高调起来更是让他有一种拘束的错觉,好像什么事情都暴露在众人目光下,对于习惯了阴谋诡计的张幕而言,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太自在。

“这是你的主意?看起来你也是,谋人,智者。”张幕偏过头向周语叶问道”他清楚若没有他人提议,夏侯芸自己是绝对想不到这种事情的,这不代表夏侯芸笨,只是借用这种方法造势,wǎng

wǎng

需要一种谋者的眼光与境界。比如,谋人,。

周语叶看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脖颈处的白皙于此一晃而过,让他人内心宛若停跳了两下。“名声这东西wǎng

wǎng

离不开造势,仅仅因为能力而成名的人也有”但那并不长久,一旦战争结束没有了展示能力的平台,其名声就会迅速消退从而逐渐被人淡忘,你既然想要用名声来换得地位,那么光靠能力是绝对不够到。”

张幕眯着眼,旁人好目光宛若针尖一样刺在身上,让他不由无奈一芜“我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周语叶却神态自然,甚至连旁边夏侯芸也没什么太大变化,看起来就像是经历很多次一样。“无妨,你这是小人物做久了所遗留下的习惯,一段时间后自然就没有了。”

张幕笑笑,却是不zài言语。

三人一同向半山庭院的石阶走去,远远的,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陈明死了,侯建也离开了,你们的战场还真够混乱……”一个穿着黑白分明的长衫年轻人坐在蒲团上,看着对面的孔良问道,嘴角似笑非笑,让旁人摸不透其中意味。

孔良未语,手指在身前那本发黄的书页上摩挲很久,方才言语。

“张幕能在战场上伏击他人,谋算能力着实不小,我没有胜他的把握,也不想冒那个风险,而且他身份未明是敌是友怀不好说一一一,“长衫年轻人摇摇头。,“我所指的并不是张幕而是侯建,你恐怕不知道,这已经是书院贵族中第十九个提出自行离去的人,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如今看来恐怕会有大事将至啊。”

“他们离去时都没说什么?”

“没有。”长衫年轻人喝了。茶说道。

孔良蹙起眉头,这感觉很不好,明明知道有大事发生,却好像总是隔着一层幕布般让人无法看透,对于谋士而言,这种知道一点却又一点都不知道的感觉,wú



很不美好。

“对了。”长衫年鼻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抬起头,将茶水放在一旁后说道。“幽州有消息传来,你父亲被曹远降职了,顶替你父亲位置的也是一今年轻人。”

孔良愣住,随即发出一声嗤笑。“必定又是书院中人。”

“不但如此,还是个书院名人。”

“谁?”

“那个幽州战公子,部翼。”长衫年轻人吹了。茶,如烟似雾的腾腾水汽散开,水面上映出一张侥有兴趣的脸,如果张幕在此,他一定会无比诧异的愣住。

因为这人跟他在徐州有过一面之缘,甚至熟悉冀州与他的所有过往。

余家鼎。(二卷,皿章)

青州,雨夜。

公孙正的庭院就建在山腰之上,而山体又恰在书院边缘地域,向远看去,恰能望见青州其他势力的城邦村落,张幕与夏侯芸两人支着一把伞,坐在石块上聊着天。雨水很小,一滴滴的落在纸伞上发出轻微震动的声响,宛若某种曼妙旋律,配合周围林木凋落,倒是别有一番悠远的意境与味道。

“我不喜欢公孙正,打从见到他起我就没有什么好感,如今知道这人来自豫州,我反倒更增添了一种不安。”夏侯芸一边说一边向远望去,幸亏绵绵细雨,并未挡住多少视线,远处景色依旧可以映入眼帘。(一卷十三章就说过夏侯芸很讨厌公孙正)

这话说的很直白,直白到张幕都愣了一下。

“你大可将心放下,如果他想害我们,身在冀州时也不会去帮你的父亲,无论他是不是豫州人,也无论他是不是另有目的,最起码他确实帮了我很多……,更何况,我本来就打算明天去找他问些事情。”

“问什么?”夏侯芸疑惑的问瓿张幕轻笑着摇头不语,一阵风来,细雨被风托起顺着纸伞的外沿飞入,一点点落在夏侯芸绯红色的鬓角上,他伸手抚去,一股温暖感传递,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中洋溢着一种暧昧。

时间于此似乎走的特别慨张幕忽然有些庆幸,他庆幸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也庆幸这个纷乱的战争年代让他发生了某种灵魂上的质变,因为他清楚,自己本身就是个被世界遗忘的平凡人。

因为平凡所以自卑,因为自卑所以自大,也正因为自大所以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张幕对一切浑不在意,他可以与景国然在山巅说着那样无比**的话语(一卷十一章),如今想来,颇有些贻笑大方。恰在此时,远方忽然亮了一下,这异样打破了暧昧气氛。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远处什么地方似乎失了火,火势在绵绵细雨中不停闪烁,似灭又未灭。

“你到底是谁?!”一个老人虚弱的倚靠在大门上,周围的家丁与将士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鲜血顺着雨水的方向流淌,沙沙的细雨声配合着闪烁火光,让整个庭院都充斥着一种无〖言〗论意。

一个面色冷然的身影走出,目光看了看老人的脸,随即右手一甩,亮银枪像是一条发动了攻击的毒蛇,化作数道虚影而过,直接穿过老人胸膛。

老人翻着眼,居然疼痛感涌上,让他哆嗦下身子,却什么都没有说出。

那身影并未走,只是看着老人血液流淌中慢慢死去,rán

hòu

才拿出一块布,在沾染了细碎肉末的枪尖上轻轻拭去,良久,方才转身离去。

第三十一章 湘妃竹旁,琴声依旧(上)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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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1325年10月6日,夜,青州柯月明势力部下将领叛变,谋士老臣康定安阵亡,柯月明势力地域

乾佑城陷落,青州势力变更

【大势】:1325年10月7日,青州乾佑城归属变更,变更为凌昱然势力之下。

张暮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下,身前那碗熬制不久的肉粥正散发着诱人香味,此刻不过清晨而已,庭院里安静的只有鸟叫,他皱着眉,若有所思的将勺子放在肉粥中轻轻搅动。

动作轻轻的,似乎不想有其他声音出现,从而对思绪进行打扰。

夏侯芸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跟在张暮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自然知道他经常流露出这种,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似的思索神色。她笑了下,感觉这也是人的一种怪癖。

“你又想到了什么?”

“没有。”张暮回过神顿了下,rán

hòu

将话题转开。“你知道青州的乾佑城在哪里吗?”。

他是个骨子里不怎么想惹事生非的人,故此进入青州书院后,也没有zài关注过青州情形,如今【大势】将新的局势变动传来,张暮也就习惯性的随口问问。毕竟他还处在青州之地,虽然不知为何书院可以屹立不倒,但多少了解一下总不是坏事。

“乾佑城?”夏侯芸闻言偏过头思索起来,随后才有些犹豫的说道。“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就在这附近对了,昨夜火光出现的地方似乎就是乾佑城所在。”

【昨夜】

张暮喝着肉粥,一边点点头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夏侯芸,说起昨夜,那种暧昧感又重新在心中浮现,青州势力如何gǎi

biàn

与自己没有半点guān



,整个大陆势力都要即将重组,身为还未出师的门生而言,想这些wú



还太早。

【大势】里的消息并没有让他放在心上。

公孙正的庭院很大,作为整个书院中内门天字号的五位人物之一,公孙正拥有着很多别人享受不到的权力,物质就是其中之一。

清晨,阳光升起,照亮了一方山野。

张暮吃着肉粥,目光看着庭院外这幅安静的景象,嘴里却忽然问了一句。“公孙正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夏侯芸一愣,随即明白了张暮的言中所指。“并不是太清楚,唯一可以知道的便是公孙正的试炼地点最初并不在冀州,之所以会去冀州,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强烈意愿,这事情不难查,学院里的很多人都知道。”夏侯芸有些不太放心的说着,公孙正这人一向难以揣测,而张暮今日又要去见他问个清楚,很难说两者间会不会反目。

心潮涌动,一时间,迷茫感复又涌现。

“你说我们这样何时才是尽头,争tiān

xià

打tiān

xià

,似乎每个人都想去做,每个都是自己的duì

shǒu

我们还有能够回到冀州的jī

huì

吗?”。夏侯芸少有的神情低落,她低垂着眼眉,别有一番忧愁。

张暮知道她的潜台词,王维昌已经是一州之主,而他们现在还不过是书院门生,手上无兵无权,不知道有乱世之事需要顾及,两者天差地别,让报仇看起来似乎极为遥远。

实际上,张暮对于王维昌的行为并非特别仇恨,毕竟乱世之中,各种尔虞我诈的行为早就成了彼此司空见惯的手段,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对很多人来说只要可以得到最终胜利,那么方法如何本身就不重要。…,但张暮答应过夏侯霖,报仇的想法也在‘冀州军神’死去的那一刻升起。

这就像是某种誓言,有的人将它说出,有的人却把它埋在心里,虽方式不同,却都是一种永恒的承诺。

“夏侯芸,有朝一日我必定会带你回到冀州,让你亲眼看到王维昌的覆灭。”张暮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极为严肃,语气中莫大决心显现,有一股斩钉截铁的味道。

这是他平生里的第二次承诺,也许是前生太过平淡的缘故,张暮从未对别人许诺过什么,因为重视诺言的人,wǎng

wǎng

不会轻言许诺。

夏侯芸平平淡淡的笑了下,不是如释重负的那种,却也多少有些轻松的意味,她坐过去依偎在张暮怀里,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起,从半山腰的高度望着远处山脉。

彼此之间没有暧昧,也没有欲望,只是很平淡的抱在一起。

晨时太阳跃过山头,阳光自东方的红霞中落下,于庭院里给两人镶上了一层淡淡金边。

多少往事,在这里,弹指一挥间而过。

不远处,角落里的周语叶看向这里,忽然有些复杂的烦躁。这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手指在琴弦上来回抚去,似乎连往日平静的音符都略显浮躁,他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顺喉而入,内心才开始略微平静。

离开了公孙正的庭院,张暮正向着书院内的一座山峰走去,他问过凌娟,知道那里是公孙正最爱去的地方。

风小了很多,张暮随意的穿上一件衣裳,登上光亮异常的青石阶梯,向着山顶一步步蹬去,沿途风景不俗,萧萧落木中枯叶随风而舞,淡淡水汽如烟似雾,弥漫在周边的山谷之中,别有一番悠远的意境与味道。

书院里的生活是异常轻松的,虽有课程安排,却并没有什么强制性要求,在这里凭借的都是个人意愿,没有人强迫你去做什么,因为这个世道就会在时刻不停的推动你。

不时有其他门生经过,他们在看到张暮后都是一阵诧异,接着与身旁之人窃窃私语。

周语叶的‘高调’wú



是成功的,张暮在离开了庭院后,明显感觉到书院里的门生对自己指指点点起来,虽从前也有,但与现在相比那不过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如今,男子大都嫉妒,女子大都好奇,几乎所有路上的门生遇到他,都要用极为复杂的眼光打量一番。

张暮神色自然,但内里却还是充斥着一种不太自在,不由加快步子,在众人的打量与小声话语中离开。

山峰不高,道路上又不时建有朱红色的榆木亭子,洒点水在shàng

miàn

,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让人心旷神怡,张暮时走时停,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也就来到了山顶。

高处不胜寒,一面是人烟稀少的寂寞,另一面是山头迎风的冷厉。

张暮走了两步,周围已经没有了其他门生,不远处一个白色的石桌石椅显现,打眼看去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年轻人坐在那里,浑身懒懒散散的有一股说不出的糜烂,旁边两个酒壶倒在地上,看样子一滴不剩。

他笑着摇摇头,有这种痞子气质的没有别人。

“那个叫周语叶的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公孙正一边说着一边将黑子落下,他正自己与自己博弈。

“既然连你也这么说,那证明我的眼光确实不错。”…,张暮说话间走了过去,坐在公孙正的对面看了眼棋盘,他不太懂棋局,只是略微明白些规则而已,但此刻棋盘上黑子与白字确实有些诡异。

黑子盘踞一角,江山已然稳固却没有半点出手的迹象,白字势大将黑子团团围住,却彼此间联系甚少,每个方向之间似乎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让人很不踏实。

“你为什么不回豫州?”张暮问了一句,见公孙正依旧摆弄着旗子不由继续说道。“我刚进入书院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直到内门考核时侯建的离去,才让我突然意识到这件céng

经被忽视的事情。”

张暮的目光死死盯着公孙正的眼睛,似乎想从那波谷不惊的神情中看出什么。

“侯建是个徐州贵族,面对这场大战争时连他都要回去,你这个豫州三大军师的儿子为什么不回去?是对自己的州域有着无比信心,还是已经完全绝望不想插手”

公孙正摩挲着旗子,他抬起头,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回到了冀昌的酒楼里。

“你感觉我是哪一种?”张暮眯着眼。“前者。”

公孙正突然很有意思的笑了笑,他看着张暮,张暮也在看着他。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依旧如常,并没有因为几句话语而剑拔弩张起来。

时间未至正午,空气中还有股微小的潮湿之意,这一带群山中特有的雾气显现,如烟雾般缭绕在山与山的峡谷之中,偶尔划过几声刺破长空的轻鸣。

环境如此,与前尘往事相照,让张暮不由有些失神。

“如果说tiān

xià

是一盘棋,那么眼前这个棋局说大也大,说小却也很小。”公孙正看着棋盘,随手将白子落下。“说它大,是因为落子的人很多。说它小,是因为所有人都把旗子落在了这个角。”

“明明豫州已经统一,现下应该是整个州域最为强大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半点发动战争想要趁机扩充实力的打算,你不感觉有些奇怪吗?”。

张暮沉默的听着,他将眉头一皱,消化着公孙正话语中的含义。

“所以?”

“没有了。”

公孙正耸耸肩,后面却是完全没有了下文。这虎头蛇尾的话语就是小说里断掉的高潮,让人难受的要死。但张暮自然不能没完没了的追问,所以他换了个事情,打算继续问下去。“那你这个豫州人为什么还要到冀州去?”

“我说是为了喝茶,你信吗?”。

“不信。”张暮摇摇头。“你最爱喝酒却很少喝茶。”

“但我确实在那里喝了茶,而且还是夏侯霖亲自煮的。”

张暮愕然,虽然公孙正此刻看起来不像在说假话,但他也绝不可能当真……,

第三十二章 湘妃竹旁,琴声依旧(中)

第三十二章湘妃竹旁,琴声依旧中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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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里的生活大都悠闲的很,虽有派别利益之间的争斗,但并不经常,只是偶尔寒门与贵族间会有摩擦出的火花,静伏在***附近,等待真正引爆将人至于死地的那个瞬间。

这也算是学院里的一种特sè,若不能置对方于十死无生之地,wǎng

wǎng

不会出手。

毕竟,书院外的乱世才是一展才学的地方,那种千里之外‘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xiāo



淡然,一直被这些门生深深向往,只是张暮清楚,想做到这一点很难。

不是一般的难!

……

张暮离开了那里,而在走之前他又问了句。这是他在知道豫州统一与十年局的始末后一直想问的,往日还有些犹豫,但今日终究是问了出来。

“豫州现在的主人与十年前还是同一个人吗?”

公孙正这次顿住,旗子在右手上灵活的不断玩弄,似乎有些犹豫,考虑要不要回应真实的答案。张暮看着他,良久,才见他慢慢的摇摇头。

“……不是。”答案出来,张暮一下子很多东西都明白了,无数事情犹如被阵线穿插起来,一一的在脑海中划过形成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他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笨,只是结果出来依旧有些令人发寒。

“蒋靖从始至终都被你们埋在鼓里?”

公孙正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只是我利用你,你利用我各取所需罢了。”

张暮的内心略一缓解,看了眼依旧与自己博弈的公孙正,xiǎng

xiàng

着豫州自十年前的雄图霸业,突然感觉自己‘未来的duì

shǒu

们’一个个都如大山般厚重。

谁都不简单。

不管鹿死谁手……但我是不会输的。张暮在转身离去的刹那,看着透明属xìng板在自己心里说道。他本来平凡人一个,没有什么强烈的名利之心,只是偶尔安静的呆在角落里,想起夏侯霖、伏安、廖奕、王维昌……这些人时,他就觉的自己不能输,也不想去输。

走在青石铺砌的山道,两旁树木有些光秃秃的立着,都说心情可以影响一个人对周围事物的看法,张暮现在感觉很复杂,连带着,周边的景物似乎都复杂起来。他一直以为十年前的那场州域之战,真正从中得利的是荆州,但现在想来,那只是皮毛中的表象。

原本想来,豫州与冀州因为这场大战争而彼此严重损耗,东荆州伺机出手从而掠夺百万人口,这应该是东荆州占了便宜,但如果zài深入一些,你就会发现这所以得失利益都纠结成了一张网,彼此相连,让你一时说不出个好与坏。

就以豫州举例,最初他只是很简单的以为大战给这个州域带来了严重损失,不但丢失了玉归散,还在战场上损兵折将一番,可自从离开冀州,通过系统推算出豫州已经统一后,张暮就不得不生出一个疑问。

为什么豫州能统一?!

没有yòu人的利益,没有庞大的战争,诸侯繁多,能人不少…….它凭什么先于其他州域而统一?!

随即张暮想到了一种可能,蒋靖之所以能挑起豫州与冀州间的战争,是因为他得知了景国然需求玉归散,这消息不难打听,难的是蒋靖知道玉归散在豫州手里。

玉归散是什么?!那是大陆的一级神药,有延长寿命的神奇作用,这种东西只能在豫州名义上的主人手里,并且隐藏的必定十分隐秘。可蒋靖依旧知道了,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有人告密。

告密的原因更简单,以张暮谋人境的想法去推测,那就是与危险相比,州域之战将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好处!比如‘江山易主’让豫州换一个主人。

而更巧妙的是,州域之战让所有豫州诸侯都实力大损,张暮甚至可以很形象的想出,一个人在隐在一旁,暗暗的在大战后整合着豫州势力,在几乎所有人休养生息的时候击败duì

shǒu

,一点点完成整个州域的统一。

这个过程,用了近十年。

想到这里,张暮不由眯起眼,这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以至于让他这个旁观者都有些发寒。你无法说豫州在这其中到底是得利还是失利,就如同冀州一样,一方面因为战争它遭遇了莫大损失,另一方面它也因为统一而得到了完整整合,实现了逐鹿tiān

xià

的第一步。,冀州、豫州如此,东荆州也差不多,他虽然损失了兵力,却也得到了想要的人口,张暮相信若没有那个王爷计较,东荆州甚至还可以得到冀州。

十年前与十年后,这三个州域间因果相循,彼此环环相扣,说不出谁成功也说不出谁失败。战争从来不是一个简单事物,它依托政治而生,却又包含着一个势力的所有,财力、物力、粮草、人口、什么时候发动战争、zuì



能发动什么样的战争,形势会怎么样……这就是谋国、谋tiān

xià

的境界。

张暮想着想着,只觉脑海中似乎被打开了一扇门,谋略以一种更形象、更具体的方式展现在他面前。

他挠了挠头,却不知道此刻已无意穿过了谋兵境界,竟是mō到了一丝谋国的门槛!!

……

回到公孙正的庭院,穿过朱红sè的榆木大门,沿着左边小路走去,在一处圆形的白sè拱门外,看到了个亮丽身影,他不由吸引,仔细看去竟是周语叶在那里收拾花花草草,旁边一把古琴立在那里,琴弦尚在微微颤动,看得出,只是刚刚未弹而已。

周语叶在那里浇着花,十月份的草木大多已经枯萎凋落,自然也没有盛开的花朵,基本都是光秃秃的枝干。但他并未有何失望,作为一个实际上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他失望的已经够多了。

尽管其中有近十五年,是在浑浑噩噩的睡梦中度过。“六韬已经开始引人zhù



,打探你消息的人应该不少,有没有值得zhù



的dòng

jìng

?”

周语叶手指水壶蹲坐在那里,背影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不清楚,不过最近书院内门生都在关注着内门考核,其他事情反倒了松懈了下来,只是你要知道大战将至,许多有内幕消息的贵族人士都已返回家族之中,现下贵族与寒门间已经打破了平衡……”周语叶说话的时候站了起来,面sè上还有写沉吟。

张暮一挑眉,这个形式他还没有想到,看破也没有在信息栏中说明。

“看起来一旦兵权加身,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书院虽然在不断向乱世靠拢,但它依旧有自己的秩序,贵族与寒门间恐怕都没有打破规则的力量,但很多事情没有必要发生在书院之中。

张暮有些烦乱的摇摇头,将这些思绪抛开。

“周语叶,一会儿有夏侯芸做的莲子粥,你也一同来尝尝吧。味道不能比肩上南楼,但也应该差不了多少,我总感觉你身子很弱,喝一点多少能补一补。”

说身子弱并非信口开河,这是张暮接触过周语叶后才发现的,行船的时候就躺了两天,去往豫州游玩时又不时颇有风寒,如果说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话,那么周语叶就要比其他女人还要多上几天。周语叶愣了一下,侧过身子用目光看着张暮。

张暮有些调侃的继续说着。“更何况,你也知道夏侯芸的手艺,吃饭时总要拉上一个人壮壮胆子。”

语叶回应着,感觉内心里有了点温暖。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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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湘妃竹旁,琴声依旧(下)

这天夜里,张暮的庭院很是热闹,本来只是夏侯芸做了一锅莲子粥,张暮邀请周语叶来喝而已,不想公刷正带着那个名叫凌娟的shì女也来到这里分了一杯羹。

而在此之后,前段日子过来蹭酒的费昱、董宜又是登门拜访,几个人凑在一起,倒是这个平常寂静无比的山头上显得热闹非常。

远远就能望见这里的明亮灯火,熟悉之人无不诧异,不知道公孙正这个流氓痞子又出了什么事。

“我们本是想过来讨杯酒喝,不成想居然还有莲子粥吃,真是个不要白不要的便宜。”董宜说着话,很不客气又盛了一碗,脸上分毫惭愧之sè都没有。

而费晏闻言,在一旁止不住点头,rán

hòu

向着被狼吞虎咽吓到的张幕等人解释。

“你现在还没有体会,往后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书院什么都好唯独伙食令人发指,天天吃素也就罢了,那破白菜煮的完全可以跟鞋帮子媲美,又臭又硬,让人吃完忍不住泪流心碎。”,说罢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场面,仰天一声长叹”眼角竟然流出了眼泪。

张幕等人完全是目瞪口呆,前眸子喝酒还未察觉,他们吃的也都是上山前自带的食材。三人食量都不大,虽知道这书院内有免费饭菜,却也从未吃过。“我记得虽然书院内不让门生下山,可也有买卖交易的地方,想吃的话完全可以去买也犯不着沦落到这种地步吧莫非是没有会做菜的厨子?”

“人不是问题。”公孙正在旁边叹了一口气。

“guān

jiàn

是钱!”

张幕有点纠结,他感觉眼前这几人混的相当凄惨。“你们可是内门门生,难道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那你吃过一两银子一颗的白菜吗?”,一两银子一颗?!白菜?!

我擦张暮zài淡定装B的脸此刻也淡定不下去,他与夏侯芸两人面面相觑”rán

hòu

看着那一大锅莲子粥竟有种无比纠结的心痛,哪怕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周语叶也有了点这种感觉。

书院太黑!

实际上整个书院的伙食自然不像这几人说的这么差,可是zài山珍海味的事物,让你连续吃上几年恐怕也吃不下去,更别说这无比普通的大白菜。

“这书院里难道就没有人来管管?”“张暮有些疑huò。

董宜与费昱不客气的吃喝着公孙正看着张幕等人出言解释道:,“这东西就是书院卖的,你难道要他自己管自己吗?别这么不理解”你想想考核用的将士以及这群山里的房屋、石阶与木亭,zài想想这全书院里数千人伙食的庞大开支,你就应该纤么都明白了。”张幕点点头,话语说到这个地步要是zài不明白,那wú



就太蠢了。

人都要吃饭书院自然也要生角想想他拜入青州书院的过程,似乎连钱都没有付过,又想想这广阔的大陆上还有很多人连白菜都吃不上,内心也就瞬间释然了。

至于为什么书院拥有自己的将士,却又不被其他势力当做duì

shǒu

张幕心里也能猜测到一些原因。大陆上的书院都以中立为处事原则”从来没有帮助一个势力打败另一个势力的先例”yǒng

yuǎn

都只是bèi

dòng

的防御一方而已”而且世道纷乱,诸多势力诞生彼此明争暗斗,也很少牵扯到书院一方更何况如今书院桃李满tiān

xià

,各势力难免都有书院从前的门生,虽很多人隶属不同阵营但毕竟有师门情谊,谁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师门灭亡。

几个人这样聊着天气氛好的就像是处在和平年代里的校园,张暮清楚,这也是以一种融入。

老实讲,张暮还不算什么书院门生,他也没有作为门生的感觉”到现在为止既没有见过书院里的教书先生,也没有与书院内的各种势力接触,更没有上过课程学习到什么,这近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只是住在公孙正的庭院中,进行进入内门的考试而已。这种日子其实很单纯,无忧无虑的,张幕有时感觉就这么一直下去也tǐng好,因为在这里,和平就是一种幸福。

但他知道这不现实,也知道这种生活不会长久。,“张暮,我恭喜你半只脚已经踏入内门之中,可别小看这扇无形的门,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jìn



,对那些门外之人而言,谋士就只走出谋划策,可对我们这些门内之人来说,那不过是小小的一部分而已。”话语无形中牵扯到内门考核上,董宜面sè如常却又大有深意。

公孙正与费昱两人在旁笑笑,知道董宜又在故弄玄虚,却也不想打破。

“小小的一部分?”,张幕很感兴趣的问道。

“这个问题就要看你自己的领悟,别急”进了内门之后你早晚都会知晓。”,不知是喝了酒还是莲子粥的缘故,董宜今夜的话语明显比往日都多。“不过万事都有两面,内门有内门的好处”可内门也有内门的危险。”

张幕眉头一挑,原本感觉有些模模糊糊”但很快就感觉到了言中所指。

董宜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张幕,你既然有心进入内门,就应该趁早决定好阵营的问题,内门不是外门,无论是士族一系的贵族五杰,亦或出身平凡的寒门八士都不会允许第三个阵营出现,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公孙正?”这话语在张暮看来有些奇怪,因为它说的明明是自己,但问的却是另一个人。

但内心更多的却还是凛然”他知道,这是逼迫他做出阵营xuǎn





张幕犹豫着在想要不要加入一方的时候,公孙正却是喝了杯酒,rán

hòu

颇有兴趣的回应道:“你这话语说的还是有点早,张幕尚未通过考核,也不一定就是传言中人,兴许明年就会出仕也未尝可知。”

“是吗……”,”董宜笑了下,rán

hòu

不zài言语。

张幕却不由挑了下眉。“传言?”,他忽然想起自己刚刚进入书院时,公孙正与那个登记老者的对话。言语中也有一个“外门一日入内门者”必属十大,的传言,如今看来,自己似乎与这个传言有了点莫名其妙的联系。(二卷十二章)

刚刚很是沉默的费昱,此刻却忽然接过话语。

“你难道不知道吗?青州书院内一直有个传言”说一个刚刚进入外门的门生,如果又在一天之内决定进入内门并且成功的话,那这个人的成就将不可限量,很可能会突破【谋国】境界而进入【谋tiān

xià

】,而全大陆有此境界的谋者,屈指可数。”【谋tiān

xià

】?张暮听完费昱的话语自己都笑了下,他初时还有些沾沾自喜,可听到后来【谋tiān

xià

】的出现便觉得有些鬼扯,这东西可不是街角商贩手中的大白菜,随随便便都能出现。

像他们这些在谋略上已经有一定造诣的人,自然清楚【谋tiān

xià

】是何等恐怖!

“这传言似乎也太过容易了些,难道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一个成功过吗?”张暮有些不信”他很少觉得自己有多么牛叉,哪怕系统在手,也不过是让他知道了更多变态般的存在。

他一介庸人而已,怎么可能拥有连诸多强人都不céng

得到的【谋tiān

xià

】之境呢?!

对张暮而言,他的依靠就是系统,对于真正的谋士境界却只是心中奢求。

此番疑huò问出”公孙正、费昱与董宜却全都笑了出来,费昱更是有点无奈的说道。“你以为全tiān

xià

有多少人达到【谋人】境界”更别说刚刚进入外门之中的。通常都只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少年”这个年龄段的人,wǎng

wǎng

对梦想有很强烈的憧憬,等过几年要是依旧没有进入内门的希望,这些人也就会离开书院谋求生路去了,书院不会无缘无故的养着闲人,外门也好,内门也罢,每个人都只有十年的期限。”,话语说到最后”费昱习惯xìng的有了点唏嘘感,他二十五岁进入内门,今年二十七岁,如果两年前没有通过内门考核的话,他恐怕也会如同大多数人一样,一辈子随bō逐流而去。张幕愣然”这实际上怪不得他,因为自打进入这个世界来到冀州以后,他所面对的就都是景国然、荀智阳这类的【谋人】境巅峰duì

shǒu



这无形中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智者很多,而且大多变态。,夜晚一阵风来,几个人闭上嘴庭院里很有默契的安静下来。

董宜与费昱抬头看了看月sè,随后站起身向公孙正与张暮拱着手说道:“时间不早,我们两人也就不在此过多打扰。酒喝了,莲子粥吃了,美人也看到了,现在也该回去的好好睡上一觉。”

董宜说着侧过身子,向张幕打趣道。“你小子可别忘了还有一场内门考核,晚上工作太jī烈,小心我诅咒你考核不过。

说罢向夏侯芸与周语叶两人努努嘴,rán

hòu

哈哈大笑而去。殊不知这两人内心有多么咬牙切齿,有如此漂亮的女人存在,其内心感受绝非羡慕嫉妒恨可以表达的。

夏侯芸脸上有些发热,但周语叶却依旧如常,这本在他yì

liào

之中,看着董宜与费昱的背影,他一时兴起,坐在庭院角落的湘妃竹林下,弹奏起那首最为熟练的【雁南飞】。一时间,月光如水。

张幕听着,神sè间隐隐有些恍然,仿佛回到了离开冀州的那条船。

离开了庭院的董宜与费昱”走在曲曲>**的山道上。>两个人穿着书院里最常见的布衣长衫”夜风扑面而来,让费昱不>由打了几个喷嚏,他用手擦了擦,rán

hòu

很不要脸的抹在了董宜身上”一>边偷偷的抹着,一边还煞有其事的说道。>“你今日话中意有所指啊”怎么?你很相信那个传言?”,>董宜浑然没有察觉到费昱的〖真〗实目的,听到他这么说不由摇起>头。>“怎么可能相信?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只不过在外门呆了一天就想>进入内门,这只是鲁莽与不理智的体现,聪明的人会顺应大势而为即>便洞悉一切也只会默默前行,就像是一条水中的鱼,清楚水流何处知道>什么地方有什么样的危险足矣”传言中人,只能说有tiān

fù却太过锋芒>毕lù。”,>一阵风来,费昱很无奈的又打了个喷嚏,用手擦擦rán

hòu

继续向>董宜身上抹着。>“那你还逼迫张暮做什么xuǎn



?内门虽有阵营之分,但早已不像外>门那么强烈,有能者与有能者相交,无能者与无能者相伴,更多的则是>理念之争,像我们这些寒门之士,不也一样与公孙正相交的很好吗?”>如果有书院中人在这里一定会很jīng



”因为费昱与董宜在寒门中>很有名望,甚至两人都是寒门八士中的成员。>外门还在因阵营之别而你争我斗,内门这些顶尖者却已相互sī交甚>好。>世道无常,wǎng

wǎng

就体现在这些地方。>董宜闻言却眯了一下眼。“因为我想看看公孙正的态度这两人>交情不浅,张暮的xuǎn



很可能会掺杂着公孙正的意向,你要清楚,自公>孙正成为内门,天,字号的人物以后,苏或就一直闷闷不乐,他才华不>下公削正只是彼此理念不同我靠!你…在抹什么?”,>董宜这次终于感觉到了,他看到衣服后面已经被口水mō得黑一片>白一片”像极了作坊里的一些劣质染布让他有股眼前发黑的预感。>“白痴!还跟我同为寒门八士呢,居然现在才发现。”费昱很无>节操的一边叫喊着一边向山下跑。>“***11以后蹭吃蹭喝的时候”别想让老子带你!”>董宜叫喊着,内心里却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最近略有耳闻的>【六韬】传人,他很怀疑这与张暮有关,若非如此,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是很难达到【谋人】境界的。>两人一个前边跑一今后面追,浑然没有半点高深谋士所拥有的风>度,月光临下,远处山间高地上的庭院里,幽幽琴声传来,山间若干掉>光叶子的树木随风而舞,美丽的有点淡淡诗意。>而庭院里公孙正与张幕还在喝着酒。>夏侯芸与周语叶两人已经休息,庭院里的两人却依旧聊着天。>“这内门考核的第二轮通常会考什么?总不会将我们全都在一个地>图里继续养盅吧。”张暮问着,对于这第二轮的内门考核,他还是心>有挂念。>公孙正摇摇头。>“不知道,这第二轮的内门考核xìng偶然太大,很少有重复的时候,>只是考核过后”书院中人必会问你们一些问题,而且每个问题都不一>样。”>“是吗”张幕略微有点失望”他喝了杯酒水,随即很有兴趣的问>道。“那你当年进入内门时,书院中问你的是什么问题?”>“很简单,当战场落败,你既无法逃跑也不想投降对方时,你jīu

jìng

>会怎么做?”,>“那称怎么答的?”>“装死。”>噗!>一大口酒水喷出,直接落到了对面公孙正的衣服和脸上。搞的公>孙正郁闷非常。“别没事这么大反应好不好!我这可是当今最流行的>款式”从豫州带过来要好几十两银子,勾引小姑娘全靠它了。”,>“别装穷,一两银子一颗白菜你还经常大鱼大肉的吃着,这点银>子对你来说只不过是毛毛雨。”张幕完全不为所动”反倒是一脸鄙>视。“有没有搞错,你这种回答居然也行,真太…无耻了。”,>“一般般吧,当年广君歌也是这么评价我的。”>公孙正很厚脸皮的当做了赞赏。>两个人如此这般的聊着,前眸子那种彼此之间的生硬感开始逐渐消>去,夏侯芸在远处望着,心中无比奇怪,上午两个人似乎还摊了一次>牌,晚上却又莫名其妙的友好起来。>不得不说,男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就这么古怪,就像是王博与景>国然,王维昌与俞瑞庆那样。>很多时候”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id="BookTexts">

第三十四章 很多很多年

广君歌很有名气,但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如今的他隐姓埋名在书院里做着院长,除了少许人外,没有人知道他的经历,也没有人关注这个老道住在哪里。

群山之间”他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安静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每日看看书,翻一番各地传上来的情报”闲暇之余泡上一壶清茶,坐在篱笆墙外的那颗迎客松下”看上半个时辰山中风光,rán

hòu

自己跟自己手谈一局,有时候陆离会来,两个人嘻嘻哈哈的闹上一番”日子就这么天天过去。

篱笆院里有两颗玉兰,是那种清新淡雅的白sèhuā种,每年春夏之际,他都会坐在旁边有些怅然的看着huā,rán

hòu

想起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往事。

人生七十古来稀,活了这么久,所经历的故事也难免多了起来。

时光流转太快,广君歌已经忘记具体是多久以前,只记得那时他与妹妹还是这个书院里的门生,如同绝大多数年轻人一样”认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去闯出一番大事业。

广君歌也如此,只是那介,时候谁都不看好他,在旁人眼中”这个眼光一般、能力一般、境界一般,什么都很平凡的家伙早晚也会如同其他平凡人一样,随bō逐流而去。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广君歌二十岁拜入青州书院,但二十六岁才进入内门,参加过三次内门考核”很幸运的三次都没死,他现在有时候还会为此唏嘘不已,感慨那个时候太过纯洁,还不知道世间有个叫赌场的地方”可以凭借运气来赚很多银子。进入内门后,广君歌依旧没有什么太过突出的表现,只是很平庸的夹在众人之间,所以他很失落”很多比他高明的人出现,让他mí失了自己”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

也正是那个时候,广君歌爱上了饮酒,而青州酒恰恰是全大陆最有名的”每次大醉之后,他都会抱着妹妹的身体痛哭流涕,而此刻,妹妹也总会很理解的拍拍他”任由广君歌哭闹,只是一动不动的沉默。

人的一生很复杂,将各个片断串连起来之后,你很难说你的人生是好是坏。

广君歌也一样,回顾自己的前半生”他既是不幸的成为了一名孤儿,却也幸运的被另一户富商人家收养,如果换做他人,也许一生就这么过去了,但广君歌不同,他总是在想自己变成孤儿的理由”xiǎng

xiàng

如果没有战争,这个世界到底会是什么样?

这个问题,一想就是十年。

十年后”二十岁的广君歌离开了富商家庭,走入了青州书院”而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那个富商人家的女儿,也就是一同陪伴他的“妹妹”老实讲,这个扬州的富商人家对他很好,即便亲生父母在世恐怕也不过如此,但广君歌狠了狠心,还是依旧的走了。

临走之前的那个夜晚,恰是雨夜,他跪在富商人家的门口磕了十个头,雨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十年,十个磕头。

广君歌知道,这一去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所以妹妹也想随他离开的时候,他一直拒绝,但脚长在对方tuǐ上,广君歌阻止不了。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今天,广君歌早已知道当时“妹妹,为什么会跟着自己,只是当年他察觉不到对方的心意,只以为,妹妹,不懂事,不了解他内心的决绝飞所以很多年过去,广君歌在内门里还是一事无成的时候”他只有哭,喝着青州的烈酒嚎啕大哭。

这也许让人感觉很不男人”但广君歌无所谓,他从不掩饰自己”难受的时候就一直哭,哭到不难受为止。

又是好几年的春夏秋冬,广君歌三十岁”他等不下去了,虽有一些势力来邀请他,但那都是些很没有诚意的小职位,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看着生活了十年的书院,广君歌清楚,到了应该放弃xuǎn



离开的时候了。

那tiān

xià

雪,雪很大,鹅毛般大小的雪huā覆盖了整个青州书院。

广君歌握着,妹妹,的手”站在雪白的青石阶梯上,回头望着银装素裹的书院,眼角莫名其妙的留下了眼泪,他感觉得到,自己这一走,生命中某些无比重要的东西就真的离他远去了。,但没办法,现实告诉他没有这个水平,也没有这今tiān

fù。妹妹将他的手紧紧握着,广君歌一声长叹,转过身,在雪白的石梯上留下了两趟清晰足印。在青州书院里生活十年,广君歌一直不高不低,没见过什么厉害人物,也没有什么厉害人物与他相交,十年里”身边的人一茬又一茬的换着,走的,都是朋友,来的,都是生人。久而久之”广君歌也没有了那些所谓的圈子,他总是一个人坐在庭院外的石块上,有时候妹妹会过来陪他”两个人这样静静的坐着,而不远处”总会有一个布衣青衫的老人在扫石阶。

广君歌经常如此,也经常能看见这个老人。

但两人没有什么交集,直到这日。

老人又出现了”还是那一身不变的布衣青衫,弯腰在那块刻有“青州书院,的石块旁扫着,雪很大,并且一直在下,刚刚扫过的地面上很快又覆盖上了一层白雪,旁人见到,总有股怎么扫也扫不完的无穷尽感广君歌也有这样的感觉。

往日里他绝不会开口,但这一日他要走了,总有点不同寻常的心绪在扰动着他。

“别扫了,你这样扫yǒng

yuǎn

也扫不完的。”

老人继续扫着”连头都没有抬起”只是挥动着手中的扫把”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声音之轻一如这扫开的白雪。

“你信不信天命?如果老天告诉你注定失败的话,你会抗争吗?”,广君歌愣了愣”随即很坚定的点点头。

“我信,但如果有生之年能给我jī

huì

的话,我一定会抗争到底。”老人抬起头,皱巴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种很干枯的笑。

“年轻人,那你岂不是与现在的我一样?”,漫天飘雪,晶莹剔透的雪huā在说话间依旧不断落下,老人挥动着扫把一层层扫去”可转瞬间又被大雪一层层覆盖,时间流逝,地面就在这种,扫去,与,覆盖,间不断变化。

广君歌若有所悟,那一天”他知道了眼前这个老人叫葛翁,是青州书院的院长。同样是那一天”他又回到了书院内门”拜葛翁为师”开始知道自己这一门流派叫yīn阳”主掌天时。依旧是那一天,他gǎi

biàn

了自己命运”却不清楚这条命运的未来并不如何美好。

那一天”“妹妹,的手与他的手一直握着。

又两年过去。

广君歌依旧声名不显,但他能感觉到自己比很多人都要厉害,具体厉害多少”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直到那tiān

xià

午”葛翁让他离开的时候,广君歌才明白”原来他已强到连出师任务都不用做。

很多很多年以后,广君歌总是很狗血的对陆离说自己当年如何低调。

低调到连成名jī

huì

都让给了别人。

而这个时候,陆离也总会对他嗤之以鼻”告诉他太过**。

年少总有轻狂时,广君歌离开青州书院的时候”已经三十二岁了,早就过了那些所谓年轻人的范畴”但他却觉的自己xiōng腔里shǐ

zhōng

有一股热血在流淌,沸腾的比很多年轻人都要烫。走起路来,都有种俯瞰tiān

xià

的感觉。

这一年,他离开了青州,xuǎn



了高手如云的司隶。同样是这年,“妹妹,还与他在一起。

成功的jī

huì

,总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

一年之后,广君歌成名了”他在司隶樊城用三万将士大败对方十三万人,帮助原本籍籍无名的诸侯曹正,一举成为司隶最恐怖的霸主,而那年的曹正手下,还为此吸附了一个强大家族,这家族很有名,叫做司隶姜家。

第二年,广君歌辅助曹正打下了全司隶二分之一的领土。

第三年,就在大家以为司隶危机,司隶州反曹正联盟成立的时候。广君歌却出其不意的攻伐青州,短短半年,攻下了青州近三分之二的领土,灭了大小诸侯六钱第四年,第五年。广君歌兵进西部交州”以远交近攻之策拿下三分之一领土。

这一年,广君歌成了乱世五百年里,第四个辅助主公拿下近三州之地的超级谋士。这是他最辉煌的时候”他击败了无数大陆风云榜上的高明duì

shǒu

,幽州屠明也好(部翼的师父),荆州蒋靖也罢,全都在他的风头之下。

可人生有**就会有低谷”辉煌来的如此剧烈,低谷也就来的更加快速。

而这个低谷来到的时候,广君歌刚刚出仕七年,但很不幸,历史没有给他更多施展的空间。那一年秋天”所有树上的枯萎黄叶归根而去,而与黄叶一同离去的,还有当年收养他的扬州富商,以及一同陪伴他从未回过家的“妹妹,。那年秋天,富商一家死于非命”妹妹,离开了他的生命里zài也没有出现过。

同年,曹正猝死。

他的一生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回顾自己尚未结束的后半生”广君歌依旧说不清楚。只是很多很多年以后,他回到了青州书院,知道自己的“妹妹,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里,成立了一个名叫“山门,的地方。

收养了一今tiān

fù极高的绝sè少年,名叫周语叶。

而这个少年,自幼父母被杀,同样是个孤儿。

又很多很多年以后。

山门消失,周语叶复又出现,而与此同时一个古怪少年进入了书院。

于是,隔了很多很多年的今天。

张幕来了。

第三十五章 老鬼

张幕挑开竹片编制成的卷帘时,窗外已是细雨绵绵,雨水从屋檐上的瓦片边缘落下,一滴连着一滴,宛若淡淡轻纱般的帷幕,于草木泥沙间发出沙沙声响。

他扶窗看去,雨水滴打在院落之间,别有一番寂寞的情趣。

这是十月里的第一场雨,也同样是张幕来到青州后的第一场雨,此刻他尚未察觉诸多烦心的事情,只不过有感大势所趋,豫州与周边六州间的偌大战事将起。

张幕眯着眼,这般动辄就要数十万将士对决的战争,让他多少有些心绪不宁。

“自古有云,山雨yù来风满楼。如今虽有绵绵雨水,怕也不过是暴雨将至的前奏。”他轻声着呢喃自语,身在冀刚刚刚投奔夏侯霜时的感觉zài次浮现,明知道大战将至,却又不清楚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房间里装饰很是古朴,几扇镂空的木质屏风旁,燃着三株檀香,

肉眼可见的云烟缭绕里一份地图正半开着,平铺在桌案之上。

有心人从旁看去,会发现shàng

miàn

林石险道、地势高低被描绘的异常精桠,而地图两侧的卷轴间,恰有几个州域显现的淋漓尽致。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豫州!

豫州并不大,也绝不是这个大陆的中心地段,但它所引发的战争已经在所难免,而且bō及范围之广,虽不能达到前无古人的地步,却也是百年少有。

在此之前”张幕虽已有判断,但今日翻开图册时,还是禁不住内心中涌起bō澜。

无它”只因这场战争竟然涉及了七个州域,多达半个大陆的势力都被卷入其中,从某程度上来讲,这种战争将会决定夹陆所有势力的未来趋势。

张幕如今身在书院,已经远离了战争的bō及范围,但身为谋士,他还是要不断关注大陆上的形势变化”只不过这样庞大的战役,已经完全脱离了他所能推测的范围之外。

人终有力穷之事。

张幕在经历了冀州风云后,早已拥有自知之明。他清楚自身能力的大小,冀州与荆州之间开战时,他就推测的磕磕绊绊,虽然最后也看清了蒋靖布局,但其中过程之曲折”甚至达到了几经生死的地步,不得不说,当一个人可以凭借智慧设下这种布局时,那么无论这个人zài多和蔼,也会让旁人产生深深地恐怖。人如此”战局也是如此。

如今的战局,已经让窥视出冰山一角般的张幕,感到深深恐怖。

他很难相信,身处在这个战争漩涡中的人们,彼此到底留下了什么样的杀招后手,又以什么样的心态去介入这场庞大战争。

豫州、徐州、冀州、幽州、司隶、扬州、青州……

每一个州域的出现”都会让张幕感觉到一种蛋疼。而在这种蛋疼中,还多多少少夹杂着一丝恐惧,这不是什么懦弱”因为每个人在面对影响世界却又无法掌控的局面时,都会有这样荆杳绪存在。

只是因人而已”或多或少罢子。

张幕抬起头看着天,yīn雨绵绵,雨水打落枯枝的声音伴随着,莎莎,声响起。他心中一动,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前世里得知母亲病故的那个夜晚,世界被一瞬间放大,似乎所有事物都陌生起来,变的无比复杂。

他扶着窗,房间里跳跃的烛火,让张幕映在窗户上的身影不断变幻。

时大时小,又时有时无。

窗外,夜雨纷纷。张幕沉默着,身前旁人无法看见的透明属xìng板上,正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亮。,大势,1325年10月9日,夜,青州势力柯月明发布征战令,对同州域势力彭玉森宣战……

大陆,更乱了。

夜雨过后的第二天,书院里的日子依旧与往常一样,山野林中依旧有人坐在地上看着书,学舍里依旧有门生在不断打哈气,仿佛yǒng

yuǎn

睡不醒一样,游玩的人继续游玩,学习的人继续学习。

无论外面怎么变,在这里你也感受不到一点变化。

所以很自然的,公削正依旧在喝着酒,虽然他早已忘记喝酒的理由,也喝的不是什么好酒,但酒水却很少会与他离身,而且喝酒的时候大都不在自己庭院,也大都只有自己一人。这已经是种习惯,很多很多年的习惯。,当然,这个习惯并不怎么好。

“凡事过犹不及,你喝的太多了。”张幕看着公孙正,有些叹息的说着,这东西是一个人的习xìng,身为友人可以劝阻,却也不能过多干涉。

公孙正很有才能,但有才能的人大都傲气,而对有傲气的人就不能太过束缚。

果然,公孙正笑了一下,拿着身旁酒瓶又轻轻饮\是对张幕的话语并未太过理会,反而开着玩笑说道。“你这话说的不错,但世上之事没有绝对,酒即可害人却又可助人,你难道不知道益州名将方源?他就是个酒后将军,酒前唯唯诺诺胆小如鼠,做起事来谨慎异常,酒后却xìng情刚烈,诸事果断,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故此,守城时他wǎng

wǎng

从不饮酒,攻城时却又在大醉之后,你说这东西神奇不神奇?”“哦?世上居集还有这样的人?!”公孙正说的是酒,但张幕却完全被他话语中的人所吸引。“这个方源莫非也是风云榜单上的人物?”

公孙正扑哧一笑,连酒水都差点喷了出来。

“真笑死我了,我就这么一说你居然就信了?!张幕,你这谋士当得可大失水平啊。哪天战场之上,要是卒个人煞有其事的对你说他们势力早已征战准备,你莫非也要学韩猛掉头而回?”

我勒个去。

张幕瞬间就郁闷了。没办法,作为穿越人而言适应生活是一方面,但另一个世界里的诸多常识却没有办法短时间内补全,比如物价多少,比如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比如某地有什么样的历史,

但这种东西,虽然与布局有些牵连,但似乎与谋士没有太多guān





张幕虽平时看看,但也没有过多放在心上,他来到书院最希望得到名声,却也希望可以借此提高自己,毕竟系统只是桑统,却并非他这个人本身。

境界,与系统没有guān





后者是一种功能上的辅助,只是系统太过强大,已经破坏了辅助的平衡,让某个普通人以另外一种方式得到了类似于,谋己,、,谋人,这样的谋士境界。但究其两者本身,终究是不一样的。

所以,张幕实际上内心里对于书院内的教授还是颇为上心,只是由于介入了内门考核之中,让他在这段时间内不能得到进入学舍的jī

huì



这是学院里的规定,用公孙正的话来讲就是规则,而规则有一种特xìng,那就是谁都必须遵守。这里不是前世那个****年代,乱世里,每个人都要为命运前途而战,利益,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已。

“书院里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来,这些人抱着各种各样的不同心态,有的人为名,有的人为利,有的只是想提高自己,还有的,是想要在不断征战的tiān

xià

里寻找一份乐土,但无论怎样,书院终究只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我们走进来,早晚也要走出去。”公削正脸上很平淡的说着,对于这种伤春悲秋般的感慨,他似乎早已看破。

“所以对于我们而言,外面的tiān

xià

才是最重要的,张幕,名声是一条得到下棋资格的捷径,但它不能帮你下好棋,其实所有下棋的人,最终所依凭的都是自己”

“确实如此”张幕笑笑,眼角余光不自觉看了眼身前属xìng板。随即将话题一转。

“你既然是书院中仅有的五名“天,字人物,那总应该有点特别的地方吧。”

公孙正愣了晋,在他印象里张幕很少开口要求什么。

“怎么?你想让我帮你做点什么?”

“我要一份详细点的青州势力分布,最好shàng

miàn

有一点标注,你知道的,我有些东西不太清楚。”

公孙正会意,打从冀州两人结识起,他就清楚很多一般人都知道的东西,张幕都不知道,至于其中原因,他从来没有问过。

因为对于张幕,他有自己的打算。

“你既然知道这方面的知识很匮乏,就应该找时间去补一补。等到考核过后,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míng



忘了,但它有个绰号,叫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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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笔试

第三十六章笔试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这一阵事情有点多,办年货,朋友聚会,打扫卫生,刷上车时间,科目二考试等等一系列事情发生,着实让我这个比较闲散的人很不适应,如今要过年了,虽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紧张,对那些一直在追这本书的人,奈何这里先行谢过。??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废话不多说,故事继续开始

张暮这一天起的很早,往常时分里他总是要等到太阳高照,阳光让脸颊升起一种灼热感时方才自然醒起,所谓睡觉睡到自然醒,说的就是他这类人。

更何况,这种前世里沉醉在游戏世界中所遗留下的习惯,本身就很难gǎi

biàn



但今日不同。

张暮从chuáng上起来,穿戴好衣裳,rán

hòu

顺手打开了身旁不远处的一扇竹窗,拿起木条支起,窗户半开半掩中,阳光顺势而入,照亮了房间中的摆设。

他不禁深吸一口气,微凉感涌来,瞬时破开朦朦胧胧的hún沌,清醒许多。

昨日,青州的势力分布地图已被公孙正派人送来,shàng

miàn

纵横沟壑间有着无数点点标记,字体很小,笔锋间带着公孙正所特有的慵懒,却又不影响整份地图的感官,这让张暮有了点感动。他与公孙正间实际瓜葛不多,仔细想想,也就是身在冀州时的那点jiāo情,这在前世里都不算什么,昔日好友间,两三年后擦肩而过者,早就成了人生成长的过程之一。如今身处luàn世,这种事更是屡见不鲜。

公孙正能如此帮他,显然与他人不太一样。

推开房mén,一股淡淡的饭菜香味,顺着庭院mén外的隔壁长廊传来,那里是夏侯芸居住的地方,如今也是张暮、周语叶、夏侯芸三人经常吃饭的场所。??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本来夏侯芸很不想让周语叶来,奈何饭菜的huā销都是由周语叶垫付,这么做显然不尽人意。只是偶尔安静的时候,她也会感叹其对方的富有。

虽然不知道富有的缘由。

“十天过去了,这一次的考核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夏侯芸在桌上问着。

“不好说。”

张暮摇摇头。这是他最真实的回答,这次考核不像初试那般富有针对xìng,在模拟战争里他的属xìng可以发挥绝大作用,而这次连考什么都尚未得知,自然不会有多大把握。

“不过也不是没有必然成功的jī

huì

,只要你能在考核前,将所有通过初试的人都杀了,我肯定能过。”“亏你是个谋士,居然出了这等损主意。”夏侯芸闻言,很鄙视的看着张暮。“你怎么不让周语叶将整个书院买下?”

张暮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两个人这样说笑着,来到书院之后,在这种平静生活里两人guān



确实拉近了许多。

“周语叶怎么没来?”张暮看了眼旁边的空座,不由颇为疑huò的问道。这几日周语叶有些奇怪,经常不见人影。

“她有事。”说话间,夏侯芸顿了一下。

“有事?”张暮一抬眉,他很自然联想到了【六韬】这本书。“莫非书院内有人已经开始怀疑到她?应该不会流言里是个男的,最多只会联想到我。”

话语刚说完,张暮就感觉不太多,他发现夏侯芸正一脸白痴的看着自己。

“我说错什么?”

“你不知道一个nv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吗?”

张暮有点囧,他已经习惯了将事物复杂化的进行思考,但却wǎng

wǎng

会忽视一些最为简单的事物,这是大多谋士都会有的通病。??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对了,周语叶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张暮吃完东西正要起身的时候,听到夏侯芸说话,不由顿住。“她说你一定会成功的。”

张暮笑笑,感觉内心里似乎多了点东西,他是个小人物,小人物其实很多时候不缺才能,缺的是一种肯定,来自于别人的肯定。

【周语叶这人,果然很了解我】

这思绪在心中一闪而过,却又转瞬即逝,而同样的想法早在冀州时就已拥有。只不过如今处在同一个阵营,对于身份的猜测不宜多想。,有个了解自己的人,总归是温暖的。

张暮转过身,别了夏侯芸向十天前的那个庭院走去,一路上风景依旧,同样的风,同样的温度,他却感觉不到太多寒冷。有些mén生从旁经过,对他指指点点,言语里无不流lù着‘考核’与‘美人’这样的字眼。

十天之前,他还会有些不自在,但身边环境总是这样,也就开始顺其自然。

张暮骨子里,还是有点随遇而安的本xìng。

青州书院中的庭院大都稀稀落落,清闲时,于正午时分站在某处高地上,向远眺望,各地的炊烟袅袅升起,虽在目视所及之中,却又彼此相隔甚远,从一地走向另一地,少不得要半个时辰左右。书院之大,也由此可见一般。

院mén是敞开的,张暮走jìn



的时候还未到考核时间,但院落里已经有了些稀稀疏疏的人影,上一轮考核后留下来的只有二十四人,张暮的记xìng一般,对这二十四人的感觉还很陌生,但这其中还是有些人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比如那个身材魁梧,有着‘猛将’身姿容貌的大汉,就是其中之一。

“你都第五次参加内mén考核了,这次要是还没过,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家算了,回去让你父母捐点钱捞个偏将,不然留在这里,也只是虚耗时光而已。”对面那人说着,虽话语不太好听,但语气中却也并没有什么傲然之意,看得出,也是出于一片好心的建议。

那大汉有些呆呆的摇头。“俺不能回去。”

“为何?”那人好奇。

“你不知道,俺老爹特敬重文化人,平时总对俺说‘没文化真可怕’。俺如果进不去内mén,俺老爹会把俺打死的”

那人一阵无语,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文化人这词好耳熟你家莫非是宪州北部méng山一带的土鳖?”大汉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对面mén生的衣领提了起来。

“你Tm才土鳖你quan家都Tm是土鳖”

震耳yù聋的声音在整个庭院回dàng,周围的人都是一顿,随之将目光看来,远处张暮突然感觉有些好笑,他一直信奉人不可貌相的原则,所以固然大汉魁梧,但在他眼里既然已经通过了初试,那必定有着过人的智慧。

只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这种情形。

“这人叫潘光,武勇过人,参加过五次内mén考核,其中三次都被拒之mén外,而另外两次战争模拟倒是都过了,据说凭借的都是蛮力,也不知是真是假。”

感觉到声音是从身边传来,张暮不禁偏过头,却见孔良不知何时来到。

“如果是真,那这人可就有点猛将的架势了。”

张暮这话并不夸张,一个完全不懂谋略的家伙,却只凭借着蛮力就能从其他九支近五十人的队伍里抢到旗子,这个叫潘光的家伙,最少也要面对三倍于己的敌人。

无论群战,还是一个一个来,这对于武将而言都是不小的挑战。

将者,最忌胆怯。

“没错,所以已经有些贵族之士打算开始招揽他,只是这人脑子不太灵光,做事情太过简单,经常被那些没事干的家伙耍着玩,却又不自知。”孔良眯着眼,话语中‘没事干的家伙’自然指的是寒mén。张暮笑了下。

“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如果不被人耍,又怎么会没有人算计他。这里是书院,让他离开的办法有很多,只是没人做,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孔良顿住,低头想了想,又不禁点点头。

“高见。”

时间在俩人的对话中流逝,只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庭中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人。张暮打量了下四周,在角落里看到了姜云浩正与另一个人说着什么。

算了算,二十七人整好。

嘎吱~~

庭院的大mén适时关上,陆离从庭院后的细窄长廊中走了进来,不到正午,偏东方的阳光落下,让影子在地上好像被拉住一样。

他的出现,让整个庭院都安静了下来。

“我不想废太多话语为你们解释什么,你们既然都是谋士,有些事情就不用我去明说。”陆离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右手。“我这里有一叠纸,纸上只有一道题,地点在长廊前的屋里,时间一天,答完就可以走。”

话语很简约,却也很明了。

这第二轮的考核时笔试,张暮一皱眉,他最弱的一项终于来了

第三十七章 那年,墨花飞逝(一)

第三十七章

那年,墨huā飞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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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赤木搭建的长廊走去,蜿蜿蜒蜒,犹如柳暗huā明般会出现一处不小的木楼,木楼sè泽暗淡,用的是益州颇负盛名的紫衫荷木,下雨天时,雨水入之即没,rán

hòu

散发出淡淡荷香味,故而由此得名。

其材质淡雅古朴,却又与众不同。

木楼里空间很大,有六排座位,张暮在左手第二列的正三位,与楼mén斜对着,旁边有扇木窗,不知道是被谁打开的,透窗看去,有些泛黑的墨huā正低垂着,一阵风过,载着huā骨朵的枝丫随之摇曳,有种随时逝去的凄美。

这世上有些事物,得不到才最好,不完美才最美。就像这个luàn世一样,只有经历过无数死人横尸的战场,才能让人明白和平是多么幸福zhēn

guì



这是一种美。

只可惜美景于旁,木楼里的mén生们却无人欣赏,只是一个个正襟危坐着,眉头紧锁,等待那份考题的到来。

张暮坐在位置上,内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对于在这个世界里,读书还没有超过五本的他而言,想要回答那些类似于古代‘之乎者也’的问题,确实困难无比。莫非会让人yín诗作对?

张暮按着小说与电视剧的路子想着,内心颇有些纠结尴尬的mō了mō鼻子,前世唐诗三百首,他就会几个‘chuáng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之类的成名语句,时至今日,倒是多少有了些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悔悟。

“虽不是什么好年代,却也给了你一次重新开始的jī

huì

,张暮,你就知足吧”张暮小声的安慰自己。??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他一边呢喃,一边习惯xìng的眯着眼。木楼里有些热。身前桌案旁的铜盆里,几块红红的炭火正炙烤着,热气升腾,让透明属xìng板的右角变得有些扭曲。

张暮对着属xìng板看了看,又伸手在口袋中mō着白羽扇的扇柄,金属所特有的冰冷感自指尖传来,他顿了下,心里开始希冀这些东西,能在即将到来的考试中起到些作用。

时间流逝,不过几分钟而已,却让人感觉像是好久。

朱红sè的木mén大开,那个叫陆离的中年人似乎还要准备些什么,尚未带着试题走进。木楼里此刻像是前世里shàng



前的学堂,mén生们坐在位置上,同身边一些熟悉的人开始切切sī语起来。“去年是坐论tiān

xià

大势,前年是奔赴各州试炼,不想今年居然是笔试还真是出乎yì

liào

啊。”说话间,那人似乎还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亏我前几日翻阅兵书谋策,却唯独未看【国史】类的经典,若今日要考,我是定然过不了的。”

说话间,两人唏嘘感叹了一番。rán

hòu

很快引起了张暮的zhù





“听说了吗?【六韬】一书最近传的有些沸沸扬扬,也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说这本书就在青州之地”

“呵~luàn世烽烟起,好好的一本谋策经典,沾上点利益纠葛,如今也变成了势力间的杀人利器,看着吧,想要这本书的大有人在,少不得又是一番风雨。”

那人一声嗤笑,话语间却也颇为惋惜。

“姜家更不会放过这样的jī

huì

,它虽为司隶四霸,却因家主之位的空缺一直分裂,要不然坐拥司隶州的半数之地,却为何迟迟统一不下。本书实时更新DU⑤⒏сΟm”

两人尚在言语,那边张暮却皱了下眉。

‘姜家’之事是他们刚进入书院中时,周语叶方才提起的,只不过言语不详,只是说这件事与姜家有guān



,但具体如何,张暮问了,但周语叶却什么也没有提,只是对他说势力不够,远不到报仇的标准。张暮当时不解,为此特意回屋查了下地图,在仔细了解司隶之后方才有些明悟。

司隶是整片国土中的核心地域,它更是大衍帝国自建朝以来的国都之位,从某种层面而言,更可以作为千年左右的文化中心,东临幽州平原,北近雍州林地,西靠jiāo、青两域,而南面更是已经统一的豫州。,这个地段很豪华,而更豪华的它是整个周边地域的商业中心。

无论是幽州的战马,还是青州的名酒,最好的jiāo易地点都在司隶境内,而作为整片大衍国土的文化商业中心,以及tiān

xià

十四州中zuì



的一个州域,司隶地域内的诸侯们可谓格外强盛,无论财力、物力还是军力,都要高于其他州域。

而其中名震大陆的司隶四霸之首,姜家更是强大的代名词。

【既然说有姜家的影子,那么难免会牵扯司隶,这个州域势力庞大以我现在的境地想要替周语叶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过我现在身处青州,而且隐在暗处,姜家想要对付我也绝非易事,除非派兵遣将攻伐青州,不然】

等等?

【攻伐青州】张暮眉头依旧皱着,他刚刚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惜太过模糊,仅仅只是一闪而过。恰在这时,旁边忽然有人碰了一下自己。

张暮向左偏过头看去,只见那个刚刚在庭院里大吼过的威猛汉子,正一边用手mō着光亮脑袋,一边傻笑的看着自己,rán

hòu

张暮正疑huò间,汉子向右探了下身子。

看样子,像是要说些什么无比隐秘的事情。

张暮愣了下,随即也凑身过去。

“大哥,一会儿写完了能借俺抄抄不?肯定发现不了。大哥您不用做的多明显,只要别用身子挡着,俺就能抄到,真的绝对没人能发现。”

作弊?

张暮挑了下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种人,他不禁多打量了几眼这位猛汉,这仁兄留着一个光头脑袋,眉目极重五官厚大,皮肤黝黑的如墨一般,笑的时候lù出俩板牙,给人感觉要多温馨有多温馨,要多傻有多傻

内心不禁有些莞尔。

“不是我不想借你抄,真的是我自己也不会”

“大哥别骗俺了俺能看出来这屋子里没几个不慌张的,大哥就是其中一个,老鬼跟俺说遇大事不慌张的就两种人,要么太傻感觉没有希望或是不知道事情的重要xìng。要么太jīng心中早已知根知底自然镇定非常。”张暮闻言,不禁重新打量起大汉,见他还是那样傻呵呵的笑着,心里却是有些改观【这人未必真傻,但那个老鬼却肯定不凡。】。

“那你为什么不觉的我是第一种人?”

“大哥别逗了能进书院的有几个傻子?除了俺真找不到第二个”

话语未完就停止了,整个屋子都开始安静,张暮有所察觉的抬起头,看到陆离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个身着长衫的老者,看周边一个个正襟危坐的情形,怕也是教授学识的先生。

张暮不禁也正身端坐。

与前世差不多,开考之前陆离在前面对着屋中诸人说了一堆话,当说到不准相互抄袭的时候,张暮特意的用眼角余光看了下,见大汉神sè不变,心中却是zài无一点轻视之意。

世上会说自柱己是傻子的,基本都不傻,远比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要高明许多。

更何况,在这短短的接触之后,张暮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凡之处,这人论推算能力也许只是个中人水平,但若说到审时度势,却远比身边这些书院mén生不知高上多少,在他心里,仅比荀智阳略逊一筹。在庭院里还会因别人一句‘土鳖’而大打出手的人,此刻却说自己是傻子,这种转变,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

书院不平凡,傻子进不来这里。

试卷开始一张张发下,不远处紫炉上chā着一柱长长的檀香,很是古朴的香味随微风飘散,一柱香一个时辰,十二柱香后也就意味着考核结束。

张暮手上拿着试卷,余光感觉到大汉似乎正在向这里瞟,两列之间有近两米左右的距离,寻常人等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张暮无聊的一边想着,一边将卷子翻起。

整片洁白的纸张上只有一道题。字体间是那种很清秀的小楷,一眼看去,总有股莫名的漂亮jīng致感,张暮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

十二个时辰,一道题

将题目通篇读过,张暮却不由笑了一下,内心里那种淡淡紧张的踌躇感如云般消去,他头一次感觉自己的运气原来这么好。

题目很长,但意思很简单,甚至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那就是阐述青州局势的变化。

张暮眯着眼,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第三十八章 那年,墨花飞逝(二)

第三十八章那年,墨huā飞逝(二)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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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青州乾佑城里,颜双立在高高的墙头上向远眺望。

他一边看着,一边拿出一块白布轻轻擦拭着亮银枪,动作之轻柔,像极了尚在冀州时的样子,只是神情不大专注,似乎在想着什么。

猎风呼啸。

城南角那面绣着墨huā的旗子正飞扬在空中,旗面很大,完全遮盖住了身旁两个将士的身影。颜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动作一顿,皱着眉头走到内墙边缘向下看去,一颗原本挂在城头上的人头掉落,像球一样,正在地面上咕噜噜的转动。

风吹日晒,那人头早已面目全非,此刻沾上土,更是看不出从前丁点mó

yàng

,颜双看了眼城墙,shàng

miàn

十几颗人头依旧健在。

“下去,把那颗人头重新挂起。”

“诺!”

住在城里的一些凡夫俗子偶尔余光看到,内心都不免一紧,rán

hòu

赶紧低下头去,生怕被别人将自己误认成‘柯月明一系’的守军,rán

hòu

被城上那个将军砍示众。

在他们眼里,这些几天前突然冒出自称自己是‘彭yù森势力’的部队,冷血的如同恶魔一般,不但满mén屠杀了从前的守军将领,更封闭了所有城mén,rán

hòu

如同大战来临般禁止一切人员出入。违者,只有斩!

这些平民百姓一边心悸于这支守军的狠辣,一边又不免暗自疑huo,不清楚柯月明与彭yù森两个原本比较要好的势力,为什么会突然相互征战,更不清楚为什么戒备如此,可看起来却好像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战争将起的意思。

难道柯月明丢了一城,又死了身边心腹大将,就这么忍气吞声?!

没人能解释这种反常景象。

颜双更不能,对于这种很难思索的问题,他一向敬而远之。****只是在一些必然面对的人生抉择时,才不免想到某些极为聪明的人。

比如荀智阳,比如王维昌,比如张暮……

风很大,也许高处不胜寒的缘故,城墙上的大风伴随着旌旗的摇摆,总有种刺骨的冷冽,颜双握着亮银枪,在某种铁质寒光的折shè下,一个身影从yīn暗的角落里走出,缓缓的,却有种无声的力量。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稠灰sè长袍,身上年少锐气与暮年老成两种气质,很奇妙的结合在一起,顺着面颊上两道细长眼眉,总让人有一种此子非池中之物的感觉。这就是凌昱然,一个三十多岁却长着二十多岁脸的男人。

十月风起,将古朴砖墙中的尘沙吹开,rán

hòu

顺着旌旗飘扬的方向点点飘散,凌昱然走着,两旁将士摄于这种气势之中开始逐步退去。

而颜双站立在那里,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想什么呢?居然这么入神,连身边多一个人都不知道,这可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教出来的好徒弟……”

话语里有点淡淡讽刺,颜双皱了下眉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二师兄’似乎对师父很不屑一顾。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个仇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们一个个都绕着圈子,好像面对鬼似的,怎么也不爽快的告诉我。”说话间,颜双侧过了身子,整张脸庞以一种很冷然的角度面对着凌昱然。

态度之冷,就差旁人写上两个字,不爽。

颜双确实不爽,很不爽。他在冀州的时候,就已经因为‘为父报仇’的事情,而为王维昌做了一次免费‘劳工’,冀州风云结束,得到了凌昱然给他写的书信,本以为一切即将揭晓,却不想凌昱然如同王维昌一样,竟也是要他帮忙做一件事。而这件事,似乎很简单也很麻烦。

“小师弟别这个样子。二师兄我可是个以信用立世的人,这世道无信用不以成事,世道越luàn,信用就越有吸引的价值。放心吧,等此事过后,我自会将仇人身份告诉你。”凌昱然顿了顿,复又有些神秘的笑了下,其神情怎么也看不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不过我希望你届时一定要冷静,世上之事谁都说不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与苦衷。”,颜双皱着眉,脸上犹豫良久方才点了点头。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人。

杀一些可以挑起争端,并且足以gǎi

biàn

整个青州格局的人。

……

青州的战争比较多(二卷十章),这也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了青州人的好战,也间接xìng解释了为何青州酒颇负盛名的缘故。

青州的酒烈,而烈酒,只有xìng情暴烈的人喝,才最得其中滋味。

但毕竟世上傻人不多,青州人无论zài好战zài暴烈,也清楚过多战争纷luàn所带来的危害xìng,更清楚如果内luàn不断,又没有一个‘诸侯长’似的名义人物出现,那么当大战到来,bo及到整个州域的时候,迎接青州的将会是整场战役下的不断溃败。世上有用失败来引you敌人的,却没有人真正想败。

所以一个很有意思的规矩就出现了。

那就是青州的诸侯们,每两年都会在裕林、抚寅等中心地带爆一场战争,以此来决定下个两年内青州州牧的归属。

这规矩就像是某种规则一样,在这块州域里存在了长达上百年之久。

平常人,只会順之而行。但世间总有非常人,他们借用自己的智慧与身边资源,打破这个在他人眼中早已规定成俗的世界。

凌昱然,就是这么一个空手套白狼的人物。

张暮坐在位置上,不远处的紫炉上已经是第五根檀香,余下还有七个时辰,他显然并不着急。前几日自己分析过的那份青州势力图,此刻还清晰的印在脑子里,这原本只是他用来分析豫州大战的走势,不想此刻却成了guān

jiàn

时刻的考题。

运气之好,确实让张暮有点惊奇。

但接下来映入脑海中的,却是如今整个青州古怪而又复杂的形势。

青州有五个势力,其中以位居偏北方的柯月明与处在州域东面的彭yù森,两者势力zuì



,故此青州州牧的位置,常在这两个人中产生。但让张暮揪心的,还是那个在大势中一闪而过的凌昱然,因为在青州他所知道的五个势力中,根本没有这个人。而更加奇特的是,凌昱然夺下了乾佑城后,身为乾佑城前主人的柯月明,却对此视而不见,反倒是布征战令,对地处东方的彭yù森准备大动干戈。

这让张暮感觉奇怪无比,但在旁人眼中却又正常的很。

无它,只因乾佑陷落后城头上挂起的是彭yù森势力的旗帜,虽然城池确确实实归属于凌昱然,但旁人不知,在他们眼中这必是彭yù森派人唆使,策反了乾佑城中的大小将士,这种事céng

经也有,如今生似乎也不足为奇。

但张暮有了大势帮助,显然想的更深一步。

青州的这种规矩,已经延续了长达百年之久,昔年那些制定规则的人早已没入黄土,随时间的消逝而烟消云散,而如今,诸多势力碍于‘传统’的力量,一直隐而不,而凌昱然,恰恰给了他们一个最好的借口。

不然,被青州世人所误解的彭yù森,也不会这般一直沉默下去。

&éng在鼓里,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尤其是在豫州与冀州统一的消息隐隐散开,开始传于各大诸侯的桌面的时候,统一,已经成为了近乎所有州域的必然趋势与结局。看来青州也逃不了这一场战争风bo。这个凌昱然……也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之流。

张暮心中暗叹了一下,随即拿起桌面架子上的豪锥(máo笔),略一停顿后开始写了出来,不远处檀香随时间飘散,点点让人沉静的香味扩散在房间之内,诸人低着头冥思苦想,唯有旁边那个叫潘光的壮汉,正十分小心的转动着眼球。

而正奋笔疾书的张暮,内心忽然升起了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而同样的感觉,似乎只有在面对颜双那种先天高手时才有所触动,张暮面sè如常,但心里却不由升起了一种疑问。

这潘光,莫非也是高手?Roa。

第三十九章 那年,墨花飞逝(三)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当紫炉里的那柱香燃烧到第十二根的时候,房间内已经是第二日的光景,二十多人立只有寥寥的几个人还尚未离去,只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内心动摇,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mén口处的藤椅上,6离在一送一回的摆动摇曳间消磨着时光,日头升起,光亮照在庭院里的墨hua上,漆黑huasè与洁白枝叶相映,两种无比对立的颜sè同时出现在一种hua上,并不美,但却很醒目,让目光不自觉飘过。

墨hua,黑hua白叶,是公认的奇hua之一。

但没人说它美。

6离眯着眼,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刻,作为一名céng

经经历过世间浮沉的人而言,往事就像是一扇半遮半掩的竹窗,每当似céng

相识的景sè出现,他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或是回味往昔,或是留恋céng

经,或是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这是所有人都会有的感受,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多年以后,他们都会感觉自己丢掉了某样东西,这东西也许大都相同,也许只在彼此不同的人身上。

6离很喜爱这样的感受,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刻,他的心才是最安静的。古人céng

云三一入侯mén深似海。谋士也是如此,一旦步入1谋兵1、1谋国1的世界里,你会现近乎所有的事物,都或多浅少有着他人算计的影子。

某座城池里粮价的涨跌”也许只是商人不良的动机,却也可能是大战将至的征兆。某个人忽然gǎi

biàn

了态度,也许只是一些不经意间的不快,却也可能是对你出手的预兆。这世间的事就像是一道网”一环缠绕着另一环。

时间飞逝。

第十二柱香燃尽,紫炉里的光亮瞬间熄灭。

房间里已然空无一人,6离拿着一摞mén生写出的〖答〗案,随意的翻了翻,rán

hòu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中chōu出了一张。****

“张幕老家伙没求过人,不知道你有什么特别之处。”

纸张上的字迹并不溧亮”也就是一般人的水平,比起书院里的大部分mén生都要差了不少,6离初时皱了一下眉,但很快,眉头就瞬间舒展开来,目光1ù出一片惊奇之sè,显然是被文中所描绘的一些景象所镇。

,“乾估城凌昱然身处在这个城池之中吗,怪了,怎么书院势力没有打探到一点dòng

jìng

。”6离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接着看了下去。,“青州势力内luàn,rán

hòu

新势力从中崛起能看到这一步,张幕这个十七岁的小家伙已经足以自傲了。”

6离说这句话的时候,话语里多少有些萧集。

很多年以前的今天,在同样的地方也有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犹记得那年轻风流转,墨hua飞逝。如今时光荏苒而去,他也把这句话送给了别人。

一代人起,一代人落。

大陆之上,已经没有了他可以翻云覆雨的余地”6离很明白,以后如何看的已经不是他们这一代。时光流逝不能逆转,张幕这些人1

才是能够左右未来趋势最重要的力量。

而书院的意义,就在于此。

潘光到底是不是高手?张幕也没有确切的〖答〗案”但相较于两张桌子间的距离,那种可以清晰看见对方细小字体的眼力,却完全可以与颜双媲美。

那是先天高手的能力,非寻常人所能拥有。

而此刻,一个新的疑问走进了张幕心中,这疑huo源自于孔良递给他的一张纸条,shàng

miàn

只有几个并不美观的黑字,但却直接让张幕为之一愕。

“小心公孙正。”

对于公孙正,张幕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两人间的guān



虽然谈不上多“铁”更说不上会为对方押上自己的身家xìng命之类,但说到对方会害自己,张幕却也不怎么相信。但孔良也绝非信口开河之人,这确实让张募有些困顿。

1看破1目前为止还起不到什么决定作用,上个任务完成后留下的3个属xìng点,张幕还未加上,而1内mén考核(二)1的任务现在还没有完成,看样子,是要等到宣布自己可以进入内mén之后,才能这个c级任务的相关奖励。

想到这里,张幕又瞥了眼透明属xìng扳中的自己。,姓名:张幕、职业:谋士、实力:三流、声望:36

大势:52、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到余〖自〗由属xìng点:3

在张幕心里,他已经过了还是“新手期,的那段时间,1实力1上也很验证xìng的从末流变成了三流。而与此同时,他也面临了一个xuǎn



xìng的题目,那就是先快增加某一项单独属xìng,还是均匀的分配在这四个属xìng上。

他现在犹豫不定,还不清楚到底那一条方式最适合自己。所幸此刻身处书院之中,远不如外面的luàn世那般危险húnluàn,张幕还有时间考虑。

十月,午后的阳光恰是最温暖的时刻。

张幕与夏侯芸两个人走在幽静的山路小道,旁边树上的叶子早已掉落,唯有秃秃的枝丫矗立,偶尔几只寒鸦、飞鸟,游览起来却也别有一番生趣。“冀州山石很多,但好像还没有这样平和安静的地方。”

张幕闻言,笑了下。

“是啊,冀州太急也太险了,tiān

xià

很大,各种各样的美丽景sè都有,还记得前眸子咱们还在豫州时看的景sè吗?置身在这些风光中,确宴会让人有种人生美好的错觉。”

夏侯芸愣了一下,随即侧过身有些诧异看着他道:“你现在过的不好吗?为什么要说错觉?”

她确实没想到张幕会这样说,盖因张幕的人生在旁人眼中已经很顺利了,十七岁当上统军参谋,于州域之战中博得声名,又通过公别正的推荐一举进入书院,如今更是可能要进入内mén之中。

张幕的一生,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幸运。

,“只有我一个人好没有用,这世间并非只有我一人活着,还有许多最底层的小人物存在,他们支撑着整个国家势力的运行,却在这个luàn世里,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证。”张幕说话的时候,面上有一种坚毅,他两世为人,却少有如此果决的时候。

人都有两面,而这一面只有在面对夏侯芸时,张幕才会显1ù。,“哪里的景sè都没有故乡好,我说到做到,你一定会回到冀州的。”

夏侯芸内心里涌出了某种温暖,她看了看张幕的脸。

“好,我等你,有生之年你带我回到冀州,我们一起手牵弃手。”

群上之中,寒林之下,两个人影依偎在一起。

时间在这个时刻似乎变的一文不值,相拥间可以让人随意挥霍。

良久,夏侯芸为做些吃的先行返回了庭院,张幕走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心里感觉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也莫过于此。

心情一瞬间变好,luàn世枷锁也仿佛在这个瞬间松懈掉落。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出现马上让张幕重新回到了现实。

这人说了一句话。

,“你就是张幕吧。我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想告诉你”你要先听哪个?”

2张幕皱眉打量着他,不一语。

那人好像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继续说道:“好消息是你得到了被书院高人提问的资格,恭喜你的名声越来越大。而坏消息则是司隶姜家正在派人过来,他们想要见见你,对你与1六韬1之间的guān



很是怀疑。”张幕面sè如常,他依旧自然的看着这个人,但内心的zhèn

hàn

却绝非常人所能xiǎng

xiàng



这种智慧,让他不由想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老鬼。a。

第四十章 那年,墨花飞逝(四)

还是那座篱笆墙院,每日隐于深山古峰之中,书院里的mén生们日日游dang,却从来没有现过这个地方,就像是阳光之下的浮游尘埃,明明知道它在那里,伸出手后,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

日头逐渐西去,天边已然浮现出赤红sè。

淡淡的,却比任何画中的风景都要美。广君歌的庭院不大”只有几间坐北朝南的香木竹屋,屋子里无论何时都有股淡淡香气,与檀香略像,有提神醒脑之用,不熟悉的人经常将两者nònghún。

平日里,广君歌cháng

cháng

会坐在庭院外的大石上,用手触碰石面,热度似乎在那一刻能够穿越时空桎梏,让他感受着昔日“妹妹,尚在时的某种温存。

但这一日,他却老老实实的坐在屋子里,哪里都没有去。

原因无它,只是故人来访。

年岁越大的人,wǎng

wǎng

越怕寂寞。广君歌也不例外,昔年诸多好友,如今都已败在岁月的无情刀下,这是天道法则间的一种公平,任你zài强zài狠,却也无法抵挡。

故此,广君歌cháng

cháng

感觉寂寞如雪,白的犹如他与“妹妹,初见的那天。此刻,尤其安静。

屋外,树上的光秃枝条随风舞动。屋内,周语叶坐在席间喝茶。

两种声音响起,反倒让周遭变的更加平和宁静。

,“你这么一个人,居然会为了他来求老道。实在令老道有些好奇fāng

biàn

的话你能告诉老道为什么吗?”

广君歌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颇为玩味,而这种玩味的心情正是由前几日周语叶想让张幕进入内mén时升起的。周语叶从不求人,但这一次却着实跌破了广君歌的眼镜,如此境况,难免不让人有些多想。

闻言,周语叶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是bo谷不惊的平静。

“我现在有的东西,姜家都有但姜家存在的东西,我却未必拥有。两者相较,我远远不是他们的duì

shǒu

,所以想报仇就必须另辟蹊径。就像是做生意的商人一样,资本不足,就只能靠投机来弥补。”

话语到此一顿,周语叶低下头垂下的长将面容遮挡,双手拿着茶杯抬起,似乎又饮了一口,腾腾水汽之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sè面容。

“这么说张幕似乎潜力很好的样子,让你忍不住想要把赌注全部押在他的身上?”周语叶的为人广君歌很清楚,能让她如此看好的家伙,不免让广君歌有些好奇。1幕僚,一事广君歌也听说过,但他一直并未当真,因为以周语叶的才华如此作为难免有些大材小用,但此刻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周语叶摇摇头。

“张幕这人潜力如何还很难说但他在冀州时的表现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但这世间tiān

fù穷极一时者繁多,多少年少成名的人在尚未大成时就已矢折这根本不是我xuǎn



他的理由。”“哦?”广君歌不知为何,有些笑眯眯的看着她。

周语叶偏过头去,她顿了顿,似乎在准备着要说的话。“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变化,但具体是什么还并不清楚,我虽然一心想要报仇,但实际上真正会帮助我的并不多,世事无常,谁也说不清楚会不会碰到第二个景国然。”

,“那你就这么肯定张幕与景国然不一样?”

,“不一样!”

,“确定吗?这该不会是你个人的错觉吧。”

周语叶轻眉一竖,她被广君歌挤兑的有些忍无可忍。,“你这老不死的家伙,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广君歌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笑,此刻终于笑出了声。“不要这么大的反应,老道只是感觉有些奇怪而已,居然会为了解释而说这么多话,啧啧,不太像你的作风啊。”周语叶心中不太舒服,她看着对面那张有些开hua的老脸,极力压制着自己想把茶杯扔过去的冲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来周语叶都有想这么干的冲动。

但毕竟有求于人,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老家伙,我是个男的,你懂吗?”

“你觉得你现在还匙”“是,yǒng

yuǎn

都是。”周语叶说着话,阳光从云层间破出,洒落在她的身上,没有挽髻的长飘落,依附在那张无比jīng致而又无比白皙的面容上,让凡人仿佛看见了谪仙一般。,广君歌叹了口气,内心里忽然没有了想笑的感觉。

有些人注定是悲哀的,末代帝王仲别木胤如此,周语叶也是如此。

“我先回去了,张幕如果zài见不到我,恐怕会起疑心的。”说话间,周语叶站起身向着屋外走去。

广君歌点点头,有些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他已经察觉到了周语叶身上的某种苗头,但周语叶自己却并没有看见,广君歌不清楚这是好是坏,他希望这个“妹妹,的徒弟能够幸福一些,因为人生漫漫,报仇与谋略终究不是生活的全部。这个道理,广君歌明白的太晚,却也最深刻。

周语叶走到mén口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回过头。

“我师父céng

经对我说过,如果时光可以倒退三十年的话,她还是会xuǎn



离开家,跟着你走。这世上其实有很多事,无论多少次xuǎn



,结果都是一样的。”周语叶摇头轻笑。,“真傻。”

说罢,转过身离去。

广君歌先是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随后有些难以释怀的抬起头。

天空上,云卷云舒,几朵白云飘过又有几朵白云飘来。但无论数量多少飘过去又飘过来几次,背景依旧是那片天空,从未变过。

,“张幕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样的未来。”

广君歌喃喃自语着饮尽了最后一杯茶。

身处群山中的张幕,此刻还并不知道之所以会考青州局势的题目,并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在于有了周语叶的帮助。

世上的事情,wǎng

wǎng

一环扣着一环,rán

hòu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进入了下一个循环之中。十分的偶然里总有一分是必然的xuǎn





这道理谁都清楚,只是未必深想过而已。

古山中,张幕第一次见到老鬼,对方的面容忍不住让他内心纠结了一下。老鬼并不是真的很老,看样子也就差不多四十多岁的样子,只是面容上的皱玟有些luàn,并且又深又长的刻满了整张脸庞。看mó

yàng

寻常之辈绝难想到这会是内mén中人,更不会想到他的谋略会如同脸上的皱玟那般,让人惊心动魄。

简而言之,这是个丑人。

极丑的人。

但张幕知道,这种人wǎng

wǎng

都有大智慧因为丑所以比常人更无yù无求,也因为丑他们甘心会付出更多,rán

hòu

得到更多东西,越更多的人。

所以夏侯霜céng

经说过,不要小看任何人。

张幕深以为然。

,“怎么?冀州的天才谋士难道也被我吓倒了吗?还是说天官都城一战只是你的灵光一现,如今你又回到了凡庸之辈!”看到对方不言语只是一味的打量老鬼不免有些嘲讽的说道。

对方知晓冀州的事情,这并不怎么让人诧异,越高明的谋士越注重大局老鬼既是内mén中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更何况此事本就并未封锁,只是冀州长久贫弱的印象深入人心早已不入他人之眼而已。

但让张幕眉头轻蹙的,还是老鬼的刻薄。,“我本来就是凡庸之辈,所谓“天才谋士”也不过是他人套上来的头衔而已。”张幕并不恼火,他很平静的说着。,“你这个老鬼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简单的讽刺两句吧。”

冀州风云已过,张暮早已不是被三言两语就能挑拨起的雏鸟。他看了眼属xìng板,老鬼果然不是寻常之辈,1看破1里空空dangdang的,什么都没有。

老鬼闻言,冷笑着点了两下头,对于身份被识破似乎也不觉得诧异。

“我只是听闻书院里可能会出个传言中人,所以过来看看,顺便以师兄提醒你两句。内mén里不是好地方,有让你活的人,就一定会有人想让你死。公别正保你,必然也有人害你,凡事小心为好。”

张幕一眯眼,又在对方的脸庞上停顿几分,方才微微拱手。

“多谢“师兄,提醒,张幕自会省得。只是书院里卧虎藏龙,不知什么时候或是什么地方,就会蹦出一个特别厉害的人,还请“师兄,放心,这世道强人翻沟的例子不少,也许下一个就在这里,谁都说不准。”

老鬼冷笑两声,张幕外柔内刚的xìng格有些出乎他的yì

liào

之外。,,“1卜心些吧,帮你的不见得都是好人,骂你的也并非都是坏话。

姜家的人还有五日就会到这里来,1ù了马脚就不好玩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与1六韬1有guān



?”“我不肯定,但你来之后,传言就有了总归是不正常的。更何况你们从徐州而来,而那里恰走出现1六韬1流言最早的地方,对于那些情报强的人而言,把这两条穿在一起并不难。”老鬼很淡定的说着,就像张幕与1六韬1有着必然guān



一样。

,“原来如此……”

张幕在心里暗叹了一下,一直以来,1大势1的作用都是充当他的guān



情报网,而张幕之所以能够hún到今日,1大势1的作用功不可没,甚至时至今日,通过1大势1来分析形势变化,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在现有属xìng里,这是他的zuì



依凭。

可现在,当这种优势别人也有的时候。张幕就完全落入了下风,他还能记得,自己初次看到青州势力分布图的zhèn

hàn

,现在想来,打从那时起他就应该有所明悟。

1自己这zī

zhì

1

张幕有些蛋疼的叹息着,虽然早已清楚,但每次想来还是有种无尽惋惜。游戏系统配上高人一筹的智慧,确实足以称霸异界。只可惜,世间没有这么完美的事。

“多谢“师兄,相助,只是不知道师兄这么做的缘由?”心中思绪飞转,想到了1大势1优势已失的缘故,张募对老鬼反倒少了些恶感。

本着luàn世里立身保命的原则,张幕很自然的将那3点属xìng全部加在1看破1上。

老鬼看了他一眼。

“缘由?”老鬼莫名的笑了下,有许多丑人都是比较耐看的,wǎng

wǎng

时间长了反倒觉得没什么,但他这一笑,却是让人感觉更丑了。,“帮你也就是在帮我,这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陌生的敌人,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说罢,老鬼摆了摆衣袖,rán

hòu

莫名其妙的离开了。

他来的快,去的也快。

张幕在原地默默思索着他最后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很敏锐的感觉在告诉他这里面有个局,但奇怪的是,这个局似乎并不伤人。

“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陌生的敌人……”

张幕眯着眼。

难道熟悉的人做duì

shǒu

就好山老鬼离开之后,在山间小路中拐了一个角,顺着林木最茂盛的地方走去,一个喝着酒的少年人出现。

少年打着哈气,一身特有的慵懒与糜烂随之显现,这不是别人,恰是“天,字号人物之一的公削正,旁边凌娟站立着,手中是几个已然空dangdang的酒瓶,看样子,公别正到这里并非一时半会。,“你感觉他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介庸人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搞不清你怎么选上他的?照我看那个孔良就不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日后就有他一席之地。”老鬼撇撇嘴,感觉上似乎不太满意。

闻言,公孙正笑笑。

“那你太小看张幕了。我初时与你一样,感觉他一辈子也就是个中人水平,但在冀州风云之后,我就不这么觉得了。”

,“就凭那几场很是侥幸的战争?”

公别正耸耸肩,仰起头一股馨香的酒水入喉。,“一场运气好也就罢了,你可以说他歪打正着,但场场都如此就很说明问题。”说到这里,他还咂了一下嘴,似乎对于饮下的酒水还在回味。,“这人是中人之姿不假,但你却不能以中人的眼光去看他。”

老鬼哼了一声,却是不zài言语。

此刻,远处泛起红霞阵阵,火烧似的云朵与夕阳相伴,山中林木上的叶子早已凋落,十月风过,惊起阵阵飞鸟,公别正喝着酒,霞光给他披上了一层红衣。

老鬼本来有些沉默,此刻忽然出声言道。“你不怕有朝一日,你会在争霸tiān

xià

的道路上被击败吗?”

公别正闻言抬起头,半醉半醒间1ù出一种mí离的笑。

“我选中的人,都有出人头地的zī

zhì

,若是将来逐鹿tiān

xià

,彼此间都是认识的人,你不感觉很有意思吗?”

一阵沉默,远方夕阳落幕。

又一日过去。a。

第四十一章 那年,墨花飞逝(五)

书院里的生活大都清静而又寂寞,mén生们每日到学舍里翻翻闲书,听着教书先生大段大段的说明讲解,把1谋己1、1谋人1的境界恨不得掰开róu碎成浆糊,一股脑灌进这些人的脑海中。

只是谋略这东西终究有些虚无,想要提升,多多少少需要一些体悟。

就后者而言,张幕wú



是最好的诠释,他能以弱冠之年登入1谋人1的mén槛,除却穿越所造成的心理年龄外,战争洗礼也是无比重要的一环。

只不过zài想进一步,却着实很难。

冀州风云过后,张幕对于自己的规划就显的极为清晰,他一方面想要提高自己本身的谋略水平,一方面也不想让系统升级的度太过落后,另一方面,还要争取名声为日后的权利相争做准备。

这不难理解,因为任何一个势力里都是有派系存在的,而高明的君主,恰恰懂得如何在派系间制衡。

张幕是一名谋士,势力又是谋士施展才华的zuì



“平台,。故此,一个安全的“平台,对于所有谋士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物,张幕想要,名声就必不可少。只是自古有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想要名声,系统的升级计划就难免要落后一步,世上没有什么完美的事,张幕也只能从中取舍罢了。只是这一日,当张幕偏过头看着透明属xìng板中那一片闪烁时还是禁不住热血沸腾了一下。

1系统提示1:宿主进入书院时间累计已达两个月身份判定中身份判定完毕,为青州书院外mén弟子。奖励〖自〗由属xìng点数。

1系统提示1:得到2个〖自〗由属xìng点。

那个透明屏幕依旧在阳光下闪烁着,张幕端着茶水一时间愣愣的,竟是忘了接下去要干什么!侥是他这样平日里冷静惯的人,也不由产生了看走眼的错觉。

1原来属xìng还可以这么得?!1

张幕摇摇头,想起在冀州的那一段艰难悲苦的日子,内心刚刚涌起的喜悦瞬间灰飞烟灭,反倒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值,昔日为了属xìng差点连命都丢掉可现如今坐在书院里什么都不用做,晒晒太阳都可以达到升级的效果,他反倒有了点难以言喻的复杂悲愤。

早知今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也许真的不会zài躺那趟浑水。“想什么呢?居然这么出神。”

听到夏侯芸的声音,张幕笑笑,rán

hòu

在不经意间将那些复杂的心绪收起。他站起身一把就将正在摆nòng茶水的夏侯芸抱了起来。“当然是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冷的天,居然还在穿着这件衣裳。”

此刻的夏侯芸,头上挽了一个很溧亮的髻,那种显眼的绯红长柔顺落下,身上穿着一件紫衣样式无比眼熟,张幕一眼就认出那是昔日冀昌城里,两人一起在衣铺中买到的。

衣服很漂亮,也很配夏侯芸,只是不合时节。

“没,没办法啊我的衣服本就不多。昔日的秋天与冬天都是在军营里度过,你总不能让我现在戎装束甲吧。”

夏侯芸强自镇定的说着,其实她的衣服并不少只不过也许是从小

生长在军营的缘故,她确实没有什么溧亮的衣服而夏侯霜那些昔日的部将,更是不懂风情美丽为何物的兵头头,别说送件衣服,就是给个木梳那都是破天荒的事情。

从前还没有什么感觉,可自从见到周语叶后,她就有了种极为紧迫的危机感,旧时那些朴素的衣裳被她统统的扔在一旁,找来找去,才现真正可以称得上溧亮的衣服,就这么一件而已。不得不说,那一刻连夏侯芸自己都觉得自己人生特别失败。

但没办法,在镜子前犹豫良久之后,夏侯芸还是xuǎn



穿上了这一件,虽是夏季的衣服,但为了不让自己变成茶几上的杯具,她还是在枧度与风度间xuǎn



了前者。

这些少nv特有的心思,张幕自然不清楚。

“不用太久,等入了内mén之后,我们就出去逛逛青州的街道,这里比冀州繁荣的多,咱们到时可以好好挑挑。”

说话间,张幕把头一点点埋在宴侯芸的脖颈中,丝的香味与少nv特有的味道hún合在一起,刺jī的他不由双手一紧。,“别闹了,茶都要洒了。”夏侯芸觉得特别痒,手上茶壶里的水随着身体抖动差点洒了出来。“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书院?”

听到夏侯芸的声音,张幕不由一松。

“这个嘛打算gǎi

biàn

一下原有的计划,我想要在书院里多呆上一段时间。”这自然是刚刚才下的决定,虽然心情复杂,但既然有这么好的升级条件,张幕不用都有点暴敛天物的感觉。

“书院里没有战争,远比外面luàn世平静的多。呆在这里tǐng好,真的。”夏侯芸没有问缘由,如今她也成长了不少,不zài是昔日那个任xìng的无知少nv。知道对于张幕这样的人而言,所需要的仅仅是支持,而并非过多干涉。

张幕在她背后笑笑。

俩人在这里温存了一阵,远山外,天空中出现了炊烟袅袅的痕迹,夏侯芸一边笑一边烧饭去,他也就离开了这个庭院。琴声在不远处悠悠传来,他心中微动,脚步顺着平和淡雅的旋律,走到了周语叶的庭院之外。

昨夜小雨,此时的地面上还留有淡淡的cháo湿印迹,一些凹陷下去的地方更是成了小小的水洼,空气中充斥着那股泛凉的氧气味道,没有任何风声水面安然的犹如镜子映shè着张幕的面孔。

一切风平树静。

似乎感应到了有人到来,琴声戛然而止。

张幕注目看去,周语叶还是那般绝美如果说世上有什么可以让时间停止的,那么非她莫属,张幕有时会觉得老天太过偏袒,因为上天似乎把一切最让人难忘的东西都给了周语叶,无双的样貌过人的谋略。

对于一个nv人而言,她似乎太过完美了些。

,“司隶姜家的人就要过来了你知道吗?”张幕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的走入庭院,坐到周语叶的琴桌对面。周语叶没有说话,她随手拨nòng着琴身上的最后一根弦,那弦随声音luàn颤,不远处,平静的水洼上泛起了涟漪她看着,感觉很像自己不太平和的微妙心境。

心不定,风犹静。

,“姜家的人每年都会来,这里是书院,每一年他们都要打着司隶霸主的旗子来到这里招收自己所需要的人物,今年也不例外,算下时间,恰恰是新一轮内mén人选尘埃落定之后,别想太多,这人未必就真的是来找你。”

说话时声音轻轻地,一如她这个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张幕点点头,内心里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下。聪明人之所以是聪明人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们的思绪wǎng

wǎng

比常人快捷,不过轻轻三言两语而已周语叶就已经减少了他心中的某种顾虑。

“说实话,姜家的人是不是来找我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是在找你。”

周语叶愣住,随后若无其事的偏过头去。

,“有危险的时候大可将我的身份说出,这世上本就有着诸多无奈之事,更何况你我非亲非故,我不会怨你的。”

张幕挑子一下眉。“你太悲观了,别说司隶姜家此刻还判断不了1六韬1所在,就是它们真的知道了一切又能怎样?它是司隶的霸主,可这里毕竟是青州,手伸太多的结果,注定只会被这里的诸侯们砍掉而已!!”

周语叶沉默不语,只是符合xìng的点点头,随即说道。

,“但愿如此只不过世上高手如云,这只是你最希望的臆想。能把每一步棋子都分毫不差算计到的人并不存在,哪怕是最高明的谋士。”

话语很客观,张幕摇头苦笑了两下,自打他认识周语叶以来,这nv人似乎就一直这样清清淡淡,宛若迎面吹来的一缕风,猜不透也mo不到。

但作为幕僚,她wú



是相当理想的人选。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在青州有一位好友,见到他了吗?”

,“嗯,岁月不饶人,他比以前老了许多。”周语叶一边说着话,一边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很多年以前初见广君歌时的景象,那时与此刻相映,总让人有点唏嘘感。

时间已近午时,坐在庭院里的张幕,依稀看到远处升起的袅袅余烟。

“不知道明日会堂庭院里,那些书院长者会问什么样的问题?”,“你紧张?”周语叶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张幕总感觉她似乎正在笑。

&o了mo鼻子,又伸手在古朴的琴身上mo着,红木清晰的玟路显现,让他内心有了些安静。“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关乎未来命运,可zài紧张也没有什么用,这tiān

xià

少了谁都一样不过放心,进入内mén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周语叶笑了下,不zài多语。

张幕只是在周语叶的庭院里坐了一会,随后就离开了。对他而言,最近的烦心事实际很多,抛开姜家来人不言,眼下放在位的wú



是即将到来内mén考核,笔试一项他虽然有些把握,但毕竟还有被人提问的过程,张幕有时觉得这就像是在求职,过了笔试还有面试,最后能不能进内mén还要看别人的脸sè,让人不能淡定。

这一日,公孙正早早就去了学舍,他虽是“天,字号人物,却也依旧是mén生,终究逃不开要上学的命运。

说来好笑,这么多不同xìng格的聪明人聚在一起,其实都不过是学生罢了。

zài聪明的人,也只能生活在书院的规则之下,而能gǎi

biàn

规则的,只有院长一个人,这也说明了一牟问题。可以gǎi

biàn

世间法则的,其实只有逐鹿tiān

xià

后的那个赢家。

思绪与此,一个问题忽然冲进了脑海。

1如果日后到来,我与公别正在战场上相见,彼此效力在不同的势力,届时……我也要杀了他吗?1

这问题的〖答〗案并不纠结,张幕清楚,真到了那一天井时候,自己绝对会xuǎn



动手,谋士无情,更何况他已有心争霸,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物挡在路上,他都会讲它们踢掉,rán

hòu

继续向前走。

但作为有情的人而言,他并不希望这样的场面会到来。

杀人不纠结,纠结的是要杀的人是自己朋友。

张幕在长廊中抬起头,内心的复杂并未在脸上显现,此处是庭院里的半山高地,高地上有一木亭,他立在庭前石阶上,向下看去。

夏侯芸熟练的烧着饭,她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木勺,忙忙碌碌的似乎在做着什么。另一边,周语叶还坐在那里,用手托着下巴,神情愣愣的似乎在回顾着某些人生片段。

时间如此安静,张幕独立于此,俯瞰山下炊烟袅袅的风景。

心中那丝燥热不由随风而去。,“想太多了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张幕想起前世小学墙上的那行红字,内心清楚,神马都是浮云,只有实力与名声才是王道。

透明屏幕上一阵闪烁,张幕看去,一条消息出现。

1大势1:1强年旧月,青州势力柯月明兵出浔阳,与彭yù森势力jiāo战在东南兰禾边界,双方互有伤亡……

1大势1:青州格局被破,五大势力“半联盟,状态解除,变更guān



……guān



为敌对!!

1看破1:你身处luàn世之外的书院中,离开了战争烽火的熏扰,却避不开luàn世格局的变更,冀州与豫州的统一,让你明白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风起,不远处墨hua凋落a。

第四十二章 此间少年(一)

青州书院里,有一座不老峰,山峰不大,只因shàng

miàn

全是松柏之类的常青树,故此才有不老之说,十月,叶已纷纷飘落,唯有此山没什么变化,依旧青翠,安安静静的坐落在那里,像是时间静止,一分一秒都没有流逝过。

不老峰中,有个青砖建成的学舍。

内门中人wǎng

wǎng

隔三差五要来这里一趟,听着书院讲师的声音,回dàng在悠悠山中,别有一番淡而深长的意境。

张幕很喜欢这种感觉,平平淡淡的,万事无忧无扰,是他经历过尔虞我诈的各种yīn谋诡计后最向往的生活,故此,当他与其他诸人一同走在山路上,听到远方高处传来的撞钟声时,内心就犹如不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阵阵。

一路上,二十几个参加过考核的门生走在一起,期间三五成群的各自抱着团,孔良与姜云浩也在其中,张幕本想问问前者关于“1卜心公别正,的问题,但此刻人多,却也不由作罢。

不老峰上有石梯,也有木亭。

这一拨人虽是走走停停,却也毫无倦容,都是一昏精神饱满的样子,只不过文人身体大都不好,半数以上门生,都有些微微气喘。唯独一些习过武艺的贵族与寒士,还是上山前的那昏样子,悠悠然然间,自有一番肆意。看得出,虽是攸关前途命运,但每个人并不显得如何紧张。

此刻还是晌午,不老峰间还有股淡淡的潮湿雾气”未至学舍,“面试,也尚未开始,门生间大都比较悠哉,相识之人走在一起彼此说着tiān

xià

大势,聊聊势力间的战争故事,张幕也是如此,只不过他身旁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叫潘光的大汉。

不远处,几个门生交谈着,声音陆陆续续的传来。张幕放缓脚步”他突然从中听到一个熟悉的míng





“人生成败不过朝夕的事,今日是最后一项考核,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选上。”那人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感慨,内门名额数与外门相比十不存一,确实竞争非常。“要是此刻凌昱然在这里就好了,有他在多多少少都能有些底,不像现在”注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人说完,旁人随声附和。

“不错,也不知道凌师兄现在过得怎样?昔日离去之时,真心为他感到不值。”

1凌昱然昔日也是书院门生?!1这事情张幕是头一次听说,他初到书院”平日里又很少与其他门生往来,所以书院里的大多事情张幕并不熟悉。他向说话之人那边看去,本打算继续听听,只可惜一阵风过,这些人也随之换了话题勹“他们说的凌卑兄,指的是”张幕向着旁边的潘光问去。“你说的是凌昱然师兄?!那当然,他人缘好着呢,在书院经常帮别人,俺当年通过第一轮内门考试的时候,就是他帮的俺。”潘光一边张着大嘴说话,一边傻傻的mō着脑袋”样子要多傻有多傻。“俺现在有时还想起他,是书院里少有的好人。”

好人?!

张幕笑笑,潘光所说的凌昱然,与1大势1里所描绘的完全不像一个人,要么是他城府太深,伪装了自己。要么是环境gǎi

biàn

了一个人,

让他明白了某些东西。

“这凌师兄是不是谋略超然?”他一边走着,一边随口问道。

张幕之所以有些上心,是因为他想从青州之势看出点大局。“在内门之中也是“天,字号的人物?”

此话说完,立刻就感受到了潘光传来的一种诧异眼神。

“谋略超然?!俺怎么不知道?”潘光睁大着眼睛,脸上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神sè凌师兄虽然进了内门,但能力一点都不强,俺听人说他内门考核时靠的就是人缘,托了好多人脉guān



才进来。不过他人缘特好,从没听说跟谁闹过矛盾。”

1凌昱然进内门是走的后门?!1这事明显有点出乎张幕的yì

liào

之外,从凌昱然在青州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人对形势的判断以及谋略运用明显不弱,但现在看来,这些才能似乎并未在书院展lù。让人疑huò不已。,一行人走着,两旁的风光树影倒退而去。

自然幽幽的气息散开,弥漫在整个山谷之间,有飘飘yù尘的感觉。

张幕与潘光随意聊着,前者是与他人不熟,后者是总被他人戏弄,两个与周边格格不入的人走在一起,倒也一时融进了这个集体。

没有多久,山间石梯开始变窄,道路上经过一个杉木做成的亭子,拐过两道小弯,遥遥的,lù出了学舍的样貌,张幕看去,只见一个庭院似的大门矗立,门上点点斑驳犹如铁yòu一般浮现,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

门前两棵杨柳,叶已掉光,唯有枝条尚在,风起的时集枝丫随之飘舞,流出风入缝隙时的声音。

这并非寺院,但却有着青灯古佛的宁静。

一行人来到门前,彼此间相互对看了几眼,rán

hòu

推门而入。

书院的历史比较悠久,乱世之后,流派人士立院而建,希望借这个诸侯争霸的年代可以让自己流派发扬光大,从而恢妾到大衍王朝初期的繁荣。

而这间学舍,就是书院初期的第一栋建筑,那时候的门生不过十数人,学子也大多是策士之流,群雄之间对于谋士远没有现在这般重视,如同其他事物那样,几乎所有的开始都是无比艰难。广君歌坐在堂中正座,目光看着一个个走进的外门门生,随后定在了一个比较低调的人身上,这人穿着儒衣,宽宽大大的,头抬的不高不低也不如其他人那般四处打量,姿容得体,年纪虽轻,却是远比旁人显的成熟厚重。

他眯着眼,随后目光在张幕身上掠过。

学舍厅堂里的布置很清平,一人一个蒲团一张桌案,桌案上是张幕前世里的“文房四宝”很整齐的摆放在一边,二十几人坐下,房间中书院里的长者们目视着这些人,那种决定一生命运的沉默气息散开,整个房间都不禁安静下来。

一时间,除却淡淡的呼吸与窗外的枝丫摇曳外,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

广君歌眯着眼,这场景让他想起了很多年以前,自己参加内门考核的时候,一次次走进这个学舍,又一次次黯然离去,他从拜进书院到考入内门整整用了六年,时光荏苒而去,没有人看好他,也从没有人觉得他以后会有多大成就。

人生繁杂,每一个xuǎn



背后似乎都是新的命运,如果那日他没丰返回书院,没有拜入这个名叫“yīn阳,的流派,那等待他的将是另一种人生,广君歌不zài是名震tiān

xià

的军师,他与妹妹也一直会手牵着手,而自己的养父母更不会死于非命。

但如果时光倒流,他的xuǎn



依旧不会gǎi

biàn



就像某人céng

说的一句话。

“这世上其实有很多事情,无论多少次xuǎn



,结果都是一样”

广君歌低下头,拿起桌案上的一杯酒,酒水晶莹剔透,映射着他那一身洁白的道袍,他顿了下,目光扫过身前这些人,rán

hòu

一饮而尽。@。

第四十三章 此间少年(二)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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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霸不容易。

这不是广君歌一个人的想法,而是每个挣扎在乱世红尘里,那些凡夫俗子们的内心写照。

究其缘由而言,有的人感觉tiān

xià

太大,十四州中,每州都有一国之地,想要将它们全部统一,绝不是所谓的费心费力那么简单。有的人感觉势力太多,每个势力都有相互交错的duì

shǒu

存在,一个州域环绕着另一个州域,一个势力又紧邻着另一个势力,每一方兵起,都会引起周围若干方的反应,古有云‘牵一发而动全身’,纵有雄心万丈,旁人却也注定无从下手。

这都是乱世症结。

其原因很多,每个有些智慧与见识的人物,对此都会有着自己的看法。

凌昱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也许是经历特殊的缘故,他的见解总与旁人有些不同。所以十几年过去,他从杨烨那里拜师离去,又在青州书院里淡淡隐出后,许多人对凌昱然都不太理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放弃别驾司马的职位,而去xuǎn



一个小小的青州刀笔吏。世上诸事之间,wǎng

wǎng

彼此有一种牵连,所谓有因有果,而有果也必有因。

这一日,青州的天空上shǐ

zhōng

有些阴霾。

空气中淡淡潮湿,风吹过来,有一种散不开的扑面水汽。周围树枝摇曳,凉风从枝丫中飞过,宛若孩童轻轻鸣泣的呜咽,让人身处其中,总有股不自觉的忧郁。尤其是在墓碑林立的坟地,这忧郁更是化为了一种宁静,幽幽淡然中,唯有风声在响。

这是乾佑城的墓地。

颜双来到这里的时候,正看到凌昱然坐在一块墓碑上,摇晃起双腿,十分悠闲的吃着红枣。他皱了一下眉,随手将亮银枪背在腰上,他对死者敬重,不想打扰这些人的安静。

“如你所愿,俞健派人来了,正在城中府邸的大厅里坐着。”

凌昱然没什么太多表示,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rán

hòu

依旧坐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好像世间一切都不及自己的思量,凡事诸多种种都在掌控之中,却又像是对一切浑不在意。

一个人独坐,一个人独吃,一个人看着远方。这天地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子若让书院中人看到,保不准要吃上一惊,因为昔日的凌昱然从未展露过这样的神情。

颜双有些不悦,若不是对方与自己拜过一个师傅,如今杀父仇人的信息又在对方手上,他保不准就会一枪扎过去,rán

hòu

什么都没做过似的安然离开,只不过对他而言,如此境况只能在脑海中xiǎng

xiàng

而已。

所以,这神情很快就从脸上隐去。

他是个尽职的人,昔日里父亲的光影依旧,一直在为他阐述着某种特殊的精神。

tiān

xià

就是这个样子,有些人注定默默无闻,但他们yǒng

yuǎn

高大,像是沉浸在无尽岁月里的某座丰碑一样,没有华丽的色彩,但每个从它身边经过的人,却都会注目而视。时光可以退却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依然无法随之消逝。

而这种东西,廖弈有,伏安有,他的父亲身上也有.

身在墓地之中,也许是很特殊的气氛,让颜双短暂的缅怀了一下,但很快,神情又变回了往日的冷然。“俞健的使者已经到来。如今你背叛了柯月明,形势危机无比,哪怕在墙头挂上了彭玉森的军旗,但此刻两方都在兰禾边境交战,乾佑城的事情彼此都无暇顾及,如今若是zài得罪了南面的俞健后果你自然清楚。”…,颜双的见解一向很浅,他能推算到的事情,别人wǎng

wǎng

也能想到。

故此得罪了俞健的后果如何,凌昱然自然明白的很。

到了那时,青州南部的俞健必定会趁着两大势力火拼的间隙,领军北上,由于整个州域的西部有着青州书院的阻隔,所以俞健可以毫不犹豫的抽调兵力,而不用担心会有其他势力趁火打劫,届时,作为青州南部与东部交接处的乾佑城,wú



成了各大势力间的‘兵家必争之地’。

以此刻城内这点数千人的力量,很难有取胜的希望。

但哪怕形势如此危急,凌昱然似乎也依旧没有放在心上,他坐在那块墓碑上,手里是用红枣熬出的蜜饯,凌昱然一边吃着,一边看向树木遮蔽的远方,群山围绕,颜双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清楚那里就是书院。

“你说这世上为什么总是好人先死呢?”

“”颜双皱着眉头,他不清楚凌昱然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是不是在他们的人生中,真的有许多东西远比生命更加重要”凌昱然没有理会颜双的沉默,他呢喃着,rán

hòu

顺势将一个红枣放进嘴里,叹息声起,在片刻的沉默过后他将话题转开。“杀掉那个使者吧。俞健不应该派人来招降的他这人有见识却没有胆略,做谋士也好,做守将也罢都是不错的人选,唯独身为君主,他不是那块料。”“??”颜双被话题所惊,面容上难得有了些表情。

“作为一名有信誉的人而言,既然打出了彭玉森的招牌,自然就不会轻易gǎi

biàn

。”

凌昱然略微顿了下,将口中的那颗枣核吐出,随即开口解释。“你应该已经看过了青州的地图。青州的地段以南北走向为主,整个州域偏长,横跨在益州、司隶等几个大州域之间。这本来没有什么,但坏就坏在这里有个青州书院。”

说到这里,凌昱然很微妙的冷笑了一下。

“青州有五个势力,北有柯月明、徐离、姜家三者,东有彭玉森一霸,而南面则是囤居一侧的俞健,整个青州地域里唯独西面,是个微妙存在的书院”

颜双心中一动,常年征战的经验让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什么。

“书院不涉乱世之争,其他势力也不想在它身上空耗,故此形成了一个很微妙的局势。”凌昱然眯着眼,平日里给人感觉十分轻松惬意的他,此刻却有种刀锋般的锐利,隐有慑人之势。“姜家是司隶四霸之一,但在青州他的势力并不算强,故此只能与徐离在北面共同对抗柯月明,而俞健处在青州南面的边角之地,那里易守难攻又远离中心战火,是所有势力中最据地利的位置,由此可窥俞健这人的见识非同一般,只可惜”凌昱然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在旁人眼中,他对此似乎很遗憾。

“只可惜有个青州书院存在,硬生生把他兵进青州中心的道路拦住了。呵,真是个没魄力的人亏俞健可以忍受这么多年。”凌昱然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轻笑道。

颜双偏过头沉思着,作为一名将军,他自然也清楚青州的势力分布。只不过他是以作战的角度来看待,完全没有像凌昱然这般分析过,这就是将军与谋士的不同,后者总以大局为重,看出来的东西wǎng

wǎng

都要多一些。

不过片刻,颜双就已顺着凌昱然的思路明白很多,他虽无过人智慧,但也并不愚笨,更何况领兵多年,zài平庸的人也能成长到不平庸的地步。…,【以俞健现在这样的情形,想要在青州争霸只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条是青州偏西侧的青州书院,一条是我们所在的乾佑之城,另一条则是盘踞东方的彭玉森。前者地位超然,攻之没有任何利润而且只会空耗实力,并且书院门生遍tiān

xià

,其后果不堪设想。而如果后两者相较的话】“这么说,俞健是必定会对我们出手了?”颜双一皱眉,乾佑城里只有三千兵甲,他虽武力过人不惧对方,但一个人在战场上的作用实在太过渺小,这点在冀州风云中早已被验证。千人杀的猛将,也许可以左右一场战争,但万人敌谋者,却能够颠覆整场战役

凌昱然笑了下,却是遥遥头。

“我们与彭玉森相比尽管势力微小,但如果俞健出手,他一定会xuǎn



后者,而不会是我们。”

“为什么?”颜双有些疑惑。

“因为在旁人眼中,我们就是彭玉森,彭玉森就是我们,两者全然不分。”凌昱然顿了一下,甜甜的红枣吃完,他拍了拍手rán

hòu

从墓碑上跳下。“我说过俞健是个有见识的人,所以他必然清楚想要进攻大势力,讲究最多的的两个字就是‘快’与‘猛’,用最短的速度攻取彭玉森最重要的城市让他无暇反攻。”

“你感觉乾佑城重要吗?”。

颜双摇摇头,乾佑城对他们很重要,但放在整个青州中只是个小城市而已。

“那就是了,安心杀掉那个劝降使者吧,我们不会出一点事的。”凌昱然拍拍颜双的肩膀,他年纪比颜双要大,只是从相貌上看,依旧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那彭玉森呢?”

颜双内心中的忧虑不减反增,他们现在城头上挂着的就是彭玉森势力的旗帜,如今这个东面大势力正面临柯月明与俞健双重夹击,一旦就此覆灭,乾佑城依旧是他人的囊中之物。凌昱然翘起嘴角,感觉这个问题似乎很好笑。

“你真以为彭玉森与柯月明这两个青州霸主的地位,是纸糊的吗?”。

这话语犹如一道雷霆,在颜双脑海里闪过一道空明。

“彭玉森与柯月明这两个势力莫非是逢场作戏?”

凌昱然笑笑,他转过身向着坟地外的树林走去,没zài看颜双脸上那尚未隐去的一丝诧异,不远处,阴阴沉沉的风吹过,仿佛迎面打来一层水气。颜双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逐渐远去,又有声音自风中传来。

“别急躁,等俞健咬上彭玉森的钩子,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声音消失,人已远去。

颜双背着亮银枪,脑海里还没从这一系列的阴谋诡计中回转过来。他右手不自觉握成一个拳头,在这些聪明人的眼睛里,tiān

xià

之物皆棋子,他由衷感受到了一种深深无力。

‘轰隆’一声响起。

阴沉的天空上,终于下起了雨。

雨水‘滴答滴答’的飘下,落在凌昱然刚刚坐在的那快墓碑上,砸出一个湿湿的印迹,风过声起,颜双也不由匆匆离去,他并没有绕过身子去看看那块墓碑的正面,如果看到了,他也许会又添几分疑惑。那shàng

miàn

,一字没有.……,

第四十四章 此间少年(三)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面试这个东西,作为一名曾经在前世里生活过的人,自然不会陌生。

只是昔日张暮借游戏来逃避现实,等到他明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回不到普通人的行列之中。长久的游戏生涯,让张暮遗失了很多人生里的宝贵事物,爱情也好,友情也罢,都随时间慢慢消逝而去…..如今上天让他穿越重生,再次经历人生种种,张暮不禁感觉自己变得洒脱许多。

冀州那一段风云往事,让他彻底矗艮自己做了一个告别。异界里的时光,依1日会匆匆流逝,人生那么短暂,张暮不想给自己再次留下某种遗憾,他告别的是自己,也是前尘往事….窗外,秋雨已至。

浙沥沥的雨水滴落在院落中的泥土,随着淡淡声音响起,多少有种润物无声的感觉。张暮偏过头,看着黑枝白叶的墨花在风中摇摆,心中也不由涌出一种对于美感的赞叹。

世界与世界是不同的,穿越前与穿越后的两个世界里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特殊事物,比如乱世,比如和平,又如汽车,又如墨花…,.张暮此刻以一种两世为人的心态,正出神的看着窗外,房间中所谓的’面试’已经开始,看着跟前世差不多的流程顺序,他内心里原有的一丝紧张,也不由随之散去。复又回归到了淡淡的平和心境,脑海里闪过几张夏侯霖的身影,随后又延伸到夏侯芸身上,思绪如雷电般穿梭,再次回到了现实。

“不知道夏侯芸今天晚上会做什么吃?这书院里的东西确实太贵,也不知从冀州带来的银子够不够花,莫非要从周语叶身上借?啧啧,,…有点丢脸啊。”

张暮眯着眼,声音轻轻地自言自语起来。

不远处,潘光满脸敬佩神色的看着他,感觉能在广君歌等人面前,还可以做到如此神情自若的人,实在太NB了!潘光也很想学学这种云淡风轻,只可惜除了屁股想上厕所的感觉之外,什么都没有学到。

学舍里,每个人都正襟危坐着,神情上虽彼此各不相同,但依1日有那么一丝严肃的共性。

“你是来自益州的顾融?”

“学生正是。”回应的这个人,很谨慎的走到诸位学院长者面前,然后学着上一位被问到的人,坐在有些发硬的赤木椅上,神情紧张,动作也显的颇为僵硬,只不过毕竟是通过实战模拟的人物,略一慌张过后,倒也迅速恢复了冷静。

靠右手边的一个书院长者,看了他两眼,似乎在比对着些什么似的,然后点点头。

“唔……这么说你是益州顾振南将军的二子?呵,这家伙如今在曹朋盛手下混的风生水起,不再是当年卓寻城外那般落魄的景象了…..”这老人似乎认识顾融的父亲,如今见到他的儿子,多少有些白驹过隙的感慨。

那叫顾融的门生闻言,马上回应道。

“家父如今还时常提起当年的事,说若没有慕风清老师的提携,断然不会有他今日。”

说话的时候,已然站起身向着那位老人施了一礼,并继续说道:“老师在二十多年前的葛江一战上,名震诸侯,‘锦书生’的名号家父也常常对学生念叨。”

那老人听着顾融说起往事,用手在胡须上捋了捋,似乎为话语所动,打开了那道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

旁边几个书院老人相互笑笑,然后压低着声音彼此说着什么。

“看看,那慕老头回头又该臭屁了。”

“可不是嘛,今天晚上可有的侃了,估摸着又得一桌酒菜。话说钟老头,你那瓶老酒是不是也该献出来了!来书院快十年了都不带动一口的,真七M有够扣的。““放你阁胖子的罗圈屁!!以前敌对的时候就觉得你丫阴险!!现在都退隐了,居然还想从我这诳一瓶酒。你NN的,门儿部没有!!”

几个老头越说越不着边际,声音也逐渐变大,钟老头最后那句’门儿部没有’更是直接吼了出来,整个学舍里的气氛瞬间冷场,二十几个门生中,有多一半首次来的门生无不睁大着眼睛,张大着嘴。傻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几个脸红脖子粗的书院长者。

脑海中,怎么也无法与往日那些德高望重的形象融为一体!

就连一旁很是淡定的张暮,都有点’坑爹’的感觉。更不要说其他那些心性不算太好的门生了,一个个诧异的,恨不得把眼泡子挤出来。

气氛一时尴尬。

广君歌坐在那里满脑门都是黑线,内心里无比后悔把这几个老家伙带出来,想到这连忙咳嗽了一下,余光向周围扫了一眼,见陆离不在,心中暗自庆幸。否则让对方抓到这个机会,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自己。

听到了广君歌的咳嗽声,几个老家伙又重新正经起来。

学舍内经过这一番折腾后,重新回到了。面试’时的那种紧张状态,门生们重新正襟危坐,只不过兴许是看到了几个长者间的真实模样,这一次,学舍内的门生反倒轻松下来,没有了之前那种时刻紧绷的状态。

张暮心中了然,随后看了眼身前的透明属性板,多少明白了些什么。

这些书院长者恐怕是刻意而为,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老夫虽与你父亲相识,但规矩不可破,现在还是要问你几个问题。”那个昔年号称’锦书生’的慕青风,此刻终于显露了内门考核官的派头,他手里拿着一卷纸,眼睛轻轻眯着,指尖只是在须尖轻轻捻动,却莫名的有一种‘泛孤舟而前行’的气质。

师者有问,那叫顾融的门生自然应下。

“战场上的事情往往不可预测。无论是谁置身其中,都会遇到始料未及的事情。你既然说到二十年前葛江之战,想必对此应该不会太过陌生吧。”

顾融点点头,他是益州柳城人,葛江之战又是益州昔日有名的大战之一,他父亲顾振南更是在这场战战争中初露头脚,对此自然熟悉无比。

“那好,我就以此为题。”

身后,数十门生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感觉颇融太过幸运,连张暮都皱了一下眉,不明白这名叫慕青风的老者是不是有意提携,自家人知自家事,这明显对顾融十分有利。

窗外细雨连连的声音传进,一缕秋风吹送起那股清新味道,张暮顿了顿,抬头看见其他几个书院长者都神情自若,广君歌更是眼皮都未抬一下,沉静的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喝着清茶。

张暮也就笑了笑,重新安静下来。

“这样都能平静下来,看来你已胸有成竹。”

张暮偏头看去,正是坐在右后方自勺孔良,两者距离并不太远,声音不大倒也能相互听见。他轻轻地笑了两下。“何以见得?”

虽一阵子未见,但孔良还是那副样子,不冷不热亦不悲不喜,跟人说话语调平淡,面色虽不冷却总有点淡淡的漠然之意。一身标准的贵族风气。

“此次内门考核只录入十人,看样子似乎有人想把这顾融保住,如果算上他的话,那么其余二十几人就要去争抢那九个名额。”说到这里,孔良抿了抿嘴。“这般情形下,若非有万全把握,你又怎会如此镇定?”

张暮闻言,却不由反问了一句。

“你现在的样子也很镇定,是不是也有万全把握昵?”

出乎意料之外,孔良居然很肯定的点着头。“万全把握没有,但无论最后剩下几个名额,我坚信其中一定有我!”因为是私语的缘故,声音显的很轻,但张暮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偏执的自信。

“这么绝对?”

“不是绝对,而是因为我比他们强,乱世里讲的就是弱肉强食,我没有理由输给他们,也没有理由不进入内门。”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霸气与无情,但却很符合孔良这个人的本性,就像昔日战场之上,好友陈明死在张暮手里,但孔良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乱世之人行乱世之事,一切皆以利益为本。

别看此刻两人像是相识很久,但张暮有时内心为此还会感到阵阵凉意,他想过孔良这人会闹,会报复,却唯独没有想过会如此平静,平静到从来没有过陈明一样。

谋者最重无情,若论心性,在张暮的认知里无人能出其左右!!!哪怕东荆州之王的皇甫晨也不行!

秋雨渐小,稀稀落落的雨滴从天空中落下,在旁边窗沿上留下一个湿湿的印迹,大山中润凉之意又起,空气中充斥着氧气的味道,张暮吸了一口,却是开口回应道。

“你看吧,这些长者昔日无一不是名声赫赫的聪明人,哪怕真的想要提携某人,也大可不必做的如此明显….-J怕是这个叫顾融的家伙有难了。”

话语刚刚落下,远处那个叫慕青风的老者问了一个问题。

顾融瞬间愣住,陷入两难之地。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此间少年(四)

“二十年前的那一场战争,源起于葛江两岸,双方都是当时益州内势力不俗的霸主。北面的楚邦拥城十三座,手下精兵十一万,其中闻名tiān

xià

的“神机弩手,就有近万名左右。而南面的陈世清与之相比,却要逊sè不止一筹。”慕青风说到这里抿了抿嘴,右手轻轻捋着雪huā般的白须。

“虽同是霸主,但陈世情的南面还尚未稳定,不时会有并州势力暗中资助其余的小诸侯,在葛江南岸的边缘地带里兴风作浪。故此,陈世清的势力只有城池十座,拥兵八万而已。”

顾融点着头,他是益州人,对此自然十分清楚。

就听慕青风继续道。“也许是受天灾**的影响,那年5月末益州下起了一场大暴雨,接连四日雨水不断,东西走向将益州贯穿而过的葛江水位暴涨,淹没了很多周边的田地村庄。可就在这种时候,北面的楚邦却在六月处突然发动了战争!”

张幕坐在下面挑了一下眉,他最近虽然在看书,但还没有看到过这段历史,此时由慕青风口中描述起当时形势,置身处地般的调换了下位置,让他不由诧异于楚邦的魄力。1楚邦此刻发动战争足够突然,陈世清倾心灾后建设,必然防备减弱,只是1这世上的事wǎng

wǎng

都不太单纯,有好的地方,就定然会有坏的一面。

果不其然”慕青风在吊胃口似的停顿后,方才说道:“此战突然,陈世清那时将精神放在了赈灾shàng

miàn

,故此”当楚邦的大军渡过葛江到达对岸的时候,陈世清才刚刚将兵马调集。之后的事情,顾融应该知道吧?”

顾融点点头,心中知道慕青风是想让他接下去,他整理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

“葛江是一道无比巨大的地理优势,陈世清之所以能够与楚邦相持多年”靠的就是这一道天堑!然而那年的暴雨之大,让整个益州的低洼田地泛滥,如果不及时整治,那么所有粮田都将处于歉收状态。楚邦看准的就是这一点,他在陈世清遣散兵力到各处修缮、赈粮的时候,突然xuǎn



子出兵,不惜以十五比一的阵亡代价,攻陷了当时的葛江守备,樊城。”

顾融如数家珍的说着,看得出他确实对这段历史很熟悉。对面的慕青风轻轻地笑了两下,对他微微领首,算是一种认可。“楚邦的实力本就比陈世清要强”此次又失去了葛江的地利,战争天平从一开始就倒向了楚邦,大批将士以及“神机弩手,涌入葛江南岸,陈世清的前方守备相继被破,绍méng与黎安两座城池也是接连陷落。”顾融说着这段历史,仿佛置身在当时那今年代。“当时整片葛江南面”都感觉大势已去,很多人都不看好陈世清,纷纷倒戈。”

窗外雨水渐小”但还依旧纷纷,只是天空不放晴”大片大片的yīn霾堆积,让人不禁感受到一种yīn冷。

张幕坐在学舍里,冷风从窗外流入,那股冰凉的感觉伴随着顾融的言语,依稀让他来到了二十年前的益州,面对汹涌而来的楚邦大军,泛起一丝生死存亡间的急迫。

作为书院门生,显然大多数人都清楚这段历史。他刚刚问了下斜后方的孔良,知道这个叫慕青风的书院长者,昔日就是陈世清手下的头号军师,而如今陈世清的大旗还在益州挂着,可见楚邦此次行动必然失败,并且成了历史长河中的浓重一笔,供无数夹人谋士参阅。正想着,顾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可就在这种时候,陈世清却出乎yì

liào

的走了一步妙棋。他动冉了耗费无数时间、财力的卧底,在楚邦的后备城市里大肆煽动,并且一举成功。从而让楚邦陷入两难之地,而后又因此彻底翻局,一把扭转了之前的危亡局面。”

张幕先是静静思索,而后又坐在底下释然一笑。这话多少有些拍马屁的感觉,陈世清之所以会走出妙棋,必然走出自军师慕青风的建议。

显然,把这步棋说的越妙,越能衬出慕青风的高明。,而此刻身为考官的慕青风,也正捋着胡子,满脸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被他人道出当年的辉煌往事,正多少有些dé



。其余还在等待内门考试的门生,见此情景,都在心中一叹。

以为眼前这小子踩了狗屎运,此番必定得了一个名额。

就连处在“面试,中还未结束的顾融,眉角之中都流lù出一丝欣喜,感觉那扇“内门”距离自己就只有一步之遥,抬手即可mō到。

却不想慕青风接下来的一问,让他马上陷入错愕之中。“小子,你既然把当时形势说得如此明白,那gān

cuì

就与楚邦换一下位,同样的两难之地,论到你又会如何xuǎn



?是如同当年那般,依旧大肆攻杀陈世清,rán

hòu

派兵进入后方强行〖镇〗压?还是换另一种方法,收兵停住攻势,在稳住整体局面之后,另行它策呢?”

慕青风的话语落下,整个学舍内不知是谁发出了“咦,的一声,随之如同顾融一样,俱都有些楞然。

这境况,出乎很多人的yì

liào

之外。

许多门生刚刚还在叹息一个大好名额就这么失去,结果两三分钟过后,这样一道问题出现,打破了很多人之前的心中看法。

“现在看来,输给你确实不冤。”

不说旁人心中如何变化,但张幕还是那个样子,对比透明属xìng版上的一点隐晦提示,他对此显然早有预料,此刻听到孔良的低声言语,却也不禁笑笑。

“看起来这问题确实不怎么好答。”

学舍里的很多门生从楞然中回转之后”置身处地的想想,都不由眉头紧锁。

从刚才询问的时候开始,孔良就已经知道张幕对这段历史并不熟悉。但他并未多想,只以为对方不擅历史”书院里也经常会有这种人,他们不明史书,却将大部分精力投放在谋策之上,借此提高自己的境界与谋算。“如果你清楚了楚邦当时所面临的局势,恐怕也会如此。”

楚邦的势力处在益州北面,也是葛江以北的zuì



霸主。但并非完全统一,州域边缘地带的一些城市还依旧在其他势力手中,只是军力强盛,南面又有陈世清不断牵制,才让这些势力有不断残喘的jī

huì



当时暴雨成灾,益州的所有城池全部歉收。

除了楚邦外的所有势力都开始开仓赈粮,开始了领地内的城池恢复建设。唯有楚邦反其道而行,在葛江北岸调集大股兵力,抽调起近乎十三座城内的守备力量以及数年存粮。

楚邦地域内的百姓”为此cháng

cháng

饿着肚子,对此早已心有不满。故而当陈世清的内应煽动时,很快就全部响应,一个个在各自城内展开暴动,使得本就因战线拉长而后继乏力的楚邦队伍,一下子陷入了某种之中。

而这种xuǎn



,此刻也同样摆在了顾融面前。

一者,抓住稍纵即逝的jī

huì

,一边对这些百姓进行强行〖镇〗压,一边继续对陈世清的势力保持强攻状态,虽有可能葛江北岸的其余势力”会联合起城中百姓,一同对他的势力发难,甚至存在有崩盘的危险。但好处却也着实明显,如若借此jī

huì

可以一举除掉这个常年duì

shǒu

,那么毫wú



问”楚邦就将成为整个益州地域里的唯一霸主。这就是奇谋。

听起来很好,但顾融清楚,二十年前的楚邦就是因为这个xuǎn



,而快速消逝在了历史长河中。

那时,整片葛江北岸的散小诸侯并起,紧紧抓着楚邦此刻城池兵力空虚以及民心大降的弱点,依凭着很短的时间,就拿下了楚邦的四座后备城市。不但如此,灾祸过后道路泥泞,使得本来就有些捉襟见肘的后勤队伍,更是难以撑起整个战场的物资需求,故此攻势一弱zài弱,而xiǎng

xiàng

中陈世清势力覆灭的场景却并未出现,依托着最后五座大城的地利以及楚邦后方不稳所造成的物资乏馈,竟硬生生将战争拖回了相持境地。

实在无法,最后在葛江南岸缺少根基的楚邦,只得zài次回转北地。此战过后,不但未能覆灭陈世清,还让己方势力大损!!北面一些小诸侯借此jī

huì

登上益州舞晋。,而楚邦,从昔日的益州第一霸者,转瞬间就沦为了一线诸侯。

奇谋与正谋的差别就在于此,成功都还好说,可一但失败的话。

前者只会让势力大损,而后者却依旧不会有任何gǎi

biàn

。张幕低着头,随着旁边孔良的不断讲述,他眉宇也开始逐渐紧锁。这确实不太好xuǎn



,一者是为民心而放弃大好的进攻jī

huì

”另一者却是强行猛打,紧紧抓着这个jī

huì

,将duì

shǒu

削弱至zuì



地步。

1虽然历史已经给了楚邦失败的结局,但以谋者的角度来看,让楚邦失败的似乎并不是谋略本身1顾融沉吟着,时间分秒流逝,学舍里的每个人都在看他,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大压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这些书院长者都皱起眉头,感觉有些不太耐烦的时候,顾融终于做出了xuǎn



,随后黯然离开了这里。

PS这里不要怪奈何写的细,实在是很重要啊。里面涉及到二卷里一个很核心的局,说到二卷很多人进入正戏很慢,确实是这样子,因为二卷的布局实在太大,如果说一卷的布局涉及到整个州域,通过州域变化来间接xìng推动tiān

xià

大局的话,那么二卷wú



影响很大,里面将牵扯到争霸tiān

xià

的近乎每一个人。

木办法,本来还想让张幕安安静静的在书院里过个四、五年,可惜奈何这人满脑子yīn谋诡计,不用实在可慨……周五路考,希望能过吧。

PS字数不算钱,放心。@。

第四十六章 此间少年(五)

学舍内这次类似“面试,内容的考核,是不会立刻得到结果的。

顾融之所以黯然,是因为事情并没有xiǎng

xiàng

中的那么顺利,本来还以为胜券在握,可慕青风这一问,终究是让他没了底。

顾融做了一个与历史不同的xuǎn



。他决定放缓攻势,先行稳住自己势力的大后方,并趁此jī

huì

抽调各地粮草,一部分用于各城赈灾,一部分则运至葛江南岸,在此扎根固守,以待更多的jī

huì



学舍里的大部分门生还在想,唯独张幕却是摇了摇头,他并非否定顾融的xuǎn



,毕竟楚邦在历史上就是因为这样而灭亡的,他只是感觉这种题没什么意义。

无论如何抉择,其实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假设,而世间之事变幻无穷,在假设之上做xuǎn



就更显得极为飘渺。归根结底,回答的好与不好,其实并不在于你,而在于这些céng

经出任过谋士、军师的各位长者。

他说好,鼻就是好。

他说不好,那你说得zài有理有据也无用。

因为最终决定内门人选的,终究还是书院。

这似乎看起来tǐng不公平,但这世上公平的事本就极少,更不用说这纷扰乱世,在张幕心里,王维昌之流的小人层出不穷,而夏侯霜这样的人物却一如流星,有别于夜幕中的其他种种,在黑暗里总是那么璀璨与短暂?张幕嘴角扯了一下他想的有点多。

顾融离去之后,学舍里显的有些沉默。这名第三位考试的门生明显学识不错,而且应答得体虽开始有些惊慌却也消散的极快。可惜运气太差,得到了这么一个刁钻的问题,虽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从慕青风一边捻着胡子一边挑眉的神情上看,注定不会太过美好。

用身后孔良的话讲。这就是命,命者,必然不能强求。

不说学舍里门生心中的异样。那个叫慕青风的老头考完了顾融就立刻不zài出声言语,反倒是喝起杯中酒,与身边的熟人开始聊着天,声音低低的,而且有说有笑,显然对刚才的事情没有太过在意。

“下一个门生,贾卿!“坐在另一边的中年人喊道。他一边转动着手腕一边把刚刚记录好顾融回答的那张纸抽出,放在桌边处整理了一下,这些东西还要交到着些长者的手里,随后封入书院内库,容不得马虎。

“面试,继续着。

门生回答完问题后陆续离开这似乎是考试的规矩。张幕坐在底下,随着“面试,的不断深入,学舍里的门生也越来越少,不一会儿的功夫,房间里已经空出了七、八个人的位置。人数走了一半,学舍里开始变得更加清静。

几个长者轮番提问者问题也五花八门,但基本都与顾融的题目大同小异。让人假设在一个固定的形势里,通过现有的情报判断从而做出xuǎn



。而且回答过后,也不会有谁会告诉你xuǎn



的正确与否。

张幕向周围看了看剩下的人里,除了孔良与潘光之外一个人都不认识。

姜云浩已经离开了,他的问题是由广君歌提出的,当广君歌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很多人都诧异的愣在那里,其中自然也包括张幕。

“如果你的父母死在一个大势力手中,而你又无官无职一介白身,你会怎么办?

广君歌坐在那里,身前桌案上有一个暖炉,炉上热着一壶酒,酒香飘散,他一边问着,一边给自己倒着酒,酒sè光亮澄清,窗外风过,吹开了shàng

miàn

的一层涟漪,广君歌眯了下眼,虽后看向还在楞然的姜云浩。

这问题有些怪,学舍里沉默了几秒。

姜云浩皱着眉头,毕竟在实战模拟中杀过人,紧张感很快随之消去。他沉吟了下,rán

hòu

说道:“如果真有这种情况,老子我会等待时机加入到这个势力之中。”这一思索,差点把平常用的“老子,带出来。“哦?”广君歌的声音很轻,举杯间有道袍遮挡,让人看不见他叹息的神sè。

姜云浩多少有些尴尬,他讪讪的咳嗽了一下,但马上又正sè道:“不报父母之仇者,妄为人子!可身为一介白身,周围很难有用得上的资源,故此不如亲自打入这个大势力中,一点点将它瓦解,rán

hòu

由内而外让这个势力彻底覆灭。”,说这句话的时候,姜云浩的脸sè很正,让旁h总有一股,此人必定说到做到的感觉。

孔良沉默不语,但一边的潘光却有些骂骂咧咧的。“报个仇废佣这么大劲,换了俺上,直接一棒子捶死他。你说是不是,张幕?”

声音传来,张幕笑笑,却是没什么言语。

身前透明属xìng板闪烁了一下,他看了看,随后愣住。此刻,1大智若愚【的技能已开,全属xìng增幅了十点,让他的1看破【属xìng首次突破了四十。

1看破【:广君歌这个问题出的多少有些奇怪,但你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连公孙正那类问题都有,两者相较,这似乎也算不了什么。

只不过此问一出,书院长者们的神情俱都有异,也许是多想了吧神情有异?多想?张幕看了眼姜云浩离去的背影,他与这人没什么交情,但毕竟在实战模拟中相识一场,此人明辨形势,当时在战场里能够zhǔ

dòng

让出旗子,这份取舍,不是每人都能有的。

思绪又转了转,张幕还是没有抓到1看破【中的guān

jiàn



此刻因处“面试,之中,无论1看破【的提示有用与否,他都只能无奈作罢,转而将精神回转。此刻,学舍里的老人们不知是谁叹了口气,雨后微风阵阵,这声音随风而去,在学舍里犹如散开的涟漪,心有bō澜,却又瞬间平静。

张幕挑了下眉,心中略有所悟。

时间流逝,rán

hòu

未过多久,广君歌又说出一个míng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张幕站起身,从过道中走了上去。

大陆年代记1325年10月中旬,青州又一次内门考试,后世很多人都把这个不起眼的日子看做某种预示,州域统一所引发的效应已经开始,但比起数年之后,那份让tiān

xià

人都为之震动的格局变幻,实在是小、

巫见大巫而已?…

而那时,导致五百年乱世未被终结过的原因,才真正显lù于水面。正如某人所言。

“tiān

xià

是一潭让人看不见底的死水,浮在面上的荧荧烁烁,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涟漪只有沉下去,才能知道其中的秘密。”

?奈何失败了原因是开车太霸气,木有让行。@。

第四十七章 此间少年(六)

这是张幕第一次看见广君歌。

天sèyīn沉,刚刚坐在底下距离尚远,给人只留下了一个穿着道袍的轮廓。此刻尽在咫尺,张募坐在赤木椅上抬起头,不由多打量了几下。

对于这个有些传奇似的人物,他也是略有耳闻。

八、九月份还在游览豫州风光的时候,周语叶就已经对他说过一些书院中人的故事,而其中,wú



广君歌这人的故事最bō折,也最深刻。

里面戽种淡淡的悲情感,让他很容易想到昔日夏侯霜的背影。

一样厚重,也一样无奈。

学舍里,已是huā甲高龄的广君歌已经满头银发,嘴边的山羊胡〖自〗由垂落着,时不时随吹进的秋风飘动,俨然一斜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mó

yàng

。但这并不注目,真正吸引张幕的,是那种举止投足间的一种“静,。

静静的坐着,静静的喝酒,静静的眯起眼,静静的看着每一个人……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可感觉却莫名的变了。

这种情形,张幕从未遇到过,哪怕昔日与景国然、夏侯霜相遇,也依旧没有这样的感觉。他施了一礼,在不经意间皱了下眉头,别人口中的束缚感,他此刻终于有所体会。“冀州张幕老道在半年前就听说过你运个人了。”

张幕楞然。

“冀昌城外,与景国然部将一同领兵,破了夏侯霜的追击也破了我这好友在冀州里未尝一败的战绩。”广君歌说得很平淡他喝着酒水,眼光透过酒sè中的倒影,似乎穿过了无数时空地域的桎梏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说是好友,可我们见面的jī

huì

其实一共也没有超过五次,而且大多是在市井之间,周围人流嚷嚷,彼此也说不上几句。但特别的人总会印象深刻,所以即便掘沙之前,我也从不认为夏侯霜是偏将之才。”(一卷里有两者相识的说明出自公别正之口。)

内心的bō澜平复,兴许是“夏侯霜,这个míng



的出现,让张幕有安静听下去的yù望。

周边几个书院长者以及坐下的门生们,都微微有些诧异。广君歌这人虽是院长,但素来很少出现在书院中的公共场合里,偶尔lù一次面,也是话语极少神情淡淡的那种。

像今日这样的言语神sè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广君歌没有看学舍里的任何一个人,他偏过头,窗外的雨水滴落,击打在经历过无数风霜岁月的青石板面,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人老去的时候时光就会变的分外敏感。广君歌发须飘动,这一次,他停顿的格外久。

姜云浩的父母已在前日死去,那个养育他的村子,如今已淹没在战争的残垣断壁之中,随破败火光在风中消逝。故此当考核中姜云浩面对他侃侃而谈的时候,广君歌年近huā甲的心里,显得尤其复杂。

这复杂源自相同的往事。

如同三十岁时,于人生无望流着眼泪打算离开书院时的触动。看着张幕一步步走来广君歌忽然想到这世上又一位故人逝去,内心不禁怅然,三十二岁时的热血流淌至今,哪怕zài比旁人沸腾,如今也早已冷却。

想起父母早死,想起书院生涯,想起那个“妹妹”也想起今日书院里的复杂……

对于某些有故事的人而言,这就像是被揭起了伤疤,显得格外痛。

广君歌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诸多心潮涌动,如东流水般付诸而去。“果然,他在掘沙一战成了名。那时tiān

xià

闻名,家族趁势而起,

也完成了他内心中的夙愿。在往后的十年中,他更是发挥自己的领兵之长,在一战接着一战中从未败过,十年,冀州让他登上了“神坛,。但世上没有yǒng

yuǎn

胜利的人,谁都知道,早晚有一日他会从这座“神坛,中跌落,也早晚有一日,战神之名让他陨落……”

话语说到这里,广君歌顿了下,他转过头,目光仿佛穿透灵hún般直视着张幕,神情之间,早已没有刚才的幕年之态。举止投足里,依旧安静的淡然。

“人生在世总有一死,说这些话,并不单纯的是为了缅怀某人。,也guān



着老道接下来想要问你的问题。”

张幕安静的听着,内心微微一动,知道正题要来了。

广君歌饮了一杯酒,显得很有耐xìng。

“蒋靖这人擅布大局,尤其喜欢借助不起眼的小谋略,rán

hòu

一点点编织成大网。因为完成布局的时候总是很晚,所以他在风云榜单上的称号才叫【迟谋】。”广君歌如数家珍的说着,对这些同时期的出名duì

shǒu

,他明显很熟悉。“东荆州与冀州间的战争,是他最后一次出手。布局的风格依旧,若不是东荆刚的皇甫晨从中干涉,将整场战役的目标定格在覆灭冀州上,天官都城一战绝难变得那么重要,而这场战争冀州也绝不会有获胜的道理。”这番话说的很客观,并未因夏侯霜是好友而说得多么偏袒。

张幕点点头,作为整场浩大战役的参与者,他对此有着深刻体会,蒋靖的层层谋略相交,着实有些让他无力。但此时非彼时,张幕并不觉得这些人不可超越,他缺的,只是一种局势变化下的时间。

“天官都城一战,你有过离开夏侯霜而去的经历,老道有点好奇,想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张幕沉默了一下,从前面的话语开始,他就隐隐有所预料。

“自古良禽择木而栖。学生离去,自是感觉冀州大势已去。谋者置身于局中,需审时度定而后行。1谋己1者为己而谋,学生如此,也是思虑良久。”

张幕并没有把全部的想法都说出去,但在外人眼里,这已经足够坦诚。

论其根本,其实还多少有些系统的影子。只不过这集西太过疯癫,异界里的人必定绝难相信。

“身为一个谋者,首先就是要相信自己的判断,既然你已感觉冀州渺无希望,那为何又要返身而回?生死攸关之时还在犹豫不决,这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事。”广君歌眯着眼,话语里的否决之意,显然想将张幕拒之门外。不是聪明人,自然不能进入内门。

学舍里无比安静,还在等待考核的门生们此刻都抬起头,目光看向娄在椅上的张幕。

先前广君歌口中的诸多大事,让很多人都无比诧异,冀州风云并非无人知晓,只不过太过偏僻,总让人感觉离自己似乎很遥远。此刻打败过夏侯霜的少年出现,众人看向张幕的眼光里,不由生出一丝异样。

这就像是刚刚担任军职的新人,突然知道自己同僚里,原来有一位参加过某场著名战役,并击败了很多人都要仰视的人物。这感觉很复杂,有一丝诧异,有一丝佩服,有一丝嫉妒,还有那么几丝即便是我也能做到的不甘心。

这感觉,wǎng

wǎng

只有凡夫俗子面对那些天之骄人时才有。

张幕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这样的人物。倒也应了那一句话,一直为理想而拼搏的自己,其实也活在别人的理想里广君歌话语中的隐义,张幕也能感觉到,但他并没有太多焦虑,这具身体如今只有十七岁,今年入不了内门还有明年,明年入不了内门还有后年。自从张幕发现书院里每个月都会增长属xìng点后,他就没有zài像从前那般急迫。名声与属xìng可以一同增长,这wú



在原本的打算里,可以省去很多过程。

故此,对于时间,张幕也就不zài像往日那般苛求。

“这世上有很多道理,wǎng

wǎng

需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后知后觉。学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夏侯家族的不断衰退,已经是每个人都可预见的事实。身为谋士,我确实应该在此刻离廾,因为做不到【谋己】

的人,自然也没有资格去谋算他人。”说到这里张幕笑了一下”笑容很浅很淡,却借着说出了一句有些骇人的话语。

“如果是今年以前,学生会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但风云过后,当天空还是那般清澈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世上有些东西,远比生命更加重要……”

张幕此刻看着广君歌,目光里投射出一股冷静。

“所以我认为老师说得不对,是否有决断平且相信自己,确实是衡量一个聪明人的标准。但聪明人并不意味着成功而成功则需要两样无比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一个人内心的追求与某种坚持。”

窗外,漫漫细雨已停,冷风吹送,天空中的yīn霾正开始一点点撤去,一朵云去,又一朵云来。此刻,远方飘来一朵厚云,在风中遮住了阳光视线,学舍内瞬间黯淡。广君歌愣着,视线里的张幕在yīn暗中开始逐渐模糊,隐约里,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农民显现,他站在战场之上,指挥着周边将士以阵型相应,大破数倍于己的敌航,

这人二十年前céng

见过一面,他有个叫人不能忘怀的míng



,夏侯霜……

PS:姜云浩不是什么lù面就会领饭盒的龙套,只是此时此刻,属于他的戏份还未开始。上文中的父母双死,并不仅是映衬本章,在后期,也会如同王维昌一般登场,当然,这两人截然不同@。

第四十八章 无常,天

学舍里十分安静,很多人都愣住了。

门生们张着嘴,彼此相互对视了几眼,颇有些不知该怎么说的无言。潘光坐在那里先是愣住,随后猛拍了一下大tuǐ,晃着光头脑袋道:“俺还真没看错人,这家伙居然敢在书院里说院长不对,果然够猛。”

话语刚说完,潘光顿觉几个书院长者的目光正看向这里,连忙一低头,装作聆听的样子。

孔良皱着眉头,随后思索片刻之后又和缓下来。书院成立数百年,内门考核又是一年一次,其间程序早就熟悉的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故此,基本上所有书院内的门生都知道,这最后一道考核,看的就是你合不合这些书院长者的意愿。

张幕这样做,显然很难。

“莫非是想反其道而角院长与夏侯霜一向相交甚好,若是利用两者间的guān



来提携自己,未必不行,更何况夏侯霜已死,院长又上了年纪,只要恻隐之心微动,必有内门一席之地,这样的话刚才那番话里一定有牵扯夏侯霜的语句。”

孔良坐在那里,以1谋人1境谋算人心的眼光,分析着张幕的意图。只可惜孔良不是张幕,他不知道后者只是有感而发,脑海里想起某人céng

在某地的一句话,对比今日广君歌的言语,让他有些愤慨罢了。

这愤慨来的其实没什么道理因为广君歌也只是在阑述着一位谋者应做的事情谋者出谋划策,所献之计即为他人,也为自己。这本来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不过在每个人的生命里总有些人可以影响你的一生。

对于张幕而言,夏侯霜wú



就是这类人。没有他的存在,张幕也许还是会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如同上辈子那样,最终在平淡生活里被

遗忘。

广君歌眯着眼,天空忽明忽暗的变幻,照在桌案酒杯上的光线刚刚还是金黄sè的大亮可转瞬之间,就变成了黯淡的银光。窗外有风流入,发白胡须随之飘动,他在这种变幻中沉默着。

有多久没人对他说过“你不对。这三个字?

广君歌自己也记不清楚,只是感觉从进入大陆风云榜之后,似乎这种字眼就zài也没有被提起过。上年岁的人容易被字眼触动,他微微愣了愣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夏侯霜是一个好的将帅之才,但他不是一个好君主,早在夏侯家族崛起的时候,我就已料到,早晚都会有这样一日到来”

广君歌颇为惆怅的发一声长长叹息随后脸sè复又平静,只是嘴角牵扯了一下,似乎在笑。

“聪明与成功之间的guān



暂且抛开,老道想要问一问。既然天官都城在当时如此危险,外有十数万魏衡统帅的荆州大军攻城,内有王维昌、杉山一郎等**乱你réng

jiù

xuǎn



了回到城中。莫非你以为自己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张幕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

“并非如此,只是人生在世总有些明知不可为也要去做的事。”

这回答很坚决,周边几个喝酒小声聊天的书院长者相互对视了几眼,目光中无不闪烁着一种莫名意味。广君歌顿了顿,他似乎也

了什么,目光开始直视着张幕的眼睛,依旧问道。

“凡事都有代价,你想过自己会为此付出什么驯”

“想过。”

“如果结局注定是失败的,你还会这样xuǎn



吗?”

“会的。”

“为什么?”广君歌笑了一下,这笑的有些莫名其妙,让人mō不着头脑。“因为不做就后悔。”

张幕的回答简单而又明了,他站立在那里,目光与广君歌对视着。

眼角余光看到道袍中的手,似乎紧了一下,复又缓缓散开。张幕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广君歌没说话,他只能静静的等待下文。

良久,对面道袍中的手摆了摆。

“你走吧。”

“学生告退。”张幕起身向着广君歌施了一礼,随之转身告退。

学舍外,新雨过后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张幕自来时那条长廊,向着不老峰下走去,内心犹如这沿途的风景一样,平平静静。他初来学院,对这些长者们的xìng情脾气本就没什么了解,若是顾头顾尾的回答,只会显的更加平庸,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表达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谋者的最高心xìng是无情,但

融入这个

的张幕做不到,他不希望自己无情,也不希望别人会无情。

所以在广君歌说出不应该回到天官都城的话语时,他才有那么一瞬间的愤慨。

山道两旁的树影倒退,叶已掉落的干枯枝丫,在雨后又重新清晰起来。午时已过,张幕正感觉有些腹中饥饿的时候,他看到山脚下的木亭里坐了一个人,这人看到自己出现时连忙向这里挥了挥手,张幕走过去,看到她身边的木质饭盒,不由笑了一下。“怎么不在庭院里等我,莫非刚刚下雨的时候你就

在这里了?”张幕看到夏侯芸的发髻上有些湿迹,心中一动,伸手在她额前的发丝间挑起。rán

hòu

拿起石桌上的饭盒,与夏侯芸两人一同向远处走去。

“是啊,谁知道这里的天跟冀州一样无常。明明zǎo

shàng

还晴朗的很“别嘟嘴了。”张幕笑了下。“虽有yīn、晴、雨、雪之分,但所有人头顶上都是同一片天,tiān

xià

无常,所以天亦无常。”说到这,还煞有其事的感叹了下。“乱世之下,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很多人不明白而已。”

“你怎么也学我父亲似的,总是满嘴道理。”

“所以你父亲才是我最佩服的人,这世上知晓道理的人其实有很多,但却很少能真正贯彻。”张幕与夏侯芸一边走一边说。“不过这也正常,如果大家都一样,世上早就不会有英雄与狗熊间的区别了”

雨后自有一股清新,虽无茂密繁多的叶子,但枝丫树影倒立,群山间林木参差依旧会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话语在风中显得断断续续,随后拐过一道弯,终于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林木里。这一日,张幕身前的透明属xìng板里,显得空空dàngdàng。

系统既没有告诉化完成任务,也没有对他诉说起青州势力的变化。但tiān

xià

就像是这片无常的天,哪里都是风云张幕走后,学舍里的考核依旧,但远没有像前者那么费时日,大多是问上一两个问题,门生回答后就可自行离去,广君歌并非多愁善感之人,张幕只是一个特例,夏侯霜与周语叶两个特殊的人物guān



摆在那里,难免会让他多想。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学舍里最后一个门生

离开,那个记录门生〖答〗案的中年男子,随手将整理好的卷宗摆放在广君歌身前。就听几个刚刚不断聊天打屁的老家伙,开始向广君歌说道。

“妖道,今晚咱们几个老家伙打算喝一顿,你来不来?”

“又喝?”广君歌有些无奈。“三天一小顿,五天一大顿,你们这些家伙莫非是想把老道家底喝光了?”

那个先前考过顾融的慕青风哈哈一笑。“还家底呢?得了吧,现在也不争霸tiān

xià

留着那些钱干嘛?不如趁现在吃个够,哼!过几年连牙都没了,想吃都吃不了!”“就是这个理,战场上我不是你duì

shǒu

,可论喝酒吃肉,你比老子差远了!”

几个老家伙趁机起鼻。

“放你娘的屁!!”广君歌一扫之前高人mó

yàng

,立刻不正经起来。“要是老道没有钱,你们一个个能安心归隐?那些诸侯巴不得你们一个个早死,免得有朝一日重出书院,弑了他们这些旧主。”

“你这老道真心不要脸!那是书院的势力,数百年前就这模子,跟你有毛guān



!!”

“狗屎!!书院就是老道,老道就是书院,你们懂个屁!”广君歌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慕青风立马啐了……

“呸!这老道太无耻了,你们上不上?”

“揍他!”

几个老家伙lù胳膊挽袖子,开始像年轻人一样闹在一起。

学舍内打的热火朝天,学舍外却是一片悠然寂静。

秋风习习,将那些落在地面上的墨huāhuā瓣重新吹起,日头高照,一切随风而去@。

第四十九章 徐州变

进入内门的最后一道考核,就这样结束了。

张幕回到庭院里的时候,公孙正专注的在桌案上写些东西,他没有走过去翻看,想也知道必定是有关大战将至的事情。周语叶没有出来,只是从长廊中走过的时候,可以隐隐听见有琴声传来。

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在他们眼里,这考核显然有些微不足道。

内门五十人,人数不算多也不算少,其中大多是1谋人1境的智者。以此为傲,确实犯不上,更何况无论结果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聪明人中,很难出现因为进不去内门而xuǎn



自杀的异类。

张幕回到屋里,

这些不由摇头笑笑。

打开半掩的木窗,山中秋风吹入一股凉爽,他坐在椅子上,身前桌面右角有个烧着炭火的暖炉,炉间一块金属板,泡着茶水的紫砂壶放在那里,正微微的被灼烧,腾腾热气冒出顺带着特有的香茗味道,弥漫在整个书〖房〗中。

张幕顺手拿出尚未看完的旧书,有些泛鼻的书页,在烛光下显得愈加古朴。

他正在恶补大陆上比较基础的东西,比如地貌地势,比如风俗习惯,比如各大州域里较有名气的势力分布,对于一个想要布局的谋者而言,这些都是要考虑在内的东西。十月的雨,在青州这个地段来去匆匆,没过几日已然又恢复成平时mó

yàng



身前透明属xìng板闪烁张幕感到有些晃眼,他合上手里的1州域名人志1,向那片虚无看去。信息栏里不见dòng

jìng

只是在旁边怕1系统提示1里多了那么几行。

1系统提示1:因宿主正式成为青州书院内门门生,达成c级1内门考核(二)1的成功条件,恭喜宿主得到任务奖励。

1任务奖励1:恭喜宿主得到三个属xìng点,五点声望。

张幕顿了下,rán

hòu

随手将这些加在1看破1上。荧光一闪,个人的属xìng信息模板

发生变化,如同游戏般列出了最新的数值。

姓名:张幕、职业:谋士、实力:三流、声望:引大势:52、看破:33、布局23、拆招:21

属xìng依旧悲催,但好赖比刚来这个

的时候强上许多。张幕

比较满足了,你不能指望他每月都像是在冀州那样,总是极为惊险的完成任务。rán

hòu

三十几天就能有二十多点的属xìng收入。

他有金手指,但并不意味每次都能赢。

张幕看了两眼自己的属xìng,随后打开1州域名人志1,继续读着其中的故事。这书由一名喜好历史的富商编著而成其中记录了各州域的名人铁事。并且每三年就有一次更新,在整个大陆里都是比较泛泛的谈资之井。正细细阅读的时候,一个特有的慵懒声音传来,偏过头看去,长廊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正是有些时日未见的公孙正。

“你最近这么用功,搞得我有点不太适应啊。,。说话间,公孙正做到了张幕对面,手里面是从未少过的酒瓶。

“扯”。张幕放下1州域名人志1,颇为鄙视的说道。“你最近不也忙的要死,大战将至我就从未见到你房屋中的书信有停过。,。

公孙正lù出一丝苦笑,酒壶顺手放到嘴边大饮一口。浑身上下都透lù出深深疲惫。“贵族身份就是这点不好。只要势力中有一点风吹草动,家大业大的就必然跑不了尤其是我们这些离核心最近的人,总免不了要做出xuǎn



。,。说到这公孙正多少有些无奈。

张幕笑笑,这是必然的问题,世间好坏相互依存,家族中人确实能比寒门节省许多弯路,但同时也远比后者更加危险。

同样的罪过,寒门也许只会死一个人,但贵族却要死一家人,这就是区别。

“怎么?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好歹也是豫州三大军师。在谋划调动上算是主掌大权,如今又逢战争将至,理应更受重用才对,有哪个傻子会在这时候与你们作对?、。语气中显然不怎么相信。公孙正闻言,叹了一口气。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放在张幕面前。深棕sè的样式十分眼熟,张幕不禁笑了下。

这不就是翼州急报?真让人怀念”张幕接过信件,疑huò的绪了公孙正一眼。,“你看看就知道了。”

张幕皱着眉,拆开信封打开里面的信件,片刻之后,脸sè瞬间凝重起来。

“这是反豫州联盟的邀请件?!徐州难道

平定内患了吗?

居然

广发邀请帖,召集各州名义上的州域之长,虽然时间未定,可这似乎也太快了一点?”

确实太快了!张幕并非jīng



反豫州联盟的存在,让他诧异的是徐州的速度。如今张幕已非昔日雏鸟,前一阵还从青州开始分析tiān

xià

大势。在他当时的判断里,这个联盟怎么也要在一年之后才会成立。

这还是蜒一州之长的胜利为前提,若是乱中诸侯为胜,这时间最少也要往后延迟半年。

除非?

“这是徐州寄往冀州的信件。徐州之主卢靖老谋深算,不知从哪里得知我们统一的消息,早在一年前就开始着手准备,如今纸包不住火,消息逐渐散开,他却趁势面起,将那些诸侯一网打尽!”公孙正眯着眼,虽然还是斜坐着但面目却突然锐利起来,每当duì

shǒu

出现,他都会是这般神知道永源城吗?”张幕愣了愣,随即想起那就是举办“徐州huā魁,的地方,他与周语叶、夏侯芸三人还céng

经到过那里,不由点点头。

公孙正见状,继续说道。“那是徐州最富裕的城市,每年可带动整个州域近一成的收入。此前,一直是卢靖深以器重的主城。如今他却以此城做饵,让秦归彦故意反叛自己,挑拨其他诸侯与自己的guān



,让整个原本“和平,的徐州瞬间分崩离析可你知道,秦归彦是假背叛!那些投靠秦归彦想要变更一州之主的诸侯,焉能得到好下场?!”

这世上狠人很多,今日张幕就又见识了一位。

原本秦归彦背叛是不会有人相信的,但卢靖却不惜借用永源这座富城,又把反叛时间定在“豫州统一,的敏感时期,让人不得不对此产生疑虑。届时只需zài送出几场败仗,旁人定然必信wú



!!

“这卢靖倒是对秦归彦信任异常,要清楚后者稍有二心,他这徐州牧的位置就会易主,论魄力还真不是常人能有。”顿了良久,张幕似乎才回过神来,接着十分感慨的说道。毕竟是tiān

xià

大势,两者俱是谋士,对此十分敏感。

“可这应该不是你忧愁的地方,联盟虽然势大,但此刻连影子都没有,远不会让你如此棘手。”也是聊得有点多,张幕有些口干舌燥,不由趁着说话功夫,给自己与公孙正分别倒上一杯热好的香茶。

茶香四溢,公孙正将空酒瓶放在一旁,手掌在发烫的茶杯边mō了mō,温暖之意传递,驱散了他身上的丝丝倦意。

“怎么不会?联盟现在确实没有影子,但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这消息出来之后,整个豫州都很慌乱,许多人都觉得豫州胜利渺茫,开始为自己娄寻出路。”

张幕闻言,摇头轻笑道。

“这其中肯定不会有你们。”

公孙正点点头,他曰光透过茶杯上腾腾热气,显得多少有些mí离。

“身为豫州大族,我们面临的是另一个xuǎn



。”说到这里顿了顿,公孙正很难得的喝了。茶。他咂着嘴,似乎品味了一下。“不错,很有夏侯霜煮茶时的味道。”

张幕未说话,他只是静候其言。

“如今的豫州之主

年龄很大,身体每况愈下。听我父亲讲,今年

晕倒过数次。情形十分不妙,据说

开始为势力接班人做准备了。这场大战役,就将是豫州接班人的考核之一。”说罢叹了一口气,每次这种站队的时候,都将会是一场大清洗。

“原来如此?”

张幕点点头,他看了对方一眼,见公孙正虽然疲惫,但神sè之间与往日并无多大gǎi

biàn

,知道他已有抉择,遂不zài多言。

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不知道公孙正的xuǎn



,但还是祝他好运。@。

第五十章 天字中人

比起身在冀州的那段日子,书院

可以算是人间天堂。虽平静之下也是隐有暗流,但乱世之下,tiān

xià

又有何处是净土?

悄无声息一般,时光

流逝到了十月末。

诸般大事变化,青州也是如此。彭玉森与柯月明两大霸主还在征战,兰禾地域的死伤不断变多,越来越多的将士开始调集,给人一种战争似乎会变大的感觉。而终于在三日前的夜晚,两方终于爆发了一次大战争,万人左右的将士横尸荒野,死尸遍地,书院里有人传言,说那里的草都化成了血,明月当空时,荒野间会有种极为凄惨的悲鸣但这并未结束。

就在昨日,一直恪守本分的南方诸侯俞建,突然出兵以神速不可阻挡的势态,攻陷了彭玉森的后方城市岭南。

比一战,青州震动。

诸多聪明人开始意识到,第三方诸侯

加入到这场大战之中。

这意味着一种可怕事实,那就是格局要变,昔日青州五霸将在战火中消融变化。

乱世的另一规则出现。

那就是以生命为代价的“优胜劣汰”

张幕

成为了内门门生的一员。当有人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势】里的这条消息,

提前出现了五日。这就是系统的强大,可以知人先手。

这次招收的内门门生共有十名张幕却很罕见的认识其中近一半人物其中孔良、姜云浩两人的入选并不出乎yì

liào

,但潘光这彪形大汉的进入,着实让不少人跌破了眼睛。

许多知道结果的外门门生对此惋惜的直跺脚。

感叹这种人物都能进入内门,如果自己也报名的话,岂不是这名额就变成了自己囊中之物?众多门生叹惋,自然也有众多门生对此并不满意,但无论他们怎么议论,最终都只能徒之奈何。

这是院长广君歌下的决定,没人能gǎi

biàn



晨光流lù远方山脉上还遮挡着一片红红的云雾,凉风吹送间,周围叶已凋落的枝丫舞动,山谷间风声流转,别有一番朦胧。

“张幕,你知不知道【州域名人志】的背后,其实还有一则有趣的故事。”行走在山道间的石梯上公孙正侥有兴致的说着。

张幕点点头他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这我自然清楚,写【州域名人志】的作者是个富商,但其实他在编撰此书之前,只不过是一个给他人印书的落魄人,从前也入过书院只可惜磋砣十年,最终却一无所成。

”同样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张幕对此忍不住叹息了一下。

说到手无缚鸡,张幕就会有些无奈。

乱世之中,武力自然是很重要的一项,尤其是看到颜双、魏衡这类千军万马之中穿行而过却毫发无伤的猛将,他wú



更有些向往。尤其对穿越人而言,这简直就是江湖中那些“大侠,的翻版。

张幕自然也想学上一套哪怕武艺不精,但可以防身也是好的。

只可惜透明属xìng版中职业那一栏后面硕大的“谋士,两字,完全限制了他。每当张幕想从夏侯芸那里学一学的时候,系统总是会弹出一个透明窗口,提示他是否要变更职业。

完全清楚谋士厉害的张幕,自然不会变更。所以只能作罢,从此zài不去想这样的事情。

“这落魄人小时候很喜欢听故事,尤其是乱世里的那些英雄美人、

谋臣智士,所以当他离开书院的时候,他xuǎn



游走tiān

xià

,听着各州域那些一代代传下来的名人往事,而后将它们记录下来,这就是【州域名人志】的前身,而后此书大卖,慢慢也就成了如今的富商。”说话间,两个人拐过一道弯,层林过后,不老峰的身影显现,两人在道路间缓步慢行,泛青的石梯面上,有些夜晚刚过的潮气,风一吹,颜sè逐渐变深起来。

公孙正恰好伸个懒腰,听着张幕说完,不由开口接道。

“那你可知富商为什么会将这些故事记录下来,单纯的兴趣吗?”

张幕皱了一下眉。随后公孙正继续说道。

“那是因为他从里面看到了机遇,每个州域里都有那么多讲故事的人,却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把tiān

xià

间所有名人的故事聚到一起。”说道这,公孙正的目光向远望去。“一个商人都能有tiān

xià

的目光,可见这世间不知还有多少聪明人存在,张幕,你知道吗?这些人才是你我争霸tiān

xià

的zuì



敌人。”,公孙正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正看着从山顶处浮出的太阳,清晨略带红sè的光亮普照,给他那张wú

xiàn

糜烂的面孔,留下一丝深沉。

这是少有的神情。

张幕顿了一下。谋士有谋士的人生,他们入书院而成名,zài出书院而择主,rán

hòu

尽心尽力辅佐自己所xuǎn



的人,一点点强大势力,rán

hòu

争霸tiān

xià

。但在这个过程之中,总会有很多无名之人给你惊喜。

就像他击败了夏侯霜一样,张幕这类突然冒出来的人本身就是一种变数。而谋者布局,变数恰是最不能掌握的一环。

公孙正语句中的“zuì



敌人”指的就是这里。

“没有这些敌人,争霸tiān

xià

岂不是没了变数。如果这样的话,那大家也别发动什么战争,在一块比比谁的势力更强不就得了?”

张幕一边说,一边摇摇头继续走着,这东西是不可避免的,任你布局zài高zài大也没有用。

公孙正闻言笑笑,没zài说什么。只不过脚下轻轻放缓了脚步,让张幕走到自己前边,rán

hòu

在旁人所发现不了角落里,眯起一双眼,用一种十分低微的声音呢喃。

“那可未必,张幕,这就是【谋人】境与【谋国】境之间的差距……”

不老峰顶部的钟声,又开始准时的回dàng在bō谷之间。

一些还在山路中漫步的门生听到,不禁加快了脚步,向着那间历经百年岁月的古老学舍靠近。

内门五十人,其间又分天、地、人三等之分“天,者最高“人,者最低。但无论几等,这五十人都在同一个学舍里授课,用的自然也是内门考核时的学堂。故此,当张幕与公孙正一同走进学舍时,他就看到了很多认识的熟人。

董宜、费昱、姜云浩、孔良、潘光之流自不用说,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与他打过交道,但另外两个人的出现,却wú



让张幕楞了一下。

一人是丑的要死的老鬼,另一人则是“张兄,昔日徐州一别到现在,

有半年时间。没

现在还能有jī

huì

见面,真是太让人惊喜了!”一个明显年岁不大的人看到张幕,脸上掺杂着诧异于惊喜的神sè,向着张幕说道。

不远处,见此情景的孔良,却是莫名冷笑了一下。让旁人不知意yù如何。

“你是余家鼎?!”张幕瞬时从脑海中想起这个人,昔日身处徐州之地,两个人céng

在明威江畔有过交谈。

那时,余家鼎

知道冀州的事,并且对张幕很了解,初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名声所致,后来游历豫州时才发现,除了一些势力诸侯外,其他人对冀州réng

jiù

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这州域落寞太久,早已完全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如此,余家鼎立刻就显得不太寻常起来。后来张幕进入书院,一系列的内门考核任务接踵而来,他也就慢慢将此车遗忘。此时见到这人,wú



太过出乎yì

liào

之外。

一瞬间的心事流转,外界不过流逝了几秒钟而已。张幕微微愕rán

hòu

,立刻又笑着对余家鼎施了一礼。

“不成想你是书院内门中人,此次相遇着实让我有些惊喜。”余家鼎连忙苦笑,言谈举止自然就像是很多年的朋友一样。“张兄这是怪我没将身份告诉你了?这可真是天大误会!实在是家父有言在先,不能将这身份告诉旁人……”咚一!咚一!

余家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可惜撞钟声响,门生们立刻正襟危坐到自己位置上,等待着书院长者来授课。

张幕等人也不例外。只是在走向空位的时候,两人又说了几句话。

“你认识这个人?”

张幕点点头。

“céng

经在徐州有过一面之缘。”

“哦?那这可有点意思还记得刚才的富商吗?这人就是他的孩子。还有,他跟我一样都是天字中人。”

声音不大,但此言一出还是让张幕楞了一下,随即目光看到公孙正走向一个黑sè的座位,周围五把相同的座位上,余家鼎赫然坐在其中,他回过头,甚至对张幕笑了一下。张幕那根敏感的神经触动,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笑容里有些冷意。@。

第五十一章 世人愚昧

授课的书院长者,也是个熟人。

张幕看了一眼,就认出他是在最后一轮里考核顾融的那位慕青风,此刻学舍里没有顾融的身影,显然对方

失败,只能在外门里等待来年的jī

huì



只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慕青风对他们这些刚进入内门的人并不在意,只是驻足扫了两眼而已,就立刻低下头,打开了手中那份卷宗。rán

hòu

很简单的说了几句。

大意就是按位次做好,不要乱坐,shàng



的时候不要说话诸如此类,像极了前世里的学生守则,充满着各种条条框框的束缚。

慕青风的声音还在响,张幕听着,多少有点时光倒流的怀念。

大概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慕青风就交代完了所有事情,随后在诸位门生目光下,开始拿出一个本子准备shàng





比起前世里砖家叫兽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言语,学舍里这些书院长者们,其实并不高明多少,走进学舍,翻开用手抄写的本子,在看清楚这次要讲什么之后,就开始老和尚念经一般的说道。

“凡谋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

这话说的不快不慢,而且清晰无比,只可惜有人没有听懂。张幕眨着眼,他除了“凡谋有道,外,其余一句话都不明白。余光扫过周围,众多门生都静静坐在位置上,一副细细聆听的mó

yàng

,连潘光都是如此,侥是心xìng极佳的张幕,此刻也不由一沉。

他怎么也没有

,这书院授课竟是以“古文,为引。

这还听什么?!

张幕不经意的皱了下眉,随即暗自长呼吸一口,让内心平静下来。

旁边有门生奇怪的看过来,他连忙故作镇定,做出一副与旁人相同的听课mó

yàng



“故变生事,事生谋:谋生计,计生仪而百度一数也。拿起笔,将这段抄下来。”慕青风的声音依旧回dàng。

学舍里的诸门生依言,都研起墨砚,拿起桌案上的纸笔,将这句话一字不落的抄写下。张幕也是这么做,他虽无身前记忆,但写字靠的是身体感觉,不但如此,身处冀州之地时,他跟在夏侯霜旁,也时常需要在某些急件上写上几笔。

故此,张幕的毛笔字,也算马马虎虎过得去。

每个谋士都有自己不同的一面。

慕青风也是谋士,而且是昔年闯出过名声的大谋士。对于“谋,字一道,自然理解非常,这课上所讲内容,都是他数十年来的经验所得,如今归隐,他也就将这些整合在一起,形成了这一部【谋书】。每个书院里,那些归隐的老者们,手上都会有这么一本自己编著的【谋书】。

其价值,简直无可估窭。

随着课程的深入,这种价值也开始逐渐体现出来。

“计谋之用,公不如sī,sī不如结”似乎是说到了guān

jiàn

地方,慕青风的声音显得格外慢,门生们沉吟着动起笔,除了那种淡淡的书写声,学舍里显得异常安静。

就连张幕这种懵懵懂懂的人,内心也在深入中感受到一种磅礴大道,他原本乱糟糟的心里,随着慕青风的声音,开始一点点平静,话语里虽还有诸多不懂,但张幕感觉得到,如果能将文中话语弄懂,他的境界必将zài上一层。

而整个学舍里,有同样感觉的远远不止他一个。

这不是说其他人不明白语句的意思,只不过“明白,是一面,而“领悟,则是另外一面。如同前面所言“谋,是一种境界,当达到某种程度的时候,人们需要的不是学习,而是一种“原来如此,的感悟。

而wǎng

wǎng

这种时候,zī

zhì

的作用就显现出来。

学舍里的人,大都奋笔疾书,将那些感觉很有道理的话记下来。打算回到自己的庭院里的时候,细细研读。当然,也有人无所事事,慕青风自己编撰的【谋书】在他们耳中,似乎能够引发触动的地方并不多。

张幕在空隙间,偷眼打量了一眼公孙正,见他一手托着下巴,还是那副慵懒的mó

yàng

,不由摇头笑笑。

【谋国】境界的领悟,显然更难。

当人们集中精神的时候,时光wǎng

wǎng

流逝的飞快。,一堂课在莫名感受与触动中,很快就过去了。书院的课程是有安排的,每一次shàng



的时间也就只有半天而已,余下都是门生们〖自〗由分配,倒是多少有些前世大学里的味道。

天sè还早,一行人顺着不老峰间的石路,开始蜿蜒的向下走去。

“书院里有个规定,每个内门门生都可以申请一套庭院。不老峰周围一带

满了,你要想找个幽静点的地方,确实不太容易。”公孙正喝着凌娟送来的温酒,对着远处山脉上的几个倩影吹了声口哨,随即对张幕说道。虽无lù骨之sè,却也尽显轻薄。

同围几个门生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天字中人,立刻不zài多言。

“你是书院里的老人,情况比我熟的多,想想周围还有没有人烟稀少的幽静之地,景sè差点倒是无所谓,只是最好不要有什么人打扰。”“了解了解,毕竟身旁有两个绝sè相伴,夜里动作太大确实会扰人清净。”公孙正闻言,一脸“我懂,的神情。还在旁边的潘光,似乎也很明白似的笑了两声。

张幕摇摇头,却是无奈到了极点。

风声流转,吹动着道路两旁的光秃枝丫,微微颤颤间,仿佛有个孩童在玩耍摆弄。石梯上土沙散开,身处高地上的风,将他们这些文人谋士的衣履吹开,从远处看去,飘飘洒洒的犹如山野狂士一般,自有高人风范。

这就是书院,很多外门子弟自很远的地方,都羡慕的看向这里。

而恰在旁边另一座山头的木亭上,一行人正驻足于此,慢慢的停歇在这里,为首是个面相平平的长须男子,他坐在木亭边的石椅上,恰巧望见内门门生从不老峰间的山路平走下,凤舞摇曳间,一个个都是神采飞扬。

“你知道吗?每一次来到这里看见这些门生的时候,我都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进入书院,如今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与我同年入仕的书院门生,如今都成了姜家栋粱。唯独我还是小小史官。”说话的时候,这长须男子很缅怀的轻轻笑了下。

旁边陆离闻言,不禁摇摇头,暗道你虽然官职不大,但却是姜家心腹,更兼左徒一职,有直接举荐人才任官的职能,姜家之内,有谁敢惹你半分?但这话不能说,书院虽地位特殊,却比不得姜家强大。只得将话题岔开。

“你这次来干嘛?想要招揽人才也早了点,有十个都是刚刚加入内门的,对你帮助不大。”

那长须男子没说话,却是站起身,驻足在亭边,看着那些内门门生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拐角处的林影之中,rán

hòu

发出一声长叹。

“陆离,当年你也是争霸一方的人物,如今年纪尚轻就已隐退,内心就没有什么不甘吗?要我是你,我会觉得人生还长,不会这么早就把自己绑在这块逐渐腐烂掉的地方。”

这话不太客气,陆离的脸一瞬间就寒子。

“别以为你是姜家使者就可以随便说话!”说到这里,脸上明显冷笑了一下。“刚刚还说后悔加入书院,此刻就说这里逐渐腐烂,还真符合你们姜家反复无常的天xìng。”

这话在影射着姜家当年的所作所为,当年曹正身死,已是人到中年的广君歌退隐山林,其曹正势力瞬间因群龙无首而开始混乱,而那时姜家突然反水,突然拥兵而起,趁势取了当年tiān

xià

曹正的大半势力,这也是如今姜家身为霸主的由来。可以说,没有广君歌,就没有现在的姜家!!

那长须男子摇摇头,却是很罕见的没生什么气,只是用一种很悲悯的目光看着陆离。“为什么这里逐渐腐烂,你比我更清楚。说什么培育可以争霸tiān

xià

的谋士,呵呵,有你们在,这tiān

xià

就不可能存在统一的一天。”

说罢,抬头望了眼天sè。

随即继续向山道中走去,一边一边笑道。“别把我们跟寻常人想的一样,世人愚昧,看不清这里面是是非非,可不代表我们同样如此身后,陆离皱着眉。

右手在衣袖中紧紧的攥成一个拳头,却复又放开,仰头一声长叹。

“师兄,希望我们选的路没有错,@。

第五十二章 凡谋有道

十一月初,天已渐寒。

青州的风开始逐渐冷冽起来,吹在书院里的门生脸上,有些淡淡的刺痛。庭院里,张幕等人的衣服早已换掉,穿上从冀州的带来绒衣,房间中有火盆取暖,倒也一时间不觉得有多么寒冷。

张幕坐在房间里皱着眉,耳边是夏侯芸传来的声音。

“十月末,俞建势力的人马杀入青州东部,攻取了彭玉森的边城岭南,现在正调取兵力从这个缺口杀向彭玉森的镇岗关。”说到这,夏侯芸还皱了下眉,宇间柳眉微竖,像是思考什么。“看俞建的打算,像是想要破镇岗关,取大道中路兵入澎湖,借水势运兵直扑王城万兴,想这样瓜葛掉彭玉森势力的东南江山!看样子彭玉森前有狼后有虎,处在这般境地着实危矣。”

夏侯芸虽能力不算强,但毕竟自小出身营伍,又长时间在夏侯霜旁耳渲目染,其军事敏锐感已非常人所比,此刻略一思索,竟也说个似模似样。

张幕在旁边沉吟了一下,其实青州局势如何与他并没太大guān



,但一个好的谋士,总可以从细微之处推断出全娄大局,如今他正在锻炼这种能力,希望可以凭借1系统1间的过人之处,从而推断出更精准的走势。“应该没有这么简单,王坡万兴的地理位置十分微妙,除却西部的青州书院外,它就是联通整个彭玉森势力南、北两面的桥粱,按道理来讲,这种兵家必争之地,没道理不重兵据守。”张幕顿了顿,他总感觉俞建这一次兵进似乎显得太过容易,而乾估城的凌昱然如今依旧还未有任何dòng

jìng

,只是听闻不久前,好像斩了俞建来使,这更坚定了里面大有文章的想法。

别人不知凌昱然,他却从前面的所作所为,感到了这个人的不凡。

只可惜情报有限,1大势1虽五十多点,却也非全知全能,钻研局势时,总是让人有井“还差一点,的感觉。

“可兰禾之战未完,彭玉森比柯月明在势力上弱了一点,若是zài留下重兵据守,岂不是将前线一片地域拱手让人?!”夏侯芸想了想。兴许是想得太过投入的缘故,双手玩弄着尚未挽起的长,碰上那副容貌,总有动人之感。

张幕不禁楞了楞。

夏侯芸很漂亮,毕竟是榜单上排名第四的女子,论样貌确实少有人及,当张幕之所以会被吸引,其原因并不在此。张幕是个谋士,无论系统还是经历,都注定了这个职业的不可更改。也注定了他一生都将在yīn谋诡计中打交道,没人想这样活着,张幕也不想,但他没有xuǎn



的余地。归隐山林可以,但他不想成为平民那样过着生死不由己的生活,也看不惯家园在战火中变成废墟的破败落寞。

故此,他xuǎn



了进入乱世。

这世间,任何年代里都有自己的独特法则。成王败寇,在这里显得尤为〖真〗实。在不断面对自己死亦或他人死的xuǎn



中,张幕一向很gān

cuì

,但同样的,他也很禀。

他需要一个纯洁的人,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这也许就是他与“乱世人。间的zuì



不同。

夏侯芸的出现,wú



让他感到了一点。冀州里那个直来直去,又有些莫名小xìng子的女孩,让张幕时常可以放下许多,在yīn谋充斥的布局里,重新感受到一种温暖。

种种思绪划过,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嘛?“夏侯芸的声音将张幕带回了现实,闻言,他摇着头。

“也不算错,只不过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张幕眯了下眼,脑海中开始勾勒起整个青州的轮廓。“青州不小,但也有五个势力之多。其中北为徐离、姜家,中为柯月明,东为彭玉森,南为俞建。如同从前的冀州一样,彼此相互制衡,谁也不能奈何谁。此时柯月明、彭玉、

森与俞建三者混战,徐离与姜家必然不会隔岸观火。谁胜谁负还难说……”

随着话语的深入,张幕忽然莫名的

了一点。

1此战一出,青州格局将变。书院因为地域的缘故,很难置身事外,不知道会不会介入其中如此一来,书院可就很难zài保持中立的立场。1,书院这种事物,之所以能长存至今,很大程上要依赖于桃李满tiān

xià

的人脉,以及一直处于中立不与他人对敌的态。

若是一旦gǎi

biàn

,不知道还会生怎样的事。

鼻势分析到这种地步,他没来由感到一种烦乱。形势间的变化错综复杂,张幕在谋士这条道路上走的越长,就越能感受到其中的艰难。

每一句话,每一个人,每一支势力,似乎都能左右未来的变化。

他偏过头,目光望向窗外,朵朵白云飘过显得格外宁谧。

时光消逝,青州的事情只是tiān

xià

间的一个缩影,对于很多人而言,这只是饭后的谈资。空闲之时,打时间的聊聊天,仅此而已。张幕也是如此,他虽是谋士,但此刻也是书院门生。对他而言,成名与提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事,前者需要时间,后者需要完成任务提高属xìng,以及自身的境界突破。

但显然,这并不容易做到。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张幕坐在房间里,正看着学舍里记载的笔记。

那shàng

miàn

一段段古文,忍不住让他眉头蹙起。

“凡谋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审得其情,乃立三仪。三仪者,曰上,曰中,曰下,多以立焉,以生奇?”

张幕一边轻吟,一边站起身在房间里开始踱起步子。

“这前几句还好说,大致意思无外万事有因有果,所有谋略都有迹可循,掌握了前因后果,就可以推导出他人谋略中的〖真〗实情形可这“三仪。指的又是什么?“参以立焉。又是什么意思?”

语句中种种不懂的地方,让张幕埋于此,多少有些头晕脑胀。

啪!

他随手将手中的本子放在了桌案上,双手推开木门“嘎吱,一声轻响,十一月的寒风顺势而入,刺jī的让他瞬间清醒,紧紧身上棉衣后,见外面风光不错,忍不住踱步而出。十月已过,他早已不与公孙正住在一起。

这套庭院的位置有些偏,居在整片青州书院最后方的一带。离这里不远处,是一片比较干净的墓地,那里树木林立,不知道是谁经常打扫,那里近乎没有堆积的落叶,除了一些枯萎的荒草,地面干干净净的,是少见怕幽静之地。

据说这院子

很多年没有人住过,原因就是如此。

太静了,地处偏远,弄得这里少有人烟。这tiān

xià

间,很少有人能够守住寂寞,牢牢的呆在一个地方,只看着一方天地。但张幕可以,对于前世而言,这些都是最经常不过的车。

夏侯芸尊经问他,为什么要住这里?

张幕当时笑笑,说安静才能让人不会mí失自己。夏侯芸没说话,只是第二日随着他一同住进了这里。有些时候,沉默不是否定,更多的是一种支持。

只不过让他可惜的是,周语叶并没有随之而来。她住在了青州朋友那里,不然,倒是一位现成的“古文。老师。

张幕一边想着,一边穿过庭院。正当他打算转转就要离去的时候,庭院外忽然想起了叩门的声音。他微微楞了一下,夏侯芸

出去买菜,这个点还不到

的时候。

“怪了,难道是潘光、公孙正等人来找?”

一边疑huò,一边打开了锏质大门。沉重的轴声响后,一个从没见过的中年人站在门外,这人年岁不小,样貌平平,唯独那飘飘长须,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张幕心中一顿,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最近有些沸沸扬扬的身份。

姜家使者。@。

第五十三章 辩士,青州,绵绵细雨

张幕与司隶姜家之间,实际并无多大关联。前者一介白身,是如今青州书院里的内门门生,后者是几十年前就开始名闻tiān

xià

的霸主,横跨司隶、青州两地,君主换了三代,虽外有树敌无数,内又有纷争不断,但几十年来,依旧安稳如泰山。

两者看似牛马不相及,却因为周语叶的出现,而交汇到了一起。

张幕略微楞了一下,但还是将这人迎了进来。

庭院之中,萧萧风声响起。长须男子在房间里向外看着,参天大树的顶头枝干,在风中不断摇曳舞动,似乎挣脱了某种束缚一般。

“能选这处庭院,你的品位还真是独特。”

长须男子喝着茶,话语慢慢的说着,显得很有耐xìng。茶杯上的热气蒸腾,化作屡屡水汽弥漫,低头饮茶间,模糊了两者的面容。

“使者最近在书院可是招募了不少人,今日到这里来,莫非是想招揽我这个弱冠之年的小孩?”说到这里,张幕装模作样的笑了一下。“如此看来,使者看人的眼光也很独特啊。”长须男子没立刻说什么,只是将手上茶杯放在桌案,将盖子盖好,一切摆回到最初的原位。“凡事,有开始就会有结果。”长须男子抬起手,轻轻捻了一下胡须。“我对你独特,是因为你有独特的理由。毕竟天官都城那场手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轻轻一句话,却yijing将张幕的经历道出。

但长须男子的话并未说完,他看着张幕这双年轻的眼睛,不由微wēi

xiào

道。

“我来这里之前,就yijing知道这不是一次普通招募。旁人祝贺我,说我即将zài立新功,我却一直在思考,考虑着应该用什么样的言词去说服。”他的目光看向张幕,里面是大势力才有的锐利。

“我是个辩士,昔年以口才立过功,但今日,我想单刀直入的问一问一你能交出手里的【六韬】吗?”话语是问句,但语气很随和,与张幕幻想中的那种强势截然不同。

二十年前,周语叶因为【六韬】一书而入冀州,数十年不见踪影,这让很多人都觉得【六韬】已入此人之手。二十年后,周语叶复又随着眼前的年轻人在徐州出现。而更有趣的是,张幕这个在冀州突然崛起的少年,从前却毫无名声,父母双双死于战场,此后却忽然大方光彩,这难免让旁人有些多想一会不会是【六韬】之书带给张幕的gǎi

biàn

?!这只是假设,但谋略本身就是从假设开始。

【六韬】在tiān

xià

很多人眼里,是【谋书】一系中的无上极品。有传言说此书通俗易懂,远不是其他人所著【谋书】那般艰涩,不然的话,姜家也不会从一个开药房的,成为如今声明远播的诸侯。

对许多人而言,姜家的崛起,就yijing显示了【六韬】的威力。

虽然此书遗失已有数年的历史。

“我没有【六韬】之书,你找错人了。”张幕说话的时候目光平视,神情间显得尤为平静。

这是〖真〗实的回答,自然无需心虚、胆怯。

长须男子面对这句话,捋着胡须笑了一下。

“你知道辩士是什么吗?就是那种可以凭借“利害,之说,让他人xuǎn



我们想要〖答〗案的人。这一类人很少用强,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张幕一声嗤笑。

“你想借此威胁我算是找错人了。事实摆在这里,没午就是没有。你gǎi

biàn

不了的。”他没有惧sè,是因为心中笃定对方不会这么做,这里是书院,姜家不会这么傻,将未来招揽人才的jī

huì

断送于此。

张幕zī

zhì

平庸,但脑子转的比较快,故此很少在这类小地方上吃亏。“年轻人说话应该多想想。有时候说错一句话,处境就会变得非常危险。来年春末的时候,内门会有一场新的试炼,地点就在青州之内。”长须男子说到这里,又很快转移了话题,似乎刚刚只是一语带过而已。“我不是威胁,只是想提醒你。【谋己】里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不要与比自己强的人为敌,否则败的人只会是你。”,说话间,他从木椅上站起身。“时间所剩不多,我就先告辞了。”说罢,就向着房间门口的方向走去。

窗外风声依旧,冷冽的感觉自缝隙中流入,随着“嘎吱,一声陈旧的木门声响起,深深寒意,自房门外扑面而来。

“这样看来,你yijing相信我没有【六韬】之书了?”

长须男子驻足在门口,闻言偏过身,对着张幕摇摇头。

“别把事情想得太好,我只是去见见周语叶。【六韬】对于姜家很重要,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有关联的人。”

“周语叶还在书院之中?!”张幕见他一副顺路拜访的样子,不免有些诧异。

长须男子闻言,停住前行脚步,回头看见张幕脸上的疑huò,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莫名笑了笑……她是从你庭院里出来的,莫非还不清楚她在【妖道】那里?”【妖道】,是广君歌的号。

这点很多人都清楚,张幕也一样。但他怎么也没想过,周语叶那个青州朋友,居然就是青州书院的院长!!他脑海在瞬间中高速运转,倒也一时明白了些事物。

【周语叶没有随我来,定是早已料到此种情况。书院里知道她míng



的人不多,但毕竟样貌出众,céng

在内门考核之时lù过面,以姜家的势力,想要打探到这些情况绝对不难!】

【只不过周语叶直接去广君歌那里不好吗?何必在我这里逗留数月?】

张幕明白了一些事情,却又有些小小的疑势破】的属xìng还很低微他不知道周语叶与广君歌间的复杂guān



更不知道周语叶céng

经当面泼过广君歌一杯茶水。

等回过神时,姜家使者yijing远去。在林木参差的山道间,留下了一个背影。

张幕望了望在庭院的大门前驻足良久,微微的出一声轻叹。

“这就是大势力吗?万事了如指掌,虽没有【大势】来得及时,但相较之下,又比后者稳定许多。”xiangdao什么似的,张幕轻笑着摇摇头。

“以目前属xìng,我确实不如大势力。但早晚有一日大势力一定不如我。”迎面一阵风过,深寒之意犹然而起。张幕紧了紧衣领,转过身,复又回到深深庭院。山路大都是崎岖泥泞的,书院里也不例外。虽有大块青石板铺路,但兴许是经历过太多岁月风雨的缘故,台阶之间总有些碎碎的裂痕雨水过后,缝隙间的泥泞溢出,待日光重现,又变成了一片泥土凝固的景象。

长须男子走在这里,转过了一道道弯曲折的向着一片幽静的地方走去。

过往门生之间,不认识他的擦肩而过,认识他的相互切切sī语,彼此讨论着他要拜访的duì

xiàng

。在这些人眼里,能被长须男子拜访就意味着能入司隶姜家的法眼,这wú



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

但只有混在其中的明眼人才清楚有些人的目的并不单纯。

远处,一个身影映入了长须男子的眼帘。他抬眼看去,对方正依靠着树木裹住厚厚大衣正一动不动的斜坐在那里,没有神sè的表情以及那双盯在远处少有变化的目光那外人总感觉这是个死人一样。

“虽然知道你是豫州一脉的贵族,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司隶呢?”长须男子走到公孙正的旁边,看他打了哈气,不由笑道。

公孙正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闻言动都没动,似乎yijing醉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原来是使者啊呵呵,别看你们是司隶霸主,但未必比得上现在的豫州。”长须男子笑笑,无论对方多小,他说话的时候都有点同辈相交的感觉,在这点上,作为辩士他有很高的亲切感。

“那如果算上青州呢?”说话间,长须男子环顾了下四周。“用不了几年,这里就将是我们姜家的地方了。”公孙正喝的太多,他转过头,脸上那副让酒精麻痹的神情里,lù出一丝呆笑。

“那完了,看起来我们是duì

shǒu



长须男子面对这个〖答〗案,没有感到什么意外,他只是。

“不,起码现在我们还是盟友,不对吗?”

公孙正笑笑,目光在远处阳光照射下yijing闭上,阵风而过,带起鼻息间的呼吸声响,好像沉沉睡去一样。,长须男子摇摇头,随即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路走去。

而此刻,余家鼎正坐在房间里,打开了一封从家里寄来的书信。

“啧啧,幸亏提前通知了家里人,让他们早点离开,不然徐州也许真会bō及到真是没少死人,小六,父亲还让你带什么话了吗?”那个叫小六的下人,在堂下想了想,随后说道。“家主与公子yijing分开有些时日,最近打算来青州看看。”

余家鼎眉头一挑。

“来这?!”听到这句话,他很明确的摇头拒绝道。“青州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叫我父亲千万别来,尤其是这几年会很不太平。

“不太平?”那个小六的仆人,明显没能理解余家鼎的话,脸上满是一种疑huò神sè。

只不过余家鼎没zài解释,他只是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枝,有些愣愣的出神。rán

hòu

嘴里呢喃着,出一种低沉的自语。

“连我这个姜家藏在书院里最深的棋子都能感受到,这一次来的绵绵细雨,虽不如狂风暴雨有力,但胜在持久,不知道会是几年,!。

第五十四章 书院的存在

余家鼎是司隶姜家留在书院里的棋子,这件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从未在明面上提起过罢了。故此,当余家鼎面对窗外景sè喃喃自语的时候,听到“姜家棋子,几个字的下人却并未lù出什么诧异。

这年头,尔虞我诈已是家常便饭之事。

书院里除了姜家,不知道还有多少外来势力插进来的眼线。书院在外人眼里,那十分超然的地位也不过是相对而言,大家都不是几岁大的孩子,自然清楚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书院虽然自建立以来一直处于中立,从未zhǔ

dòng

攻打过哪个势力,但谁都不知道以后会不会yǒng

yuǎn

如此。

面对这种大是大非,没人yuàn



赌博。

十一月,青州牟有的huā都已经枯萎凋谢。群山之间,一眼望去尽是叶已散落的光秃枝丫。风声萧萧,空隙间流动的声响,在人烟稀少的山野间显得十分凄凉。

广君歌坐在自家的篱笆小院里,穿着一身道袍,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

“老道真是欠你的,你丫穿我的住我的,居然还让老道给你做饭,真他娘没有天理啊!!”老道仰头一声长叹,右手却拿着一把扇子,在火炉旁摆动,那神情像极了烧火做饭的下人。此情此景,若让院内其他门生看见,必然大跌眼镜。

但周语叶却是神情自若她坐在无数横木铺砌成的长廊里冬风吹送间,让她尚未挽起的发髻随风飘起,遥遥望去给人一种似是神人貌若谪仙的恍惚感,好像是块磁铁一样,让目光牢牢定住舍不得半分偏移。

“天理要是存在的话,也绝对不会让你活这么久。”周语叶看着书,神情极为专注,口中这几句话像是随口而言。“更何况,你欠的又不是我只是我师父罢了。堂堂一介书院院长,要是真觉的这么不爽,又何必为难自己?”

“”广君歌无言,每次说到那个“妹妹”他都会有种不知该娄么说的沉默。

“如今青州风云变幻,彭玉森、柯月明与俞建三方势力相继开战,北面加入战局也是早晚的事。你这个书院处在其中该不会真的没有一丝动作吧。”周语叶的声音轻轻传来,给人一种朦胧的清脆感。

风突然大了起来,一瞬间将周语叶手中书页翻过,她伸手将耳边的头发梳理了一下,恰好听到广君歌的声音传来。“老道能有什么动作?书院以中立而立世破了这个规矩,你想让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死无葬身之地吗?”广君歌晃动着扇子,目光盯着铜炉中的那盆火,神情专注,那火焰虽有铜炉保护,却依旧在冬风的呼啸间闪烁老道眯着眼,似有似无的发出一声感叹。

“周语叶啊,你知道为什么书院能够存在数百年却依旧这么大张旗鼓,违逆着乱世间的生存之道吗?”

啪!

闻声周语叶将手中的书合上,随手将它放在自己鼻边。

她偏过头,脸上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书院虽然已经生存了上百年,但它并不强大,而且随着岁月时光的流逝,书院也从最初深山老林里的sī塾学舍,成了现在名满tiān

xià

的庞大机构。但它毕竟不是势力,不如后者强大,也没有后者身上所特有的侵略xìng。

但书院却异常高调,广招tiān

xià

子弟,育出一代又一代的谋士门生。

这一方面,让其他势力都心有顾忌,因为书院面积不小兼又实力不强的缘故,打起这个主意的人着实不少,但敢动兵者,实在不多。原因无它,只因书院桃李满tiān

xià

,很多门生都已出仕在各个势力之中,谁都不能保证,有多少人会为书院报仇。另一方面,这也将书院推入了尴尬境地。世上的事情,总是好坏相伴。书院不是势力,但它却拥有很多势力都无法企及的名声,对于那些真正是大势力的人而言,其实并不希望有“书院,这样的东西存在一一他们实力已经够强,对于能人并非小势力那般渴求。而且每多一个能人,都会打破自己势力下所有文人、武将的结构。很多时候,wǎng

wǎng

得不偿失。,可一旦有能力的人进入小势力,或是大势力消退,此消彼长之间,也间接xìng造就了小势力成为大势力的机缘。

乱世从大陆四年算起,那年仲孙氏的最后一个皇帝驾崩,所有皇家势力失陷大火之中,整个tiān

xià

,都陷入皇权失落的情形里,开始群雄并起,

历数至今的五百年里,书院并非一次攻击都未遭受过。只是院中谋人智士颇多,总是能够在存亡一线的时刻里转危为安。只不过即便如此,书院还是付出了极大代价。

周语叶忽然笑了一下。好像想到什么似得,拿起书翻了翻,随即将目光定格在某一页上。shàng

miàn

有个故事。“大陆瞄年,初春。当时幽州有一个谋士叫李绩,辅佐那时的州牧安德明,为人正直,在各个谋略布局中都尽心尽力,从末有二心。只是后天子嗣,家族中人又大多愚蠢之辈,得罪了一些小人。只不过那时李绩受宠,故此无人从中作梗。多年以后,李绩逐渐老迈,能力也大不如前,那些céng

经得罪过的人们跳出来纷纷指责,安德明初时不信,但架不住时间长久最终命李绩自裁而死。”

这是一段很短的故事。

但周语叶却从中找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

“事出反常则必有妖。书院不强,却已经成为了很多大势力的“肉中刺、眼中钉,。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想来都是因为书院过多招收门生的缘故。越来越多的人出仕,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势力担心自己。”她说话间,偏过头看向正在烧火做饭的广君歌,对方扇着火,举止间有个明显的滞停。

“我说的不对吗?”

广君歌并未立刻出声,只是随手夹了一块炭火,铜炉里的火焰燃烧,不时变得更大更小,他默不作声的看着,好像火焰被映射到了他的瞳孔里,显得分外专注。良久,一股菜香味从炉上沸腾的锅里传出。

广君歌很享受的闻了闻,那熟悉的味道,那熟悉的味道让他笑了笑。年迈的目光顿住,像是一台可以穿越时光的机器,把他带到了很多年以前,与“妹妹,还在相依为命的日子里。

人的一生中,能留下深刻印象的终究还是那些痛苦。快乐的时光并不短暂,但它转瞬即逝,只在记忆里留下一张静止的画面,让人觉得犹如梦幻。

“想做一个谋士,其实很不容易。”广君歌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做好的大锅盹菜放在桌上,rán

hòu

坐到周语叶对面,继续说道。“来尝尝老道的手艺谋士这职业不是武将,它没有过人武力也没有众多将士,更很少有实权,它靠的就是信任。君主信任它,它就能发挥应有的能力,君主不信任它,那它就什么都不是。我当年之所以退隐,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周语叶顿了一下,她很敏锐的感觉到,广君歌最后一句话用的并非“老道”而是“我,。

她夹了一道菜,放进嘴里仔细咀嚼了几下,眉头轻抬,只感觉嘴里有些余香尚在,不由又夹了一口。其实这菜做的并不如何华丽,只是一大堆菜乱盹在一起,各种味道混在一起,却偏偏让人感觉不错。“曹正猝死,你是帮他打tiān

xià

的重要人物,曹正的继任者会不信你?”广君歌年岁不小,谈起céng

经往事,早已不会显lù任何情绪,只是神情自若的吃着,言谈举止之间,就像是说着其他人的事情一样。

“恰恰因为如此,我才更不会被人信任。”

聪明人间的对话,一句即可。周语叶顿住,她很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当年广君歌辅佐曹正,让司隶州一个区区边缘小诸侯,成长为横跨三州之地绝代霸主,是何等突然,又是何等霸气。

这其中,广君歌的功劳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按理说这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可guān

jiàn

是曹正猝死,总不免要人多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人想争权夺利。作为昔日大功臣,又掌管军事、人力的广君歌,自然是首当其冲!

被人怀疑不要紧,因为真金不怕火炼,诸多〖答〗案都可以在时光的流逝中找寻,怀疑也不例外。,但如果怀疑的duì

xiàng

是曹正的继任者,那结果自然另当别论。

广君歌吃着饭菜,见周语叶在那里并未言语,不由看看她,继续说道。“我尚且如此,其他谋士又能如何呢?统一tiān

xià

不是朝夕就能完成的事,每个人都有厌烦战争,想要退隐山林的那一刻。可谁会放你走?没人!君主让你死,是因为你的离去会对他的势力造成威胁。继承者让你死,是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需要培植自己的亲信。你的手下让你死,是因为他们想要爬到你的位置。想善终?作为谋士哪有这么容易。”广君歌莫名的冷笑了一下。“百年乱世,又有几个是得到好下场的……”风声瑟瑟。周语叶坐在座位上,突然觉得有些冷,她夹了。菜放在自己嘴里,想起céng

经那段冀州时光,不由顿住,没了继续吃下去的胃口。

“所以呢?”广君歌放下筷子。

“所以世上少有一成不变的事物。书院也是如此,从前那个只为发扬流派的事物早就不存在了。如今的书院,只是众多谋士想要归隐山林时的安家之所。”广君歌目光透过庭院外的篱笆,看向远方飘渺的山脉。“想要在乱世里寻得一处安宁之地,谈何容易?”

?:奈何对各位书友抱歉,清明节至,奈何并没有更新,只是安静的缅怀了一下已经消逝的亲人。与爷爷奶奶去看了看céng

经住过的地方,那里变化很大,高楼耸立之后早就没有了当年mó

yàng

,奈何只能从河中的流水里,找到一丝似céng

相识的感慨。!。

第五十五章 刺杀(上)

乱世里没有净土,每一块土地上都有着自己的历史,也许是多年以前的某个夜晚,爆发的战争让鲜血浸透在土壤之上,从此让这里有了归属。

势力就是这么来的。

战争,扩大,整备,继续战争如此循环,直至遥远的tiān

xià

一统。

所以在这个谁都不简单的世界里,活下来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想做到一边生存下去,一边还能壮大自己,wú



就更为困难。

至于像广君歌这样,不但能壮大自己,还要保持超然地位,在州域周边的势力中寻找微妙平衡,在接收那些想要退隐谋士的同时,还要转移掉那些势力的仇恨,那更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

故此,无论什么样的书院,每一代院长都是【谋国】、【谋tiān

xià



的存在。

因为等闲之辈,根本无法驾取书院,他们只会让书院走向灭亡之中。所以书院退隐下的很多老一辈人,平日里虽总是嘻嘻哈哈没什么正型的样子,但内心里,都多多少少对广君歌有一丝尊敬。

如果说,tiān

xià

间的势力是所有谋士展lù自己的平台,那么书院就是最后的港湾,是所有不想继续挣扎的谋士,他们保护自己的最后xuǎn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

从学艺有成到出仕为官,zài从出谋划策到功成名就,谋士的一生里到底能有几个十年可以挥霍?而对那些境界极高的谋士而言人生又有几次可以得到布大局的jī

huì



张幕不知道,系统xuǎn



了这个职业,他没有更改的xuǎn



。但好在冀州风云过后他已经认识到了谋士的强大,可谋士这条道路未来真的好走吗?

他没想过,也很少有人会去想。

人就是这个样子,总是习惯被眼前的风光míhuò,至于他们背后的付出与伤痛,无人在乎。

十一月中旬,青州下了第一场雪鹅毛般大小的雪huā铺天盖地,覆盖了整个书院的群山,学舍里的课程,也因此而开始变少,窗外,风景虽然依旧,但也许是雪huā洁白的缘故向远方看去,除了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白sè外,zài无它物。

局势依旧在变,公孙正的shì女凌娟时常过来,将“天,字中人特有的情报分享给他。但张幕只是随意看看翻翻凌昱然的特殊举动,在他眼里,偌大青州之中,只有这个人是zuì



的变数。

果不其然。十一月初的后几天,兰禾突然没了战争,彭玉森的大军以飞快的速度回调这还没什么,但guān

jiàn

是俞建的兵马居然陷入了重围,本在他人眼里处于无比劣势的东南战局因彭玉森瞬间多出了几万人马而瞬间扭转!!如果这时候还有人不明白这是彭玉森所隐藏的真正力量,那wú



太过愚蠢。

连张幕看到这里都忍不住赞叹了一下。

这看起来没有什么,但一个能将几万将士藏起,还能隐忍至今,让其他势力得不到任何消息,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隐忍与退让,是一个成功诸侯的必然品质。

呼~~~~!!!

夹杂着冰雪的风声,从窗外飞过,带来一点点的呼啸的声响。张幕正在窗户边,向屋外看着,听到这个声音后,忍不住转过身,又加了一件衣裳。

天气很冷,冷到听到风吹都会有种寒意。

张幕驻足停了停,rán

hòu

想到什么似的,回转都屋内,拿起一件毯子似的裘大衣将自己围了起来,对正在煮着茶的夏侯芸说道。

“我现在出去一趟,拜访一下陆离,晚上之前肯定会回来的。“现在?”夏侯芸有些诧异,对着窗外指了指。“别去了,我知道你想求教记下来的【谋书】内容,但有这么大的风雪,山路又滑,实在有些危险。”说道最后,神情忍不住流过一丝忧虑。

张幕笑笑,对着夏侯芸,向她安慰道。

“放心吧,自古成功的人无不天道酬勤,我可不是什么一般人,上天不会就这样收掉我的xìng命……说着偏过头,看了眼窗外。“这天气确实恶劣,但正是因为如此,陆离那里才不会有什么人,你不清楚,平日那里的门生多的要死,串门的、,送礼的、请教的……什么人都有!烦不胜烦。”

夏侯芸还想说些什么,但张幕立刻对她摆了摆手。

“没事的,我今天不是一个人去,还有潘光陪我。”

听到这话,夏侯芸才点点头,潘光这人她是见过的,自成为内门门生后,这一段时间经常会来到这里找张幕聊天,夏侯芸也是习武之人,自然清楚这光头大汉的能力不俗,但到底是不是先天高手,还不是她这个水平的人所能判断的。

推开院门,张幕不禁眯起了眼。这一场好大的风雪,简直是要遮掩天地般,入眼处,一片茫茫白sè,犹如浩大雾气般,看不清边际。他紧了紧衣袖,开始小心翼翼的靠着山体,向山下走去。

告别了夏侯芸,没过多久,转过一条曲折的弯路,就碰见了正在雪天站立的潘光。这光头大汉确实身体强壮,这漫天大雪里,他只不过套了两三件薄衣,展lù身形,似乎根本不将风雪看在眼里。

张幕看了看,又对比一下自己,忍不住摇头苦笑。

谋士与武将的差距如此,当时在冀州还体现的并不明显,但出了冀州,就立马觉得高人无数,一个培养谋士的小小的书院里,都能碰到一个先天高手,可见天地之大,绝非冀州那一口枯井所能窥视。

两个人碰面,一边走一边聊着天,虽风声自耳边呼啸,但也不觉得痛苦。

“踏入先天境界的武者,难道都像你一样这样寒暑不侵?”张幕看着潘光神情自若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

潘光闻言,用手mō了mō自己的光头脑袋,张幕忍不住笑了一下,在他眼里,这已经近乎成为了潘光的标志动作。“也不能这么说,先天武者与先天武者还不一样呢,俺这是适应了,宪州那边早晚变得可快了,一阵冷一阵热的,换了其他人,未必能像俺这样。”说到最后,潘光忍不住呵呵笑了两下。这年头,夸自己少有像他这么腼腆的。一阵风来,张幕适时的闭上嘴,寒意扑面而来,锐利的像是针尖,让他偏过一下头。可旁边的潘光,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他顶着风,依旧说道。

“这几日,俺与老鬼聊天的时候,他总是提醒俺要离你远一点,问他为什么,他也什么都不说。”潘光犹豫了一下,随后又道。“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他真这么说?”张幕一皱眉,忍不住问道。

潘光点点头,看神情确实不似作伪,更何况,潘光也没有骗他的理由。

张幕脑海搅动,自问除了司隶姜家之外,似乎他也并没有招惹到谁。

难道是姜家要对他不神张幕不太肯定,书院的水很深,他现在虽是表现的很中立,但保不准书院里有哪个家伙看他不顺眼,逼迫他加入到其他阵营中,这都是有可能的事。

正在思索间,又是一道大风涌来,囊着鹅毛大小的雪huā,挡住了前路的所有视线。张幕偏过头,忽然听到身旁潘光叫了一声“小

心”连忙调转过头来。

前方,无数雪huā迎面,鹅毛般大小自眼前划过,让人忍不住一时眼huā缭乱。张幕眯着眼,角落里,一道向自己的xiōng前飞快涌来,那是什么根本看不清楚,只觉得速度很快,似乎急速的风流推动了它,让这东西在眨眼的瞬间,以雷霆之速近至xiōng前。

时光似乎被加快一般。

只是一、两秒而已,张幕的视线仅仅乱了那么一下,随后在自己身体穿透之前看到了那件事物。

一枝箭!

大风雪里的一枝箭?张幕瞳孔紧缩,清楚来者绝非庸人。!。

第五十六章 刺杀(下)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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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da风雪里能射出这一箭,自然不是庸手。

天气虽然不好,但箭矢上的锋芒依旧有种死亡味道,张暮处在这中心地域里,连躲闪似乎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枝箭一点点与自己飞来。

每逢这种时刻。

张暮都表现得格外沉着,沉着到甚至会想起某些céng

经往事,想起冀州,想起天官都城的那个夜晚,想起伏安死去时穿透xiōng腔的那一支箭。穿越之前,他经常在公园里听到老人们说回忆会让时光变快,此时此刻,把这句话放在这里,张暮同样觉得行得通。

咻~~~!

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低沉的夹在风雪里。张暮冷冷一笑,神情间没有任何危乱,这倒不是他有后手之类的底牌可以保住自己xìng命,只是从张暮xuǎn



进入乱世不zài逃避的那一刻起,心中就已清楚,这是早晚都会遇到的事。张暮在这个dashijie里算不上什么狠人,但他毕竟有‘穿越者’这层身份,听过无数故事,也崇拜过英雄,对他而言,如果zhende到le山穷水尽那一步,他会xuǎn



最漂亮的死法,给世间留下最后一个美丽身影。这是一个céng

经被shijie所遗忘的人,作出的xuǎn





故此面对飞来箭矢,张暮显得很坦然。更何况身旁有潘光这个先天高手在,他不觉得会出现最坏打算。

啪!!!

身旁潘光竟是用手直接抓住le箭矢!!那感觉轻松至极,似乎没费什么力气,这让张暮不由有些刮目相看。潘光在抓到箭矢之后随手扔在一旁,rán

hòu

箭步飞快挡在le张暮身前。

“哪个无胆鼠辈射的箭!!有本事出来,此刻四下无人,看俺将你脑袋劈开!!”潘光声音如洪钟,哪怕是呼啸不断的雪天里,也依旧能向外传的很远。

无人应答。

这里是风口,da风时强时弱的席卷其中,雪花由前向后的迎面吹着,张暮不是武将,但也能知道这茫茫一片里的危机四伏。他紧le紧衣袖,将身体裹的又狠le一点,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张暮依稀能记得前面是片四季常青的松柏,如今风雪弥漫视线受阻,想在那里找到刺杀之人,着实不容易。

da约一刻钟的功夫。

潘光忽然松懈下le紧绷的身子,他目光盯着前方的那片松林,嘴里低声的说着。“这人走le,他娘的,敢在书院里动手,胆子不是一般da啊。等俺知道他似乎谁的,非宰le他不成!!”张暮动le动有些发僵的身子,脑子却是开始活泛起来,只不过他想的问题不是刺客是谁,而是到底能有谁会派刺客来。这问题其实很值得钻研,因为在他心里,连姜家的可能xìng都很低。

严格说来,司隶姜家与他的过节就在六韬与山门覆灭这两件事上。后者此时还牵扯不到张暮身上,而六韬这本书,姜家却一直以为就在张暮亦或周语叶的手里,但两者其实都没有,张暮céng

经问过周语叶有关六韬下落,后者只是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张暮不清楚周语叶是不是在骗自己。但这无关紧要,如果做一个简单推论的话,姜家想要杀他的缘由只有六韬而已,但杀le他姜家就能知道六韬在哪里吗?张暮摇摇头,这显然不太可能。可如果不是姜家,这刺客后面的人又会是谁呢?

这些东西,在张暮的脑海里很快划过。外界风雪依旧,茫茫da雪间除却铺天盖地的白sè外,还有种纯粹的白sè之美,只不过张暮知晓,这纯洁背后不知还有多少黑暗,一阵风过,吹起le落在地面上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迎面而来,依稀打在kù脚上,有种潮潮的yīn冷。“走吧,陆离的庭院离这里还有一半多的路程,这来回怎么也要一个时辰,别在耽误时间le。”张暮一边说着,一边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路行去。

“什么?你还打算往前走?”

“走吧,刺杀这东西讲的就是一个突然,可一而不可zài,而且书院坊市离这里就只有两里地的距离,那里人流繁多,又有将士驻扎,如果书院之外倒也是个不错的刺杀地点,只可惜这是在书院之中,怕是瞬间沦为众矢之的。”张暮说着话,捡起le雪地里那支被截下的箭。,箭矢普通之极,木身铁头,论做工也就是寻常兵营里的普通货sè,无分毫出奇的地方。

潘光看不懂这些,他在旁边骂骂咧咧的,嘴里不是‘劈le’就是‘剐le’的呢喃着,让人觉得好像刚刚受到刺杀的是他,而不是书生张暮。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这就像是一段插曲,若旁人在此,会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现实如此,乱世里这些就是家常便饭,只不过从前的张暮,尚不是其他人的眼中钉罢le,潘光跟着张暮,而张暮又在思索着问题,想从中寻找线索,两者倒也一时默默无语。天sè无常,da雪虽然依旧,雪花自遥远的空中不断降落,但风却渐小,原本呼啸的声音此刻已弱,晶莹而又剔透的‘鹅毛’,复又恢复到le悠扬飘落的状态,俩人前行,书院坊市的轮廓初现,今日无课,聚在这里的门生颇多,遥遥看去,俨然又是一副门庭若市的景象。

如同许多城市一样,青州书院这一片群山之间,也被划出le许多若干区域,有的专门贩卖货物商品,有的只是只是睡觉休息,还有一系列学习、赏景的地方。这书院坊市,自然就是买卖生意的集中地,如今受风雪影响,有些生意不好的yijing关le门,但类似茶馆酒馆的地方还是依旧火爆。

坊市建在群山下的一片空地,这里也是青砖铺砌,白雪轻轻覆盖其上,偶尔某处化开雪水的地面lù出,也能平添几分古意。

这里附近区域的一个中转地点,连着张暮那处偏僻庭院,每次外出他都会经过这个地方。

“有人想要刺杀你,你不向书院反应这个情况?”

“说是肯定要说的,只不过效果有限,也未必能找到幕后之人。”见潘光皱着眉头,张暮不由解释le一下。“刚才那个地方明显是对方精心挑选好的,前有松柏林木,后有山壁石梯,又恰逢da雪弥漫,而且对方也不是庸手,这些因素都决定le我们抓不住这个人。”“可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张暮笑笑。“我们本来就不需要做什么,钓鱼的人失败le,必然会下第二杆。同样,这次不知道是谁干的,下次未必不会知道。”这是个典型的谋士思想,习惯将事情一环扣一环的考虑。

闻言,潘光也就不zài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反而岔开话题,向着周边事物随意聊le起来。

“如果开战,这一带将是兵家必争之地。”张暮环顾着四周。“进可攻,退可守。若有da军突然来犯,随意在山头间筑一道墙就是天然屏障,即可为书院的调兵遣将来延缓时间。”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附近会有书院的队伍驻扎于此。”

随着话语,两个人穿过不宽的书院坊市,前面就是一条岔路口,张暮与潘光站在这,开始挥手道别。张暮想要拜访陆离,学习课堂上的谋书笔记,而潘光对这个自然不感兴趣,对他而言,进入内门yijing算是完成le老爹的任务,至于其他的什么成绩种种,名声与否都不重要。

在去往陆离庭院的这条路上,沿途都是庭院学舍,而且不时有将士在这里守卫。张暮倒也不怎么担心会有刺客在这里行刺,以谋士的角度去分析刺客,他们wǎng

wǎng

都是要杀掉目标的同时要保全自己,同归于尽的事,除le有深仇da恨之外,少有人去做。更何况,自刚才刺杀的时候,身前透明属xìng板上就有一条消息不停在闪烁。

da势:1325年十一月,司隶姜家使者死于青州书院之内。

张暮愣le一下,随即向远山望去,那是陆离庭院的方向。风虽已小,但雪势依旧,无数白雪从空飘落将其覆盖,模糊起目光中的视线。

那庭院就像是da海中的一叶扁舟,雷霆之下,随时都会倾覆。

张暮怎么也没xiangdao,受到刺杀的是自己,但死的却是另外一个人。RO!。

第五十七章 潘光与老鬼

风雪弥漫,雪huā片片飞舞在潘光眼前,能让他在眼huā缭乱中想起诸多昔年往事,rán

hòu

在不经意间,发出一声与身形极不相符的轻叹。

这是惆怅,一种颇为失意的伤感。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每迈上一个台阶,潘光都会在雪地里留下一个深深足迹。

不远处,一处院落自风雪的雾气中显现,他望了一眼,知道那里是老鬼的庭院。

这世上,午些人之所以能够成为朋友,是因为他们身上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共同点。

张幕与夏侯霜如此,潘光与老鬼也是如此。

五年前的那天,青州正值八月,墨huā未开,潘光与老鬼还有其他一些年轻人,默默的站在书院门口,写着入院申请。那年,潘光二十一岁,在申请上写下自己míng



的时候,手jī动的一直在抖,旁边几个人对此不时lù出讥笑,唯有老鬼依旧面sè自然,脸上无悲无喜亦无惊无怒,神情沉静,宛若看破红尘多年的老僧。

潘光为此多看了两眼,觉得此人虽然丑的奇葩,但必定有过人之处。结果很多年之后的今天,潘光才觉得自己被骗了,那只是闷sāo而已。青州书院招生都在八月下旬左右,rán

hòu

过个十天半月,到了九月初的时候,就可以正式进入书院,拜入外门之中。潘光与老鬼是一届门生,如今虽已都入了内门但在当年两人都是被众人愚弄调侃的duì

xiàng

。前者身材魁梧,却脑子不大灵光,做事情总是后知后觉后者样貌极丑,而且言语刻薄,在谋者这个圈子里,两人都不受他人待见,受尽了众人的白眼与排挤。

结果时间长了,两个不在圈子里的人,慢慢组成了一个圈子成为彼此相互相知的友人。

成为朋友之后,两个人的境况明显好上许多。每当潘光被人戏耍,老鬼都会提前告知,而老鬼惹上麻烦,潘光这壮汉也会tǐng身而出,两人彼此相互弥补,倒也一时相得益彰。

但世上之事wǎng

wǎng

不以人的意志而转变。

第三年的时候,老鬼进入内门。而潘光却依旧留在了外门里,时光仿佛倒退到第一年,各种cháo

xiào

声起,让人忍无可忍结果就在这年,潘光打了人,拳头狠狠的落在那人头上,鲜血溅出,吓坏了无数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的门生。同样是那年,书院要开掉潘光老鬼跪在书院陆离的庭院外,整整一天一夜。

没人可以蔑视规则,老鬼也不行但当他提出以自己的未来人生做赌注时,还是不禁让陆离内心微微恻动决定把潘光继续留下。

从那天起,只要言语中不涉及到自己家乡,潘光yǒng

yuǎn

都会lù出一副憨憨笑脸,似乎从来不会动气一样。他忽然明白一个道理,原来人生需要忍耐,这忍耐并非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有他人存在。

思绪开始回到现实……

风雪渐小。

眼前的恍惚慢慢散去,抬起头,潘光见到院落的大门已近在咫尺,不由mō着光头脑袋笑笑,大手在冰冷的铜门前用力一推,rán

hòu

径直走入jìn





青州的十一月风雪,显的实在寒冷。这庭院位置并不好,恰恰是风雪肆虐处。入眼处的庭院里尽是大雪覆盖,木质长廊的两边,即使有屋檐遮挡也依旧留下了一尺多深的积雪。一个女子端着一盘东西,

正在长廊中匆匆走看。

潘光赶鼻过去打了一声招呼。

“嫂子还在热茶吗?这么冷的天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把东西给俺,俺给大哥送过去。”说着话,潘光将这女人盘子上的茶壶与茶杯抢了过来。彼此guān



显然很熟悉,丝毫没有外人相处时的生疏。那女人一脸苦笑不得,明显是潘光执拗的为人。

“你好歹也入了内门,怎么还跟往常一样,身上没有半点谋士之气。”

潘光哈哈大笑。

“俺就是进了内门也不是啥谋士!那玩意与俺无关啦,只是个儿时梦想,就我这水平zài待上十年也不及上大哥啊。”潘光大大咧咧的说着,rán

hòu

侧过身继续道。“嫂子回去歇着吧,大哥肯定还在后院,俺这就去找他。”,“晚上留在这里吃饭吧,刚刚在坊市里买了一条鲤鱼,正在盹着,不一会儿就好。”

“那太不好意思,不过既然有鱼吃,那俺也就打扰了。”潘光咧着嘴一边笑道,一边与女人道别,rán

hòu

沿着长廊向里走去。

此刻的风雪已然小了许多。但沿途风景依旧是纯白sè的银装素囊,潘光自然不是什么多情的文人墨客,但这种似céng

相识的景sè浮现,还是让他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往事,平添几分莫名失落。

他1299年出生在大陆北部的méng山一带,是宪州里最为贫乏的地域,不同于其他州域的统治结构,这里自大衍帝国建立之日就无比混乱,tiān

xià

十四州中,宪、凉、雍是大衍平定tiān

xià

的最后三个州域,这三个州域更像是张幕前世里的那些游牧民族,虽也有城池,但那都是罕见的聚集之地亦或占据地利的要塞。大部分平民百姓,都并非居住在城市里,而是游动在州域中其他有水源的地方,彼此三三两两相聚,倒也真成了一方势力。宪州比冀州有名,是因为这个地域特殊的金矿特产。每个势力中,都必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方金矿,彼此之间的交战也大都围绕于此,而潘光的父亲,就是一条金矿的矿主。

这世上有些东西,在你没有能力去享受他们的时候,最好放弃。

在生死攸关的世界里,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这也算是明哲保身的一种道理。

而这道理,他认识的极早。那是用血汇聚的,深深镌刻在脑海里,yǒng

yuǎn

不céng

忘记。

潘光还记得那个夜晚,无数火把伴随着马蹄声响彻在帐篷外,他躲在矮小的木桶里,透过窄小缝隙,看到熟悉的人被对方一刀刀砍死,鲜血自血管中迸溅,流淌在地面上,与其他人的尸首汇聚成一条浅浅的水流。

那夜下着大雪,一片纯洁的天地里将血液映衬的无比艳丽。

浓稠的血液,剩鼻的味道。

一切都刺jī着当时的潘光。他céng

经是个胆小鬼,但埋葬了已经面目全非的父母之后,他就zài没流过泪,多少悲伤难过似乎zài也无法感染,人的血会冷,这也许就是他可以无视气候,穿着单衣穿行在风雪里的缘故吧。回忆很快结束,潘光并非多愁善感,只是一系列事情发生,让他又莫名想起了那个夜晚。一阵风过,雪huā顺着风势跑到了他的嘴边,潘光tiǎn了一下,冰冷感自舌尖泛起,不禁精神一聚。

内院在最里处,潘光自长廊穿过了一个院落,又拐过一道弯,rán

hòu

推开身前这道有些锈sè的大门,看到一个面sè极丑的人,正穿着厚大衣呆在庭院里。

“刺杀结束了,张幕那边应该没有出什么事吧。”

潘光点点头,rán

hòu

随手将那盘茶水放在长廊里的桌案上。

“有俺在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潘光顿了一下,目光看着向这里走来的老鬼,神情多少有些疑是余家鼎居然杀了姜家使者,作为同一个势力中的暗子,这次如此高调,这太他娘的想不通了。”

虽才智有限,但毕竟混迹书院数年,潘光有着超越常人的细微敏感潘光从庭院里走入长廊,在屋檐下,伸手拍落了身积雪,随后坐在一边,自斟自饮的喝了一杯茶,rán

hòu

才道。

“时光流逝至今,乱世已有五百年之久。tiān

xià

shǐ

zhōng

未能一统,甚至连州域的统一,放在如今都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出乎yì

liào

的,老鬼竟然回问了一句,而言谈里并无犀利冉讽。

潘光在光头脑袋上mō了两下,这问题有些俗套,书院里的门生更是经常坐在一起进行调侃,但他知道,老鬼既然问出来,要的自然就不会是那些凡夫俗子的〖答〗案。

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那是因为有人不想统一。”老鬼喝着茶,腾腾水汽弥漫,却依旧掩盖不住他嘴角那丝嘲意。“你别这么惊诧。事实上乱世这么多年来,还依旧如最初那般群雄并起,没有明朗化的势力分布,其本身就不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要说从前没有出现过jī

huì

,那更是笑谈一件。”

这番话时潘光第一次听到,他清楚老鬼从不说妄语,所以当有人阻止统一的事实出现,才更加让人zhèn

hàn



“不,不想统一?干!真他娘想不到会有这种势力存在这人会是谁?”

老鬼看着他先是点点头,神情平静的就像是说着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看得出,这情形他知道的绝非一时半会。后听到潘光第二个问题,不由笑笑,本是极丑的面容一时更显丑陋。长廊外,风声瑟瑟,将托盘上茶壶与茶杯的热气吹散。

老鬼一手拿起茶杯放在嘴边轻饮,一边用早已化开雪水的手指,在桌案上写下两个字。

潘光低下头,清晰的字迹映入眼帘,不由神情一震,脸sè瞬间白了下来。

桌上的痕迹清晰可见————书院!。

第五十八章 夕阳下的微光【八千】

书院一直在阻扰tiān

xià

统一的脚步。

知道这件事实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凤毛麟角而已。

绝大数人,都单纯的觉得书院是在培养谋士,向tiān

xià

各个势力竭尽所能的输送人才,这样无论是谁得到tiān

xià

,最后书院都能从中得到一份好处。若是运气好了,某个谋士成了开国的肱骨之臣,书院也许还能借到光,得到某些封赏,从此让流派发扬光大。

很多人脑海都是这种想法。而书院之所以建立,也正是因为这种缘由。

但时光流逝,诸多事务都在变化。书院自然也不例外。

乱世是最好也是最坏的时代,诸多人崛起,在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也有诸多人消逝,写下最为悲伤与沉重的结局。数百年前的书院,也许还在为统一tiān

xià

而奋斗,但数百年后的今天,书院yijing成了谋士间最后归隐的庭院。

如前文所说,大势力并不xiwang书院能够继续存在,因为那种可以不断向各势力输送高明谋士的制度,会让大势力产生一种巨大的危机感。而越大的势力,这种危机感就越会强烈!只不过书院之所以能够长存至今,除了本身的liliang之外,也有其他势力牵制的缘故,否则,书院早就不复存。换言之,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州域统一,那么它首要做的,绝不是继续向外扩张,而是会向州域内的书院动手,逼迫这个潜在威胁覆灭亦或投降!绝不会放任不管,让书院继续招纳门生,将谋士陆续送到duì

shǒu

的势力之中。

这guān



听起来错综复杂,但真正归纳起来,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因为大势力统一之后,绝不会容忍书院这样的事物存在,所以书院为其自保会暗中出手,阻止州域内的势力统一。

这也就是老鬼话语中的意思。

只可惜tiān

xià

之大,堂堂数千名的谋士里,能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实在太少。寻常人等,又怎能xiǎng

xiàng

到这种势力攻伐之间,犹如蛛网般的利益纠葛。

而若是张幕在此,他一定会非常诧异的看着老鬼,因为老鬼的这番眼光境界,明显yijing超越俗流,若是换算在谋士境界中,最少也是1谋兵1之上!!

青州书院内,难道还有第二个1谋兵1之境的人吗?

没有人说的清楚,境界这种东西,你若不表lù出来,谁也看不到。雪huā落下,风吹着庭院内的枝丫,将shàng

miàn

的一点雪huā摇下,耳边瑟瑟声响,老鬼与潘光安静的喝着茶。

两个极丑的人坐在一起,着实让庭院里德其他事物娈得相当美好姜家使者死了!!!

这消息犹如一道旋风,在第二日就传遍了各个角落。

张幕坐在亭子里,周围都是一些认识的内门好友。对面是学舌所在的不老峰,这日无课,几个有些交情的人自是坐在这里,犹如前世吹牛B一样,彼此在这里大谈特谈,也算是书院里漫漫时光的一种娱乐。

“听说了吗?那个姜家使者yijing死了,就在他住的那所庭院里。”

“你这消息来的也太慢了。昨天夜里就开始在不断传,都是对消息比较敏感的谋士,书院里有几个还不知道的?”董宜撇撇嘴,以很不屑的神情对着费昱嘲讽道。

“闭上你的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两人针锋相对的争了几句,周围却没有多少人当真,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是轻轻一笑。寒风已停,但昨日留下的白雪却没有化尽,环顾红亭四周,千般风景入眼,尽有一片洁白点缀,偶尔山谷间几分鸟鸣,倒也是一种让人艳羡的隐世生活。当然,若没有众人脸上那份忧sè的话。

“姜家使者死在这里,怕是书院也要牵扯其中,虽姜家在青州不强,但好歹也是一方势力。若是惹急了对方,书院恐怕很难全身而退。”孔良抿着嘴,拿了几片泡过的茶叶,放在口中慢慢鼻了起来。

这是他喝茶时的习惯。

“真是简单的想法,你定义下的也太早了点吧。”老鬼回应道,他的话还是让人那么难受。“姜家使者死在这里明显是有人蓄意而为,想用这事做文章,让书院大受bèi

dòng

,rán

hòu

借此jī

huì

将它拖入到即将到来的局势变革中。你说是不是,余家鼻?”,局势变革在内门门生中,算不上什么隐秘之事,虽不是所弄人都知道,但还是有很多人清楚这指的是即将到来的七州混战!这样一场庞大战役,纵观乱世五百年,也是屈指可数,上一次这种战役,还要追溯到引4年前。

老鬼的话总是人觉得很“膈应。,虽然有些道理,但在明眼人耳中,明显意有所指。

张幕的目光不为人知的闪了一下。只见余家鼎明显思考了一下,看样子似乎从未xiangdao过似的,片刻之后,方才一脸敬佩明悟的点点头,对着老鬼有些佩服的回应道。

“老鬼就是老鬼,真是出了名的聪明!只不过我有些不太明白,这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杀了使者就是为了想要让书院入世的话,那岂不是太儿戏了一点,书院高人无数,此刻青州局势又错综复杂,怎么看都不想是能动起手的样子啊。”

余家鼎一向把自己比作小人物,这是书院内门众所周知的事,对他而言,所谓“天。字中人似乎与卖大白菜的没什么两样,旁人在他身上很难感受到高明谋士所拥有的气质与才干,余家鼎在1谋人1之中,似乎平凡的很。

一如青州时的相遇,给旁人的感官yǒng

yuǎn

都是颇有钱财的富公子,仅此而已。

但张幕清楚,这种平凡放在书院内,本身就是一件不平凡的事。

简单的人。也过不了内门考核。

余家鼎这番话语一出,坐在旁边的孔良继续嚼着茶叶,只是似乎笑了笑,不知笑的是直白还是虚伪。老鬼低沉的哼了两声,嘴角边抿了两口茶水,复又放下。“呵,这可说不准,可能某人的心思本身就没放在战争上,只是想用姜家使者做个饵,钓一钓青州周边势力的反应。当有,也有可能与书院中某些人达成了协定也说不准。”

众人默然,这最后一句话很轻,但依旧能入众人之耳,红亭内一时寂静,彼此很有默契的喝着茶,竟是无人出声。

张幕心中好笑,觉得老鬼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气氛破坏者…。今日天高气爽,虽有白云朵朵,但天空蔚蓝的极为晴朗,还有未尽白雪相伴,zài加上几个熟人,彼此高谈阔论间着实是一份美好的感觉只可惜老鬼的这句话,完全将这感觉破坏殆尽。

但张幕心中还多少有几分谢意。此次亭中相聚,完全是他一手操办,作为新入的内门门生。如此高调本有些突兀,但所请之人皆是彼此相识,故此倒也没什么,更何况他目的不纯,想借这场聚会探探身边之人的底。

虽入书院已有数月之久,但其间分门别系,张幕梳理的还不够清晰。书院有千人门生,外门数百,内门却只有五十,论起复杂,自然是外门更加混乱,士族与寒门,州域与州域,各种guān



错综复杂的纠缠在一起,形成一张大网。而活在这张网里的人,自然小心翼翼,劳累无比。

偶尔安静的时候,张幕不无有些庆幸,像他这样一步登天似的进入内门,确实太过少见。

众所周知,内门才是书院真正认可的门生,只有进入这里的人,也才有jī

huì

得到其他势力的招揽。故此,内门之间的guān



虽比外门平静,但也极为微妙,彼此既是同门,也是日后战场上相见的潜在duì

shǒu



张幕对内门不熟,他需要借这个jī

huì

mōmō底。

此刻,终于有人出声,打破了亭冉的一时沉默。“州域大战将至,各地都在做着准备。可惜我们都只是书院门生,既无官名又无职位,有些势力在身的偶尔对家族说几句话,也是不痛不痒。现在谈论局势如何,真有些太煞风景。来,你们喝茶我喝酒。”公孙正依靠着红亭柱子,脸上还是那种糜烂的笑,手中举起杯,仰头将酒水满满饮下。众人依言,饮尽了杯中之物。

沉默被破,话匣子随之打开,场面又委新恢复了聚会应有的景象。

费昱指了指董宜,又面向众人的说道。“我们两人明年就要出仕,算算时间,在书院呆了也快十年,今日一聚之后,来年怕是zài也没了寒门八士的名号。”,旁边董宜随之笑笑,轻声接道。

“时光流逝的真快,当年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孩童,如今却已近而立之年?

“你们两人要走?”一直坐看“鹉蚌相争,的张幕,此时出了声,向着他们问道。

董宜与费昱相互看了看,彼此轻笑两声。“我们在书院里yijing呆的够久,十年了,从前名声赫赫的“寒门八士,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还未出仕,zài不走就真让人嚼舌头了。”

“就是就是,不走的话别人恐怕还以为“寒门八士。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连出仕的勇气都没有。”

两人虽是笑着,但众人还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来,今日以这一杯酒断却同窗之情,他日若能相见,战场之上千万莫要留手。”董宜先是喝完茶水,rán

hòu

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面向亭中诸位举杯道。费昱随之,众人闻言也不由将茶换成酒,rán

hòu

够筹交错声响起,众人一饮而尽。

余家鼎笑了两下,潘光撇撇嘴有些无奈,老鬼眯起眼,孔良声sè不动,唯有张幕与公孙正叹了口气,总感觉在这迫近年末的大好时节里,空留下了一丝无奈伤感。

生活在内门中,张幕自然会听到些流言蜚语,其中大都是些子虚乌有的八卦,谁也当不得真,彼此一笑而过罢了。但虽是玩笑,可无论是谁面对着他人对自己的怀疑时,恐怕都不会有好心情。

更何况,书院有规定,门生在这里只能待上十年,如今董宜与费昱两人的期限已近,到了那时,即便不出仕也要面临着被赶走的命运。

话题转到这shàng

miàn

,总是免不了有些唏嘘,张幕暗自感叹了一下,董宜比费昱小一年,今年也快到了三十,岁月都在眨眼间飞逝,十年里的沧桑变幻、物是人非怎么也说不完,当年冀州的小小偏将,十年后成了名震tiān

xià

的冀州战神,当年还是倍受欺辱的王家末子,今日更是成了首屈一指的诸侯,拥一州之地,统一州之兵”虽依旧受别人轻视,但至少走入了tiān

xià

的视野。十年,十年前的张幕,怕是还在前世缅怀着逝去的母亲。

兴许是有了董宜与费昱要离去的事情出现,红亭中的话题变得不zài尖锐,老鬼的言语虽依旧嘲讽尖锐,但明显收敛许多,不针对余家鼎。

也不zài针对别人。

“当年的“寒门八士。zhende很有名气。”公孙正眯着眼,目光透过杯中的酒水,好像想起当年自己刚入书院的时候。“我记得八士里的沈荣好像出仕去了幽州,也不知怎籼”

“死了。”

公孙正一愕,随即与董宜碰了杯,话语不zài触及他人。

悠悠时光,在这犹如隐世一般的红亭中,随胱筹交错间的嬉笑而消散。乱世有乱世的法则,谋士有谋士的痛苦,也许多年以后,大家彼此都是duì

shǒu

,但此时此刻,虽诸人都怀着各自目的于此,也偶有间隙,但并不妨碍彼此同窗的缘分。

岁月漫漫,红霞逐渐爬上了山头,染红了天边的另一端。

几个人喝茶伴酒,在饮下最后一杯后,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去,黄昏的余光落下,把众人身影拉长,沿着石梯漫步,背影渐行渐远间,消失在了远山的尽头。张幕并没有离去,他依旧坐在红亭中,目光看着山下的背影,在他们远去后静静的笑笑。

不知为什么,书院里的这些门生都格外成熟,张幕是穿越之身,心里的年龄已近三十左右,言语之间,与寻常年轻人并不怎么谈的来,但跟这些人坐在一起聊聊天,却显的异常融洽。

“这群家伙,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收拾收悔”

张幕无奈的摇头埋怨道,他目光扫过亭中,入眼处,尽是一片聚会过后的狼藉景象。rán

hòu

站起身,开始一个人独自收拾,而脑海中的思绪,也随着动作一同运转。

今日聚会,本就是为了在内门中探探底。故此聚会之上,张幕言语极少,一者是xìng情释然,当惯了别人的倾听者,没什么诉说yù望。另一者,也是想借他人之语,搞清楚身边诸人的guān



。,“身为谋士,理清自己身边的guān



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是遇刺那天,他拜访陆离时对方所告诉他的话语,也算是1谋书1解义中的一段,张暮觉得很有道理,便随手记下,回到庭院后他又反复读了几遍,感觉自己在这方面做的并不好,所以才有今日一试。张幕不清楚这句话应该放在何种境界里,但对他而言,确有茅塞顿开之感。

随手将那些酒壶、酒杯放置盒中,张幕不由继续xiangdao。以今日之见,红亭中的人们明显分成了三种阵营。余家鼎、孔良一脉,公孙正、老鬼是为另一脉,而之前他本以为站在公孙正一方的董宜、费昱,没xiangdao却成了中立一方,至于潘光,在红亭之中言语实在太少,看似中立,却又与老鬼guān



非常,让人一时mō不清他的想法。

“呵呵,真不知是我运气太坏还是太好,所交之人都不是平凡之辈。如今系统中的1看破1经过1大智若愚1的提升,也能有四十左右的数值,却不想在红亭中起不到分毫作用也不对,最起码让我知道了姜家使者之死与余家鼎有关,而这事又与姜家逃不了guān



啧啧书院真是卧虎藏龙。”

张幕低沉的自言自语,将周边的垃圾扔进带来的轻质木箱里,随即目光一瞥看了眼身前的透明属xìng板。

1大势1:1325年十一月,司隶姜家使者死于青州书院之内。

这是遇刺之后,在进入陆离庭院前所得到的消息,他现在还记得,当初看到这条1大势1闪烁的时候,时间不过是申时,尚未至黄昏张幕借用公孙正的guān



查了一下,知道那时与使者会面的只有余家鼎,其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但书院却掩盖了事实,将使者死去的时间定在了夜晚,完全排除掉了余家鼎的嫌疑。

旁人自然也查不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张暮清楚,这里面必然有交易书院与余家鼎的交易,亦或是,与其背后势力的交易。tiān

xià

很大,这种利益纠葛的事情随处可见,但他没xiangdao广君歌也会这么做,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周语叶并没有将山门的事掩盖不说,更何况广君歌本人的故事也有流传,他多少知道一点广君歌与姜家之间的恩怨。

“姜家使者身死之日,我受到了刺杀,旁人肯定会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从而认定我与姜家会有一定guān



要是1六韬1之书的事情爆出可就很是不妙了。”

张幕一边思索,一边已然将红亭收拾干净。

远处有风吹来,带了点十一月份特有的初冬冷意让张幕不zài纠结于此。

红霞弥漫,天sè已近黄昏。

夏侯芸不在身边让他忽然想起了有些时日未见的周语叶,想起了这个面sè妖娆cháng

cháng

穿着一身素服的绝美女子,张幕莫名的有些想念,周语叶的才智,周语叶的面貌,周语叶的话语,虽时光流逝,但这一切并没有随风而去?“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样了?”

略微的无意沉吟过后,张幕也就摇摇头,踩着山路上石梯,缓慢而去。

夕阳wú

xiàn

,黄昏的光芒普照,让红亭外的树木留下斑驳印记,叶已落尽,枝丫光秃的随风而舞,除却“呜咽,的呼啸声外,山谷间复又恢复了沉寂。

小小的篱笆庭院,依旧隐蔽的隐藏在群山之间。

微风流转,没有化尽的白雪装点着庭院,篱笆外,屋檐上,长廊边,都或多或少有它存在的印记。南边房间里的竹窗上,打开细细的一条缝,一双眼眸从中向外看着,目光里是bō谷不惊的平静,以及心中那一点点,只有周语叶自己能品味的独特bō澜。

长廊外,老道广君歌端着一壶药,从皑皑白雪上走过,留下一趟清晰可见的足迹。

“老道说你点什么好,明知道自己有病,还不躺在chuáng上好好休养,现在天冷,小心别zài着凉。”广君歌推开房门,一把说着话,一边把药放在了桌案上。

语气还是那个语气,但话语里还是多了点温柔味道。,“病?”周语叶淡淡的笑了两下,神情里多少有些木然,rán

hòu

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你为什么不说我得了月经?”

“咳,这个嘛你不知道你现在长得yijing很漂亮了,其实做个女人也没什么不好怕。”

广君歌一边措词,一边磕磕绊绊的说着。难为他七十岁的年龄,经历过各种大风大雨,唯独没有像今天这样,要告诉别人yijinggǎi

biàn

xìng别。

“毗”周语叶没有丝毫反应。

广君歌似乎知道早就知道周语叶会有这种反应,他叹了口气,略一沉默过后说道。“有些事情确实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自己的身体如何,你比任何人都应该清楚。虽然很不想说,但老道不得不告诉你,你确实变成了一个女人。”

这话很轻,但又很沉重。当一个人被转变了xìng别之后,没有人面临这种情形会无动于衷,有些人自杀,有些人xìng情大变,也有些人就此绝望,这种事情没人说的清楚,大衍帝国末年,当年的末代帝皇仲孙木胤儿时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结果xìng别变后,也成了tiān

xià

闻名的暴君。广君歌不xiwang周语叶也变成这样这是他那个“妹妹。所带出来的弟子而广君歌一直对“妹妹。没能忘怀,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妹妹,的离去是他一生都不能消去的遗憾。

当年辅佐曹正他在大业与婚姻间xuǎn



了前者,可如果时光倒退,广君歌的xuǎn



依旧不会变,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更加愧疚。故此多年以后,当周语叶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广君歌清楚是该他做出回报的时候了。

房间内一时沉默,周语叶坐在椅子上,目光看着桌上的那壶药发愣。

“身体上的变化我自然清楚,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想问为什么?!紫檀玉归散吃了那么久,为何十几年过去,直到这一阵才会发生这种药效。”

广君歌见她神情如此知道周语叶还有些难以接受。

“紫檀玉归散是神药,在传言里甚至有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好的东西不见得yǒng

yuǎn

都好,总有些东西是双刃剑,它既能让你容颜不老得到二十年的寿命却也能让你〖体〗内颠覆yīn阳,将服药者的身体彻底变化。”广君歌顿了一下,将桌上的药罐打开,倒在周语叶身前的碗里。“是药三分毒,紫檀玉归散也不例外,它只是通过另一种形式将毒排出来你的身体从服下这药开姑,其实就在一古变化。只不过过程缓慢,十年十几年,二十年这都说不准。周语叶若不是你在gǎi

biàn

xìng别,说不定你早已毒发身亡在这十几年间的某天。”周语叶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这么说,我还要庆幸自己成为女人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内心抽搐了一下。不管céng

经受到过何种侮辱,又付出过何等代价,周语叶至少还是一个男人,虽说样貌有些女xìng,

也为此闹出过不少笑话与误会,但这些她都能忍受。

毕竟,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

但xìng别不同,这种灵hún上的gǎi

biàn

实在让人接受不了。周语叶愣愣的坐在那里,其实之前还在景国然府邸的时候,她就yijing心有所感,只是对此一直没有在意,zài加上复仇心切,早早就将这等变化抛在了脑后。如今一切成真,让她甚至产生想要了却生命的想法。

这不是什么脆弱,换一个人来,未必能比周语叶做的够好。

此刻的她,相对太多人而言,yijing足够平静。

“广君歌,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周语叶有些愣愣的说着,就像是**丢掉了灵hún,神情间无不充斥着一种麻木。

轻轻叹息一声,广君歌看了她一眼,随后站起身走出房间,在转过身即将关上房门的刹那,他对着一直发呆的周语叶说道。“你的xuǎn



有两个,可以死也可以活,但老道想说你还有大仇未报,别太轻生,你师父yijing死去,但姜家还是那个tiān

xià

闻名的一大霸主,没有谁能动摇。,老道老了,但如果连你也死了,这仇恐怕就zhende没人能报了。

言罢,关上门,仰天一声长叹后,广君歌缓步离开了篱笆庭院。

而空空dàngdàng的房间里,周语叶低着头,口中不断呢喃着那句“大仇未报”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飞快流逝,在黄昏余光从竹窗缝隙中射入的时候,周语叶终于回过了神,她眨了几下眼睛,rán

hòu

用手端起身前那碗早已凉透的药,抬起头一饮而尽。

窗外,红霞布满彼岸天,余光落下,洒在篱笆院里的白雪上,彼此相映间,倒也别有一番美感。

一条偏僻幽静的小路上。

潘光与老鬼正走在一起,夕阳里,wú

xiàn

昏黄的阳光并没有让两人看起来变得多么美好。两者都是样貌丑陋之人,走在一起时,连身边光秃的树木都会觉得自己漂亮,更不要说人…

老鬼的手里拎着一根绳,绳子那头是一块用牛皮纸包裹起来的事物,幽幽草木清香味从中泛出,在山谷间流转的微风中,让这股香味愈发弥漫,懂得些医术的人若是能闻上zài下,定然知道这里面是无上名贵的药草。“说实话,把你卷进来连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此事guān



甚大,除你之外,恐怕也不会有其他人能来帮我。”老鬼有些沉重,话语里一改往日的刻薄。

“说啥呢,老哥你的事就是俺的事,干嘛这么客气。”潘光mō着光头脑袋回应道。

“往常的事也就罢了,但这不一样。”老鬼眯着眼,远处自家庭院lù出了身形,隐隐约约间,大门外似乎站立了一个女子,见此情景,老鬼不由加快了脚步。“此州之地,司隶与豫州都在图谋,两方都是强人,谁都想要一个完整的州域,这本来没有什么,但坏就坏在书院不允许,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吗?”

潘光点点头,但并未出声,似乎还在继续等待下文。

果然,老鬼复又继续说道。

“书院的人不想州域统一,因为统一州域的大势力,势必要毁掉这个谋士退隐之后的归宿。所以你现在帮我,而我又在帮公孙正,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你其实在与书院为敌。”

潘光闻言,明显愣了一下。

“俺与书院为敌?!!这是什么意思?”疑huò的声音响起,但老鬼却并没有立刻回应。刚刚遥远的庭院已近,庭院外的那个女人对着老鬼轻轻笑着,这女人长得并不漂亮,但却有种让人安静的气质。

“你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怎么还在外面呆着!快点回屋,别忘了把这药煎一下,千万记住要在晚饭前服下。”老鬼走过去,用手拉着女人的手握在一起,神情间是掩藏不住的关切之意。

他很丑,但却很温柔。

只不过这份温柔只针对这个女人。

女人红着脸,伸手接过了老鬼手中不知名的药包。

“又是公孙正送过来的吧,老这样麻烦人家,真是太不好意思子,改天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他。”兴许是有潘光在的缘故,女人显的很不好意思,脸上红霞遍布。微微侧过身,很轻声的对他们说道。“你们有事要谈吧,我去热一下茶。”

说完话,对着老鬼的笑了笑,转过身,拿着牛皮纸包裹的药草,走向了长廊的另一侧。

“麻烦嫂子了!!”潘光对着女人的背影吼了一嗓子。

唯有老鬼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女人,脸上是旁人难以窥视的温柔,嘴角却lù出一丝无奈苦笑。“这傻女人世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事,谢公孙正?”老鬼摇摇头,以一种低沉的声音沉吟道。“他在下棋,而我自愿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这场交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算回报他了?”潘光耸耸肩,以一种宽慰的语气说道。

“这没办法,谁让嫂子得了重病,所需的药物又名贵无比,只有公孙正那家伙会帮忙不过放心,有俺在这帮大哥,没人能动你们一分一毫。”

老鬼笑笑,脸上还是那么丑。

“公孙正在书院里隐藏多年,不知藏下了多少棋子,我仅仅是其中一个,你知道他找的第一个是谁吗?”

潘光摇摇头。

“谁?”

“这人你认识,勉强也算的上书院里有名有号的人物。”老鬼眯着眼,两人自长廊中向内院走去,风景自前行间不断倒退,让他的声音多少有些飘渺。“更guān

jiàn

的是他céng

经放弃过大好前景,出仕在青州成了一名小小的刀笔?”

潘光一挑眉,他不太敏感的脑海里,瞬时闪过了一个人名。

凌昱然。!。

第五十九章 冬日寒鸦【五千】

第五十九章冬日寒鸦【五千】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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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冀昌的时候,公孙正céng

经说过冀州是全tiān

xià

最小的州域,大陆上任何一州,其地域面积都将是冀州的两倍之多。起初,张暮还以为是夸大之语,但如今看来,这只是常识而已。

冀州拥城二十余座,但青州仅书院外之地,就有四十六座之多,若zài将书院里的一些群山小镇算上,少不得要破五十之数。而作为zuì



文化政治中心,司隶州更是大的让人感觉有些离谱。就像公孙正céng

经所言,这个zuì



州域的城池数目早已突破两百,张暮有时想想,将这个场景描绘在脑海里,自已都觉得有些恐怖。

但真实情况却有些不同,许多所谓的城池,其实只是一种‘村庄’的变化形式。

冀州地势险恶,多山道崎岖,很多地方都是难以前行的泥泞土路,虽地处沿海,却又与其他州域没有太多瓜葛,道路不通又兼买卖难做,导致了这个州域的落后,以及特殊的组成形似——————那就是没有村庄冀州里的村民们wǎng

wǎng

居住在城市里,而耕种的田地,一般都规划在城池外面的不远处,到了耕种的季节时,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每日都会早早出城,忙活完一天农活之后,zài

sān

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边擦着汗一边聊着天,rán

hòu

慢慢悠悠的回到城里。

乱世年代里,战争wǎng

wǎng

来的极为频繁。每当大战将至,这些农民就会躲进所属城池的土坯房里,牢牢关上门窗,待到战争过后,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

这样保住性命的方法,基本是在漫长战争中,一些平凡百姓们所慢慢摸索出来的。而这也逐渐gǎi

biàn

了冀州,毕竟每人都知道生命的zhēn

guì

,兼之冀州人口本就不多,更何况每年还有若干人口会流入到其他州域,故此,随时间流逝,这也就成为了冀州的特别之处。

这也就是为什么平安面馆旁,会有那么多破落土房,以及许多粗布麻衣农夫出现的缘故。

但其他州域并非如此,村庄依旧存在,只是长久的战争磨砺,还是让这些村庄的外面多了副土城墙,以便在敌军到来之时,给自已一些安全罢了。这是乱世太过长久,所引发的一些gǎi

biàn

。而这些变化,在张暮前世所熟知的历史之中,断然不会出现,因为那些战争太短,短到只有一代人经历而已。



张暮坐在学舍里的位置上,仔细聆听着,刚刚那些东西,都是他通过书院教授才知晓的,比起身边的内门门生而言,他虽有过人之处,但依旧有太多东西还处在萌芽阶段。

他听的很专注,不同前世的浑浑噩噩,这一世,他有了自已的目标,不想随波逐流而去,只想自由自在,把命运掌控在自已手里。

咚~~咚~~~

不老峰上的钟声zài次响起,就像是一枚投入湖水中的石子,学舍里瞬间出现了沸腾般的切切私语,周围几个门生摇头晃脑般动了动身子,长久正直的走姿,让他们全身上下都有酸疼。

前面授课的书院长者,无奈的摸了摸自已那撮山羊胡,将手中那一卷册合上,转过身正要从正门离去的时候,忽然见到有个年轻人从前面叫住了自已,他停住身形,在看清楚这个年轻人的面容之后,不由笑了笑。“张暮是吧,今天又有什么问题要问?”

那年轻人正是张暮,听到老者的话,他脸上不太好意思的露出几丝笑。但很快又脸色一正,将自已刚刚听到却又不太明白的问题一一列出。

“这就是所谓的贵制人而不贵制于人。”老者见张暮还有些迷惑,脸上依旧是想说些什么的样子,不由继续解释道。“一场战争里,重要的是控制人而绝非被人控制,控制住别人,就代表掌握了zhǔ

dòng

权,而一旦为他人所制,就意味着你必将受到致命打击”,老者一边解释,一边打量着张暮说道。

这个年轻人他有些印象,是内门里少数几个会留下来将心中疑惑问出的人。不是说其他门生都已明了,只是‘谋’字一道千万,各人有各人的方法,这些人更倾向于自我理解与感悟罢了。

“你这样只求其意是远远不够的,书可以越读越死,局势却能够越变越活。”解释一番之后,老者不无点播的多说了几句。“老朽一会儿想要去个地方,你要不要来?”

张暮微微愣了下,随后清楚这是老者想要点拨自已,不由笑着应道。“那就麻烦老师了。”

距离第一场雪已经又过去一段时光,入冬之后的山中景色,多少有些万物枯萎的落寞。这日无风,阳光和煦的照在地面上,升起丝丝暖意。

张暮在身上裹了一层棉布衣,这是从冀州带来的,颜色偏暗并不怎么好看,料子也不是什么上等货色,只是穿着还算舒服,张暮这人比较恋旧,得到的东西wǎng

wǎng

不轻易放弃。而身旁老者,却在外面套了一件单薄长衫,里面鼓鼓囊囊的,看也知道其中夹了不少衣裳。

过往的门生,不时驻足用有些诧异的眼神看着两人,总感觉张暮与老者在一起总有些不搭调的感觉。

“这人一旦上了年纪,步子就会不自觉的放慢。让你迁就我这个老头子,可千万别心有愤恨。”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路,老者有些气喘,张暮用手扶着他,两个人慢慢的走,老者不由有些调侃的说道。

张暮赶紧摇摇头。

“老师言重了。学生心胸不大,但还不至于计较这等小事。”

“是吗,那就好。”老者点点头,眼光扫过周围的风景,枯木林立,寒鸦向远方飞去。“不低头的人,才能看到远处风景。一个人如果计较太多,总是盯在小地方,他就会失去更大的目标。”张暮闻言,略微沉吟片刻后,神情中闪过赞同附和之感。

因为穿越的缘故,他比常人多了一世,岁月的累积,让张暮对人生的感悟与老者不尽相同。还是那句话,论及心态,张暮在同龄人中无人能出其左右。

“万松林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刚刚经过坊市,你可知老夫为什么没有xuǎn



乘车而去?”

万松林是书院里的一处景色优美的地方,不过地处偏僻,位于书院北部的边缘地带,距离张暮本身的庭院并不太远。若是步行,从不老峰处启程怎么也要花上两个时辰左右。换做一般门生都有些吃不消,更别说像身边这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闻言,张暮顿了一下,这个世界里的谋士说话总有些深意,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将刚刚种种在脑海中过了一下,rán

hòu

想到什么似的笑了下,回应说道。

“快有快的好处,慢也有慢的优势,老师大概是想徒步而行,好看看沿途马车中所见不到的风景。”

人有时需要放慢一下脚步,去看看自已身边的事物,莫要等到白了头发,才明白逝去的东西不会zài回,很多事如东逝流水,一去不返。在张暮心里,老者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老者点点头,很满意的笑道。

“孺子可教。”

说话间,两人拐过了山路中的一道弯。这是条小路,边有悬崖峭壁,显得十分凶险,而路中虽说不上泥泞崎岖,但也石子颇多,看得出这条路很少有人经过,更别说坊市里的马车,更是次次绕道而行。张暮扶着老者,感觉对方身体一顿,似乎忽然停了下来,连忙脚下驻足,看见老者伸手指向一处,不由顺势看去。

那是一朵正在盛开的花,淡蓝色,长在悬崖壁石的缝隙间,随山谷微风轻摆,显得卓尔不群。

张暮看的有些入迷,这花本来没有设么特别,但放在这萧索冬日里,不知怎么,就有一种特别的美感。旁边老者看在眼里,适时的说道。

“花很美吧,但这番景色,你若是坐在车里是决计看不到的。”说着话,老者轻轻拍了拍张暮,示意他扶着自已,向着远处的万松林继续行去。“有些东西与道理需要你自已体会与尝试,仅仅凭借着口头教授,你恐怕一辈子都无法明白其中真意。”,张暮点点头,继续听着。

“谋士与武者不一样,后者一点一滴的进步都可以进入自已的眼里,但前者不同,出谋划策这个东西太过空幻,若非不是在战场上拼出个生死,彼此很难有成败之说。张暮,你是个另类。你的大局观不错,我看过你在冀州时的表现,判断局势变化的能力尤为突出,甚至已到【谋兵】之境,只是”

最后两个字一出,张暮就知道要有转折。

“只是你其他能力实在太过平庸,境界也一直在【谋己】【谋人】间飘忽不下,实在太过罕见,只不过军师谋士,zuì



的用处就是为主公出谋划策,仅仅凭着大局观走遍tiān

xià

,恐怕很难办到吧?”

听闻这种客观评价,张暮不由有些苦笑。

这句话他早已猜到,大局观不错是因为张暮将所有任务奖励的点数,都加在了【大势】上,相比其他二、三十左右的【看破】、【布局】,这优势自然显得格外明显。

“老师说的是,学生自然谨记于心。”

这一番话语过后,两个人已经到了万松林中,因为走小道抄近路的缘故,所耗费的时间自然少了许多。万松林里,一眼望不到的树木林立,其中以松柏居多,中间有条小道,不知是用什么石料铺砌,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一脚踩上去,碎碎的,并不显的多滑。这条路是往上走,看起来是要通向某处高地一样。

张暮见老者还要顺着路继续前行,连忙说道。“此条山路坡度陡峭,老师年龄已大,还是不要前行的好。”张暮的话语很直接,口中并无婉转之意。

换个不服老的人,必然会愤起勃然之色,只是显然,老者并不在其中之列。

“扶我上去,那里有我想让你看到的东西。”

张暮闻言不zài出声,扶着老者一步步走在石梯,向着高处缓行而上。走到这里,已经有了些许风声,山谷间空气流转,哪怕没风的日子里,也会让人觉得有股气流在动。

不一会儿,张暮扶着老者走上了高地。

迎面的风吹来,撩开了张暮额前的发丝。zài往前走,来到了高地边缘,低下头,不远处的景色映入眼帘,让张暮瞬时一愣。

一片人工开辟的空地里,无数墓碑林立。

这似céng

相识的景色,一瞬间似乎将张暮带到了天官都城内城里的那块角落,让他清楚的明白,这是陵园,是死者们最后安息的地方。这陵园不是别处,正是他如今庭院附近的那一片。只不过张暮平日里并不怎么来到这里,即便来了,也是隔着远远的距离绕开,从不涉足其中。更别说从高处向下俯瞰了。老者喘着气,长久的山路之行,让他的额头上已有汗迹。随意找了块可以坐下的大石,他靠在那里,目光扫向那些一动不动的墓碑,眼神中有种格外宁静的错觉。

“躺在那里的,céng

经都是些大人物。在风云榜上名列前茅,又在大陆上闯出过名声,无一不是屡立奇功,有着可以争霸tiān

xià

的才能与野心。但如今下场却都是这般mó

yàng

,落得孤坟两座,有些甚至连陪伴的家人都没有。”

老者叹了口气,叹息声顺着流风飘向远方。

“所有xuǎn



这条路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君主要付,武将要付,士兵要付,谋士自然也要付刚刚在路上的那些话,其实都是些你知我也知的大道理,懂了就是懂了,不懂依旧不懂,多说无益。可接下来老夫要说的东西,才是很多像你这样年轻人所不知道的事。”

似乎感觉到话题的与众不同,张暮回过头,收拢了一下思绪,以格外认真的神情倾听着。

“老师请说。”

老者顿了下,随后说道。

“谋士依靠的是君主的信任,这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信任从何而来?是功劳从战胜duì

shǒu

以及同僚挤兑中所得来的功劳,只有持续不断这样做,才能让君主觉得你是对的,你的建议与谋划才是正确的,可你觉得,这世上有常胜不败的人吗?”不跳字。,张暮摇摇头,强如夏侯霖这种十年不céng

败过的冀州战神,不也最终死在战场之上了吗?这世界里,没有谁是无敌的。听到老者这句话,不由说道。

“老师的意思是谋士这条路并不好走,学生的zī

zhì

有限,想要劝学生换路而行吗?”不跳字。

老者闻言,不由大笑着摆摆手。

“非也非也,老夫只是想告诉你谋士的艰辛之处,让你事先有个心理准备罢了。你既是内门门生,那明年就会有书院试炼,虽这么多年来,书院一直是中立态度,但难免会有有心人介入,你要多加小心。”

张暮一愣,随即心里有些疑惑。

【怪了,这有心人指的是谁?莫非又是司隶姜家不成?】老者似乎看出了张暮的心中所想,嘴角笑了笑,眼前这年轻人比之同龄少了许多朝气,却也增了若干沉稳,凭心而论,很对他的胃口,心中想起广君歌céng

经对他说过的话,也明白了为何书院会对张暮这样重视。

有些事情如果不说,是谁也xiǎng

xiàng

不到的。

比如老者,尽管历经人生数十年,他恐怕也xiǎng

xiàng

不出广君歌对张暮重视的缘由,只不过是源自于周语叶与夏侯霖两个人的guān



而已。“书院是谋士退隐的港湾之地,但总有人想要破坏,你也不希望谋士们的最后人生,连这一块小小的墓地都不能拥有吧。”老者眯着眼,沉静的目光看着陵园,墓碑座座林立,他仿佛从中看到了自已离世而去的未来。

张暮顿了下,随即点点头。

“生者有生,死者有死。学生自然不希望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学生有些不明白,‘有心人’想要破坏书院的原因何在?”

老者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所谓缘由,恐怕用不了多久,你自已就会明白。”

“这是广君歌院长想让老师告诉我的?”略一沉默之后,张暮忽然这样问道。老者今日的表现与往常实在有些迥异,若是点播提拔,根本用不着说这种话语。他脑海中想了几下,就已明白这背后有其他的身影。

而书院之中,有这等影响力又与他有点guān



的,恐怕也就只有广君歌一人。

老者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两眼,似乎没想到张暮会反应这么快,脸上还留有一丝愕然,只不过这神情暂留极短,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消失不见。似乎想到什么,老者并未立刻回答什么,只是偏过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不停上下打量着张暮,看神情,似乎是在衡量什么,片刻过后,就在张暮有些莫名奇妙想要询问的时候,忽然开口道。

“张暮,你想不想拜入流派呢?”

张暮一时顿住,他并非是被这问题所困,而是身前那块透明属性板又久违的闪烁起来,只见阳光透过的虚无中,一个信息版块浮现。

打眼看去,几条【大势】的消息正在不断闪烁。

【大势】:1325年11月24日,俞健势力下的章台被破,俞健势力覆灭,正式从大陆版块中退出【大势】:1325年11月24日,诸侯俞健阵亡,有将星划落。

【大势】:1325年11月24日,青州势力地图变.

一个大诸侯,就这样逝去了。

张暮没有抬头望天,也许有流星飞过,但这并不重要。他所感慨的,只是转瞬之间的人生无常,就像老者所言,‘所有xuǎn



这条路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他低下头,没有回应旁边老者的问题与疑惑。

只是看着远处的陵园,一座座墓碑庄严而又沉默的伫立着,几只寒鸦不知从哪棵树上飞下,落在凸起的坟包上,仰头一声轻鸣,落寞冬日里,显得格外悲怆.第五十九章冬日寒鸦【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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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咬人的狗【上】

第六十章咬人的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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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5年11月24日,俞健势力覆灭,很多年没有gǎi

biàn

过的格局,在那天终于发生了变化。

说书人口中的‘青州五霸’,已如昨日黄花般凋谢,化作了zài也无法重现的历史。不知多少人,在胡同街区里奔走相告,年轻的人们不以为然,坐在一起把这当做饭后谈资,而老人们则沉默不语,低头闷声喝着烈酒,脑海中回忆起很多年前,也是这般大战将起的局面。

活在乱世里的人,对于战争,早就不像和平中人那样敏感。

所以,像张暮这样有些嘘唏感慨,会露出悲悯神色的人实在太少,不能说没有,只是更多的人会付之一笑,庆幸自已没有卷入其中罢了。

外界的战争依旧,但书院里还是飘渺的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世外桃源般独处一隅,就好像战争只是爆发在另一个世界一样,明明知道却又觉得遥远无比,让人平添几分怪异。坊市还是那般热闹,店铺外的叫卖声依旧,茶馆酒楼里堆满了书院门生,几个年轻人凑在一桌,彼此大谈特谈这当今形势,兀自分析着今后的变化。

街道上,张暮与夏侯芸两个人正一起逛着。自上次遇刺之后,张暮zài出行的时候,夏侯芸总是亦步亦趋的跟随,无论怎么劝解都没有用。所幸张暮已入内门,多少都有些特权,又因上次周语叶与夏侯芸齐齐亮相,让书院里很多人都知道内门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倒也不觉诧异,随着时间流逝,更是成了众所周知的事。

何况书院里也有女门生在,虽明令禁止恋情产生,但还是有些人卿卿我我的搞在一起,大家彼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让此事变得稀松平常起来。

走在路中,两人目光不时扫过周边贩卖食材的店面,彼此不时说上几句,似乎在商讨着要做些什么吃的问题。书院提供的饭菜确实不好吃,味道平平淡淡不说,还总有点莫名奇妙的苦味,张暮尝了几顿后便立刻放弃,比之夏侯芸的厨艺,实在有天差地壤之别。“要不买一点豆腐回去,无论是炒是拌味道都很好。”夏侯芸低着头思索了一下,随后想到这个点子,眯眼笑道。

“真的?不知道是谁上次连盐都没放。”张暮怀疑的看着她。

夏侯芸两只眼睛一瞪,柳眉倒数,看起来就像是shēng



的猫咪一样。“开,开什么玩笑,这么多年没做,人总有失手的时候嘛。但豆腐不一样,当年可是跟父亲学了好久,味道绝对好吃。”

“是吗那等一会儿让我好好尝尝你的豆腐。”

“好啊。”

浑然不知这句话有些歧义的夏侯芸点头应道,见此情景,让旁边的张暮不由一阵暗笑。这世界里,还没毁了‘豆腐’这个词语,所以张暮如此,倒是让夏侯芸有些发毛。

这个世界虽有些像前世里的古代,但还没有过重的女子成见,及笄的女子依旧可以在大街上随处可见,不然,夏侯芸不会明目张胆的穿着将军甲胄,书院里也不会出现什么女性门生,公孙正更不会每天嚷着要见什么美貌女子。

两个人聊着天,将今日要吃的饭菜定下买全,rán

hòu

就打算迈着步子,边走边看风景的去往自已庭院。恰在此时,远处忽然跑来了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甲胄在身的将士,其行色匆匆,一手继续甩着缰绳,另一手握着卷轴般的绸布,看样子,似乎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正要交往书院手中。

张暮皱了下眉头,脑海里忽然闪过前些时日老者对他说过的话语,心下不由一沉,往日里经常坐在地图旁,独自分析形势的情景显现,让他心有所明。

“怎么?出什么事情了吗?”不跳字。夏侯芸见张暮神情有异,不由问道。

“没事。”张暮摇头,轻轻笑了下,却未解眉宇中的沉重。“还记得豫州吗?徐州如今虽未统一,但大局已定,算算时间,恐怕联盟的文书也该送到这里了啧啧,一场旷日大战啊。”,夏侯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目光看着将士远去的方向,忽然想起不久前,公孙正就已利用书院情报告诉他们联盟文书发送的事,只不过一段时间过去,张暮遇刺以及书院里略微平淡的生活,让她将此事逐渐淡忘而去,如今听张暮言及此事,才豁然想起。阳光普照,有阴云遮挡的缘故,使光线并不强烈,但依旧穿透了身前那块透明的属性模板。

shàng

miàn

不时闪烁,信息栏跳出,有新的【大势】消息显现。

张暮不经意的眯了下眼,在他人没有关注的情况下抬眼看去,在【大势】映入眼帘之后瞬间愣在了那里。

【大势】:1325年4月27日,彭玉森势力章台被破,章台守将阵亡,凌昱然势力与彭玉森势力正式决裂。势力guān



变变更为【敌对】。

【大势】:1325年4月27日,青州势力地图变.

【终于出手了吗?】张暮心中凛然,作为长久关注这个势力的人,他一直感觉凌昱然不同寻常,从不起眼的刀笔吏,到如今的势力诸侯,这等转变只用了几个月而已,实在有些惊世骇俗张暮不清楚这人是怎么做到的,但wú



手段了得,让人生不出半点小觑之意。

远处,茶楼二层的雅间里,余家鼎看着那将士远去的身影不由笑了下。

桌案旁边,一个说书人正声情并茂的讲着故事。

这故事很长也很熟悉,作为家族靠整合故事而壮大的余家鼎而言,自然已经听过无数遍。故事讲述的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谋士,爱上了自已君主的女人。这女人céng

经红极一时,但自从被君主打入冷宫后,就一直心如死寂,兴许是人在大起大落后的那份淡然感,在一次极为偶然的情况下,谋士被其吸引,两人就这样慢慢走到了一起。但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君主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感觉自已被背叛了一样,愤怒异常,下令处死谋士的同时,也让这女人受到了无数**,最终独自死在庭院之中。

这故事从头到尾就是个杯具,但余家鼎却听的侥有兴致,不时喝着茶,随声附和的点着头。这说书人是个老手,故事讲的极为动情流畅,可就在讲到谋士身死的时候,他忽然没了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剑道刺入身体中的声响。



响声微弱,说书人被捂着嘴,两只眼睛惊恐的看着来人,好像不敢相信似的,即便倒在血泊中也没有合上。余家鼎神情自然的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笑笑。

事情发生的这般快速,却没有惊起半点波澜,房间中气氛依旧和祥,若非说书人的尸首尚在,总会让人产生一股什么都未发生过的错觉。

来者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他伸手自衣袖中掏出一块手巾,一边擦拭着身上血迹,一边缓步坐到桌案的另一边,旁边窗户大开着,外面人流嚷嚷的声音清晰可辨,这人给自已斟了杯茶,阳光照在这人脸上,映射出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庞。这人在书院里无人不知晓,他有个很优雅却与身形并不相符的míng





陆离。

第六十章咬人的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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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咬人的狗【下】

一个是退隐多年,与广君歌师出同门的闻名智士,一个是进入内门,响彻书院角落的“天,字中人。这两个人说起来有些guān



,可此刻坐在一起安静的喝着茶,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沉默没有维持多久,在说书人的尸体变冷,刺鼻的血腥味逐渐弥漫散开的时候,雅间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不大,却足以打破这份诡异的宁静。

“进来。”

陆离的声音响起,木门应声而开,外面一个年岁不小的将士走了进来,将说书人的尸体抬出,随后又招呼来几名将士,拿着布,将房间中的血迹一点点拭去。

如果张幕在此,他一定会觉得这将士很眼熟,有种似céng

相识之感,就好像是他参加内门考试中的营中将士,说他有【谋兵】之境的马彦。

只是数月未见,这将士似乎也已升了官。

不知道是何缘故,又有血迹又有尸体这么大的dòng

jìng

出现,整栋楼中却极为安静,走廊间没有半个人影。就连楼中常见的掌柜与小厮都消失不见,刚刚还是热闹的景象就好像从没出现过,有种莫名不安。没有用多久,房间中就已重新恢复了整洁,连那份鲜血的味道都小

了很多。

房门一声轻响后复又关上,偌大雅间中又剩下这两个人。

余家鼎砸着嘴,日光看着刚刚关上的房门,声音里不无有些艳羡的说道。“做个统兵之人就是好,你看看,整个书院的将士都可以挥霍在手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拘无束,焉能不让他人羡慕?”

这话有些怪异,怎么听都不像是出自学生口中,反倒是平辈中人cháng

cháng

如此调侃,让人怪异。

陆离看了余家鼎一眼,他身形威猛,虽不及潘光,却也在文人智士中少有,此刻衣裳擦拭不去的血迹显现,更有些杀意腾腾的感觉。

“你可以听这个故事,但他却不应该讲这个故事。”

他指的自然是说书者。

余家鼎哈哈一笑。“怎么,触及你的伤心地了?世人皆以为这个故事完了,我却知道后面还有继续,那女人死之前早已十月怀胎,冷宫之中生下了孩子,而那谋士心知自己早晚必有一死,却不忍血脉断绝,设计将那孩子早早托人捎去?”“那孩子自小没有亲生父母,只是寄养在江水边上的一户陆姓人家,那家人天xìng开明,从小就告诉这孩子并非亲生,因感概与亲人分开,饱受分离之苦,故此才给这孩子起了个名叫陆离,也就是我。”

陆离从中接应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sè极为平淡,虽眉宇微皱,但也仅仅如此而已,仅凭神情推断,很难xiangdao他就是刚刚话语中的“那个孩子,。

但话语未尽,陆离忽然很轻蔑的笑了一下,他喝了。茶,rán

hòu

对着余家鼎一字一字的慢慢说道。

“知道为什么我刚刚那样说吗?因为他是个人,而你只是一条狗,一条咬人的走狗。

闻言,余家鼎微愣,神情中却不见分毫恼怒之sè,反倒是对着陆离有些赞叹的拍拍手。

“老师不愧是老师,一眼就看破了学生的本质。”余家鼎从小炉上拿起茶壶,将自己与陆离杯中的茶水蓄满,rán

hòu

东西放回原处,方才说道。“没办法,谁让这个世道本身就是人不如狗,狗可以咬人,咬死了斩草除根,咬不死他也不会将你怎样,因为在那些人眼里人是人狗是狗,狗能够咬人,但人不能咬狗说起来有些绕嘴,但我想老师应该能明白。”余家鼎眯着眼,十一月的腾腾水汽格外显眼,窗外风入,却未能将这白烟吹散。

陆离将嘴一撇,他本身并非能言善辩之士,面对此等歪理,他自然懒得去说什么,也许就像余家鼎所言,人狗终究不同。

“难怪那个姜家使者会死,本来按照计划要死的应该是你,只是不想被你反身识破,居然抢了先机下手你这口咬了人不说,居然咬的还是自己人。也真佣算奇葩一个。”,余家鼎是姜家埋在书院中的暗子,这事他早就清楚,但一直并未在意,甚至连“天,字称号陆离都很慷慨的给了对方,其原因一者是为了麻痹,二者也容易监视。要清楚“天,字中人的大多便利,要依靠书院而行,便利越多,其身影就越暴lù在书院之下,这对于一个姜家暗子而言,自然绝非什么好事。

可他没xiangdao,余家鼎依旧留了一手,这反戈一击针对的虽不是书院,但还是惊艳无比。

余家鼎笑了两下。

“咬人嘛,总要咬死了才好。更何况死的是谁本身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别人知道姜家与书院有矛盾,而且矛盾不小,越闹越大,这样彼此结起同盟才更有威力,不是吗?”陆离看着他,以一种从未认真过的目光仔细打量着,rán

hòu

莫名其妙的笑了下。

“倒真应了师兄那句话,异人有狠志,不可小觑。”

余家鼎点着头,对这句赞美照单全收。但他虽举止自然,其实内心中还是有些止不住的打鼓,在此之前他没有邀请过陆离,陆离也没有邀请过他,今日一聚实属偶然,他本以为陆离此次前来,是为了先前杀掉姜家使者的事儿而羞辱他一番,但此刻看来,绝非xiǎng

xiàng

中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在房间中又沉默了那么几秒钟之后,陆离忽然喝了。茶,说出一句让他有些愕然的话。

“照惯例,身为内门门生明年会有一次进行试炼的jī

huì

,怎么样,想不想要拜入流派之中?”

余家鼎无比惊愕,他抬着头,目光看向对面的陆离,只见这人虽面lù不爽,但看不出半点玩笑意味。

陆离皱着眉,见余家鼎没有说话,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复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当然。”

这一次回答很坚决,余家鼎笑笑,没有任何犹豫,而脸上却复又恢复了之前的神sè。与此同时,老鬼正坐在庭院中的石椅上,目光紧盯着地图中的各个势力,rán

hòu

一边看着旁边桌子上的各类情报信件,一边在这份老式地图上涂涂写写。

庭院很安静,微风流转,虽有些寒意,但一切都很和祥。

可就在这种平和中,突然一个女人的叫声响起,这声音说不上凄厉,但似乎极为痛苦,低沉而又沙哑的音sè好像能划破天空,把老鬼手中的笔杆子都硬生生震掉。

老鬼的面sè随声音徒然一变!!

rán

hòu

飞也似的踹开内院大门,直接向着前庭跑去,只见那个女人正一脸痛苦的捂着xiōng口,身体因为极为疼痛的缘故,yijing挣扎在地上。

“你怎么又随意在外面走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吗!!!”

老鬼出乎yì

liào

的有些愤怒,他一边背着女人回到屋里,一边神情极为jī烈的叫喊道。

他很少会这样shēng



,尤其是对这个女人,上一次愤怒的时候早已不知是何年何月的往事。只是看着女人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老鬼就觉得全身血液好像会沸腾,rán

hòu

相互撞在一起,好像爆炸一样让人难受。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不能够理解这种痛苦。

没有遇到过爱恨情仇的人,不能够明白这股愤怒。

老鬼今年yijing三十多岁了,但每逢妻子痛苦成这样,他都会感同身受一般,握着女人的手,脸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好像难过的要落下眼泪一样。

人生里,总有些杯具是注定天生而无法gǎi

biàn

的。

比如女人身体中的病,比如老鬼面容上的丑。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女人在chuáng上终于停止了抽搐,转而脸sè开始从苍白变得红润起来。这是个怪病,公孙正的药只能抑制,却无法根霜。

“多大人了,娄么还像个小孩似的哭啊?”

女人的声音很轻,所以显得极为温柔。她伸手,mō了mō老鬼眼角边的水。她最喜欢老鬼这个样子,虽然在别人眼里依旧很丑,但人并不靠外貌而活,总有些特质,可以触动人们内心的柔软。

老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在旁边收拢着情绪,rán

hòu

长长叹息了一口气。

女人突然xiangdao了什么,赶紧伸手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块卷轴,shàng

miàn

的绸布极为柔软,边缘角落处更是有金黄sè渲染,显得fù

guì

异常。“这是什么?”老鬼从女人手中接过,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只是刚刚似乎有人将这东西扔进了庭院门口,我恰好经过,就顺势捡了起来。”

老鬼随手将它扔到旁边,转过身,从旁边桌案上拿起一碗药,用勺子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rán

hòu

递在女人嘴边,那女人腼腆的笑笑,

rán

hòu

很不好意思让老鬼喂着。

虽结婚多年,但在某些时候,两个人的感情却好像一如初见。

阳光流lù,从精美雕刻的木窗上落下,洒在老鬼刚刚仍在旁边的卷轴上,shàng

miàn

两个朱红sè的大字,显得耀眼非常一流派。!。

第六十二章 年关庙会前【五千】

第六十二章年关庙会前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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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张暮,恐怕还不知道得到流派邀请的,并非只有他一人而已。而同他一样的,还有余家鼎、老鬼等等这些同样也是受到邀请的人。

这个想要加入‘流派’的jī

huì

,似乎并不如xiǎng

xiàng

中的那么难得。

yīn阳儒墨名,道法纵横兵,若得一家助,tiān

xià

犹可兴!

这是个yijing流传了很多年的谚语,语出何人何地早已无从考证,只知道这番言语盛行的时候,恰好是大衍王朝从盛转衰的时机,时值之年,虽非乱世,却也天灾**不断,后时光流逝,若干年岁月离去,乱世帷幕自东都王城的那一场大火被人揭起后,便zài也没有人去关注这等事情。

如今乱世五百年,知者更是少之甚少,若非有心人尚在,‘流派’一事恐怕就zhende成为了某种隐秘。

张暮还记得当日在万松林的那片高地上,那个书院长者céng

经对他描述过的话。

yīn阳家、儒家、墨家、名家、道家、法家、纵横家、兵家。这就是当年横行的八大流派。在当时那个年代里,这八个流派代表着八门学术,而这八门学术的后生子弟,依靠着门派liliang与自身才学进入到大衍之中。

统一tiān

xià

者,无论什么样的人,其最终都将成为王道。历史在shengli者的笔下书写,这是大势所趋,谁也不能更改。

而王道者,必掌tiān

xià

大势与tiān

xià

大义,得所有人都不可匹敌的优势。

所以,每一个流派中人,都xiwang借助王道之力,将自己的所属门派推入到最巅峰。这是人之常情,就像每一个人都xiwang自己身边人可以过的很好一样,那些流派中人也是如此,虽才华横溢,但终究尚在凡人的范畴里,逃不开七情六yù所困。

故此,当所有流派中人都开始这样做的时候,tiān

xià

就陷入了混乱之中。yīn阳与道家相抗,以争夺国师之位。儒家与法家博弈,互谋治世良策。墨家与兵家势不两立,彼此一‘攻’一‘守’,夺揽军中重权。而名家与纵横,更是为势而争

开国之皇健在时,尚能将此种情况镇住,使这种竞争并不会损害到国之根本,反而辅以平衡之策,还能有所增益。但随着时间流逝,流派之间的竞争越来越强,而大衍帝王家的才华却一代不如一代。古人有云,大国灭世之前,必有妖孽之乱!!!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乱世根本。张暮有时想想老者的话,又想想昔日费昱、董宜céng

经在公孙正庭院里说过的乱世缘由(二卷十五章),就不由感觉世事复杂,同一件事情,在知情与不知情间,yǒng

yuǎn

都是两种情形。

山中无岁月。

外面的战争局势变化,怎么也gǎi

biàn

不了书院里的特有平淡。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不知不觉间,马上就要步入新的一年。

这一年的事情繁多,哪怕在乱世里,也显得颇为不同寻常。而落在张暮这个穿越人的心中,更是有着别样意义。

先是四月,冀州与东荆州爆发大战,蒋靖自归隐后zài一次走进tiān

xià

的视野里,布十年之局,让本不可能与一个州域对抗的东荆州,差一点就攻陷了冀州所有领土。最后虽功亏一篑,却也卷走了百万人口,使得东荆州在经济实力上瞬间膨胀。

如今半年多的时间过去,张暮通过公孙正送来的情报,早已清楚东荆州成为了荆州新霸主,虽还不能如徐州那般即将统一,却也与南北荆州相抗不落丝毫下风。六月,王维昌篡位,连同夏侯霖的昔日叛将南斯与荀志阳,zài加上俞瑞庆的反水以及王家最后势力,给予了景国然最后一击。

同是六月,王维昌上位,成在东荆州大举退兵的情况下,扫平了冀州内的所有障碍,次日,冀州一统,王维昌正式被载入了史册,成为乱世五百年里,第二个做到统一冀州的人。也是在自乱世帷幕揭开以来,史上最年轻的诸侯长。,同年,七月份,张暮已借海道登入徐州,又在花魁之争落幕前离开。同时豫州一统的消息却已开始先行弥漫,虽只流传在周边地域里的各大诸侯间,却犹如一道飓风般,引起了莫大轰动!

同是这个月份,冀州统一的消息随之而来,却因自身长久的穷困,以及豫州消息先入为主的缘故,众诸侯反响淡淡,冥冥中,似乎都在加快步伐,一方面为了各自州域的统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久将来的大战。在这些人眼中,豫州所带来的威胁,远不是冀州所能比拟的。

八月,张暮入青州,经公孙正推荐成为书院外门门生。依旧是这个月,六韬之书的传言开始汹涌而来,犹以青州、徐州两地最盛。九月,张暮过内门考核的第一轮。

十月,凌昱然叛变,领兵在乾佑城中反杀主将,脱离了柯月明一脉,转入彭玉森势力。张暮过内门考核第二轮,正式成为书院里的内门门生。还是这个月,徐州大!徐州之主卢静借永源城事变,一举逆转大局,成为全tiān

xià

第三个即将统一的州域。

还是这个月,四处统一的消息,引起人心浮动。青州大战的帷幕已揭,先是兰禾边境处柯月明与彭玉森两大势力的混战,后有俞健加入战局,趁势兵起,tǐng军而入彭玉森的腹地,州域内连番大战并起,惹得战火纷飞。

十一月,彭玉森被迫引出手中王牌,夜半突袭俞健yijing拉长的战线,从中直接断了俞健的粮道后路,后凌昱然趁势出手,引兵与颜双合力杀向原俞健势力的腹地。

十一月末,俞健覆灭,其势力主城章台被彭玉森攻破。而就在彭玉森借此jī

huì

收拢将士,想要尽快掌控原先俞健势力的时候,凌昱然突然反水,颜双领兵突杀章台,竟趁此jī

huì

一举夺了主城,一跃成为青州内的新兴势力。十二月,徐州诏以周边地域,想要组建反豫州联盟,此事一出,tiān

xià

俱都哗然。同月,章台被破,愤怒的彭玉森的领兵而回,要与凌昱然决战在章台城,却不想一直坐当渔翁的柯月明,忽然有了dòng

jìng

,领兵zài入兰禾。

十二月末,青州各方势力均有所动,姜家忽然增兵入青州之地。凌昱然虽与彭玉森依旧僵持,但后者已把重心调回了兰禾边境,以备大战将起,烧了自己蓄养多年的老巢。

张暮坐在椅子上,蹙着眉头,夜晚里的烛火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半。

十二月的风雪很大,而且兴许是处在群山之间的缘故,使得寒风不断,积雪难以融化。每此雪停之后,张暮与夏侯芸两个人都要在庭院里清理积雪,也许是淡然惯了,这个庭院里并没有什么下人,故此所有家务事都是两个人一起做。

张暮tǐng喜欢这个样子,两个说是扫雪,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玩耍。堆雪人,打雪仗……倒是经常玩的不亦乐乎。

只是一到晚上,张暮就会重新铺开地图,一边看着tiān

xià

大势的变化,一边考虑着考虑着未来时日的情形。夜风吹送,打在关上的门窗前,发出有些呼啸的声响。

火苗闪烁,墙壁上的身影随之变幻,倒是让张暮的思绪回转,重新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而且很多都是可以影响格局的大事……此刻到了年关,竟也没有消停额时候。张暮一边想,一边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身子。昨夜下了场大雪,今日一大早就与夏侯芸开始打扫,两个人玩玩闹闹,竟是黄昏时分才将将做完。刚开始倒不觉得有什么幸苦,只是此刻松懈下来,反倒感觉全身上下,无一不是酸痛的地方。

“这丫头,早晚有一天会把你办掉……”

走在房间里,张暮一边揉着身子,一边给自己打着气。话说直到到现在,两人的guān



还只是亲亲而已,不是不想去做,实在是张暮想风风光光的将她迎娶过门后zài办事,前世里,常有人说他的思想有些封建,张暮对此总是一笑而过,不会说太多。,晚上的书院里,显得格外宁静。

皎洁的月光落下,给庭院里铺上一层淡淡银霜,尚未融化的积雪,在银霜下有种隐隐发亮的错觉。张暮站立在窗户边,目光看着这些景sè,内心开始复又沉静。前面那一段从穿越以来的事件表,是系统在年关之前帮他整理的,借以年代表的形式,出现在系统属xìng版块的另一边。

他看了看,感觉这一年不太寻常,若干大事发生,隐隐中似乎无不透lù着tiān

xià

趋于一统的方向。

无论是冀州、豫州、徐州,还是其他州域里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是在以州域统一的目的而进行,从前无论是哪一年,恐怕都不会有这么多的战争爆发,之所以会如此,xiwang借此jī

huì

扩大势力统治州域的想法,怕是唯一yòu因。

转身回到桌案旁,张暮静静的看着青州势力图。

“俞健已然覆灭,彭玉森的势力按理说应该扩大一分,但此刻凌昱然反水,还占据了青州主城之一的章台,虽兵力不多,但俨然成为彭玉森的喉中之刺,想要攻取恐怕要付出不小代价……北有柯月明的势力来犯,姜家又开始不断增兵……这么混乱的局面,根本看不出来局势会怎样变化!”

过多的思绪,让刚刚平复下的心境又有些烦乱,张暮用手揉着眼角,企图恢复一些精神。这是个混乱的年代,而且yijing混乱了很多年,虽自诩谋人智士者很多,但真正能将够看透的却没有几个,境界不到,就注定总会有细节被疏漏,好比登高望远,高处自然会比低处看到更多更全面的事物。

窗外风声依旧,张暮还守在烛火旁静静思索。

而tiān

xià

间,同样思索的人还有很多,张暮只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成功者的背后,wǎng

wǎng

都要伴随着一定付出。

你很难说shengli的果实与yǒng

yuǎn

失去的东西相比,到底孰轻孰重。因为很多时候,你得不到这样的jī

huì

,也没有办法去比较。而tiān

xià

间,对这句话感触最深的,恐怕就莫如周语叶了。

二十年的人生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同的人恐怕会有不同解答,但其中大体都是人生的组成部分,比如品二十年的美食,游二十年的山水,看二十年的老剧,听二十年的故事,亦或二十年雄心壮志,领兵争tiān

xià

,去完成自己tiān

xià

霸业的梦想。

这些都是美好的,对很多人而言,凭空多出二十年可以挥霍,那wú



是神一般的奖励,高兴到晚上睡觉应该都会笑掉大牙。周语叶也是如此,她虽然牙没掉,但还是高兴到无以复加。若非当时囚禁在诸侯长府邸中,又是以娈童的身份存在,恐怕她会觉得自己是全tiān

xià

最幸福也最快乐的人。更何况在此之外,还有那份tiān

xià

女人无不眼红的不老容颜。

但就像身在冀州时,景国然对她说过的得与失。万事都是平衡的,有得到就必然会有失去,此法就像是因果般自然,尤其是在如今的混乱年代,没有谁能逃开。

周语叶天生聪慧,zī

zhì

高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故此她对失去看的很开。只是千算万算,周语叶怎么也没有xiangdao,她有一天竟然会失去男儿身,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绝sè女人。

其实女人并非不好,只是从一个男人变成女人,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太过变态,换做常人,初次听到这种事情恐怕都会这样想,连周语叶自己有时都会这样认为。之前男扮女装,一者是为了掩人耳目,以便可以安全的离开冀州。二者也是因为沿路有张暮与夏侯芸存在,她清楚两人对于衫山一郎的仇恨,若非扮作女人,她很难解释自己住在诸侯长府邸的身份。

这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并非个人意愿使然。

所以,当夏侯芸对她说想学女红的时候,周语叶可以一笑而过。当众人因为她的面容而感到无比惊艳的时候,周语叶可以无奈的耸耸肩。当张暮威胁她,让她感觉有些shēng



的时候,周语叶可以故作姿态,让夏侯芸吃些干醋,借此小小的报复。,这些,周语叶都可以做。因为这都是假的,她只不过是在扮女人,仅此而已。

但到了此时此刻,神药紫檀玉归散的药效初显,假的也终究成了真。变成女人与二十年寿命、不老容颜之间到底孰轻孰重,周语叶却zhende说不清。这就是一盘大杂烩,所有不同的食材放在一起,却以同一种手法来做,有的咸了,有的淡了,有的甜香无比,有的难以下咽,如果让你就整盘菜做一个评价,恐怕也很难说它好与不好。

这就是她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周语叶喝着茶,虽然内心mí茫依旧,但此刻还是恢复了些许平静。若是不熟悉的外人在此,一眼看来,恐怕也看不出眼前美人的复杂心绪。

“真不亏是‘妹妹’的弟子,老道还以为怎么也要等上两、三个月的功夫,才能让你完全恢复过来。看如今情形,却是老道过于忧虑了。乖,把这碗药喝了吧。”

广君歌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旁边的桌案上拿来一壶味道极浓的墨sè糊糊,周语叶蹙着眉,来不及骂老道两句,就被这药熏得鼻尖一酸,随之眼泪都快流了下来。“这什么东西?”

广君歌把药放在她身前,rán

hòu

身子向后错了两步。“熬成糊状的乌鸡白凤丸。”

啊~~~~!

话语刚落,广君歌就闭上眼,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可叫了半天,似乎感觉身上一点伤害都没有受到,不由抖抖白眉,奇怪的睁开眼,却见对面周语叶正一脸奇怪的望着自己。不由低下头,有些惊奇的喃喃自语。

“奇怪,难道变成女人后连xìng子都开始沉静了?”广君歌以一种极为诡异的眼光,打量着对面的周语叶。刚刚的调侃要放在以前,周语叶少不得要扔些什么东西过来,那时的她虽然xìng格里有些腹黑冷静,但却极为受不了别人调侃。

这声音不大,但也能入周语叶的耳。

“滚!”

两个人在房间里的这般言语,着实调节了气氛。初时广君歌来到这里来的严肃与黯淡,已然在这谈话间烟消云散。周语叶心中清楚,这是广君歌故意而为,也就轻轻笑了笑,不zài对此说什么。只是伸手端来那碗药,目光看了看,刺鼻的药味让她眉头一簇,随之闭上呼吸,将它一口饮尽。不远处的广君歌见此情景,无声的笑了笑。

“药喝完,也该说正经事了。”吃完药的周语叶,又饮了一杯茶水,去了去口中味道,方才言语。“你为什么要与姜家结盟?你就是这样告诉我大仇未报吗?”

广君歌罕见的沉默了一下,低着头,神情与刚刚那番调笑间有着截然不同。

“老道跟你不一样,你最亲的亲人与门派都没有了,孑然一身,自然毫无牵挂。可老道除却从前的身份外,还是个书院院长,里面有上千的门生与好几个只想过着平淡生活的老人,老道不能让书院毁在自己手里,人不能为自己而活,你懂吗?”

说这番话的时候,广君歌并没有看周语叶,他只是低着头,七十岁的人其实腰早已弯了,只是年轻时习过武现在又有院长这个身份加身,所以他一直tǐng着,tǐng得很不容易。

周语叶愣了愣,广君歌的话语中有某些似céng

相识的语句出现,让她恍惚了一下。(二卷开头初期,与张暮céng

经为此争辩过)“我明白了,报仇的事不会让你帮忙,也不会让你为难的。”说话的功夫,她站起了身,周语叶走到窗户边,外面的景sè映入眼帘,让她的眉头不由舒展开来。离开了冀州,本以为就会迎来新的第二个人生,却不想师父与山门都已覆灭。

人生有时说不出来有多难过,周语叶没流过眼泪,但她的内心就像是拴上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怎么也去不掉。

“我想出去走走,不用派人找我,用不了几个时辰就会huilai的。”

广君歌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叹息了一口气。

“过几天就是年关前的庙会了,书院里会很热闹,你可以去走走,那里也许是个不错的地方。”

周语叶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头都没有回,只是缓缓的走在山路间,周有白雪覆盖,寒风吹拂,将她的衣带飘起,尚未挽髻的长发飘落,冥冥中,宛若落入凡尘的谪仙,有种淡淡的烦闷哀伤。

:算上今日,yijing连续三次日更5000多,奈何想试试,看看自己能坚持多久。RO!。

第六十三章 夕阳晚照

年关未至,盛典一般的庙会还在筹措之中。

各地的商人都开始涌入,书院坊市内的几家店铺,更是直接关了门,将铺子里的东西全部撤走,待到年关庙会开始的时候,zài一股脑儿的放置街边。

书院里的坊市共有三家,分别位于东、西、北三个方向。每座坊市都有一个镇子般大小,其中琳琅满目的酒楼商铺,更是有数十座之多,仅仅只是将这些商人堆在一起,就已经热闹非常,更何况当日还会有其他地域的商人涌入,这让人很难xiǎng

xiàng

,这年关庙会介时又会是何等盛况。

咚~~~~~!

又是一声钟响,授课的书院长者收拾了下东西,随后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加快步伐离去。

张暮本想zài凑上去,多问几个【谋书】之中,自己尚不理解的问题。但听到那书院老者低头口中的碎碎低吟,不停念叨着“该死的,zài晚回去一步,那帮老家伙连最后一滴酒都不会留下。”不免有些愕然,随即啼笑皆非感涌来,想起年关在即,也就停下步子,看着老者的背影不zài追逐而去。

转过身回到学舍里,偌大房间中基本上已空无一人,张暮走到自己的桌案旁,伸手收拾了下东西,将刚刚记下的本子收好,随后伸了个腰,也走出了学舍的院门。时光飞逝,已是近黄昏的光景。

天空中虽谈不上万里无云,但也澄清的近乎唯有湛蓝,偶尔几朵白云飘浮,更平添了几分美感。tiān

xià

虽是乱世,但论及景色也绝非前世所能相比,西边晚霞初露,阳光里有种黯淡的微红之色,张暮一边赏景,一边踱着步子沿山路缓行而下,这真也是别有一番惬意。

不老峰下,时有笑声传来。

张暮从高处向下望去,见是几个穿着毡衣裘帽的身影正在相互道别,其中一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张暮眯着眼,距离颇远的缘故使面容模模糊糊,让人看的不大清楚。却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向山下走去。

只是奇怪的是,等到张暮走到山下的时候,这人却并没有离开,只是神情愣愣的杵在那里,目光呆滞,身体斜坐在乱石堆中,举止间平平淡淡,却总觉有点暮气沉沉的感觉,此番情景,绝难让旁人想到这人刚刚也在嬉笑之中。这时距离已近,身前又无雾气遮挡,张暮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此人。姜云浩。

那个参加内门考核,与他分在同一个战场的幸运家伙。说起来也怪,从张暮加入到书院里以来,与他认识的门生基本上一直都有联系,唯独这个姜云浩,自从在模拟战场上得到旗子后,两人间就zài也没了音信。即便此刻同入内门,彼此也很少交谈。张暮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打算走上前去,rán

hòu

多此一举的问问发生什么事。

这并非冷漠,只是在这个乱世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而且很多人的经历都算不上幸福。若是只要面对不幸的事就要帮上一帮,那也就别当什么谋士,因为你早晚会死在别人手里。即便夏侯霖在此,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这就是经验,学舍里教授的东西之一。

姜云浩似乎有所察觉,偏过头,见张暮正在不远处缓步走着,不由愣住,似乎没想到这时候还会有人在一样,有些麻木的神情间,多少流露了一丝愕然。但随即,又很快隐去。

夕阳光照,走到不老峰下的的时候,红霞已经布满了半边天。

张暮拐过一道弯,群山环绕间,除却松柏外,尽是光秃秃的枝丫。不远处,有无数搬运货物的车马前行,随行的人守在货物之间,用绳子牢牢捆住,防止货物随颠簸之间掉落。“这是商人们在为年关庙会做准备,每年都如此,没什么新鲜的。”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张暮顺着源头看去,只见公孙正竟坐在后面随行的一辆马车上,shàng

miàn

只有一种货物,虽有草席覆盖,但张暮走过去还是闻到了一股辛辣味道。,酒,而且还是上好的青州烈酒。

“你这家伙难道在偷人酒喝?”

“放屁!”公孙正气的骂了一句,随后一伸手,将张暮从马车下拉了上来。整个过程中,所有商队的马车都随之一停一动,这让张暮明显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书院里居然有你们家的产业,难怪你喝酒跟不要钱一样。”

其实张暮很早以前就已经有此疑问,。公孙正有酒不离身的习惯,可书院里物价横飞,连买一点食材都需要用银子结算,酒就更不要说了,稍微浑浊一点的都要十两以上,这等不可思议的价格,就算公孙正的家族zài富有,恐怕也不能容忍他这样挥霍,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个原因才算正常。公孙正笑笑,卷起草席一角,用大坛装的浓香烈酒显现,酒香飘散,让他忍不住轻轻嗅了一口。“把商铺进驻在书院里,可不仅仅是喝酒的缘故。”说句话的功夫,公孙正已经给自己的酒瓶里又加了一勺。“书院禁止门生私自下山,所以很多时候会有不fāng

biàn

的地方。比如我想把某个消息告诉某人。”

张暮眯了下眼。

公孙正这句话显的很坦诚。当谋士决定去做一个事情的时候,其目的wǎng

wǎng

不会太单纯。这道理张暮清楚,所以他闻言只是笑笑,没有zài过多深问。“那家伙的父母死了,消息前几天刚来,此刻正是人生低谷啊”

随着马车的前行,两边树木随山路开始稀疏起来,公孙正喝着酒,伸手遥遥一指。张暮顺着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正是他刚刚看到的姜云浩,身形依旧一动未动,看起来伤感莫名。

张暮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自己母亲,心中略微惆怅郁结,微微顿了下,方才说道。“难怪人有悲欢离合,这事自古便强求不得。”

“那你可说错了,他父母是死于战乱,啧啧整整一村人啊。”公孙正喝着酒,颇有些唏嘘感慨。张暮沉默。公孙正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莫名神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世上有些时候做事情,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哪怕那些东西与你guān



非常。”这话有些怪异,而且声音低沉的很,像是对张暮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马车上沉默了一阵。

两个人似乎都勾起了自己心事,夕阳晚照,天色开始逐渐阴暗下来,而那抹火红色却开始变得逐渐明亮,在半边天里,留下了黑暗前让人唏嘘不已的光影。

良久,才有人忽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大战将起,反豫州同盟的诏书已发,成立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一个豫州大家族的人,就真的一点忧虑都没有?”张暮有些好奇的问道。这问题他已经是第二次问了,上一次是在几个月前,那时虽有趋势,却一切未明朗化,远不像现在这样,只是做一名局外人看着都能从中感受一种深深危机。

公孙正摇摇头,轻轻的发出一声笑。

“这么一场大战争里,我一个小小的军师子嗣又能起到什么作用?靠的终究是君主诸侯,以及我父亲那一代的老臣。嘛,这样也不坏,起码家族平稳。”对于公孙正这样的人而言,家族只要没事,他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张暮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

“可我没记错的话,这君主似乎活不了太久。”这句话说的多少有些隐晦,谋士的大都杯具,都来自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无奈,就像之前的老者所言,

第六十四章 因缘际会,月光下的一吻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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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余光尚在,拉长了商队马车的身影。

张暮与公孙正坐在敞开的马车上,躺在软绵绵的草席间,望着天空中火烧似的红云,一点点,顺着风吹的方向逐渐远去。马车上,浓郁的酒香弥漫,混合着草席间的幽幽清香,一会儿被风吹去,一会儿又在草席下的酒坛中冒出。

让人觉得人生漫漫,虽时光短暂,却也忍不住想挥霍于此。

刚刚自张暮说完那句颇有深意的话后,公孙正却并没有立刻回应,他喝着酒,神情间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随后看着漫天风景,才缓缓说道。

“豫州一统之后,君主所掌之权远比以前更大,此番大战的策略其实早已定下,说完全之策多少有些太过,但确实不会大败。所以如你所言,对于我们家族来说,真正guān

jiàn

的不是这场大战,而是这几位诸侯之子间的夺谪之争。”

公孙正喝了口酒,似乎润了润嗓子,也似乎在整理着后面将要说的话。“张暮,你是一个寒门,所以不会懂得家族对于像我这样的人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我的父亲在那里,我的母亲在那里,我儿时的玩伴在那里,我心爱的人也在那里一切人生值得zhēn

guì

的事物,都在那里。”公孙正偏过头,脸上的神情一如当年在冀州初次见面时的狂士姿态,目光明亮的宛若可以看透人心一般。“所以无论什么样的事情,只要家族可以平安无事,我都会去做。”

这是公孙正第一次对着外人,吐露着自己内心中的故事。他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目光也很恍惚,好像回到了céng

经那份最单纯的时光。

对很多人而言,最幸福的恐怕莫过于童年时光,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尤其对那些见惯了尔虞我诈的谋士来说,实在是一种得不到的奢望。

时光不会倒流,岁月也不会倒转,当你决定走上这一条道路的时候,就注定无法回头。

公孙正,也许是这个乱世里少有得到幸福的人之一。他没有经历过什么波澜壮阔的故事,也没有遇到过人生的巨大转折。上天也许真的会有偏心的时候,它给了公孙正相敬如宾并且十分爱他的父母,也给了公孙正知晓明理分外和睦的家族。乱世,纷乱的战争里,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就是最幸福的事。而这种幸福,公孙正不希望谁来打破,也不希望有人会打破。

尤其是在他见到了别人的不幸之后,这种想法,就越发强烈起来。

“不过所幸,我已早有布局,实际上君主自我来到书院之前,就已经身患重病。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直等待着那天到来,如今,终于快了”

张暮一直沉默的看着他,这个样子的公孙正确实少有,认识他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早已见惯了他处事不惊沉着冷静的一面,今日这番神情显露,确实让张暮有些不太适应。

但这不过是小心理作怪,所以就过去了。

“既然如此,如果到时需要我帮忙的话,不要客气。”

张暮没有问公孙正到底是什么样的布局,对于谋士来说,布局这东西都显的格外隐秘,张暮与公孙正的guān



很好,可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不会去问。

人生确实奇妙,很多事情都来自于因缘际会,缘起缘灭间,wǎng

wǎng

就是一段人生的波折。“真的?”公孙正又恢复了往常神色,喝着酒,懒洋洋的躺在草席之间,将头埋在酒香之中,全身萎靡的那个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市井无赖。

张暮笑笑。“当然,好赖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帮你一次也不算过分。”

两个人又开始重新聊着天,黄昏夕阳已落,冬日的夜晚又是很早到来,同行的商队里都已开始打起火把,橘红色的微弱光亮,随着夜风摇晃。,张暮同样躺在草席间,两只手枕在头下,目光望着遥远夜幕中迟来的繁星,一闪一闪的,没有浮云遮挡,发着寒光似的银色月亮高挂,月光倾泻,赋予了大地一层莫名冷意。

这种时光很安静。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现在已经多少明白,为什么他与公孙正之间会这么莫名其妙的走在一起,原因就在于———————————他们céng

经都是无比幸福的人。

公孙正与张暮,余家鼎与孔良,老鬼与潘光,董宜与费昱。

这些人之所以会彼此相交,是因为除了利益之外,他们身上还有着未céng

察觉的共同点。余家鼎与孔良都是可以忍耐与冷酷的人,老鬼与潘光都是受人排挤但又拥有才华的人,而董宜与费昱,更是难能可贵的知心之交,人生一知己,有此无憾矣。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张暮伸了个懒腰,跟着公孙正这家伙在一起,他也会不知不觉的变懒起来。随后拍拍身子,将shàng

miàn

的草根去掉之后,一个翻身就跳了马车。

这是他庭院前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距离庭院所在,只隔着一条山道与两处弯路。

“回去吧,趁时间不晚,跟我那个弟妹好好亲热一番”

“怎么了?”

张暮见公孙正突然没了声音,并且一脸幸灾乐祸神色的看着他身后,不免有些奇怪。见公孙正不语,只是满脸看戏神色的向后指了指。

一个女人正站立在那里,发髻的前端随夜风飘起,随穿着白衣,但在夜晚之下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恐惧,马车前方的火把微弱,但光亮照在那个女人脸上,还是惊艳了所有行路的商人。

那种美,是无言的,是安静的,是可以让所有人静止发不出一语的.

世上有这种容貌的人,只有一个。

周语叶



周语叶会来找他,这实在有些出乎了张暮的yì

liào

之外。

在享受了一众可以杀死人的眼光之后,张暮与周语叶两个人开始沿着山路走去,时光这时似乎走的特别慢,月光似乎也显得特别美,两个沿路缓缓的走着,似乎谁都不想破坏这种安静的气氛。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

周语叶无论跟谁走在一起,对方都会有这样的感受。

张暮清楚这点,所以他只是用男人都会有的想法,在心里稍微YY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长久未见的缘故,他总感觉似乎周语叶更漂亮了一点,之前有些阻扰美感的阳刚之气已然不见,如今的周语叶,似乎肤色更白了一点,目光里诱人的媚态更重,眼眉更纤细了一些。

无论怎么看,这人好像都是长得更漂亮了。

张暮内心里不无揣测,若说之前周语叶的魅力会是100数值,那么如今的她,绝对是加了宝物的108。

“在广君歌那里住的还好吗?”。

“你都知道了?”周语叶偏过头,神情中有些诧异,她不清楚姜家使者céng

经对张暮说漏了嘴,故此多少有些迟疑。“抱歉,其实在来到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已经做了院长。”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语叶是正对着张暮,头顶上的月光落下,洒在周语叶的面容间更是显得有些美轮美奂,夜风轻起,将前端发丝贴着嫩白的脸颊而过,给张暮留下了一抹无比诱人的白。时间停滞,胸腔间忽然涌出某种冲动。

“是吗,那就收一点惩罚好了。”

“我”

唇齿相接。

月光之下,张暮吻了周语叶。

PS:上天助我,两个小时写了2500,奈何感觉太不可思议了,可能质量有些问题,希望大家不要见怪……,

第六十五章 年关庙会【上】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犹豫良久,还是决定给周语叶一个身份,毕竟她是个杯具,总要给点希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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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是魔鬼。

但还是会有很多人被这种魔鬼所控。

那一夜,月光迷离,夜风摇动枝丫,安静夜幕下的青州书院,显的是那样独特唯美,宛若传说之中蓬莱仙境,世人未céng

一见,却已传万人之口。

而就在这份美丽中,张暮吻了那个最美丽的人。

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张暮只觉得嘴里似乎有些甜,又似乎很渴,想拼命允吸着对方口中的津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津液香甜无比,化作了这世间最甜美的事物,让张暮一时不能自已。

冬日夜晚是寂静的,除却耳边流动的风声外,似乎也只有枝丫偶尔的微颤。叶落花凋零,在那些美好的事物消去之后,反倒让周语叶的存在变得更加凸显,周语叶身上飘着一股淡淡幽香,随风缓缓飘入鼻尖,一如周语叶深邃的目光,可以让人甘愿堕落其中。也许是太过惊愕,周语叶完全愣住了。

张暮甚至能从目光中,看到对方那张近在咫尺又无比愕然的面庞。这个吻很长,张暮的舌尖在对方嘴里搅动,不断吸允间,发出了无比**的声响。这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某种魔音一般,让人不想停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光在张暮的脑海里,似乎都已经没有了什么存在的概念,浑浑噩噩间,只想就这么一直吻下去,直到yǒng

yuǎn



但这事,自然不可能实现。

舌尖忽然涌起一阵酸辣疼痛,不知道是触动了哪根神经,只觉得口中一片麻木,什么感觉都没有。张暮皱着眉,用手赶紧捂了一下嘴,zài看周语叶,早已站立在不远处,对自己怒目而视

周语叶咬了自己。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但在银色月光的映衬下,周语叶还是显得那么美丽。周围没有光亮,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周语叶影影绰绰的站立着,恍惚间,刚刚唇齿相交的景象还能依稀浮现。

张暮心中一凛,随即神情间逐渐恢复了清明。

“周语叶今晚的月色真好啊。”张暮犹豫良久,最终决定打破沉默,可刚刚做了那种事情,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打着哈哈,没话找话似的扯上月亮。“”

对面的周语叶冷冷的看着他,却没有出声。嘴角甚至有些诡异的冷笑,因为刚刚吻的太长,导致有些缺氧的缘故,周语叶的胸腔正剧烈波动着,脸上还带有些尚未消去的恼羞之色。

“无耻变态你对得起夏侯芸吗?”。

周语叶对着张暮大声道。

这话其实说的颇有意思,但可惜张暮不了解周语叶,也不清楚这个由男变女之人,其内心的悲哀性,更不了解她所遭受过的céng

经生活。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许是种悲哀,因为人生复杂,没有经历,你yǒng

yuǎn

无法了解另一个人的心里。

周语叶这句话声音不大,尤其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更是有些柔柔的味道。但即便如此,还是依旧让想说些什么的张暮,瞬间沉默了。

实际上,他刚刚之所以能够恢复清明,就是因为想到了夏侯芸的存在。世上确实有一见钟情,这感觉很微妙,夏侯芸给他所带来的印象,是周围所有女人都给予不了的,这里面自然也包括周语叶。

人无论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也无论有怎样的经历,总有些事物会触动你,打动你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夏侯芸对于张暮而言,就是这样一种存在



张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昨夜之事一切宛如梦幻,唇齿间的余香尚在,想起那时月色琉璃下吸允津液的快感,他就不觉叹了口气,在庭院里伸伸腰,强行抑制住内心的骚动。,山谷间的清晨,总会有些微凉,更何况是十二月的冬日,更是冻的让人忍不住蜷缩在一起,张暮看了看远山间的红日,日出美景如画,竟让人一时忘却了寒意,张暮待了一阵,便又回转到屋里。

“早饭来了~~~”一身主妇mó

yàng

的夏侯芸,端着棕灰色的砂锅,匆匆跑入屋里。

沿途之中,过多的蒸腾热气弥漫,犹如烟雾般,化作庭院里一道风景。张暮有些好笑的推开门,从夏侯芸手里接过烫手砂锅,rán

hòu

赶紧放在不远处的桌案上。

“今天可是我拿手的肉粥。尝尝吧,绝对让你食指大动。”

说着话,夏侯芸隔着布打开了砂锅上的盖子,一股香气从中迎面而来,旁边小碟上放了一些咸菜,虽还没有吃到嘴里,但色泽极美,只是简单的看着就很有食欲。说不清是怎么了,看到这番往常情景,张暮只觉心中有股莫名的温暖涌动,他与夏侯芸之间,虽无夫妻之实,但举止间却已经犹如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般,有种别样温馨感。

“今日有年关庙会,只不过是在夜里开始。我们到时候要早点去,今日书院内没有马车,恐怕我们要徒步了。”张暮给夏侯芸盛了一碗,随后又加了点咸菜jìn





“天啊坊市里没车的话岂不是要走好久?”夏侯芸低着头,张暮加来的菜被她放进嘴里,并没有进入碗中。

年关庙会并不是书院独有,但作为乱世里的一块净土,往年来这里的商人还是依旧很大,不但如此,周边地域里,也时常会有人来一睹盛况。所以每年到了这个时节,人流都会显得十分拥堵,故此多年以前,庙会就已经摆脱了举办在坊市时的习惯,反而将其建设在更大更宽亮的地方。

那地方张暮听公孙正说起过,就在进入书院正门的不远处,距离那块刻有青州书院的石碑并不遥远。

而往常坊市里用来载客的马车,此刻也都开始忙着运送货物,很难会有落单的富余。整个书院里,除却赋闲的门生外,其实都是忙忙碌碌的。“这样挺好,一起走走山路,沿途还能看些风景,话说好像到了十二月之后,我们就一直没有出去过呢。”张暮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道。

夏侯芸偏过头,似乎想了想。“确实如此,都是那几场该死的雪闹的。”

嘴上虽然说着‘该死’,但夏侯芸脸上还是一副笑眯眯的神色。秋天的时候,张暮与夏侯芸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去走走,书院里山水林木间的风景多,虽然冀州也有,但大多是怪石嶙峋,没有丝毫美感,远不及书院一半。自入冬之后,初时还好,虽有些冷意,但也能欣赏万物凋零之美。可一入十二月,风雪便多了起来,积雪难化,只得每日打扫,彼此虽经常堆雪人、打雪仗,但毕竟没了出游jī

huì

,总有些不爽。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天。

外面的日头升起,破晓的晨光透过窗户,稀疏的落在房间里,让人觉得既沉静又安详……,

第六十六章 年关庙会【中】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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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逐渐降临,往日沉静的书院里,开始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变得热闹起来。

商人们竞相奔走,一辆一辆的马车货物,在群上下的林木道间不时闪现。给人一种异常忙碌的感官,听闻说庙会时的台子已经搭起,开幕之时还会有名姬起舞,虽已寒冬腊月,但看得出,每个人对着年关庙会都分外重视,也格外期待。

在天色还没有黯淡下来,远方刚刚浮现出些许微红光芒的时候,张暮与夏侯芸就已离开了庭院,两个人走走停停的绕着山道,向刻有‘青州书院’四字石碑的方向前行。

张暮与夏侯芸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尽管周围没有人烟,却似乎很少会觉得寂寞。

夏侯芸如此,是因为她从小就成长在军伍之中,夏侯霖经常要为了家族利益而处理各种事情,有时候还要领兵出征,wǎng

wǎng

要奔波四地,没有时间陪伴在她身边。而张暮则是因为前世缘由,其母亲早早便身患重病而走,后来自甘堕落,连父亲都与他断绝了guān



,旁人更不用说,这种寂寞早就已是习以为常的事物。如前文中所讲,两个人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大都是因为有共同的特点。

而习惯寂寞,也许就是这两个人的羁绊之一。

青州的天气wǎng

wǎng

格外晴朗,这日也不例外。张暮牵着夏侯芸的手,在这片无人经过的地方走着,周围与之相伴的唯有风声、枯木、远山上即将落下的红日。除了寂寞之外,陪伴的也只有寂寞景色。

“想做一个谋士的夫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思绪于此的张暮,不由随口感叹道。他习惯这样的情绪与风景,但别人未必也如此,有人说谋者大都为阴沉之辈,这句话虽说并不正确,却也有一番道理。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其性情中总有些地方与常人不同。

“谁,谁说要做你夫人啦?”

夏侯芸很急切的大声道,似乎想要别人马上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一样,脸色红红的,显得格外可爱。

张暮看的感觉很有趣,夏侯芸的性子里其实有些泼辣,但这些与前世那些年轻女孩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身为穿越人,这性子虽然太过了会有些不好,但确实会让他感觉到一些亲切。经常会让张暮,有些想要**夏侯芸的心理存在。“哎?我又没说你,你在脸红什么?”

“你去死吧”

夏侯芸的脸更红了。她在道中追着张暮打闹着,张暮一边跑,一边不时调侃着放声大笑。

人生里的快乐事情,wǎng

wǎng

就是一些生活中的细小片段,那些功成名就时面对闪光灯下的辉煌,也许是你人生里的某个荣耀,化作永恒记忆,yǒng

yuǎn

长存在脑海之中,但那必然不是快乐,因为后者会让你忘却所有,包括那段快乐的记忆



赶到年关庙会的时候,天色已经真正黯淡了,月亮披露在天空之上,泛着冷然而又美丽的皎洁银光,周围繁星闪烁,一颗颗宛若宝石般点缀其间,让人抬头望去,有种格外绚烂的美感。

而不远处,年关庙会的盛典已然刚刚开启。

无比宽阔的场地上,是纵横无数的商家店铺,虽无前世里霓虹灯带来的五光十色,但也恰恰如此,才让这里显得没有那么喧闹,此地群山环绕,外有朦胧而见的远山矗立,近有烛光闪烁的大红灯笼,无现代都市里的尘嚣喧哗,却依旧车水马龙。“我现在有些喜欢这里了。”

夏侯芸闻言,偏过头目光看着他。“难道你以前不喜欢?这么平淡安详的地方,在乱世里哪里找啊。”她说话的时候,轻皱着鼻子,显得极为可爱。

张暮笑而不语,他口中的‘这里’,指的并非书院,而是这个世界。其中缘由涉及穿越,自然不fāng

biàn

对夏侯芸多说。能对一个乱世谈喜欢,这种情绪除少数变态外,恐怕非‘穿越人’不能有。,在这些纵横街区的前方,有一个大大的架子,用的都是些说不上míng



的木料,其木有清香之味,张暮与夏侯芸隔着很远,都能从吹来的夜风中闻到。舞台之上,有一个女子翩翩而舞,她穿着一身白衣,柔弱无骨的蛮腰随着丝竹之弦的声音舞动,其姿曼妙,硬生生吸引了一大批门生围观。

张暮却眯了下眼。

光亮黯淡,并且距离有些远的缘故,他只看清了这个女子的身形,却看不到对方的面容。可即便如此,张暮还是从中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奇妙的熟悉感。

这感觉不会错,与上次见到姜云浩时的感觉相同,都是见过的熟悉之人。“别看了你都看愣神了”旁边夏侯芸突然插进来,挡在张暮面前,脸上写满了不高兴的神色。

张暮有些哭笑不得,只得与夏侯芸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不觉得刚才那个在舞台上的女子,有些面熟吗?”。

“当然面熟了。不就是你在徐州包船上的那个女子吗?这有什么好看的。”夏侯芸显得很警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给张暮一种大妇防小三的神色。

这个神情,放在夏侯芸这个不过十几岁孩子的脸上,着实有些可爱,又有些喜感。

“原来如此。”

张暮点了点头,随即略微偏过身,用眼角余光看了眼正在台上起舞的牧雯琳,心中忽然想到【塔罗牌】也许就落在对方船上,本想去问问,但见围在舞台边上的人影繁多,而夏侯芸一脸吃醋的神情,也就不由作罢。

庙会里的人流众多,说车水马龙一点也不为过,尽管道路不窄,但相向而行的人们,还是wǎng

wǎng

都不能避开的撞在一起,可见人群之多,着实有些热闹非凡。

走入市井之间,灯笼就开始变得多了起来。每一个店铺前,几乎都会挂上几个,有的在那shàng

miàn

提了灯谜,答出有奖,rán

hòu

被很多门生围起。张暮与夏侯芸两个人拉着手,走在街区道口,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不由随即转过头,却见公孙正嬉笑的对他摆着手。

“你这家伙,不守在自家店铺里偷酒喝,跑出来干什么?”

“放屁自己家的东西怎么叫偷。”公孙正不忿的回应道,兴许是节日到来的缘故,许多人都放得很开,抛开了往日里谋士的面具与束缚,喜怒都开始跃然于脸上。

两个人守在道口处聊着,而夏侯芸与公孙正旁边的凌娟同样聊着,凌娟时常会到张暮的庭院里送情报,故此夏侯芸与凌娟间,也是常有来往。

说的正欢。

突然感觉远处传来一阵响声,地面微微颤抖,张暮与公孙正对望了一眼,清楚这是有马车来行。果不其然,道路中的人群顺势向两边躲开,从书院正门的那个方向,驶来了数辆马车。

这马车与平日里见到的有些不太一样,木色漆黑,马车顶端是金黄配与玄色的雕饰,前有珠帘幕布,显得华贵非常。

张暮习惯性的向周围扫视了一眼,却见几乎没有人露出诧异之色,不免心中奇怪,开口对着公孙正问道。“这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还能有谁?当然是青州中,那些其他势力的使者了。”公孙正开口解释道。

这年关庙会一年只有一次,而且书院又是其他势力招揽谋士的重要地方,故此逢年过节时,总要派使者一访,虽谈不上彼此多么友好,但也并非交恶,仅仅是以中立的态度来庆祝一下罢了。

“是吗”

知晓缘由的张暮,向着那些马车的背影看了一眼,目光鲜有人知的闪烁了一下,随即复又隐去。

年关之际,怎么会少得了炮竹?马车刚刚过去没有多久,街区外的林木间,就已经开始响起了‘噼啪’的岁竹声,张暮感叹着又大了一岁,却见旁边的夏侯芸一脸红晕的满是兴奋,不由笑而不语。

冀州,此物稀少,逢年过节怕是都听不了几个,又怎么会及得上此刻。

可就在这个时候,夏侯芸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随即有些兴奋的在人群中叫喊道。“周语叶周语叶”似乎是怕听不见,还连叫了数声。

张暮心道不好,目光随之望向远处,果然周语叶正愕然的看向这里。

……,

第六十七章 年关庙会【下】【五千】

炮竹声噼啪噼啪的响着,有一年离去,而月光下的书院,则展示着一个世界的繁华喧嚣。

年华岁月的消逝,对年轻人而言,着实没有太多感觉。不是每个人,在二十多岁时都会有着诸如潘光、姜云浩的经历,公孙正这般异类只是少数,大部分人,都还是没有遭受过战火侵袭的懵懂少年。远不知书院这类平淡生活的可贵之处。

余家鼎坐在自家庭院的二层楼里,窗外就是庙会举办的地方。夜幕之下,灯火的烛光闪烁,人声鼎沸的闹市与炮竹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又显得格外热闹。

他的庭院很高,建在山腰间平坦的一处开阔地上,每日赏星望月看远山风景,都是一种别样的享受。余家鼎很注重享受,他一向觉得人应该把目光放在当下,而不应该过多的遐想未来,如果把所有胜算都压在布局上,那wú



显得太过悲哀。

就像他的父亲,原本也是书院的门生之一,原本也可能会有好的仕途,但只可惜在出师任务里信错了人,结果让他父亲变成了哑巴,从此退出书院,而后就如众所周知的那般游历tiān

xià

,靠着收集故事,成为如今的一代商贾。

炮竹声还在响,噼啪时的闪光落在林木中,被毫无遮挡的显露出来。余家鼎颇有闲情的走到二层窗户外,这是一片类似阳台的地方,他将手伏在刷过漆后的栏杆上,目光望着那炮竹光芒,一闪一闪的,勾起了多年以前的往事……

“母亲,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来我们家?”余家鼎看着那些不断上门来往的人,神情间充满着疑惑。对他而言,明明往日里根本无人问津,此刻却好像热闹的跟集市一样,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他母亲拍拍余家鼎的头,把余家鼎抱在怀里,伸着他的小手说道。

“你父亲进入书院,成为内门门生了。这些都是来祝贺的。”

余家鼎听着朦朦胧胧,脑海里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只不过看着母亲正很高兴的笑着,也就莫名的高兴起来。rán

hòu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边拍手,一边想着母亲说道。

“那母亲,进入书院内门是好事喽?”

“当然。”母亲一边笑,一边柔顺的摸着余家鼎的脑袋。

“那我长大后,也要进入书院!”

旁边几个上门的人们闻言,彼此相视一眼,都不由哈哈大笑。这一年,余家鼎六岁,其父在书院里进入了内门。此事传到家乡之后,自家庭院就像是什么香饽饽一样,一时间门庭若市,无数人闻风而来。送礼的送礼,给钱的给钱,就在这年,余家鼎发现家里突然好有钱……

“父亲,这是什么?声音好大啊。”九岁的余家鼎兴奋的看着不断噼啪作响的事物,向他旁边的父亲问道。

炮竹。

这个有些瘦高的男人在纸上写下两个字,rán

hòu

递给小余家鼎。左手顺势将纸收回衣袖中,轻轻的摸着余家鼎的头,无论是谁看到这番情景,恐怕都会感觉这男人很喜爱这个孩子。

“哇!”余家鼎一边惊叹的叫道,一边将那片看完的纸扔到一边。“父亲,我要吃糖葫芦!好久都没有吃到了……”

瘦高男人笑了一下,没什么声音,只是伸手进入衣袖间的时候,有那么片刻踌躇的停顿,但随后,还是将钱递了过去,从糖葫芦架上抽出一根。

那一晚,全家人吃的只有野菜,余家鼎不解的问着父亲为什么要吃这个。他父亲用筷子沾着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很漂亮的大字——余家鼎依旧不太明白,只是母亲不停的在旁边小声抽泣,让他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东西。…,这夜过后,他父亲走了,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是游历tiān

xià

而去,待赚足银两后便会回家。也就是这一年,余家鼎才知道自己家里不但没有钱,还负了债,而且是欠很多钱……

没钱的人,大都会觉得这东西很好,但有钱的人,却未必会这么想。

最起码,余家鼎就不怎么认为。多年以后,他长大成人,父亲终于回了家,说是收集说书人的故事赚了一大笔钱,而其实就在他父亲离开不久后,余家鼎的母亲就跟着别的男人走了,只把他留住这里。犹如乞丐一般,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若无街坊里良善之人的接济,他是断然活不到今日。

可即便如此,余家鼎在那个时候还是会觉得饿。饿得头晕昏体弱,饿的没有精神,饿的有时候想要去死,每日游离街外,就像是条狗一般,不断寻找这吃的。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余家鼎才明白原来人真的不如狗,够可以为了不被饿死而去吃屎,但人不能。人不如狗,在这个乱世里不如狗能活。

人只要在连活着都很困难的时候,才会感觉可以生活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余家鼎现在还记得,多年后父亲见到他时的样子,那个瘦高的男人,变得比以前更瘦更黑,他张着嘴,嚎啕大哭时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紧紧的抱着他,眼泪不要钱似的拼命涌出。

所以,书院里的人之所以会觉得余家鼎很平凡,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物,没有什么tiān

fù,也不懂什么布局,但他活在当下,而且比很多人都活的很好。

故此,当司隶姜家的力量进入内门,也同样会因为的姜家的缘故,被赋予天字称号。余家鼎别的方面一般,但也许是céng

经有过乞丐的经历。所以让他对阴谋诡计中的趋势有着格外敏感。

也正是如此,他才有别于其他门生。

余家鼎时常对自己这样说。“你要做一条沟,一条可以在乱世里活到最后的狗。”……

回忆终结,远处炮竹的闪烁依旧,但在余家鼎的眼里,却已经是时光飞逝的征兆,多年以前的往事,多年以后的现在,不同时间的不同地点似乎重叠在一起,让人感叹岁月的无情的别离。余家鼎很少会伤感,此次也不例外,他只是从这里俯瞰年关庙会,庙会中热闹的人群里不时有嬉笑声,远远传来,他眯着眼,神情中有些莫名的可惜。

身后,一阵脚步轻踱的声音响起。

余家鼎没有回头,他清楚来人除了孔良不会有别人在,不由开口说道。“事情准备的怎么样?姜家应该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才对吧。”

孔良笑笑,随即脸上点点头,举止间多少有些漫不经心,让人猜不透他的心中所想。

“确实。不过姜家这个计划确实有些疯狂,居然想要趁此祝贺的jī

huì

行刺广君歌,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孔良一边说一边摇头,他想要拜入流派,所以广君歌的死多少对他有些影响,但毕竟还有陆离在,更何况他很不看好这次行动。

“我倒觉得姜家此举很对我的胃口。成功了,在征伐青州的过程里将会少一大敌,失败了也无所谓,书院现在有求姜家,更何况这也算对外人展露与书院交恶的大好时机。无论成败与否,姜家都不会有任何损失,何乐而不为?”…,孔良眯了下眼,心思多少开始有些活泛。他虽然不是姜家的人,但因为余家鼎的guān



,对书院与司隶姜家之间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如今青州之内,彭玉森与柯月明两家势大,俞健已然覆灭,整个形势一如tiān

xià

间所有州域的趋势那般,多少开始呈现出统一似的明朗化。以书院现有的力量,如果不早些使出手段,怕zài等到两家势力中有一家覆灭,那青州之地,其统一的趋势,恐怕就真的谁也挡不住了。

故此,才有与姜家联盟一事。

希望借姜家之手,将司隶地域中的兵力南调,使青州地域内的姜家世力大增,让局面变成姜家、彭玉森、柯明月三足鼎立之势。

如此可保青州中诸势力难解难分,谁都无法倾尽全力而攻击其他人。

一方面,书院有求于姜家。另一方面,书院也将会帮助姜家扩大势力,让三者在青州地域中的面积相差无几。为了让书院能在乱世中继续长存下去,广君歌不可谓不费心力,以至于甚至会对昔日仇家相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恐怕说的就是这种无奈吧。孔良思绪于此,时间也只是过了数秒罢了。他忽然想起一事,记得似乎当日陆离告诉他想不想拜入流派之中时,又提出一个条件,不免想了想,随即问道。“既然欣赏司隶姜家的举动,那你为何还要将此事提前告知给书院呢?岂不多此一举。”

余家鼎笑笑,转过身用手摸摸自己头发,脸上做出一副很憨厚而又不好意思的神情。

“没办法,谁让流派对我的吸引力更大呢。”……

有些事情,真的是怎么猜也很难猜到的。

比如姜家刺杀广君歌,比如余家鼎会将此事告知书院,比如大街之上,夏侯芸居然很热情的叫了周语叶……

“周语叶!周语叶!……”

夏侯芸的声音不算大,但还是很清晰的传到周语叶的耳中,这并非是庙会不嘈杂,而是周语叶的身边实在太安静,周围门生与外人的眼光,都在直勾勾的看着她。有些人买的东西掉在地上,自己都不知道,可见其魅力之大,实在有股让旁人忘乎所以的魔力。

在张暮眼里,这更像是某种气场,一出来就可以镇住所有人,只不过靠的不是势,而是美。周语叶一脸愕然,但张暮凭借对夏侯芸的了解,心中却很清楚这并非刻意做作,而是夏侯芸真的有些想念周语叶。这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确实如此。

说起来好笑。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夏侯芸在语言上总是对周语叶有些排挤,可此刻一旦分离,夏侯芸又颇为无趣似的对她有些想念。夏侯芸就是这样一个人,多少有些小孩子脾气,让人完全恨不起来。

“呃……原来是夏侯芸啊。”周语叶顿了那么一下,随即轻声笑道。

“真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怎么样?住在朋友家那里还习惯吗……”兴许是很久未见,夏侯芸的话语明显很多,而神情里多少有些兴奋,看起来有他乡遇故人的喜悦。

月光之下,庙会之中。

夏侯芸与周语叶两个人走在一起,手表臂挽着手臂,看起来一副很要好的样子。知道两人从前mó

yàng

的张暮,见到此情此景,不免感到有些好笑,只是好笑之余,又顿觉颇为无奈。…,他吻了周语叶之后,两个人就一直没有联系过,此刻见面,张暮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神情与态度去面对,他甚至连看到都不怎么敢看一眼,因为只要对上周语叶的眼睛,他就会难免想到那月光下的一吻,以及对方津液甜美的味道。只是毕竟有穿越身份,活过两世的心理年龄以及性格使然,让这些变化很难从张暮的外表中流露出来。

外人所见情景,似乎也与往常并无异样。

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山上的钟声响起,这钟声并非不老峰上的学舍,而是用来给外门门生报时用的,声音不算鸣响,但很低沉,透过冬日夜风的吹送,让山脚下庙会的人们,都可以清晰听到。

“这是……子时的钟响。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张暮听着声音,内心复杂无比,自己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有些累,有些怀念,有些希冀,当然,还有些茫然……他偏过头,庙会的街道上人流攒动,庆典依旧继续着,新的一年已经到来,这些人就好像还没有意识到一样。

身前透明属性板在旁边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恍惚,张暮看来它一眼,这神秘的系统自穿越就开始陪伴自己,冀州风云已去,如今生活在平平淡淡的书院里,它的作用无形被消弱许多,但自己清楚,在这种平和中如果要用到它,那便必然是遇到了神秘大事。张暮自八月份进入到书院之中,随即从九月开始,属性点便先以外门门生的身份,增加看四点,到十一月进入内门后,属性更是开始以每月三点的速度增加,到了如今第二年的时节,张暮自书院里共得了十点属性。

这速度放在冀州那段日子里,自然算不上。

可毕竟是平平安安,没有卷入到任何战争中,若zài算上内门考核所带来的任务点数,所有加起来也有十六点之多,能有这样的点数,张暮已经很知足了。

姓名:张暮

职业:谋士

实力:三流

声望:36

大势:52

看破:41

布局:23

折招:21

道具:白羽扇【一级道具】。作用:手握此扇者可缓慢治愈伤势,伤情无论大小皆可治愈,并消除技能带来的一切负面状态。张暮看着自己的属性面板,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成就感,这毕竟是个真实的世界,升级远不像其他游戏里那样无比快速,更何况有这番成就,与他自己判断推导离不开guān



,想想这一年的遭遇,zài想想这一年的所得到的奖励,倒也多少有些有失有得的感觉。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都喊你老半天了。”夏侯芸看着张暮,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事。”张暮赶紧摇摇头。

“那就快点,过来帮我们来拿些东西,”夏侯芸小女孩的脾气又犯了起来,让张暮想到初见她时的情境,又不免摇头苦笑。旁边周语叶被夏侯芸拽着,走入了一家买衣服的地方。…,“张暮,你看这件漂亮吗?”

也许是冀州落后的缘故,这店铺陈设的衣物,确实远非冀昌城里所媲美的,无论是质地还是色泽,都远远超出张暮的yì

liào

感官,夏侯芸手里拿的是一件紫色长衣,料子像是绸缎,shàng

miàn

绣着一些精致的花纹装饰,虽谈不上多么华贵,却也觉得精美异常。张暮不觉点点头。

这一番人在这里购买东西的时候,不远处,公孙正却忽然光上了店门,店铺里酒香四溢,却奇怪的没有一个客人,他坐在木质的长椅上,身子斜靠在柱子间,目光看了眼外面的庙会。

“这次姜家可算出手了,啧啧。无功而返的可能性不小啊。”

旁边凌娟听到这里,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她平时就呆在庭院里,处理着从店铺与书院方面寄来的各方情报,对一些事情自然把握的清楚无比。

“广君歌不死,对于我们yǒng

yuǎn

都是一种威胁。”

“没事,我们有他的徒弟。同一个流派里,同一个学术,这斗争可就有趣的很了。”

“可凌昱【YU】然现在的处境并不好。”

公孙正莫名笑了下。

“谁跟你说广君歌就会有一个弟子了,这不是马上就要又有另一个了吗?”说话间,公孙正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份事物,旁边的如豆油灯zhào

yào,赫然是之前不知是谁仍在老鬼书院里的那个卷轴。凌娟很缓慢的点头,神情间若有所悟。

不远处,忽然爆发一阵声响。这声音与庙会里的欢笑决然不同,有一种急匆匆的莫名之意,仿佛有什么人在追赶一样,只听到公孙正所在店铺的木门一声巨响。

一个人影从外面闯了进来。

他一身素布青衣,背上斜跨着一个用布裹起来的事物,只是尾端不知怎么,破了一个洞,灯光照射而入,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那把亮银枪的身影。

这人公孙正认识。

颜双

第六十八章 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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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双的脸庞上,还是那副冷然mó

yàng

,多年以前就如此,多年以后的他依旧如此。

从离开冀州到现在,yijing有大半年的时间。他每日都跟随在凌昱然左右,帮他反叛,帮他攻城伐地,也帮他杀人。其实就颜双的内心而言,他并非很yuàn



做这样的事情,杀人与否倒是其次,只是感觉多少有些茫然,不知道杀这些人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杀。

只不过这也算làn世的法则之一,那就是只要阵营有别,无论是何缘由,杀掉对方都不是错事。

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

这个粗浅道理,颜双在很多年前就yijing明白了。所以跟在凌昱然身边这么久,他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只是知道他们应该被杀,那就可以了。

颜双的谋略不高,太复杂的事想不过来,也不爱去想。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颜双其实也很单纯,他是个很单纯的勇将,只为战场之上可以肆无忌惮的挥舞长枪,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杀人,杀很多很多人



庙会的喧嚣依旧,盖过了很多不应存在的声音。

行走在街道之间欢欢笑笑的人们,还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之中。远处炮竹依旧一组一组的放着,声音不算震耳yù聋,但回dàng在山谷之间,还是让过往的人们笑容更甚。

这是节日,一年中就这么一次,在làn世里想要像现在这样欢笑下去,着实不易。

颜双一脚踹开了公孙正所在店铺的木én,身形自外面飞快的闪入其中,像是在躲避着什么,脸上微微喘着气,看到公孙正,随即很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酒,豪爽的大口饮下后,面向着公孙正问道。

“离开书院的路在哪?”

公孙正笑笑,对着旁边凌娟伸伸手,凌娟心领神会,她走到店铺én口不紧不慢的将房énzài次关上,外面有些看到刚刚情景的行人,不由诧异望来,只是én窗紧闭又有幕布相隔,什么也看不到罢了。这问题,公孙正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回问了一句。

“杀掉广君歌了吗?”

“杀了。”回答的很gān

cuì

,颜双又饮了一口酒水。昔日凌昱然céng

对他说过,要让他杀一些可以gǎi

biàn

青州格局的人,现在看来,广君歌恐怕就是其中一个。

公孙正心中巨震,他眉头微微抖动,rán

hòu

与凌娟相互对视了一眼。这回答太过出乎他的yì

liào

之外,身为谋国中的巅峰人物,在他心中,实在不应该会被小小的暗杀nòng死。公孙正心思缜密,所以在这一刻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想一些问题。

而旁边凌娟却yijing喜形于sè,广君歌一旦死去,这对于想要图谋整个青州的他们而言,实在是一种莫大福音。人的名树的影,广君歌虽已隐于书院很多年,但毕竟是风云榜单上排名二十三的人物,céng

经辅助过君主统一过近三州之地。

哪怕现在居于书院,手中只有万余将士,可依旧没有人敢小看他。

风云榜单上的每个人,都是英雄传记般的人物,他们都有着自己特有的才华与坚持。夏侯霖如此,广君歌亦如此。只要他一天不死,就一直会是与他敌对之人心中的隐患,不céng

消减。这也是司隶姜家会派人暗杀的缘由之一。

公孙正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将过往事情在脑海中又回忆了一遍。与司隶姜家联手,其实是很早之前就已定下的事,毕竟青州不小,而且其中强人并非少数,若只凭借着他自己,怕很难做成这一番事。此次刺杀广君歌,公孙正与司隶姜家都有出力,只是前者出人后者出名,分工不同罢了。

广君歌年少时习过武,而且武艺不俗,只是如今年岁已大应该不会是颜双的duì

shǒu

,只是以对方的智慧,不应该想不到这件事的。公孙正虽然派人刺杀,但实际上他并不觉得会成功,只是此次是以司隶姜家的名义行事,成了皆大欢喜,败了与他也没有任何guān



,这等事情不做白不做。…,颜双不会是在这种事情骗人的人,他既然说杀了,那就一定错不了。而且看情形公孙正的目光随思绪转动,定格在颜双脸上。此时,颜双穿着锦衣,身上披了件灰sè斗篷,夜晚之下,灯火朦胧间只能见到下半张脸,但即便如此,还能依稀可见那半张脸庞上的面sè苍白,而且就连正在喝酒的那只手,都在隐隐颤抖。这是无双武技的后遗症,公孙正在豫州的时候也céng

见过,故此一眼就能识得。

公孙正还在思索的沉yín,颜双却在那边皱起了眉,他解下背起的亮银枪,放置在身边不远处。神情极为冷淡的说道。“你还在犹豫什么?我已杀了广君歌,一会儿若是书院的人马追查到此,你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声音冷冷的催促着,面对这个céng

为夏侯霖出谋划策的年轻人,颜双没有太多好感,若非是师兄凌昱然要求相助,他是断然不会过多理会。

刀剑出鞘,带起微微的声响。

却是旁边凌娟拔出了一把剑,剑尖处遥遥指着颜双,显然是对方刚刚面对公孙正的态度,让她颇为气愤。

“凌娟。”公孙正轻轻唤了一声,用两根手指拍着剑身,让她将长剑收回。随后面对颜双笑笑,浑不在意他刚刚的态度。“这点不用多想,现在应该有数十个跟你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背着长枪正在书院中游dàng。想找到这里,他们一时半会还做不到。”

颜双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凛然。“按事先说好的,你应该把我带出书院现在要做什么?”

公孙正耸耸肩,做了一个很慵懒的姿势。

“逛街。”



此时此刻,张暮还在衣服店里陪伴着夏侯芸与周语叶。子时yijing过去了一半,年关时节的鞭炮声开始逐渐微弱,张暮呆在店铺角落里,看着夏侯芸正兴高采烈的对着周语叶说着什么,不由将头偏过去,在外人不zhù



的时候,偷眼看着身前的透明属xìng板。

就在刚刚,一条消息闪烁,让他震惊的半响无语。

大势:1326年1月1日,凌昱然部下将领袭杀广君歌。

此刻大智若愚技能未开,属xìng板上的大势数值还是52,所以有些消息并不完整。但即便如此,也足够让张暮心中zhèn

hàn

。凌昱然与广君歌这两个人名,不断jiā替的浮现在他脑海里,让其不免多想。

凌昱然刺杀广君歌?这是怎么回事?凌昱然好歹也是当年的书院én生,此刻返身回杀院长,难道就不怕事情败lù之后被人指责吗?虽已清楚‘流派’这种事物的存在,张暮没有去想广君歌是生是死,大势里既然没有言明将星闪烁,广君歌自然不会有太多事。他皱着眉,疑ò的事情颇多。不远处,夏侯芸与周语叶两个人还在买着东西,说是买,实际上多是前者自言自语,后者只是个听众的角sè,偶尔点点头笑一下,也算是回应。这是xìng情使然,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夏侯芸清楚周语叶骨子里的那种冷淡,故此不以为意,继续说着什么。

周语叶心下苦笑。她本来就yijing颇为尴尬,夏侯芸此举,wú



更增添了此种情感。

忽然,庙会的街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张暮走到店铺én口旁,看到无数带甲将士正在庙会间蜂拥而行,虽无人言语,但那架势看起来,就像是要抓什么人一样。张暮思绪敏捷,联想起刚刚的大势所言,心中清楚这是在追捕刺客。

地面微震。

声音将里面的夏侯芸与周语叶惊动,两个人走到屋外,恰巧大队将士从面前经过。夏侯芸看着他们身上的甲衣,在月光与灯火间的朦胧照sè下,闪过几丝寒光,她心中凛然,这将士武装的盔甲竟比他父亲带领的队伍还要坚硬,一眼望去,整片寒光折sè,显得颇为渗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书院里出了什么大事?”

何止是大事书院之长被人刺杀,这简直就是在向tiān

xià

én生宣战张暮闻言,不由在心里暗道。只是这话不能明说,毕竟里面有大势的影子,身旁又有周语叶这种jīng明人在,他怕无法解释。

“看起来像是追捕某人,应该是”

话语未尽,远处忽然传来几声大喊。“书院院长遇刺身亡,快来抓捕刺客”

“什么?院长死了,这这怎么可能”

“不会吧,谁的胆子会这么大?”

“骗人吧,广君歌可是排名二十三的谋士啊,怎么会死在这种地方?”

各种嘈杂声音显现。庙会里一时沸腾,所有人几乎都先微微愕然,随之面lù惊骇神sè。

旁边张暮不为人知的叹了口气,他清楚书院院长这个职位并没有什么,这些人真正关注的东西其实只有两点,一者是广君歌的身份,另一者是桃李tiān

xià

、én生遍地的偌大声望。至于zài深些利益纠葛,那就是水面下的事物,旁人看不清楚。

只是有一点信息出现,让他颇为在意。广君歌未死,却yijing身死的消息出现。这是广君歌亦或凌昱然的手段不得而知,若是前者,怕是要借此jī

huì

退居幕后,若是后者张暮没有想下去,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这人行走在庙会之中,只给他留下了半面侧脸,但即便如此,张暮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颜双。

第六十九章 火烧书院【一】

人生里总有些事情是人们所xiǎng

xiàng

不到的,当它发生的时候,你不得不愣在那里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就是意外。(.)

而现在,张幕就觉得非常意外。

远处,颜双正随着人流置身在灯火阑珊的庙会里,灯笼里的温柔烛光闪烁,温暖了月光下的一方市井。这番情景从张幕这个角度看过去,真会让人觉得有些温馨莫名,但现在,他内心里却忽然涌入了某种冷,充斥着不安。

熟人相见,本应笑脸相逢。

但张幕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清楚,颜双不是那种会来逛庙会的人,也许大多数人都喜爱热闹繁华的市景,但颜双绝不是其中一个。更何况此刻颜双的装扮怪异,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似得穿戴着一件深灰斗篷,若非他给张幕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恐怕定然会在人群中一扫而过。他素来不行小人之事,所以xiàng

lái

不穿这种衣裳。

故此,一个理所应当的问题涌入脑海。

他穿戴斗篷,是想来这里做什么?

颜双也许还是以前的颜双,但张幕却未必还是以前的张幕。最起码,长久的谋略浸染让他脑海越发清晰冷静。张幕站立在店铺门口,皱着眉,他并没有走上前去。反倒是目光游离,不时在颜双逐渐远去的身影与身前属xing板上来回观望。

【大势】:1劲年1月1日,凌昱然部下将领袭杀广君歌。

这是刚刚还在店铺时便已得到的消息,消息里所提示的内容不多但“凌昱然,三个字还是映入了张幕眼帘他抬头看了眼颜双,复又在心里不断默念着凌昱然与广君歌的人名。

一阵阵脚步声响,大队的书院将士开始涌入。

庙会里的气氛逐渐冷却广君歌遇刺身亡的消息震住了很多人,诸多门生与商人都预感会有大事来临,纷纷闭门收摊,打算趁早脱身,

离开这是非之地。

张幕呆在那个地方,脑海里静静沉思着,耳边不断传来“广君歌是生是死,的谈资还有一阵凌『乱』琐碎的脚步声响,刚刚还是一片繁华景象,结果在书院守卫将士的到来下,瞬间就变得破败起来。

庙会里,一片狼藉。

有些冷静的门生独坐一旁,与张幕一样冷眼旁观着,亦或有些迟钝的人们愣在那里傻傻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庙会犹如梦般,像极了昙huā一现。“这,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很热闹的吗?”从店铺里走出来的夏侯芸,望着眼前场景不由愣在那里。

这些将士将庙会团团围住,手执着bīng



,将利刃的一头冷冷指向着庙会中人。月光琉璃,温柔的灯笼烛火发着淡红sè的光,仿佛血sè一样,在寒光中染上了厚厚一层让人不觉看着眼前场景,不由莫名发冷。

张幕站在那里,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将士如何也不如何惊诧,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只是看着颜双的身影在人群中隐藏起来也就将目光收回,偏过头,对旁边夏侯芸轻轻笑道。“书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怎么可能还会让庙会继续下去,更何况刺客高明,躲过了无数围杀,此刻很有可能就隐藏在庙会之中。”这话意有所指,却可惜无人能听出来。

夏侯芸点点头,毕竟成长于军营,见惯了营中将士的厮杀,此刻遇到这番场景,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心中对庙会感觉有些可惜罢了。

旁边周语叶沉默着,张幕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没有任何神情流lu,脸上看不出悲喜之sè,不由开口想问些什么,可之前“强wěn,的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日般,历历在目,让他犹豫了下,终究没有说出话来。书院将士围住庙会,却并没有进行什么动作,只是封锁住出口,将庙会里的人们牢牢围在其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将士们突然向两边分开,一个人影从将士中走了出来。

深夜黯淡的光亮照在这人脸上,不是别人,正是有着统兵之权的陆离。…,他穿着一身棕sè甲胃,嘴角边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来的稻草,别在牙齿缝间,总给人一种狂放不羁之感,可此刻气氛严肃,陆离这般出现,反倒让更多人心中产生出一股莫名凝重。

“都给我听着!!”声音震耳yu聋。

话语起了个头,刚刚因为将士出现而有些喧嚣的庙会,瞬间沉鼻下来,诸多门生与商人间面面相觑,口中不zài言语。

“刺杀广君歌的刺客就在你们当中!!都别动!一个个接受检查,没事了自然会放你走。否则格杀勿论!无论是谁都一样,门生亦如此!!”陆离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泛着寒意,身上谈不上杀气,却自有一种冲腾之意,震慑人心。

言罢,大队将士上前,廾始向着庙会里走来。隐在人群中的颜双,闻言已经把右手轻放在包裹起的亮银枪上,手指微微用力,指肚泛出青白sè,他沉默着,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随着时间流逝,将士们的脚步与颜双的距离一点点接近。几个手上拿着画像的人在人群中不断比对,远处张幕观望着,心里不由捏了一把汗。

他与颜双的guān



实际算不上太好,说是朋友恐怕有些过,毕竟除了陆河山外两者并没有太多交情,相反,彼此处于敌对阵营的时候反倒不少,只不过颜双恩怨分明,有自己的善恶之感,故此才会在天官都城外放张幕等人一马。

也正是如此,张幕并不希望颜双在此时出事。

哪怕他此刻可能位于书院的对立面。

轰‘!

一声震天的巨响在不远处响起,接着随声音而来的,是地面间的一阵剧烈摇晃。轰鸣声震耳yu聋,从书院石碑的方向传来,感觉像是有什么人大举入侵一般!!战场上的喊杀声回dàng,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但顺着夜风传来的这股气息与声响,却依旧让庙会中人变了脸sè。“这,这是……”“苍天啊!难道有人在夜袭书院不成?”张幕皱着眉,他感觉这个震耳yu聋的声音似成相识,似乎在什么地方céng

经听到过,而且也是在战场之上。张幕在脑海中思索着,rán

hòu

想到什么似的瞬间变了脸。

“这是投石车!!!有人在用投石车向书院抛『射』!”

话语刚落,只见夜空上无数斗大的黑影坠落,破空声呼啸在山谷间,像是前世的防空警报一样,尖锐的想把耳膜撕破,沉重的声响自这一带地域周围响起,巨大的碎石块砸向地面,让人不禁摇晃。

庙会里,灯笼坠落,红纸里的烛火点燃了不知是谁洒落的白酒,瞬间烧成了大火。

这一刻,张幕、夏侯芸与周语叶的脸上,齐齐变了颜sè。!。

第七十章 火烧书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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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里有一万余名将士,分别坐落在南北方向的两个兵营里,东面多是高山悬壁般的不毛之地,故此只留了些许士兵在那里,安排了些暗哨以备敌军偷袭。西面临近益州,与其紧邻的诸侯刘正安一向交好,刘正安在益州势力不大,故此两者从未起过战火,还经常私下互惠互助,勉强算得上被利益牵制住的同盟友人。

而现在,陆离所率领的就是南部一营中的部分将士,共2000将士,虽人数不多,但以书院的财力,想要供起这一万余人的武装,却也是勉强维持罢了。

轰————

碎石乱飞,抛起的石块沉重的落在地面上,瞬间砸出一个颤动地面的大坑。不远处,庙会里的一家店面已经被轰成了碎屑,满地狼藉,仿佛战火之后的残垣上还留着灯笼所带其的烛火。

一切都是风中残烛,仿佛日落前的最后一抹微光,给人留下了不可力敌的景象。

这就是投石车的威力。张暮等人已经早早领教过,它在冀州也许算得上是稀罕物,可放在其他州域里,也不过是平常的攻城器械。只是制造不易,运输也颇为艰难,故此wǎng

wǎng

在大型战场上才能相见,平常的小规模攻城战,反倒不是用的很多。但此刻,有人却用它攻打书院

陆离吐掉嘴里的那根草,神情瞬间凝重了起来。

书院不是一座城,只是居于群山之中,有错综的山石林木与高地遮掩,才有了易守难攻之地的美称。也正是因为如此,诸多没有统一州域的势力想要对付书院,都会先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的实力,打这种地方,wǎng

wǎng

耗费甚重,届时怕有被其他势力吞并的危险。

可此刻有人却用攻城的器械来攻打书院。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在陆离眼中,此番举动更像是有人在虚张声势,想要借抛石带来的zhèn

hàn

与威慑,迫他引兵而去,施调虎离山之计,让他无暇顾及庙会里的刺客。

更何况,书院周边自有暗哨巡视,若真有大股军团入侵,自己应该早早便得到了消息才对。

思及此处,陆离眼睛一眯,犹如将军般的魁梧身材让他不怒自威,目光扫过庙会众人。“诸人不得惊慌虽我军将士移到空旷之处”说着话,又用手拉过身旁一个慌乱将士,对他踹了一脚。“慌什么慌拿好身边wǔ



,带上千人将士快点下山迎敌余下之人,与我继续在人群里搜索,直到找出刺客为止”乱石轰鸣中,陆离的声音还是一丝不差的传进中人耳朵里。

这也算是陆离的无奈之语,书院里的将士兵并不多,而且经历战火的岁月远远比不得其他势力,故而诸多将士才会有这种慌乱之举。

可话语刚落,就见不远处的山道上,匆匆跑来几名将士,他们衣甲上破损严重并且血迹斑斑,刀刃的磨损程度严重,明显是经过了一番征战。

这是暗哨。

陆离眼皮一跳,虽早有师兄广君歌的提醒与自己形势间的判断,但真到这个时刻,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妙。

“禀将军,山下有敌军身影出现,并附有攻城器具,正在杀向书院”

“敌方有多少将士?”

“夜晚太暗只能凭借些身影判定,约莫有数千人左右”将士喘着粗气,虽是冬日,但汗水依旧淋漓的滴落在地面上,显得尤为辛苦。

陆离面露沉吟,脸上不见惊慌。“这么多人出现,暗哨为何迟迟不报?”

“将,将军,我们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有的是庙会商客,有的是随行旅人,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将军,我们可真的不清楚啊。”将士磕磕绊绊的回应道,脸上急的涌出一片红,好像急切争辩的样子。见此情景,陆离冷哼一声,却是不zài言语。

他还在思索,但时间不等人,眼前的庙会中人正纷纷奔跑,逃离开碎石攻击的范围。陆离不想离开这里,直到现在他也不感觉敌军会数千之多,否则何须投石?书院中又没有高大城墙,唯有地势相依,敌军这般举动,无非就是为了造声势罢了。…,他也并非就为刺客而来,只是布局谋划中需要这样做,陆离也就尽量将它做好。这guān



着书院安危,由不得半点马虎。

庙会嘈杂。

陆离并没有立刻zài做出什么命令,只是用目光漠然的看着眼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从书院北面的方向里迅速跑来了一些人,这些人同样是喘着粗气、甲衣不整的将士。

陆离站立在乱石攻击的范围外,看着那些将士飞快涌来,目光闪烁。

“终于来了”

张暮、夏侯芸与周语叶的脸色在一瞬间有了变幻。后面两人面露诧异,神情间颇有惊魂未定之感,是因为敌人与投石车的突然出现。而前者皱起眉头,目光微微眯着,脸色有些泛白却是因为身前的透明属性板。夜幕中,微光闪烁。

旁人看不到的界面上,【大势】所带来的消息出现在眼前。

【大势】:1326年1月1日,青州势力凌昱然派余兵,带攻城器械攻杀书院南门。

【看破】:你呆在书院之中,外界却已经开始风起云涌,此时南门外有凌昱然的投石车正在抛石,声势浩大,却奇怪的不见将士踪影,南门距庙会处不算太远,算算时间,即便凌昱然派遣的将领zài蠢,也不应该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投石攻击提前发动良久,却没有将士跟进冲杀,这有违偷袭战的原理。故此,你皱着眉头,细想着其中缘由,感觉这里面有诈,似乎凌昱然只是在制造声势而已

【大势】:1326年1月1日,青州势力于叔远遣军入书院北门。破书院守军数千,已入群山腹地

【系统提示】:宿主身份判定中判定为【书院内门门生】,不属书院势力。任务系统不启动。

张暮看着属性板上的消息,脸色尽量平静,让旁人看不出过多变化。心头却被这消息狠狠一震。【于叔远领兵入书院广君歌、陆离,你们会怎么办?】昔日青州有五霸,这‘霸’字当然是形容用的戏称,当不得真。只是从此也可以看出,青州里势力间的大致分布。

céng

经看过公孙正的青州势力图,故此张暮很清楚,于叔远就是这‘五霸’中的最后一个,也是实力最弱的诸侯。如今,受tiān

xià

大势所趋的影响,各州域都开始趋于一统,战争在隔了那么几年短暂的和平期后,复又开始重新燃起。青州也是如此,俞健的势力已然覆灭,烟消云散在历史之中。

但‘五霸’中的其他势力还在,于叔远便是除却司隶姜家、柯月明与彭玉森外的另外一霸。一直以来,都受实力与地域所困,蜷局在青州的西北一方。与司隶姜家、柯月明的两个势力相连,xiàng

lái

是青州所有势力中动作最小的。

此次攻杀书院,实在大出张暮所料。这也怨不得他,实在是于叔远往日太过平静,总给人留不下太深印象,此刻其他门生都被蒙在鼓里,即便有些冷静的聪明人依旧思索,怕也绝难想到此事会是于叔远所为。

但如果换个角度,这事情倒也不难xiǎng

xiàng

。【青州大战在即,一向最弱的于叔远必然没有什么胜算,若是就这样等待覆灭,反倒不如放手一搏挺军攻杀书院,趁机夺取书院的人力、物力,如此来反倒有一丝胜算】

张暮在心中分析着,眼前大军攻入,碎石不断从天而落,一切都是混乱景象,这反倒让他冷静了下来。书院遭遇此番大战,他虽是门生,但实际上却不会有大碍,诸侯攻杀书院,是为了得财得势,有可能的话,兴许还会在战争过后从中得到一、两个谋士(门生大都不看好于叔远,故此投奔者极少),故此于叔远不会太过杀戮。

想及此处,张暮也就放松下来。

抬起头,目光随之而动,看到不远处隐在慌乱人群里的颜双,不觉眯了下眼。

人流攒动,zài复打量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将士已动,刚刚还大张旗鼓抽出兵刃对立的书院将士们,此刻却忽然收起bīng



,在陆离的指挥下分成两军,一军趁投石机装填石料的功夫,冲下山去,一军亲自领军像着书院北面急速冲去。…,这是得到了书院北门的消息。张暮暗自道。形势对书院明显不利,他此刻身为门生一员,起不到太多作用,但张暮并不急迫,因为广君歌还活着,陆离也没有死。

能够决定战争胜负趋势的,终究是人。

张暮不觉得书院会败,只是他想不出书院会如何应对。周围声音嘈杂,张暮向周围看了看,却没有见到公孙正的身影,虽然觉得他不会出什么事,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安闪过

自古就有一句话,叫‘艺高人胆大’。这句话实际也可以倒过来说,那就是胆大方能艺高。

毫wú



问,在张暮的认识里,颜双就是这么一个人。

所以他可以在千军万马中护住景国然,也可以只身前往书院,去刺杀一院之长的广君歌。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总有些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会被别人完成,当你还在犹犹豫豫的谋划时,有胆量的人却早已开始行动,待事成之后,只落得别人眼红。

颜双没想别人眼红什么,他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听从了凌昱然的安排。

目光向周围看了看,陆离已经带着书院将士奔向了北门,留下的都是些惊魂未定刚刚还在游荡的庙会中人,数量众多,有些年幼无知的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嬉笑玩闹着。此刻,天空上的碎石无数,已经砸塌了庙会多半地方,只剩下北面的舞台与零星几个店铺尚在,其余建筑,尽皆付诸在落石与大火之中,熊熊烈焰弥漫,浓浓的烟酒气息散开在废墟之中,不时有砖石发出‘噼啪’的碎裂声响。

明明是冬日,但大火却带来了无尽炙热,让靠近这里的人们无不大汗淋漓。

“苍天无眼啊这可是我一年的收入,就这么丢在大火里了”

“别傻了看样子就知道有人在攻打书院,快跑吧战争马上就来了”

“对,赶紧跑还墨迹什么?”

“唉可怜我那一店从徐州运来的绸布。”这人叹息着,随后跟着人流向旁边人烟稀少的地方奔去。

书院这么大的地方,总有些山中小路,虽然难走,但足以通行让人离开此地。

颜双沉默不语,目光在身边诸人的身影上有那么一丝停顿,随后便伸出手,紧了紧斗篷后的亮银枪,默默的在混乱人群里走着,向着书院西南的边缘地带。

越前行,周围的人越稀少。

rán

hòu

在浓密小道的拐角处身形一闪,飞快的窜入林中。几个周围随行的人们只觉一阵风过,眼前似乎有什么黑影动了动,定睛一看时,却是早已没了踪迹。

……,

第七十一章 火烧书院【三】

《异界之谋夺tiān

xià



公孙正是豫州三大军师之一公孙程瑜的儿子,知道这一点的人很多,公孙家族在豫州崛起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往事,其间换了四代豫州名义上的主人,因地域人情等缘故,这里对“诸侯长,有另外一种míng



,叫州牧。

又名刺史,有检核问事之意,除了冀州之外,叫法与tiān

xià

各州域基本相同,百年逝去,依旧延续着大衍王朝遗留下来的传统。

公孙家在豫州几经bō折,依旧屹立不倒,céng

背过一次君主,做内应,投靠了当时已经名气不小的诸侯裴远,也就是如今年岁已大,但统领整个豫州,成为tiān

xià

闻名诸侯的州牧大人。

豫州统一到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远远做不到地域内的完全稳定。但毕竟大小势力均灭,没有了战争duì

xiàng

,州域里也算的上一时和平。

只是当这种和平向势力内部延伸时,却总会出现不平静的裂痕相阻。

原因无它,自然是“旧比,与“新臣,间的纠葛。

想要统一州域,所经历的事情自然不会简单。像冀州那样借州域大战之势,削弱各诸侯势力,rán

hòu

趁机反噬其主来达到州域一统的目的,实在太过飘渺。这种因缘巧合下的事情,百年都不一定会出现一个,所以王维昌很幸运,但裴远与他相比,却也并不逊sè到哪里去。裴远是豫州庵城人,为家中长子,幼年战乱,所以十三岁那年就混进了军营里,以为谋求生计,结果跟随队伍数年,倒也在军营里练就了一番mō爬滚打的本领,这在颜双这样的人眼里也许算不得什么,但裴远却凭借这本领立了功,随后慢慢升迁,终于坐到了将军的位置。

这是个实打实的将军,没有一丝水分。

后来裴远的君主死在战场上,又因为君主膝下有女无子,故此偌大势力瞬间分崩离析,化为一滩乌有。但紧接着,就是裴远的聪明之处,他在乱战中护住君主的尸首以及君主的父辈子女,rán

hòu

娶了君主的女儿为妻,名正言顺的夺了继承权,也正式成为了一个豫州诸侯。

但这不过是裴远的一个开始,随后他励精图治,巩固起自家实力,拜黄寒(豫州三大军师的另一人)为军师,扫平了原先反叛君主的细小

势力,成功跻身进入豫州的大诸侯行列之中。

到了大诸侯,势力就很难zài寸进一步。

裴远停留在这个阶段上,一停就是十七年。十七年里,他shǐ

zhōng

是豫州的大诸侯之一,却远远不是霸主。在外人眼里,争霸tiān

xià

这种事情他还不够资格,甚至就连统一豫州,也没有几人看好他。但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对某些人而言,人生也许就是等待的,等到一个jī

huì

,rán

hòu

将它紧紧抓住,从此成就一番伟业。

这jī

huì

不是别的,恰恰是引起豫州与冀州爆发大战的种子一一紫檀玉归散。那个可以起死回生,让男变女的神药。

有时候,人生里真的有许多事情说不清楚。十年之前,裴远靠着州域之战的消耗,将duì

shǒu

拉下霸主的神坛。十年之后,王维昌也靠着州域之战,顺利的反噬掉景国然,从而顺利登顶。

一切牟失所得,皆为因果。

在豫州王城中心,有一座犹如宫殿般的偌大建筑,这是裴远在统一州域后,其手下人建议修建的,宫殿长宽数十米,占地极大,光是附属庭院怕就有天官都城的内城大小,刺目的朱红sè覆盖,让人置身于此,不禁有种肃穆。

这宫殿没有míng



,也没有挂什么匾,只是在庭院里有块石碑,碑上有一个硕大的字一明。

故此,sī下里那些谋臣武将也将这里起了个míng



,叫明殿。

夜已渐深,高空中明亮的月sè散发着有些凄美的琉璃,明殿里烛光幽暗,新的一年到来,豫州里还是冬季,风声瑟瑟的绯徊在殿门之外,时而敲击着木门木窗,发出有些寂寥的声响。…,夜幕间,天sè寂寥,但明殿里却格外热闹。

大殿里,几个人物正相互对坐着,最上方的正首位坐着一个huā白胡须的老人皱纹已显,但五官棱角依旧分明,烛光闪耀在眉宇间,有种拔剑出鞘般的戾气,看得出,年轻时必定杀过不少人。

这不是别人,恰是豫州州牧,已经年近六十的裴远。

“前不久,细作已经从徐州截获了盟约檄文。当时你们一个个xiōng有成竹,现在联盟即将成立,各大州域都在紧盯着我这块肥肉,你们可别临阵脱逃,掉链子是小,但祸不及家人,你们也不希望自己家人会出什么事吧。”说话的声音并不重,也许是已经年迈的缘故,感觉多少有些沧桑,与话语里那股yīn狠味道截然不同。

首座之下,几个坐着的人们闻言如坐针毡,彼此相互对视几眼,连称不敢。

裴远为人狠历,已经杀过不少有功之人,céng

经为他统一州域而立下汗马功劳的一些功臣重将,如今却是十不存一。而这种趋势,开始随裴远的年龄愈演愈厉。

“州牧大人,大公子听闻此事,已表决心要誓除徐州。自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联盟一旦结成,作为发起者的徐州必然名声大噪,且以现状而言,甚至有可能居联盟之首。如果此刻xuǎn



出征,兵入徐州之地,攻陷腹地,必然令联盟气势大跌,从而无法让各诸侯合兵一处,届时,所谓的“联盟,必然不攻自破。说话之人,年岁并不大,穿着一身素sè长衣,脸庞五官颇为yīn柔,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但却坐在裴远坐下左方的第二位,显然其职不小。

对面的公孙程渝看了化一眼,心知对面这位就是三大军师里的另一名韩嵩,同公孙家族一样,都是后期背主相投,不同的是,韩嵩现在与大公子走的很近,而公孙家却是与三个公子来往都不多。

裴远有三子,大公子裴庆居边境之地,好武勇,有一股惊人胆量,敢做他人不敢为之事。二公子裴语,自幼生在书香之地,喜读书,政略过人,做事好三思而后行,且为人颇像裴远,有些yīn狠。唯有三公子,今年只有十三岁,如今就坐在裴远身旁,看起来很受宠爱,但却谁都没有xuǎn



三公子。

乱世中,诸侯之事非儿戏,立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做继承人,在裴远明显命不久矣的情况下,没人觉得可能。

公孙程渝却不这么想,非常人行非常之事,君主不是一般人,未必不会做出这种决定。

外面的风似乎大了点,撞在精美雕刻的木窗上,发出“吧嗒,一声响。这声音不大,只可惜放在大殿里却有些空旷,回音不断,让人倍感冷然。裴远坐在位置上,微微偏过头。“裴庆的武勇我自然信得过,只不过此事太险,倒不如放上一放。”

那韩嵩脸上也无失望之sè,拱手施礼后复又坐下,动作极为利索,毫无拖泥带水间的犹豫,显得决断非常。

实际上,他出这谋的理由,也并非真要裴远采用,只是想借这事探探君主对大公子的印象罢了,现在看起来,明显不坏。

烛火幽暗,将众人身影印在地面上,缓缓拉长。

三大军师谁都没有看谁,这种试探,彼此心知肚明,在聪明人眼里,远犯不着搬到明面上。公孙程渝心里嗤笑了一下,面上却自然非常,趁此jī

huì

站起身来,向着裴远说道。

“州牧大人,冀州诸侯长王维昌似乎已经回派了使车,如今已入豫州之地,距离王城也就一日的功夫,明夜即可来到。”

“哦?这么说来冀州算是我的盟友了。”

“禀州牧大人,应是如此。”

裴远眯着眼,眼角的皱纹让本来不大的眼睛看起来更为细小,rán

hòu

发出一声莫名的笑。“那这盟友倒真有意思,九月派遣的使者,王维昌十二月才派遣而回,如今到了一月,方入豫州之地。你说他是不是真心帮我?”

公孙程昱低下头。

“这恐怕是故意而为,毕竟随时间推移,形势对我们豫州就越发不利,王维昌拖到这么晚才回复,定然是想加些筹码。”

“唔祭凑呤撬?”

“荀志阳。”!。

第七十二章 火烧书院【四】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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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青州书院的张暮,此刻并不知道,冀昌王维昌与豫州间的guān



。同样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势力间的诸侯,在他们眼里,豫州就是一块肥肉,只待联盟成立,四面八方的州域遣兵而入,豫州便是炙手可得之地。

这在历史上,已经不是第一次。

几乎很多统一州域的势力,都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周围势力所灭,故此tiān

xià

人也觉得豫州并无出奇之处,早晚也会覆灭在众多势力之中。

可造化弄人,当人们习惯了某些事情‘正常’发展时,就会放松警惕。故此也许谁都想不到,冀州竟会与豫州暗中联手,达成秘密的盟约。

世事变化,总有些事情会出乎预料之外,让人措手不及。

就像这庞大的七州之战,也像这诡异的书院战争

豫州的王城里,刚刚那些火光下的人们已经退去,偌大宫殿里,唯有年迈的裴远以及三公子,在烛火zhào

yào下依旧坐着。

实际上,裴远并不经常会夜间召集自己的部下,来处理日常事宜,只不过实在身体有恙,心口有时会剧烈疼痛,故此召集的时间才不固定,时而白天,时而也像现在这样,处在深夜的晚上。豫州的一月,还不像大陆南方,依旧十分寒冷。

大殿内,数十个铜盆里摆放着通红的炭火,没什么光亮,但琐碎的火星闪耀,依旧带给了这空旷殿楼内一丝温暖。三公子紧了紧衣裳,很多年前他就知道,这个位置很冷,而且他父亲裴远的座位,比他现在还要冷。

“看到了吗?大战将至,已经有些人不太稳定了。”裴远坐在位置上,看着身旁的第三个儿子裴膳,极为平静的说道。

闻言,十三岁的裴膳顿了顿。

“父亲大人说的莫非是黄寒?”

黄寒,豫州三大军师之一,也是最早跟随裴远的人。豫州统一之后,做了总军师之职,前几个月,其妻更是生下一子,相对黄寒四十多岁的年龄,可谓老来得子,自然高兴非常。

裴膳说这话并不是胡乱猜测,而是因为刚刚议会之中,除却韩嵩与公孙程渝外,唯有黄寒沉默不语,这相对于他从前经常进言的行为,实在有些太过反常。

裴远笑了笑,对着三儿子裴膳点点头。“你既然能有如此判断,也不枉我会将豫州交给你,裴庆勇而无谋,裴语优柔寡断,终究只有你最合适这个位置。”大殿里,裴远说出了一番惊人之语

之前,甚少有人看好的裴膳,却恰好事已经内定的接替人选。此语若是流出,不知有多少豫州人惶恐,但此刻,裴膳却一脸平静,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样。

“父亲大人,黄寒毕竟是老臣,此番反豫州联盟成立已成必然,他要是想做出什么动作,也不至于露出此等马脚才对。”

这是最疑惑的地方,裴膳年龄不大,但自幼常与大臣接触,随父亲身边良久,经历了大小事宜无数,倒也看人不差。黄寒在他心中,实在是智谋无双之士,即便有心作反,也不至于做出如此明显的反常之举。

这不合理。

谁知,裴远闻言,却忽然变了脸色厉声喝道:“无良畜生你想将豫州亲手交给他人吗?这州域之中,满势力的谋臣武将有谁服你?你自己说说看不杀黄寒这般人物,你怎么立威?”

声音极大,回荡在大殿之中显得怒气非常。

裴膳连忙将头低下,父亲裴远的脾气不好,他若是不摆出一副有错的mó

yàng

,即便身为诸侯之子,怕也逃不了一阵毒打。只是心中一阵抽搐,他清楚自己上位后肯定要杀人立威,却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给他的xuǎn



居然会是黄寒自古无情帝王家。

裴远还算不上帝王,却已经冷酷如此,若是张暮在此,必然少不得一阵唏嘘。…,可紧接着,裴远又说出一句让人瞠目结舌的话。“记住,死后封锁消息,拿我手牌将裴庆、裴语全都召集入王城,在路上设下伏兵,将他们统统抓获。别放跑一人也不要有任何犹豫,当场斩杀即可。”

这话说的无比轻柔,却又冰冷无情。

裴膳顿了顿,随后向父亲施以一礼,rán

hòu

抬起头,用很坚定的声音应道。

“诺”

裴远一声长叹,坐在椅子上,外面的风声瑟瑟,烛光照在眼角上,似乎又苍老了十数年,但紧接着,这抹复杂便在脸上,只留下了刚硬的线条。“别怪父亲有朝一日,等你有了孩子,也会做出这样xuǎn



。”

闻言,裴膳重重的点头。

大殿内一时无语,裴远站起身,将自己的衣服紧紧,随后对裴膳说道:“待我死后,你便在韩嵩与公孙程渝中择出一家,重设总军师一职,好好发展,打赢这场大战,给我裴氏一脉逐鹿tiān

xià

十四州吧”“父亲”裴膳心中突然涌现某种不安,今夜里的裴远有些反常,说了太多不会说的话。

裴远没zài言语,只是打开门,冬夜的寒风涌入,一瞬间冰冷了整座宫殿,裴远似乎叹了口气,rán

hòu

转过身,走入了深不见底的后院。

繁华之后,便是寂寥。

转身而已,却已无相见之日,zài遇时,物是人非韶华易逝

【大势】:1326年1月1日,夜,豫州境内有将星陨落。

【大势】:1326年1月1日,夜,豫州州牧裴远病亡,其势力诸侯变更变更为裴膳。

透明属性板上突然闪烁,张暮顺着旁人看不到的光亮望去,只见经过【大智若愚】技能加持而变成六十多点的【大势】,此刻闪烁出了两条信息。

他一皱眉,目光随之向着东面的夜空望去,极远处,有什么东西似乎一闪而过。

那里是豫州的方向,张暮明白,豫州这个大势力已经交替完毕,心中忽然有些忧虑,不知公孙正一家是否在这场政治斗争中押对了宝。思绪于此,却不知公孙正去了哪里,刚刚颜双身显以及庙会的一阵变化,让张暮zhù



力都放在别处,此刻想来,才发现自庙会里那次相遇后,好像就一直没有出现过公孙正的身影。不安感zài次涌现。

但张暮没有时间多想,书院里现在一阵骚乱。

“别愣在这里,快点走离开书院的南北两地,那里即将都会变成战场。”

“那我们去向哪里?”夏侯芸问道。

张暮犹豫了一下,他们的庭院在北方,此刻书院北门已破,庭院恐怕早就置身在战火之中,可是除此之外,他们似乎也没什么好的地方可以去。

正在犹豫间,周语叶忽然发了话。

“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说完话,便转过身向着一个地方跑去。

张暮与夏侯芸相互对看了一眼,随之飞快跟上……,

第七十三章 火烧书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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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无奈。平民有,士大夫有,诸侯大族亦有,也许在某些方面上,人们自出生就注定了不平等的现实,但烦恼这东西,却很平等的分摊在每人身上,只是性格有异,有的人将其显露脸上,有的将它埋在心里,各不相同罢了。

就像黄寒,一生忠心耿耿,却最终因为诸侯之子间的政治,不得不去死

这就是谋士的无奈。

广君歌深识这种无奈,他自从当年离开了曹正的势力,开始做起道士之后,回顾尘前往事,想起曹正身死后司隶姜家背叛所造成的分崩离析,他就有种深深的无奈感,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谋士,实际上是那么的脆弱。

在这个纷乱的世界里,谋士既是最强的,却也是最弱的。

所以当广君歌回到书院后,昔年的老院长葛翁依旧尚在,只是大限已近,皮肤开始慢慢腐烂,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尸体般的臭味。当葛翁想让广君歌接手书院时,后者犹豫良久。他性格闲散,素来不喜有东西束缚,而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束缚他的人又已经远去,céng

经那颗壮志酬筹的心,早就已经随岁月逝去,剩不下半点事物。

只是人生总有些凑巧的事,当年就在这个时候,名震益州的陆离,恰是年少之时却忽然提出了想要在书院退隐,其君主打算对他动手,希望书院可以帮他度过此关。原因当年不知,只是很多年以后,广君歌才能在陆离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那就是前阵子,坊市里说书人口中所语,只不过世人很少会知道那个偷偷从冷宫中运出来的孩子,其实就是陆离,更不会有人知道,当年那个运送孩子的侍女施了些手段,让多年以后的陆离知道了céng

经往事。

而那时,陆离已经成了家,有自己的妻子儿女。但很不凑巧,这么多年故事里的那个君主依旧活着,更不凑巧的是,陆离就在这个君主手底下效力。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君主知道了这个故事。

天才们的头上,不见得yǒng

yuǎn

都会戴着光环。上tiān

fù予他们一部分东西的同时,也yǒng

yuǎn

让他们失去了一些,这里面,就有幸福平安的生活。这道理,广君歌是在处理完陆离的事情后才明白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毫不犹豫的接过书院,当上了青州书院的院长。因为谋士需要这样的地方,全tiān

xià

的谋士都需要。

广君歌坐在同样是议事厅的房间里,脑海中莫名奇妙的忽然想起了往事,身上依旧是素色道袍,看起来一尘不染。房间外,一个身形样貌颇像的老人,穿着同样衣服,却已身体冰凉,胸口前,一处枪尖般大小的伤口穿透了身体,鲜血流尽,让这处枪伤变得格外显眼。

“司隶姜家呢?他们没有按照计划攻击书院吗?”。

这话一出口,就让不知情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书院的院长,竟然计划让结盟的盟友攻击自己书院,这事情,实在让人xiǎng

xiàng

不出。

“正在调兵攻击,只不过比预定计划晚了点。”几个内门里教授课程的老家伙坐在一旁,其中一位说道。

这人内门门生都认识,却是内门考核里出现过的慕青风。

“话说回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司隶姜家居然还想要派刺客来刺杀你,啧啧,还真是一如从前般的狠辣。”“不狠便不是姜家了。”

“废话。”

几个老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着,都是些经历过风雨的人,眼前书院的混乱,远还不在他们的眼界之内,更何况,这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都别叫了这未必就是姜家所为,姜家里能有这般身手的老道都认识,来者远不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广君歌眯着眼,俯下身,在死去之人的身上看了又看。…,“哦?那能有谁?莫非是你那叛出师门的乖徒儿?”慕青风一挑眉,随即问道。

“除了他,老道想不出其他人的可能了。”广君歌站起身,微微轻叹,抬头望了眼天,群星闪烁,淡月朦胧。“现在是丑时,距离寅时不到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也就只能依靠陆离了。”

“你确定姜家不会捅上一刀?我要是它,必然一面按计划执行,一面又会反过来攻杀书院。届时,一战可收两个势力的领地,对姜家而言,真是zài好不过的美事了。”慕青风继续问道。

广君歌笑了两下。

“这就是你为什么当初会败给我的缘由,算计太多,每种事情都想完美解决,焉有不败之理。”昔日,广君歌还在曹正效力的时候,céng

经与慕青风效力的势力有过一战,两者都是各自势力中的头号军师谋士,结果不用猜测,自然是广君歌胜了慕青风。且是大胜,获利不少。慕青风无语。

“走吧,战火已起,这里已经不zài安全。不如找个地方,安静待到寅时,看他于叔远是如何灭亡”

“凌昱然不管了?”

“他手中无兵,又要据守在俞健主城,凭这点实力,根本无法左右大局。”

说着话。广君歌与其他几名老者就走出了这个庭院,夜色凄美,战场上的刀枪剑戟相互碰撞,悲泣、惨叫、撕嚎各种声音顺着风声,都慢慢飘到了这里。几个老者相互对视几眼,这些熟悉的声音,仿佛带他们回到了céng

经依旧年轻的时代

公孙正的店铺,就建立在庙会很偏僻的地方(前文提到过)。游人门生很少往来,与放炮竹的林木间,隔着没有两步远,绝大数人都在外面看炮竹,却没有几个在店铺内吃些酒水,更何况,店铺的大门一直紧闭,似乎店主没有半点想要做生意的欲望。

这正常,因为公孙正本就不是为了这个而来。

豫州州牧裴远已经身死,这消息还没有传到青州来,清楚的无非只有张暮一个。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公孙正自颜双离开后,便坐在店铺里喝着烈酒。酒水浓烈,有股辛辣的香气。

“青州事未了,书院还没有覆灭,为什么要离开呢?”凌娟很是不解,她一边收拾着东西,将那些往来的书信统统放在火堆里燃烧着,一边出声问道。

公孙正喝着酒,酒水不离身,已经是他多少年来的习惯。

“又不是离开青州,用不着多么留恋。”

“这不是留恋,只是不理解你的做法。”

公孙正哈哈笑了两下,酒水自嘴角淌出了一条线。“没什么理解不理解的,书院我已经没有必要呆下去了,余下的事,自有老鬼会帮忙完成。更何况,你以为书院之人都是吃素的吗?我们与刺客的guān



,是怎么查也绕不去的,难道你想坐在这里,等待书院中人上门找你吗?”。

凌娟摇摇头,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是没说什么,做着应该去做的事。

外面的投石车依旧响着,从天而降的碎石,以一种呼啸着极为zhèn

hàn

的方式砸向地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有林木遮挡,又位置极为偏僻,碎石无论怎样,竟然也无法砸到这座店铺之中。“来到书院这么多年,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说不出是什么样的语气,公孙正眯着眼,耳畔都是外面碎石的呼啸,口中喃喃自语。“凌娟,那些庙会商人们已经开始四处逃亡了吗?”。

凌娟停下手中动作,这是正事,所以她很严肃。

“开始了,自陆离领兵离去后,这里就是一片大乱。我们的人也在其中,一切都在当初的算计里。”

公孙正点点头。他一把扔下了手中的瓶子,酒瓶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鸣响,rán

hòu

摔成了粉碎。“走吧,这场烟火太大,烧到自己就不好了。”

言语不多,但凌娟多年侍奉在公孙正身旁,所以极为明白这位‘天才谋士’的心中所想。她将店铺里的酒坛子全部打散,rán

hòu

把那些醇香的烈酒,一股脑泼在房间上,rán

hòu

与公孙正走到店铺外,点起了火。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眨眼间的功夫,竟是点燃了整座店铺。

“少爷,你你不拿酒瓶喝酒了吗?”。凌娟极为诧异,她忽然发现公孙正的手中竟然没有酒瓶,也没带任何酒水。“不需要了。从今往后,我也不可能zài过那样的日子了。”公孙正眯着眼,神情极为清醒。“走吧,争霸青州,这只是一个开始。”

而另一方,已经来到了篱笆庭院里的张暮,忽然身前属性板上闪烁。

【大势】:1326年1月1日,青州书院内门‘天’字号门生公孙正叛变,离开青州书院,变更身份变更为豫州谋士……,

第七十四章 火烧书院【六】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公孙正离开书院了。

张幕停下了脚步,目光停留在透明属xìng板上的信息栏里,脑海空空如也,就连思绪都有那么一丝停顿,没zài转动起来。

庙会方向,冲天的火焰照亮了半边天空,火势之大,从远方遥遥看去,就好像放置天空中的一支火把,夜风加剧,让这个夜晚似乎在火光的映衬下,忽然明亮起来。

【豫州谋士……】

张幕站立在那里,思绪绯徊着变更过后的身份,内心里犹如有一架放映机,无声的映射着céng

经的那些片段。每逢剧变,张幕都会这样回顾一下往昔,他要想些理由,想一些为何如此的理由。

公孙正叛变,豫州的州牧死去,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开始布下的局,老者在高地上目视那些墓碑所说的话语,谋士的脆弱,以及维系信任的功劳……

太多东西涌入,张幕的脑海里时而混乱,时而清晰。

“张幕,快些离开这里!若是有敌军杀入,那就真的麻烦了。”夏侯芸发现张幕停下,连忙回过身跑到身边,对着他说道。声音轻轻的,耳畔战场上的声音划破夜空,依旧可以清晰的传递到这里。“父亲已经在战争死去,我不希望你也一样。”张幕的思绪瞬间回拢,前面就是一座篱笆庭院,他点点头,用手轻拍了夏侯芸的脑袋,随后两人跟在周语叶身后,一步步在庭院外的树林间挪移。乱世就是这个样子,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有时平淡,让你感觉似乎不像生活在战争时代,有时急迫,又从来不给你任何喘息时机。

“有人在这里!来人,追啊!!”

“快点,快点。”

身后,十数个穿戴整齐的人影在向这里奔来,地面上传来零碎而又沉重的脚步声。这是不知哪里来的追兵,夜晚太黑,又在群山之中,看不清身后那些人得装束,只是此时混乱,整个书院的南北两端,都已陷入战乱之中,无论身后是谁,都不宜停下脚步。

追逐里,有种甩不开的急迫沉重。

夏侯芸在奔跑中,抽出了配在腰间的纤细断刃,身形略微向后错了错,目光看着身前张幕的背影,心里决绝的闪过一个念头。

【我不会让你死的,张幕。】

广君歌的篱笆小院,一直都在书院之中。只是门生来往之间,亦或踏青游玩时从来没有来到过这里,故此,长久以来,这里一直是最为清净的地方。

书院不小,但也并非wú

xiàn

广大。外人之所以找寻不到,除了地理位置极为隐秘外,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庭院之外用树木布成了“绝,阵。行走其中,总觉得会有树木挡在自己身前,久而久之,偶然进入这里的人们也就自行离去。这是种很特殊的阵型,无法像夏侯霜那样将敌人困住,障眼法,如同海边上受bō浪冲刷的岩壁,一层层罢了。

只是尽管如此,还是让那些身后的将士不得其所。在那一片光秃的树林中转了又转,rán

hòu

骂骂咧咧,莫名其妙的离开了此地。

脚步声渐行渐远,危机感也逐渐退去。

张幕一介文人谋士,周语叶看起来也手无缚鸡之力,唯有夏侯芸会些武艺,但此刻无趁手兵刃,怕也绝非是这十数人的duì

shǒu



若是追上来,后果可想而知。

周语叶将张幕与夏侯芸领进了这里,自从张幕进入内门,有了自己的庭院之后,她便与老道广君歌一直生活在这里,如今数月过去,虽谈不上熟知周边的一草一木,却也对那障眼法般的阵型了如指掌,几个不同方向的转身,就见到了广君歌的篱笆庭院。

院子不大,星星清晰的好像被人摆放在夜幕上,让人觉得格外清新。外面一层竹竿编成的篱笆,院落里,还有一根燃烧着没有zài夜风中熄灭的火烛,插在走廊的铜质台上,火光温柔的闪动,就像关上灯后,蛋糕上的生日蜡烛,让人觉得格外温馨动人。…,庭院很美。

这是张幕来到这里,见此情此景后的第一感觉。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三个人匆匆的进入庭院,坐在竹木编制的屋檐下,听着远方传来的阵阵杀喊声,无不皱起眉头。

“我去给你们端壶茶来。、,周语叶虽然眉头微皱,但却很平静,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担忧书院安危,反倒是觉得这战场上的“杀喊声,太吵,扰了书院里往日的片刻宁静。

刚刚的追杀,似乎只是小小插曲,过去就是过去,无人提及。

说着话,她转过身,向着旁边的一座屋里走去,从始自终,周语叶未对张幕说过一句话语。

张幕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对此倒也不以为意。

周语叶走后,夏侯芸忽然开始出声。

“怎么会有势力攻击书院?它不怕tiān

xià

门生齐力讨伐吗?”夏侯芸抿着嘴,满脸不可思议神情的问道。

此刻平静下来,心中疑问自然升起。

她此前一直生活在冀州对其他州域的事情不感兴趣也没有太多印象。所以长久以来。一直给世人以“超脱,形象的书院,竟会在此刻被其他势力攻击,多少让夏侯芸难以xiǎng

xiàng

。实际上,一直都有势力想要对书院,只不过多是小打小闹,真正有那么一次会出手时还要隔上很久,也许二十年,也许三十年,也许百年一一攻打书院这种地方,所有诸侯都会无比谨慎。

而随时间流逝,也会让诸多世人忘记书院céng

经遭受过的历史。

对此张幕自然心中清楚,所以侧过身,对夏侯芸解释道:“这并不稀奇人被逼到一定程度,什么事都会做的出来,现在姜家增兵,柯月明依旧是霸主地位,彭玉森灭俞健实力大涨,除却凌昱然外,基本青州的所有势力都在扩张唯有他于叔远最弱,若不趁此jī

huì

攻杀书院,怕是早晚有一日,会覆灭在他人之手。“于叔远是青州西北诸侯,夏侯芸没有问张幕为什么会确定是于叔远所为,但毕竟身为谋士,总要比旁人考虑周全的多故此,也就没对这方面疑huò。

“可广君歌遇刺,难道也是于叔远所为?”

于叔远一舟平静,这番dòng

jìng

如此之大,着实出乎很多人yì

liào

之外夏侯芸也是其中之一。虽有张幕的解释,但还是有些迟疑。“未必,于叔远势小,能者不多,此番计划攻击书院怕就是倾尽全力。想要刺杀广君歌,他的可能xìng并不大。”张幕很隐晦的说着他自然清楚刺杀广君歌的是凌昱然,而且出手者,很有可能就是先前看到的颜双。

但毕竟无法自圆其说故此很侧面的敲击了一下。

话语刚说完,周语叶就已经拿着茶壶与瓷杯走来铜台上的烛光,温柔照亮着屋檐下的长廊,昏黄sè光亮,映衬着周语叶白皙的肤sè,让人觉得似乎只有一种成语方可形容。

美轮美奂。

张幕微微偏过头,1心中忽然又闪过了那个夜晚。随即,目光又定格在身前属xìng板上,不久前得到的【大势】消息还停留在那里,想到公孙正离去,不由默然。

当局者mí,旁观杂诗。

他一直处在书院之中,观看着tiān

xià

大势的变化,却未céng

关注过书院的隐忧。到了此时此刻,céng

经那些张幕所经历过的片段一一划过,方才有所顿悟。生活需要安静,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回顾自己所经历的人生,感受它们所给你带来的不同。一个小小的茶几放置在张幕与夏侯芸身前,几个人坐在屋檐下的长廊上,把双tuǐ悬在庭院之中。远处,嘈杂的人声正遥遥传来,相比之下,这篱笆编制的庭院里显得尤为宁静。

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在这种时刻方能显lù出来。

“此番大战,不知书院将士会死伤多少,只是单论这千人门生而言,恐怕就是一场莫大灾难!”张幕沉声叹道。

这不是妄言,今日年关,诸多门生都聚集在庙会之地,可此刻,南北两门俱是战场发源地,战争爆发,敌军顺势而入,其后果自然不堪设想。…,“书院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生存下去即可。”说话时,周语叶低头给自己斟茶,眼眉弯弯的垂着,看不清面sè娈化。

“那司隶姜家作为书院的盟友,总不可能无缘无故会相互厮杀。

北有于叔远、姜家,南有凌昱然兵将,此番兵进,广君歌难道什么都不做,任人宰割不成?”

明明是个问句,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否定意味。

“你既然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周语叶还是那副mó

yàng

,不紧不慢,声音亦不冷不热。“不错,只待寅时一到,姜家就会立刻反水,杀向倾巢出动的于叔远,rán

hòu

将其覆灭,夺取对方在青州西北地域。”周语叶的师父与师门都毁在姜家手里,但此刻诉说书院局势,却平淡的好像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一样,不清楚是不是错觉,只感觉比从前冷淡许多。

“这也是书院与姜家达成盟约的条件之一。”

周语叶喝了。茶,她坐在那里的样子,显得贤惠异常,只是脸sè平淡,没有喜怒悲欢,仔细想想,似乎除了上次月下之wěn与山门覆灭外,周语叶从来都是这个样子。

闻言,张幕一挑眉。

“姜家不会反水?”

“不会。”周语叶顿了下,目光随之向远方望去,群山林立,目光极为深邃。“姜家从来没有将书院放在眼里,事实上,整个青州无论哪个势力,都有覆灭书院的资格与可能,只不过代价太多,很多诸侯不想付出罢了。”

话语里,道出了一个现实。

书院有求于人,故此没有资格讨价还价。更何况,在霸主姜家的眼里,书院实在算不得什么,与其覆灭书院,反倒不如集中兵力,优先取了不易下手的于叔远,如此实力不但壮大,还不会给tiān

xià

门生落下口实,何乐而不为之?。!。

第七十五章 火烧书院【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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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隶州,帝都皇城。

夜幕阴沉,厚厚的黑云笼罩半空之上,浑不似青州那般透彻清明,明月与群星被遮挡在浓云背后,只留下淡淡光亮,似乎想告诉别人光明并不遥远。

皇城内院,东南侧有处青砖小屋,砖石上有些青苔般的墨绿色,好似经历过遥远时光,这是当年皇城大火遗留下的老房(第一章里提到的乱世帷幕),céng

经有人提出要拆改,但一直都未动工,慢慢的,也就变成了这样,无人问津。

可这夜不同。

透过苍老砖石间的缝隙,在那些泥沙散落的空间里,可以清晰看到里面幽幽的烛火,火光不亮,似乎只有一盏红烛,但放在夜深人静的皇城内院,就显得极为诡异,让人颇有毛骨悚然之感。

小屋之中,有一个老人正在旁边架子上摸索,里面都是书籍亦或记录在案的册子,每一本小册子上,都写着年号,标注着从何时何月开始至结束的时间,看得出,老人就在找寻这种东西,而且神情专注,似乎极为忘我。红烛插在铜台上,搁置于古朴的桌角。

火光幽幽,黯淡的光亮照在房间中,让老人寻找的极为辛苦,但他并不想让别人发现,故此一直轻手轻脚,让声音尽量微小。

“874年不是这本,应该还在后面。”老人抽出一本蜡黄的册子,册子边缘因为潮湿以及虫咬,已经变得残缺,并且开始散发出一股并不好闻的味道。“923年快了,姜宏哲出世那年是927就在这里!”

随着低沉的自言自语,老人的眸子终于明亮起来。

自从824年那场旷世大火之后,大衍开始分崩离析,而这座赫赫有名的东都国城也开始随着朝廷势力而逐渐没落,到了如今,五百年过去,东都国城几经转手终于从曹正那里成为了姜家囊中之物,现如今,皇城已重新修缮,昔日的东都国城今日也已更名为帝都皇城,而这座遗留下来的破旧老屋,也变成了姜家存放文案的地方。

这些文案大都老旧,无人管理,使得很多文册都已破损,看起来异常吃力。

“找到了吗?”房间外,一个低沉声音响起。“快一点,这可是掉脑袋的事,若是被家主知道,你我都逃不了死。”“知道了,别吵。”老者皱着眉,到了guān

jiàn

时刻,他容不得任何声音打扰自己。“姜宏哲927年出世,其人有一子名曰姜育,大陆979年,姜宏哲退隐山林,其子姜育将闻名tiān

xià

的【六韬】带出家族,未免给家族带来祸端,故而将此书埋在它地”

“姜育”老者口中呢喃着这个míng



,眉头紧锁,神情思索着什么,rán

hòu

飞快的从架子右边第二排的格子里,拿出一本黄册。

黄册破损的厉害,

“姜育,大陆943年出世,因【六韬】谋书而被诸势力逼迫,为保全家族自残而死死后,家族势力重组,其子姜蒙远掌第十一代家主之位,后家族内乱,姜蒙远服毒而死,死时年方二十五,并无子嗣”

黄册上的字不多,而且这一页破损严重,后面的字早被虫蚀的一干二净,桌角上的灯火幽暗,照在shàng

miàn

,映出了老者叹息的脸。

“果然没有,是我太期待了咦,这是什么?!”

老者突然诧异的发现,在本黄册的后面,书架最里端的角落中,有一团被掩盖的黑影,老者皱着眉,这房间平日虽然没有人来,但里面的东西却都是摆放整齐,即便年岁经久,也不应该会这种状况。更何况,眼前景象,就像是某人在刻意隐藏着什么一样。

不知什么缘由,老者忽然心跳的有些快,他好像有预感,眼前这团黑影,就是他一直想要寻找的东西。

老者将手伸入其中,将那团黑影拿了出来,火光黯淡,那是一块有些泛黑的油布,老者小心的放在桌面上,将油布撤开,露出了几张没有年代封皮的黄页。…,也许是油布包裹的原因,黄页上的字体,远比外面书册上清晰许多。

老者将烛光近了近,rán

hòu

双目圆睁,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满脸都是极为惊诧的神色。

外面,一个中年人正不安的在房间走动着。

这人眉头微蹙,时而抬起头,目光望着这座荒废庭院的大门,那里虚掩着,因经历过太多岁月,院门已经变形,不可能完全闭合的上。故而总会有一些细小的缝隙存在,房间里虽然光亮不大,但仍能才能够院门感觉的到,若是有人经过,必然会发现其中蹊跷之处。

“这老家伙为了扳倒家主,竟是连命都不要了。”这中年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说给谁听,满脸都是隐隐的不安神情。姜家势大,旁人说起司隶姜家,都是一脸艳羡的神色。在tiān

xià

众人眼里,姜家是tiān

xià

霸主势力的代表,虽不能肯定势力最强,但若将名声、兵将与财力等因素考虑其中的话,姜家必然首屈一指。

只不过世上之事,大都好坏参半。有刚刚那些想法的,也多是些平凡外人罢了。

实际上,近数十年里,姜家一直都在处于‘内乱’之中,只不过这‘内乱’的很高明,动用不上战争手段,因为自始自终,家主之位就一直是家族内部争论不休的话题,自从当年姜宏哲崛起,组建姜家势力,留下了拥【六韬】之书为家主的言语后,数百年里,人们就一直在盯着这个位置。

那感觉就好像是在野外遇到一块鲜美非常的烤肉,所有看到它的猎人,都会伸手去抢。

家族里,wǎng

wǎng

逃避不了利益的纠葛。越大的家族,就越是如此。只不过因为有家主的制衡,故而才能平息掉利益不均所带来的不满。

这种情况,在姜家里自然无法得见。没有【六韬】之书,家主之位就名不正言不顺,而如此带来的后果,就是没有人信服,当有利益纠葛来临时,别的家族可以平息一切,但姜家却必须要施展铁血手段。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中年人有些烦躁的想着,如今的姜家家主已经到了三十六代,名叫姜庸,却不是什么平庸之辈,手握整个家族近三分之二的兵力,亲手灭掉了几个族中旁系,致使家族中人虽有不满,却谁都不敢违逆他的决定。

但有时候,所谓反抗,并不需要战争。

帝都皇城的夜晚,显得格外黑暗。就连民宅间的灯光,都感觉像极了萤火,这并非夜晚中点灯的人少,只是皇城太大,让一切事物都变得分外渺小。

嘎吱——

陈旧木门发出一声轻响,刚刚在房间里翻查的老者从中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脚步极轻,神情上尚有一丝震惊。

中年人心有所感,莫名也感觉到紧张。

“怎么样,查到了什么?”

老者咽了口吐沫。“姜宏哲的血脉果然没有断,他在退隐之后又找了一个女子,两人诞下一个男孩儿,就在他归隐的幽州之地”

“幽州那他留下后代没有?”中年人略一震惊,随后连忙追问道。

“必然留下了。”老者看他一眼,rán

hòu

点点头。“里面有一封姜宏哲死前寄回来的信,想要家族派人来接他的子嗣,但你知道,那时候家族正是内乱,对此根本无暇顾及。”说着话,老者从身上掏出刚刚油布里的那封信,说是信件,但实际上却是写在一片锦帛布上,用手摸摸,还能依稀有一种被油浸泡后,慢慢风干的感觉。

中年人拿在手里,并未急于翻看,而是驻足想了想。

“我没记错的话,两个月前,姜庸似乎暗自派兵乔装商人,入幽州灭了一个村庄,难不成”话语说到这里,中年人的脸色明显不太好。

闻言,老者与中年人面面相觑。

“巧合吧这么隐秘的事,家族里都没有谁知晓,姜庸又怎么可能知道?”老者犹豫的说道。

“我也希望如此。”中年人苦笑了一下。“但姜庸势大,手下人数众多,难保不是知情人相告,现在看来,我们需要去查一查那个村落了。”

老者点点头。

随后又想起什么,忽然又‘咦’了一下。“余家鼎传回来的情报里,似乎青州书院内门中,有一个来自幽州的姜姓门生啊。”

中年人目光亮了一下。“叫什么?”

“好像是姜云浩。”

!@#

第七十六章 火烧书院【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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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宏哲是一个怪人,他的古怪出自于言语,cháng

cháng

会说出让人摸不着头脑并为之错愕的话。这点tiān

xià

人共知,但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总会有些秘密,是旁人所不知道的。

譬如,姜宏哲睡觉时总喜欢喃喃自语,在床上莫名奇妙的说着什么‘苍井空’‘饭岛爱’,rán

hòu

露出一脸猥琐的样子。偶尔,人烟稀少时,也会独自坐于窗下,望着夜空明月,双眉微蹙,神情间像是在思念着什么一样。

人,大体是一种复杂生物。

复杂的感情,复杂的际遇,复杂的人生。当身处异世,身边熟悉的人与景物都已不在时,又有几人可以安然自若,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的淡然处之?

也许有,但姜宏哲明显并不如此。

乱世又如何?与其在尔虞我诈的生死中挣扎,不如留书一本,入深山老林得几许自然真味,反倒活得更加洒脱。

人生百态,不一而足。

世间不知隐士多少,姜宏哲就是这一类人。书院里的战火依旧纷飞。南面刻着‘青州书院’四个大字的巨大石碑,北面有着崎岖山道纵横的林中险路,无处不发生着战乱!厮杀的喊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在清澈月光下,显得无比嘈杂而又淅沥。

姜云浩还坐在那片林子里,这里平日无人来往,故此十分寂静。今日是年关庙会的喜庆时节,他却无心情zài去。人生在世,至亲的父母都已亡去,那种感觉仿佛有什么奇怪东西,掏空了他内心所有,什么都空空荡荡的,世间万物都已不zài重要。

心如死灰。

姜云浩不是太聪明的人,虽然可以胜过多数同龄之士,但放在书院里,这优势就显得无比微弱,以至于泯于众人。

但好在他可以吃苦,为人又有些敏感,倒也不起不落的混了这么多年。每逢想要放弃,一想到家乡诸人,便又咬咬牙忍了下去。如今,终于熬出头来走了狗屎运,先是截杀战场边缘逃来的其他门生(内门考核一里的事,有相关描述),后又莫名其妙的过了第二轮考核,一番辛苦,终究让他成为了内门门生。却不想,在这种时候让他突闻噩耗!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隐隐夹杂着一些怒骂,姜云浩皱着眉,他心情不好,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听到有人喧嚣,心里多少有些愤怒。但这里毕竟是书院,上千门生生活在一起,这种事虽不多却也在所难免,总比为此吵上一番,rán

hòu

被书院开除了要强。

姜云浩刚站起身,想及此处便又坐了下去。这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只不过身为无权无势寒门之人,内心想的总是难免要多一些。

“救命啊~~!救,救命!”

忽然,其中一个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起来。好似从林木的东面传来,顺着声音来听,好像离这里愈发接近。

姜云浩闻声,不禁一愣。

【怎么回事?书院里难道有人敢强行非礼不成?!】姜云浩疑惑,他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向着林子东面望去,只见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蓬头垢面,满身狼狈的正向这里跑来。

神情上慌慌张张,白色的衣服上间或掺杂着一些血迹。而在女人后面,是十数个拿着火把,正在追逐的带甲将士!姜云浩完全懵了!

内心里刚刚犹如死寂般的水面,忽然出现了几丝波澜。眼前这种情况,完全出乎了他yì

liào

之外,随即聚精会神,仔细聆听了一下从远方传来的声音,嘈杂里那股喊杀之气隐隐流露,让他面色不禁一变。…,姜云浩的内心,多少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但他并不确定。这么多年里,都没有哪个势力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进攻书院,如今眼前景象发生,姜云浩依旧有些不信。

他并非大智之人,故此不明白未来的大势所趋。

女子奔跑的越来越近。没有火把的缘故,月光在这片林子显得格外明亮,姜云浩站起身,他甚至能看清前面女人的那张脸,尘土飞扬,神情上的慌张凌乱却掩盖不了这张可以魅惑众生的脸,比不得周语叶、夏侯芸,却也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若是张暮在此,他定然会一眼认出此人,恰是彼此有过一船之缘,距离‘明威江上十三姬’这个称号无比接近的牧雯琳。

人生有时候很奇妙,因为总有些xuǎn



,是你往日所决定不了的。

比如现在,姜云浩抽出了身上佩剑,一举横过女人身后,与那些追逐的将士们遥遥相对。这种义举,出自姜云浩身上是绝难xiǎng

xiàng

的。他不认识牧雯琳,也没有在牧雯琳身上做过多停留。

换做往日,姜云浩必然不会做出此番举动,连到手旗子都会交给张暮的人,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而让自己亲身犯险?!但今日不同,姜云浩胸中郁气沉积,家乡里的那些人影,仿佛会动一般,来回的在眼前不断晃。

他苦闷,生命是如此脆弱又如此不公,让姜云浩时而懒散的坐在一旁,感觉生无乐趣,又时而热血沸腾,有一种想要发泄的冲动。

“这位公子”

牧雯琳躲在身后,虽然还是那副害怕的样子,战战兢兢的不敢开口,但知道眼前这人是要救自己,还是禁不住出言提醒。

姜云浩却理都没理她,他目光看着那些将士,手中握紧了剑柄,眼前的这些人好像在一瞬间变幻,成为了屠村的那些仇人!

熊熊大火中的茅草屋舍,父亲,母亲,儿时的玩伴,供自己来到书院的故乡人

姜云浩红着眼睛,手臂开始颤抖起来,内心仿佛有一种东西在驱使着他。

对面为首的一个将士,穿着于叔远编制的甲衣,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拿着长剑的书生男子,目光闪过嘲讽,扬起手中刀却是笑出了声。“一个文弱书生也想学英雄救美?罢了,杀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反正都是功劳,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将士挥着刀,将姜云浩与牧雯琳两个人团团围住。

“给我死吧!”

将士舞着军刀,十数个人影瞬间向中间的两人杀去。牧雯琳害怕的叫出了声,姜云浩却被心绪所扰,手执佩剑,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不说姜云浩那里的生死攸关,整个书院都已陷入战争的危乱之中,于叔远的将士由北门向书院各地蔓延,北面的局势,本应该呈现如此快速的溃败,但奈何司隶姜家发力,迅速攻破了书院北面的艰难险道。

于叔远、司隶姜家,两者势力趁势而入,席卷了整个书院的地域范畴。

躲在自家庭院里的门生还好,但处在外面四处游荡的其余人士,就真的只能自认倒霉,横尸在战场上的遍野。

一月,明月当空。

鲜血的浸染与凄厉的喊声,划破了整个深夜宁静。嘈杂的好像人间地狱一般,腥香的血液流淌在枯萎草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断肢残臂、头颅心脏一切就像是被人拆解了一样,被刀砍去的四散零落在山野。夜不眠。

张暮坐在篱笆小院的长廊里,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丝丝入耳,对比他此刻处境,显得是那样纠结刺耳。“让这么多的门生死去,书院真的舍得?”…,“不然又如何?”

张暮伸手,在茶盖与茶杯上来回到了两下,目光却是看着远处,眉头微微蹙起。“既然如此,那书院的意义何在?按理说,门生是书院的根本,可现在却反其道而行之广君歌如此大费周章的保住书院,到底为了什么?”

疑惑很多,张暮即使有系统辅助,却也连续问了两个问题,可见其迷茫之处。

周语叶顿了顿,目光看着张暮,神情中闪过一丝怪异。

“其中缘由,难道陆离没有对你说?”

张暮一挑眉,心中暗自警醒,脸上却是露出略微迷茫的神色。

见此状况,周语叶先是将茶水倒满,rán

hòu

把茶杯又推到张暮身前。之前刻意的疏远隔阂,在如今有些混乱的场合里已然消去,倒不是说guān



如初,只不过眼下局势变化,彼此都将精神转移到其他方面。

聪明人有很多聪明的地方,其中一处,就是明白事情的轻重大小。“书院还是那个书院,只是人已经变了”周语叶发出一声不知所谓的感慨,她很小的时候,就是师傅与广君歌之间的枢纽,如今数十年光景逝去,绝大数的人物都已不在,剩下的也都已被世俗gǎi

biàn

,如同青州的秦归彦,亦如同书院的广君歌。“说起来话很多,简而言之,就是书院在阻止州域一统,而各势力又碍于相互制衡无法出手,故此长久相持,但现在显然已经gǎi

biàn

。”

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州域统一所带来的gǎi

biàn

实在太过巨大。巨大到已经打破了书院往日的生存模式。

张暮明悟,他不傻,只是有一些guān

jiàn

的地方思索不出,此刻被周语叶点明,瞬时就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种种青州局势汇入脑海,让他瞬间得出了结论——

“书院想要阻止州域一统,那与阻止tiān

xià

一统又有什么分别?这可是违逆tiān

xià

大势”张暮愣了愣,随即在这种有些略微诧异的状态下说道。“广君歌如此作为若是被tiān

xià

人知晓,恐怕会被群起而攻之。”

“他早就抛开这些东西。”周语叶轻轻的说着,头微微低垂,白凝的手指在茶壶把上滑动着。“每个人做事情,都有它自己的理由,这理由可能是理想,可能是大义,也可能是自己你应该听过广君歌的故事吧?”张暮看了眼夏侯芸,随即点点头。

风云榜单上前百的人物,大都有自己的故事。说书人将这些整理起来,编成传记一般的章回文体,时常在各州域流传。广君歌于风云榜上位列二十三名,自然不会被说书人遗忘,故此街头巷尾的角落里,总会有他的故事在流传。

书院有坊市,说书人常在坊市相聚,张暮与夏侯芸cháng

cháng

会去那里买些食材,知道这些故事倒也不足为奇,更何况广君歌身为一院之长,难免会被有心人惦记,所谓知己知彼,这‘彼’与‘己’间的guān



,并非敌人那么狭义。

“一个谋士自落魄到辉煌,从辉煌复又落寞。你很难xiǎng

xiàng

,像广君歌这样的人,却经历了一个谋士所能经历的近乎所有境遇。也许对他而言,争霸tiān

xià

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拯救那些与自己有相同经历的老家伙们,才是广君歌想要去做的吧”

“这就足以成为让tiān

xià

继续大乱的理由吗?”

张暮望着周语叶,也许是感觉到了气氛中的一丝肃穆,后者略一沉默,随后低下头,似乎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不能,这tiān

xià

终归是要一统的”声音幽幽的,有些惋惜。…,这番话语,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

但张暮还是能从细微末节之处,感受到广君歌的‘复杂’。

无论什么样的乱世,都会有终结的那一日。古人所言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而与这种大势所趋的‘真理’相对的人们,wǎng

wǎng

都不会有好下场。可即便如此,这世上依旧会有些想要螳臂当车的人,以血肉之躯去面对历史滚滚的车轮,这在张暮的眼里,多少感觉有些傻,但让人无法否认的是,其中也有一份执着。

现在看来,广君歌似乎就是这一类人。

眉头微微皱起,张暮于脑海中开始分析着广君歌的为人,这并非闲的蛋疼,战争爆发,就意味着阵营的出现,现在公孙正已经离开了书院,他xuǎn



了截然不同的敌方,而céng

经相识的颜双,也似乎投靠在了凌昱然手下,熟悉的人,一个个都已经开始站好队伍,现在,该轮到他了

夜晚并不清静,除了夏侯芸不时警戒的看着篱笆院落外的那片林子,周语叶与张暮都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沉默的喝着茶。前者用手托着下巴,眼睛看着院落中比较明亮的一处地带,那里有几颗荒草,正被风吹的凌乱,神情默然,似乎刚刚几句话,让她想起了céng

经与广君歌有关的某些往事。而更多的,似乎还是那个‘山门’有关。

后者却眯着眼,眼神虚无的看着透明属性板,shàng

miàn

有几行字,清晰从信息栏中跳出。

【系统提示】:因为宿主在青州书院度过一个月的时间,奖励属性点判定宿主身份判定为【书院内门】,奖励自用属性3点。

年关庙会未完,但子时已过,恰恰是新一年的第一日。

张暮喝了口热茶,随手将这些属性添加在【看破】之上,复又打量自己的人物属性图,shàng

miàn

人物的成长清晰可见。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三流、【声望】:36

【大势】:52+10(大智若愚加持)、【看破】:44+10(大智若愚加持)、【布局】:23+10(大智若愚加持)、【拆招】:21+10(大智若愚加持)【道具】:【白羽扇】:a-级道具。作用:手握此扇者可缓慢治愈伤势,伤情无论大小皆可治愈,并消除技能带来的一切负面状态。成长了

书院里的速度不快,但胜在稳定。不会有得到更多的jī

huì

,自然也不会有失去更多的危险。毫wú



问,书院是一个很不错的属性成长地。

这种地方如果没了,那显然对张暮而言,实在太过可惜。

思绪到了这里,恰好被远方的一声惨叫带回现实,张暮向远方看了一眼,那里羸弱的火光闪烁,却因为距离太远什么都看不见。

冥冥中,自家庭院外那处陵园的光景在脑海中闪现,悲凉的,肃穆的,庄严的,萧瑟的五味陈杂感浮起,不一而足。

夜还是那个夜晚,远方的杀喊声还清晰回荡在耳畔。

张暮侧过身,目光看着旁边好似不应在人间的美人,轻语道。“告诉我一些更多关于书院的事吧。”

“做什么?”

“自然是选出阵营,决定为书院而战。”

周语叶偏过头,目光沉静的看着他。“你也想与姜家为伍,rán

hòu

跟着书院阻止tiān

xià

一统?”

张暮摇头。

“恰恰相反,我就是为了tiān

xià

来的。书院也罢,姜家也好,都不过是跳板而已。不需要的时候,我自然就会离去。”“你斗得过广君歌?”周语叶似笑非笑。

“确实斗不过,但总会有人来斗,这流派不就是个jī

huì

吗?”张暮耸耸肩,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份淡黄色的绸布,看外观与老鬼的那支一模一样。“好了,你想要打败司隶姜家,我也想,敌人的敌人虽不见得是朋友,但终归会有利益牵扯,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谋划一下。”…,周语叶挑了下眉。“没记错的话,我应该还不是你的幕僚吧。”

张暮咳了一下。“现在不是,但以后肯定会是的,你就权当事先练习一下吧。”前世为人的特性,让他这人说话总有不正经的时候。

一阵沉默,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似乎感觉张暮有些侵略性,周语叶偏过头,将目光移了出去。良久,方才慢悠悠的说道。“你既然决定为书院而战,自然就要得到书院的信任,这所谓的流派邀请,实际只不过是表明态度的一种方式,同样也需要信任。”周语叶说话间,又倒了一杯茶,rán

hòu

将茶水放到了夏侯芸身前,后者刚刚一直在向庭院外张望,生怕会有敌军进来。rán

hòu

方才接着说道。“而取得信任的方法很多,例如”

“例如在书院最危难的时候,向书院出谋划策大伸援手。”说着话,张暮的目光亮了一下。“我想我知道应该要去做什么了。”

周语叶小小的惊诧了下。“如今战局正乱,变化之间都在广君歌掌控之内,难道还有什么出乎预料的事会发生?”

她眼睛的瞪得颇大,脸上很难得的露出一丝诧异的不解。

张暮点点头,脸上也说不清是什么神情,有些决然也有些惋惜。“有一件事,恐怕是广君歌院长绝难料到的。你知道陆离在哪里吗?”

周语叶想了想。“应该是北面坊市那一带。”

说着话,目光又在属性板上掠过,一条【大势】的消息之前就已出现过,只不过之前思绪非常,并未太过在意,此刻,恰是用上它的好时机。

【大势】:1326年1月1日,公孙正于商贾中的遗留之士纵火,火烧书院北庭与南苑,火烧颇大,而且遗留之士逃窜,正在向书院中心蔓延。

ps:最近在看欧洲杯,实在是困啊

#c

第七十七章 火烧书院【九】

第七十七章火烧书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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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里,有一把大火正在燃烧。但真正关注它的人却并没有多少,更多的,都是在四散逃命,慌慌张张的想要逃离书院地域,亦或躲到人烟稀少不易被外人找寻的不毛之地,无比紧张的等待战争结束。

谁都没有xiangdao,公孙正会趁此jī

huì

离开书院,走向敌对阵营。更不会有人xiangdao的是,公孙正还事先埋下了伏笔,将自己心腹统统装扮成州域商人,借现在混乱时机,大施火计,想要将书院数百年的积累付之一炬。

这在外人眼里,也许不觉得什么。但在书院中人的眼中,这wú



就是晴天霹雳,犹如铁锤砸向胸膛般狠狠的一击!

书院如果没有了,广君歌也许还会创造第二个。但对那些门生而言,他们却未必还会加入到这个书院之中——————————tiān

xià

有书院五座,并非只有青州一处,此地连书院自己都保护不了,留下又有什么意义?!

外人只知道师门情谊,每一位门生都会对书院有特殊的感情存在。但公孙正于书院里生活这么久,早就将这些门生心理摸透。在很多人眼中,书院就是跳板,他们通过此地跃起,跳到高出常人的另一端。rán

hòu

借此jī

huì

,开始自己的仕途之争。如果书院没了,有几人会真正悲伤?

公孙正清楚,看似‘超脱世俗’的书院实际上脆弱无比,一如谋士这个职业,空有布局之谋,却生死却不能由己。一旦书院给不了门生安全感,那门生就会反过来脱离书院,tiān

xià

乱世,最平常的做法就是反复,最常动的心思就是无情。

一把大火。

烧掉了这些沧桑的百年建筑,也就是烧掉了书院

杀人最好的方法,是在可以一击毙命的地方上,不轻不重的捅上一下。完美的不làng

fèi

一丝余力,而并非砍多少刀,使出多么大的liliang。

这道理公孙正清楚,并且yijing很完美的将它使了出来。

同样的道理,姜云浩亦是知晓,只不过剑在他手中,此刻却如千万斤重,两臂沉沉的怎么也用不出liliang,将那完美一刀‘捅出’。

姜云浩是在一个偏僻村落里长大的,自然不会习过什么武艺,只是年少时常在田中耕作,故而有些臂力,但与眼前这些舔过血的将士相比,显然不是处在一个等级。

前者远不如后者。嘈杂的夜晚,将这片书院西北部的林子照的格外明亮,不远处,那些将士手中的刀光闪烁,锋刃上,寒意扑面而来,远比此刻冬日更甚。

“小子。不是英雄救美吗?怎么打这么几下就不行了?”那个领头似的将士,偏着头,将刀斜插在土壤里,自己则坐在石块上,面露嘲讽的笑道。

周围的将士看到,开始随着讽刺。

姜云浩喘着粗气,汗水淋漓在面容上,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神情依旧,刚刚十几招的发泄已过,此刻力竭,心中想着刚刚救人之事,不禁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太过唐突,失了往日冷静。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做待宰的羔羊。紧了紧手中剑,姜云浩强打着精神让自己继续撑下去。

气氛紧张而又沉默。见姜云浩不说话,那领头将士显然感觉有些无趣,作为于叔远摩下先头部队的一个分支,他的作用就是劫掠书院,抢夺这片地域里的财力物资,那个叫牧雯琳的女子长得貌美如花,男人看了少有不心动之势,若是能抢来赶在他人面前献给将军,岂不又是一件功劳赏赐?!…,这一番心思闪烁,自不需细表。

单是这领头将士挥挥手,这些旁边的将士们就开始靠近,像是平日里做的那样,一步步量着距离,rán

hòu

瞬间加速,飞快的挥动wǔ



,向着yijing疲惫不堪的姜云浩的砍去。

牧雯琳吓白了一张脸,两只手捂在嘴巴上,强忍着不敢叫出声来。周围yijing全是对方的人影,虽不过十几个,却也牢牢将这里围住,没有一丝可以逃离的空隙。

“滚开!”

姜云浩有些急眼,在这危险时刻,不知从哪里涌现出来的liliang,竟让他一把挡开了最前面的刀刃。但奈何身前有四把刀刃砍来,虽挡出一把,却依旧有三道破空声尖锐想起,姜云浩努力让身子躲闪,但毕竟不是练家子,只听得‘噗’‘噗’两声,右肩与左腰处就纷纷挂了彩。

鲜血自伤口处涌出,复又一滴滴落下,染红了他半边长衫。

眩晕感涌上,一阵虚脱般的无力侵蚀着姜云浩的神经,‘吧嗒’一声,长剑竟从手中滑落,直直的落在地面上。

“公子——”牧雯琳被几个将士擒住,见姜云浩如此,终究忍不住叫了出来。在她眼中,姜云浩是拼死救自己才惹祸上身,这番恩德远比雪中送炭更加zhēn

guì

,让她心生愧疚。那领头将士拔起刀,向地上的姜云浩走去。

“小子,下辈子投胎做个明白鬼吧,英雄救美?呵。”领头将士自己笑了下,还是依旧的淡淡嘲讽之意,也许是面对这个世道,也许只是面对自己。

长刀挥舞,直奔脖颈而去。锐利的呼啸声,仿佛预示着下一秒姜云浩就会死亡。

但他终究没死。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一边正值生死存亡之际,这一边的张暮,却忽然在篱笆小院里宁静下来,刚刚还xiangdao要为书院‘雪中送炭’,为陆离献上公孙正想要火烧书院的谋略,可转眼瞬间,他便又沉默下来。

“怎么,现在不激动了?”

张暮苦笑的摇摇头。“我倒是忘了现在的境况,书院里正一片混乱,于叔远、司隶姜家、甚至凌昱然的人马都已混在其中,各地都是战火,虽然还没有深入书院腹地,但就眼下局势而言,除了缩在自家庭院里,恐怕yijing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无论是哪个势力,一般都不会深入庭院杀人,这样容易挑起纷争。更何况门生上千,而且居所零散,想要一一除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周语叶笑笑,自始自终她都没有动过。“现在应该告诉我,你想要雪中送炭的东西吧。即便是幕僚,也有知晓事情的权力,别说现在我们只是合作的guān



。”

话语到最后,忽然闪过前夜‘吻’时的情景,心里不太舒服,但毕竟是谋士并且经历过旁人无法xiǎng

xiàng

的往事,不过转瞬,就将这些波澜抹去。

说话间,周语叶的双手捧起茶杯,轻轻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偷眼打量,张暮与夏侯芸的神情自若,显然没有多想。

“公孙正yijing叛出书院,成为青州的敌对势力了。”张暮低着头,看了看茶水在杯中映射的倒影,里面是自己的一张脸,脸上没有情绪波澜,只不过神情淡淡,似乎对这种事情的发生并不意外。

也许,他早有预料,只是朋友难得,让张暮从来没有过多深想。

“?!”周语叶顿住,双眸睁大,神情间是难以掩饰的惊诧。“公孙正能投靠谁呢?不说彭玉森、柯月明这些大势力中没有他的位置,单说他青州大族后裔的身份,就难以在青州生存,除非”…,张暮点点头。“除非他是豫州势力,想要在青州占有一席之地。”

嘶——

旁边一直听着的夏侯芸,此刻禁不住捂嘴,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一向平静的周语叶,也被惊的挑挑眉头。

七州大战还没有开始,只是联盟身影显现,正在将那层帷幕缓缓挑开。可现在明显是豫州要染指青州,这说明一个问题——————豫州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有着绝对信心。

思绪有些远,但这就是谋士的特点。每下一步棋,都要考虑到三四步后的局势,把眼光放在大局上,才是高明谋士的基础,这也是为何冀州谋士普遍能力不强的缘故。

“公孙正为人稳健,做每一件事都有他自己的目的,此刻xuǎn



叛出书院,就必然留有后手,以目下的境况而言,能对书院造成莫大损失的恐怕只有大火?”周语叶微微眯着眼,靠着一点点信息,口中很自然道出了大势中的消息。

此等能力,显得尤为妖孽。

张暮看了她一眼,与周语叶虽相处过一段时日,但毕竟谈论谋略的时候较少,更多时候彼此验证心中的局势。天官都城内城时周语叶céng

经显露过一些才华,但此刻这番话语还是让张暮有些惊艳。这等人物,为何会在冀州默默无闻?céng

经的疑问,zài次涌上心头。

“没错,公孙正想要火烧书院,借此变更青州大局,去掉阻扰统一的隐性大敌。”张暮把茶盖放在茶杯边缘处来回摩挲。“书院地域分散,此刻又处于战乱之间,想要全部烧掉书院建筑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但只要烧毁几个重要的场所,就足以让书院陷入重创之中。”

“这种消息,对于书院应该算的上雪中送炭了吧。”

周语叶沉思了一下,随后笑笑。“足矣。”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没有办法将消息传递到陆离手里。”张暮蹙着眉,脸上多少是些无奈的感觉。

夏侯芸紧了紧手中短刃,战局混乱,她一直握在手边。“我可以去。”

“不行!”张暮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见此情景,夏侯芸心中一暖,但还是张口打算劝劝张暮,既然yijingxuǎn



了保卫书院的道路,她就会做到自己能做的一切。

为大业,也是为了复仇。

但就在夏侯芸想要开口的瞬间,周语叶却在旁边插了进来,她用手捋了捋头发,从不挽髻的长发在风中飘起。“我有办法。”“嗯?”张暮愣住。

周语叶起身,回转到不远处的房间里,从里面拿出了一支响箭,箭身乌黑,只是从外形打量就有种窜入云霄的感觉。置身篱笆庭院中,周语叶将其一把拉开。

嘶————

一道亮丽的光芒闪过夜空。

不一会儿的功夫,篱笆院外脚步声作响,夏侯芸满脸诧异,惊奇的望着外面竟一时有些无语。“这”

打开院门,外面数百名带甲将士站立,张暮身在书院半年,却发现这竟是一支从未露过面的liliang。

……

第七十八章 夜,正浓

第一卷冀州风云第七十八章夜,正浓

第七十八章夜,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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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浩觉得身子有些冷,似乎被人按进了冷水里泡了很久很久一样,有种**使不出力量的感受。肩膀与腰间的伤口,让他蜷缩在地面上,力气随血液一点点消逝,眼角余光闪过对方兵器的寒冷,让人不由绝望。

只是意识尚在,虽然眩晕非常,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不想就这么永远睡过去。

这就是要死的感觉?

这句话刚刚在心中划过,便听破空声响起,姜云浩因为角度的缘故,倒在地面上并无法看见此刻林中的场景,但想想也清楚,这是长刀所为,并且目标只有可能是自己。

姜云浩闭上眼,有生以来第一次等待死亡。

但死亡并没有来临。

来临的是一阵脚步声,这声音由远而近,初时感觉不到什么,但此刻声响越来越大不由让人有些在意。那领头的将士皱了下眉,目光向队伍最后方的林中看去,一个模糊人影从中显现。

这人穿戴着灰色斗篷,后面背着一条素布而为的包裹。包裹很长,斜跨在这人背后,让旁人一时想不出这到底是何物。

于叔远一方的将士顿住,眼前的不速之客突然出现,让他们有那么一霎时的停顿。那个领头将士皱了下眉,随后挥挥手,身旁将士心领神会,挥起手中刀便间接迎了上去。

斗篷中人取下后面包裹,里面是一杆枪,亮银色,幽幽月光下,枪身折射出的光亮让人心折。但这不算什么,真正让人感觉恐怕得是,这枪在那人手里仿佛活了一样,几道真假不清的枪影划过。

噗——噗——

几声细微的声响,鲜血自冲上去的将士们身体中涌出,仿佛喷泉一样四溅。然后尸体直愣愣的倒下,发出与地面相撞的沉重声响。

嘶——

那个领头将士倒吸了一口凉气,作为老兵,眼力自然不同寻常,他一眼就感觉到眼前这个斗篷人的武力,远超他们这些人数总和之上。他很适时的收起长刀,见周围几个将士还想不服气的迎上去,便连忙制止住。

“这家伙不知是哪里来的,武艺超群,你们绝对不是对手。”

“可这都已经到手了咱们还吐出来不成?”

那将士不甘心的指了指牧雯琳,刚刚那三个将士的尸体就在不远处,经过也看的一清二楚,但想要将到手的功劳再送出去,对于他们这些刀上添血只为升官发财的人而言,实在是难以甘心。15

别说他了,就连那个领头将士也并不情愿。

但形势比人强,对方的身手摆在那里,让他不得不顾虑。这边领头将士犹豫着,但那边颜双却没有丝毫停顿,挺着身子,手执长枪向着将士们一步步走来。见此情景,那领头将士咬咬牙,伸出手中长刀挂在牧雯琳的脖颈上,然后让周围将士们护成一圈,一边谨慎的望着颜双,一边向着来时的林中道路走去。

双方一进一退,气氛算不上太凝重,只是有股凄凉之气充斥,让人感觉有点淡淡血腥。

距离一点点拉大,颜双驻足在姜云浩倒下的身体旁,并没有向那些离去的将士们看去,而且自始自终神情都很淡然,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几个将士面面相觑,相互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然后飞速的转过身,带着被捂上嘴的牧雯琳,飞快的在林中窜行而去。

颜双先是探了探姜云浩的鼻息,见他没有死,便将他拉起,伏在了旁边一块巨石旁,然后抬起头,看着那些将士们离去的方向,目光之中,犹如是看了一出笑不出来的小丑行径,充斥着无尽的漠然与嘲讽。

给姜云浩服下了几颗药,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坐在巨石上,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一样,沉默的擦着枪。

大概也就是数十秒的光景,林子中一阵打斗声起,然后又迅速消失。

在那些将士刚刚离去的方向,数十个身影显现,间或参杂着一些碎碎的声响。一个慵懒的男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唉,上天都在让我离开书院啊,你看看才走多远,这就让我捡到一美女,啧啧”

不再喝酒,但性情却还依旧。

旁边一同随行的凌娟,用手捂着留海遮住的脑门,一副头痛要死的容貌,周围随行的几十个人都穿着商人衣服,手中却拿着军中特制的刀剑,一见便知是早已安排好的人物,此刻这些‘商人’一个个绷着脸,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不一会儿,身形已经清晰的出现在颜双面前。

停下手中擦拭的动作,颜双重新将那块布收起,然后站起身。“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作为先天高手,他刚刚已经察觉有一队人马正在向这里赶来,而且速度不慢,也好像在逃难一样。

只是并没有想到,会是公孙正这一群人。

“不应该说知道,这条路本就是我让你走的。”公孙正嘿嘿一笑。“大战面前,人都会有盲从的现象,更何况你一个刺客,跟着人群走才愈加安全。而且这次庙会里近两成都是我的人,想让你走哪条路还不是我说的算?”

颜双默然。

不在算计的里的人,只会感觉谋士很强大。而身在其中的人,只会感觉很无奈,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预测之中,虽然此时他与公孙正处在同一阵营,但还多少有些不爽。

被救下的牧雯琳正在向凌娟道谢,此刻见到伏在巨石旁的姜云浩,不由跑了过去,见对方呼吸平稳,没有冰冷生硬的死亡迹象,不由长出一口气。

“谢天谢地,看起来这位公子还没有事。”

牧雯琳看着姜云浩倒在地上的脸,想起刚刚要救自己的场景,心中不由一暖,却又有些复杂。然后摸了摸身子,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答谢,不由踌躇。

不远处。

公孙正突然向这里喊道。“姑娘不跟我们一起同行吗?战争还在继续,没准就会打到这里,一起走吧,路上还能有个照应。”说罢,还十分感概的叹了一句。“唉,这该死的战争,你说没事打什么仗啊?”

旁边几个知情人俱都翻起白眼。心道没有你,还不一定有这场战争呢,你现在唉声叹气的,搞得好像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无语

牧雯琳犹豫了一下。“那能带这位公子一同前行吗?他终究是我的救命恩人。”

公孙正闻言用手摸了摸鼻梁,‘嘿’的笑了一声,然后说出一句有些不尽人意的话。“带上他也能够,只不过现在恰是逃命的关键时辰,若是有追兵赶上,希望你做好被抛弃的准备。”

这话不太好听,但终究是个道理。带上姜云浩这个伤员,公孙正等人的速度势必会遭到影响,此刻公孙正身边只有数十人,虽然都带着武器,但论起战力,其实比一般将士还要差上一些。

牧雯琳咬着牙,神情挣扎,明显还在两难之间。

“姑娘,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能够浪费,如果你实在舍不得,我倒是有一个建议。”公孙正说着话,突然笑了笑。满脸都是一副很真诚的样子,唯有旁边凌娟此刻暗暗摇了摇头,清楚某人的坏水又溢了出来。

牧雯琳正在将姜云浩扶起,闻言,连忙转过身向公孙正询问。

“姑娘掉头,顺着这片林子的北面走,会看到一条东西向山路,向西走,在第一条弯道的地方停下,前面是一片茂密木林,走进去你会感觉到一层层的树木相叠,好像没有尽头这些你不用理会,只管往前走,看到没有路的时候向左拐,大约二十丈左右向右行”

牧雯琳听得一阵楞,待公孙正说完,才有些茫然的摇头。

“没听懂?没关系,我这有一份图,到了那个地方按着地图走,你会看到一处篱笆庭院,里面应该有人,你只管带着这个门生进去即可。”说着话,公孙正从怀中掏出了一份锦帛,放在牧雯琳的手里。

牧雯琳打开看了一眼,上面描绘的很精细,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俱都跃然在这份锦帛上,有心人能够从中看出,公孙正似乎很早就已做好了准备。

“记住,到了篱笆庭院里,如果能够见到一个叫张暮的人,那么便告诉他‘愚兄走了’,如果看不到,那么你就什么都不用说,安心的呆在那里等待战乱过去就好。”公孙正很随和的说着,脸上笑**的,一点急迫的感觉都没有。

这好像是一种冷漠,却又好像不是。

相聚自有离别,不是一个阵营的,也早晚会有一日于战场相见。

在纷乱的年代里,无奈的事太多,有仇不能报,有家不能回,是朋友的却要在战场上刀剑相向,是敌人的却要戴上一副善良的面具伪装很多事情,自古就说不清楚。

公孙正摇摇头,将这份心绪驱散。对面的牧雯琳已经带着姜云浩远去,沉默的夜晚与并不沉默的战争形成了明显对比,没有火把,除了夜空上一点点的星光与月光外,一切都是暗暗的。

他举起手,向牧雯琳等人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好像在说再见一样。

“公子,人家都已经走了。”

公孙正依旧挥手,脸上却叹息了一口气。“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姜云浩这臭小子赚大发了。”

一句话两种感觉,前半句与后半句就像从两个人的口中说出来一样,让人哭笑不得。

口中是这样说的,但公孙正的神情间还是有一点与往日不同,具体表现在哪里,凌娟也说不清楚,那只是一种感觉,模模糊糊而已。

可能公孙正是在向牧雯琳告别,也可能是在向书院里的那些熟人告别,也许,这告别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公孙正只是一边挥着手,一边向曾经在书院里度过的那些年说再见而已

凌娟一霎时想到很多,作为侍女,她远比公孙正更了解自己。

她偏过头,远方的战火通明,好像照亮了半边夜晚。转过身,公孙正已经随人群向书院外的方向走去,她笑笑,随之跟了上去。

夜正浓。

战争,也才刚刚开始

……

第七十九章 差一点的火光

第七十九章

差一点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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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高空望去,夜幕中的书院地域恰是点点星火缭绕,群山古路间黑暗笼罩,与战场上无数支亮起的火把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而在这巨大差异中,逃难百姓脸上的恐慌与将士全身淋漓的鲜血交相呼应,让这个书院的夜晚里,充斥着一种别样恐慌。

除却远方战火外,四处都是无尽黑暗。

张暮带着队伍,穿行在漆黑夜幕下的山中,脚下窸窸窣窣的响着踩在枯草上的声音,远处战争的火光还未接近,兴许是书院已经调整过来开始反击的缘故,战火还未接近,虽一路两旁总会有淡淡光亮,但那都是逃难之人支起的火把,光亮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在这夜风里。

张暮一边随队伍前行,一边打量着这支队伍。

心中不禁思索。

【这支队伍人数不多,也就五百人左右,但装备做工精良,身上的甲衣与wǔ



明显都是精心打造而来,只不过这些人脚步轻虚,步履间没有杀气腾腾的夺人气势,看起来像是新丁?】兵与兵之间的差距,通过冀州之战,他大概也能摸索出来。

【周语叶没有对我明说这支队伍的lái



,但作为书院此刻助力而出,想来也只有两种可能,一者是广君歌的隐藏实力,就是想要在危难时刻作为一支奇兵出动。另一者,恐怕就是周语叶的私军了】

周语叶有钱,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也不清楚这笔钱有何而来,但想来也是出自衫山一郎身上——————作为诸侯长,必然少不了钱财之物。

前面一个将士忽然跑了回来,对着张暮说道。

“大人,此刻已经行至前山,不久就会到达书院中心地域,据前方斥候探报,那里正是大批庙会之人逃离的滴地方,还有不少人就躲藏在建筑之中,请大人下达新的指令。”

“嗯”张暮皱了一下眉。“先命队伍停下,告诉他们不准前行一步,你去把书院的地图拿来。”

那将士应声转身。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治队伍停下开始在原地整顿休整。那将士拿来一份图纸,随即又带来一支火把,而且很机灵的没有点燃。张暮知其意,不由道。“放心点上,敌军正胶着于书院的南、北两苑之外,无暇顾及此处,纵有队伍,也只能是人数稀少的先头部队,必然不是我们duì

shǒu

。”

这是通过【大势】里的消息,稍加分析而来。有系统这种bug的安全保证,又有冀州前车之鉴,张暮没有理由不相信这样的判断。

火把点燃,光亮驱散了周边阴暗。

张暮看了看手中那份地图,shàng

miàn

清晰的描绘了书院各种地域。他一边看一边用手摩挲着脸颊,在脑海中思索着公孙正可能火烧的地方。

【书院的建筑大都分散,想要全部烧毁很难,更何况公孙正也没有这样的资源与人力,故而他一定会xuǎn



几个代表性并且极为重要的地方】张暮眉头微蹙,他开始尝试用公孙正的思维去思考。【现在大火正在烧南苑与北苑,恐怕一者是为了扰乱视线,二者也是在为后面做铺垫,以至于后面其他地方zài燃起大火不至于太过突兀,人们都会把责任推给战争,却不会将公孙正本人与这场大火联系在一起。】…,时至今日,他依靠着【大势】多少也摸清了公孙正谋略的特点,那就是乱战之局!换言之,就是即便谋略已经成功发动,你也xiǎng

xiàng

不到公孙正便是幕后之人。

这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

被杀者不知道杀他的人是谁,tiān

xià

间悲哀之事,恐怕莫过于此。也或许正因为这种特性,才能让公孙正以区区【谋兵】之境,就敢生出吞并一个州域的野心,尽管究其最开始的缘由并非自愿,但有心敢做这等事的人,也必然绝非常人可比!

最起码,公孙正有其他谋士所不具备的魄力。

思绪于此终止,张暮放下地图,找来刚刚那个送地图的将士。“传我命令,全军加速急行,一刻钟之内必须要到达这个地方。”

那将士低下头,看着张暮手指在地图上的位置,旁边细小的注释里有一行míng



————————涧山居,书院外门门生zuì



的居住地

如同其他书院一样,青州书院里也有很多建筑,但这些建筑的用途终究是为了门生,坊市也罢,各式各样高雅清净的庭院也好,以及收藏古老书籍的‘书楼’等等,都不过是为门生所用。毕竟,书院里的门生不是几人也并非数十人,而是多达上千之众,这么多的人生活在一起,书院总归是要照顾到的。

涧山居,在临近书院中心位置偏东南的方向。张暮第一次进入书院的时候,céng

经经过那里,那些外门门生居住的地方就像是个小镇一样,一家一户般,错落有致的排列在一起,黑色砖瓦与白色壁墙相映,而且正如míng



所起的那样,环绕群山之间,视野清晰,甚至站在外面不动,都能听到不远处流水飞溅的声响。

人生中,有这样一块山水相伴的安静之地并不容易。

却也正因如此,毁掉这里才成为了公孙正很有可能会做的事。

夜色漆黑如墨,刘安正在涧山居外看着眼前这一片景色,时间正值一月,潺潺的流水早已冻结成冰,但风景依旧,虽树上枝丫的叶子已落尽,却还是让人有种莫名的心静之感。

书院南、北方向的战争还在继续,刘安还有任务在身,他必须要在战争结束之前完成任务,并且成功逃离书院的地域范围。这似乎很急迫,但他看起来还是异常冷静。从埋伏在书院坊市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打从公孙正进入书院开始,刘安就一直在等这天,一方面他是公孙家族培养出来的死士,这种任务理应交在他的手里,另一方面,刘安也想借此jī

huì

回报公孙家族————————当年若没有对方的资助,他恐怕早就横尸在不知哪个荒郊野岭外。

夜晚,‘涧山居’这个小镇里走出来几个黑影,刘安吹了声口哨,rán

hòu

只听对面低沉的回应几声,随后开始碰头。

“大人,怎么就带这么点人过来?”

“大部分都在护卫公孙公子的安全,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应该已经到了书院南面的栗山。”栗山是书院边缘地带,到了这个地方一般也就意味着半只脚踏出书院门外。刘安看对面点点头,不由继续道。“里面弄干净了吗?”

“嘿,放心吧。今天是年关庙会,这‘涧山居’里根本没剩下几个人,更何况我们又是在庙会开始的时候去的,送上几坛酒之类的逢年过节不是很正常吗,哈,待他们醉倒,几刀下去就全解决问题了”…,这人看起来似乎挺能说,而且一口地道的‘青州腔’,让刘安不禁皱起眉头。

“没问题就赶紧做事吧,时间紧着呢。”

“好嘞——”像极了酒馆里跑堂的吆喝声。

“你是不是店小二当多了?”

那人笑笑。“嘿,五、六年过去,早改不过来喽。”

刘安摇摇头,不zài过多废话。夜幕之中,‘涧山居’里是一片笼罩的黑暗,偶尔有几处烛光闪烁,但从纸窗上明显能看到飞溅而出的几点红色,甚至能从缝隙里,嗅到几缕鲜血特有淡淡甜腥。

毫wú



问,里面‘干净’的很。

几个人将事先运到这里的一马车酒水取出,打开封口,开始向‘涧山居’这所偌大小镇泼洒。这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情,人手就这么十几个,还要分工在各个方向上,保证一场大火,可以焚烧掉整个住所。

“唉,你说公子为什么xuǎn



烧这种地方?不痛不痒的,书院完全有能力重新盖上一处嘛。”

“嘿嘿,说你智商低下还不信,公子的想法怎么是我们这些人所能猜测的?大人,你说是不是。”旁边那人一脸鄙夷道。刘安擦擦额头上渗出的汗。“别废话了。想要重建也是需要时间的,这里是zuì



的门生居所,烧掉这里最少会有六百左右的门生无处可归。届时少不得会有一大批门生离开,没有门生这里还能叫做书院吗?”

喘了口气,将手中那坛酒泼在易燃的屋顶,rán

hòu

继续道。“zài说书院现在的财力全都用在军队的建设上,能够支撑整个书院的运转已是勉强,哪里还会剩下余钱。”

“阻止势力一统,逆天而为,又怎么可能会成功?”说道最后,刘安感概似的叹息一句,生活这么多年,不能说对书院没有感情,只是在他心中,更期望乱世能够更早的完结。

“不愧是大人,懂得就是比我们这些人多。”刚刚操着一口青州口音的家伙,此刻摸摸脑袋,一边干活,一边奉承道。

“屁话,就你那脑袋儿能干毛事?”

“哈哈”周围哄堂大笑,此刻周围处在战争里,形势急迫,但这些人毕竟常年在做卧底,知道此刻需要放松自己,而语言就是最好的方式。刘安摇摇头,他自然清楚这点,故此并没有阻止。

“诶?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场面一下静了。正在洒酒的几个人停下手中事物,面面相觑,在场之人俱都侧耳倾听,但远方战场上的喧嚣已近,声音杂乱,扰得这些人听不清楚。

“什么都没有吧,你是不是听错了?”

“也许吧”最开始听到有异动的人,也不确定起来。

“好了,酒水洒的差不多,火把在哪里?”刘安怕这种疑神疑鬼的气氛,会扰乱到他们现在进行的工作,便连忙出声打断。

“火把还在‘涧山居’外的马车上,要不我回去取一趟?”一口青州口音的家伙问道。

“快去快回。”

“好嘞————”又是如同跑堂的声音响起,周围几个人笑笑。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几个人继续撒着就,忽然听到响起几声碎碎的脚步声,不由转头笑道。“小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声音越来越小。

转过头的人们此刻虽处在黑暗之中,但依旧能从那份无语的表情中,感受到一股极度诧异的愕然,几只火把找来,橘黄色的光亮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那个操着青州口音的家伙。而是一队人。

一队穿着甲衣,抽出手中wǔ



正面无神情冷冰冰看着他们的将士!

刘安心中‘咯噔’一下,眼角的余光里,酒水已经满满的洒在了‘涧山居’上,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的火光

bs:生日过完,新一天奈何更新了。贴吧里,易水的帖子看到了,谢谢

第八十章 天,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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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房间中的张暮,并没有因为抓到纵火之人,而感到半点喜悦。对他而言,相较于这日所得到庞大信息,眼前这所谓破坏掉公孙正想要火烧书院的行动,实在算不上什么。

更何况,他是借了【大势】之利,才知晓公孙正的打算以及想要烧毁的目标,若非如此,恐怕十个张暮加在一起,恐怕猜不到公孙正心中所想。

这不值得欣喜。

单纯以谋士角度而言,他是落入绝对下风。当然,张暮本就是平庸之人,而平庸之人想要破掉天才谋士的布局,本就需要一点特别的东西,比如精神,比如周遭环境,也比如系统这样bug般存在的金手指

房间暗暗的,里面的摆设通过台上烛光,一点点显露出来,让人感觉单调的很。一张凝实沉重的黑色桌案,一把刷过漆的焦木椅,两盏烛灯,zài加上一个做工稀松平常的书架,构成了这房间里的所有。

张暮坐在椅子上,眉头微蹙,一边研着墨一边望着白纸默默沉思。这里是书院中心处,一户没有人烟的庭院。透过【大势】不断传递的消息,张暮已然推测出南、北方向两方的战局并无危险,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论,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周语叶对于司隶姜家必然反水的话语。从爆发战争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远方的天边甚至已经有些微亮的感觉,而于叔远的部队却依旧未能杀入书院的中心腹地。

这不正常,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能说明一些问题。

【如若周语叶所言不差,看起来司隶姜家已经反水了】张暮一边思索着,一边抬起笔在白纸上写下所有青州势力的míng



,rán

hòu

在于叔远上划去,顿了顿,又在旁边写下公孙正的míng





自从豫州与冀州统一的消息流传开来,全tiān

xià

的局势就开始瞬间急变,青州只不过随波逐流,顺应了tiān

xià

间的走势罢了。可即便如此,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还是产生不少gǎi

biàn

。céng

经青州五霸的模式已经被打破,而且这种破裂,正在随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加大,于健覆灭,如今于叔远也将步入他的后尘,世事无常,这种情况的变化,恐怕是在半年前谁都不会料到的。

张暮放下笔,拿起旁边的一杯茶,轻轻磕开茶盖,茶水特有的香茗味道随热量散开,化作缕缕白烟,如同杯中茶叶般时卷时舒的游荡,在这瞬间,心神都会随之荡漾,生出一股不同以往的安然。

这是只有上好茶叶才能泡出来的感觉,而送这份茶叶的不是别人,正是已为敌对阵营的公孙正。谈不上物是人非,只是心里多了些惆怅,窗外的风吹动,老树枯枝的身影映在窗棂上,摇摇曳曳。莫名的,有种岁月沉淀的感觉。

张暮什么都没有想,就这样脑海中一片空空的坐着,良久,才放下手中茶杯,开始收拢思绪,继续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白纸上还有五个míng



,张暮低下头,一边倒热茶一边看着它们。司隶姜家,彭玉森,柯月明,凌昱然以及公孙正这是青州现在的局势,张暮出神的想了会,rán

hòu

拿起笔将凌昱然与公孙征圈在了一起。…,他不清楚公孙正与凌昱然之间guān



,但张暮有自己的分析方法,【大势】提供消息,zài将这些消息与现实种种相结合,这就是他现在的谋略思维方式。

【公孙正既然想要图谋青州,那么就必然需要一个势力作为他的据点,老牌大诸侯彭玉森与柯月明人员齐备,而且势力庞大,没位置也没理由会接纳公孙正,撇开大势力中内部人员的错杂繁琐,单就豫州公孙家族公子这一名头,就足以让他们踌躇不已————————反豫州联盟成立在即,谁都不会傻到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之上】

张暮眯起眼,继续思索着。【相反,司隶姜家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但以公孙正的才智,不应该去xuǎn



对方的。姜家不白给依附这样的人,跟景国然没有什么差别。】这两者的感觉很像,都有为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特点,也许,大势力都是这个样子,总是可以无谓的做出任何牺牲,无论牺牲的是谁张暮靠在椅背上,喝了口茶,比荀智阳送过的鸟语花香还要香浓,但与此相应的,却是零碎茶叶上令人皱眉的苦涩。张暮前世céng

经听人说过,越好的茶叶,其味道就会愈加复杂,但在张暮眼里,其实复杂的并不是茶,而是喝茶的人,人复杂了,茶就会随之而变。

“公孙正与凌昱然的交集在哪里呢?”张暮呢喃着,脑海里不断思索书院中的所见所闻,口中依旧没有意识的低吟。“凌昱然进入书院明显比公孙正要早,但前者名声不显,只是为人温和善于交际,广交书院友人。后者嘛似乎也帮了不少人,至于进入内门等等,帮人与内门?!!”

张暮从座位上站起,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第一次登上不老峰,在进入古老学舍之前,潘光céng

经对他说过关于凌昱然的一些话(第四十二章此间少年)

“这凌师兄是不是谋略超然?”

“谋略超然?!俺怎么不知道?”潘光睁大着眼睛,脸上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凌师兄虽然进了内门,但能力一点都不强,俺听人说他内门考核时靠的就是人缘,托了好多人脉guān



才进来。不过他人缘特好,从没听说跟谁闹过矛盾。”

人缘,人脉guān





“我怎么之前没有想到!凌昱然当年如果托的是公孙正呢?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这个想法的出现,就如同打开一道门,把一个全新世界摆放在张暮面前。“绝对是这样没错,凌昱然有能力进入内门,但一直以来,他的才华不被显露,而且身为寒门有着天生的情报弱势,而这恰恰是公孙正最强的地方”

这世上的许多真相,其实只有一层窗户纸那么薄。只是太多的人不会捅,力气大了,会惊动里面的庐山面目,力气小了,就只能一个人长吁短叹。

张暮很幸运,他借着系统提示,力气不大不小的捅破这层纸,窥视到里面错综复杂大势下的一角。【如果没有推测错,青州一定会有大事发生,而且这件大事足以让公孙正从中获益,让他与凌昱然的部队得到喘息时机】

张暮眯着眼,他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了。

啪——啪——

屋外的敲门声忽然响起,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将张暮的思绪一点点带回现实之中。他走过去将门打开,老旧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门外站着一个将士,是随行队伍中的一个,此刻见到张暮出现,行了一份军营间下级见上级的礼仪。…,“有什么事吗?”

“禀大人,涧山居外想要纵火的家伙已经抓到,书楼外的人们也已驱散,将士在那里正在巡视,不得任何人接近”

张暮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这不出yì

liào

,早在半个时辰之前,他就已经通过【大势】得到消息,故而脸色平静,没什么太多神情流露。

实际上,公孙正埋下的这些商人棋子,并非只派往了涧山居一路,只是这一路最多,派往其他地方的人都零零散散,张暮竭力阻止,可无奈手下兵少,书院地域广大且建筑太过零散,终究是让公孙正把火点了起来。好在火势不大,烧的又都是书院的边边角角,故而虽有损失,却也已经降到了最低,不伤根基。

“怎么,还有事情要说?”张暮见将士没有离去,不由疑惑的问了一句。

“陆离已经回来,说是想要见大人一面。”

“哦?”张暮一挑眉。战争结束了?心中疑惑的他瞥了眼透明属性版,shàng

miàn

消息依旧,并没有新的出现。

想到这里,张暮不由抬起头,向远方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天边竟已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太阳并未越过山头,恰是红霞初显,驱赶了整个天际的黑暗。战场中的废墟里,无数黑烟化作了一条直线,向上翻滚,似乎要直入遥远的天际,这里是书院中心,战场里这里颇为遥远,但远处的烽火依旧惊心,张暮看了一眼,清楚这是战争结束的征兆,便毫无留恋的转过身,顺着长廊,向着庭院深处走去。

微风吹过。

扬起地面上几根枯萎的干草,于空中翻滚,穿过并不宽敞的走廊,悠悠飘向庭院外的地方,张暮紧了紧衣裳,将身上那件毯子一般的衣服解开,又重新系起。这是来到青州后夏侯芸自己编做的,虽然摸起来有些硬,穿在身上也似乎大了点,但却很温暖,说不清这温暖感来自于什么,也许是衣服本身的材质,也许是.张暮缓慢的走着。

尽头处,一扇棕色木门微开,里面正坐着一个披衣带甲的中年人,shàng

miàn

有几丝血迹尚未拭去,看起来风尘仆仆,这中年人喝着茶,站立在窗户边正望着外面的女孩子,张暮摇摇头,心道这必是陆离wú





陆离感觉有人进来,回头看见是张暮,说出一句令人徒然惊诧的话。

“张暮,今日你必死wú



。”

第八十一章 破晓之后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张暮,你今日必死wú



。”

话语很轻,但在整个房间里依旧清晰可辨。陆离神情自若,判断一个门生的生死在他眼里,就好像最平常的一件小事,不值得有任何一种情绪存在。

张暮眨眨眼,却是像往常那样施了一礼。

“老师何出此言?”

“你倒是镇静的很啊。”陆离忽然笑了笑,从身边桌案上拿出一张纸。张暮接过来,目光向纸上扫过,里面密密麻麻的字体都在叙述一件事情————公孙正叛变。

陆离看着张暮平静的脸,继续道。“小子,公孙正叛离书院,想要用潜伏在商人的暗线烧掉书院百年基业,你阻止了,按理说应该谢谢你,但我却更像杀掉你!”

张暮沉默,继续做一副书生样在旁边垂手听着。脸色平静而又自然,仿佛陆离口中的事情与他任何没有guān



一样。

“公孙正叛变的事情如此隐秘,他那么多朋友都不知道,你怎么会如此清楚?如果你不清楚这个事情,那么久完全推断不出公孙正想要纵火烧掉书院的打算。老子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就是公孙正想要藏在书院中的眼线!”嗡————

锐利的破空声响起,打破了清晨独有的安然寂静。

陆离挥舞着手中长刀,将刀尖摇摇的立在张暮身前,距离只有数公分,bīng



所特有的寒冷夹杂着长刀挥动时的流风,向张暮一齐涌来。

这感觉太熟悉了,颜双céng

经也用枪尖这么指过,张暮完全不为所动。更何况比之颜双先天高手的气势,陆离确实还未足够。

“看来老师有所误会。”说着话,张暮伸出手,用手指间压着长刀上的刀刃,迫使陆离手中的长刀偏离自己。“学生从来都不会隐瞒自己清楚公孙正叛变的事情,但清楚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学生既然会阻止公孙正烧毁书院,就代表学生已经站在书院的立场,老师如此做,实在有伤赤诚之心”

这话说的很婉转,如果通俗简略一点,那就是书院不应该责罚有功之人。

张暮不是喜欢忍耐的人,但这个世界的动乱,有时会逼迫人做出忍耐的xuǎn



。冀州那段岁月里就有这样的时刻,但现在显然不是,陆离作为一名聪明人,张暮笃定他不会伤害自己。书院不是一言堂,想要无故惩罚有功之人,就必然会落下口实。

陆离突然大笑起来,接着把手中长刀收起,心里却感觉张暮这个人有些古怪,昨夜整个过程,他都已经通过手下人的汇报早已知晓。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张暮可以预判出公孙正想要火烧书院的能力才有些疑惑,平日时常请教的缘故,陆离对于张暮的谋略水平一向深知,他并不觉得后者有这样的水平与决断。

【除非有高人。】

高人周语叶吗。

这个想法瞬间涌入陆离的脑海,rán

hòu

就开始盘踞生根,思绪不过划过几秒,陆离的心中就已有计较。他眯着眼,神情在一瞬间转变。“小子,看来你还不清楚我要杀你的真正理由啊。”

“理由?”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张暮不由一滞。

“你居然吻了周语叶,老子怎能不杀你?啊啊啊啊————”陆离颤抖着身子,满脸激动的说道,这幅神情与刚刚的那种姿态截然相反,让人不禁愕然。…,“”

张暮无语,虽然在书院里早知陆离的秉性,但这样快速的转变还是让他有所不及,刹那间的错愕,甚至差点让他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陆离的真正性情。“老子在书院里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可恶啊,谁知到当年的小家伙今日居然长成”

“小家伙?”张暮错愕。

陆离闻言,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他。rán

hòu

才仿佛想到什么,露出一副自知语失的样子。“咳,没什么你先回去吧。”

张暮一皱眉,他从陆离这种神情的变化里,感觉到了某种隐秘。

脑海中的事情太多,张暮虽然一向敏感,但现下万千思绪纠结,让他完全没有头绪。万幸的是,长久以来没有发挥作用的【看破】此刻突然闪烁,在透明属性版的一角跳动出来。张暮低着头,装做不经意的用目光扫过,【看破】上的信息跃然进入眼中。

【看破】:你站立在书院处理事务的大厅中,陆离正叹惋着你与周语叶间的某些事情。这种性情上的突然转变让你有所不及,但你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陆离的转变意味着,你与他两者之间的身份正在变化

在这个动乱的世界里,无数事情都会交织在利益之上。而因利益变化,无数身份也会随之gǎi

biàn

,朋友、敌人、师生、君臣等等,张暮在学舍里shàng



已有数月之久,对于陆离虽谈不上太过熟悉但也绝不陌生,眼下这种不像师生之间的话语,绝不是之前那个‘陆离’所能提出的。身份的gǎi

biàn

,会导致言行的变化。

这些想法在脑海中,其实只有几秒钟的功夫。张暮双手向陆离一拱,做了一个很严谨的师生礼仪,随之告退而去。

陆离看着张暮的背影,神情很快的又回到了冷然,实际上,他并非什么冷漠之人,只是眼下书院的情形,让他忍不住如此。对于一个绝望的人而言,céng

经对陆离施出援手的书院在他心中,有着旁人难以xiǎng

xiàng

的地位。

这种地位之高,远远凌驾于生命之上。

现在的局势可以说内忧外患,受tiān

xià

大势所趋的影响,书院的环境正在一步步恶化。十几年前,人们攻击书院的时候,还要考虑到名声道义之类的事物。可十几年后的今天,这些通通被利益所取,所考虑的事物也变成‘在攻击书院的同时会不会被其他势力趁虚而入’之类的想法。

两个州域统一的消息,让诸侯们的野心瞬间扩大。

书院,已经很难zài继续周旋下去。

陆离揉了揉脸,一夜的疲惫他刚刚并没有显露出来,战争zàn

shí

性的结束,但损失却还要书院自己去背负,这都是其次,guān

jiàn

的问题是姜家反水,于叔远势力覆灭已是旦夕之间的事,书院虽然逃过一劫,但青州却还在向统一的方向行进着。世上没有必然的事。

躲得过今朝,不一定就躲得过明日。

“周语叶吗师兄居然会让她有了私兵。十五年前,师兄因为‘山门覆灭’而思绪大乱,结果让书院损失惨重,差一点毁了整个根基。十五年后,难道会重蹈覆辙吗”

陆离望着窗外,口中喃喃自语。

他其实很尊敬广君歌,在私下底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说‘牛鼻老道’之类的词语。

清晨的阳光升起,整个太阳在此刻终于爬出了山头,希望似的微白色光亮如同风中摇曳的蒲公英,飘散在整个天际。一日之际在于晨,想起战后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陆离不由叹了口气,rán

hòu

转身离去。…,离开庭院的张暮,向着来时的那所篱笆小院走去。

他的记忆力不错,道路这种东西走过一遍后,基本都能识得。风迎面吹着,张暮一个人离开了这里,他没有去与同来的将士们拜别,也没有与任何人说一声,昨夜阻止大火燃烧的事情,就好像张暮从来没有做过一样。

一夜混战过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有废墟残骸般的地方,冒着缕缕黑烟,仿佛向人诉说着战争还在继续。很多人忙忙碌碌,搬运着废墟上的砖石圆木,在处理战争之后的事情。青州的一月很冷,但比不得心冷。

陆离的敌意来得有些莫名,而且毫无缘由,最起码在张暮脑海里,他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山路漫漫,张暮一边走着,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不时有将士从身边经过,抬着早已死去多时的门生。

乱世里幸福的时光并不多,惟独在这个时候,那些活下来的人,才感觉生活原来如此美好。

张暮走的不慢,用了半个多时辰,回到了广君歌居住的篱笆庭院。庭院外,夏侯芸正站立在那里四处张望,远近无人,她的身影在这片林子中显得尤为别致,张暮只觉刚刚积攒下来的郁气一扫而空。

没有太多特别的地方,一切就像往常一样。

夏侯芸如同妻子般取下张暮最外层的衣服,拿在手里,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着,好像结婚多年一样。张暮感觉自己越来越中意夏侯芸,后者似乎在内心里占据了越来越多的空间,如果说冀州时的吸引源自于外貌,那么此刻就已经过了这段时期,进入了更深层的内心境地。

“战争结束,之前应该没有敌兵骚扰这里吧。”“当然喽,有也会被我打跑的!”夏侯芸扬了扬手中小拳头,对着张暮笑道。“本姑娘是什么武艺,在冀州的时候好歹我也是军中将领,就像你这样的,十个八个都不是我的duì

shǒu

。”

张暮哈哈笑道。紧张的态势一结束,夏侯芸果然又恢复了从前那般样子。

“怎么,你不信?”

“信,信,我信还不行吗?”张暮看着她,觉得这个状态的夏侯芸实在漂亮到了极致,她也许不是最美的,但在他心中,夏侯芸wú



是最特别的。

两个如同日常那样一边说说笑笑,一边走进了庭院里的一处厢房。

一夜过去,周语叶已经沉沉的睡在另一处房间里,怕惹闲言碎语,张暮并没有走过去,哪怕心中还有问题相询。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喝了一杯早茶。张暮的神经开始松弛下来,顿觉丝丝倦意涌来。

此时,夏侯芸却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

“对啦,在你走后那个牧雯琳也找到这里,还背着一个书院门生。”

“牧雯琳?她怎么找来的?”张暮有些古怪的问道,这个庭院外有迷惑用的林木阵法,寻常人等想找到这里实在困难。夏侯芸闻言不禁瞪大眼睛,有些奇怪的看着张暮。“咦,我还以为是你告诉她这里的地形位置,牧雯琳进来的时候,还特意问你在不在呢。”

张暮顿觉好笑。

“她都不知道我在不在,怎么可能会是我告诉她的位置。”

夏侯芸一阵醒悟,随之满脸都是羞恼的神色。她当时的心思都在张暮身上,故而这种莫名其妙的思维都可以成立在她脑海,可见夏侯芸当时心不在焉的程度。

“那个门生是谁?有没有说过。”

“好像叫,叫姜云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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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人生的呐喊【上】

第八十二章

人生的呐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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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浩睁开眼,恰是天色蒙蒙亮的时候。

人的习惯真是无比强大,姜云浩卯时起床已经坚持很多年了,这个时间段内声音稀少,即便是门生最多的涧山居里,也不见任何喧嚣,恰是钻研功课的最好时候。身为寒门,他付出了别人xiǎng

xiàng

不到的努力。

嘶——

一阵疼痛涌来,姜云浩的思绪从很多年前回到了现在,他伸出两条胳膊支在床上,使出仅剩不多的力气,让身子靠在床头的木质雕栏边,恰值一月,万物都蛰伏在寒冷中,房间里也不例外。

冰凉感从背部涌入,一瞬间的寒意刺激他脆弱的神经,让姜云浩立刻清醒。

细竹编制的窗户不知被谁支起,阳光照进房间里,让所有房间内的事物跃然眼前。床、桌、椅最简单的几个配置,以及茶杯、茶壶等等生活中最基本的琐碎事物,除此之外,zài没有其他东西存在。

地面是由无数竹木组成,依稀飘落着灰尘,角落里虽没有蛛网存在,但还粘有类似多年未住人般的黑色毛团,看得出,这是间少有人住的客房。简单辨识了一下房间,如同卯时起床般,这也是书院生活遗留下的习惯。

姜云浩不太舒服的挪动着身子,突然感觉身旁有些沉重,偏头看去,不由猛然愣住。只见床沿边上正趴着一个熟睡的少女,面容有所遮挡,看不大清楚,只是凭借身形所忆,似乎正是脑海里昨夜朦朦胧胧的少女——————————家人的逝去让他浑浑噩噩,故此没有过多关注过牧雯琳,哪怕到了此时此刻,脑海中依旧是乱七八糟的一团。

他伸出手,想要拿起身边妆台上的水杯,却意外的碰到了一件事物。

“这是”

姜云浩皱起眉,眼前是一个很特别的小纸盒子,质地怪怪的,从外面碰触时有些硬度,却又意外的光滑。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类材料,不由有些好奇。

私自动陌生人的东西,是为人处事中的大忌。

姜云浩犹豫两下,目光看了眼熟睡中的牧雯琳,还是忍不住伸手将那盒子拿了起来。清晨的四周无比寂静,姜云浩缓缓动着身子,极为轻柔的打开纸盒,里面是一张张怪异而又精美的卡片。被卡片上的画面吸引,姜云浩用手抽出几张。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一瞬间传来了某种声音,这声音极为清冷,仿佛不带任何感情一样,打破了沉默的清晨

“塔罗牌?”

姜云浩抬起头,口中轻声的呢喃自语。目光朦朦胧胧的,看着身前一片虚无之处,感觉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样

有些事情的突然变化,是所有人都xiǎng

xiàng

不到的。

1326年1月1日,青州书院遭遇了历史上第十六次战火,外门门生143人,内门7人,书院守卫军将士1082人具皆阵亡。

是青州书院百年来,在明面上损失最重的一次。

很多人都在哗然,似乎不敢相信有势力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书院动手,但他们实际上并不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一个乱世末年的开始。

张暮没有立刻去看望姜云浩,所以并不清楚姜云浩的特殊身份以及他现在承受的特殊经历。倦意涌来,一夜未睡的疲惫让他在房间里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房间里点燃烛火,柔和光亮散发在四周,显得悠然而又宁谧。…,房间中没有夏侯芸的身影,她同样劳累,与周语叶挤在一张床上去了。

啪嗒。

外面冬夜寒风撞在窗户上,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声响。张暮从床上直起身,穿好衣服,将那身厚厚毡衣重新披好,推开门,缓步向庭院中走去。

院外,一地洁白。

雪不大。

空中的雪花正四散飞去,飘飘洒洒,一会儿落在脚边与身上,一会儿又被夜风吹起,去往无法看清的方向。张暮站立在院里,心如白雪般纯净,不同于穿越前的城市,这里还可以依稀望到月光。身处长廊之外,望着眼前这一片景色,他心中却在算计,不知自己还可以过多久这样的安静时光。

雪景很美,尤其是群山覆盖的时候。

大把大把的银白色,铺在环绕的山谷之间,银装素裹的场面被wú

xiàn

扩大,立在庭院中,透过层层林木向远方看去,月色微光之下,天地似乎都被白色笼罩,说不清什么感觉,但一时之间,张暮确实被这样的景色所摄,身在白雪之中开始慢慢忘我。

直到一个人的声音响起。“你看的很入神啊。”

声音将张暮拉回现实,从某种朦胧的状态中苏醒。他回过头,看见来人后连忙伸出双手,向对方施了一礼。

“院长”

广君歌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如此。

有人在旁边,刚才那种意境之美瞬间不复存在,张暮跟随在广君歌,又回到了长廊之中。但并没有回屋,只是闲庭信步般漫走在长廊里,周围安静,除了脚步与风声外zài无它响,两个人也很安静,一路无言。

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张暮啊,你是哪里人?”

略微沉吟了一下。“算是冀州人士吧。”

两者一问一答,在有心人眼中必定显得颇为怪异。书院里有门生资料,shàng

miàn

自然会写明张暮的出处,但广君歌还是问了一句,张暮也算实诚,虽没有说出‘穿越’这种光怪陆离的事,却也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样啊”广君歌沉吟了一下,随即平淡而又缓慢的说道。

张暮与广君歌接触不多,坊市里流传的故事虽然不少,但经过众口相传真实处又能剩下多少?实在不得而知。雪依然在下,覆盖住平地上的那些崎岖坑洼,像是一张广而又大的地毯,遥遥看去,诸多留下的印记又被抹去。

沉默又起,转瞬间,沉默又被破去。

“冀州是个好地方,小时候有过一阵流浪的时光,那里是我停驻时间最长的地方。”广君歌很随意的说了一句,他停下身,偏过头对张暮笑道。“周语叶经常跟我说起过你,说要是没有你,她恐怕能不能活着离开冀州都是问题。”

“是吗,我还以为她身为衫山一郎的妻室,会因大局被我搅乱,而恨我恨的不得了。”张暮摸摸鼻子,同样笑道。“不过她这句可是妄言,没有我,她顶多就是费一番功夫,想要离开冀州绝对不难。”

这是实话,离开冀州的时候他与周语叶之间的guān



颇有些互惠互利,彼此相互给予一些帮助,但最终清算起来,还是周语叶的帮助更大。他所真正帮上忙的,实际只是与颜双间的guān





但在谋士眼中,这恐怕算不上什么。

广君歌闻言,暗自抬了一下眉,看张暮的神色依旧如常,不由暗自叹道。【这个张暮恐怕还不知道周语叶就是衫山一郎,周语叶要做此人幕僚,麻烦啊】…,张暮不清楚广君歌的心中所想,但他坦然,此刻正是安静的时候,四下无人,唯有飘洒的雪花相伴,他不由道。“院长,学生有些疑惑想求解答,不知可否?”

广君歌颔首,右手捋着胡须,一身道袍在风中扬起,对张暮点点头。

“书院如此作为,是院长的希望吗?”

这问题,从听到周语叶在说书院阻扰tiān

xià

一统的时候便有,有些事不问不明,张暮不清楚书院为何会如此,因为在很多人眼里,这决定很不明智。

有那么一丝沉默。

广君歌捋胡子的右手顿住,侧着身子,看向风雪中的远山。“每一个时代里都会有一批人出现,这批人做着这个时代里他们应该去做的事情,rán

hòu

随时光流逝,岁月将他们留下的痕迹抹去,留给下一个时代里的另一批人。”

张暮立在一旁,没出声,继续听着。

“你问这是我的希望吗?老道当然不希望如此,但相比较这个时代里的人而言,书院与老道都只不过是上个时代的产物。日月有更替,万物繁衍就会有万物消逝,所以注定会有那么一日,我和书院都会被这个乱世抹去。”言语虽伤感,但广君歌很平静,他真的就像那些道士一样,看破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生与时光。“老道所做的,只是在将这个过程延长,这实际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对老道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让更多的人留下,才是最有意义的事。”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会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事,而付出自己的一切?

张暮的脑海里忽然有了这个问题。他低着头,目光不自觉落在地面上的白色雪花,一层层淹没,将原有的痕迹覆盖,恰恰与广君歌言语里‘岁月将他们留下的痕迹抹去’一一照应,有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乱世快要结束了?”张暮问道。

广君歌点点头。“好几百年的东西,十几代人所争执的tiān

xià

,都会在你们这代人里落下最后的帷幕时代过去了”

最后一句是呢喃。

每个人在世界里都有自己的一个位置,广君歌的位置是院长,他的人生价值就是青州书院,但这些东西,都会被如同白雪般的tiān

xià

大势所淹没,抹去céng

经的痕迹。

这就是年轻人与经历过数十岁月人的差别。

前者总是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探寻眼前大势的影响。后者却可以将目光向外延伸,像夜幕之中的火光,看到更多更远的事物。

景国然可以为了自己家族,采取与从前截然不同的御人手段,让自己仿佛走在独悬的钢丝上,最后被手下翻盘。夏侯霖可以为了保卫冀州,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完全是duì

shǒu

的王维昌,明知最后会一无所有,却依旧会独意而行,最终死在天官都城外的战场。坐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就会有什么样的思维。

这些人,这些想法。才是乱世里yǒng

yuǎn

不会变更的永恒,如同夜幕繁星,无论是否有云遮挡,都会停驻在远方。时间亦如此,人会死去,但故事会依然流传,说书人将它们整理,rán

hòu

一代代传下去

张暮阅历未足,他还感受不到这些想法的背后,所以他只是有些zhèn

hàn

,就像夏侯霖战死的那个夜晚,让张暮的内心微微有些乱。

思绪汇拢时,才发现广君歌的身影已然远去。耳边忽然听到客房屋里传来的瑟瑟琵琶声,夜漫漫,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些人似乎命中注定,一定会最终怎样。

停驻片刻,随后将无尽思绪尽付一声长叹中。

抖抖身子,将身上白雪拂去,rán

hòu

转过身,消失在黑暗的长廊中。

第八十三章 人生的呐喊【中】

第八十三章人生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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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放不下,爱别离,怨长久。

佛家经常会讲到‘执念’与‘放下’,意在淡泊,不思名利计较,便不会有名利之苦。但在张暮眼里,这些都是人生种种,舍弃这些自然就不会人生痛苦,但凡事都有相对的一面,没有痛苦就意味着不会有快乐。

生活是痛苦与快乐间的挣扎,故此,才会有人说出‘水深火热’与‘冰雪两重天’的妙语。

书院经历大战,战后的书院正在一步步重建之中。很多毁掉的庭院建筑还需要重新盖起,所以一月份的书院总是忙忙碌碌,外mén的课程已经停止,但内mén的

讲解还在继续,这就是‘地位’所带来的差别,但luàn世本就是这样,没人会为此多说什么。

第二日的清晨。雪夜之后,张暮与夏侯芸就离开了书院,其间张暮与姜云浩见了一次面,彼此jiāo情不深的缘故,只是很客套的寒暄几句。反倒是牧雯琳有些热情——————异域他乡外,见到认识的人难免会有亲近之感。简单的随意闲聊。

张暮清楚徐州那里的变化,但这些都是通过

以及公孙正的情报书信所得,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还需要一一相询。

牧雯琳并没有选入‘明威十三姬’,最终她还是落选了,否则也不会来到青州这里参加所谓的年关庙会。但究其缘由,她落选并非是因为支持她的人少,而是徐州爆发的动luàn!

徐州州牧卢靖运用手下秦归彦的巧妙叛变,从而统一了徐州。这是张暮已经知道的,但通过牧雯琳的描绘,他才知晓当时的惨烈,整个徐州上层为此十去三四,凡是有些规模的大型宅邸,里面都是横尸遍地。而后,徐州大半重要的职位空出,卢靖将这些职位中的一半chā进自己的人脉,另一半则广招贤士,为求有能力的谋臣武士。

张暮心中凛然。

其实所谓的‘招贤纳士’,在他眼中就是一个过场罢了。君择臣,臣亦择君,真正有能力的人在没有确定卢靖的能力之前,断然不会真心辅佐,加入到徐州之中。但这番举动,至少表达了卢靖想要逐鹿tiān

xià

的野心!对君主而言,野心才是最重要的。

两个人这样聊着,姜云浩在一旁比较沉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相隔几月未见,张暮总感觉姜云浩似乎更稳重,也更zì

xìn

了一点。与那日在马车上所见的落魄景象完全不同。一阵闲谈过后,张暮感觉到牧雯琳似乎对姜云浩有些好感,但后者懵懂,对此还模模糊糊的没有察觉,不由好笑。

当局者mí,旁观者清,他自己未必强到哪里去。

半个时辰左右的时光逝去。

张暮向姜云浩与牧雯琳道别,随后又找到周语叶寒暄几句,未至午时,便与夏侯芸一同离去了,广君歌自辰时起便不见踪影,即便留下来也是招人闲语,更何况他此刻还有事情要做——————去找寻新的住处。

从前的那所庭院在书院极北,比北方坊市还要向北一点。战争从南北两个方向发起,南方稍弱,北方更重,那庭院自然不可幸免的毁在战火中。所幸没有什么zhēn

guì

事物,损失倒也不算什么。…,庭院没了,自然就要找一处新的。但张暮没有什么人脉,一向在书院里深居简出,又极为喜静,如同他所寻找的庭院那般,偏僻,幽静,没有人烟前世宅男过惯了,这世依旧没改过来。

“周语叶已经告诉我们那处庭院没了怎么办?”

夏侯芸是个拿不定主意的人,她偏过头,对着张暮问道。

“让我想想,老鬼,潘光,余家鼎,孔良,董宜,费昱”张暮在将书院中认识的人于脑海中回忆过一遍,rán

hòu

忽然记起一个人,不由莫名笑笑。

“去公孙正那里吧。”

夏侯芸先是略微一愕,随即笑道。“我还意味你会有心有顾虑,那里也tǐng好,左右附近之处也没有其他mén生存在,倒也符合你‘幽静’的标准。”

公孙正虽然叛离了书院,但他的庭院尚在,并没有随战火灰飞烟灭而去,如今空着,倒也没有什么人住jìn



。张暮与夏侯芸一路漫走,都是熟悉的道路,两个人走在shàng

miàn

仿佛回到了刚进青州书院的时候,积雪未化,行走在shàng

miàn

发出脚踩白雪的声音,那种‘嘎吱’的声响让人放松到了极致。院落没有变化,还是从前的那副mó

yàng



推开mén,满地覆盖的积雪,走进屋内,桌案上很显眼的地方留有一张书信,信件被牛皮纸封存。张暮与夏侯芸面面相觑,随后伸手将信件打开,chōu出里面的一张纸,shàng

miàn

画了一个鬼脸,旁边只有两个字————————勿念。

这样荒诞不羁的东西,也只有荒诞不羁的人才能写。

“这是算到我们一定会来。”夏侯芸在旁边看着,不禁说道。

张暮闻言点点头,将信件重新放了回去。“他想要青州,我想保书院不,是拖延书院覆灭的速度。”张暮眯着眼。“各凭手段吧。”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夏侯芸问道。

“打扫房间。”

夏侯芸愕然。“啊?”

趁此功夫,张暮忽然跑到房间外的院落里,在外面积雪中做出一个雪球就向夏侯芸扔了过去,夏侯芸‘啊’的一声惊叫,随即两者像往常那般玩闹,天空晴朗,时光仿佛定格在这个瞬间,留下一阵嬉笑。

距离‘涧山居’以西三十里外的地方,有一处平凡的庭院,这里是姜云浩的住处,没什么特sè但就寒mén之士而言,已经称的上舒适非常。嘎吱。

姜云浩推开房间大mén,他手里拿着

的盒子,神情怪怪的,似乎很多情绪纠结在一起,复杂的让人无法言表。

塔罗牌的功用,姜云浩还并没有nòng明白。

但他已经知道一点,这个东西很神秘,神秘到似乎有某种奇特的象征与预示。子不语,怪力luàn神。受生活环境所限,姜云浩的眼界能力并不算开阔,但自幼生活在村庄,各种鬼神之事倒也cháng

cháng

听村里的老人们提起。

可眼前这件事物,依旧超出了他理解xiǎng

xiàng

之外。

若非长久以来,学习谋士思维的习惯让姜云浩心绪平静,换做旁人,即便不会吓得魂飞魄散,却也可能病入膏肓,一下卧chuáng难起。思绪于此,姜云浩抬起头看着身前那片虚无之处,那里没有什么系统,只是一个透明的,怪异到让旁人无法看到的屏幕显现。

屏幕不大,shàng

miàn

有三个字浮现在纸盒之上。

怪异的míng



,怪异的东西,怪异的现实一切都这么不可思议。姜云浩还记得初次见到这种东西时,他róu了半天眼睛,shǐ

zhōng

不明白那道屏幕是怎么出现,也不清楚到底能够用来做何用。…,但无论怎样,这些都证明了一件事情。

这个叫塔罗牌的东西,很神奇。

时间这个东西,无时无刻都在流逝。

十二日后,青州的北部传来消息,于叔远大败,姜家与从司隶调来的兵马合为一处,而且书院之时反水又太过突然,让整个姜家大军追杀于叔远败逃的队伍,竟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杀到最后的主城mén外。

城破的那一刻,于叔远一把火点燃了自家庭院,将妻nv与自己牢牢锁起,浓厚的黑烟翻滚,院内之人全部被活活烧死。

待大伙扑灭,从城外冲进来的姜家将士踹开封闭院mén,于叔远等人早已变成一具具干尸,那种烧烤熟透的味道弥漫,让当时很多在场将士忍不住作呕。

凄惨状不多言表,只是姜家在青州的势力又壮大一分。

毫wú



问,势力的减少,让书院开始逐步危险。

而首先感受到这种危险的,正是掌管书院军事力量的陆离。各势力在书院边境处的频繁dòng

jìng

,以及形势变化的压迫感渗入,让他整夜都无法安睡,连续数个夜晚都是如此,压力之大可想而知。陆离总是‘老子、老子’的,说话有些轻佻,但真实为人却与他表lù的截然相反,用广君歌的话讲,就是“他这个师弟总是反着来”。面lù惊容时,wǎng

wǎng

内心安稳的不得了,而极度平静时,恰恰就是他最没有把握的时刻。

现在,陆离坐在广君歌的对面,神情就是极度平静。既不惊慌,也不轻佻,犹如一滩被冻住的死水,丢颗石子过去,都未必会出现涟漪。

“怎么办?现在整个青州就剩下四个势力,而几乎所有势力,与我们之间都是‘非敌即仇’的guān



。”陆离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衣衫。“老道,这真算的上是生死存亡之际。”

罕见的,与广君歌没有半点挪揄之意。

广君歌皱着眉,他很敏感的察觉到陆离心中有某种在酝酿——————把书院看得太重,有种患得患失的错觉感。

“tiān

xià

无不散筵席,也没有下不完的棋局,陆离,你着相了。”

“如果真是双脚悬空,全身都已坠入万丈深渊处毫无生还希望,那老子也不会说什么。”陆离看着广君歌,他脸上的平静以及缓慢语速,都让他看起来格外认真。“但现在只不过迈出一脚而已,明明还有希望,就这么放弃让我如何甘心?”“希望?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就是势力。”陆离一字一顿的说道。“把书院变成势力。”

广君歌忽然莫名其妙的笑出了声。“书院对你对我,对生活在这里的那些老谋士而言都很重要,它就是一把伞,能够遮风避雨,却做不到让你一滴雨都沾不上。但你如果把它变成势力,那就什么都不是”

说着话,他伸手加了一把炭火,暗红sè光亮自暖炉中透出,照在两人面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更何况谁是军师,谁是君主,谁做小吏,谁当将军,还有书院中的mén生后路,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瞻前顾后者难成大事,师兄,在这时候你想得太多了。”

‘师兄’一词出现,让广君歌微微愣住。陆离与他虽同是道mén流派,共拜葛翁为师,但这么多年时间里陆离叫他‘师兄’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不是guān



不好,恰恰相反,两个人言语毫无顾忌常嬉笑怒骂,guān



自然好得非同寻常。

但这个词每一次出现,都会显示陆离的坚定信念。书院,他是一定要保下去的,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价雪中送炭的恩惠,有人可以重如泰山,有人也可以视之鸿máo,陆离毫wú



问是前者,当年没有书院,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师兄,你可以放任大势汹涌而来,让书院顺tiān

xià

随bō逐流,我却没办法这样狠心,让书院生生的消失在我眼前。”

陆离看着广君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态度。“我会保住书院,不惜任何代价”

!@#

第八十四章 人生的呐喊【下】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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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君歌心里很明白。

面对势力统一的局面到来,书院只有三种结局罢了。一者,书院无力继续生存下去,又不想依附任何势力,最终被迫解散。二者,书院失去自由,成为大势力的傀儡,rán

hòu

只为依附的势力不断输送人才。最后一者,那就是变成势力,同其他所有诸侯一样,展开逐鹿tiān

xià

的大戏。

但无论哪一种,书院都不会是从前的‘书院’。

那种自由,tiān

xià

谋士最后庇护所的场景,将yǒng

yuǎn

不会出现

所以,这三者在广君歌眼中没有任何区别,其实都是同一个结果——————覆灭、消亡。

这是注定的,因为tiān

xià

要统一,书院本就不应该存在,它阻挡了tiān

xià

大势分久必合的道路。广君歌从当上院长的时候起,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很早就有一个想法,书院可以毁,但必须要毁在自己的手里,当然,能保下去的时候也会竭尽所能。

这想法有些不可思议,他也从未对外人说起过。即便是陆离也一无所知。

广君歌不喜欢战争,他之所以当年会离开养父母的身旁,就是为了能够尽早结束乱世,还tiān

xià

一个太平。但他现在却做着截然相反的事,究其缘由,有身份所带来的责任,有生活书院数十年的感情,有原因众多,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个人经历,让他看清了谋者的天生弱势。

这是矛盾的。

但几乎所有谋士的人生,都是在一种矛盾中进行————————既要全力辅佐诸侯,又要将自己的身价性命全绑在君主的言行上,稍有不满意亦或政治需要,都将是人头落地的后果。

嘎吱————

推开门,广君歌拎着一个木盒走进灵堂,对面的墙壁挂满灵牌,看míng



,全是历史上死去院长的牌位。房间不大,而且似乎少有人来,地面与桌案上虽有擦拭印记,但依旧留下了一层灰尘。

他把盒子放下,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摇摇头,rán

hòu

跪在灵牌前的蒲团上,对着各个灵牌深深一拜。“广君歌对不住各位祖师,书院重建,人手都被抽调一空,让祖师们此刻都被尘埃沾染。”“冀州与豫州两个相邻州域,都已被诸侯完全统领,跟百余年前彼此相互掣肘的形式完全不同,连个州域一大一小,一强一弱,浑然没有鼎足相抗之势,以弟子看来这次是真的,真的要统一了”广君歌跪在那里,很虔诚的说着。

他说着话,讲述青州以及tiān

xià

在这一年来的变化,又附上自己的看法,就好像学生在回答老师问题一样,神情自然,宛若灵牌上的人物一一健在,就坐在不远的地方。

一边说,广君歌一边将木盒拿到自己身边,打开盖子,一股清雅的馨香味飘出,入眼处,是几株檀香与一个不大的暖炉,炉盖上的洞正冒着烟,香味与暖意从中涌出,驱散了房间内的冰寒。

“距离联盟成立的时间还有半年,但青州的势力已经蠢蠢欲动,前些日子,有密探来报说彭玉森正在都城内造飞索悬梯,小股兵力调动频繁,看似加强南北两线防御,实则兵力西去,正在盯着书院之东的方向姜家自于叔远覆灭之后,便与书院断了联系,柯月明又时常遣斥候徘徊书院边地”广君歌抽出几根香,在暖炉中点燃,向灵牌的方向行拜礼。…,“盟约在七月,在此之前无论如何都会有场大战。书院自保能力有限,祸福难料,只希望不要波及太多弟子今年七十有六,活得太久,书院也太久,也许”

话语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

心有两房,人有两面。广君歌的矛盾在前面已经说道,一面想维护书院,让它继续可以收容那些被诸侯废弃的谋士。另一面也想毁掉书院,让乱世早早结束。

以前,广君歌顾虑感情,也体谅谋者的弱势,故此一直辛辛苦苦的维持。但从去年开始,豫州与冀州的统一终于让他看到了乱世终结的趋势,冥冥中,似乎有种声音在告诉他————该结束了。

人在大势所趋面前,总显的无比渺小。

作为‘阴阳’流派之主,广君歌的内心并不静,阴阳讲人与天和,这其中的‘和’为相处之意,并非一味顺从,还需要奋起抗争。但能做到后者的实在太少,大都顺势而行,当年葛翁之所以会收广君歌为徒,就是看重了能与天争的个性。“各位师祖在上,弟子会尽力保住书院在临大限之前。”

就在这时,房门外有声音响起。

“院长大人,凌昱然来了。”

“知道。”广君歌很平静,他站起身,将手上剩余的檀香全部点燃,rán

hòu

一一插好,把暖炉重新放入木盒中。

推开门,关上门。

房间里又恢复了沉寂

往年的二月份,书院都会有一场试炼。

这种试炼是由书院对门生进行定向指派,让他们进入某个势力之中,让其从事偏将参谋亦或随军文吏之类的小小职务,进行对战争的布局推测,当年公孙正进入冀州帮助夏侯霖势力,就是因为试炼的缘故,虽然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而这种试炼,其实便是书院操纵势力难以统一的zuì



手段。

只要将优秀门生派往在弱小势力中,zài让一般门生进入大势力里,就会微妙的gǎi

biàn

局势,这种gǎi

biàn

不大,在一场浩大战役里顶多就gǎi

biàn

某场战争,但即便如此,有时候也足以gǎi

biàn

定局。

今年二月份的试炼被推迟,原因无它,自然是重建书院所需劳力众多,很多外门门生都不得已帮忙搭手,在张暮眼里,与即将到来的战争也不无guān



。时光飞逝,已然进入早春三月。

张暮的属性自然又提升数点,属性板就在眼前,他不经意的看去,心里多少有些成就感。也正是因为这些成就感在,所以他要保住书院。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三流、【声望】:39(因为进入内门,随时间流逝又加了3点)

【大势】:61(52+9)、【看破】:41、【布局】:23、【拆招】:21【道具】:【白羽扇】:a-级道具。作用:手握此扇者可缓慢治愈伤势,伤情无论大小皆可治愈,并消除技能带来的一切负面状态。

三个月,九个属性点,让张暮又都加在【大势】上。盖因公孙正离去,天字中人的情报已经利用不上,作为势单力孤中的一员,他只有zài借助系统【大势】的能力,让自己清楚tiān

xià

与青州的变化。

“帝都大火之时,十四州尚在王权之下,tiān

xià

之大,统领者依旧是王室皇族。直到七年后,燕王臧龙臻于雍州起兵二十万,才揭开乱世序幕,这里面有个人不得不提,那就当时与臧龙臻交情甚好的墨仓”

慕青风在讲解着历史,想通过历史的变迁以及经历,来告诉门生谋略的运用。学舍里从前有五十个座位,如今稀稀疏疏的只剩下二十七把,除却死在年关那夜的七人外,又陆陆续续的连续离开书院几批,每一批都在两、三人左右,战争的恐慌逐渐蔓延,让人们终于意识到书院已经不zài安全。…,公孙正的大火点成,但即便如此,也依旧让书院受到了巨大损失。

张暮在下面听得格外认真,手中不时记下抄写,让他如此感兴趣的并非这些历史,而是这些历史中与【谋书】相应的道理,进入书院已有九月之久,虽不是时时刻刻在学,但他也分外刻苦,时常点灯夜读至深夜,rán

hòu

于卯时同太阳一同起身,开始新一天的读解。

这让他明白了很多东西,也让张暮清楚,所谓【谋书】其实就是针对谋者各个境界的一种解析。这种解析,大都是当你处于某种能力状态中,你所应该拥有的为人处世方式。

世上,能够成为谋士的人并不多,哪怕是简单的【谋己】。

如【谋己】者,首先应不与比自己强大的人为敌。而后‘知彼必先知己’,清楚个人的性格特点,光这一点,就足以刷下三、四成头脑发热的人们。还有,尽量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不要卷入过多纷争,在做不出xuǎn



的时候,尽量与多数人保持一致,要善于掩藏等等。这是谋士的基本性情素质。

虽然不是所有谋士都能做到,但其中有一项做不到,都会变成有心人可以利用的条件。故而别看世人众多,即便身处书院里,能称得上谋士的也不过十之一二,余者,最多不过聪明人的水平,也许可以算计别人,但绝对保护不了自己。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点在谋士的世界里依旧适用。

依前言,谋士有五境,【谋己】【谋人】【谋兵】【谋国】【谋tiān

xià

】对应五种谋略运用以及目光思想的水平。在【谋书】当中,境界越高简述就越少,在最后的【谋tiān

xià

】中,很多人都没有记载,留下白白一张纸,告诉后人他们从未进入过这种领域。

这也是一本好【谋书】,会让人惦记的缘由。

董宜与费昱已经离开,学舍内没有他们的身影,少了这两个人,让张暮多少有些寂寥。片刻之后,慕青风的课程随钟声一同结束,在回去的路上,张暮找到了老鬼与潘光,几个人结伴而行。

早春时节,群山泛起淡淡的绿意,阵风吹过,轻抚大地上出芽不久的小草。“你有什么事吗?”老鬼显得很冷淡,他眼尖嘴利不会看场面说话,故此人缘极差,十人中有九人都不爱搭理他。

张暮摸摸鼻子。“咱们俩有仇吗?”

“没有。”老鬼摇摇头。“但阵营不同,你想保书院,道不同不相为谋,仅此而已。”

“倒是说的很明白嘛,不怕我向书院打报告?”

“你不会。”老鬼偏过头,不带任何神情的看着张暮。“你即便能保一时,也不会保一世。这么蠢的事情不会做。”

没错,张暮不想当一辈子书院人,所以他不会为了书院而得罪谁。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公孙正肯定会去凌昱然那里。七州大战在即,我想不会有势力放过这种jī

huì

,但在联盟之前,必定会有一场gǎi

biàn

格局的大战,也许不会有结果,但它必然发生。”张暮顿了顿,挥动着手中白羽扇。“公孙正一定会派人来到书院的,对吗?”

老鬼眉头皱起,初时他还沉默,但听到后面,他也忍不住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

旁边潘光也是一脸诧然,如今张暮在内门呆了数月之久,清楚这两人的guān



很好,时常结伴而行,也就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我不但知道这个,我还清楚书院与凌昱然的打算。”…,“哦?”老鬼挑着眉,整张脸丑的让张暮都要偏过头去。

“他们想结盟。”

“弟子见过老师。”凌昱然穿着一身商人的服饰,对着广君歌欠身拱手,施弟子礼。

广君歌纹丝不动,安然受之。

凌昱然不以为意,他讨厌书院,是厌恶书院阻止tiān

xià

一统的作为,但并不厌恶广君歌本人。“老师应该清楚弟子的目的。”

“结盟?”声音很淡的说着。

凌昱然呵呵一笑,对着广君歌点了点头

“俺觉得应该不会吧公孙正烧毁书院虽不是人尽皆知,但俺们都知晓,就这样还想反过头结盟,这也太”潘光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整张脸憋的通红。

他与老鬼是好友,但并不过多参与到公孙正的事中,老鬼也不想让潘光牵涉进来,他是为了人情,潘光却无需如此。

张暮仰起头,哈哈笑道。

“你们忘记当年院长对他的评价吗?”

“无耻”

老鬼深以为然的点着头

姜云浩在房间里正摆弄着【塔罗牌】,学舍一放学,他便匆匆的离开不老峰,山脚下有做生意的坊市马车,他坐上去付了钱,便急忙赶回至自家庭院。这么急,自然不是为了用途还未搞明白的【塔罗牌】,是因为牧雯琳要走,她在书院已经停留数月,时间之久已经有些流言蜚语,更何况徐州不断派人催促,尽管心有不愿,但还是不得不收拾行装,准备踏上返回徐州的路途。

距离牧雯琳离开还有四日,姜云浩总感觉有些莫名烦躁。

“公子久等了,咱们走吧。”牧雯琳在房门口出现,她对姜云浩摆了摆手,见他看向自己连忙说道。

姜云浩放好【塔罗牌】,rán

hòu

与牧雯琳一同走出院门,向春意渐进的书院群山中漫步,两个人一时沉默,即将别离的情绪相扰,竟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书院的山水很美,让人分外惬意,总觉得与外面有些不同。”牧雯琳望着树梢上泛绿的枝叶说道。

“是吗。”沉默被打破,姜云浩也就不想什么顾忌,目光静静的看向她。“外面多战事,徐州之地自明威江以南近一半的土地,都已归卢州牧所有,但还有小一半地方是旧时家族联盟,你现在回去很危险!”

其实一点都不危险,牧雯琳要回去的地方在明威江以北,离前线有好大一段距离,实在谈不上什么危险可言。但姜云浩不想牧雯琳走,可脸皮薄,这是在变相挽留。“没有办法,我毕竟是烟柳中人,出来时间已经很久,总是要回去的。”

姜云浩很是失望。牧雯琳不是单独前来,随行有很多人物,他没有能力强行留下。身为寒门中人,姜云浩说话有些痞气,但在内门时间一长,也慢慢改了过来。

“除非除非你能赎身,rán

hòu

我只需将钱财交付到领头那里,便可恢复自由。”牧雯琳低下头,脸上有些红。

“赎身没问题,我一定赶在离开前把钱给你。”姜云浩没有钱,也没有问多少钱,但他只是略微顿了一下,便马上肯定的答应道。

无论多少两银子,他都会付。

“公子,你”牧雯琳知道姜云浩并不富裕,心中有些担心。“我这里有些积蓄,届时也可一并付与公子。”说着话,从身上衣服的夹层里,将事先准备的银票掏出。

数目很整齐,姜云浩看了一眼,350两。

“公子,恐怕全部费用加在一起要有一千两之多”牧雯琳忧虑的说道,身价可以象征一个人的知名程度,往常她都觉得越高越好,此刻却恨不得降到分文不要。“如果凑不到,这钱就算给”“你想多了。”姜云浩打断她的话,虽内心也觉得艰难万分,但不想让对方知道。“走吧,我那里还有几盆水仙,正是花开时节,盆盆都娇艳欲滴”

姜云浩将话题岔开,rán

hòu

一边说着,一边向远方走去。

两个人走走停停,谁都没有zài谈论金钱的问题,俱都沉浸在这一片难得的安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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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操兵】莫天德

第八十五章

莫天德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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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昱然离开书院是他的自己xuǎn



,以接受彭玉森势力的登用方式,用一种极为光明正大的手段与身份叛别师门。知晓这件事的人不多,整个书院里除了陆离外,就只有三三两两的老家伙们。

这次凌昱然回来,让每个知晓内情的人们都有些怪怪的感觉。

岁月流逝,当年还在不老峰学舍里的门生,现在已经成长为可以跟书院叫板的一方诸侯,尽管势力不大,但这种转变还是有些命运弄人,颇有唏嘘之感。

早春三月,书院接待外宾的庭院里,已是桃花尽放,粉黛精心雕饰的花色矗立枝头,顺着山谷间回荡的微风,摇摇曳曳,不时招蜂引蝶,从楼上的窗口遥遥望去,只觉好一幅春意盎然的平和图画。

楼外如此,楼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自凌昱然表达完想要结盟的意图后,房间里就是一片沉默,凌昱然与广君歌师徒之间倒是没什么,前者不时打量着房间亦或望向窗外的景色,似乎在寻找多年之后,书院的变化。而后者,只是神情淡淡的喝着茶,双目微阖,像是在脑海中思索着如果结盟的一系列gǎi

biàn

。房间在二楼,很大,但此刻也只是空空荡荡的坐下五人。

广君歌,凌昱然,陆离,慕青风,以及

“你小子倒是胆大,当年光明正大的离开书院,还居然留下书信把我们都骂了一通,现在反过头还想与书院结盟,老夫真是无语,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才能教出你这样的人物?”一个眼神不太好的老者,很不友善的说道。

凌昱然笑了两下,两道细长眼眉舒展。

“也许是幼年经历不同的缘故吧。更何况当年在书院里,不也有老师的一份功劳吗?”

这老者当年恰是不老峰上的老师,教授内门门生的谋略技巧,只是岁月不饶人,如今年岁已大,也就慢慢退居幕后,如今更是书院一闲人,什么都不用管,只待静静的安享晚年。

“小子你”

老者刚要说什么,却见广君歌不知何时从沉思中清醒,伸出手横在老者面前,打断了即将要说的话语。

“你是杨烨的弟子?”(第一卷中提过)

凌昱然略一沉默。“从前是。”

房间里的人俱都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清楚这件事。杨烨排在风云榜上第二十八位,是名副其实可以牵扯tiān

xià

的大人物,比之广君歌也仅仅少了五位,风云榜下有注,字数不多,只给了一个评价————凌昱然是杨烨的二弟子,知道的人确实不多。

“如此看来,你进入书院应该不是偶然,杨烨不过一介莽夫,不会有这样的手法,这应该是你一人所为想允文允武,所图不小吧。”

广君歌说的很淡,杨烨是扬州大将,手握重兵,已保军事能力较为孱弱的扬州数十年之久,平安这么多年,杨烨的功劳难以磨灭。

“没那么复杂,我只是想复仇罢了。”凌昱然没有理会房间内诸人的jīng



,他偏过头,目光掠过外面春景,继续道。“我与杨烨有弑父弑母之仇,这么多年过去,此仇不报难安。呵,这都是外话,老师应该没有兴趣知道才对”

慕青风与陆离对视了一眼,似乎想到什么,神情瞬间了然。…,昔日杨烨收有三徒,当十几年过去三徒俱都长大成人后,却都xuǎn



与之杨烨一战,rán

hòu

莫名离开,此事诡异,当年在大陆上传的沸沸扬扬,也算是有名的一件奇事。

如今透过凌昱然的事情来看,显然原因不言而喻。

房间中的气氛并不紧张,这位叛离阴阳流派的书院门生,与书院陆离、广君歌等人全都神情平静,刚才纵有恶语相迎,也不过是老者心中的一时气氛。昔日相交数年,清楚彼此并非恶人,只是理念不同罢了。

凌昱然想要终结乱世,杀杨烨以报自家仇恨。广君歌等人对书院又爱又恨,在大势之下,却又幻想着维护这一片谋士的宁静港湾。

所谓诧异之处,仅此而已。

广君歌看着凌昱然,感觉到了这位昔日弟子心中的某些苦涩,便将话题一转,重新又说起刚刚的结盟大事。“书院处境不妙,但若论真实境况,其实一直都非其他势力的‘肉中钉,眼中刺’。百年来,书院确实是在阻扰州域统一,但充其量不过推波助澜”

略一停顿,广君歌从衣袖中抽出一封冷金纸似的帖子,随口道。

“战争的角色自始自终都不是我,也不是书院,而是你们。”

凌昱然略一皱眉,手上接过那张帖子,帖子薄而奢华,shàng

miàn

每一个字都是用洒金制成,其中内容不多,却让凌昱然的面孔瞬间沉了下来。

————院长广君歌亲启:书院之势已成微末,但余名尚在,仍是谋者超脱世俗之地,今豫州已成一统,联盟将成,然青州地域未安,届时必有一战拟定大局,吾彭玉森愿与书院结盟,共度此为难之际简而言之,帖子上的内容只是一句话的意思。

彭玉森要与书院结盟!!

广君歌喝着茶,看到凌昱然正陷入苦恼之境,不由暗暗叹息。

一旦结盟,公孙正与凌昱然定会将此条消息散播出去,书院帮助势力的行为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到了那个时候,有心人只要稍加引导,所有人都会知道书院在阻扰州域一统,不过瞬间,就能让书院变成众矢之的!!

凌昱然与姜家不同,他的势力自始自终都不过是公孙正的一步棋,只是为了让豫州入侵能够更加顺利!而后者有家有业,需要顾及彼此共同的利益,故此全然不能同等待之。

这想法,从公孙正叛出书院后,广君歌就已全然明了。

而同样明了的,还有陆离

“彭玉森想与书院结

你小子来晚一步不过后面还有更不幸的消息,就是不知道你愿不yuàn



听老子讲。”

凌昱然沉默,换位思考,这一条消息就已经让他明白很多。

“彭玉森出兵了?”

陆离点头。“兵力三万,取道靖安南城,不出三日,必然抵达你小子的主城之外,嘿嘿猜猜为将者是谁?”莫天德。”凌昱然想都没有想,就出言道。

大陆

上有百人,青州占了六位,数量并不多,但相较冀州而言,wú



近乎天上地下两个级别。而在这六人之中,除却广君歌与四年前病逝的一位外,还有四人以对等之势分别为彭玉森与柯月明效力。

而莫天德,就是彭玉森势力中的一员统帅大将。

而他的

之号,更是彭玉森势力赖以强大的缘由之一。为将者,想要将一支刚刚招募的队伍练成可以冲上战场的程度,最少也需三个月,这还是远近闻名的统帅大将,换做平凡之流,甚至还会让时间多出一倍!…,但莫天德不同,他所需要的时间。

只要一个月。

换言之,有莫天德,就意味着有打不完的充足兵源!这种强大之处,自然让他拥有

上一席之地

姓名:莫天德

大陆风云榜:九十一、绰号:操兵

武力:58、统帅:90、智力:69、政治:64

广君歌轻笑,他略一颔首,rán

hòu

像打什么信号似的拍了拍手,楼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几队披衣带甲的书院将士,从二楼的悬梯口处蜂拥而入!这些将士手执wǔ



,将凌昱然层层围住。

“老师意欲何为?”凌昱然面不更色的问道,依旧很镇定的坐在那里。

广君歌却没有理会凌昱然,甚至头都没有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对那些书院将士下着命令。“将他押到春秋院,没有老道的手谕,不得任何人入院相见!也不得他离开院落半步!违者,斩!”

“喏!”那将士朗声应道。

房间中的气氛瞬间变化,之前还有早春三月的温暖之感,但此时此刻,无数将士的出现以及广君歌的命令,无一不让气氛凝固。一阵风来,窗外的桃花香味飘进,却让房间里的感觉变得更加异样。

“不用绑我,我自己能走。”凌昱然推掉眼前的绳索,他没有wǔ



,房间里的广君歌与陆离也都不是庸手,想脱身离去很难。“没想到多年后师徒相见,却是这样一幅场景,可悲可叹。”

凌昱然神情上很惋惜的叹了口气。他面朝广君歌的方向拱了拱手,随后背过身,毫无惧色的随众将士离去,看情形,你很难想到这是一个被押解的人。不多时,凌昱然的身影消失在阁楼之中,早春三月的感觉zài次回来,阳光和煦,桃花绽放,风中自由一股清香,房间也恢复了宁静,刚才种种,就好像从未发生过的一场梦,让人错觉。

“为什么没有杀他?”慕青风问道。

“局势对书院不利,总要留一个后手。”广君歌见陆离等人俱都将目光望向自己,不由笑笑,知道他们担心自己心软。“青州的局势恶化,这是谁也gǎi

biàn

不了的,但我们不能gǎi

biàn

不意味着别人不能。”

“谁?”慕青风一愣。

“豫州。”

广君歌望着楼外桃花,大有深意的说道。

ps:上周奈何搬家今日补上。

!@#

第八十六章 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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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依靠自己的能力不足以gǎi

biàn

眼前的局势时,wǎng

wǎng

需要一股外力,在广君歌看来,这外力毫wú



问的,只能是已经统一并且相邻甚近的豫州。

其他州域,俱都在为统一挣扎,完全没有gǎi

biàn

青州的余力。

这也是广君歌xuǎn



囚禁凌昱然,不想与公孙正结盟的zuì



缘由。当彭玉森调兵征伐,公孙正又没有外力可以借助的时候,他所能做的,便只有动用自己的身份,让豫州调动兵力,在旷世的七州大战之前介入这场青州之战。

这在外人看来,很不可思议!

因为司隶、幽、徐、冀、扬、青六个州域的联盟即将成立,届时一旦共同出兵,豫州将处于层层包围受人围剿的窘境,连自保都成问题!何谈调兵进攻的余力?!

但广君歌不这样看。

他shǐ

zhōng

觉得这对于豫州而言是一个jī

huì

,一个不得不抓的jī

huì



【tiān

xià

之大,能者不在少数老道承认书院逃不开覆灭的地步,但想依靠这些虾兵蟹将未免太小瞧我了!】广君歌立身窗旁,二层楼阁内的房间里安静的很,除他之外空无一人,楼外的风景依旧,广君歌捋着长长的白色胡须,目光眺望远方,脑海里却忽然闪过当年‘妹妹’的身影。

对他而言,书院的覆灭,将代表无数事物的消逝。

多少当年风云人物的骸骨,多少谋算一生最后却又回归常人生活的宁静,多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少尔虞我诈,多少是非成败岁月无情,七十多年的时光里,让广君歌见证了无数个‘多少’。

“让老道zài挣扎一下吧”

广君歌喃喃而语,夕阳西下,给他苍老的身影披上一层淡淡金霞

“这是一个jī

huì

。”

公孙程瑜站在豫州大厅里,朝着裴膳的方向拱了拱手,rán

hòu

不紧不慢的说道。

“哦?”

裴膳轻轻回应,他穿着一身fù

guì

锦衣,坐在大厅之上,右手不紧不慢的轻叩着桌椅扶手,目光打量着厅下诸臣,十三岁的面容上看不出神情波动,坐在那里,就好像其父裴远年轻了数十岁,也变成了同龄的少年一样——厅下一些老臣,看着裴膳无不生出唏嘘之感,有些走神的,甚至还会回想起当年时光,金戈铁马,冲阵杀敌如今父业子承,倒真让人感慨不已。

裴膳看着这些人,他们的心中所想大都猜的出来,虽然此刻看起来大厅内非常平和,但想起三个月之前的那场变革,他就忍不住冷笑。

三个月前,豫州州牧裴远病逝,他接替位置后按照父亲的意愿,封锁一切消息,rán

hòu

动用州牧金牌密令,调大兄、二兄回王城,接着于路上设伏,将他们统统斩杀!整个豫州都为此震动!当时豫州内部乱作一团,诸多文臣武将都不认同,若非其他各州域都为统一奋战,没有出兵的jī

huì

,让豫州逃过一劫,否则其下场必然是完全覆灭!当然,这也在裴远的算计之内。

【我还是不及父亲,怪不得要斩杀三军师之首的黄寒,若非如此,这场震动绝难在数日之内平息,如果让周围势力腾出手来那真是后患无穷。】

裴膳眯着眼,对于黄寒的死,此刻他倒也不感觉那么难受,相较小我而言,当然是豫州大局更加重要。…,“此时联盟尚未成立,各家诸侯都把精力放在州域之上,无暇顾及我们。即便有谋士可以看破眼前局势,告知自己的君主,吾等也不必在意……有联盟在,谁都不会提前动兵,这恰是挺兵入青州的大好时机。”公孙程渝不紧不慢的说道,他六十多岁,背已经有些微驼,但双目清明,看起来虽然苍老但依然精神震烁。

这番话,很委婉解释了眼下的微妙局势。

大家都在为统一奋斗,精力分扯的缘故,让大多诸侯无法顾及豫州。当然,并非所有诸侯如此,徐州牧卢靖与冀州王维昌自然不在此列,但前者势单力微,后者又是隐于水面之下的盟友,更不会有出兵干扰的可能。

至于其他诸侯,俱是有心无力!即便清楚眼下是进攻豫州的最好时机,也只能眼睁睁让它逝去……因为大部分诸侯的眼睛,都还在自家州域之内。

人受局势而变,在这种情况下,总不会有诸侯把进攻豫州放在自身安全之上。

这是阳谋。

明者亦只能徒之奈何。

裴膳的右手食指,依旧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十三岁的孩子,穿一身华贵富衣做这样的动作似乎有些好笑,但大厅内没人笑的出来。裴膳一眼望去,窗外阳光与大厅内的阴暗相应,似乎有某种恍惚,让厅中每个人都把自己隐藏在面具之下。真?假?

无论是谁看起来似乎都不那么可靠。

裴膳的心中有些冷,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多少有些理解父亲了。不是每个诸侯都想变得那么冷血,但为了更大利益以及心中的那么一点**,你必须让别人看出你的强硬,才会在乱世中有人来依附你……

道理不难,想通很难。可一旦想通了,自然也就知道今后该如何去做。

“此言有理。但本州牧没有记错的话,青州应该有公孙正在。”裴膳偏着头,目光很清澈的看向公孙程渝。“他是你的儿子,虽非长子,却也才华过人,你真舍得让他做这湖中之饵?”

细听之下,这话似有不满之意,但公孙程渝脸色平静,他轻笑道。

“州牧大人尽管放心,此策就是吾儿公孙正所出。”

裴膳富有节奏性的敲击声停止,他有些诧异,但并没有显露出来。

【公孙正……?】乱战之局,把自己置于死地的人是傻子还是天才?裴膳对这个问题颇有兴趣,他停顿了一下,厅中恰到好处的又有声音响起。“禀州牧大人,我附议公孙之策,此刻出兵不但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亦是可以瓦解联盟所带来的压力,让青州在七月联盟时无暇顾及。”

说话之人是韩嵩,三大军师中的另一位,为人颇阴冷,出谋划策之时擅长以攻代守。

两个军师都这么说,厅中诸人自然没什么异议,豫州武将们更是巴不得如此,对他们而言,战场才是最好的归宿,能取得功劳最好,至于其它种种,都不过是浮云……

裴膳看出了这点,他抬起头,房间大厅左手边上挂着一幅地图,tiān

xià

十四州俱都生动的描绘在地图之上。

“决定了,出兵!”

“喏!”

厅下诸臣响应,声音回荡在院落之间,震慑了房间外的飞鸟。

……

1326年3月7日,时任豫州州牧的裴膳决意兵出豫州,草拟州牧诏,准备以大将管中宁为帅,兵起六万,从豫州西部边境直入青州,所征伐的第一个诸侯,便是彭玉森!…,这是公孙正与裴膳在乱世末年里的第一次合作。

也是他们这对强大君臣的开端。……

司隶,姜家地域核心的帝都王城。

上一次在王城皇宫内部得知姜家秘闻的老者与中年人,这次又聚集在房间里,与上次不同,这是座很幽静的庭院,地处一座府邸之中,从外面看去,府邸大而阔气,朱红色的门扉与林立的石狮像,无不显示着主人的显赫与张扬。

同样,这也意味着府邸主人在姜家的不俗地位,非一般姜家中人可比。

“姜庸这匹夫实在可恶!我恨不得食他的肉!简直岂有此理……”中年人满脸愤慨之色,他在房间中来回走动,一股怒气积郁在心中,恨不得立刻发泄而出。

(姜庸为姜家现任家主,前文有提。)

老者倒是心平静气,他一边研着墨,一边将纸铺开,shàng

miàn

是一幅半成品的水墨画,画上为山水之景,而且画功不俗,颇有空灵之意。

“出事了吗,能把你气成这样?”

“除了调兵外还能有什么事!”说到这里,中年人的气愤明显比刚才更胜一筹。“这家伙从姜家各族里抽调兵力去往青州,这没什么,拿下青州对我们都有益处,但你仔细瞧瞧,他调遣的都是谁的兵?!都是我们的!”中年人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愤慨,继续道:“如今姜家内外族里有谁是他duì

shǒu

?!当年杀那么多人我们都没说话,现在倒好,翅膀硬了,想反过来对付我们?!岂有此理!”

老者头都没有抬,他一直是反对姜庸的坚定者,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在半夜去翻阅姜家史册。

“我早说过,姜庸是外族庶族,要不是那女人运气好留下个种子,他也配姓姜?身在外族心也在外族,我们这些姜家嫡系他是容不下的。”

中年人叹息,事到如今,发展确实如老者所言,可恨他当初没长眼,在族长选举中投了这白眼狼一票。

“可恨啊……不行!我一定要作出对策。”

“其实这样也挺好。”老者用笔在画上的山峰处,淡淡的勾勒几笔,随即忽然说道。

中年人闻言愣住。“嗯?”

“我们的人调去那里也fāng

biàn

我们行事。”老者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笑了两下。“上天助吾等一臂之力,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

眉头舒展,中年人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时不禁心头一松。“姜云浩吗?看起来有个人我们又能用到了……”

老者显然清楚这个人是谁,他将笔放下,神情有些微微的忧虑。“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跟姜家联系了,还会为我们所用?”

“会的。”中年人十分笃定。“他是条疯狗,谁给的肉多他就为谁干活,这是块好大的肉,他不会放弃的。”

房间外,几株桃花开。

花色鲜红如血,煞是惊人。

#c

第八十七章 博弈(一)

。第八十七章

博弈(一)张暮坐在房间里,闲暇无事,一边与夏侯芸聊着天,一边自己与自己博弈。天气尚早,空气中有一丝润凉,青州的三月,总是在时凉时热间不断转暖。

来到书院之后,张暮要比从前更淡泊宁静。

就好像他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随着时间流逝,在不断融入世界的同时张暮也融入了自己的情感,不zài如同最初那般漠然冷淡。但这对谋士而言,并不算一件好事。因为谋士的强大,总在无情之时……

书院的生活平和而又寂静,环境可以gǎi

biàn

一个人,这让张暮慢慢的又开始淡然起来。tiān

xià

风云变幻,青州与周边地域的局势也越发凝重,但张暮却并不如何忧虑,因为自始自终,他都察觉不到失败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对于公孙正,青州与书院也许是他维系家族安全的guān

jiàn

,对于广君歌,书院也许是他存在于世上的价值,对于司隶姜家,这也许是扩大领土面积,巩固tiān

xià

霸主的jī

huì

,但对张暮而言,这只是个平台,即便书院覆灭了他都不会有事,因为他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在野。

从始自终,张暮就是个学生罢了,书院赢了他不会有损失,书院输了他也不会有损失,甚至还会有势力对他进行拜访登用,两者之间的差距,只是属性点的增幅速度罢了,而这点在他眼里并不算什么。

即便系统zàibug,







都升至成100的满点,他也不可能像玩游戏似的用十年八年就统一了tiān

xià



争霸是一个过程,他才十九岁,足够耗得起。

张暮很放松,所以他一直在看,看清楚青州、豫州与姜家这帮人到底想要怎么玩?

……

书院偏西北方向的后山高台上,有数栋庭院,院落很大,可以容纳百人左右,是青州书院专门为招待其他势力来访之人的场所,去年死去的姜家使者,当时也住在这一片院落之中。

往时,这里总是十分寂静,因为少有人来和与其他势力来往并不密切的缘故,守卫在这里的人一向只能与鸟兽草木相伴。

但这日,庭院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呼呼的打击声。

凌昱然在打拳。

虽然是杨烨门下的第二个弟子,但他的武艺其实并不高,比之颜双相差无几,故而凌昱然才转投书院,想要借助智谋之力来报大仇,因为他清楚,凭自己的武功一辈子都杀不了杨烨。嘭!嘭!嘭!

每一拳都以残影的速度打在岩石上,发出一种类似鞭挞的声音,声声作响。

良久,凌昱然站立收功,胸口间不断吐纳,呼出一口长长浊气。抬起头随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神情惬意,混不把囚禁当一回事,他艺高人胆大,更何况身兼

流派的变天之术,虽未大成,但也足够gǎi

biàn

一些小风小雨。

“你想不想学我一身武艺?”

将士左右看了看,见庭院内附近只有自己一个,不由又向凌昱然看去,神情显得莫名其妙,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因为凌昱然身份特殊的缘故,从他被囚禁的那一刻起,就有很多书院守卫将士被调往了这里,他就是其中一个。

“别看了,就是你,想不想学我一身本领?”凌昱然见马彦犯傻,不由又重复一遍。

将士暗自点点头,心道我当然想。作为一介将士,他虽然谈不上对武力有多高理解,但刚刚凌昱然那几下确实惹眼,最起码在书院这一亩三分地里,似乎没有人有这么块的拳速,但将士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十分警惕的看着凌昱然。…,“你想做什么?!!”

这将士神情严肃,一边说着话,一边右手不自觉的放到了刀柄上。

“别那么紧张。”凌昱然摆摆手,随意在厅里擦着身子,rán

hòu

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我如今在被囚禁之中,做什么事情都有限制。更何况这庭院外有数百号人,你即便敞开大门让我走,我也走不出去。”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抱歉。”将士拒绝的十分gān

cuì

。“书院有书院的行事规则,我是书院守卫将士,不会做规则之外的事。”

凌昱然对拒绝早有预料,故而说话依旧不慌不忙。“规则都是人定的,我不会让你白帮这个忙,只要送一封信,我就会传授你一身武艺。”

将士摇头,他zài一次拒绝,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次拒绝都很gān

cuì

,这让凌昱然对眼前这人忽然有了些兴趣,在乱世里能够禁受利诱的人实在不多,没想到眼前就有一个。

不受利诱,就意味着此人坚定。

凌昱然眯着眼,他对于自己会被囚禁在这里并不意外,这并非凌昱然的谋略水平有多么高明,只是他了解自己,也了解那个矛盾的老师,所以与广君歌对敌,他从不做一种布局,就在来青州书院之前,他就为自己织了三张网。一张网,一个布局。

这三个布局,就是他为自己谋划的所有准备。

现在,身处书院后山庭院,被数百人囚禁在这不毛之地,对很多人而言,这也许就是绝境。但凌昱然不同,他毕竟céng

是广君歌的弟子,而且对书院异常熟悉,所以他依旧能布局,而且是与公孙正环环相扣的局。

所以,在现在不能自由行动的时候,凌昱然需要为自己来找一个帮忙人。

一个坚定的帮忙人。

“你叫什么míng



?”

将士皱着眉,犹豫了片刻。“马彦。”(内门夺旗战时与张暮分在一起的领头将士)

“看你手上老茧的分布,应该是用刀老手。”凌昱然从旁边树上折下一根枝,rán

hòu

于空中挥舞两下,似乎在找着感觉。“看好了,记下所有刀招,不要传给别人。”

树枝由静至动,在刚刚折枝的大树前挥舞,霎时间风起,庭院里忽然涌出一阵莫名其妙的风,风声呼啸而又凌厉,像冬日在山谷间回荡的一样。

说不出别的感觉,只有冷。

极冷。马彦瞪大了眼睛,回过神时,那颗大树已经光秃秃的没有了任何绿叶,仿佛即将枯萎,无数琐碎的枝干落下,堆积出厚厚一层。

杨烨擅刀,名刀新亭侯更是刀中之神,四个弟子里,只有凌昱然学到了他的刀法。

马彦发傻,此刻他还只是书院里一个二十六岁的普通将士,并没有想过今日会给他带来怎样的gǎi

biàn

,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凭借杨烨的刀法,载入了历史。

……



姓名:凌昱然

大陆风云榜:未上榜(zàn

shí

隐于世人),绰号:无

武力:88、谋略:84、统帅:54、政治:67

……

马彦的翅膀还未煽动到书院,凌昱然的布局也才刚刚冒个苗头,豫州的军马此刻也未入青州,但已经有人比他们更快了一步。

!#

第八十八章 博弈(二)

第八十八章

博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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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上最难打败的duì

shǒu

,yǒng

yuǎn

都是自己。

只有自己与自己博弈时,才最费时费力,因为所有的心思都彼此知晓,围杀,埋伏,诱敌深入……当一切手段都不zài是秘密,人就会有种深深无力。

棋局如此,棋局之外也没什么不同。

所以人要藏拙,最起码,不能让别人看透自己。

……

最近青州风起云涌,各种外人不知晓的暗流涌动,显得极不太平。即便是一向地位卓然的青州书院,也因为于叔远与凌昱然的那次年关袭杀,搞得心慌意乱,很多门生都打算申请离开这里,回到自己家乡避一避,免受战争之苦。

广君歌对这些人的批复只有一个字,准!

书院因此一下清净了大半,临行前,诸多门生说还会zài回到这里,此去只是回避战乱而已。余家鼎、老鬼等人脸上神情不变,内心却都觉好笑,回来?那时书院在不在都是一回事,即便存在,院长又怎么会收你们反复之士?!明哲保身,是君子之道。

这本来并没有什么,但稍有眼光的人都能明白,书院覆灭与门生的安全无关,可惜诸多人看不见这点,而看出的人亦不会去明言,不是故意,让这些人早早离开也并非坏事,他们不适合这个战场,因为他们当不了武将也绝不是谋士。

内门中人的想法大都如此。

但张暮的内心,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感慨。

门生千众,称得上谋士的也不过百人左右。谋者里又分境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谋己】,寥寥之数到达【谋人】,而进入【谋兵】者,整个书院门生之间,似乎也就只有那个已经叛变的公孙正罢了,余者皆不如,这情形与他最初的设想截然不同。

什么谋士如云,高手遍地,这些都是猜想。

算得上军师的谋者依旧不多,而高手也不过寥寥,真实情形如此,只是比冀州那些更加强大而已。不过想来这也正常,否则的话,所谓tiān

xià

统一yǒng

yuǎn

都只是梦想。

……

大雨接连下了两天。

雨水堆积在院落里,漫过匆匆绿草,似乎饱和般怎么也不肯钻进地下。雨后天晴,院落里是一地狼藉,树上枝叶被狂风折断,在庭院中四散凌乱。有下人正在清理。

余家鼎坐在亭子里,于一旁倒是看得颇有兴致,céng

经在徐州,他有过一段颠沛流离四处乞讨的艰难日子,那时家住沿海,每年降雨都很大,与眼前景色相比确实有几分相像。

孔良嚼着茶叶,他有这么一个怪癖,喝茶的时候总是要吃一些煮开的茶叶。

“你干嘛把他杀了?”

‘他’指的是地上的尸体,就在亭子前沿不远处,有一个躺在那里不动的下人,身体横趴在地面上,嘴角处流出的鲜血与积下的雨水混合在一起,红色蔓延,倒是莫名其妙的有一些美感。

“他知道的太多了。”余家鼎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能保证他不会在书院里被其他人截获?你知道的,其实我一直都在受监视。而且……我没有杀他,他是服药死的。”

有些重要的东西,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出去。

余家鼎昔日是姜家内应,虽然在年关时将消息又卖给了书院,但这种反复无常的作法,让他被监视也是理所当然。…,但今日不同,这人带来的消息实在太过骇然,书院里名不见经传的姜云浩居然有如此身份?!!侥是见过大风大雨的余家鼎,听过后也不免惊诧万分。平常人眼中,惊诧也就是惊诧,过后什么都不会留下,但余家鼎不同,他异常敏感的思维瞬间反应过来,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无比zhēn

guì

的机遇!!zhēn

guì

到如果抓不住,以后都不可能zài碰到。

“他这样做,只会让书院与姜家嫡系更加忌惮,作为双面内应,你的日子必然更不好过。”姜家的人死在余家鼎的庭院里,这难免会让书院多想。孔良皱起眉头,他性格偏稳,在刚刚惊诧过后,他现在反倒是有些不确定的疑惑。“这事情有些匪夷所思,而且也未免太凑巧了些,会不会是假的?”

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余家鼎沉思片刻,随即摇摇头。

“眼下姜家嫡系过得并不好,家主正在一点点蚕食掉他们的实力,他们都是聪明人,这时候要是zài打不出底牌,以后就不会有任何jī

huì

了。”说着话,余家鼎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笑。“这两个家伙打得好算盘啊。想在战争发动之际,让我趁乱携姜云浩出书院而入姜家,rán

hòu

这两人借姜宏哲血脉拉大旗反攻家主姜庸……这剧本不太好啊……”

孔良轻笑两声。

“我倒忘了,你家本来就是卖故事的,改剧本没少经过你的手…”这是实话,在书局创办之初,余家鼎的父亲收集tiān

xià

各州域的名人故事,但因缺乏人手,其间绝大多数都由余家鼎编纂,现今流传tiān

xià

的【州域名人志】,更是由余家鼎全权经手。故此,改故事改剧本谁也不是余家鼎的duì

shǒu



而tiān

xià

之间,又有什么不是故事呢?

“这剧本……你不感觉缺点什么东西?”

孔良点点头。“好像少了你和我。”

直言不讳,孔良一语道破了余家鼎话语中的隐藏之意,这不禁让余家鼎轻声笑了起来。两个人是知己好友,但其实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也就三、四年而已,但这世上就是如此,总有些人分外合得来。

“你想怎么改?”孔良继续问。

“……”余家鼎一手摩挲这下巴,并没有立刻出声,他似乎沉思了一下,随即忽然莫名其妙似的问了一句。“你感觉姜家如何?”

这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孔良知道,余家鼎这样问一定是在谋划什么。

“夺天时地利之和,为一方霸主。”

孔良言简意赅,既说明了司隶姜家地理位置优越,涉足三州地域(第三个州域为交州,位于司隶西部,只是占地极小,故而也可以称之为两州。),实力强大,tiān

xià

十大强力兵种握有两个,可谓锋芒毕露,但也很隐晦的说明了姜家缺乏人和,家族里嫡系与庶族之间的争斗不断,这间接地,阻扰了姜家强大脚步,否则,凭借姜家的实力,数十年过去,必然不会如现在这般寸土未扩。“确实如此。姜庸想要借青州之手,消耗嫡系实力,rán

hòu

趁机吞噬,扩大自己在家族中的影响,甚至完全掌握……”余家鼎眯着眼,继续道:“而姜家嫡系想借姜云浩的真实身份,拉虎皮大旗,掌大名大义,让姜家内部势力纷纷倒戈,以此推翻姜庸之手……姜家这么强大,却被庶族与嫡系两个派别牢牢束缚住了脚步,你不觉得可惜吗?”…,孔良挑动了一下眉,心中某种预感蔓延,却不敢确定。

“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姜家放在这些人手里太làng

fèi

了……为何我们不夺过来呢?立姜云浩为主,我们来做他的左右手,rán

hòu

反入姜家,这剧本岂不更吸引人……”

声音很轻,但犹如惊雷般,瞬间轰入了孔良的脑海,让他有那么一瞬间处于真空般的茫然状态。

姜云浩,余家鼎,孔良,三个身无旁物的书院门生,想要夺取司隶姜家?!!

这已经不是用‘jīng



’这个词,可以描述出来的感受。

余家鼎没看他,反倒是从木亭中站起,向凌乱的庭院中走去,脚步踩在树叶枯枝上,发出一种‘咔哧’的轻微声响,脚底上沾染了那个死去之人的血迹,他只是低头看了看,便又自顾自的开始在庭院中闲庭信步。很多人都说他是疯狗。

因为他反复无常见谁咬谁的习惯作风,让旁人都不由生出这样的感觉。但却少有人知,第一个说出‘疯狗’的人就是孔良,因为孔良清楚,这人骨子里有一种疯狂,乱世为人,有谁yuàn



做畜类的狗呢?

没有。

除了余家鼎外,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没人能完全懂得余家鼎,实际上他很简单,就像无论是谁扔出块骨头,狗都会去吃一样,他就是为了利益而活,不是谋者那种多少年多少年的长远利益,余家鼎只要眼前可以看得见的利益,他就会去做。

姜家,tiān

xià

霸主,家主之下左右手……

利益很大很好,而且看得见摸得着,虽可能性渺茫,但它并不遥远。

这就足够了。

余家鼎想着,把目光望向了远方,雨后天晴,天空中湛蓝色一览无余,三月,冷暖交替,恰是多变的时节……

第八十九章 博弈(三)【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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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鼎的动作很快,他是说到做到的人,白天刚刚与孔良定下计划,夜里就差人到姜云浩的庭院上送去一封拜帖————两者虽都是内门门生,但平日里并无来往,为打消彼此疑惑隔阂,这是必然要做的交际手段。

天色黯淡,书院的一方夜空好像格外高远,清清澈澈间,映出wú

xiàn

繁星。

与明月光辉相应,倒使的山间小路不zài黑暗,琉璃色遍地,鸟虫于已经泛出绿意的林木间鸣叫,间或有虫兽低沉嘶吼,不是虎豹那般凶猛,倒似偶有踪迹的野狼野狗,声音沉沉,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惧意。

下人站立在庭院外,等待好久,却不见院门有人来开。不禁暗自纳闷,用手在门扉上又用力拍拍,叩门声清晰回荡。又是良久,却依旧无人。

“怪了,姜公子难道不住这里吗?这大半夜的,莫非去参加了什么集会不成……”下人在庭院门前暗自嘀咕,见还没有人来,不由有些焦急的将拜帖拿出。

“也罢,拜访姜公子也是后日的事,不如将拜帖插进门缝,明日不老峰上有课,后日之前总归是能看到的……”下人自言自语,长居余家的书局内外,这么年过来,多少也沾染了些文绉绉之气。话语说罢,下人将拜帖从两道院门的缝隙中插入,有动手在门扉上敲敲,见不会掉落,便转过身,一边打着哈气,一边向着自己主人余家鼎的庭院走去。

夜漫漫,一阵风动,将左右两片大大林木吹得枝叶摇晃。三月,恰是无常天,时晴时阴时冷时热,时而平静,又时而呼啸。这突如起来的风,一下打破了原先那种安然,在群山围绕的书院间,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拜帖在缝隙中一点点变动。

最终落下,顺着风势,一点点飘向了不知明的远处。

……

余家鼎的下人,在庭院外寻姜云浩不见。

却不知他本人前脚才刚刚离去,牧雯琳所需银两数目不小,这压力无时无刻落在姜云浩身上。他本是寒门之士,身旁亦无fù

guì

人,更何况平常圈子不大,这段日子东凑西借也不过百两左右,即便满打满算,也还有七、八百两的差距!这样庞大的一笔金钱数目,让姜云浩每每想起,都有一种发昏般的晕沉感。

实在没有办法,不得已,他想起了一个人。

张暮。

老实说,他并不想向这人借钱,一方面是当日战场上的夺旗之事,另一方面,也源自张暮这人的古怪。

张暮是怪人!书院里公认的怪人,这点他本人并不清楚,但身旁这些书院门生却都早已有了这样的共识。说他是士族大户,却又真无显赫背景,最早的身份便是冀州平常百姓,父母亡于战争,是乱世中最典型的人物,可说他是寒门,他又有千金家财(旁人不知有周语叶的资助),在物价普遍昂贵到用银两交易的书院,张暮也经常能在坊市间游荡,不时喝些小酒亦或买些稀少果蔬,这种有些小资的日子,让很多外门的寒门之士分外眼红。这还不过是其中一面,抛开生活不谈,即便在能力上,张暮也有诸多怪异之处。

说他谋略能力不强,可张暮却在刚刚进入书院的时候就完成了内门考核,年龄不过18岁,弱冠而已,无论是谁知道这件事,都要将其划为tiān

fù异禀的人才,可说他能力超凡吧,进入内门后张暮又迅速泯于众人,当然,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可放在张暮身上,就被很多人描绘成了一件怪事。论起缘由,自然与最早的那个传闻有关。…,进书院即入内门者,必属十大!

而所谓十大,就是tiān

xià

十四州间比较闻名的年轻才俊,在这些人群中排列前十的人物,从某种角度上也可以说,是比入【tiān

xià

风云榜】。

这样的人,很招人妒。

姜云浩晃晃脑袋,将这些想法一点点清楚,夜星闪烁,晚风在一瞬间忽然变大,青州三月虽已转暖,但夜幕降临后依旧有种冷意,他紧紧身子,又组织了下即将见面时要说的语言,rán

hòu

面朝远处可见的庭院,一步步忐忑而去。

【张暮会不会把钱借给我?】

【如果凑不齐钱,牧雯琳离去了我该怎么办……】

一瞬间,各种思绪缭绕,犹如打翻了调味瓶般,姜云浩内心五味陈杂,他一边走着,一边望着夜空思绪繁杂,此刻的他,并不清楚自己这个当代姜家之主的名号,到底有多么正统!更不清楚,同是书院内门的余家鼎与孔良,已经把未来全部押在了他的身上。

人的一生有各种机缘巧合,有的时候是一种,有的时候是很多种,但无论前者后者,它们都需要一点点运气,而对于姜云浩而言,这个一直以为自己是平民百姓出身的家伙,毫wú



问,他的运气来了…………

做事情需要运气,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它并不占主流。

主流只有一种东西。

实力。

“你是说……凌昱然已经被关押在书院里?”张暮双眉微蹙,神情间有些疑惑。这个消息还未流传在书院里,而且堂堂一介青州诸侯,无论是大是小,此刻忽然被告知囚禁在书院里,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房间里几盏灯火亮着,倒也颇为明亮。

张暮、周语叶与夏侯芸三人又聚在一起,预感青州不太平,周语叶似乎有某种想法,最近经常来到张暮的庭院,三人从冀州而来,彼此相知想熟,兼之又是异域他乡(对张暮不算),三人间的guān



竟是比来时还要好上许多。

偷眼瞧了瞧周语叶,见她气色如常,那夜强吻似乎烟消云散从未发生过一样,张暮不觉暗自长出一口气,猜测对方已经将此事放下,内心不由放松下来,却又难掩一丝失落。

第九十章 博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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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ān

xià

变化,青州作为tiān

xià

的一部分自然也在变化,这是大势所趋,无论谁想丛中作梗都不过螳臂当车,是gǎi

biàn

不了的。

姜家(北方),柯月明(东北),彭玉森(东南),凌昱然(南)。

四个势力交错,都在争夺着这片州域的归属,而且各施手段。

姜家从司隶州调集兵力,近三州的地域,让谁都无法小觑。柯月明本身就是青州霸主,也是名义上的青州州牧,掌大名之利。彭玉森亦是势力强大,上次崔健一役匿兵三万而出,拥有

莫天德的他简直就是兵力大户,谁也不知他到底还藏了多少兵力。

而最后的凌昱然,虽看起来十分弱小,但却底牌最强!有豫州撑腰,想要除掉他的难度无异于州域大战。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也少有人知公孙正才是主谋。

四个势力,四种强大,没有一个善茬。

唯独苦了书院。

被硬生生夹在四势力之中,脱不开身,也没有可以逃离的地方。每每思虑至此,张暮都会对历代书院院长有一种由衷的敬佩。想在乱世生存,何其难?!!

冀州那么多家族,也不过是百年兴衰不断。根基深如齐家、景家,也只是在浮沉中挣扎,前者在去年就已烟消云散,而后者没了景国然,王维昌又是以下克上,傻子都知道景家境况会何其艰难!

大家都要生存,所以只能拼个你死我亡。

没有理由,世道如此,也不需要理由。

……

听一首徜徉小曲,依山坐红亭,看遍远山层林遍布,身旁流觞曲水,天色澄净,白云像是能够yí

dòng

的雕饰,缓缓,划过淡蓝天幕,悠然时,取青杯交错,琴声,水声,鸟声,林木声……声声入耳,自有淡然宁谧。

这是书院里张暮的生活。

但在书院之外,还有一种生活状态。

三月,旁人都在为七月前的大战,忙的不可开交,恨不得将每分每秒都利用起来,练兵,调兵,想对策,着手布局……各种事情就像是过节时的亲戚一样,纷纷而至。

书院紧张,势力紧张,青州都在紧张。

这种紧张感并非突然而至。而是逐步累积,一点一滴慢慢形成的。有一句话,叫‘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一些事情,但却可以通过生活中的某些细节,粮价,城门费,来往行人所带来的消息……等等,去感受到那种大战将至的感觉。从去年开始,势力间的矛盾就不断加剧。

一月份,更是将书院也牵扯进来!这是第一次将书院与势力间的矛盾,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所以引起的震动甚大!到了这个时候,即便并非敏感之人,也能感受到一股反常味道。

“听说了吗?豫州已经攻破青州门户东仓石关,马上就要杀入州域腹地!”

“可不是嘛…”旁边一个面有菜色的农夫,啐了口吐沫。“也不知彭玉森怎么搞得?调兵征战在鹿山南城,也不多留些兵力,竟然让豫州就么杀进来。”

“废什么话!快点走吧。”

另一个书生似的人物,略显狼狈自我嘲讽。“这里可不安全,此刻不走到时想走也走不了…”

东仓石关被豫州攻破,瞬时引起了不小动荡。虽míng



中带了一个‘关’字,实际上却是座城,只不过位于青州以东的边境之地,专为御守敌军而用,即便不是关卡却也是实打实的城塞。…,它的陷落,瞬间让青州中部的平原地带,以极没有防备的姿态出现在豫州强兵眼前,大片大片可以攻取的城塞田地,让许多青州平民心有退却。这里不是冀州,普通百姓之间并没有那么强的反抗意识。究其缘由,还是州域之战过于频繁的缘故,青州位于tiān

xià

大陆偏中心位置,与司隶邻壤,只要有大战发生,都多少会牵扯些guān



,此乃地势所起,逃脱不掉的。

……

“投石机,发射!!”

鹿山南城外,一群身着赤黑色玄甲的精锐之士,正依口令将投石机上的碎石进行抛射,这一架架投石机与冀州的截然不同,每一架都做功繁杂,各种绳索配线纵横,而且最为与众不同的,还是在这些投石机的前端处,俱都悬挂着一处重物,有的是大块岩石,有的是废弃镔铁,还有的便是用帆布包起来的巨大包裹,里面零零碎碎的,也不清楚到底装了些什么。

有经验的守将,或是上了年岁远近闻名的工匠们,自然清楚这是什么。

配重投石机。

论攻城拔寨,比冀州的人力投石机要高出近一半!无论是填装石料的重量,还是抛射的高度亦或威力,都远非后者所能相比。

但即便如此,负责这场攻城战争的统帅莫天德,依旧没有露出丝毫轻松的脸色,反倒满脸阴沉的凝重。“你说这城里还有多少人?”

莫天德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投石机上的碎石正呼啸而去,破空声起,让整个战场变得喧嚣而又嘈杂,但即便如此,这句话也依旧让后面那个穿着青色长衫的文人,听得清清楚楚。

“不超六千。”

“是啊,不超过六千人……可为什么就拿不下呢?”虽是疑问,却近似于呢喃,莫天德眯着眼望着眼前这座鹿山南城,依山而建,天然的防守之势zài加上人工雕琢,让这座城市显得异常坚硬。

乱石飞入,完全没有规律的砸在灰色城墙,却难以撼动。

身后那个青衣书生,苦笑着摇摇头。“崔健耗费七年心血,直到去年才筑得此城,想不到转手就丢给了凌昱然,今日不同往昔,鹿山南城的城墙加高了一丈有余,临山一面的城体亦有深沟箭楼相阻……没有大消耗,怎么可能攻得下来?!”

莫天德默然。

他统帅非凡,练兵能力更是一流。因为这种优势特性,所以莫天德十分擅长人海战,伤亡在他眼里,与结果相比不值一提。所以自始自终,他都未考虑过青衣书生口中所言的‘消耗’伤亡。毕竟,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只是……

“东仓石关怎么回事,付平那家伙脑袋进水了吗?!!那么简单的诱敌深入也没看出,想战功想的都要死了!活该!”烦躁感升起,莫天德不由狠狠地骂了两句。

付平,东仓石关守将,数日前陷落,据说虽然被救了回来但却深受重伤,命不久矣。

“莫帅,我们必须要回去。”青衫书生依旧说着,他是幕僚,跟随莫天德已有多年。“东仓石关陷落,让君主彭玉森很bèi

dòng

,虽每座城池都有守军,但无地势相托,只有城墙围绕必然不是豫州大军的duì

shǒu

。”

莫天德依旧默然,只是目光狠狠地看向鹿山南城。

“这守将是叫公孙正?”

“是。公孙正,今年二十二,出身青州书院,是内门颇有名望的…,,而且据说是豫州公孙程渝的子嗣……”青衫书生习惯性的说着资料。

莫天德看着眼前这片战场,显得异常惨烈,城头上箭矢仿佛不要钱一般,倾泻而下,将不知多少精锐死死的钉在地面之上,残肢断臂,身首异处,以及从高空中坠下来的将士不计其数……临山一侧,潜伏而上的莫天德将士,被突然出现在箭楼上的一排射手,瞬间击破。

血腥弥漫,沾染在林木中,又多了一种鲜艳的色彩。

“此子不除,他日必成大敌……”

莫天德自语,rán

hòu

转过身,向着身后的营帐走去。

“走吧,青州腹地是大营,是君主的根本,莫要他等急了。”

说着话,莫天德已经走入营帐,阴影掠过,让他的身影仿佛遁入黑暗。身影之前,是正在收拾行装的军营,身影之后,是还在赴死的将士。

想要从战场安全撤离。

总要有一批人做饵才叫踏实,对于莫天德而言,这种事很正常,死亡什么的都无所谓,但有一点,莫天德分外珍视,那就是死亡要有价值。

在他眼里。

保护另一批人离开,就是身后这些人的价值。

……

战争过后,总会有一片废墟。

即便是坚固如鹿山南城,也逃不开这样的命运。边角处的砖石破碎,从外面看虽不明显,但在城里守城的将士的都知道,已经有无数道清晰的裂纹显现!纵横遍布在墙体之上,看起来恐怖异常。公孙正坐在房间里,神情疲惫的喝着茶,酒已经很久没有沾过,这对于céng

经熟悉他的人而言,实在是难以xiǎng

xiàng



这战争,并非外表看得那么轻松。

为了守住这一城,公孙正真的算是拼尽全力。每日每夜都在思索莫天德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攻城,他手下将士稀少,远比不得莫天德,所以只能靠这种方式弥补。

大战十来日,终于结束。

烟硝弥漫,但战场上的喧闹已经远去,那种‘嗡嗡’的感觉一撤,公孙正就发觉眼皮分外沉重,内心中的惫懒zài度涌现,只想好好的躺在某个地方一动不动。

他跟随夏侯霖出征,从来都没有这么累过。

心中念头闪现,公孙正看了眼旁边的颜双,依旧冷淡,而且神情漠然与往常并无两样,看得出,这种程度对他还有游刃有余。

“城外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嗯。都是留下来杂兵而已,没有战斗力。”颜双擦拭着亮银枪,枪头与枪身上蔓延着无尽血水,不知杀了多少人,只是能感觉到那血是温的,亮银枪也是暖暖的,被血浸透,没有丝毫冷意。“不追杀?”公孙正摇头。

“不用,追也追不上,有人会替我们做的?”

颜双皱眉。“有人会杀莫天德?”

公孙正轻笑。“当然有,而且就离我们不远。”

话语意有所指,颜双并非庸人,只是平常不爱去想,此刻听到公孙正的言语,zài想起周边只有两个势力,一个自然是攻打过来的彭玉森,也是

莫天德的君主。

另一个……

“书院?”

声音里带着微微讶然。

房间里无人回应,颜双偏头看去,发现公孙正竟已俯桌睡去,睡相奇差,嘴角哈喇子都流了出来,怎么看都像是个地痞无赖。

颜双摇头,rán

hòu

带上房门,从房间里一点点退出。

来到青州已经快有一年的时间,凌昱然还是没有说他的杀父仇人是谁,这点颜双很不满,他不想把过多làng

fèi

于此,但眼下无其他线索,而且凌昱然也好公孙正也罢,待他都不差。

但颜双清楚,这是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是先天高手的缘故。

如果不清楚呢?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将领呢?

有谁会待你这么好?这个世界,功利性的东西太多。谈不上好坏,但对颜双而言,这些都不是可以效忠的人,céng

经有一个,骗了他,以后还会有吗?

颜双将擦拭好的亮银枪,重新背起,行走在长廊之中,默然无语。

第九十一章 博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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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街道上,你若是随便问起一个路人‘青州书院怎么样’,他都会对你点点头,然后笑你无知般,说出一个‘好’字。

说它好,不单是因为与世无争,更是因为那易守难攻却又四通八达的地段。北至司隶姜家,东临柯月明与彭玉森,南有凌昱然接壤,全青州的势力都与书院相连,用兵家的话讲,这里是必争的枢纽之地。

当然,这也是势力想要除掉书院的另一个原因。

由鹿山南城撤出的队伍,正行进在大道之上。数万人蜿蜿蜒蜒前行,宛若一条长蛇般,由高而望,密密麻麻的蜷缩在一起让人不禁想起一个词————人海。

莫天德骑在马上,脑海里却不断想象着青州局势,作为【风云榜】上的一号人物,他不似夏侯霖那般靠一场大战而成名,莫天德的崛起,是一种底蕴。他能用别人三分之一的时间,训练出一支可以登上战场的队伍,靠的不是天赋,是数十年的累积与辛苦。

天才很多,但不是每个天才都能最终成名。

庸人非少,却也并非所有庸人会碌碌无为。

二十六年。

莫天德用近乎半个人生的时间,把自己所有心血都浸透在统兵之上。你能日日夜夜挑灯至丑时只为琢磨一个将士的心思吗?他能。你能为寻找增强力量的最好方法而去拜遍青州所有名医吗?他能。

能人所不能,是成功的一种。

但有今天这样的成就。莫天德谈不上欣慰,反倒有一种无名的辛酸苦楚。【风云榜】五年一变,他是上一次进去的人物,凭借着一手高超的练兵手段。他压下不知多少人。成功背后总有辛苦,莫天德付出了,此刻正是收获的时候。

【鹿山南城并非不能打,但此刻敌人林立,姜家,柯月明,豫州……每一个势力都要用到兵。还有四个月,就是七州大战的开始。豫州想凭一己之力对抗其余六州,简直是天大笑话!此战过后,必然又会回到乱战局面,届时强兵在后。恰是扩大势力最好时机!不值当把兵浪费在这里……】

莫天德会练兵,但他更珍惜兵,只是与王博不同,他珍惜的并非将士本身,而是这些将士所能产生的价值。换句话说。现在损失一万兵只能换个鹿山南城,而在七州大战之后,复又回到乱战局面,一万兵就能拿下凉安与豚乡甚至更多的城池。

显然。对比现在与将来,后者的价值更高。

豫州会败。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不争事实。莫天德这样想无可厚非。毕竟,一个州域想对抗六个州域实在太过艰难。

“前面到哪里?”

“禀将军。是君主治下的中途川城。”

“中途川啊……过了前面那道山坳往西北方向去一点,就能看到溧阳城后的书院了。”莫天德笑笑,像是追忆某种往事般说道。“老梁,当年我还是溧阳城尉,可天天带兵往这里跑,把城守大人给气的……啧啧。”

老梁,是一直在他身后的中年书生。

“原来大人还记得。那时大人可是溧阳城内有名的‘鬼见愁’。”

“恩,一晃十几年啊。”

队伍依旧蜿蜒行进,莫天德与中年书生又笑谈了一阵,便收住这个话题。两人都不是多愁善感之辈,只不过离故土如此之近,难免会触动某些心弦,弹起当年年少轻狂的旋律。但毕竟人入中年,两个人聊着聊着,还是将话题开始向青州局势上靠拢。

“依你之见,豫州为何会突然杀向青州,而且不好不坏偏偏选了君主?”

涉及到正事,中年书生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严肃。“七月份,徐州相邀其他五个州域共同杀入豫州,届时无论统一与否,每个诸侯都会遵从。以豫州自己来对抗,恐怕裴膳自己也知道绝无可能,故而先发制人,出兵征伐青州即可震慑司隶、扬州两地,亦可开拓疆土为谋战后之变。至于选择君上,怕也是因为调兵攻伐鹿山南城的缘故吧。”

书生坐在马上,一边思索,一变沉稳的说着。

而且分析的有条有理,让人不禁信服。

莫天德谋略水平一向不高,但有自知自明,所以一向都会参考书生的意见。书生是他战时所救,为报救命之恩故而一直留在身边辅佐,时间流逝,彼此交情越来越深,对书生的话也越来越信服。

队伍沿着大道,弯弯折折的一路向北。

行至一山谷间,莫天德忽然勒马停住,他望向这一片异常安静的山石林木,心中忽然涌出一股不安————混迹在战场数十年,对于死亡他早已异常敏感。

环顾四周,林木山石与溪流依旧健在,没有一丝破坏,也没有任何改变的痕迹,虫鸣与潺潺流水声传来,间或有风摇枝叶的响动。莫天德这一眼望去,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但是,异常感健在。

那种战场上生死一瞬间的直觉,在不断干扰着他。莫天德皱眉,看中年书生也是一副安然的样子,不由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那份躁动,同时转动思绪,可一想到周围行驶,又不禁暗暗自嘲。

【这一段路深在腹地之中,左右都是君主的势力,东面豫州的人马还未杀到,怎么可能有敌人埋伏于此……莫非我真的老了?】

莫天德不知在他错把公孙正当成了凌昱然,后者面嫩,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就像而是多岁的小伙子一样。故而青州传言,凌昱然只有二十多岁而已。此次鹿山南城交手,莫天德铩羽而归,虽然是豫州来攻的外因所致。但也依旧让莫天德感概,年华飞逝,一代人去又有一代人来……

此刻的莫天德并不清楚,这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感慨。

队伍逐渐涌入山谷,突然一声巨响!无数碎石从陡峭的山顶上飞降,无数身着墨色甲衣的将士忽然涌现,早已埋伏好的弓手,将手中箭矢变成无比恐怖的利器。自高而下像看一群蚂蚁般不断射杀,谷口、谷尾,封窜而逃的将士转瞬间又被逼了回来,两人多高的枪阵像是糖葫芦般将敌军一个个穿起。

断肠。碎肢。

鲜血弥漫在空气中,让陆离都不禁皱起眉,背过身去。

1326年3月末,陆离借豫州吸引众人目光的时候,掩人耳目。以商队之名穿中途川而过,于无名设伏……

同年同月,【风云榜】上排名第九十一的【操兵】莫天德阵亡……

百年后的历史家习惯把这一天叫做挣扎日,因为这是青州书院第一次主动出击。也是最后一次。

……

【大势】:1326年3月26日,有将星于山谷陨落。

屏幕上划过这条信息的时候。张暮正坐在书院召集门生用的房间里,窗外晴朗之色一览无余。天空澄净,他似有所感的抬头望去,一道光芒飞逝,不过眨眼的功夫而已,就已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莫天德死了。

张暮知道这个人,也知道他死在谁的手里。

在透明屏幕这条消息闪烁之前,【大势】就已经出现过两次。当时的张暮,正在准备沏茶,手指已经放到烧开的水壶上,揭开壶口盖子,刚要将洗好的茶叶放入,目光分身看到信息,便不禁双手一抖,茶叶落在地上,引得旁边几个门生分外惋惜。

茶叶名为冰语,有提神醒脑之用,产自遥远雍州,大陆茶酒类别的榜单上,将它列为甲等中品,比鸟语花香之流整整高出一品,位于第九位,排在其上面的八种茶叶,俱是甲等上品货色,价格昂贵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每两都与黄金无异。

如此,也难怪旁人会有惋惜之感。但作为爱茶人,张暮会有这样一瞬间的失神,也足以说明他内心的动乱。

他是镇静的人,能让心有如此波澜,必然是了不得的消息。

第一条,陆离离开书院,领书院将士于中途川城东南方的山谷间设伏。第二条,便是彭玉森势力大败,手下大将莫天德战死,损兵三万有余,落逃者不计其数。

每一条消息,丢给书院亦或青州之间,都会产生无比惊人的震动!

张暮自然也不会例外,而且他心思敏捷,【大势】的消息才刚刚闪过,他内心就已翻腾汹涌的萌生出一个猜测————陆离反了。

【这简直就是在将书院拖入泥潭……陆离到底在想什么?!】

青州的局面混乱,是众所皆知。七州大战前各地势力的‘洗牌’之举,聪明人也能有所察觉,但这些其实都与书院无关。越是局面纷乱,越是大战将临,书院就越会安全————但这并不意味势力会对书院的挑衅无动于衷。

思绪繁杂,张暮将目光从屏幕移开,然后拿出新的茶叶,让心情重新平复。

【书院里虽然没什么交情,但也见过数面,陆离并非见风使舵之人,不会在天下大势所趋中弃书院而不顾,可如此作为……明显是在摆好姿势,让对手打过来嘛。陆离有智,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张暮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又重新泡了茶水。

“张兄,今天似乎不在状态啊,连茶水都会连煮两遍,实在不像平常的你。”余家鼎见张暮煮好茶过来,不由笑道。

“爱之愈深,恨之愈切。越是喜爱茶水的人,在面对好茶叶就越会失了分寸。”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暮心里忽然有了些波动,联想起陆离的所作所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朦朦胧胧,如雾中夜行,望明灯似远似近,伸手碰触,却什么都未摸到。

张暮做无奈状,随手将温好的热茶随茶几托盘放在桌上,老鬼、潘光、孔良与姜云浩俱都盘腿坐在桌案旁,大家都是书院相招,却不知是因为何事。

“余兄与姜兄最近似乎走的很近啊,说说看,难道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老鬼忽然出声,他依旧是那张丑脸,说话也总是怪怪的,好像何时何地都带着讽刺挑拨的感觉。

“只不过简单来往,多心了。”

姜云浩轻描淡写的说着。神情淡淡,对老鬼这样的人物似乎浑不在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给人的感觉已经开始改变,不再像最初那时不得志的寒门之士。

这种改变很根本,无论是待人接物的方式,还是给人的感觉。

张暮眯着眼,不知怎么,忽然想到前一阵去姜云浩庭院登门拜访的场景,那是姜云浩借了银两,为表谢意而做的邀请,但就在那天,一向深居简出的余家鼎居然也去了那里,这实在显得太不寻常。

不得已,用了【大智若愚】提升属性,让五十多点的【看破】给了他些许提示。

记得当时【看破】闪烁的时候,还让他微微愣住片刻,一者是【看破】很少出现,难免令人诧异,另一者自然是因为姜云浩身份所带来的惊诧!

【姜家之后吗……】

直觉告诉张暮,这似乎是削弱司隶姜家的大好机会。

“你们清楚今日书院将我们召集起来,是因为什么事吗?”

孔良摇摇头。“今日到来的俱是内门中人,但也只是内门中的一部分,并非所有。莫非……与广君歌院长的生死有关?”

年关庙会,广君歌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但书院一直未曾出来辟谣,而广君歌也如从其那样,很少抛头露面在门生之中,故此直到今日,众人也无法断定他是死是活。

“俺想说……其实院长就在你身后。”

气氛一时冷场,房间里静静的,孔良回头望去,恰好看到广君歌推门而入,一众门生彼此相视,然后仿佛受某种气势所迫,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广君歌的样子依旧,但眉目中有种煞气闪现,显得气魄非常。

“今日,老道招各位门生来是有要事公布。”广君歌说话依旧显得慢条斯理,不紧不慢,永远都是道士般从容不迫云淡风轻的样子,但他说出的话,有一种震慑他人的力量。“因私自调动兵权,书院将废除陆离所有身份,从今日起,青州书院再无陆离这个人。”

语毕。

让所有在座的门生都愣在那里,半响都未回过神来。

陆离……不再是书院人?

【大势】:1326年3月末,青州书院院士陆离身份废除,变更身份中……变更为在野。

PS:祝各位中秋快乐,十一玩的开心。(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博弈(六)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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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惊蛰已过,又到了二十四气节中的春分

天空上,大雁开始从南方飞回风吹着树木,将本就纤细的枝条像舞动般来回摆动,绿叶,绿草,绿芽,无数的绿色在风里被凸显,生机盎然

张暮从窗外收回目光,心思定了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其实多少有些明白了

现在书院境况正在逐渐恶化,之所以现在还算平稳,那是因为周围诸侯并不想损耗太多实力,书院占人和地利,有兵有将有地势相依,实在不算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但也只是骨头罢了,早晚都会入他人之口

所以在面临书院未来局面时,广君歌与陆离这一对同门师兄产生了分歧,前者想自生自灭,为求早日tiān

xià

太平,故而想让书院沉没在历史滚滚的车辙印中,而之所以熬到现在,从前都未将书院拱手相让的缘由,恐怕也是对书院有感情依凭,内心在情理与公理间一直摇摆不定

如今岁月流逝,年华无情,往者皆以不在,也让他定下某种决心这样想来,张暮也能够理解广君歌了

这种事本就在两难之间,就像是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场面,你是想要解救已经中毒的亲人,还是去拆除危机城市的炸弹?这种xuǎn



本身就很难

广君歌坐在前面,沉吟着把书院的境况像大家诉说开来书院处境,与其他的势力的交恶,数十年里种种斗争,以及最近越来越危机的状况都开始向书院内门里的这些门生一一说来

其中,有些是众所周知,有些却是甚少流露的秘闻

房间中,随着广君歌话语的深入,座下的一些门生也开始私语起来大家都是多智之人,见惯了世态炎凉,以常态神色不显喜怒哀乐但当像‘书院一直在阻挡tiān

xià

统一的道路’之类的话语出现时,还是不可抑制的出现了一些惊疑声

这很正常

就连张暮也没想到广君歌会将这种事情堂而皇之的告知众人房间里都是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但也有几个镇定非常,有心人一眼扫去,入目的就有老鬼、潘光、张暮等等一系列在内门中都算颇为出色亦或特殊的人这些都是佼佼者能以蛛丝马迹推断出整个事件,书院这些事,他们谈不上‘门儿清’,但也比旁人知晓的多

房间外的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凉爽的空气一瞬间涌入,让人不禁多了些清明

广君歌坐在椅子上,春风带起胡须,嘴角很隐蔽的扯出一个释然的笑他内心中大石终于坠落许多年的挣扎不定,好友师门,还有生活多年的情感在此刻难得放下在别人还不清楚的大势涌来前,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让书院,覆灭

这种想法,他以前只是想想,作为大谋之士,他清楚书院的危害已经到了动摇tiān

xià

安宁的地步,但广君歌割舍不下,他重情,也终身为情所困

“……你们也许会很奇怪,老道今日为什么会跟你们讲这么多”广君歌笑笑,下面是一张张与话语相对应的疑惑面庞“那是因为除了老道刚刚所讲的事情外,今日还要宣布另外一件事……”

房间安静,这一刻,似乎连风吹的声音都被wú

xiàn

放大

广君歌口中的第一件事,就抛出将陆离开除书院这个‘重磅炸弹’,此刻又要说事情,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但wú



,每个人的心都被吊了起来…,“从今日起,青州书院封门”广君歌用自己那双波谷不惊的眼睛,凝望眼前这些瞠目结舌的门生“你们,将是青州书院留给tiān

xià

的最后一批门生”

张暮愣然,他其实早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到来————书院衰败,早晚都会闭门封山,不zài招收任何门生,但他委实没有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么早

思绪于此,透明屏幕随之闪烁

【系统提示】:因宿主所在书院发生变化,任务自主调节系统启动……启动中……启动完毕,大型任务系统【声名鹊起】变

【任务提示】:【声名鹊起】、难度:大型任务、【任务成功】:以青州书院名义正式出师,声望在原有程度增加40在进攻青州书院覆灭后安全离开【任务失败】:在青州书院未能出师的情况下,先行出仕于其他势力宿主身死在青州书院之中在青州书院覆灭前逃离书院【任务奖赏】:增加十五点自由属性,随机军师技能两个【任务惩罚】:系统消失两年,全属性减少七点,身旁之人因你缘故阵亡二卷十三章的任务目光定格在这shàng

miàn

数秒,张暮的眼睛,在不经意间眯起

这个任务早在进入书院时就已出现,因为没有时间限制,所以张暮一直并未在意,【任务奖赏】确实高,但属性点数在书院里也能增加,还能过着如此平淡安然的生活,两者相较,张暮还是加偏向后者

但现在不同了

青州书院覆灭,出师,不能出仕,有人会因自己的缘故而死……

张暮很敏锐的抓住了一些特殊词汇这里面有些是之前任务就有的提示,有些是如今变后复又加上的,但不论怎样,当这些词语汇聚到一起时,让他凭空生出了些莫名的危机感

【在这场书院注定覆灭的事件中,我应该扮演什么角色?所谓‘青州书院覆灭’,应该是以【大势】出现为标准【任务奖赏】有十五点自由属性,而我现在每月也有三点,如此算来……只要将青州书院覆灭的局面向后拖,我所得到的奖励就会越大】

张暮的思绪转动飞快左右旁人都还沉浸在‘书院封门’的讶然中,却是浑然未觉他此刻与周遭并不相同的沉吟【在书院一年,声望已经增加了十七点虽然与四十还有不少距离,但如果我能领兵作战,引发战争任务的话,这也不过是个把月的小事,可照如今这种情形……广君歌还有反抗的意念吗?】

广君歌希望tiān

xià

太平,这是张暮十分赞同的但因为【系统任务】他需要战争的出现,需要书院的反抗,才能让张暮获得大的利益

凭有限资源,搏zuì



之利

才是谋者应有的行为

窗户外正是阴阳平衡的春分时节【素问?至真要大论】有言,‘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平衡,恰是阴阳最高的所在

广君歌轻快了,但他依然还有沉重心事陆离私自调兵离去这是他已经知道的事,但他此刻还并不清楚陆离已经伏击了莫天德,并将彭玉森手下这位最爱的大将一举斩杀但隐约之中,广君歌已经嗅到了一丝阴谋味道

【陆离与我只有在书院的问题上产生过间隙陆离会带兵离去,一定是想要逼迫我将书院改成势力……会怎么做呢?】

方法千千万广君歌不是神,他不能洞悉人心想不到陆离会去伏击其他诸侯势力,也想不到里面会有凌昱然的影子…,阴阳流派,阴阳的学说在这个平衡的时节里,终于第一次碰撞……

……

1326年3月28日,青州书院封门,不zài招收任何门生

当这条消息流传出去的时候,青州人大多并不相信,很多人只是将它当做谣言姑且一听罢了,仅此而已,并未引起其他的争议与骚乱,因为恰在这时候,有另外一件事,吸引了近乎青州所有人的眼球

书院伏杀莫天德

这条消息远比之前为zhèn

hàn

书院第一次zhǔ

dòng

攻击这意味着什么,寻常人可能xiǎng

xiàng

不到,但对那些之上的诸侯而言,这就代表着书院即将变成势力的开端

广君歌是很厉害,他可以看破无数谋略,也可以布出惊天大局但他毕竟是一个人,一个隐世多年小小书院的院长,他阻挡不了大势,也gǎi

biàn

不得人们内心中的想法————书院要变成势力了

而成为势力,就意味着可以领军出征,攻城伐地,招兵买马用在扩大地域上……等等,而这些在诸侯眼里,都代表着一个意思————小心我会打你

……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四月初豫州大军直入青州腹地,虽然补给线被拉的很长,但源源不断的增援兵力从东仓石关涌入,豫州擅长冶炼,bīng



之利加上人数优势让彭玉森一直处于bèi

dòng

的防守状态,而莫天德的死,是沉重一击若非还有【铁壁】乐平死守在前线上,保后方一个太平,彭玉森势力怕是早就灰飞烟灭,化作历史中又一缕尘埃

一个势力,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个州域?

鹿山南城,大战过后已经开始逐渐修整,城墙,砖石,箭楼……一切都在重建之中战争过后的痕迹正在慢慢消减,尸体埋好,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早已不见,这似乎揭示着一个道理

无论怎样,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在一段正在修葺的城墙边上,颜双正站在那里默然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双眉微微蹙起,似乎正在思索什么问题

良久,他忽然问道“为什么其他诸侯,会对豫州与彭玉森的战争袖手旁观?”

在颜双眼中,这显然没有道理,尤其是在冀州的那段日子,哪怕夏侯霖、景国然与衫山一郎三者间zài不对付,但面临东荆州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不得不联手结盟,zàn

shí

共同御敌像现在青州这样默然处之,实在不智,彭玉森势力覆灭了,豫州就会转手攻击其他势力,到了那个时候,豫州已深入青州腹地,四面都可化为战场,只需将豫州的资源不断输送,谁能抵抗的住?

这种浅显的问题,为何就没有诸侯能想到呢?

颜双不懂,但他清楚自己不擅长这些曲曲折折的道道,故此开口相询

公孙正笑笑,他最近很轻松,尤其是听到陆离伏杀了莫天德之后,他是觉得天地顿时开明起来广君歌这个人物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一直以来,他就像座大山般压在心头之上,想起自己的任务与家族,公孙正心里其实时时刻刻都是沉重

不过此刻,这种压力总算减小了

“颜双啊,你觉得豫州能守住联盟的攻势吗?”公孙正说话的时候,喝了口木桶茶,离开书院后他zài没有沾过酒,但习惯了嘴里要喝点东西,故而也xuǎn



了山泉或茶水

联盟,自然是六州结成的反豫州联盟

颜双默然,他清楚公孙正的身份,知道他是豫州的公子哥儿见他此刻神情自然,知道豫州必然有后手,但平心而论,颜双依旧不看好豫州…,所以在短暂沉默后,颜双摇了摇头

“这就是了,你这么想,那些诸侯与谋士也会这么想既然豫州的失败已成必然,我为何还要出兵增援,在此刻豫州最强盛的时候去触对方的霉头呢?”说道这,不知道被哪根弦所触动,忽然莫名的笑笑“这世上庸人不多,所以大多数失败都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而豫州,就是这些人zuì



的变数……”

这其实就是莫天德的想法,而他的想法,同时也是很多人的想法

“既然豫州没事,那你也不会出什么事了?”颜双忽然问道

公孙正点头,现在青州局势虽乱,但因为有豫州势力的介入,彭玉森只能不断抵御却无反手之力,所以鹿山南城反而分外安全

“那正好,我也要离开了”

“去书院找你师兄?”公孙正已有【谋兵】之境,揣摩心思的本领自然不差

颜双点点头,他此刻没穿披挂,但背着包好的亮银枪,shàng

miàn

挂着一个包袱,显然早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你不清楚我的仇人是谁,所以跟着你没有任何用处”这话很生硬,显得不太客气,但颜双的人就是如此,从来不会顾虑别人的脸色

公孙正对此也并不在意,只是点点头,复又问道“你céng

经刺杀过广君歌,复又回到书院,不怕深陷泥潭?”

颜双冷笑,背过身,已经开始向城墙内侧的石梯走去

“有枪在手,tiān

xià

之大,有哪里我去不得?”(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玄机

因工作缘故,让更新晚了,见谅见谅。{http://www.paoshu8.com/书友上传更新}这章如同上章,还是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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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如其字,言如其人。

公孙正目视颜双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鹿山南城外的开阔视野,不由有所好笑又有所感慨的拍拍城墙,有些人,天生就不愿意受人控制,但能力与脾气往往相应,这样的人,亦都会有大才能。

“凌昱然在广君歌与陆离间已经填好柴,让火烧的更旺……陆离回转,书院会怎么做呢?”公孙正眯着眼,一边沉吟一边颇有兴致的想这个问题。

抬头,天空上的南燕正在北归。

长久离开故土的飞禽都要如此,人又如何?公孙正双手摩挲在城头墙壁上,带着尘土沙石粗糙质感传来,反倒让他心里生出另一番感受————豫州已杀入青州腹地,常年在外的他,如同大雁般也快要回到家族。

故土难离,离家数载,虽非游子却焉能不思之?

……

这世上,有些事物不会变,但也有些事物在经历与环境的刺激下,悄然变化。

时间已经推至四月初,天气已经不如之前那样凉,书院的林木间多了几分生机勃勃的鸟兽虫鸣。陆离伏杀莫天德之后,又明目张胆的领兵而回,似乎唯恐天下人不知是书院下的手。

很多时候,这种手法简单的栽赃陷害,反倒会有奇效。

凌昱然的第一步棋。就是策反。

他作为曾经在书院里待过数年的门生,以及进入流派与广君歌学习的【阴阳】传人。凌昱然很清楚书院这些高层的性格为人。广君歌性情平淡,重感情也更重大义,年轻时可以为天下社稷牺牲一切,如今岁月流逝,在经历了诸多事情之后,感情的筹码开始让天平倾斜,再不复之前那般果断。

而陆离恰恰相反。有想法也懂决断,他是那种觉得机会错失便不会再来的人,所以当书院的生死存亡时刻到来,陆离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改变,没有陪同广君歌继续像这条注定灭亡的道路走去。

“其实……师兄为人很好。他只是让时间磨去了心中棱角。”陆离很怅然的坐在椅子上,夜晚。星光无穷尽的闪烁。好像每一颗都是最美的。“顾忌天下,顾忌门生,顾忌了太多心中就会犹豫。这世上,好人未必做的就是好事……。”

陆离是真正有资格说广君歌老的人。

因为他一步步见识到了广君歌在岁月中的衰老,头发,眉毛,眼角。胡须……所有的所有,都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春夏秋冬间变化,无法阻挡,也抗拒不了。

凌昱然摇头,在他眼里这种叹息是毫无必要的。

“明日该回书院了。您是师叔,比我更懂得如何对付广君歌。”说着话,手指在酒杯上轻轻一碰,发出某种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夜空下,显得清晰而又漫长。

陆离看着凌昱然。两人之间只有一张木桌的距离,伸手似乎就能触及到对方。但他清楚,自己不是凌昱然的对手,论武艺,两个他都未必及得上对方。

但陆离并不惧,这个昔日流派里的小徒弟还需要他遮风挡雨,两人互取所需,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老子很奇怪。”陆离用那双大手,摸了摸自己硬茬的胡须。“你为何这么仇视书院,也这么仇视自己的老师,自己的流派……别人想进都没机会呢。”

“有大能力者却不做正事,这是责任的推卸。”凌昱然顿了顿,继续道。“广君歌是书院之长,归隐数十年依旧可以排在风云榜上第二十八的位置,我佩服他,但同时也更让我看他不起……乱世五百年,若没有五个书院的阻挠,天下也许早是另一番模样。”

如果说广君歌是个人与天下的综合体,那陆离与凌昱然就是两个极端。

前者放不下身边人的情感,辅佐书院数十年,最终在广君歌打算让书院淹没在历史长河的时候,退了出来,打算寻求另一种让‘书院’延续下去的方式。后者为天下安定奔波,虽有私仇在身,但依旧把江山社稷天下安危放在首位,不能接受书院阻挠天下统一让乱世延续的的生存方式,所以退出书院,想出谋划策将它毁掉。

两个人,两种性格与目的,但在此刻却走上了同一条路。

不得不说,命运无常。

陆离的目光很冷,无论何时也无论何地,他对于广君歌的心里都有一种敬重,这敬重感不随时间消逝,反而愈加深沉。

“一个背叛师门的人,是没有谈论自己师父的资格。”陆离低沉的笑了两声。“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帮助公孙正只是想借助豫州的势力,来帮你复仇罢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夜色清冷,营寨周围只有将士守卫的火光,闪烁着,在风中摇曳。琉璃色月光倾泻,在两人间的木桌上仿佛度了一层淡淡银霜,有种瘆人的冰冷。

气氛凝固,周围景色似乎也连带着多出一种寒意。

“师叔,你还是想想如何‘逼宫’吧,院长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击败的人,好自为之。”凌昱然打破了沉默,他向着陆离笑笑,随后施了一礼,身影逐渐消失在长廊之中。

逼宫,就是要交权。

陆离看着凌昱然远去的背影,思绪显得格外空明。他明日要进军书院,作为一直以来守护书院的统领,陆离清楚书院总共才有一万多人,此刻已经近九千的兵力归于自己门下,这还是在伏杀莫天德之后,损失了一部分兵力的数字。否则。光是陆离自己统帅就有万人之众,兵力都被带了出来。书院里又能剩下什么?

靠北营那一、两千员将士?

夜,黑暗如寂寞的爪牙在无限蔓延,喝两口青州的烈酒,遥望星空,浩瀚宇宙似乎都在天旋地转,陆离揉揉额头,无声笑笑。

“书院空虚。恰是最好的攻略时机,以姜家秉性焉能错过?呵呵,此刻的北营恐怕正在战火之中吧……”

陆离抬起头,漫天都是苍穹星斗,他却紧紧盯着角落里毫不起眼的一颗。

“书院内忧外患,你会怎么做呢?师兄……”

若有若无的叹息闪过。陆离忽然脸色一正。刚刚的满腹牢骚心绪,似乎在刹那间消去,他拍拍手,叫来营寨守夜的一个卫兵。

“柯月明一方的唐大人到了吗?”

“正在寨外。”

“把他请进来吧。”

“诺。”

凌昱然利用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利用他?陆离心中暗笑,目光再次扫过凌昱然离去的地方,暗道若非缺少与豫州可以联系上的人。自己何尝会让对方活到今日。

算计别人的人,浑不知自己也别人的算计之中。

同一片星空下,寂寞被这永夜般的黑暗无限放大,沉默的山林里,除了风吹枝叶的‘莎莎’声外,似乎安静的很。

但就在这种安静中,一种频繁而又琐碎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并不突兀。由远及近,像是某些小动物在草丛中一点点靠近。四月,草丛并不茂盛。所以如果有人藏身在一旁望去的话,便能发现一个个厚重身影,在这山路间不断前行。

书院北营山外。

十数个年纪轻轻的文人书生坐在一旁,前面有一张桌案,桌面很大足有两人长宽,上面是精美绘制的地图,地图旁,是类似于前世‘沙盘’似的事物,做工精美,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俱都栩栩如生,只是用料古怪,张暮用手指轻轻拈了两下,只觉是些粗糙的颗粒状,微微带些粘性,却不知具体名为何物。

“你们说,今天夜里姜家的将士一定会来?”一个内门门生问道。

“是不是‘一定’不好说,但如果院长说的没错,姜家想要对书院动手的话,今夜无疑就是最好的机会。”

另一个门生点点头。“院长自然没有说谎的必要,只是依各位所见,敌方将士会从哪里先行而入?”

此问仿佛打开了某种话题,一帮门生围在地图与那个‘沙盘’前,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张暮找了个角落坐着,并没有凑上前去,只是目光扫着眼前场景,想起这一阵的书院变化,不由隐隐有些叹息。

如今的书院内门,只剩这些人了!

随着书院封门的消息传开,很多人都选择了离开书院,而这批门生的数量与前一阵相比,徒然猛增。这也恰恰说明,没有人看好书院的前景。

外门六百,内门半数。

这是直到昨日,书院已经统计下来的离开人数。张暮对书院没什么太深感情,但毕竟生活了一年,突然面对安静下来的学舍以及人烟更加寂寥的山道,不免总有些千山鸟飞绝的潸然。

【广君歌命我们这些门生商讨对敌之策,这不就是所谓的参谋部吗?可见他真的放开了……成败都交予门生之手。】

门生们还在争论商讨。

张暮看看身边的老鬼,不免笑道。“你怎么不上去凑这份热闹?”

“你不是也没上去?”老鬼臭着一张脸,没好气的看着他。“一帮庸人而已,就这么讨论下去,即便是等到敌军来了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还是和往常一样,说话不留半分情面。

“嫂夫人如何?公孙正不在书院,豫州的店铺也大都关门,药还是省着点用吧。”

老鬼紧皱眉头,闻言良久没有说出什么话,只是点点头,只有这个动作罢了。实际上,老鬼没有离开书院就是因为妻子的病,公孙正需要老鬼这个内应以防不测,老鬼也需要公孙正的药物为妻子续命。

张暮眯着眼,他忽然露出一丝很莫名的笑。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妻子所谓的绝症未必是什么病。”

老鬼一挑眉。“什么意思?”

“每次喝下的药都是公孙正送来的,给你妻子看病的大夫,也不过是书院里有名的郎中,这里面……也许大有玄机啊。”张暮来到异世一年多,说话也开始染上打擦边球的毛病,不把话说死,只是隐晦的提点,听得懂即可,从不多言半句也不明言指出。

玄机。

两个字像是有种力量般,让老鬼一愣,那神情犹如时光定格的照片一样,动也不动变也不变,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才恍然似的恢复正常,对张暮笑笑,既不言谢也看不出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看破】:书院内门门生韶山,与公孙正的关系变更……变更完毕,变更为【疑惑】。

所谓【疑惑】,便是【不信任】的前兆。

张暮暗地笑笑,一方面这根扎在书院中的肉刺松动少许,一方面也得知了老鬼的名字————韶山。

广君歌已经放手,从今日可以看出以后的书院布防都会由门生插手,换言之,门生将成为战争中的统帅战力,张暮如此作为,也是在为今后做准备。书院里少一个人作梗,他便有更大的把握去拖延书院覆灭的时间。

只不过……

【广君歌真的会这么轻易弃之不顾?】每想到这个问题,张暮的心里都会有一根弦在紧紧绷着,在他眼中,广君歌的放弃有些太过轻易,也没有什么道理,直觉告诉他里面有更深的缘故。

当然,【看破】也是这么说的。

这是间庭院,六架玲珑多样的灯笼挂起,瞬间让整个庭院都提亮了一个程度,张暮已经来了一年多,但他还有很多事物并不清,所以大多数时间,他的目光停驻在这些灯笼上,看这些新奇而又美丽的事物。

庭院里无所事事的人挺多,有吵得,也有安静的。

潘光在角落里支着胳膊,时不时打着哈气,双眼皮一会儿合上又一会儿睁起,显得乏困异常。姜云浩干脆在一旁闭着眼睛,老神道道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余家鼎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书,似乎是他家书局所印,书面上还有‘余家’的章印,不时咂着嘴看得津津有味。孔良跟那帮讨论的人混在一起,只是不说话,用眼睛看着他们,张暮从其中的眼神里,看到一丝耍猴的神色……

每个人都做着自己事情。

直到庭院门被迅猛撞开发出一声不堪负重的脆响,一个神色慌张的将士,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大事不好!!书院北面最外的屏障聚安山失守!!”

声音极大。

庭院里所有人的神情都开始变化,刚刚那群讨论争执的人群俱都安静下来,彼此无言,不时相互对望。姜云浩睁开了眼,余家鼎将书合上,老鬼还在那副德性只是抿了两下嘴,潘光拍拍脑袋才刚刚醒来,孔良的目光里隐去了那丝戏弄神色……

每个人的神情又都有了变化。

偌大庭院里,只有张暮发出了一丝轻笑。这笑容没有负面意义,并非鄙视,也绝非嘲弄,只是似乎突然想明白了某种东西,多出一股释然之意。

谋人者。

仿其事,观其色,察其意,是为上道。

这一刻,张暮清楚,自己终于摸到【谋人】巅峰的门槛。(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昼夜(一)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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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安山不高,但山体庞大所占据的面积却不小,山上林木稀疏,较之书院内部地域的其他山势完全不同,从山脚下望,时常能看到光秃秃泛着灰褐色的岩石山壁,故而虽是书院背面最外面的山体,却一直驻兵很少。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聚安山附近的小路颇多,这一带除却专门修葺的官道外,还有若干碎石遍地崎岖难行的山道,这些山道平常尽管不会有什么行人,但战争爆发,对方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可以通行利用的地方。

夜幕笼罩,官道上一阵阵马蹄声。

一队队骑兵正飞快的在聚安山中穿行而过,整支骑兵队伍显得很细长,除却领头几个将士举着火把在照亮路面外,其他人都在纵马奔驰,聚精会神,紧紧的跟在这些火光后面。

这是姜家的先锋队伍。

张平握着缰绳在纵马奔驰,马蹄踏在官道上惊起一片颤动,让他内心不禁开始发紧。作为姜家先锋骑兵的指挥官,他是带着姜家与嫡系两份任务来的。

【妈的,你们嫡系与庶族之间一边掐去,爱怎么掐就怎么掐,没人管你们,干嘛非得把我扯进来?!!】

皱着眉,张平心里不忿的暗骂道。他不是司隶人,但为姜家效力多年。自然也清楚这里面纠缠不清的是非道道,可清楚又如何?他只不过是个小小偏将,两边都不是他能得罪的。尤其是姜家嫡系那点人,他当年走后门托关系。就是嫡系在帮忙。

夜晚,将山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影,灯光朦朦胧胧,把两旁安静矗立的树木照成了仿佛噬人的怪物,风声流转,穿行在山谷与枝丫间,发出一种淡淡呜咽。

张平在策马间迎风抬头,目光望向书院。将内心的抱怨迅速统统抹去,大战将至,他不会为任何事情而分心。

【等着吧,待我攻陷书院之后。自会将那个叫什么姜云浩的家伙带回去,届时家主的命令完成了,嫡系的命令也不会落下。】

思绪流转,张平暗组做出了某种决定,缰绳一甩。让胯下战马奔驰的更加飞快。

大地颤抖震动,月光从遥远的星空上倾泻而下,给这支全速推进的骑兵队伍披上一层冷漠银霜,一路寂静。

唯有杂乱的马蹄声前行。

杀伐之气汹涌,聚安山上那数十名守卫将士的鲜血。似乎被渲染放大,充斥在整个队伍之中。千米~~.shushuw.cn-更新首发~~之外,似乎都能闻到那种让人不安的血腥味,些许将士的枪尖上,还沾粘着正在滴血的丝丝碎肉,显得血腥而又恐怖……

夜幕之下,是芸芸众生的大千世界。无数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有人征战,有人做工,有人在茶馆里听说书人的故事,也有人在遥望星空间清理自己的心事……时光流转,世间的每个人相互交织,构成了这个奇妙而又复杂的世界。

在北营山上的庭院里,张暮观众人神情变化而有所得,聚安山失守的消息早就在属性板上跳出,他自然不会有丝毫波动,而众门生之所以神情变化,也并非是聚安山失守的缘故————空旷山林里,只有守卫数十人,怎么想也不可能守得住。

“姜家的人已经杀来了?”

一个内门门生近乎呢喃般,在沉默的庭院里忽然低声道。

旁边门生拍了拍他的肩,略有沉重的点点头。此战关乎书院命运,作为内门门生,也关乎了他们前途与否,别看刚刚争论的如此热闹,但当对方大军真正杀入时,还是让很多人都清晰感受到,那种仿佛让时间都变慢的凝重。

“你们看这一带地势,聚安山之后,有三条路可入书院,一条是最为笔直宽敞的官道,需要过流云涧、低栏山坳与风林道,然后直达北营山外。另一条则是抄小道近路,不走北营山,通万松林入书院北街坊市,届时可直入书院内部。至于最后一条山梁路,我想姜家必然不会走…….”

这人说着话,将众人目光都集中到眼前这个类似沙盘的地形图,而且言之有理,很多门生闻言都不禁点头附和。

最后一条道近乎都是溪水,两旁间或有陆地,也都遍布荆棘林木怪石挡道绝难通行,姜家一向以骑兵为先锋,这是众所周知,走这条路,必定会废掉骑兵的突破与机动力,姜家先锋官不傻,没必要选这条路。

几个门生将自己的见解先行说出,犹如抛砖引玉般,让庭院摆脱了那种不安的沉寂。

能进入内门的门生都非庸才,半盏茶的功夫,已经让他们梳理出了这场战争的未来走向,如同其中一个门生所言,这场战争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在北营山外设伏,以及于万松林的高地上阻敌进入(五十九章,老者与张暮走过的路)。

至于今夜之后怎么办?那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凌昱然、司隶姜家……两者拿出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书院头痛,此刻两者竞相杀来,实在不是书院这两、三千人所能抵挡。

有系统在手的张暮也无能为力,他有【大势】、【看破】、【布局】、【拆招】这些属性辅助,但无论这些属性有多高,也终究不能凭空变出数千、数万的兵力,而没有兵,没有人,没有将,谋士就无用武之地,而眼下,书院就是这么个境况。

“张暮,你怎么看?”

老鬼偏过头,脸上似笑非笑的问道。

“这么明显的家伙不说也罢,姜家是会吝啬战马的家伙吗?如果是我,我只会走第三条路。作为姜家先锋官,征战多年,没有理由比我傻。”

“哦?”老鬼面色微滞。

张暮见他装傻也不点破,只是喝了口茶继续道。“山梁路于官道之东。路西皆为高山峻岭,路东又是乱石嶙峋常年无人行走,半程过后皆是水路,看起来通行艰难为将者不应择取……实则不然。”

老鬼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听张暮说道。

“这条路人迹罕至,但积水皆是官道流云涧送下的死水,不起波澜,而且并不深。对于战马前行绝非难事,更关键的是守军极少,只有百人左右……”张暮摩挲着手指,目光在透明属性板上闪烁了一下。“这意味着只要攻破书院守卫军的防线。就可在书院的中心枢纽处一马平川,以姜家骑兵之能,必定所向睥睨,书院之内无人可档。”

“这笔买卖太值了,以姜家之能。完全可分兵而战。”

说罢,张暮摇摇头,神情间做了一个很无奈的神色,到了那个时候。哪怕书院里有两个广君歌在也不好使,一切已成定局。阴谋,终究是依托在势力之间的产物。

“现在看来。我应该对你有些改观了。作为新入的内门门生,你对书院的了解已是远在他人之上。”

老鬼眯着眼,他从前是不怎么太看得起张暮的,事实上能入他眼的人也并不多,整个书院中除了那些退隐的老家伙外,也只有公孙正、潘光等寥寥数人罢了,哪怕是孔良、余家鼎之流,也不在他脑海里过多停留。

丑人,亦有傲气。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不清楚我去年的辛苦。”张暮挥着白羽扇,轻笑着说道。这话不假,刚入书院内门时张暮各种不懂,而作为谋士,所学所用皆是涉猎颇多,故此,他夜夜苦读,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论刻骨铭心,前世两个高考加起来都不如今世多。

“那你想怎么办?”

张暮笑笑,却是没有答话,只是径直站起身,从庭院的边缘角落里直接走到中央的红杉木架旁,伸手从上面取下一个兵牌,庭院里有四张兵牌,每张兵牌赋予五百书院守卫将士,可以说每张兵牌对书院而言,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道守卫力量。

“张暮,你想做什么?!快把兵牌放下。”看到这个场景的内门门生又惊又怒,不由出声喝道。

兵牌需众人相议讨论后,方可推举适合的门生使用,这是诸多内门门生的共识,毕竟门生众多,兵牌又只有四个,每一个都重要无比,如何分配是个大问题。

庭院里,众人目光随这一声‘喝’开始聚集。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诸位在这里商讨,殊不知顷刻之后,姜家大军就会踏平这里。”张暮说话有个特点,他一向喜欢轻描淡写,无论什么样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都会奇妙的有一种平淡感。“我总算明白为何一个诸侯里,往往只会有三、两个谋士在主持大局……”

张暮不在意旁人目光,他一边向庭院外走,一边似乎略有感慨的叹道。

【大势】闪烁,姜家分兵开始出行在山梁路上,时间宝贵,张暮不想将它浪费在如何告诉别人这是真实情况上,局势不安宁,张暮又性格沉稳,总以稳妥为主,故而拿起令牌后便毫无犹豫的打算离开北营山,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山梁路的守军据点。

老鬼沉沉的笑两下,随即一起身,不言不语间,竟也跟着张暮离开了庭院。

老鬼走,潘光自然也跟着走。他想来跟着老哥,从不落下。

众人面面相觑,庭院里瞬间少了三人,这一场变故惊诧了诸多门生。

姜云浩的目光闪了闪,向着庭院外的方向看了眼,现在整个青州书院的门生都流失严重,才能出众的早已看出端倪,纷纷趁着此刻间隙出仕离去,虽然很多人对出师看的比较重,但书院都难以自保,更别论其他事物了。

“我们也走吧。”

“诺。”余家鼎与孔良在旁边低声应道。

第九十五章 昼夜(二)

活在世上,人难免会受到一些变化。

这变化有些来源于自己,是自身内心某种渴望的具现化,有些是对于往事的种种叹惋,告诫自己以后不应再如此如此,还有些,便是周遭的大环境所致,它可以深深地影响一个人,当别人都觉得你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后,你自己就会多愁善感,这改变奇妙,却又真实存在。

姜云浩,就是个例子。

夜晚,无尽的苍穹夜幕交融。天空上繁星烁烁,挂着一**大明月,琉璃色的月光倾泻,倾覆在即将燃起战火的书院之间,衍生出某种别致的朦胧,薄雾轻生,淡淡的,笼罩在山林四间。

北营山上的庭院里已然安静下来,内门门生互执己见,彼此多有不服之意,在重要选择前往往做不出决定,这除了意见不统一外,也有太过慎重的因素参杂其中,这毕竟事关书院存亡,尽管书院覆灭他们亦能有出仕的机会,但毕竟生活多年,谁也不希望书院会亡在自己手里,然后于历史中填上浓浓一笔。

张暮拿走一个兵牌,姜云浩也拿走了一个兵牌。

还剩下两个。

这些门生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再争执。彼此神情中除却讶然外也略带着一丝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某种异样庆幸。

“王兄,你真是好手段。”

那个叫王兄的门生却是摇摇头,脸上丝毫不见笑意。“我这算什么本事?只不过是在推卸罢了。唉。书院的担子太重,扛起了尚还好说,如若扛不起……莫说名录青史,恐怕也会影响到日后的出仕时机。”

这话让众门生不由点点头。书院败了,就会影响这些门生在诸侯眼中的价值,他们都是谋士,最重要的自然只有为君主出谋划策,成功了便更上一步,失败了则失去信任。

青州书院的内门门生,都是聪明人,他们也许比不上公孙正这样的【谋兵】之士。但揣摩人心的能力已有,谁都不想输在起跑线上,故此设下一个套,把防守重任转嫁给了张暮与姜云浩这些主动跳出来的人。

此刻。有些人才恍然大悟。

“难道刚刚争吵,都是你们做的一场戏?”

些许人偏头轻笑,天下无处不是戏,舞台上也好舞台下也罢,又有谁能分得清?

“不要心存顾虑。此乃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已。”刚刚那个王兄,此刻走到沙盘前又出声道。“有人既然想挑这个担子,我们就主动成全他。若是成功。那他就名动寰宇,直接进入周边诸侯的耳里。若是失败,那也是他自己选的。怪不到别人。”

“司隶姜家将士不日将到,现在勿要争吵,仔细看看如何守住北营山吧…..”

众门生闻言,重新围到那座巨大沙盘旁,开始细细观摩,偶尔提出几分意见,场面之静,全无刚刚的凌乱嘈杂,几个门生你一言我一语,短短片刻之内,竟整理出一套完整的防守战术。

若老鬼等人尚在,定被这效率吓上一跳。

夜幕之下,每个人都在谋划,只是谋划的事情或大或小,有些甚至彼此并不相交,但在此刻,谁也不能预料到一件小事会在今后若干人的布局里,发生着怎样的变数……

……

【谋书?慕青风语录】:在一场浩瀚战役里,真正左右胜负的并非某一场战争,而是人,有着无穷变数的陌生人……

……

张暮并不清楚,‘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恶俗戏码正在北营山上演,他此刻正执兵牌领五百书院守卫将士向山梁路上的据点奔行,老鬼与潘光正在队伍间随行。

从北营山营地向山梁路进发,走主路官道的话需要绕过数座荒芜杂山,远了近半的路程,而走最短的崎岖小路,虽然路途难行但可缩短路程,可以减缓半柱香的功夫,是以张暮在决定支援山梁路据点时,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这条路。

而最关键的,就是这条路可以通向另一个地方,而数月之前,书院老者也带着张暮一同走过那里的‘万松林’。

“陆离叛变,广君歌又行放权之策,书院需要一个担责任的,没想到你自己居然跳出来了,呵呵,真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

“大哥,俺感觉张兄一向很聪明。”

“白痴,没跟你说话。”

老鬼与潘光在旁边聊着天,说来也怪,全军都在急行之中,百人队伍沉重的呼吸声响彻在夜晚下的树林里,似乎到处都是,但老鬼说话却一如平常,不急不缓,还夹杂着淡淡嘲讽,似乎全然不受影响。

张暮领着队伍,并没有立刻说什么,夜幕下,木影憧憧仿佛噬人的怪物,伫立在路旁,看不清距离多远,唯有朦胧的轮廓显现,火把在小路间十分暗淡,与天地墨色的夜晚相比,渺小的无以复加。

平复了几下呼吸,让传令兵吩咐几声加快速度后,方才转过身,对着老鬼道:“跳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我需要这五百守军将士来帮忙做一些事情。”

“不是守卫据点?”老鬼似笑非笑,脸上的皱纹像是绽开般,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张暮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下呼吸,伸手招来身边跟随听令的一名将士。“传我号令,加快行军速度至枫林路口!然后所有人停住,在那里休息半柱香的时间。”

那将士略微一愣,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皱皱眉,选择了军旅中最简单的应答。

“……诺!”

吩咐完要做的事情,张暮才转过身。对着刚刚言语的老鬼笑道。“扮猪吃虎的常有,但扮虎吃虎的恐怕还未见过,我这就带你们去看一场好戏。”

老鬼挑眉。“哦?有多好?”

“好到让你觉得诧异,然后完全想象不出还会有这样的隐秘。更甚者,也许会因此而生出某种机遇也未可知……”

五百人的队伍正在旁边前行,夜幕黯淡,为保行程隐秘,队伍每隔十余人才会举着一个火把,而且还以粗布相遮,做成灯笼罩似的物件让火光也十分幽暗。此刻,一个将士举着火把恰从张暮身旁经过。光亮朦胧,竟让张暮脸上的笑意凭空生出几分阴暗。

……

不去山梁路,是因为山梁路自有人守。

书院的情报神通广大,常常可以与周边的势力诸侯相媲美。甚至在某些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譬如这次姜家夜袭,实际是广君歌早早得到消息,方才于不老峰学舍上提出放权,说出想要让门生自己去指挥这场战争的想法。

故此。张暮早早就做了准备。

天色入夜,温度开始转凉。窗帘外的风吹进,掀起一层薄沙似的帷幕,把某种通透凉意带入房间之中。冲淡了那股檀香的味道。

“禀院长大人,周语叶已领全部将士离去。正向东北方位前行。”

广君歌微微颔首,这里是篱笆小院。房间里坐很多人,粗粗看去约莫有十几个,都是上了年纪胡鬓斑白的老者亦或即将老去的中年人士,衣衫朴素,与寻常百姓并无何种区别,气质普通之极,走在街上,你甚至不会去多看他们一眼。

但就这十几个步入暮年的家伙,却是近几十年来投靠书院还依然健在的谋士,他们厌恶了名利争斗,也看透了诸侯间的龌蹉勾当,心生退意,为谋求安定所以都来书院定居。

这与隐居在荆州书院的蒋靖并无不同。

“东北方向吗……”其中一个老者听着将士的叙述后,不禁沉吟自语。“应该是山梁路无疑,如此看来,这个张暮倒也有些先见之明啊。”

“这算什么?有点脑子都能想得到!”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不屑道,他穿着一般乡绅常穿的玄色罗衫,看起来颇似绸缎,但摸起来没那么柔滑质感,百年之前,一度是商人的标志。“问题是周语叶那小子现在正领兵离去,这说明什么?说明周语叶现在太相信张暮,这才是问题!”

“是那丫头!什么小子……吃过紫檀玉归散的通通颠覆阴阳,早就由男变女了。”

旁边一个秃头的老家伙,猥琐的摸着脑袋。“哎,你们说这吃过神药的家伙还能行那事吗?嘿嘿,我看啊…..”

篱笆小院外的夜风正凉,吹送着遥远战场上的某种气息,总有股逃不开的‘腥气’。但房间内气氛却轻快的很,十几个老家伙聚在一起却都没什么正型,一个个不是看书吃酒,就是撇着腿在那里聊天侃地,不知情的一眼往来,必定以为是某个私人性质的茶馆,乱糟糟,好不热闹。

广君歌早已习以为常,他旁若无人的坐在自己座位上,一边喝茶一边作画。脑海里却在想着周语叶的事,他无妻无女,青梅竹马病故养父母双亡,诸多牵挂皆无,唯一剩下的,自然就只有周语叶与书院这两个事物。

如今,书院已放手,内心纠葛不定的,便唯有周语叶今后的生活。

由男变女,武功全失,有‘山门’之仇,内心冷清,偏又生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这样的人,若是平平淡淡隐入山林还好,可一旦步入这纷纷扰扰的红尘世界,那便是了不得的祸端。

广君歌眉头皱起,想到这里,心情瞬间不好起来。

“张暮的性情如何尚且不知,但与那个夏侯家的小丫头情投意合,这就是个麻烦啊……”广君歌无意识的自语,他与夏侯霖交情不深,但彼此都相互敬重,故而反倒显得颇为平淡,更何况严格说来,周语叶也算是除掉夏侯霖的幕后元凶之一。

他自然不会追究什么,只是对于夏侯霖的死,总有些惋惜,仅此而已。

“我说你那个牛鼻子老道,看你如此放心不下,干脆借此机会除掉那个叫张暮的小子算了,总在这里念叨,听得我耳朵都出茧了!”一个老家伙在旁边笑着说道,房间内的气氛放松,没有外人,彼此说话也就毫无顾忌,感觉就像年轻人一样。

广君歌摇摇头,对老家伙笑笑,却是没说什么。

“他是想找接班人了,不……严格说来,是要找一个可以能够帮助周语叶却又不会伤害她的小家伙,来做自己的继承人!”

一个老者在旁边突然插话道,房间内的火光照在他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种很熟悉的模样,如果张暮在此地,他一定认得对方就是曾经带着自己去往万松林,看百年陵园,说谋士人生的那位门生讲师的老者。

广君歌颔首点头。

篱笆小院悠然而又寂静,房间内的诸位老者正在聚会,有的聊着最近生活,有的说着无数次说过的平生,还有的静静博弈,坐在这里的人,无论曾经有多么辉煌的过往,但此刻大家全都一样,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老者。

“怎么忽然想到将我们找来了?”

角落里,那个曾经带张暮去的老者对着安静的广君歌说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时间流逝的有些快,想让我们彼此敌对的谋士聚一聚。”广君歌一身道袍显得很飘然,他置身在竹窗旁,风吹起银灰色的长须。房间内的场景,是他作为书院院长在与诸侯争斗中所取得的成果,在后者眼中也许很微不足道,但在广君歌眼里,他觉得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意义存在。

“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是啊,都老的差不多快要入土了。”老者颇有些感慨的砸着嘴。“慕青风去搬救兵了?”

“恩,不去不成啊。”

“给了刘正安什么好处?”(对名字陌生的人,看二卷五十四章【火烧书院二】,是益州诸侯之一,临近书院,与书院一向交好。)

“青州书院的地域支配权,换言之,他随意可以进驻自己势力的将士。”

“哈。”老者摇摇头,不屑的笑了一声。“好大一张钱庄银票,可惜看得到,却摸不着……也就只有这等蠢货会入套。”言罢,顿了顿后却又眼神明亮的问道。“什么时候来?”

“寅时三刻。”

说着话,广君歌抬起头,窗外的月光正朦胧,看时间似乎连子时都未到,但姜家的人马却已经杀入书院北面,攻守之势已成,就不知能守到何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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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昼夜三奈何从宫里回来了

w山谷间的风流转地很快,带着些许新鲜而又猩红的甜味,山的另一头不时闪烁光亮,那里已经开始了战争,姜家此次派遣成千上万人杀入书院,最先正式交锋的,必定是正中路刚刚开过会议的北营山。那里传来的光亮时明时暗,此地距离遥远,即便斥候打探,那很难清楚那里的境况如何。

但张暮并不忧心。

一者,那里山势陡峭,虽有大道从山脚下经过,但途经之路都是惊险的地方,姜家将士很难组织起有战斗力的攻势。而且依据【大势】所言,那里的敌军将士并不多,只是小小的佯攻之地而已。

二者,那里也没有真正关心的人。

张暮的性格里有种前世宅男的孤僻,除亲近之人外,鲜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

而此刻,夏侯芸与周语叶正一同去往山梁路上的关卡,由后者在,张暮也觉得很安全也很安心。

“如果书院真的变成了势力,你们怎么办?”张暮闭目修养时突然问道。陆离叛离书院的消息,最近一直都很沸沸扬扬。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有真实的消息流传出来。

最先有反应的并非潘光,反倒是老鬼回应的迅速异常。

“离开。”

“去哪里?”

“幽州,去找最好的大夫。”老鬼说话很平静,好像就在说一件最普通的事情一样,“上次内人的事多谢了,但这一阵青州战事多,没有大夫愿意来这里,所以不能断定药是不是有问题。[~]”

说起夫人,老鬼的声音里就会带有微微惆怅,“自古人事多离分,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早晚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张暮与潘光皆默然。乱世悲多喜少,对老鬼而言,幽州绝非什么好的去处,那里本身就有书院,而且势力盘踞多年,派别之争早已根深蒂固,想要在幽州出头,没有人脉简直痴人说梦。说句让人心冷的话,老鬼也是有智之人,只不过他夫人的病太重,拖累了他未来的发展。

这话自然不可能说出口,但人生不如意十之**,确实如此。

“你呢?”

“我?”张暮眯着眼笑笑,“我想隐居,找个地方静静地呆上一段时间。”

“隐居?”老鬼看了看张暮那张年轻的脸,不由哑然失笑。但笑声不大,而且很快就又隐藏过去,“入世者想要出世,简直痴人说梦。”

老鬼笑他,张暮自己也在,这算是对于前世的某种思念吧。而且现在战争繁多,过于频繁的交战不利于势力的成长,对张暮而言,他想找一片净土,一片可以安心发展,能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净土。

两个人自始至终的话题都围绕在书院变成势力的基础上,谁都没有说“书院还在”的话,因为在他们心中,书院已经不可阻挡地被压在天下一统的车辙之下。扬起的滚滚烟尘,就是那追随岁月而去的历史。

潘光没说话,只是在张暮说到“隐居”时,目光游离了一下。

夜幕深深,也许是受敌军即将到来的影响,总觉得时光越流逝,气氛就越沉重。远处,姜云浩驻扎营地里的灯火还在亮,目视能力强的人,还能依稀看到不时遮挡灯光巡逻在营地四周的将士的身影。

“来了”

潘光习惯性地摸着光头脑袋,嘴一咧,多少有些狰狞地说道

“杀啊!!!”

“啊——!”

“我的胳膊——”

书院守卫将士与姜家的人马在木质的营寨间纠缠在一起,营寨门并没有全封,反倒是留了一个口,姜家将士正如潮水般蜂拥地向这个地方涌进,营寨间的十七座小箭楼正疯狂地开着弓弦,喊声、杀声、碰撞声,一片嘈杂。

书院的将士明显很少,但依托着守军地利上的优势,正将彼此数量上的差距逐渐缩小。

“你们说,姜家会怎么接应我?”姜云浩站立在营寨中央高高的木台上一手背身一手凭栏的问道。

余家鼎与孔良相互对视一眼,俱都微微一笑,前者做了个谦让的手势,孔良才侧身说道:“姜家书信中有写要迎接公子,但并未具言会以怎样的形式我只是想问,公子知道自己进入姜家后的身份吗?”

“姜宏哲后人?”略一沉吟后,姜云浩答道。

“没错,公子您要记住,您还不是姜家的主人。”

孔良说话总是带着微微谦恭的样子,这是在给姜云浩树立形象,让他明白自己与众不同,想让一个平常人变成争霸天下的霸主,心态,是必须要改变的一环。“这个身份的好处,是能得到那些对现任家主不满意的人的拥护,当然,也有缺点会让家主生出杀心!”

“这于我问的有关?”姜云浩微微皱眉,他虽然也是书院门生,但老实讲也只是刚刚入门而已,比起余家鼎还有孔良都要差得远。

“有。”余家鼎在一旁肯定地点点头。“我们需要清楚接应公子您的到底是哪一方人,其余之人好说,只需接应即可,唯独若是家主势力,我们则必须退避三舍。”说真话,他走到姜云浩身边,“公子只需静静观望即可,这场战争,就是检验指挥官归属哪一方的标准。”

姜云浩点点头,心里又安定下来。

他最近一直在学习诸侯所应做的事,面容、神情、仪态,这也是张暮察觉他有所改变的最大原因。但无论外在事物的变化如何迅速,内心的改变始终是最慢的。只是有了最外层的那一层面具,其他人很难看出而已。

姜云浩低头看去,万千的人在自己脚下的这一片土地上进行厮杀,血水伴随着切割下的残肢断臂显得格外遥远,他多少有些不适。但与此同时,内心中又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好像芸芸众生都在自己脚下,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生命,在自己的视野里开始凋零。这感觉很怪异,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姜云浩,他似乎正在经历某种变化,某种除己之外,万物都在渺小的变化。

“变小了啊”

姜云浩喃喃自语,却不知声音已被身旁的两人听去。余家鼎与孔良相视一笑,对他们而言,想要姜云浩变成一个有雄心的君主,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照这种情况下去,能拼到最后的只有书院。”

老鬼坐在石阶上,目光看着远处那里的厮杀状况,显得十分悠然,眼神中有种旁观者看剧中人的戏谑。“可惜了啊,要是书院在此刻败亡,恐怕我也就无事一身轻,真可以毫无挂念地去幽州了。”

五百书院将士,此刻都静守在山上,离远处的战场尚有一段距离,而且厮杀正浓,倒也没人注意到这边不太寻常的安宁。

潘光多少有些无聊,半躺在树木枝干上,眼睛眯着,呼吸缓缓,看起来就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两人都很悠然,毕竟与己无关之事都可高高挂起。唯有张暮,眉头深深皱起,随即又瞬间平复下去,“硬拼的话损失太大,余家鼎不会这么选择的。”

“哦?”老鬼多少来了些精神。

“伴虎吃虎嘛总是要有些佯攻的。”

话音未落,战场上的形势徒然变化,在敌军后路的远山上,徒然亮起无数支火把,这光亮从隐隐约约到弥漫山头所用的时间很短,一瞬间似乎形成了巨大的火龙,而且还在缓缓移动,向着战场的方向……V

第九十七章 昼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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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头上亮起的火把很多,张暮这些门生自然清楚这些不可能是援军!整个青州书院因陆离的夺权之举,被瓦解地支离破碎,仅仅剩下两千左右的将士进行守卫,就连自身部署都勉勉强强,更不可能有余力再去支援

只是这种将火把一支支点亮,像极了队伍在山道间前行,火光隐隐蔓延,给予姜家将士一种愈来愈深的恐慌

正在攻击营寨的攻势瞬间消退大半,很多刚刚还在与书院进行搏斗的将士,很快就退回了大队伍之中,身在行伍之间,前有箭楼的木质要塞,后有不知数的茫茫敌军,少有人还能安然自若,去极为冷静地思考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阴谋

“收缩——!收缩——!”

“快点布阵型!后面有敌军上来了——!”

姜家队伍里指挥的声音很凌乱,但不影响部队的运转,整支队伍在恐慌中很熟练地穿插站立,遥遥看去,竟在营寨前这一片平原上摆出来一个大大的v字,深受书院熏陶的门生对此并不陌生,雁行阵!

大陆北方常用阵型之一,有以箭矢之力御敌百步之外的美誉

张暮看得仔细,正欣赏着两军对垒的最大变数时,身前透明属性版却忽然闪烁

【看破】:雁行阵,大陆奇人观北雁南飞时所创,历经数百年演练,成大陆最普遍的阵型之一

初级变阵效果:弓矢威力+10%,射程+10步,左右两翼防御-10%

泛着莹白色光芒的屏幕上,闪过一条从未见过的【看破】,张暮愣了几秒,才想起,这是50点【看破】所带来的附属说明,严格讲只是一种基于阵型的简单介绍而且只能看破那些基本阵型,像夏侯霖那般水准的九宫之阵,那是50点看破怎么也解析不了的

没时间多想,张暮只是在屏幕上简单看了两眼,便又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了远处的战场

而恰巧就在此刻,变化再次发生!

轰隆————轰隆————

伴随着几声巨响,从战场上的雁行阵中央弥漫起浓浓黑烟,一颗巨大火球自营寨抛起飞驰,然后落在姜家阵型中碎裂被砸中而粉碎的器官四肢碎肉分散在周边十几米的范围里,爆炸所带起的火焰,燃烧附着在那些周边的将士身上,滋生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肉香味,显得极其恐怖

抑制不住的恐慌弥漫

一时间血流成河,一个将士刚刚站起来,就被烟火似得火球砸中,胸腔击碎!像是扔下装满水的钵杯,鲜血如同水般溅射!然后火焰燃烧这尸体,将其一点点化为灰烬!

死状极其凄惨,瞬间震慑住很多人

伫立在山另一边的张暮等人看得并不真切,远远感受不到这种恐怖,但他们能看出姜家的队伍正在退却,也能看到这种火球抛射所带来的莫大威慑!

“余家鼎这次真是下了血本...”张暮低声着喃喃自语

这种“火球”的造价着实不菲,需要将一块特殊石块放在桐油里浸泡许久,方才有这种遇火就着通体燃烧的效果,而且撞击时,所产生的碎裂与爆炸也分外相似,十分惊人!

张暮声音鞋但不代表周围人听不到

“余家鼎?”老鬼皱起眉头,随即又否定似的摇摇头,“他不是那种会为书院付出代价的人....”

“确实不会”话题来到了关键地方,张暮很是轻描淡写地笑笑,“所以他是为了自己,为了依附姜宏哲后人这颗参天大树而煞费心力,着实不容易”

一时寂静

偌大山林中,除了呼吸之外,只有风声在动

老鬼与潘光相视无言,彼此目光相对,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那抹掩藏不去的骇然!

......

半柱香前

张平跟随者一个仆人,在有些曲折的大营中行走,这座大营一片乌黑,营地内所有的防御设施都是黑色的,帐篷是黑色的,武器是黑色的,就连不断巡逻的将士身上都穿着黑色的甲衣,遥饮去,平添生出一种压抑

这是姜家战斗力第一的亲卫队,墨军

而这支队伍,往往只守护着姜家族人与势力中一些地位极高的人物张平走着,大营内寂静的很,除了夜晚的火把与将士行走的脚步声外,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再仔细听,就只剩下胸腔间的心跳

从军十数年的张平,依旧微微紧张战争开始,能让先锋官都调回来的事自然不会是小事姜家嫡庶之争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对此张平并不陌生,但他职位太鞋无论上面有何种风吹雨打,对他的影响都微乎其微

就像大衍王朝的覆灭,上面的人倒了,地下的还会依旧生活

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到了,将军请进”前面带路的一侧身,将一顶透有雅气的木棚露了出来,木棚四周黑布相围,仅仅露出一扇帘门

黑漆漆的,片寸光芒难进,只是在这木棚外的头顶上方,刻着一个无比匠气的大字,字体凹入木中,由朱砂与清墨共同描绘,书写成一个半红半黑略有玄机之意的————墨!

张平身子一抖,瞬间知道自己要见的是谁

......

不谈姜云浩身份带来的震动,回到惨烈战场上,两军对峙的形势开始越发明朗

此刻即便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平常人,也能判断出姜家已有溃败的趋势,从而流露喜笑于色的神情但置身在战场中央的余家鼎没有,孔良没有,连相较而言城府最低的姜云浩也没有展现任何喜色,显然,眼前并非是他们想要的结局

与书院胜负无关,姜云浩等人想要借此进入姜家,依靠姜宏哲的身份谋取大权

首要的,便是判断迎接他们的是哪一派人,但眼前局势发展的太过自然,就好像,这支队伍里没有偏将的存在,仅凭士气被身后山体上的那些火把干扰,一点点恐吓,都能起到莫大的作用

余家鼎渗出些许汗迹,看不出是因为什么,最起码面容上的神情还没有太多的改变,只是严肃了些,眉头更紧蹙了一些

“我们该走了!”

“张平还没有出现,这似乎太早了点吧”孔良微微犹豫,“你作为姜家内应这么多年,不应该会在请报上出错”

姜云浩没说话,只是将目光看向余家鼎,面容上大体维系着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目光还有些微微闪烁,有心人还会从里面看到不安,这是上位者能给他人带来压力的一项基本功——缄默当然,现在给予的感受还微乎其微

“必须要走!”余家鼎以无比肯定的语气重申一遍,“这一仗的最大用处,就是为我们判断出来人的派系,若为嫡系,早在这仗之前就会以‘战书’的形式联络彼此,若是庶族,现在就是斩草除根的最好机会!可现在…”

“有变数了…”孔良眯着眼,接着连忙侧过身,又向姜云浩说道:“公子,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姜云浩点点头,营寨中央的木楼上,三人转身而下

在即将迈入阶梯的时候,余家鼎与孔良目光相对,在他们心里,姜家之内既不会拉拢也不会敌对姜云浩的人确实也有,但……

“消他不会来”

孔良不语,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

“偏将张平,我们应该见过面”

眼前是一个身材消瘦带着白色面具的柔弱男子,说话的声音一如外形,轻轻柔柔,似潺潺流水难生厌烦

张平坐在柔弱男子的对面,脸上还有些忙让的神色,似乎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人物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强自镇定,然后扯扯嘴角弄出一个有些市侩的笑:“不知道大人怎么来了?”

“我想用一下先锋官的指挥权利”柔弱男子的话无比直白

大人说的哪里话,这等事情只需开口,我完没有拒绝的道理”张平想都没想,瞬间就应下,对他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张平原本就不想参与到姜家的内部争斗,他职位太鞋稍有波及,都说不好自己会落个什么样的结局

“只是家主那里…”

“我会去说”柔弱男子很轻声的说,“家主会同意的”

他目光直视着张平,因为这张白色面具的缘故,柔弱男子的眼神显得格外生动,就好像在逼视着某人“你下去吧…”

“喏”

张平应声,对方没有给他太多说话的机会,但他已经知足毕竟,柔弱男子可是进入【风云榜】上的大人物,而且与那后几十名的人物不同,他排名44,是姜家里首屈一指连家主账都可以不买的大人物

帘门挑起,又落下

木棚搭建的房间里,重新落入了黑暗

一切安安静静,吹灭了房间里亮起的最后一支火烛月光从支起的窗幕中流入,漫天星光流转,柔软男子看着不禁有些呢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百年前的八大流派,百年后的残垣废墟…【阴阳】也可能该退入历史了,【墨家】非攻,可并非不擅”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昼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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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在瞬息万变。

张平没有如密报中那样到来,这让余家鼎隐隐有些不安,他为姜家做内应这么多年,多少也在姜家之中插了不少眼线,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打杂小吏,但情报还是鲜有错误的时候。

又将目光看向战场。

姜家‘雁行阵’开始瓦解,因为投石车上火球的威力,整个雁行阵都已开始变形,队伍零散,似乎时时刻刻都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这种景象放在姜家身上,多少显得让人不能相信。但事实如此,余家鼎的不安更加强烈起来。

人生有时需要某种机遇,尤其是在逐鹿天下这样的大事情上,往往可遇而不可求。

余家鼎格外珍视这次机会,他预感到姜云浩的身份,也许将会成为他登陆整个大陆争霸格局的平台。但万事都需要付出,想要让姜云浩荣登家主之位,需要一步步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安全进入姜家。

而在他心中,安全的第一步,就是要远离拥有变数的意外。

【必须离开,我有种强烈的危机感】余家鼎心中自语,为姜家服务多年,对这个势力里的人物基本上了如指掌,不得不说,有一个人让他始终不安。

兼爱非攻的【墨家】流派传人,离。

墨离。

流派的强大,源自于他们各自领域的精湛。【阴阳】对于天时的掌控。【墨家】对于守御的排布,【名家】懂声望之利。【纵横】可游说诸侯,【兵家】杀伐,【道家】人和他们是争霸天下各个领域中佼佼者,且大道相同殊途同归,彼此水平相差无几。

余家鼎压下心中烦乱,口中轻声道:“一会儿向南行。战争从北开始,我们需要静观其变。”

“咱们这么一走的话,战局也许会瞬间逆转崩溃,届时书院”在走下阶梯的时候,姜云浩忽然出声问道。

“书院覆灭是无疑的。”孔良在旁边,很实在的接过话。“天下诸侯对此虎视眈眈,州域统一已然是迫在眉睫之事。书院再不可能回到从前独立乱世之外的悠然地位,青州如此。其他书院亦如此。”

书院都将覆灭,这是趋势,也是必然。

这是时代淘汰的产物。

【不行,我还不能走。】姜云浩忽然停下脚步,像想到什么似的,脸上忽阴忽晴。【牧雯琳住在书院东区,但临近北面,如果这里战局溃败。姜家将士将会从这里一拥而入】

两旁跟随的余家鼎与孔良不禁一愣,前者眉头微皱,不禁询问道:“公子是想到什么了吗?”

“从这里到书院中心需要多久?”姜云浩没有回应余家鼎的问题,反倒是又回问了一句。时间点滴流逝,那种姜家将士杀进牧雯琳庭院夺门而入的景象不停闪现,让他面容不禁有些狰狞。“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半柱香。”余家鼎与孔良对视一眼,心中猜出了姜云浩的心理。【公子是在想牧姑娘的事】

姜云浩直立立的站在那,有些凌乱的脑海里,开始思索有可能带牧雯琳离开的方法,但越想越乱,战场上嘈杂的声音就好像许多线条,层层叠叠的绕在他脑袋上,怎么都想不出一个头绪。

犹豫良久,姜云浩终于开口相询。“有没有一个办法,让我带牧姑娘离开。”

余家鼎摇摇头,他回答的异常干脆。

孔良先是看了余家鼎一眼,随后也无能为力似的摇头,露出微微遗憾的表情。

姜云浩目光在俩人脸上来回巡视,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也就是短暂的几秒钟而已,但在战场上那种嘶吼的喊声中,被映衬出一种极为漫长的时光。他转过身,登上两节刚刚走下的木梯,又回过头说道:“你们总说我应该是天之骄子,之前种种生活都是一种人生磨砺,但我总难以相信所以我要试一试!”

“若是不幸早逝,那说明我姜云浩该有此命,家破也好人亡也罢,都是我逃不了的命可如果此番大难不死,挡住了姜家攻势,就证明我真的有某种气运天资,曾经过往种种,此生不再追忆。”

说话时候,姜云浩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种释怀神情,这似乎是藏在他心里一直想说的话语。只是因种种原因,或余家鼎、孔良等人在书院给人的感觉一向强势,又对他倾注太多,或奇怪自己身份怎么会突然变成姜家后人,还要回到姜家夺家主之位,面对争霸天下的局面有太多事情干扰,姜云浩一直都处在半朦胧半梦幻的状态。

现在,想说的话终于说出口。

姜云浩瞬间感觉自己肩上好像少了一些压力,他就是个普通人,什么姜家什么天下一直都是那么的遥远,哪怕进入了书院,也只是为了以后能在仕途上混个好前程,过上平平安安手里有点小钱的生活。

他就是个平常人,所以只有这点心思。

但姜云浩除此之外还有愤怒!也有仇恨!当他清楚自己家乡的那个小村镇,已经毁灭在姜家的铁骑之下时,内心就诞生出一种躁动的热,这躁动让人失去理智并且无法控制,尤其是孤单一人处在夜空之下时,这燥热就会让他热血沸腾,联想到姜家覆灭族人惨死的状况,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所以当余家鼎与孔良说会助他进入姜家夺取政权的时候,姜云浩连思索都没有,便一头应下。因为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个可以实现自己复仇的机会,只是随时间流逝,随余家鼎与孔良不计资本的舍身投入与教授学习,终究是萌生出一种以前并不拥有的东西。

野心。

“公子应该再斟酌。”余家鼎与孔良都是城府很深的人,哪怕此刻形势不在自己掌握之中,自己费尽心力投靠的姜云浩随时都会出现意外,但说起话来依旧面不改色,神情自然而又平稳,有波澜不惊之感。“姜家万余人将士,我们只有五百,姜家有随队上千骑兵,我们只有两条腿以及从驿站弄来的三匹马我并非想要否决公子您的决定,只是想让您了解当下境况。”三言两语,攻守两方的优劣高下立判。

“公子若是离开,还有成功的机会,若是选择留下,那”

“我意已决,不用再劝了。”姜云浩此刻的选择,远比他平时更加果断。“就像你们判断对方是嫡系亦或庶族,我也需要某样东西,来让自己相信我是可以逐鹿天下的诸侯。”

夜漫漫,姜云浩从木楼上向远方看去,视野似乎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一面是黑暗笼罩,悠然宁静如故乡小镇的遥远山脉,默默矗立,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安然。一面是残酷战场,被刀锋分割成无数种样子的尸首,沉默的静止在土地上,火把在风中闪烁,照亮起流淌着的血。

前者常人,后者诸侯。

【我是哪一面?】姜云浩甩给余家鼎与孔良两人一个坚决背影后,望着眼前的两个世界,默然无语。

姜云浩最终决定留在这里,而且是以义无反顾的坚决态度。

这其中的对话与故事,身在另一个山头上向这里眺望的张暮、老鬼与潘光自然不可能知晓,老鬼与潘光还沉浸在对于姜云浩身份的震惊之中,姜宏哲后人这层光环所赋予的实在太多,对于家族而言,足以与家主平起平坐。而在外人眼中,这更是平步登天的典型。

但这种震惊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个神色匆匆的斥候到来,让两人瞬间从震惊的情绪中回转。

“有敌军的身影从山后出现!数量很多,最少在两千之数!!”

张暮揉揉脸,夜晚在外面呆的太久,面容早已被冻的发麻。听斥候闻言,他在林木中站了起来,虽然属性板上的【大势】早有提醒,但里面只是提到对面行军的大体方向以及人数多少,至于具体走哪条路,会花费多少时间,张暮也无从知晓。

【我在营寨之东,姜家兵马从这里杀入是为什么?围剿吗?】

短暂的想法从脑海中划过,他摆了摆手,从口中吐出两个略显无情的字眼。

“放行。”

————?

第九十九章 昼夜(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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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在书院的这一段时间,除了学习之外,做的最多的便是借书院便利,收集天下各地域诸侯的情报,将士有多少,手下有哪些谋臣战将,城池多少他一一记录,并将它们收录成册,时常在闲暇时翻阅。

作为大陆上一方霸主,张暮对于姜家的关注,自然是重中之重。

姜家有将士一十八万,数量不多,但以精兵为主,而且价格不菲的骑兵占了绝大多数,因司隶州关卡似的战略要地颇多,兼之又处于大陆中心位置,兼而有‘中关铁骑’的美称。

其闻名遐迩的玄衣骑,更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冲击力’,在兵种的排行间位列第三,书上这样记载‘司隶有骑,布玄甲铁衣覆盖,黑中泛红,奔腾时若万千电闪雷鸣,未战而先声慑人,仅百骑就足以大地动荡,冲击无可匹敌,前居第三者,当之无愧。’

这是姜家的优势,也是它强大的一个方面。

姜家领土覆盖周边三个州域,虽然都没有统一,但能据守如此多的地域,也足以侧面证明姜家霸主地位无可厚非。可奇怪的是,在这样强大的势力之中,载入【风云榜】而天下闻名的奇人却并不多,只有区区三人,其中两人还据守在司隶的边关之地,震慑边境诸侯,虽数十年无远犯。但多少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这也许就是姜家对人才难以登用的缘由。

内耗太多,家族争斗剧烈。鲜有外人能有立足之地。

守土有余,开疆艰难。这是姜家的弊端,也同样是很多大家族的弊端。

张暮‘放行’了。

他比这支忽然出现的‘队伍’早到了半个时辰,而且只有五百人,偃旗息鼓的隐匿在庞大山体之中,只要想躲。对方斥候就很难打探到,更何况,这支队伍的目标就在不远处,斥候观察姜云浩所耗费的精力,远比检查四周安全要多的多。

目光透过参差微微长出嫩叶的枝丫,黑暗之中,可以朦胧看到一支队伍正在他们山脚下经过。阵型是颇利于行军的一字长蛇阵,为达潜行目的。这支队伍行进缓慢而且人数不多,甲身上的铠甲都类似于枝干的棕木色,隐蔽在山岭之间,确实让人不易分辨。

队伍在山脚下停驻,并没有急于向正在战场上扩大战果的姜云浩发起进攻,显得很有耐心。

但停驻时间并没有多久,整支队伍里的将士就开始相互挪动,与张暮在冀州看夏侯霖的调动时不同。这支队伍似乎没有哪个人在指挥,但阵型的变换极快,张暮从山头上的枝丫间望去,从一字长蛇到打乱阵型变得无比混乱。再到新的阵型组成,这过程似乎只是几个眨眼瞬间。

变化之快,让人忍不住愕然。

但很快,张暮又从‘愕然’陷入了沉思。【姜家作为在青州有领土的一个势力,自然是想除掉书院,这点毋庸置疑。现在趁书院与陆离分裂之际出兵杀入书院,确实是一个好时机,但以陆离对书院的热忱会放手不管?】

张暮在心中开始产生疑惑。

【可陆离确实没有动静,【大势】里没有一点关于陆离的消息如果连陆离都不忧心的话,那证明书院必有后手,也对,陆离想要夺权,总要想办法看一看广君歌的底牌,而眼下,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张暮多少揣测出一些关于这些上位者之间的心思,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战场上的形式也多少发生了变化。

也许是造价不菲耗费颇多的缘故,营寨里的投石车已经不再投射那种震慑力非常的火球,开始以碎石相攻。而且姜云浩为减少自身人力的损耗,也不再派遣将士出营追杀,所幸战场上姜家队伍已溃败零散,无需任何冲击,就已开始败逃而去。

一路尸横遍野,刀枪剑戟的武器随处可见,营寨外明显狼藉一片。

显然,守军胜利,但营寨中没有人为此高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北山上,原本只是为佯攻之用的火把早已在姜家阵型溃散时熄灭,但此刻又似乎盏盏亮起,姜云浩等人面目凝重。

这不再是干扰判断的佯攻,因为对面山脚下的林木里,开始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一个身影,而这些身影聚集,就像是张暮山脚下的那支队伍一样,排出阵型,然后逐渐达到让人恐怖的数量。

确实恐怖,三千人。

当旁边一个有过十几年经验的老兵,结结巴巴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余家鼎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他把怀疑的目光放在那个老兵身上,却得到的依旧是这个答案。他愣了,余家鼎站在姜云浩旁边,口中不禁喃喃自语:“这不是为覆灭书院,简直就是为杀我们而来。”

孔良与姜云浩默然无语。

五百对三千,而这五百将士在之前的交战中还有折损,两者之间七、八倍的差距让人看不到希望。

姜云浩握在栏杆上的手紧了紧,一种压迫感油然而起,营地之间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很多将士在角落里开始窃窃私语,姜云浩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脸上不时浮现的惊惧之色,自然也清楚将士间的低落。

而这种低落,在张暮山脚下的那支队伍出现后,便直接化成了绝望。

连空气似乎都在窒息,姜云浩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紧张,凝重,兴奋,不安很多种情绪相互纠缠。【老天,你就在这场战争中告诉我答案吧。】右手拔出鞘中长剑,一种得见自身命运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伸直右臂,让长剑指天。

夜幕,浩瀚星空,涌出无数的敌军,营寨中随风摇曳的篝火,还有一个人刺向老天的长剑。

时光定格,变成了一幅画。

战鼓声擂动。

咚——咚——咚——,连续的巨响从战场中扩散,回荡在山谷之间,然后回声与鼓声再次重合,让人只觉理智在减弱,胸腔中好像涌起某股燃烧过还留存余热的血,流淌体内,让燃烧的力量扩散,使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拿起武器,向远处敌军冲去。

这是对方的战鼓,却好像连自己都受到了影响。

张暮立于山头,那鼓声绕过了战场在群山间不断回荡,难得的,让他都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旁边的潘光,更是面容上有些激动的潮红,但身体坐在那里却安稳如山,张暮眯着眼,这是一个先天高手的良好体现——————哪怕情绪再兴奋,也会对身体有绝对的控制。

大战来的分外突然。

没有过多言语,这次指挥官似乎是一个格外沉默又格外善于抓住时机的人,趁现在这股数量差距所引起的震撼还未消去,北面与东面的两支才刚刚整理出阵型,便如潮水般,向守军营寨不可遏制的涌来。

【看破】:锋矢阵,大衍王朝初期由军中将士所创,历经数百年演练,成大陆最普遍的阵型之一。高级变阵效果:阵型突破率+25%,杀伤力+25%,后军防御力-5%

两支箭头似的阵型,以一种极快速度向守军营寨冲锋。

然后在临近射程范围的时候,又瞬间破开阵型分散而去,这期间的速度很短,以至于守军的投石车只发射了两轮,姜家就已完成了包围之势,将原本就不大的木制营寨团团围住。火光照在这些敌军身上,就好像光芒被吸收了一样,有种无尽的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姜云浩手里全是汗,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前一天闲暇时玩耍的那套纸牌,说不出为什么,这纸牌总是隐隐透露出一种古怪与神秘,当然,最神奇的是当姜云浩心中有事时,他总会莫名其妙的抽取到同一张牌,无论怎么整理怎么搁置,就好像冥冥中有股力量,让他必须抽中某一张一样。

就像昨夜。

在一套卡牌里,他总是会抽取到同一张牌面,上面画着两个人,一个睿智老者一个懵懂少年,姜云浩不懂什么意思,他只认识上面的字————教皇。

【教皇】:22张大阿卡纳牌之一,正面语:受人信赖,有贵人相助,贡献,拥有一颗温柔的心,良缘,受惠于有益的建议。

————?

第一百章 昼夜(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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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浩的营寨所在,恰是几条山道汇聚而成的盆地。没有依山而建,但恰恰遏制了通往书院中央方向的道路,姜家人数很多,却也不敢跳过这里直接领军杀入腹地,届时一旦首尾夹杀,就将是多少人也难以挽回的溃败局面。

当然,也可能姜家本来目的就不在书院。

张暮这样想着,远处姜家已经开始展开攻势。

数千名敌军开始向营寨围攻,远远望去,就像是闹了蝗灾的天地,密密麻麻一片。这波敌军明显与上一波不同,除去统一制式的铠甲之外,还在每人左手的小臂上配备一块两个护心镜大小的盾牌。银灰色,书院将士射出的箭矢与其碰撞,伴随着一声‘叮’的脆响,然后火花四溅。

这种盾牌的出现,让战场箭矢下的死亡率大大降低。

“冲进营寨,我们就是胜利者——!”

“杀光眼前的所有敌人!”

“杀——”

各种嘶吼,让这一片原本安详宁谧的地带,如今也喧嚣嘈杂起来。火把的亮度实在不高,但光亮照耀之处尽是无尽想要冲入营寨的敌军,虽然攻城器械简陋,大多是刚刚砍伐树木所绑成的木梯,但营寨本来就是姜云浩匆匆所制,除了十几座箭楼外,最多也就是多围了几层木栅栏,仅此而已。

但如今看来,想要抵御敌军攻势。实在太过勉强。

各种‘嘎吱,嘎吱’的声响。从那些摇摇欲坠的木栅栏中传来,看起来随时都有倒掉的危险。好多守卫将士连手都在抖,脸色狰狞而又挣扎,很明显,这些人都在勉强硬撑着,虽然整个守势还没有崩溃。但姜云浩、余家鼎等人知道,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滚开!”

姜云浩一脚踹开眼前爬上来的敌军,但对方并没有倒下,他连忙在对方站立不稳中补上一剑。噗嗤——!随着剑身刺入**的声音响起,一道一米多长的鲜血从对方脖颈的动脉处,像泉水般,喷涌而出。淬不及防。溅了姜云浩整整一身,将那身刚刚换上的甲衣直接染成了血红色。

但很快。左右两边架好的木梯上,又在不断涌入新的敌人,一个、两个、三个这跟城墙似由木质的栅栏空间里,说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而且一片混乱!阴暗的光亮,晃动的人影,每一秒这个空间里都会有人倒下,然后又有新的人走进。姜云浩只觉得眼前有些恍惚。他不知是什么原因所致,只是木然的拿起长剑,发了疯似的,不断向身边挥砍。

“快点!给我用火烧——!倒火油!”

“弓手射腿!投石车的石头呢——装填啊!”

余家鼎与孔良已经不再那么镇定。身边没有能够指挥作战的将军,两人只能赶鸭子上架,勉强拿起指挥的权利,但毕竟未经沙场,两人虽有谋略但几年来一直都在书院混迹,论战场上的指挥应对能力,恐怕还及不上一个有着四、五经验的随军伍长。

上一场因为有佯攻与火球的底牌在手,这方面缺陷还尚未显露,但在此刻,这种短板被无限放大,而且让整个防守之势都在受挫。

姜云浩挥着剑,乏力与疲惫如潮水般涌来,随着越来越多的敌人涌入,战局态势开始不断恶化。这让他内心不坚定的动摇起来,姜云浩越发肯定自己只是一个平凡人的命,什么诸侯,什么争霸,都是别人为了自己**所施加在他身上的借口。

“什么姜宏哲后裔,我只是个想要活得更好些的庶农之子”姜云浩有些混乱的轻声呢喃,这话语声音极小,而且像是无意间说出的,完全没有吸引他人的注意。

一剑挥去,铛——!长剑在对方的盾牌上留下一道凹陷的长印,却未伤对手半分。这波敌军的装备确实精良,而且被高人操练,临阵不慌,出手时格外老练,就像是在沙场上混迹了六、七年,有一手杀气极重的攻守之术。

“给我死开!”

姜云浩心中郁气居积,见自己刚刚攻势被阻,那种失落不甘与想要挣扎的内心,让他瞬间失去理智,侧过身完全不顾其他方向砍来的刀枪,竟然刺出剑,完全不要命的要刚刚那个敌军攻去。

铛——!

又是一声脆响,那个姜家将士左手的盾牌上,又添了一道伤,但却未伤及其他半分!

姜云浩眼都红了,而就在想要再攻时却忽然听到孔良的一声叫喊:“公子,小心————!!!”声音之大,与话语中的急迫感,哪怕是无比混乱嘈杂的战场,也让姜云浩清晰听到。他不禁回过头,两把军刀赫然就在背后!那清亮刀身上甚至映照出姜云浩茫然的脸。

临死前的一刹那,姜云浩的内心居然格外宁静。

【我果然不是当诸侯的料。】

自从陆离叛出书院,并且顺势带走了凌昱然后,马彦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而且感觉自己似乎倒足了霉运。

先是帮书院那些老头们送书信,错过了跟随陆离一同离开的机会,继续留在前途渺茫的书院里。后是因为凌昱然离开,他无法再找人请教那手漂亮的高明刀法,说来也怪,未学刀法之前,他只想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虽然碰触底线的事从来不做,但人生没有目标,不清楚自己能干什么或者想做什么,过一天就是一天,任时光消磨流逝,却从未感到可惜。

但这一切,全都在凌昱然的教授后开始改变,马彦感觉人生就好像被打开了一道门,里面是各种奇奇怪怪的招式,这一刀怎么砍,从哪个角度切入,用什么样的力道生活变得有趣起来。

除去这些,因为凌昱然被陆离带走的缘故,他这个看守负责人难免要受到责罚,虽然里面有些要素在所难免,但最终结果还是给了他免职半月的处罚。马彦对此并不觉得任何委屈,倒是如果没有任何责罚,他反而会有些恐慌。

今夜姜家来袭,马彦是刚刚知道的人,因为免职缘故,他消息知道的最晚。但毕竟身属书院一方,他有守卫书院的责任。

夜幕之下,马彦在林中练了几趟刀法,随后便独自动身来到北面前线的深山里。没有编制,他自己就是编制,穿行在熟悉的山林中,马彦不时观察着周遭姜家队伍的动向,因为独自一人,行动反倒便捷,在杀了几队遇到的姜家斥候后,他忽然感觉有些奇怪。

这些姜家队伍虽然分成了好几股,而且走的是不同道路,但不知是何原因,好几支精锐忽然调转方向,在群山间莫名的绕起远路。

马彦不清楚姜家临时换帅,先锋官张平甚至自愿交出了手中权力。他只是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便暗自跟随其中一路,绕行在曲曲折折的山路中。在拐过不知道第几个弯的时候,视线顿时开阔,随后,一个木制营寨出现在自己眼前。

有的人,也许确实在被上天眷顾。

两声清脆的响声后,姜云浩意外的发现自己没有死,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书院普通将士皮甲的陌生男子,右手持刀,面向平凡的很,没什么高人气质,属于与那些其实将士混在一起后,怎么找也找不到的那一类。

但无论怎样。

姜云浩在此刻活了下来,理智瞬间又占据上风,让他想起刚刚自己的行为,不禁在额头上渗出冷汗。

战场上的形势,自然不会因为多出一个人而怎样,姜家将士依旧蜂拥而入,而刚刚被挡开军刀的两人明显有些恼羞成怒,即将到手的功劳灰飞烟灭,这让两人怒从心生,调整刀口,很快又向刚来的男子砍去。

马彦的刀很飘,尤其是出刀的时候,飘飘摇摇的就像是秋天落叶,没有力量,也没有速度,存在的,只是那种模棱两可似有似无的轨迹。

但奇怪的是,你躲不开他的刀。

两个将士一个前伸一个后仰,连死时倒下的方向都不同,唯独相同的,是他们脖颈以上的部位都已掉落,切口很平很齐,就好像切开的西瓜一样。

鲜血迸溅,但周围人全被惊呆了,任由这两股喷出的血液飞溅上身。姜云浩甚至在后面咽了口吐沫,眼前这个朴实男子瞬间高大起来,好像有种无形的东西,让这个人在杀完人后变得气势澎湃!

而此刻,马彦只是侧过身说了两个字。

“快走!”

话音刚落,地平线上就好像升起了一团黑雾,虽然是夜晚,远处照亮的唯有月光,但那种窒息般的压迫力隐隐传来。

远处张暮看着那些黑雾,有些目瞪口呆,口中喃喃的似乎在嘀咕。

“中关铁骑?”

“嗯。”旁边老鬼轻轻应了声,脸上沉重的仿佛能滴出水。

唯有潘光,伸出舌头微微舔了下嘴唇,面色红润,好像这突如其来的事物让他异常兴奋。

————?

第一百零一章 昼夜(八)

这本书停笔这么久,感觉很多东西放下了。随心所欲感回来,忍不住让奈何又拿起笔。但很多情节确实陌生了,二卷结束后,奈何会考虑用大纲的形式交代,最后给出一个结尾,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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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前,张暮在青州亲眼见识过大戟士的厉害,挥舞3丈左右的精钢长戟,布下枪阵,曾在半柱香内击溃三倍于己的步兵团,而自身损耗微乎其微,而在天官都城那一阵艰难坚守时光里,大戟士更是在墙头上发挥出巨大作用,将那些东荆州登上城墙的将士,一个个挑飞而去。

自从那刻起,张暮就开始对大陆兵种排行产生了兴趣。

尤其是当得知大戟士只排名在第十一位,张暮就更加难以想象,那前十名的兵种到底有种怎样威力。

来到书院后,闲暇之时翻阅过很多书籍,从这些字里行间之中他很快就对这些兵种模模糊糊的概念,所以当姜家那团黑雾般的身影逐渐显现时,系统与他自身意识,都马上给出了这种压迫的来源。

【兵种名称】:中观铁骑。

等级:七级精英、所在地:司隶

生命:35、攻击:5、防御:、攻击范围:3

顾不上对于‘七级精英’的震撼,张暮瞬间转过身,面色沉重的看看老鬼与潘光,那柄a-级道具【白羽扇】,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拿在手里。他笑了两下,似无奈又似感慨的说道:“伴虎吃虎的戏码看起来没法上演了。不但如此,恐怕连我们都要必须行动。”

老鬼微微颔首,双眼眯着,若是抛开面相不谈,他此刻的神情实在像是那种世俗看到挥斥方遒的文人墨士。

“既然中关铁骑在此,那证明必有姜家大人物到来。这才是大鱼。”

张暮无言轻笑,与聪明人说话实在是简单,三言两语就能道破相互心中所想。

“要打架吗?!”潘光人畜无害的脸上有种红润,用手摸摸自己脑袋,好像分外腼腆的样子。“手痒好久,今天终于可以活动活动。”

张暮对着潘光点点头,随即偏过头。又向那一群中关铁骑看去,黑压压一片。月光虽明亮但距离遥远,让人看得并不真切。但那种犹如大山般朦胧而又厚重的压迫,却如海浪,一**涌来。

“故乡有句谚语,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今看来中关铁骑已至,书院守方一时难以成势,需要我们使些手段。”

越是战场上的精锐。击溃它,就越有扭转战局的可能。当年夏侯霖在掘沙之地的成名战,也恰恰是这句话的完美诠释,张暮已经不是刚入乱世的茅庐小子。书院里的一年生活,让他对曾经那些当做耳旁风的话语开始慢慢理解。

书院势弱,虽不知院长广君歌还有何打算,但就依张暮的所见所闻而言,能守住的概率不过一、二成,没有援兵,陆离叛变,又恰逢人心变动数不尽的缘由让书院变得飘摇动荡,如今中关铁骑又至,简直堪比绝境。

张暮希望书院可以继续留存,让属性点得以平稳而又快速的增加,所以他想要打破绝境。

而打破绝境的首要条件,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换言之,就是要击溃精锐!击溃中关铁骑!

这也是他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借姜云浩身份,吸引姜家在此役中的绝对力量,然后,一战定乾坤!

夜是漆黑的,但在战场之上,还有比这夜晚更要漆黑的东西。

战场的北山下,那股朦胧黑影开始逐渐稳定,随着靠近,就连大地都开始颤抖,碎石子与地面支架发出那种微微摩擦的声响,显得尤为清晰,马脚掌上的重蹄铁沉沉落在大地,似乎在狠狠撞击!战场上的光亮并不明显,但火把繁多,低沉的光晕与皎洁月光交织,让这团黑雾慢慢露出轮廓。

墨色马甲,墨色玄衣,墨色缰绳,还有上百匹墨色的马。

这世上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统一的事物了。

姜云浩手里握着长剑,其实隐隐在抖,说不清是气力消散还是内心恐惧的缘故。但毫无疑问的是,敌军精锐已至,中关铁骑所带来的深沉与压抑感,如铺天盖地般涌来。姜云浩扫视四周,身旁一些书院将士已经忍不住有些溃散!明明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但眼下却士气低靡如此,哪怕再不懂兵事,姜云浩也明白他已经未战先败。

姜云浩深吸一口气,突然仰天一声大喝!

声音震耳欲聋,竟在那么一瞬间镇住周围所有人!!

每个人都不自觉的把目光看向姜云浩,他们停住脚下离开的步伐,也停住窃窃私语的话,目光都集中在了一起。

“姜家势大天下闻名,可那又如何?!!”姜云浩完全不会鼓舞之类的演讲,但眼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胸中有种盈盈的东西正在溢出,让他忍不住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声音高声道:“吾辈不过凡夫俗子,可天下乱世之难尽受于吾等,而那些本该承担天下重任的名门世族又做了什么?!!苍天世道不公!凭甚让吾辈受尽压迫欺辱!”

语毕,挥舞长剑,寒冷的锋芒呼啸而过,姜云浩身前的木质凭栏竟瞬间应声而断。

“谁愿与我一起,做这把刺向天下大族的利剑?!!”

“利剑——!”营寨里不知谁喊了一句。

“————利剑!”

“利剑!!”

营寨开始符合的声音越来越多,姜云浩却立于营寨间想起很多,尤其是村庄覆灭时的战火。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那种残垣断壁尸首遍野的场景却不时出现眼前。此时此刻的姜云浩,完全没有一个姜家正统继承人的觉悟。

可也正是因此,让他的话语引起了许多将士共鸣。

乱世已久,受磨难最多的永远都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而那些士族呢?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他们打仗。他们抢地盘,他们争夺利益,却很少有人为他们这些付出过鲜血的人想过。

天下闻名又如何?姜家又怎么样?

今日杀的就是你!!

“利剑————!!!”

营寨内的喊声震天,让躲在角落里的孔良与余家鼎相视一笑,以现在的情形而言,谋略已经没有太多用处,好的谋士往往会分析天下大势。布战役大局,但对于战场之上的事情。他们也无能为力。

“顺应天意吧。”孔良嘴里的茶叶早就吐了出去,此刻正咂着嘴,感叹道:“书院生活这么多年,谋己求生,谋人上位,想我一身本领,没想到最终要靠天吃饭。”

余家鼎在旁听得不由哈哈大笑。

靠天吃饭又能怎么样?他又不是第一次,儿时那些年的经历时至今日依旧不时出现。他既然从那时活了下来,就不觉得老天会让自己再去死。就像余家鼎听闻姜宏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多年之前。他苟且而活,没有死于天意。

多年之后,他胸中抱负未展,上天也不会就这样让他沉默死去。

远方,一阵轰雷般的声音响起。姜家墨离的中关铁骑终于出动,铁钉的马掌,噼里啪啦的犹如暴雨般倾泻在地面上,火光照不到太远,但凭借月光依稀可以看到那些朦胧身影,挥舞着手中长枪般的砍刀,沉默着,像死神一样向这里冲锋而来。

孔良砸着嘴,没有茶叶可嚼,让他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除了苦涩之外,他不太喜欢其他的味道。

“安心吧,我做事情向来留有后手。”

“哦?”余家鼎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又不禁点点头。“也对,你下棋总喜欢先走别人的第二步,没有后手,你又怎么敢随我择主出仕呢?”他偏过头,有些好奇的问道:“是谁?”

“你我认识,手上有能够自保的力量,纵观书院内门,又与他人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与君主交好,这样的人你说是谁?”孔良眨着眼,话语说到这个地步,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余家鼎颔首。

符合这种条件的,除了张暮外,自然不会是他人。

书院将士与中关铁骑交战了。

战场上,永远都是用语言无法完全描绘出的惨烈。两军相碰,一干人纠缠在一起,鲜血在火光下弥漫,无数碎裂肢体与器官伴随着将士挥舞的巨大力道,从身体剥离而出。几个书院将士还想冲出营寨阻挡,无奈螳臂当车,变成了飞马铁蹄下的碎泥。

姜家势大,中关铁骑又是天下闻名的精良,很快,战场上的形势就急转而下。

手执长剑杀敌,姜云浩在苦苦支撑着。事实上,他已经体力不继了,两条腿虚弱的开始发飘打转,人站在营寨中却好像脚下多了块不易踩实的棉花一样,看起来随时都要倒下,被人身首异处。

就在他隐隐绝望,想要放弃的时候。

远处山腰之上,却突然爆出一阵擂鼓!一支身着书院装束的将士出现,犹如尖刀般,从战场上橫杀直入。

“援军来了————”

姜云浩忍不住一声长喝,借着这股呐喊,身体里竟又涌出了几丝力。

随着书院新军杀入,书院一方士气瞬时大振,挽回几分即将溃败的形势。这股力量的出现立刻搅乱了整个战局,但也仅仅只是搅乱而已,作为天下闻名的司隶精兵,中关铁骑毫无慌乱,反而大开大合,在攻伐中将阵型散开,遥遥看去,在月光映衬下就像是一片巨大的扇形银叶,端是惊人!

战场焦灼,但胜利一方的天平依旧还在向姜家倾斜。

山石上,张暮并没有随军而动。他从高处俯瞰整个战场,局势的变化尽在眼中。

“好惊人的统御……不,这应该是中关铁骑的能力,并非统帅之能。”张暮轻声自语。中关铁骑从外观上看,很容易就能判断这是重型装甲类的骑兵,类似兵种,冲锋陷阵能力自然天下无双。但万事平衡优缺同存,重甲的存在既赋予了攻防之能,但也削弱了应有的灵活。

换言之,中关铁骑不易改变阵型,无法在很短的时间内调整方向,以应突发之变。

但事实看起来,似乎并非如此。

“中关铁骑当真名不虚传,这样的杀伤力实在……”老鬼在旁边,看着一地尸横遍野,鲜血像是坊市外的潺潺流水,让他眉头紧皱。“如果没有破绽,当是败局已定无可挽回。”

“潘光!!”

张暮忽然叫了一声。

潘光一下子从旁边站起,轻抿着嘴角,虽然依旧是那副呆呆傻傻的面目表情,但眼角却流露出一种兴奋。

“你清楚我让你做什么吧?”潘光不是张暮的下级,两者同为书院门生,所以张暮不想用命令的语气,但事关重大,姜家若由此攻破防线,将长驱直入直捣书院中枢,届时,书院除名是小,关键是他们都将沦为阶下囚,所以话语口吻不得不重。

潘光点点头。

张暮来到他身边拍拍肩膀,潘光又与老鬼目光交错了一下,然后飞身窜入林中,向山下的方向飞奔而去,目标直指姜家中关铁骑的阵中将旗,毫无疑问,当下之局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斩首’!

布置了一切能布置的,张暮复又重新坐下。

他是个谋士,冲锋陷阵不是本职,战场上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实在没有什么作用。夜风习习,带着战场上的一股浓烈腥气,张暮仰天长叹。他实在没有想到,姜家会动用如此多的力量去对付书院,为了什么?青州这一片地吗……还是姜云浩这个人呢?

一时间,疑惑涌上心头。

通过【大势】他确实清楚将有一支姜家队伍出现,但实在没想到,会是中关铁骑这样的天下精锐。

难道……姜云浩的身份比我猜测的还重要?

张暮这边犹疑不定。但在战场的另一边,颜双却忽然出现。

————?

第一百零二章 昼夜(末)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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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双单枪匹马杀入战场之中。

无论是书院还是姜家都不清楚来人是什么身份,只觉得这人很厉害,一把亮银枪覆盖周身两丈,在火光不太明朗的地方,那把枪就像是月光下吐着猩红舌头的银蛇,每一招都是稳、准、狠,走入这个范围里的将士,耳畔一阵破空声响起,然后便感觉喉间一痛,似乎流出了什么东西却又无法低头,接着倒在地上,随着失重般的眩晕感坠入永远黑暗。

噗————

又是一枪穿透,枪尖从身前将士的脖颈处露出,然后用力一甩,尸体飞出撞倒了战场里的一片人。

不过瞬间,颜双就已经打出了一片真空地带。如果张暮在旁边的话,他一定会感觉颜双变得更厉害了,相较冀州时的枪术而言,此刻隐隐多了某种‘势’,姿势还是那个姿势,力量还是那个力量,但一招一式间却好似有千军万马立于其后,声势赫赫,有种若有若无般的淡淡威慑。

几十年前的一期【大陆风云榜】上,曾经有篇序:

为将者,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单枪匹马如千军行止,可破倍数之敌,是以冲锋陷阵无不往之利也……

这是序言里阐述猛将意义的开头句,实际上,当今乱世将这句话诠释的最完美的,便是颜双的师父。名刀【新亭侯】的主人杨烨,作为年过古昔的扬州大将,他谋略的水平并不高明,一生征战无数,说不清到底中过多少埋伏,但都每每凭借自身武勇化险为夷,甚至反客为主,成为某场战役的转折点。

勇猛如此,也无怪乎别人会给他【万夫莫开】的称号。

而如今,颜双似乎正在走上同样的道路。

战场之上。亮银枪正划过一道圈。将从右面跑来的书院将士点飞,然后迎着姜家的中关铁骑,右手反握,将刚点出的枪身收回立刻侧马抽出。枪尾竟像是一道鞭!将满身墨色披挂的重甲骑兵硬生生从马上抽下!

一切招式变化。都在眨眼之间。

看情形颜双似乎两不相帮。无论是书院将士还是姜家铁骑只要进入攻击范围,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但实际上,颜双正在往一个方向前行。那里有一样东西,在战场上异常显眼。

铁骑营大旗。

……

整个战场,正在有被分割的迹象。

从张暮的山腰上俯瞰,潘光与颜双两人就好像是两把利剑一样,狠狠的,向中关铁骑的阵型腹地杀去。沿途一路鲜血飞涌,如泉喷溅,从那些倒下的尸体中不断流出,借火光遥遥看去,犹如一条血路!

【大势】:颜双进入战场。

张暮随意看了一眼,便不再有任何理会,他表面上看起来一如平常,但其实心下充满奇怪,他需要思考颜双帮忙的意义以及他此刻的立场。

旁边的老鬼,忍不住‘咦’了一声。作为好友,潘光的武勇他自然是清楚的,但眼下居然又冒出来一位毫不逊色的先天高手,让他诧异莫名,更是隐隐生出些荒谬之感。

什么时候先天武者也这般泛滥?

“这是……”见张暮毫无异色,老鬼忍不住开口相询。

“刺杀院长广君歌的人。”

闻言老鬼一挑眉,眼睛瞬时就眯了起来。“公孙正的人?”老鬼神思机敏,很快就在脑海里捋出了一条线。“奇怪了,为什么要帮书院?莫非他……不想让书院这么早覆灭?”

张暮低着头,若有所思。良久,才好像想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两声。

“无它,只是不想让姜家占便宜罢了。”

此战若败,青州书院大片地域都将归入姜家的版图,届时,姜家在青州的势力将会进一步扩张。

这恐怕是公孙正最不想看到的。

……

中关铁骑营的大旗,一直在夜风中飘荡。

虽然一支夜袭的队伍居然带着自家战旗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姜家就是这样做了,强大而又雄厚的兵力优势,让这些司隶来的将士们异常骄傲,但古所谓骄兵必败,骄傲一方面会带来难以衰退的高昂士气,另一方面,却也会带来足以毁灭性的自我膨胀。

事实上,眼下的中关铁骑营将领,已经觉得胜利不远了。

“杀啊————冲破书院营地!!”

姜家将领在挥枪刺死一名书院将士后大喊道,他也是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对于书院这样的自卫军而言,他确实没放在眼里,如果这样的队伍也能打败姜家的话,那么早在几十年前,姜家就该让出天下霸主的称号了。

“怎么回事?!”

多年经验让姜家将领明显感觉有些不对,阵型两翼好像薄弱不少,而且听声音,总觉得金戈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少许战马嘶吼的动静,让他心里生出一种淡淡不安。

“有,有人在破阵……”

“破阵?”姜家将领停下手中枪,向混论声响越来越大的两翼看去。西侧,正值一位银枪银甲的身影在阵中突进,枪身好像没有力量,被这人挥舞的急如闪电,每次寒芒一闪都伴有剧烈的金属碰撞,夹杂着鲜血喷溅,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心生畏惧。而东侧,一名光头壮汉手里拿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长约两丈粗有半指,黑不溜秋的不像是什么武器,倒有点类似寻常百姓家中的烧火棍,只是材质非常,上面黑乎乎的折射不出一点光亮,而且异常坚硬,一棒下去连人带马足足打出一米远。除了些许火星外愣是没半点折损。

姜家将领面色一沉,冷如冰霜。

“居然有先天高手……相当棘手啊。”坐在马上,姜家将领倒也不怎么惊慌,反是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虽有两位先天高手,但个人武勇是扭转不了战局的,再给我一时三刻足以打穿对面,只是……墨军中关铁骑为姜家精锐,此次出行司隶已经冒了不少风险,司隶州其他诸侯一直虎视眈眈。又恰逢本家与分家矛盾激增……】

姜家的将领面貌寻常。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气势惊人的大人物,但异常沉稳。对于潘光与颜双的存在并不怎么震惊,端坐于马背之上,很镇定的继续思索着。尤其是考虑到姜家内部的混乱时。让他不由撇了下嘴。目光在营寨里奋勇抗敌的姜云浩身上扫去。

【这支中关铁骑是新军,而且练兵尚未完成,耗资甚重不宜有太多折损。不过。虽然家主跟陆离早有约定,我们只是‘佯攻’,但若是攻破营寨,就意味着打破书院地域北方至中枢的所有屏障,这可是功劳簿上的甲等功啊。至于姜云浩……如果是聪明人,他自己会做出选择的。】

一念至此,其实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姜家将领已经决定要做出变化。

但就在此刻。

远方,漆黑如墨的夜幕上空划过一道亮光,伴随着尖锐而又刺耳的破空声,最终‘砰’的一声爆炸!声音极富穿透,哪怕是数公里之外的地方,也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姜家将领微微眯着眼睛,这声巨响在姜家军事里只代表一个意思,鸣金。

“传我号令,全军收势撤退!”

旁边的将士一愣,随即赶紧低下头,大声应道。“诺!”

……

姜家中关铁骑撤退了,如潮水一般来去匆匆。

即便是离开,中军与两翼也始终保持着相互鼎立的势态,几乎无半点破绽。这让有心想要反扑,打算让姜家将士就此溃败的书院一方很沮丧,但这也没什么办法,毕竟骑兵的优势就在这里————来去自如。

书院方的将士很高兴,整个战场上还活下来的人们一片欢腾。

姜云浩在营寨里一脸兴奋的举起剑,虽然身体疲惫已近极限,但精神上的亢奋让他毫无察觉。有很多书院将士围在他旁边,将他抛上抛下的欢呼着。在后世研究里,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个人生转折点,姜云浩经此一战脱胎换骨,不但赢得军心,也让他为后来的成就打下基础。

很多人停下来坐在战场上休息,就连颜双也不例外,重甲骑兵的冲击与防御力惊人,让他有些双臂乏力,此刻擦拭亮银枪,还依旧能感受到枪身上的一种颤抖,这是种幻觉,疲惫的幻觉。

这时潘光拖着大棒子,一脚深一脚轻的来到颜双身前,然后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对着颜双呲牙笑道。

“你不错,功夫很高。”

颜双擦着枪,头也没抬,压根儿就没打算理他。

可潘光这人本就有点自来熟,跟张暮之间的交情就是这么来的,见颜双没开口,就自顾自的说道。“我叫潘光,家是宪州那一片儿的,人长的特帅,在我们当地号称……”

在营寨后方,有片静悄悄的地方。

余家鼎与孔良长出一口气,对他们而言,实际上最大的威胁已经过去了。身上顿感千钧重担已卸,没来由的涌上一阵轻快。“不容易啊,没想到姜家鸣金自己退走的。”

孔良点头。“这是姜家自己人作祟,见不得外姓人有功。”随即面露忧虑。“你说这人在想什么,身为司隶姜家两大柱之一,又是阴阳道统传人,却就这么鸣金收兵……这实在……”

话语没有说完,但毫无疑问的是,姜家中关铁骑撤退不会没有打算。

“这就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了。”余家鼎在旁边出声笑道,身为书院门生却不再为书院的未来前景考虑,这话语之外的意思颇有些耐人寻味。

“也对。”孔良颔首,口中又嚼了片茶叶子,与余家鼎相视而笑。

山高处风轻云淡,虽月朗星稀,但战争消失后某种常态又回到了群山之间,尤其是山腰之上,清冷感不言而喻。

“姜家鸣金不会没理由,也许有内部矛盾存在,但一定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老鬼面露凝重,用手揪着那几根参差不齐的胡子,然后又好像自言自语的继续道:“会是什么呢?陆离吗?如果是的话……凌昱然与公孙正打破青州半同盟的状态,以形势逼迫,让陆离与广君歌从书院决裂,如今若是姜家也参一脚与陆离合谋的话……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张暮,你觉得会是这样吗?”老鬼伸手揉了揉脑袋,越往深处想越疲惫,同样也越惊人。“张暮……?”

喊了两边,张暮才回过神,他刚刚在看属性板的信息栏。

【大势】:青州书院一方击退姜家攻势。

【大势】:青州书院一方击退姜家攻势。

在透明屏幕上同样的消息闪烁了两次,这不是什么bug,只是周语叶那边的临河小道也胜利了而已。这些消息并没有什么,真正让张暮愣住的是最后一条。

【大势】:青州势力陆离出兵,已入东涂川。

【看破】:姜家退走,但真正的威胁并没有到来,你开始有些疑惑。想起公孙正、凌昱然、陆离、姜家、书院等等这些人或势力的利益分合,让你忍不住产生怀疑,开始进行线索上的梳理……

ps:奈何如今在广州,有关的背景、设定等等一系列资料都在北京,所以写起来有些痛苦,经常要翻到前面的章节里去找,等我18号回北京后,情况就应该能好一些了。(未完待续。。)

夏侯芸

[[[CP|W:780|H:583|A:L|U:]]]);

后天爆一万

对不起大家,今天与明天只能一天一更了,刚刚给我电话,叫我明天去考交规,我还什么都没看呢,不过,我保证说到做到,谢谢诸位啊);

衫山一郎

[[[CP|W:780|H:585|A:L|U:]]]);

排版有问题

奇怪,我明明像平常那样复制上去的,为什么今天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二十三的排版我已修改,不过好想要到明天才能显示出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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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十年局(三十三)

求推荐与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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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书院。

一颗庞大槐树下,一个瘸腿的老人正在沉默坐立,他身前是张有些年头的陈旧石桌,岁月在桌间留下了很多残破痕迹,老人左手执白右手执黑,石桌上,是一盘以自己为对手而未下完的棋局。

旁边,一个年轻人正在观棋,名贵的绸缎华服加身,星眉剑目跃然,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在内心中升起逼人的富贵英气感。

这是一个偏僻庭院,置身于深山之间,除却鸟儿清脆声响与繁茂的密林外,无一丝人烟之气。

周围淡淡雾气腾起,一眼望去,只觉茫茫的浩瀚缥缈。

“州域战争爆发,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老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幽幽境地。

“想请老师把当年的棋局补完。”

老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应该知道老夫当年退隐时说的话语。”

年轻人点头。“学生记得,当年老师说的是退隐山林之后,除却那一次不得对荆州出手的设局外,此生不再布一计一谋。”

“知道就好。”老人说话间落下一颗白字,一手象飞而去。“我老了,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晚年而已,你们皇甫家的恩情老夫早以回报,这世间于我蒋靖,已没有任何牵挂可言。”

年轻人一笑。“学生知道。所以此次请老师出手,只是想补完当年的棋局而已。”

蒋靖沉默,他专注的看着棋盘,似乎并不想再说什么。

年轻人神情依旧自然,并不为蒋靖的态度所动,他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老师知道,东荆州为荆州三大势力中最弱的一个,西荆州与北荆州对此一直都虎视眈眈,东荆州是靠老师当年一手崛起的,现如今,却受各方势力打压。”

蒋靖落下黑子,黑白子以双活之势对立。

年轻人又道。“十年前,父亲找老师向冀州设谋,就是出自这个原因。”言罢,无奈间又露出一丝苦笑。“西荆州与北荆州不断向我们打压,东荆州看似不断发展,实际上却在一点点萎缩。”

蒋靖放白子,成曲镇,削弱黑子边角之势。

年轻人依旧在说。“东荆州就好像存于夹缝之中,所以父亲当年才会向老师提出那样的要求,希望老师能设出一个局,一个可以让东荆州一旦出兵,就能够用最小代价与最少时间拿下全冀州的大局。”

蒋靖的目光停在棋局上,神情满是思索,好像这一手并不好下的样子。

年轻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老师当年只出了半局,谋略设到大举兵进后就已停,如今十年之局已成,冀州覆灭已是必然,还请老师出谋补局,让东荆州的势力损失降道最小。”

蒋靖闭上眼,沙哑的声音又起。

“我说过很多次,谋无定势,这世上不存在带有‘必定’两字的局。”说道这里,蒋靖翘起满是皱纹的嘴角,发出一声冷笑。“你父亲为人太过重利,不是老夫不补局,而是你父亲的要求太多了。皇甫轩,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着吧,此局如果被破,那一定是破在你父亲的‘贪’字上!!”

说罢,睁开眼,手中的黑子应声落下。

“收官了......”

......

“收官了......”

青州书院里,一个道士装扮的老头正哈哈大笑着,对面与之相对而坐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他皱起眉头,脸上满是忧愁之色。

“陆离啊,不是老道跟你吹,跟老道下棋,别说老道欺负你。”

那个名叫陆离的中年人一呲牙。“滚!再叽叽喳喳的,老子把你留的毛全拔了!”

那老道也怪,听到陆离这番话居然一点都不气恼,反而更加红光满面的摇着脑袋,然后大声喊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妈+的,广君歌,老子跟你拼了。”说罢,陆离大叫一声,挥拳就向广君歌扑去。,

广君歌向旁边一闪,然后两个人像孩子般,开始相互动手打闹,一边打一边还相互调侃着。

“陆离,老夫断定你逛妓院吃春药了,不然今天脾气不会这么火爆。”

“放屁!你个老杂毛,就知道满口喷粪的老东西!!”

时间未过多久,两人嬉闹结束,又都气喘吁吁的回到棋局之上。

“广君歌,冀州那边最新的局势已经送过来了。”陆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面向老道,突然面色肃然,开始一本正经的说道。

广君歌闻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然后落下一子。

“那玩意没什么好看的,不外乎就挑动战争、设谋离间,打入几个内部小卒子,一入眼,全他+妈是蒋瘸子惯用的手法,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纪了,还帮人家争霸天下。”说道最后,嘴角一撇,白色长胡子微微抖动,发出一声嗤笑。“老道早就说过,争霸、教书什么的最无聊了。”

“妈+的,那你这个老东西当毛院长啊!”

“你这不废话!!”广君歌一瞪眼,满脸正气盎然的说道。“老道要不当院长的话,全书院的姑娘都要被你祸害了!!”

陆离闻言,满脸恍然之色,然后勃然大怒的骂道。“你个不死的老杂毛,老子说今年怎么玩不到妞呢?原来是你这个牛鼻子搞鬼。老子跟你拼了。”

说罢一掳袖子,两人又是一阵嬉闹。

......

冀州,万阜城。

议事厅中的人们早已散去,张暮此时正坐在夏侯霖的对面,震撼感,随时间早已消逝而去。

“蒋靖是为人情而设谋冀州?”

夏侯霖点点头,他眉头皱起,然后轻声说道。“蒋靖年轻时,是个荆州有名的赌徒,他嗜赌成疯,曾经将自己的妻子与孩子也赌了出去,一时想不开,准备于城外上吊,自杀时却被皇甫淳撞见,后来经皇甫淳之手援助,将他的家人赎回,从此蒋靖洗心革面,奋力读书,然后入了荆州学院。”

张暮在一旁静静听着,书院的名字让他眉头一皱。

“后来他学业有成,击败了当时赫赫有名的谋士苍潼,成功从荆州书院中毕业。下山后找到了当时还是商人的皇甫淳,决心为报恩而辅佐他,历时三十六年,硬生生在北荆州与西荆州两大势力中,打下了东荆州的基业,后来皇甫淳去世,蒋靖也于十五年前正式退隐,退隐前曾放言,会为东荆州势力再设一谋,为此,北荆州与西荆州两大势力,数年之内,却是不敢动东荆州分毫,这也是大陆上盛传已久的一段佳话。”

说到最后,夏侯霖似乎略有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叹息中,多少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张暮没有,他内心中只有一种惊骇。一种同样是谋士,差距却犹如天地般久远的惊骇!!

张暮皱眉,他强行压下这份心中的异样感。

“如此说来,这最后一谋,却是放在了冀州之上?”

“现在看来,无疑就是如此了。”夏侯霖说到这里,侧过身面向张暮说道。“你下去休息吧,现在东荆州势力的情况并不明了,此战如何攻打,恐怕要等明日斥候急报送来,才能有所决断。”

“诺!”

张暮心中明了,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没有得到对方的情报前,最好大军不动,以不变而应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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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十年局(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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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躺在床上,他很想休息,就此沉沉的睡去,但他做不到,闭上眼,脑海中闪现的,全是【大势】里传来的信息,冀州中各个地方的情报在他脑海中交汇,蒋靖这一局,让张暮觉的内心无比烦躁。

他伸手在衣服中掏了掏,将【塔罗牌】与另一个盒子拿了出来。

张暮的手在盒子上摩挲了一下,然后将它打开,里面并非是什么名贵器物,入眼处,只是一颗不起眼的黑色丹丸,飘着股浓浓的草木香味,他深深嗅了一口,颇有一种凉润之意。

【愈神丹】:B-级道具。作用:短时间内增强属性。

效果:全属性+10,所有技能瞬间冷却。维持时间:一天。

这就是【伐齐之战】任务所得来的道具,张暮叹了一口气,是好东西,可惜在维持时间上的标注,让张暮只能对此摇头苦笑。一天时间而已,能做的事情确实不多。

他复又拿起【塔罗牌】,脑中忽然划过当日预测时的情景。

倒立【塔】、倒立【战车】、正面【月亮】、正面【正义】与一张记忆犹深的正面【死神】。

五张牌,五种寓意。

张暮虽然感觉很累,但脑海依旧开始习惯性的高速思索。倒立【塔】中紧迫状态、险恶气氛与逆境,倒立【战车】里战争失败、有强劲敌手进入,正面【月亮】间谎言、欺骗与背叛、隐藏起来的动乱,前三张塔罗牌的寓意已然都已出现,思绪于此,张暮内心情不自禁的一紧。

正面【死神】的意义他已知晓,可这正面【正义】又代表着什么呢?

【处境马蹄牌阵】中曾提示,这张牌为事件即将会有的发展,又会发生什么跟【正义】有关的事,张暮不得而知,他脑海中现在乱成一团,需要慢慢的梳理。

张暮微眯着眼睛,这一次,他开始尝试反推。

首先,州域之战爆发,东荆州势力已然大举兵进,开始向冀州发动战争,那么就可以反推东荆州势力就是此次布局的幕后黑手。而且东荆州作为幕后黑手,孙家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孙涛为孙家大少爷的左膀右臂,并且张暮听闻孙家家主一代的人物全都身体欠佳,一直卧病在床,如此鼓动孙家助衫山一郎上位,也并非难事。

张暮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思绪开始活泛了一些。

衫山一郎驱走景国然上位之后,派遣夏侯霖攻打景国然,希望其两败俱伤,而那时的夏侯霖,完全可以不用理会这个新上任的冀州诸侯长,但东荆州势力商会借此机会向夏侯家大行打压,迫使夏侯霖不得不出兵,紧接着,就是张暮参与其中的冀昌之战,同时,三方势力决裂,正式开始了冀州新一轮的内战。

张暮忽然笑了一下,他似乎想起当时的日子,随即眉头蹙起,因为蒋靖高明的地方在推理中出现了。

那就是齐家!!

蒋靖不愧是排名第六十二的谋士,这个老人很聪明,他事先就想到了景国然也罢,夏侯霖、衫山一郎也好,都会对这个局心有所感,所以他高明的抛出了一个饵,抛出了一个不费一兵一卒,却可以让冀州更乱、死伤更多的齐家。而更要命的是,齐家吸引住了冀州所有势力的眼光与兵力,从而让沿海地区的守备大空,除却那些可以登录的港口外,基本没有多余的兵力。

所以当东荆州势力从港口兵进时,四座城的陷落,不过一夜而已。

张暮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他一边诧异蒋靖的手段,一边开始再次反推。想达到这样的局势,是有前提的,除却帮忙诈开港口守备力量的南斯与孙涛,还有一直混迹在旁的荀智阳外,张暮已经内心确定,这个十年前在齐家正式上位的齐瀚文,恐怕也是东荆州势力的内应之一。

很明显,这里面所有人,都是在十年前的上位的。如此反推,也就是东荆州势力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想要攻占冀州的计划。,

而东荆州为兵进冀州布下这么大局的原因,张暮在脑海里闪过地图时,心中就已明了。东荆州是想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冀州,一般的战争,只会调空东荆州地域兵力,从而让西荆州与北荆州大举兵进,变成腹背受敌的难堪之境,所以攻占冀州一定要快,快到在西荆州与北荆州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将冀州拿下。

反推出的结果,让张暮一声轻笑。【好大的心......】

推导过程并没有结束,张暮依旧在往回推,推到十年之前,蒋靖的形象在他内心中正在不断被扩大化,又一个高明的地方出现了,但同样的,这却也是张暮所不理解的地方。

那就是十年之前,在冀州与豫州两者所引发的州域大战中,荀智阳、南斯与孙涛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插到冀州来的?张暮很清楚,这并非游戏里的几个鼠标点击,在真实的战争中,这是需要掌控时机的,但蒋靖又凭借什么,好像事先就已知道冀州会有大战爆发似的,将荀智阳几人穿插而入。

【凭什么......】

张暮在内心中问着自己,时间一点一滴的在黑夜中流逝,他觉得自己与这个局好像只有一门之隔,所有的线索,似乎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凭什么好像事先知道一样......等等......事先知道!!!】

张暮的内心突然一顿,就好像心跳在一瞬间停止了一样,一个极为震慑的想法冒进了他的脑海。

也许,也许十年前引发州域之战的神药只是一个饵,而这个饵,很可能不过是十年局的引子罢了。

这一刻。

张暮终于明白了十年局的意义。

所谓十年前的州域之战,只是在为今天铺垫而已。

......

【人物卡】:(有些人好像不看作品相关,这里复制一下)

姓名:蒋靖

大陆风云榜:六十二、绰号:迟谋

武力:22、统帅:35、谋略:92、政治:88

......

冀州东部海域上,一群庞大的战船队伍正在快速行进。

而在这群队伍中的一艘灯火明亮的战船中,一个全身披挂于身的男子正坐在船舱里,身前的桌案上只有一张纸,他神情动了动,拿起一支笔,似乎写下了什么。

“魏将军,据前线回来的传令兵回报,先锋队伍已于昨日取下冀昌、丹河、金源、怀安四城,一路势如破竹,正在向临近计划的天官都城进发,此时正在兵进兴隆城,无需数个时辰,顷刻间即可拿下。”

“是吗?”这个姓魏的将军,似乎对此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随口应了一句。

“你下去吧。”

“诺!”那个将士转身离去,神情之间,似乎对这个姓魏的将军很是信服。

这个男人从座位上站起,缓缓走到一旁,然后在一边的架子上似乎取下了什么东西,火光照耀,那竟是一把长达1.8米得夸张长弓。

他单手持弓,向着对面的方向比了比,嘴角翘起,露出一丝很是莫名其妙的微笑。

“小师弟,我们又要见面了......”说罢,右手一拉弓弦,手臂在瞬间粗了一半有余,然后向虚无的空气中一弹,整个船舱中,顿感一阵劲风划过!连带着,将桌案上的那张纸吹落。

火光下,白纸中两个偌大的黑字清晰的显示着。

颜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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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粮仓起火

第一百三十三章

粮仓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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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累的呼出一口气,张暮tǐng起身子,揉着酸涩的眼睛,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刚刚还从窗户射在桌案上的阳光,早已随时间西去。

从旁边拿来一碗泛凉茶水,他轻饮了一口,茶水浸了嘴chún后复又放下,这不是为了解渴,只是专心去做某件事情之余的习惯而已。身前的桌案上,一本泛黄的书卷大开着,张暮扭了下脑袋,身体又重新伏在桌案,开始细心看去。

作为冀州诸侯长的府邸,哪怕再过贫瘠,也会有个放置不少书卷的房间存在。

自从夏侯芸误会过后,他就把大量时间放在这里,翻阅着收藏而来的各种书籍,有关人文的【乱世杂谈】、有关历史的【朝年之卷】、甚至还有些如【公孙锡耀传】般的章回小说。

其种类繁多,令张暮一时眼huā缭乱,但这些都不是他现在最想看的。

作为一名穿越人士,与旁人相比欠缺最多的,就是这大陆上的基础常识,但并非那种开导幼童用的启méng书籍,张暮想要的,是一本类似于百科般的存在。

但找遍书房,张暮也没有发现这样的书籍,只是在书架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本满是灰尘的【学院志】,也不清楚这个房间到底有多久没有人来了,除却外表的干净利落外,许多不经意的地方都留存着尘埃杂质,张暮轻呵出一口气,将上面的尘土拍去,然后坐下,便一直看到了现在。

“学院乃是教书育人之地,只是随着乱世的到来,书中种种圣贤理论,已不再适应这个动乱世界的法则,反之,曾经一度败落的御敌策论、纵横之术与武者的技击统帅之道,开始大肆盛行,而这也加剧了乱世里不安动dàng,自大陆824年的神秘大火,一举毁掉身为皇室的仲孙一脉后,整个大陆就陷入了群雄割据的战乱,此后,无数能人辈出,为了统一大陆以实现各自目的而战......”

张暮仔细看着,这都是他所了解不多的事物。

“如此,百年光景流逝,群雄割据的局面并没有消失,也依旧没有人们想象中能够统一大陆的趋势,恰在此时,几个乱世间相互争斗了数十年的老人,开始退隐山林,招收起各自的学生,以期望借助他们之手,能够达到自己某种未能实现的人生理想。

而这,就是学院的雏形。”

眼睛微微眯起,张暮随手将这一页翻去。

“又是上百年的时间过去,有些学院流传下来变的更加强盛,有些学院却不见踪影,淹没在历史的漫漫长河中,如今浩瀚大陆,十四个州域间,唯有五所学院长存,而这五所学院又分别处在五个州域之中,人们素以不同州域名相互区别,但这些学院从前都有自己的名称,只是在时光中被人遗忘了而已。”

【青州书院......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吗?】张暮笑笑,平民百姓口口相传的威力就是这样巨大,前世里,华山名字也是如此由来,因古时“huā”通“华”,所以被一时误传,后又因越传越广,名字也就这般定下了。

再往后翻,就是一些学院人物的介绍,以及学院的曾经历史。张暮看着,阳光逐渐西去,房间开始暗淡起来,他伸手点亮了一根烛火,然后起身将看完的书卷合上,走到书架旁,开始继续寻觅。

黄昏的缘故,虽未入夜,依旧有阳光照入,却没有多少明亮之意。

又一本陈旧的老书进入他的视野中,张暮掸了掸灰尘看去,【大陆编年史(四)】,张暮又向旁边仔细翻了翻,直至确定【大陆编年史】系列的其余书本都已没有,方才作罢。

回到座位,把烛火向身前近了近。

“明史者,可窥其实质,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便与此番道理无异,余今年七十二岁,自知所剩时日无多。曾闻姜宏哲所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忽心有所感,望著书记载,以供后人明鉴......”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这句话居然会在异世出现,真是......】张暮愣了一下,某种十分怪异的感觉随之升起,摇摇头,复又往下看去。,

也许只是编年史系列中的一本,所以开篇并不是从大陆元年开始。

827年,燕王臧龙臻于雍州揭竿崛起,自号北皇,屯兵二十万而居。同年,大陆英豪群起而攻之,遂灭。

829年,凉州御守孙成泽杀大将彭容,以夺凉州兵权。同年,益州之主俞明为报sī仇兵进并州,大战爆发,司隶七道圣旨发出,无人理会。

834年......

后面,是一连串描绘乱世初期的年代事迹,张暮看着,他忽然感觉书上的这种编年体,给了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随后抬头盯起身前的透明属xìng板,不觉莞尔一笑。

【这不就是属xìng板上的【大势】吗?】

张暮又逐条对比了一下。

【大势】:1325年5月31日,天官都城东门失守。

841年,交州爆发内乱,各势力在此州域间,以唐飞、聂昊为主正式分裂。同年......

【果然很像。】

张暮眨了眨眼睛,想要深入的思考些问题,但发现他脑袋里现在木木般的一片空白,不由一阵苦笑,自外城逃入内城中后,疼痛感虽已逐渐消去,但却始终有一种淡淡的眩晕之感涌现,他清楚,这是【大智若愚】的后遗症,其负面效果要持续五天,现在显然时间还没有到。

微揉着太阳穴,张暮复又重新拿起了书本。

可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书房外忽然跑进了一个神sè慌慌张张的将士,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像是刚刚从哪里跑过来一样,额头上满是yù要滴落的汗水。

“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称呼里不再是什么张参谋,夏侯家的将士已基本全军覆没,而张暮的统军参谋一职虽是受景国然所封,但现在却已对立,不再听从景国然的调遣,曾经那个官职称号,自是对他再无用处。

“什么事?”张暮一抬眉,神情间很是疑huò。

“内城粮仓储备的地方着火了大人,快去看看吧。”

“什么内城粮仓起火?”张暮不由愣然了一下,将手中书卷随手扔在桌案上。“快去预备营中将三千将士全部调来不得延误”往日的淡然感消去,眉宇间的忧虑一闪而过。

这由不得他不心忧,现在正是州域之战的关键时刻,如若内城粮草一旦被焚,那对于坚守内城,想要将时间耗掉的冀州而言,无疑是一种毁灭xìng的打击。

“诺”将士刚要转身离去,却又忽然被张暮出声叫住。“等等我与你一同前去,没有我的令牌在手,他们是不会跟你走的。”说罢,从座位上起身与将士一同离去。

他却没有看到,那本【大陆编年史】正被他扔在窗旁,近夜的微风吹拂,将书页挂起,摇曳烛光照耀着某个书页上的一行字。

927年,【怪才】姜宏哲横空出世,其人言语迥异,生xìng怪诞,但却极具才华,身有满腹经纶,曾著奇书【六韬】而闻名于世,后隐于山野之间,众势力寻之,未果。同年,【六稲】遗失,外人遍寻此书,不见踪影。

......

内城的城池不大,构造并不复杂,比之外城,缺少了许多事物,很多外城上的防御xìng建筑,内城都没有,而且从内城登上的城墙的道路,只有整个城池的四角而已,每次队伍轮换,都要费一番bō折。

全州域的粮草每年都要上缴一部分,放至天官都城的粮仓存库,这是当年诸侯长设立的,是专门应对天灾时的粮食储备,一旦某地发生灾祸,其粮食全都由天官都城中所出,而不会由各地诸侯负担,这也是诸侯们对此并不反对的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每年所需上缴的粮草并不多,二十分之一的数量,不会对他们产生多大影响。

而这几年,除却**的战乱外,冀州还算风调雨顺,故此这天官都城中的库存粮草,绝非是一个小数目,它囤积在内城的北面,张暮赶来的时候,大火正在燃烧着,这让他内心不由一紧。

又是一个【大势】所没有提到过的消息。

张暮清楚这是【大智若愚】的后遗症,但这也让他心中有些焦虑,现在的他,只能依靠住自己,这让习惯了属xìng系统存在的张暮,有一种很不适应的感觉,在思考问题上,就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思索出的局势都半信半疑,不清楚自己考虑的到底对不对。,

【这可不是件好事。】

心里轻轻感叹了一句。然后张暮连忙招呼起身后的三千将士,开始在粮仓出疯狂救火,张暮定睛看着,发现火势并不算大,主要燃烧起来的事物大都是房子,至于与成片堆积的粮仓,还有那么一丁点距离,但并非所有的粮仓无事,离火势最近的东南角,就有一处粮仓燃烧了起来。

张暮连忙调集人手,开始扑灭起那个正在着火的粮仓。

“这把火烧的多少有点蹊跷啊......”张暮趁空下来的时间,低声自语着。

却不想,旁边居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蹊跷与否,我并不清楚,只是这火势看起来不大,粮草应该不会受到太多损失才是。”

张暮抬头,他寻声向旁边看去,却发现伏安正全身披挂的走了过来,目光一直盯在火势最大的地方,面上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神sè。

“你怎么来了?”声音里多少有些诧异,这几日伏安并不与他一样清闲,而是经常在内城墙上帮忙,当然,他并不与王维昌、俞瑞庆两人说什么话,两者间关系如此,他只是想为州域之战出一份力而已,夏侯霖的仇,伏安并没有忘,他是一定还会向这两人讨要的。

这就是心xìng好的人,他可以将事情分开对待,而不会将这些绕成一团,从而困住自己。

“我听闻粮仓起火,又见预备营的兵力出动,便匆匆忙忙的赶来了。”说话间,伏安平复了下呼吸,六月已经开始燥热,跑动中的汗水滴下,看起来有些狼狈。“幸好大多粮草无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随后,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伏安偏过头问道。

“对啦,张暮你有什么事情要找王维昌吗?”

“找王维昌?”张暮被伏安突如其来的话语,弄的不由一愣,眉头随之皱起,好像根本没有想到伏安会这么说。“没有啊,我为什么要找王维昌?”

“那就奇怪了......刚刚好像看见有一个预备营中的将士,正向着王维昌所在的方向跑去,也许是我看错了吧。”伏安思索着,他一边说一边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张暮不知道为什么,右眼皮忽然突地跳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

“荀智阳,看起来我应该提醒你一句这次天官都城的最终目的”魏衡瞪着眼,他双眼怒视着荀智阳,满面平静却自有股腾腾杀气,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杀人般。“你不知道现在队伍中还有多少粮草吗?我之所以会这么执着的攻打天官都城,不就是为了这冀州的粮草储备”

荀智阳轻笑了一下,如此境地下依旧面sè不变。

“将军严重了,我怎么会敢烧掉内城中的粮仓呢?”话语略微停顿了一下,复又说道。“我只是想要将张暮的注意力转移,烧掉的只是粮仓周围的房屋而已,要清楚,王维昌与张暮都不是等闲之流,我的谋略只能瞒过一个人,想要将两个人一起算计在内,实在很难做到。”

魏衡皱着眉,平息了下心中怒气。

“王维昌呢?粮仓起火这般大事,就不会吸引住他吗?”

“会,但王维昌知道张暮一定会去,所以他就没有再去的必要。”

“将军应该发现这几日攻城中,城头上似乎看不到张暮的身影,内城的某些分化,恐怕就能从中看出,更何况王维昌与俞瑞庆不过两人,却要守城墙四面,这城中之事,他焉有精力再去管理?”荀智阳翘起嘴角,神情好像微微一笑。“将军莫要忘了,这几夜我们都发动过攻城之战,王维昌是必定会为此而防备的。”

“但愿如此。”魏衡冷哼了一声,随后又微微迟疑的问道。“那在此之后呢?王维昌既然心有防备,连粮仓起火这样的事情都不会让他轻易而动,你的谋略就真能奏效吗?”

“将军说的是。”荀智阳点头应和着。“所以还要派人去告诉他一个消息。”

“消息?”

“不错,一个坏消息。”荀智阳笑着,夜晚的烛光照耀,像是个多变的狐狸一样,诡谲之sè闪过。

PS:昨夜家中断点,悲乎,此乃天时不利也。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正常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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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所剩无多,冀州与东荆州两者都在做着最后坚持,前者以时间消耗,迫使东荆州在缺少粮草与后院起火的情况下退离,后者因时间消耗,而不得不加大力度甚至不计损失的强攻内城。

战争,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地方

两军相抗,此时最先抵挡不住的,就一定是失败者

王维昌正于城墙上向粮仓的去处观望着,阳光西去,夜幕已经悄悄降临,火光在这墨般夜晚中显得格外明亮,哪怕是远在东城墙上,也能看到那些燃烧引起的滚滚黑烟。

眉头微蹙,他虽心忧粮仓大火的情况,但在这个关键时刻王维昌不能分心而去,十多日过去,东荆州大军的攻势一天比一天急迫,甚至于外城陷落之后,魏衡在夜晚这样对攻城不利的情况下,也会领军而战。

这些情况,无疑是在向王维昌传递着一个信息。

【东荆州要扛不住了】眼睛微微眯起,夜风让城头上的火把摇曳,光亮忽明忽暗的,照在他轻笑的脸上。“景国然,州域之战过后,就该是你我之间的争斗了......”

王维昌已经将衫山一郎排除在外了,别人不清楚,但他作为四大家族中的王家之主,对景国然与衫山一郎间的关系了如指掌。别人以为衫山一郎是为了争天下,但他心中明白,这不过是报复景国然的手段而已。

所谓诸侯长与势力,在衫山一郎的眼里,远不如景国然那条命更让他希冀。

这就是弱点。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将士在旁边匆匆跑了过来,“禀将军,预备营中的一个将士忽然过来,说是有要事与大人相告,不知......”

“预备营?”王维昌愣住,他眉头略微抬了一下,神情间不免有些疑huò。“莫非是张暮派来的?可是我与他之间又有什么好说的......怪哉,让他过来吧。”

“诺”

将士转身离去,王维昌于原地静静思索,张暮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找他,让他心中不免有些疑huò,要知道,自外城陷落,张暮等人转入内城之后,虽然彼此相安无事,但两者间却从未见过面,就好像没有打过交道的陌生人一样,现在这个时间来人,莫非......

抬头望去,远处大火多少小了一点,王维昌注目凝视,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禀将军,人已带来。”

王维昌点点头,向声音看去,一个浑身预备军营装备的将士,映入他的眼前。“你有要事与我相商?”

“禀将军,我受城中张暮大人所命,特地赶往东门告知将军城中粮仓的境况。”那预备营中的将士,恭恭敬敬的向王维昌施以一礼,然后沉声说道。

目光略一闪烁,王维昌似在思索着什么。“境况如何?”

“此次火势甚大城中粮仓已被烧毁大半,余粮之数......已不足城中半日所需”预备营中的将士面sè沉重,话语略顿后,复又说道。“张暮大人邀您速向粮仓处赶往,说是要商议日后粮草不足的解决办法。”

整个东城墙上似乎凝滞了一下,周围沉默,夜风将大旗飘起的声音响彻在东墙上,紧接着,就好像步入菜市场一样鼎沸,周边的将士们都不由哗然起来,粮食不足半日,大军又被围在内城之中,对于冀州将士而言,这简直灭顶般的存在。

所有战斗的动力与yù望,似乎在此一瞬间失去

整个东城门士气跌到了最低点。

......

“这就是所谓的坏消息?”魏衡有点诧异的问道。老实说他内心中有些失望,荀智阳的谋略似乎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对于计划是否成功,魏衡此刻依旧疑虑。

荀智阳点头。“没错,这就是我要让王维昌知道的消息。”

“然后让王维昌失措的向粮仓方向赶去,你在从必经之路中设伏,然后一举将其击杀?”魏衡摇头轻笑着,目光中的轻视流lù而出。“这种谋略连我都能想象而出,你不会只有这般水平吧。”

“将军对我期望太高了。”荀智阳无谓的笑笑,神情自然,并没有因为魏衡的举动而改变什么。“只是将军有一点没有说准,那就是王维昌根本不会向粮仓赶去。”,

“不会?”魏衡皱起眉头。“余粮不足半日的消息,难道都无法让他离开这城墙半步?”

荀智阳摇头。“并非如此,只是他不会为了一条假消息动摇而已。”

......

天官都城内城,东面城墙上,冀州将士们正相互言语着,声音乱糟糟的十分喧哗,看情景像是将要失控了般陷入一片hún乱之中。

“来人”王维昌此时忽然一声厉喝,其声音之大,瞬间将周围的将士们压制。几个站在他身边的冀州将士面面相觑了一下,随后来到王维昌面前。

一声冷笑响起。王维昌抽出腰间满是血腥之味的军中长刀,向着那个预备营将士遥遥一指。“此人乃敌军jiān细,在此谎报军情!给我将他绑起来”

周围的将士略一迟疑,但还是照着王维昌的话语,向着那个预备营将士冲去。

“将,将军,冤枉啊,我真不是敌军”

王维昌扬起头,目光yīn冷的在他身上扫过。“你不要把别人当成与你一样的傻子,想想吧,以张暮的才智会不知道这条消息重要xìng吗?居然让你一个普通将士去传递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不觉得怪异吗?”

微眯着眼,王维昌用刀面轻轻拍打着他的脸。“而更怪异的是,让你一个普通将士传递也就罢了,居然还不是以隐秘的书信方式,张暮是个聪明人,他会不清楚这条消息如果说出来,让这墙上将士知道的话会有什么反应吗?”

周围将士们目光异样的看着王维昌,一方面感觉言之有理,一方面又感觉有种莫名寒意。

那预备营的将士愕然,王维昌的许多问题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

夜中凉意升起,火把摇曳在王维昌的身后,让人对他脸上的神情看的不清晰,月光临下,王维昌挥舞起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寒光而过。



长刀从预备营将士的脖颈中划过,人头顺着刀势劈落而去,脖颈断裂处的鲜血一时如泉涌般,喷射而出

王维昌目光冷然,他转过身遥望着远处敌对势力的军营,声音低沉宛若自言自语般说道。“真是破绽百出的谎言,亏你们东荆州想的出来。”

......

“将军不妨试想一下,如果你知道这条消息是有人故意告诉你的话,将军应该如何去做?”

“杀了他。”话语没有任何犹豫,遇到此类事情,魏衡一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荀智阳略一颔首,似乎对此早已猜到。“将军说的是,王维昌也一定会这般做。现在是非常时刻,他绝不会选择亲身冒险,从而将城中属于我们的残余势力引yòu出来。”

“说的再清楚一些。整个州域之战的胜负都将在这内城中决出,对他而言,如何将城池守住是现下最重要的事,至于城中那一小股敌对势力,他根本不必在意,城守住了,他就赢了,两者关系如此,注定他不会做出离开城墙的选择。”荀智阳缓缓说着,明明声音并无多大起伏,却不由让人心生信服。

“那你的谋略不就失败了吗?”

“将军何出此言?”荀智阳脸上适时浮现出一种讶然。“我荀智阳的布局才刚刚开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让王维昌发现了内城中居然有东荆州的势力存在,将军不认为他会做点什么吗?”

“你的意思是......”魏衡沉吟了一下。

荀智阳轻笑。“他一定会派人去嘱咐俞瑞庆,而这,才是我真正需要的。”

魏衡若有所思,他点点头,房间中的烛火在此刻闪烁了一下。

“看来是要孙涛动手的时候了。”

......

而此时,正在粮仓处指挥调度的张暮,看了眼依旧还在燃烧的大火,心里却多少松了一口气。真正的粮仓已经被转移而去,火势也并没有蔓延到储备最多粮草的地方,现在的火势,只是在燃烧着周边房屋而已,看情形似乎火势很大,但不会有多少损失。

他现在真正忧虑的,是刚刚那份不安感觉。

预备营中确实少了一些人,张暮特意核对了一下,数量约有30之多,而这些人的去向,整个偌大的预备兵营里竟无一人知晓。,

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他预感会有大事发生。

身为谋士,唯有能力、xìng情与感觉三者最重。经历了这么多战争与谋略,张暮已经很清楚那种敏锐直觉的重要xìng,往往很多事情,单凭能力是无法足以胜任的,需要先依靠着感觉从而打开思路,从而找到相应对策。

这也是一种所谓的天赋,张暮很庆幸,自己在这方面似乎并不算差。

“张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旁边的伏安,这时忽然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声音?”张暮聆听了一下,也许是身为谋士,身体并不算好的缘故,他除了身边大火燃烧的声音,什么都听见。“你听到什么了?”

“好像是东荆州又在攻城,这几日不知道什么缘故,魏衡攻城的次数格外多,从前还在一bōbō的攻势中间歇一下,现在却真是变早上打到晚上......”

张暮笑了一下,东荆州为什么这么着急,他心中自然清楚。

【这已经是州域间的决战了......】

他把目光定格在身前的透明属xìng板上,因为【大智若愚】的缘故,现如今依旧什么都没有显示。张暮皱了一下眉,随后在看到技能栏中的【灵光一闪】时,眉头略微舒展开来。

张暮现在只能依靠这种随机xìng比较强的技能,只是属xìng板上在技能使用后得出来的结论,让他不由一愣。

【灵光一闪】:你被内城中的暂时安稳所麻痹,又因为属xìng回落的缘故,你失去了系统的最大帮助,何不寻思一下,这预备营中的将士,真的全是你的人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真、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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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战又开始了,内城北面的墙上一片húnluàn,俞瑞庆皱着眉头,夜已渐深的缘故,战场上的火把在此刻显的无比无比明亮,东荆州与冀州的人马以内城为界限,开始相互胶着般的厮杀。

目光范围受限的缘故,战场上的真正全貌俞瑞庆并不能看清楚,只是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从云梯攀登而上的敌军,他一面指挥调度,一面暗自长出一口气,抬起左手róu了下酸涩的眼睛。

这几日战争不断,俞瑞庆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杀啊内城就在眼前————”

“下去吧”

持刀的右手挥动,迎风而去,挂起一阵尖锐的声响,从敌军将士身前的皮甲中穿透而过,俞瑞庆冷笑,一脚将刀上的死尸踹开,鲜血从刀身穿过的xiōng口处喷涌,飞溅到俞瑞庆的脸上,月光临下,披挂上多日征战的鲜血凝固,夜风将粘稠的腥臭味送来,一时间,旁人看去竟不免有些狰狞

俞瑞庆不太像个将军,外人看去总觉的他有些文质彬彬,但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那不过是表象而已。

“西边怎么回事?给我将挡住所有的城墙缺口不要因为你的失误,让别人因你而死”俞瑞庆火气十足的向着北墙西段方向喊道,声音很大,就城墙下的敌军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本来有些松垮的西段战局,被话语带起的一下子扭转过来,俞瑞庆看着,面上不由笑了一下。

这是跟当年王博学的,在luàn世里将战争当饭碗的人,早就在一定程度上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跟他们说在战场上如何保护自己的xìng命,效果并不明显,但如果换一个方向,战场上一个将士的失误出现,其代价却是别人替他而死的话,那效果将截然不同。

不过一个手段而已,却也有差别之分。

这也是为什么王博能力不强,却可以在中年一扫冀州豪强,无人敢碰起分毫的缘故。

就仿佛有种魔力般,他可以将手下人凝聚在一团。

战场上瞬息万变,俞瑞庆不过是略微愣了一下神,但整个战局就又有了新的变化有十数架新的云梯架在城头之上,弥补了刚刚东荆州损失的数量。

“可恶————”俞瑞庆对这种敌军可以大型建造的攻城云梯,感觉很是头疼,这么多日两军jiāo战,这东西就好像无穷无尽般,毁了一架又一架,似乎没有尽头。这是在州域之战前,他所没有碰到过的。“给我上大戟士快不要给我让敌军将士踏上城墙半步”

“诺”身旁一个大戟士的统领应声而去。

俞瑞庆又看了看,战场上的局势没有太大变化,方才转过身,背靠在后面的城墙岩壁,借此机会偷偷的休息一下,没有休息多少的缘故,他脑袋有一种木然般的晕沉感,闭上满是血丝的眼睛,战场上的喧嚣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这里是城墙上的后背之地,不会有任何敌军将士会来打扰。

“将军将军————”

俞瑞庆深吸一口气,闭眼不过几秒钟而已。“怎么回事?哪里又被敌军攻上了?”声音沉沉的有些沙哑,给人一种jīng神很不好的感觉。

“不是啊将军,是少家主派遣的将士过来了,说是有少家主的命令相传达。”

闻言,俞瑞庆双眼一睁,后背瞬间离开了城墙。“我记得王维昌派遣的将士应该已经来过了,怎么还有?”

“将军,你忘记那个将士的话了吗?他不是说有东荆州势力已hún入内城之中,恐怕会派人来“诈”将军,莫非这就是......”

俞瑞庆与手下将士的关系一向很好,说话间向来没有太多顾忌。

目光略微闪了闪,神情间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俞瑞庆猛一抬头,向着将士说道。“你让他上来。”

“诺”将士转身离去。

战场上,又一bō新的敌军涌上,种种兵力相加宛若cháo水般,总有种无力之感。俞瑞庆皱着眉,将手中军刀重新拿起,大步冲到云梯旁,沉重一刀让敌军在瞬间失衡,从云梯上跌落下去。,

“将军人带来了。”

俞瑞庆定住身形,把想要再次挥舞的军刀放回,然后回身看去,一个王家将士站立在他面前。“禀将军,少家主派我前来有要事告之。”

恰在这个时候,敌军趁着再次架起的云梯,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此番攻势强劲,竟一瞬间破开了大戟士的长戟,来到城墙之上俞瑞庆面sè一变,他本想仔细听听这个将士的话语,但现在——————“来人左右给我将他拿下”

那王家将士大惊失sè,趁此机会,周围将士齐上,将他瞬间擒住。“将军,这是何故?我是少家主派来的将士啊是少家主......”

“够啦”俞瑞庆冷笑着将其打断。“战场如此纷luàn,我没有时间听你一个东荆州细作的谎话。”

“谎、谎话?”

“收起你心中的那点希冀吧,王维昌的传令将士早就来过了。”俞瑞庆抬手,向周围做了一个砍首的手势,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刚刚很是危险的地方,夜晚的缘故,大戟士的威力会因为视野受限而威力下降,毕竟如此笨重的长戟想要挥舞起来命中敌人,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这是俞瑞庆为什么刚刚并没有让大戟士直接投入战场的缘故,晚间作战,远不如留下体力为明日白天发挥更大作用。

可在这个时候,刚刚那个王家将士却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将,将军我真的是少家主派来的传令将士,我有书信少家主的亲笔书信”王家将士青着脸,旁边一人手中的军刀在距离他脖颈几公分的地方停下。

【战场上的雏儿......】

俞瑞庆突然他停住身形,在回过身的时候紧锁着眉头,事情明显有些出乎了他心中预料,以至于他脸上还有一丝未藏起的愕然残留。“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我说,有书信,少家主的书信。”似乎是受到惊吓缘故,说话都一段段的在急速喘气。

周边将士在他身上搜出,然后将信件递到俞瑞庆身前,他伸手接过,然后拆开什么都没有的信封,在火光下一照,面上不由一阵失sè。

俞瑞庆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边战场上的境况他现在不想理会,一个更要命的事情摆在他的眼前。

书信是真的信件上的字迹,让他一眼就看出是来自王维昌之手,这无疑侧面的验证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这个人才是王维昌真正的传令将士

那最先来的传令将士到底是谁?

俞瑞庆的心里顿时陷入一片冰凉,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他讶然着一张脸,脑海中陷入了一种húnluàn之中。俞瑞庆不是聪明的智者,但也绝非鲁莽的一厢情愿之辈。

他之所以会相信东荆州传令将士的身份,一者,是因为他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俞瑞庆完全没有想到东荆州会这么做。二者,是那个传令将士,向他说明了内城中出现了东荆州势力,并将之说的头头是道。现在想来,一个将士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三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个将士以王维昌的名义让他调兵以至北墙,说是王维昌推断那里将会有大股敌军攻击,让他全力驻守,结果果然有敌军攻入,而且数量不少。

如此,俞瑞庆才对那个传令将士的身份信以为真。

可现在看来,事情远不是这么简单

......

【灵光一闪】:你被内城中的暂时安稳所麻痹,又因为属xìng回落的缘故,你失去了系统的最大帮助,何不寻思一下,这预备营中的将士,真的全是你的人吗?

这句话什么意思?

张暮愣了一下,大火已经微弱了很多,房屋被毁,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再可燃烧的事物存在,火势正在变xiǎo,看情形似乎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将其全部扑灭。

他把此时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灵光一闪】上。

【不是我的人,那又会是谁的呢?王维昌、衫山一郎亦或......东荆州?】

目标就这么几个,没有其他的势力存在。可是在这些势力中,又会是谁在预备营中做了手脚呢?而这个手脚,居然连廖奕都没有发现。,

张暮尚还思索,可这个时候预备营中的一个将士,却忽然走了过来。

“禀大人,刚才提到那些人似乎全都是大人的曾经部曲,并不是我们廖将军所率领过的将士,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是我们认识的,所以会不会是被夏侯大xiǎo姐......”

“等等”张暮忽然打断了这个将士的话语。“你刚刚说什么?这些都是我的曾经部曲,你们一个都不认识?”

那将士点点头。“确实如此,因为我们sī下底特意问过从前廖奕将军的一些事情,但他们一件也回答不出来。”

这句话,让张暮一愣。

面上虽然没有表现什么,但张暮心里却忽然咯噔一下他从中忽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不合理问题廖奕的将士都是直属于诸侯长,从而驻扎在天官都城内的,它不会听命于任何的势力调动。

换言之,这些将士无论预备兵亦或正规兵都是生活在一起而他们彼此间或多或少都应该会有些印象

那么问题来了。

要清楚,当初外城陷落之际,伏安为不让其他将士生疑,故从南墙上chōu调的一千多人,全部都是当初从廖奕手中借来的将士而已,也就是说,逃回到内城中所有将士,其实从前都在廖奕手下呆过,那怎么会有对廖奕从前完全不知晓的人呢?

张暮侧过身,看着粮仓处的大火又微弱了一些。

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无法言语的复杂,他本以为这场大火是无心之过,可如今,事情突然发生了转变张暮现在哪怕脑中再过木然,心中再过愚钝,思虑起整个外城逃亡的过程,也明白了问题所在。

【东荆州......这必是荀智阳的手段。】

张暮明白,荀智阳的目的肯定是要将内城陷落,以谋略之势让内城快速落入东荆州势力之中,可关键的是他会怎么做?

他忽然想起了伏安来时的话语。

“王维昌吗?荀智阳居然会安排人去见他,也许他会知道点什么......”脑海中的分析思维,让张暮不自禁低声的自言自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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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想要派人找寻王维昌,从而知晓荀智阳的计划,他清楚王维昌与东荆州之间是不可能合作的,因为这两者没有相互关联的利益纽带。

东荆州想要夺取冀州,王维昌也想要夺取冀州。

同样的目的,不同的立场。除非有另一个更加强大的敌人出现,否则两者是绝难相互联手的,所以脑海中一想起东荆州将士去见王维昌的场景,张暮就心中清楚,这恐怕是一个局,要把王维昌圈进去的局。

而能做出这样一个局的,城外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荀智阳!

下棋的人,为打败对手总会故意设下圈套,成功了,会削弱对方势力,失败了,那就再设一个,而且只有两者间有一方灭亡的时候,这种圈套般游戏才会终止,所以聪明的人,会将这些圈套通通连在一起,中者,必死无疑!

而这所谓的无尽圈套,就是局。

“伏安,王维昌他通常守在哪个门?”张暮问道,他这几日从不参与攻城之战,一者是【大智若愚】的后遗症,让他的状态并不太好,二者是他不想与王维昌见面,夏侯霖之死加上外城陷落这两件事,绝非是灰尘般可以轻轻抹掉,他现在之所以可以这般冷静,只是一种谋者的性情在推动他。

谋者,最重无情。

但只要是人,就不可能真正无情,所以每个人都有弱点,无论这个人多么强大。

“原本是内城东门,但现在应该是在城墙的东南角上。”伏安略微停顿,目光中看到张暮有些疑惑,复又说道。“内城与外城相同,又处于这大官都城的正中心之处,所以四面受敌,但守备只有王维昌和俞瑞庆两人,若只守东西两门,则南、北城墙必会遭到重创!”

说话间,伏安的眉头皱着,似乎是想起了这几日来的攻城情景。“故此王维昌、俞瑞庆成对角之势,分别以东南与西北两处驻守,因为内城比外城小很多的缘故,东南角可兼顾东墙与南墙两地,西北角也是如此,这样统帅两个城墙上的将士,可以大大减少损失。##

..

看小说必去##而且为了守城,王维昌与俞瑞庆吃、住都在城墙之上”

张暮若有所思,然后却是摇头轻叹道。

“一人守两地绝非良策。如果以这般守城之法,若是一地陷入苦战,守城者必将精力转移,从而导致另一地的失利,也将逐渐陷入苦战之中,这般恶性循环下去”

话语没再往后说,但其中意思伏安明了。

“确实如此,几次攻城之战都非常惊险,若不是有王维昌的大戟士存在,恐怕这内城早就成为东荆州的产物。”伏安出言感慨,目光扫了张暮两眼,这其中也有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缘故。

张暮会意,却是一声冷笑而过。

王维昌这般境地都没有向他求援,明显是知道他心有恨意,怕见面之后破了内城暂时的稳定局势,从而让他前功尽弃,失去与景国然争夺诸侯长之位的机会。

【这就是局外的好处,远比局中之人自在。】

脑海中这般思绪,只是一闪而过。大火已经熄灭,毁掉的房屋正如一堆废墟般,坍塌在地面上,无数碎裂的砖石瓦块落地,俨然像是某个刚刚结束的战场,尚有火光之后的余烟升起。

喧嚣声再次响起,战场上那特有的金戈碰撞,随着夜风从城头上飘来。

“看来这北墙攻城之战,打的并不轻松”伏安顺着声音,向着北墙望了一眼,粮仓地处内城北面,与北墙间的距离并不算远。

张暮没有出声,他微眯着眼睛,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要不我们现在去北门助俞瑞庆一臂之力,然后借此机会,向王维昌询问那几个东荆州将士的话语。这样的话”伏安有些犹豫的说着。

闻言,张暮看了他一眼,不觉有些好笑。

“不要急,王维昌未必知道些什么,他身处局中,也许还没有我们看的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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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最快**”张暮一手抱胸,一手支在脸上无意识的轻点着,浑然是一副思索的神色。,

“可是”伏安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张暮向他摆了摆手,却也不得不安静下来。

伏安有自知之明,他没有能力去决断大事。

张暮沉思,他的脑海开始运转,虽然木然感依旧,但现在属性处于近乎失效的状态,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靠自己一步步来。

荀智阳的目的不用多说,作为东荆州势力,必然是以攻陷内城为主,那首先就要攻破王维昌这一关,作为内城的守备力量,这也是东荆州此刻的最大敌人。

可是对于王维昌这样的人物,荀智阳能使出的办法应该不多,强攻必然难下,寻常谋略又似乎不会起到效果,内城只有两个门,王维昌与俞瑞庆吃住都在城墙上,跟随他一同进来的东荆州将士也只有数十人而已,以这点力量,想用里应外合之势将城门打开,无疑是种妄想。

以现下境况而言,似乎只有让守城将领调离兵马一途最为合适,内城守将只有两人,大戟士与守城将士的数量都没有太多,一旦调度,守备力量就会随之变化,从而薄弱的漏洞之处,只是这需要内城与外城间的相互联系才对,现在双反在此地攻伐,城门都不会有一丝缝隙打开,这两者间的消息又该从何传递?。

张暮对于荀智阳的谋略一向不敢小看,南城门的“暗度陈仓”之计,若不是因为属性暴涨的缘故,恐怕整个大官都城就不是现在这样,只是外城陷落的结果。

【一人守两墙恶性循环不能里应外合调离兵马】

“奇怪,莫非魏衡也疲惫了,怎么今晚似乎只有北城墙在攻城?”伏安突然出声自言自语着,身为将军,对战争他远比一般人来的敏感,空气中的血腥味,城垛上的幽然火光,都是一种作为判断战争发生与否的依据。

话音刚落,就见张暮目光一亮,他转过身看向伏安。

“听你所言,似乎每夜都有东荆州的将士攻城,而且不止攻伐一门?”

伏安被张暮弄的一愣,他木然的点点头,神情间有种迷惑,似乎还不太懂得这是怎么回事。

“快!你派人快去向其余三个城门打探,打探还有哪个城门将要开始攻伐之战,快点!”

“可现在除北门外没有”

话音未完,大官都城内城的西面,一道响箭冲大而起,锐利的呼啸声划破大际,响彻在整个大官都城之中,张暮愣愣的看着,嘴上微张,有些喃喃自语般。

“看来不用找了”

大官都城内城北墙上,俞瑞庆的脑海里经历了一时混乱后,逐渐恢复正常。

战争依旧,以北墙为界限的攻伐之战并没有结束。以兵力来看,此次北墙攻伐敌人的确是出动了大兵,也就是那个东荆州的假传令将士对此并没有说谎!

可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刚在俞瑞庆的脑海中闪过,他就不由一个激灵,仔细想想那个假传令将士的话语,除了让他将大戟士和一部分兵力调至在北墙上,好像没有其他更多的要求。

可是西门的兵力如果调至北墙,那么西门守备必定空虚!

“西门危矣!!”俞瑞庆将一种焦虑之色藏起,内城不大,但是想要围着城墙走到西门,也要十分钟左右。十分钟也许不长,但对于一个没有将领指挥、没有大戟士存在的西门而言,东荆州群起而攻,让俞瑞庆很难想象那里的战场会变成什么样。

“传我命令!将北墙上的大戟士全部抽调!!”俞瑞庆立刻做出决断,向着旁边一个将士不由喊道。

“可是将军,这里怎么办?如果将大戟士全部抽调而去的话”

“我是将军!所有后果由我承担!!你记得,将大戟士给我全部抽调过来,然后立刻从此地跑向东门,向王维昌发出救援,懂了吗?!”

那将士点点头,连声音都没有应下,就飞快的跑向城墙东段。

俞瑞庆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想只调用半数的大戟士前去西门,那就是庸者所为,一人守两地的劣势就在于此,一地落入险境,另一地也必会随着将领的指挥重心偏移,而向不利的方向发展,面对如此状况,必须下狠手!先以最强兵力以最短时间内攻退最危急一方,再反手将另一方杀回。,

他不是夏侯霖,如果夏侯霖在此,恐怕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兵法调度之事活学活用,或许几个阵法就可将此困难解决,但俞瑞庆毕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面对如此险境,他只有决绝之意

“所以你要就如此,用重兵攻打西门,然后从西门涌入从而将整个大官都城沦陷?”魏衡询问着,他已全身披挂在身,背后那张大弓赫然伫立。

荀智阳摇头轻笑。

“将军又在开我玩笑,如果我真是用重兵去攻打西门,还会让将军亲自出征吗?”

魏衡一抬眉。“我只是心有疑惑,不明白你为什么放着西门这样好的时机,而不重兵攻取。”

荀智阳随手挑开帘门,与魏衡一同走出营帐而去,帐外,竟是黑压压一片已经整装待发的将士!!他侧过身,面向魏衡轻语。“非是我不想大力攻击,实乃西门时间不足,将军试想,若是在真的传令将士到来之前发动攻击,其城墙上之人,必会向俞瑞庆通风报信,让调兵至北门的消息不攻自破,如此的话”

不知怎么,荀智阳的脸上有一种戏谑。

“如此的话,俞瑞庆还会这般震惊吗?时间过去那么短,他还会像这般紧张,误以为西门即将陷落了吗?关键的是,他还会将大戟士全部带走吗?”

魏衡看着他,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荀智阳,你果然不愧是【谋人】境的智者,好个谋算人心的本事。”

“将军过誉,人只要在极度惊讶的时候,才会忽略某些至关重要的细节存在,我只是用了这一点而已”

PS:荀智阳的谋略为75,所以是【谋人】境。(70-80)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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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心中焦虑,西mén的响箭发出后,他就与伏安一同领着三千预备军想西城奔去,只是到了内城西mén后,他就不由一愣,目入所及之处,一切安然无恙!!

预想中的战争根本没有发生!

城头上的火光幽幽闪烁着,张暮站立于西mén的城头间望着远处,无数建筑物遮挡的缘故,他只能看到敌军阵营的某个角落,那里火把的光亮照着,却无法知晓那营帐里到底有没有人。

统归俞瑞庆的率领的将士们,面面相觑,脸上无一不是míhuò的神sè,谁也不清楚张暮这数千人匆匆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几个明显是暂代守将职位的人们相互对视,然后其中一个中年人走了上去,他们不知道王维昌与张暮之间的勾心斗角,只是突然有几千人出现,难免会心中有些紧张。

“大人,您这是”

张暮眉头轻轻皱起,事情再一次出乎了他的心中预料之外,西mén的平安无事,让他不免有些茫然,身为对手,张暮明明知道荀智阳的目的所在,却偏偏无法将他的后手算出,就好像与最终答案间有薄纱相隔,一切朦朦胧胧,似有所觉,却又似什么都未知晓。

心xìng本是淡然的张暮,此时也不由暗骂了一句。他侧过身子,旁边那个中年将军还在坎坷的等候着,张暮叹了一口气,缓和了下心中情绪,不由问道。

“你们听到响箭的声音了吗?”

那个中年将军闻言点点头。“声音倒是听到了,而且距离我们西mén似乎不远,可并不清楚是何人所为,我派人下去时,早就没了踪影,我还以为”

张暮脸sè一紧,眉头似乎抖动了一下。

“还以为是我预备营中的将士所为?”

“不是不是,只是也许是大人手下哪个将士,无意中拉响也说不准。##看xiǎo说必去##”那中年将军脸上讪讪一笑,声音明显越说越xiǎo,眼前的年轻人虽年岁不大,但有实权在手,于此内城之中也算是个诸侯般的存在,旁人多少有些顾忌。

张暮嗤笑。

此地就没有发生战争,他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王维昌避免与他发生过节,张暮也避免与王维昌势力过多接触,不是害怕争斗,只是相互间各留余地而已。

可就在他刚开口,打算领军回撤的时候,西mén城墙北段忽然涌出了一股队伍!!人数不多,但明显都是jīng锐,身披无数鳞片jiāo织而成的玄甲,沉重铁凯护在周身要害部位,月光临下,整支队伍似乎都折shè出一种寒芒!

城墙上被脚步声的震动而微微摇晃,张暮眯着眼,冀州特有的一流兵种大戟士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心中疑huò闪过,张暮离去的打算被眼前这一幕打luàn,他顿了顿,还是迎着大戟士的方向走了过去。

却不想,俞瑞庆似乎无比急切,竟大步跑到张暮面前,然后口中带着浓重喘气声喊道。“张暮,东荆州的敌军呢?怎么回事?你领援军过来后他们都撤退了吗?”

张暮眨眨眼,他被俞瑞庆这一连窜的问题nòng的一愣,而且怎么也没有想到,俞瑞庆最先问的竟然不是他为什么在这里,不知怎么,看到他这个样子,张暮内心忽然涌出一股不安感。

“俞将军,这西mén根本就没有敌军到来,莫非将军也是被那响箭吸引,领军主动从北墙战场上撤回?”张暮询问着,他看着俞瑞庆,见他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无以复加的愕然感。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没有敌人?”俞瑞庆双眼瞪的很大,他偏过头,面朝西mén城外深呼吸了几口,似乎在平稳内心中某种情绪。“这么说,西mén一个敌人都没有出现过?”

张暮点点头,他第一次看到俞瑞庆的脸上会有这种复杂神sè。

“俞将军,莫非北墙守城时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一声苦笑响起,俞瑞庆长长叹息了一口气,他现在脑中有些húnluàn,信以为真的使者原来只是敌人装扮,本应陷入危luàn的西mén却平平安安,种种事情浮现,让他有种深刻的无力感。&&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事情是这样的”俞瑞庆将发生过的事情说出,从假使者到来让他调兵,接着王维昌的真正使者出现,到最后他误以为敌人在调虎离山,西mén被东荆州大举进攻,到了即将陷落的地步。

一件件事情披lù,声音低低沉沉。

张暮与伏安在旁听完,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张暮摇头轻语,他看着俞瑞庆,面sè中多少有些沉重。“俞将军,你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

“什么意思?”处于微微húnluàn中的俞瑞庆闻言,眉头不由皱起。

“北墙如果有战事发生,势必会有将士赶往北墙相告,俞将军想想,你可曾见到这个将士?”张暮皱眉说着,目光中的俞瑞庆多扫有些愣然。“俞将军,你真的不应该将大戟士全部带来”

“东荆州的目的可全在这北墙之上,将军此举,恰是应了荀智阳的心愿。”

俞瑞庆的脑袋一瞬间清醒。“这么说来”

“恐怕北墙此时正陷入危机境地。”张暮说的很慢,眉头间一直未曾舒展,好像还在思索。“荀智阳费此力气,岂会做无用之功,西mén既然无战,那矛头必在北墙!”

话音刚落,原先一直在张暮身边的那个中年将军,此时忽然叫喊了起来。

“将军,东荆州攻城了!!”

什么?!

张暮、伏安与荀智阳转身看去,城外无数微弱的火光亮起,这些亮光慢慢汇聚,开始逐渐向着内城的西mén行进,张暮的目光紧盯着,身前透明的属xìng板上,久违的亮光闪过。

:站在大官都城内城的西mén上,刚刚从俞瑞庆口中察觉到东荆州会重兵攻北墙的你,忽然发现了城池外的敌军踪影,火光影影绰绰的照起很多人影,犹如敌军主力般的样子与你刚刚判断的并不相符,所以你怀疑

:你怀疑这西mén外并没有东荆州多少兵力,只是想牵引住俞瑞庆的注意力而已。概率:64:你怀疑你的推论有问题,东荆州有另外的目的。概率:27透明属xìng板上的亮光闪烁,张暮不禁眯了下眼,似乎想要看的更加清楚,属xìng板中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在发挥作用,他顿了顿,有些木然的脑海里忽然明悟。

这西mén外的东荆州将士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将领存在!

早在广罗清源战的时候,他就已经验证,在没有将领统帅的情况下,将会百分百产生作用。而这也同样意味着此时的内城西mén外,必然只是敌人的幌子而已。

“俞将军,你速带大戟士向北墙回援而去。”张暮回头,突然向俞瑞庆说道。

“可是,这”

“这只是东荆州的把戏而已,还请将军相信我,东荆州志在北墙,绝不是眼下的西mén。更何况”话语于此,张暮略微停顿,目光扫过身边的伏安。“更何况我会领预备将士驻守于此,将军大可放心。”

俞瑞庆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他本来有些城下是东荆州的攻城主力,但见张暮如此笃定,却也不好说些什么,他清楚,就谋略而言,眼前这个少年的确比自己更强。

“既然如此,那西mén就摆脱了。”

张暮点头,俞瑞庆转身带着刚来没有多久的队伍,再次离去,张暮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转身,只是脑袋微微偏过,向着一旁的伏安开口说道。“你快带兵前去内城东mén!用全速,一定要快!”

伏安疑huò。“去内城东mén做什么?”

“守城。”张暮回过身,夜风吹起衣摆,目光中有种隐忧流lù

“你说什么!内城北墙告急,俞瑞庆领军向西mén回援?”内城东南角上的王维昌,此时正诧异着一张脸,脸上难得讶然sè闪过,他看着眼前从北墙跑来的将士,多少都感觉有些莫名奇妙。

传令的将士走城中道路,此时尚未赶来。

王维昌没有立刻做出什么回应,他背身走到城垛旁,幽幽火光照在侧脸,显得明暗参半。任凭王维昌再过聪慧,在不知道东荆州的假使者前,也不可能将所有事物猜测而出。

“你先喘口气,然后把发生过的事情全部告知于我。”王维昌回过身说道。,

那将士大口喘着气的点点头,肺部因剧烈呼吸的颤抖,以至于连应声都没有做到,汗水嘀嗒落下,nòng湿了他脚下的那片城墙,王维昌皱着眉,将士这幅模样,明显事情紧急的很。

“少,少家主,实际上之前”

王维昌愣了一下,所有事情从这个将士口中说出,让他在脑海中不断分析模拟着当时的场景。直到将士将整个事情说完,王维昌都还在心中思量,他没有想到,只是送一封信的过程,都能被东荆州抓住手脚。

内心里瞬间有了决断,王维昌转身向着旁边一个将士说道。“传我令,召集所有的大戟士前来!”

“诺!”

对面那个从北墙而来的将士一愣。“大人,所有大戟士”

王维昌听到声音,却是对此并没有理会,他不是俞瑞庆,对手下之人很少假以辞sè。时间分秒流逝,王维昌似乎颇有恼火般的叹了一口气,脑中却是对内城北墙的危机形势明了。

“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但愿魏衡没有出动主力,不然”王维昌眯了下眼,东荆州的将士一旦杀上北墙,在北墙上与冀州分庭对抗,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内城就已沦陷了一半。

届时,全内城的兵力都将打luàn,大股兵力北移,不但会造成南面守备薄弱,还会增添内城战场上的húnluàn。

他必须大兵赶往北墙,大官都城的内城四面,有一面陷落,都将是致命的打击!

月光之下,王维昌深呼吸一口,有些温良的空气进入,却并没有带走他内心里正逐渐升起的感觉,那是宛若空中悬石般忐忑的不安。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为时晚矣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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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墙奔赴到西mén这一来一回间,需要二十分钟,而从北墙东段赶往内城东南角,再从东南角发兵向北墙回援,时间也在二十分钟左右,说起来时间不长,但对于充满变数的战场而言,这无疑是个致命的数字。

而更加致命的是,内城北墙上没有将军也没有大戟士的存在

整个内城的兵力只有一万三千左右,分布内城的四面墙上,东西两mén守备兵力略重,南北方向城墙比之略逊一筹,几日攻城战的双方消耗后,内城中不算张暮的三千预备兵力,王维昌也就只有七千之数,而东荆州的攻城兵力依旧在八万左右,相比之下,内城就犹如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可能。

而这里面,除却将领的指挥调度外,七百大戟士起了绝对作用

张暮为此深信,这七百王家遗留下的大戟士,绝对就是当初王维昌敢于弃西mén、北mén而去,让天官都城陷落的最大后手,王维昌不是赌徒,这一手豪赌,他是有备而来。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暮反而对于内城北墙上的形势,心有更大忧虑。没有调度的普通将士,想要在城墙上抵挡住东荆州二十分钟的攻势,并非不可能,但那只是针对一般攻城而言,如若东荆州主力侧移,大兵向北墙攻进的话,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只怕廖奕与王维昌赶到的时候,却已为时晚矣......”

张暮站立在西mén上叹息,他抬起右手理了下被夜风吹luàn的衣裳,然后双手放在城砖铺砌的城垛间,目光定格在远处的敌军身上,却不像是在观察什么,只是有种隐隐忧虑闪过。

实际上,这些还只是他所担心的一部分而已。对于荀智阳,张暮从来都是以最坏打算来判断,他很怀疑,所谓的北墙的强攻也许依旧只是个yòu饵荀智阳的目标,很可能根本就不在北墙上。

“希望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不然......”

漆黑的夜里,一朵浓厚的重云飘过,将一直照耀在大地上的月光挡住,漫天云朵弥漫,看不见群星闪烁的身影,张暮出神的愣着,压抑翻涌思绪。

不知怎么,他有些不安。

远处敌军的火光摇曳,张暮心急其他地方的情况,却也不敢就此离去,空留下这个没有将领与大戟士存在的西mén,城外虽然没有敌军将领,但未必不会攻城。

战场之上什么都有可能,张暮不想因为一点xiǎo细节而失掉了整个大局。

更何况,内城北墙出事,俞瑞庆与王维昌共同领军回援,这将会造成内城其余三墙的守备薄弱,伏安被他派去守住东mén,而他则肩负着西mén与南墙两个地方的守备。

一人守两地,对张暮这个只是粗懂些谋略的人而言,着实有些难度。

......

天官都城内城的北墙上,一片húnluàn

王维昌领着三百大戟士与上千将士赶到,他望着眼前这个局面,竟一时不由愣住,整整近三十架云梯架在城墙上,东荆州将士正蜂拥般顺着云梯向城墙上冲去

因为规模比外城xiǎo的缘故,青砖铺砌的城墙并不宽,但在此时的北墙上,竟黑压压的站满了一片人,冀州与东荆州两方将士的身影,在其中穿梭厮杀,沿着城墙边上倒下了无数将士,尸首宛若砖石铺砌在路上,断手残臂随处可见,鲜血与军刀的划痕,布满在整个城墙上。

二十分钟而已,东荆州就已杀到了城墙之上

王维昌还很是年轻的脸上,不由眉头皱起,一种烦luàn的杀伐感涌现。他将腰中军刀chōu出,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守军之所以能够在攻城中得势,就是因为有城墙地利的依托,可以很大限度的保护自己并杀伤敌军。

但现在敌军在城墙上的数目绝非少数,冀州早已失去了城墙上的绝对控制,两军在此相抗,战场上的冀州因为敌军涌上城头的缘故,正逐渐步入溃败之中。

王维昌清楚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他在北墙上出声喝道。,

“全军将士给我冲杀北墙的援军来了”战场上喧嚣无比,王维昌的这一声似乎并没有传多久,但依旧起到了一些作用,冀州的将士们开始在战场上慢慢合拢起来,向着城墙东段靠近。

但这效果并不明显,东荆州的队伍也有人在指挥,并且似乎也听到了王维昌的话语。城墙上东荆州将士的攻击节奏一下加快许多,敌军从云梯上源源不断涌来,已一种不计伤亡代价的疯狂攻势,正向着城墙两端推进。

王维昌眯着眼,他不能再让冀州将士如此退下去。敌军想要从城墙上进入内城,必须要介入处于城池四角的石梯,王维昌队伍如果为缓解敌军凶猛的攻势,一退再退的话,必将把进入内城中的石梯让给敌军势力。

届时,东荆州跟本不必与王维昌再做周旋,直领大军入内城破开东西两mén,整个天官都城,就将彻底沦为东荆州的掌中之物,而这城中包括张暮在内的万人将士,也必会成为阶下之囚。

思绪划过,王维昌举起军刀,在如此凶险的环境下,竟率先冲入无比húnluàn的北墙战场,于正在节节败退的战线上,开始身先士卒般冲杀起来他一边挥刀,一边向着周围的冀州将士们喊道。

“都退什么?你们要把天官都城这个地方,转手给其他州域的人吗?”王维昌一把将迎面而来的刀身架起,然后奋力前移,将身前这个将士推开。“今日击退敌军的,都是汉子”

王维昌一声吼道,他伸出舌头tiǎn了tiǎn脸上的鲜血,身上那股狰狞般的狠劲出现,这种与年龄并不相符的狠辣,竟一时让旁人忽略了他不过十几岁的年龄。

周围的冀州将士们为此jīng神一振,大戟士随之加入战局,竟在城墙东段上一把扭转了之前的颓势。

“这个王维昌果然有些本领......”

远处,于城池下的邹翼不由为之侧目,他看了眼城墙东段的局势,不由轻笑一下,旁边高适却是眉头皱起,面向邹翼出声相询。“将军,我们这样帮东荆州攻打内城好吗?要知道......”

后面的话语没有说,这里身处东荆州的军营,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过直白。

但邹翼是聪明人,他很清楚高适心中的隐忧。州域之战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此时如果帮东荆州攻打内城,助其得势,很有可能会让冀州就此落败,到了那个时候,邹翼想要为报父仇而从中作梗,恐怕为时晚矣。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没有别的选择。”邹翼说着,偏过头看向几十米外的一个féi胖人影,此人未穿披挂,但手举军刀,满脸都是让人厌恶的市侩之sè。“你以为魏衡为什么会让孙涛一同前来?别忘了这里将军也好,将士也罢,都是东荆州势力的人马。”

高适木然的眨着眼,眉头微微皱起。

“这种局面将军应该早已料到,我只是想提醒将军,现下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邹翼看了他两眼,嘴角翘起,然后把目光放在北墙上,此时除却王维昌到来的北墙东段战线受阻外,北墙西段的攻伐速度忽然也大大减缓,看情形用不了多久,北墙上东西两端的冀州将士,就会将城墙上的东荆州势力赶下。

目光略一闪烁,邹翼看着一把大戟将身前三个东荆州将士直接挑飞至城下,内心里不由有些火热。

【不愧是排名十一的强力兵种,大戟士的威力果然不俗。】

“看来俞瑞庆也已从西mén回转。”

邹翼点点头,他话语轻轻的,远一点的人根本无法听到。“机会来了......”他一边自言自语般的说着,一边走到孙涛的面前。

“将军,该轮到我们出手,再晚些,恐怕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孙涛扭了扭féi胖身躯,甩着握住军刀的手腕。“没想到我也有亲上战场的一天......”面上不由流lù出一种苦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想博得魏衡的好感,让其帮将军说话这是必然少不了的一环。”邹翼宛若许多朋友一样,与他jiāo谈。“魏衡高傲,为人只敬猛士,想当初外城陷落廖奕身死之时,却是他下的厚葬命令。”,

孙涛点头,神情多少有些无奈。

高适在旁边看着,这两人间总给人一种jiāo情很深的感觉,但他清楚,这都不是真的。

......

内城北墙上的战争,有些出乎意料般的顺利,本是有些一边倒的战争局势,随着王维昌与俞瑞庆的加入,竟慢慢又有了回旋余地,并开始缩短东荆州战线,将东荆州将士向城下推移。

王维昌出刀抵挡,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刚想将对方推开却忽然感觉双臂一麻,随之脱力般的泄劲感涌上,刀身相撞,王维昌不由一晃,竟险些被砍倒在地

旁边冀州将士见此情形,慌忙赶来相助。

王维昌趁此机会连忙退出战线,在后面开始一边修养一边观察着整个战场。作为家族继承人而言,他的武艺并不高强,这不过简单的冲杀而已,但王维昌就已经大口喘气,有些呼吸错luàn的感受。

【俞瑞庆也来了吗?】

靠着城墙内壁休息的王维昌,透过城墙上层层人影,看着战场上的局势变化,感受到东荆州正在分兵相抗,而且正逐渐加大调往西面的兵力,不由心中有所明悟。

即便是在视野极差的夜晚,大戟士的威力也依旧犀利,两人多高的长戟在战场上挥舞,往往一下就能打倒城墙上三到四个敌军将士,在这种hún战中,突进的速度极为明显。

但王维昌心中并没有涌起多少喜悦神sè,不谈这战场上顺利的蹊跷程度,单是如今七百大戟士全在北墙征战,他就不得不忧虑其他三墙的守备情况,王维昌很担心,在这个时间段内如果有东荆州将士进攻其他地方,恐怕会势如破竹,以最xiǎo代价与最快速度拿到相应的城墙控制权。

形势对他而言,依旧严峻的很。

一阵锐利金戈声响起,王维昌顺着声音看去,竟是俞瑞庆领着大戟士向城墙上发动类似“突破”战术,集中优势兵力打算穿过整个城墙上的东荆州势力,有数百大戟士在正前方与左右相互突进,其速度一时间飞快无比

王维昌一皱眉,这不是好选择,这样的战术看似威猛,但因为过于追求突破速度,实际上对敌军并没有多大杀伤力,在这样的攻坚战场上,只是làng费时间而已。

他有些疑huò,俞瑞庆这样的人,不应该如此不智才对。

战场喧嚣,很多声音都听的不太清楚,王维昌眯眼看去,俞瑞庆正张着嘴,好像大声呼喊着什么,他刚想侧过身子打算听的更加清晰一点,就忽然感觉身后有一种生风的感觉,似乎有某样东西在向他急速赶来

王维昌一惊,连忙打算快步离开这个地方,却不想自己刚刚动一下,就一道寒光闪过

此时回头看去,只见身后城墙上的百米外,邹翼正持弓而立,周围数千东荆州将士与其他两个将军,正从角落中的一个云梯处登上。

王维昌深呼吸了一口。

眼前的形势很明显在诉说一件事,他被包围了。

......

而此时已经赶到内城东mén的伏安,也发现了一件事,城头上火把凌luàn,烟尘四起,将士对抗间武器碰撞声与叫骂声相互不断,他忽然感到自己有些来迟了。

【东荆州难道很早之前就攻击北mén了吗?】

伏安心有疑问,他赶路的速度并不算慢,但看样子,城池似乎已经攻打了有一段时间。

他急忙领着三千预备营冲上东mén城墙,张暮将预备营的兵力全部jiāo给了他,伏安原本还有些担心西mén安危,但现在看来,这东mén上húnluàn局势,哪怕再多一千人也未必能解决的了。

“传我号令全军随我冲杀而去”

“诺”

伏安冲到城墙上,入眼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敌我双方在此地胶着,却多少有些一边倒的倾向,伏安连忙挥军杀入,让城墙上冀州将士的溃败速度减缓起来。

可就在他举刀的一刹那,伏安突然眼前一huā,一抹亮sè闪过,随之一股巨大力量从手上的军刀传来,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剧痛从手腕中传出,将伏安从愣然中惊醒。

军刀竟被一箭崩至城墙内壁上

这是何等力道的箭矢?

伏安心有所感的向东mén外看去,一个全身披挂的男子,正拿着把夸张无比的大弓站立,两者之间,竟遥遥有数百米的距离,而这男子看到伏安,不由一声冷笑。

诧异之极,让伏安内心里一突。

魏衡......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东门之危(上)

张暮还并不清楚,此时内城的形势就犹如泥潭般,已陷入了某种艰难境地,他只是冥冥中有些感觉,谋略上的特殊敏锐xìng,让他总有种放心不下的难安感。

目光在身前的透明属xìng板上扫过,依旧没有新消息出现。

他站立在内城西南角上,夜风将城角的大旗吹起,飘飘扬扬般发出声响,火把在城头间均匀分布,昏黄光亮由近至远一点点暗淡而去,张暮蹙着眉,似乎在等待什么。

明明是两军jiāo战的地方,却有种让人意外的寂静。

蹬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西mén的北段响起,张暮侧过身,他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个不慌不忙的状态,融入这个世界后,张暮反倒没有之前来的那般自在,内心总会因为外界的事物而产生波澜,不似最初冷漠淡然。

北面,一个冀州将士匆匆忙忙的跑来。“禀大人,北墙上的战争正陷入胶着之中,东荆州大军源源不断涌入城头,俞将军与少主将七百大戟士全部调来,也无法瞬间扭转......”

张暮颔首,他在旁边安静的听着,虽是一人守西、南两地,但此时并无战事,张暮心中清楚,以这样的情形而言,东荆州在北墙上投入的兵力绝对是惊人之数他很忧虑,内城四面中只要有一面失守,其他三面就都会失守。

无它,只因这兵力对比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东荆州一旦进入内城,在冀州将士没有城池地利的优势依托,即便有七百大戟士存在,也只是飞蛾扑火而已,终究逃不开覆灭的结局。

“魏衡没有出现吗?”

那个将士还在对战局进行诉说,但张暮眉头一皱,就好像想到什么似地打断问道。

“这个......好像确实没有看到敌军主将的身影......”那将士略一犹豫,偏过头在脑中思索着一段时间后,方才答道。

“奇怪。”张暮右手大拇指在食指上无意识的摩挲着,然后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夜风吹来,凉爽的感觉并没有带走他脑袋上的木然之感,不由抬起双手,在太阳xùe上轻轻róu起。

魏衡居然不在北墙上?

张暮像否定什么似的摇摇头,然后在脑海中开始继续思索。做为东荆州的统帅大将,居然没有出现在作为重要攻伐之地的北墙上,难道他就那么笃定北墙战场上,东荆州一定能够胜利吗?还是说......魏衡对于北墙上的战果如何,根本从未在意。

思绪于此,张暮的内心一突,除却北面外,西面与南面都没有战事,如果说魏衡的目标此时尚在它地的话,那就只剩最后下一个方向。

【不好伏安危矣】

张暮还在轻róu太阳xùe的右手一抖,他让伏安前往东mén完全是出自于xiǎo心谨慎,王维昌亲领将士赶往北墙救援,势必会削弱东mén的守备力量,只是他没想到,一切居然都如心中最坏的打算。

北面的东荆州将士,也只是幌子而已

......

内城北墙上,王维昌的队伍陷入了险境。

邹翼等人从北墙东段杀来,将王维昌这千余人包围在城墙上,前后都是敌军身影,王维昌置身于己方阵营中,明显感受到战场上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但王维昌并没有跟着紧张起来,活在luàn世中,他早就有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

东荆州的势力在战场上突然庞大,邹翼、高适与孙涛的出现,完全打luàn了王维昌的阵型与原有计划,战场上的形势再次逆转王维昌的千余人在敌军中开始缩成一团,以减缓己方将士的伤亡。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三百余名的大戟士根本忙不过来,城墙上前后两面夹击,北墙外还有东荆州的敌军正顺着云梯,在侧面向王维昌所在的地方发动攻击,形势危急的很,可王维昌的脑海里依旧在思索着战场变化,并没有做出什么改变,只是简单的应付调度。

非是他不想突围而去,只是王维昌心中更加明白,即便安全离开此地,也依旧是城池陷落,沦为他人接下囚的后果,这对他来说与身死无异。

【怪了,明明已经与拐角处的石梯很近,却没有丝毫想要进入内城的打算,难道......】,

王维昌躲避在己方阵营中微眯着眼睛。邹翼等人此时已经出现在他身后,按理说明可以通过石梯,杀向内城之中,从而由内至外打开最近的东mén,让东荆州大军从东mén涌入,彻底将天官都城沦陷。

可事实摆在眼前,邹翼等人居然谁都没有这般调动。

王维昌此时心中突然有所明悟,他偏过头,向着东mén方向望去,无数城垛遮挡的缘故,让他无法看到那里情形。【荀智阳......果然好手段啊。】

恰在此时,东面的阵型突然出现一个缺口

东荆州将士从缺口中杀入,竟一瞬间破掉了整个王维昌面前的防线

邹翼单枪冲阵,其后孙涛与高适两人跟随,大批东荆州将士从缺口中涌进,与周围敌军相互胶着厮杀,然后直奔王维昌而来,寒光一闪,周围暗淡火光将邹翼手上的那根枪,照的颇为yīn寒。



武器碰撞的金戈声响起,王维昌只觉持刀的右手发麻,一股大力从对方枪身上传来,让他险些握不住刀。王维昌咬着牙与邹翼周旋,但攻势远不止如此,孙涛与高适赶到,两人挥刀向着王维昌砍去,三人相互合力攻击,王维昌只觉眼前满是刀枪身影,军刀左右抵挡不过,一时间险象环生。

王维昌现在已经两手握刀,双臂间的麻木感正在不断上涌,砰又是一声碰撞,王维昌双脚向后退了一步,希望借此而卸掉对面邹翼带来的力量,只是刚退一步,右侧的孙涛出刀横砍,féi硕身躯将刀身抡的挂起“呼呼”声响,王维昌想躲开,可身体上的脱力感,竟让他有了那么一丝迟疑。

王维昌咬着牙将刀身回转,无奈的与孙涛再次相碰,这一次终于没有再能坚持住,一声金戈碰撞后,王维昌手上军刀呈抛物线般飞出,跃过城垛,直接落在城脚下。

孙涛见此情景,不由哈哈一笑,随即探身又是一刀劈去。

粗重的呼吸声将战场上的喧嚣盖过。王维昌多少感觉有些发晕,身体越发迟钝,目光看着迎面而来的刀身,在月光下泛起冷意寒光,内心中,实在平静的不能再过平静。

面对死亡,内心种种思绪涌出,有悲伤,有愤怒,却唯独没有后悔。

王维昌很清楚,他知道很多人看他不起,觉得他为人yīn狠反复无常,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xiǎo人,但王维昌不在乎,这个世界就是适者生存,怎么可以让自己活的更好就怎么来。

什么上位者应有的气度,什么仁慈,什么名声,在他眼里全都是虚无飘渺的事物,世界上没有永远的东西,很多事物都在变化,所以王维昌很少去想那些所谓的成功因素。

他想要的,只是做一个最适应当前处境的人。

如此,卑鄙也罢无耻也好,都不过是手段而已,一个人想在这个世界上活的更好的手段。只是做一个这样的人,注定一生寂寞......

孙涛的大刀已至身前,王维昌甚至已经能清晰看到刀身上的淋漓血迹,他没有躲,事实上也躲不开,身体上的虚弱乏力已经让他的身体迟钝到一定地步。

“滚开”一声大喝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个全身披挂的将军冲入,将孙涛奋力挡回。

王维昌愣了一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一直向这里突破赶来的俞瑞庆。随之,两者兵力在北墙上汇聚,七百大戟士共守一地,不由让战线上的局势缓和起来。

孙涛冷哼一声,刚刚没有将王维昌一刀杀死,让他的脸sè显的并不是很好。

“也好,又来一个送死的。”

俞瑞庆晃了一下手中军刀,面上一声冷笑。“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身为武者,多年来的战场拼杀让他心中很清楚,从刚刚那一刀看来,这个市侩胖子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对面还有邹翼与高适存在,相比之下,他只有等死的局面。

但形势如此,别无它法。

战场上没有过多言语,四人转眼间再次jiāo手,俞瑞庆并非武艺高强之人,三人围攻,他只有招架的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俞瑞庆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怪异。,

孙涛的刀势一直很沉,但并没有什么招式,只是如莽夫一般luàn砍。可邹翼与高适两人不同,邹翼能杀过夏侯霖,高适能打败南斯,两者的武力都比他高强,却不知道为什么,几个回合下来,双方竟打成了难解难分之势。

这不得不让人诧异。

俞瑞庆本想思索一下,但转瞬间,他就抛开了这个疑惑。只见孙涛一刀虚晃,竟是直接退出战局向后面的王维昌杀去他脸sè不由一变,手中军刀此刻被邹翼与高适压制,情形危急,俞瑞庆竟然弃刀而去。

王维昌从尸体上捡起军刀,奋力抵挡,只是气力不济,时间未过多久,他的体力跟本没有恢复过来。

“给我死去”孙涛一声大喝,一下将王维昌的手中军刀劈落,顺势又是一刀砍去。



大刀劈入ròu体中的声音响起,王维昌愣着,孙涛的那一刀没有砍倒他身上,俞瑞庆站在他身前闷哼一声,大刀穿入肩膀,鲜血顺着伤口处流下,孙涛冷笑着将大刀chōu出,血液瞬间流动,犹如泉水般喷溅而出

王维昌依旧愣着,这是第一次有人替他挡了刀子。

凭生第一次,在没有利用没有强迫的情况下,有人自愿挡在他的身前。

“俞瑞庆,你......”

“少主还是赶紧想办法突围而去吧,这里即将陷落了。”

俞瑞庆皱着眉,左肩膀上火辣感一闪而过,随即左臂瞬间失去了知觉,境况如此,如果因为北墙失守的缘故,整个内城都会陷落,州域之战的结果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俞瑞庆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拾起军刀,脑海中夏侯霖与廖奕的印象忽然划过。

【不知道自己身死的话,有多少人怀念......将军做到他们这个地步,死而无憾。】

对面孙涛一声轻笑,却是没说什么,只是面向邹翼说道。“将军放心出手就是,届时如实上报,我不会多占将军一分功劳。”

“既然如此,那大人的恩情,邹翼这里就先行谢过了。”

孙涛与邹翼两人相视一笑,宛若很多年的朋友,神情间浑然没有把对面的王维昌与俞瑞庆放在眼里。只是旁边一直木然的高适,罕见的眉头一抖。

周边的战局分化严重,大戟士的威力依旧犀利,所过之处东荆州将士无不败退而去,只是王维昌等人所在的地方,有大量东荆州将士再次堆积,故此一时间竟难以杀入战局,无法助王维昌与俞瑞庆一臂之力。

战局如此,胜败全在于将领之间。

孙涛、邹翼与高适三人一同冲向俞瑞庆,俞瑞庆甩了下刀然后迎面而上,王维昌看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是不知为何。

三人呈扇形围攻,邹翼居中,孙涛与高适分居在左右两侧,就在这个时候,邹翼一晃掌中长枪,枪身一抹亮sè划过,随手挽了一个枪花,然后双手一抖,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这是攻敌前的一个起手式,本来没有什么,只是枪杆末尾处竟然一把chōu向孙涛。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孙涛只觉后背的腰间上,一股大力传来,身体不由前倾,向着俞瑞庆的方向一个踉跄,如此mén户大开般的情景让俞瑞庆一愣,随之手起刀落,竟是一刀将孙涛授首

过程很快,孙涛至死,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过。

战场上总是充满了无尽变数,王维昌与俞瑞庆做梦也没有想到,境况会向如此这般发展。

周围的人们都在混luàn厮杀着,邹翼的动作谁都没有太过在意,只知道三个将军刚刚冲上去,然后孙涛突然被俞瑞庆一刀砍中脖颈,从而瞬间毙命。

高适面无惊讶之sè,反倒是笑了一下,接着在战场上一声大喝。“主将孙涛阵亡啦内城北墙已然难以攻下,全军撤退”

这一声厉喝,哪怕再喧嚣的战场上,也依旧能让人清晰可辨。

王维昌与俞瑞庆相互对视一眼,随后王维昌从后面走出。“邹翼,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候哪怕脑筋再过愚钝的人,心中也能多少有些明了。

邹翼无谓的轻笑,他将长枪收起回背在披挂后面。“王维昌你应该懂的,这内城陷落的危机远还没有结束,还是多去想想应对之策吧。”说罢,转过身与高适随东荆州的将士从云梯出离去。

王维昌皱着眉,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战场上,随着主将孙涛阵亡的消息散播,很多东荆州将士都开始离城而去,战场上,主将就是一面军营大旗,一旦倒下,那就是全军溃败的结果。

“现在该怎么办?”俞瑞庆看着敌军退去的身影,不由出声问道。

王维昌略一转身,目光在他受伤的肩膀处扫过,随即又向着东mén的方向看去,距离遥远,除了点点凌luàn火光外,什么都看不到。“全军赶赴东mén,一定要快”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东mén的境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第一百四十章 东门之危(中)

第一百四十章

东mén之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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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冀州的空气中总会散发出一股cháo湿味道,夜风将其送来,让人多少感觉有些yīn冷,张暮在城头上心有所感的抬起头,今夜不知为何,云朵似乎格外多,清澈的月光被再次遮挡,他一皱眉,深夜变的更加黑暗起来。

张暮没有呆在西mén中继续驻守,长夜漫漫,时间已过去了一大半,他所防守的南墙与西mén依旧没有战事发生,张暮清楚,如果说魏衡攻击东mén原本只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他有绝大的把握相信,这个猜测就是事实。

【荀智阳不是白费心机的人,他不惜让城中的东荆州势力显lù,若是没有一番攻陷内城的作为,他就不配是昔日景国然势力中的第一智者了......】

心思略微一动。

张暮没有过多犹豫,他将西mén与南墙上的兵力再次chōu调,如此相连的两地,张暮只象征xìng的留了一点将士而已,如果战争爆发,守备力量将会在瞬间溃败,当然,这是在东荆州还有余力进攻的前提下。

只是以现在这种战争规模来看,这种可能xìng并不大,更何况他心忧伏安的安危,张暮还记得外城尚未陷落时,他与伏安一同驻守南mén时的情景,两军相抗,在没有任何谋略辅助的情况下,单以伏安与魏衡的统帅而言,两者间的阵亡比例不过为1:2而已。

这还没有算上一个将军的武勇表现,所带来的战力加成。

伏安与魏衡间,绝不是同一个等级的存在。

张暮是如此想的,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可是当他真正领军来到内城东mén的时候,面对东mén城墙的景象,他依旧不得不将长久以来的淡然抛却,以一种极为诧异的神sè显现。

“这是......”

战场上出乎意料的惨烈,整个东mén城墙已经基本全部沦陷,城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东荆州将士的身影,明明有金戈碰撞的厮杀声传来,可一眼望去,除却数不尽的敌军外根本不知道战争到底爆发在哪里。

张暮内心一股寒意升起,压下让人失措的惊讶感。眼前这种情形,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伏安带三千预备营将士奔赴东mén,那怕王维昌领兵离去所余下的只有一千人而已,整个东mén的守备力量也应该在四千人左右,可这么多人驻守,面对魏衡的强行攻城,居然只坚持了不到两个时辰

一时间冷静的头脑里,他也有些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伏安太弱,还是魏衡太强。

东mén战场上的危机程度已经不言而喻,一部分东荆州将士甚至正从城角处的石梯,向着内城东mén飞快行进,张暮略一皱眉,刚想要下令冲上东mén时,就听旁边一诧异的声音响起。

“大人,那,那不是伏安将军吗?”

张暮顺着将士的声音看去,只见距离内城东mén偏远的边上,一个全身披挂似的将军人物,正奄奄一息的靠在那里,旁边不过百余人的冀州队伍,正奋力的在石梯口处抵挡,张暮眯起眼睛,抬起右手在太阳xùe上轻róu了两下,他的视野不算太过清晰,黑夜里的火光闪烁,让那里显得模模糊糊。

【伏安吗......】

他内心里一紧,本是有些愤怒异常的情绪消去,随后领着队伍开始急速赶往,而那个将军打扮似的人物也变的逐渐清晰起来,破损不堪的披挂,断至半截的长刀,很是熟悉的体型......

“伏安......”

张暮想问与想说的东西很多,但当他张开嘴的时候,却发现无话可说。无数事情堆积,让人不知从何说起。视野中,一根铁制的冰冷箭矢,无情穿过了伏安xiōng膛,张暮在脑海中比划了一下,那似乎是肺部的位置,像是连带刺破了附近某条动脉血管。

长长的箭矢尾部,还停留在空气中,血液随之流动,在伤口附近的披挂处,染出一朵yàn丽的血sè红huā。

呼吸好像并没有什么困难,伏安只是行动不便,他看到张暮的到来,一咧嘴角轻笑着,右臂动了动,挣扎着却是终究没有抬起,周围将士把火把放在旁边,夜风吹过,让他的脸上一时明暗jiāo错。,

“东mén失守了......”伏安靠在那里轻声的说着,语气中多少有些bō澜不惊。“我来到东mén的时候,东荆州将士就已攻上城头,哈,我与魏衡两者间的差距还真是大啊......”

张暮没有理会伏安这调侃般的话语,他静静的看着伏安,明白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而他相信,作为长久征战的将军,伏安也同样明白这一点。

“你还有什么想要完成的吗?”张暮俯下身,盘坐在伏安对面,战场上的形势明明húnluàn无比,整个内城都危在旦夕,但他不知怎么,总感觉相比之下,眼前的事情似乎却更为重要。

战场的特有喧嚣好像远去,干扰不到这两人间的平淡。

闻言,伏安不以为然的笑笑,伤口处,血液加速流出,他似有所感的叹了一口气。“张暮,对大xiǎo姐好一点吧,luàn世中像她这般真实的人太过稀少了......”似乎在忍耐什么,话语间说的极为缓慢。

“你想要完成什么?”张暮继续问着,他面sè严肃,内心中不得不承认一点,来到异界快两个月的时间,很多事情他都已适应,唯独面对身边之人的生死离别,依旧无比生硬。

夏侯霖与廖奕,两人阵亡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在身边,如今这般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张暮是第一次,心中感受犹如五味陈杂般复杂,他一直以为伏安会是离开冀州队伍中的一个,可现在看来,这已是不能实现的梦了。

这就是人生无常,身处luàn世,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死的到底是谁。

伏安chōu搐了一下,额头上开始渗出豆大汗水。“张暮,你答应我,在有生之年替夏侯霖将军报仇......我办不到了,你能帮我办到吗?”呼吸声开始粗重起来,那只挣扎的右手在地面上握成一个拳状。“一定要杀了王维昌,帮我。”

张暮点点头,他看着伏安与痛苦身体不同的希冀目光,能做的只有这个而已。

伏安释怀一笑,似乎是触动了身体上的伤口,脸上眉头忽然皱起,xiōng腔间开始猛然一起伏。“对大xiǎo姐好点,她不容易......”

话语戛然而止。

某些声音没有了,战场上虽然纷luàn,却又像是寂静很多。张暮看着已经死去的伏安,时间不过几秒,但漫长的犹如几天般良久,他站起身,脑海中忽然划过当日在万安林外颜双的话语,脸上无奈一笑。“苦力先锋......”

他现在多少明白,这个称号的意义,也许并不仅仅是在战场之上。

身前透明属xìng板上的光亮闪过。

【大势】:1325年6月4日,夜,冀州天官都城地域有将星陨落。

张暮抬起头,天空中乌云密布的阻挡着人们视线,也许那里流星已经闪过,也许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他略有点悲切的感慨,但战场上的形势正近一步恶化,城墙上金戈碰撞的声音越来越xiǎo,更多的东荆州将士,开始出现在东mén南段的石梯口,将那里的战线不断向东mén推移。

“传我命令,全军奔赴东mén南角,放弃石梯上的阻击,以城脚下的石梯为基点,全军以包围之势驻守,不强攻一步,违者斩之”张暮向旁边的一个将士飞快说着,随之完成了他来到异界后的第一次独自调度。

“诺”

将士应声而去,东荆州将士原本颇为顺利的攻势,一下子受到了阻碍,受到石梯宽度的限制,能够通过石梯来到内城之中的将士数目并不是很多,他们需要来到内城中进行白刃厮杀,为其他的东荆州将士们,赢得更为宽广的空间与时间。

而这,恰也是张暮的目的所在。

围住石梯进入内城的地方,在敌军下来并不多的时候,集中优势力量群起而攻之,以此循环反复,虽然不能够改变整个战场的趋势变化,却也可以大大延缓敌军的攻陷速度。

“大人,快看城墙上”

张暮一介文弱书生的缘故,很多将士都比他看的更清晰更远。在躲避敌军视线的角落里抬起头,目光随将士话语,在东mén的城墙上看去。

本来有些沉寂的东mén,忽然金戈声再次响起,而声音远比之前嘈杂,战场上的喧哗忽然jī增,而且这个声音正由远至近,从城墙北段开始逐渐传来。,

心思略微一转,张暮就已心中明了。【看来北墙战争已经结束,这必是王维昌与俞瑞庆的队伍!】

“只是形势如此,即便数百大戟士全部到来,恐怕也是无可奈何般的徒劳吧......”轻轻的略一叹息,张暮的视线里,东mén上的大军似乎有了发泄口,开始向着北段大批调度。

张暮算了算时间,内心感慨道。

【这也许是冀州的最后一战吧......】

......

冀州,万阜城中的一座府邸。

景国然坐在一间议事厅中,火光幽幽燃起,照耀着所有他势力下的面孔。景国然目光定格在桌案上的一根火烛,瞳孔中映shè着闪烁的火苗,房间中的气氛为此沉默良久。

“粮食的准备已经做好了吗?”

左手下的景松应声点头。“粮食已经准备完全,只是景公......你真的决定要在夜间奔赴天官都城吗?”神sè间略一犹豫,终究还是把想问的问出。

钟离攸的目光,不动声sè的看了颜双一眼。颜双只是冷着脸,抱着亮银枪牢牢的坐在椅子上,光从面向看来,谁也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景国然偏过头,向着景松笑笑。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反应,所以有时候夜间奔行远比白天安全的多。”说话间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年龄大了,坐的太过长久,就会感到身体上一些麻木。“钟离攸,你去调动城中将士,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

“诺”钟离攸应声而去。

颜双的头微微侧过,目光在他身后看了一眼,罕见的轻声叹息。

【冀州,是非之地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东门之危(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东mén之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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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万阜城里,本是宁静的夜晚被突如其来的一阵脚步声打破,声音零零碎碎,由远至近的向着将军府邸中赶去,钟离攸全身披挂的走在最前面,街道上,很巧妙的没有任何敌军存在。

面sè无比严肃,钟离攸的内心犹如紧绷着一根弦,任何轻微触动,都会产生声音般的bō澜。

这由不得他不紧张,整个万阜城中的兵力足有一万八千余人,尽管因为有王家令牌的缘故,他可以调动其中三分之一的兵马,但这些将士分布太散,钟离攸不可能将六千人全部调出,更何况,城中景国然掌握的力量依旧是他的两倍之多,一旦事先有所察觉,整个计划都会陷入失败境地。

但这并非说明钟离攸没有信心。

恰恰相反,在他眼里,于城中击杀的可能xìng十分巨大,钟离攸轻笑,今日这兵力调动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将王家将士整合,然后突然向景国然所在的府邸一举冲杀,届时颜双这个先天高手出手,两者相互配合,击杀景国然的可能xìng着实不xiǎo。

而一旦景国然身死,因为没有子嗣存在,整个势力都会在瞬间瓦解。

四千余人的队伍,在夜晚中以一种中规中矩的速度奔行,其余守军听到这个声音后,都没有太过在意,这些人的潜意识里,尚还以为这些是准备赶往天官都城的队伍,故此谁都未曾将其拦住。

队伍并不快,但将军府邸依旧越来越近。

“传令下去,全军chōu出武器,不要停留,直接冲入将军府邸,杀向景国然”钟离攸侧过身,向着旁边一个将士说道,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重。

“诺”

没有多余的言语,也不存在什么多余的jiāo谈,钟离攸冲进将军府邸中,向着mén卫一刀挥去战争的爆发充满了突然xìng,好多景国然将士,尚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冲进来的队伍砍倒在地上。

金戈碰撞,喧哗,惨叫......

无数声音划破了yīn云密布的天空,响彻在整个万阜城中。

钟离攸领着四千余人,飞快的向着府邸中的内部宅院厮杀,其间似乎根本没有什么阻挡力量,整支队伍犹如势如破竹般,不过几分钟而已,就已杀入了景国然所在的内院.

“景国然,出来受死吧”钟离攸一脚踹开院mén,沉重院mén应声而落,随后与周围将士一同冲入。

整个庭院都很安静,几颗古树耸立着,颇有些文人淡雅的闲情逸致,钟离攸冷笑,将士们冲入房间之中,不多时,却又一个个神sè诧异的走了出来。

心里一突,某种不好的预感忽然升起。

“怎么回事?景国然呢?”钟离攸皱着眉,向着刚刚出来的那个将士问道。

“将,将军,景国然根本不在房间中......”

钟离攸只觉自己脑海里“翁”的一声响,哪怕是谋略不过一般的他,此时也能多少预感到接下来发生的事。而恰在这时,一个慌张无比的将士从院mén飞快跑入。

“将军不好了景国然已经率兵包围了府邸”

钟离攸深呼吸一口气,脑海中有些húnluàn,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般境地,景国然不在这里,本应一同出手的颜双也不在这里,他木着一张脸,领着队伍飞快的向着府邸大mén跑去。

府邸mén口,景国然向着奔跑出来的钟离攸一笑。

“钟离攸,衫山一郎没有告诉过你吗,他的谋略都是在模仿我而已。”

钟离攸却根本没有理会,只是向着景国然旁边的一个将军喊道。“颜双你现在难道还不动手吗?”

随声音,亮银枪一晃而过,枪式化作游龙般,颜双在钟离攸声音响起的时候就已出手,夜里,一时风起,枪尖在空气的摩擦中发出锐利呼啸

可钟离攸的脸上却不由一滞。

颜双杀的,不是景国然,却是他所率领的王家将士

......

这也许是州域之战中的最后一战。

此言并非简单的盼望而已,也绝非只是张暮一个人的臆想,就像从前所说的那般,时间是俩个州域间最大的问题,如今十几日已过,凭借西荆州与北荆州崛起上百年的历程而言,张暮不相信他们没有发现东荆州与冀州的州域之战,这般大的战役,十余日已经是可以掩藏的极限。,

而如果东荆州战火燃起,又缺少冀州上的十余万人存在,张暮绝不相信东荆州能够独自抵挡,哪怕皇甫晨野心再大,可一旦整个战场上的局面,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冀州上的东荆州兵力也必然会被撤掉。

毕竟,冀州是蛮荒之地,远远比不过东荆州的富饶。

张暮很清楚东荆州的目的,他明白皇甫晨是为冀州的千万人口而来,所以他心中更加笃定,如果荆州的战争发展到一定境地,而冀州天官都城又不陷落的话,那么皇甫晨必然要在利益与东荆州的安危间做出选择。

今日魏衡还可以攻城,但不代表明日也可以。

每过一天,冀州的胜算都会增大一分。

张暮暗自思索,这个时间的期限,已经越来越近了。东mén的战争依旧,城墙上的魏衡似乎有所调动,大批量的东荆州将士开始向着东mén北段冲去,与王维昌的大戟士相互对抗。

此刻的张暮,犹如渔翁般在一旁默默观望,伏安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但此刻情形,容不得他这般打算。石梯口处的战争已经和缓很多,战线不再向东mén推进,只是张暮清楚,这种情况并不能维持太久。

“杀啊”

数千人加上大戟士的队伍,在城墙上与魏衡开始争斗。战争越打越厉,数量不多的大戟士在并不宽敞的城墙上,显的威力十足,面对数倍于己的东荆州将士,依然可以在战线上相互拉锯。

但好景不长,死一个东荆州将士还可以有另一个将士补上,但每死一个大戟士都是无比巨大的损失,更何况有魏衡这样无用超群的存在,离战线还有一段距离的城垛上,魏衡持弓而立,他从箭囊中每掏出一支箭,都意味着大戟士将会又一人。

而现在这支箭,将是他shè杀的第三十一个人

武者都很清楚,擅弓者往往爆发力惊人但缺乏持久,开弓十次,二十次,三十次,随开弓次数越多准头与威力也就越弱,但魏衡似乎并不存在这样的弱点。



箭矢刺破空气的声音响起,在一名尚在奋战的大戟士面前瞬间穿透

这让处在阵营之中的王维昌与俞瑞庆心里十分吃惊,魏衡的箭矢很有特点,准头也许只是中上的水平,但却劲力十足,每一支箭都有莫大威力。

慢慢的,战线随着大戟士的一点点减少而开始后退。

张暮轻叹一口气,他清楚,眼前这场战争恐怕要变的无比持久,绝不是一个夜晚就能分出胜负。

......

冀州,万阜城地域。

战争似乎已经结束,青石路面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很多将士正在府邸内外打理着,将一具具尸体搬运,颜双武艺高强的缘故,钟离攸并未身死,只是擒住后被绑了起来。

钟离攸沉默着,他目光只是看了颜双一眼。

“带下去吧。”景国然挥了挥手,看情形,他似乎并没有想要询问的意图。

众将士把钟离攸带去,一旁出现的南斯也随之告退,颜双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闪烁了一下,脑海中又想起了王维昌那夜的话语————————

“为什么要这么做?牺牲掉钟离攸有意义吗?”

王维昌低着头,闻言轻笑了一下,右手在身前桌案上的茶杯轻轻转动。“放心,钟离攸绝对不会死。”他好像看穿了颜双的心中所想,先是平和的轻语。“更何况,你认为这个伏击真的就能骗过景国然吗?”

“既然会识破,那为什么还要伏击?”颜双眉头一皱。

转动茶杯的手停止。“因为你。”

“我?”

王维昌点点头,言语中好像有某种深意,却又并未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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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然的声音,打破了颜双脑海中的思绪。“颜双,你也下去休息一下,随后与我一同赶往天官都城。”

“诺”颜双冷声离去。

景国然没有动,人烟慢慢稀少起来,周围的将士们开始一个个在庭院中退去,长夜漫漫,刚刚的杀喊与喧嚣似乎只是过眼云烟般,转瞬间复又不见。

天空中,依旧看不到群星璀璨。

“景松,王博的死你不恨我吗?”景国然负手而立,苍老的声音低沉响起,让人多少觉的有些沙哑。,

良久,无人应答,只是似乎有人在他身后请叹了一口气。

“想当年,你、我、王博、马兴、姜定、彭水......作为新兴的崛起势力征战冀州群雄,是多么意气风发。”景国然眯着眼,神sè间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你老了。从前的你,是绝不会有这般感慨的。”景松轻声说着。

闻言,景国然一笑,皱纹自脸庞显现,然后被发白胡须遮挡,景松看着,感觉到里面酸酸的苦涩味道。“我已年过六旬,怎么会不老?”

气氛一时沉默,夜风吹过,景松感慨的看着景国然,他清楚,王博的死就像是一个导火索,打开了景国然身为君主所必须尘封的感情。“所以你才像现在这般御下吗?”

景国然摇头。“御下的手段千千万,没有好坏之说,只有合适与否。”他顿了顿,复又说道。“景松,你应该清楚我的劣势与处境,如果不是棋子般的对待,我会这么快回到今天的位子上吗?更何况,我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与jīng力,去培养与部下间的关系了。”

【没有更多的时间与jīng力吗......】

景松略有所感。“可你要明白,他们早晚都会出事情的。”

“你以为我还能活到那个时候吗?”景国然很平淡,但他的话语中却满是萧索。“自十年前周语叶苏醒开始,就一直在我的饭菜中下着毒yào,他以为我不知道,还将yào量nòng的十分微xiǎo。”

“可你还是吃了,不是吗?”

“没错,心甘情愿的吃了。”景国然略微侧过身,与景松相视一笑。“我以为这样,周语叶就会陪在我身边,等着我慢慢死去......”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也不会例外。”景松像是多年老友般jiāo谈,两人好似回到了年少轻狂时,日日奔赴青楼ji院间的风流。

时间在回忆中流逝。

景国然看了眼天sè,面上忽然一正,然后向着对面的景松说着。“景松,此去天官都城,如果我赢了,那么景家将会一跃成为整个冀州中,可以一手遮天般的存在,可如果我输了......”看到景松闻言想说些什么,他摆了摆手。“我是说如果,你一定要将景家延续下去,不要让他毁在我的手里。”

两人视线相对良久,都已是年近不huò的老人,气氛中似有些温暖却又有些决绝。

“诺”

景国然看了他一样,然后转身离去,景松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复又出声。

“老家伙,也许我们这些人的结局现在都不算好,但我们都未曾后悔,从未有过......”

景国然一顿,他背对着,景松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sè,只是似乎低了下头,然后复又抬起,向着庭院的mén外走去,旁边的树木摇曳,叶子凌luàn的哗哗作响。

景松静静的看着,看着他的背影在模糊中逐渐消失,一点点,隐于黑暗之中。

“岁月流逝,英雄迟暮啊......”

只有活在那个年代的人,才能明白景国然当年的魅力,逝水东去,一代人崛起,注定着一代人老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颜双VS魏衡

第一百四十二章

颜双VS魏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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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是个很微妙的东西,谋士们总是习惯xìng的去猜测它,推断下一步的趋势会如何变化,从而掌握势力争斗间的主动权。但人不是神,总有些东西是人们所无法料到的。

譬如魏衡,他的这一支箭就没有再shè向大戟士,反倒是身子微微一探,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勾起弓弦,冰冷箭矢自弓身中瞄向远处阵营里的王维昌。

周围点点暗淡火光,让魏衡不觉眯起眼。



又一道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锐利箭矢在黑夜中犹如电光般,周围的人们只觉眼前似乎亮了一下,在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就已飞逝而过。

远处城脚下隐蔽起来的张暮,目光遥遥看着,以他的视野范围,尚还看不到魏衡已经使出杀招,他只是感到战场上的冀州将士似乎一顿,随后敌军士气大振,气势随着喧嚣声传来,本来还有些胶着的战线,瞬间就被迫退到了东mén北段角落,距离石梯处,已然没有多少距离。

“王维昌他们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张暮心有疑huò。目光在身前透明属xìng板上停留,什么消息都没有,他眉头皱起,至今为止来到异界已经一个多月,【大势】一直都不是很稳定,发生过的事情有些会在信息栏中出现,却也有些什么都没有说过,但是对于将星陨落而言,似乎还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一定每个将领的陨落都会以信息形式显示,但凡是自己所接触熟悉的将领,如若阵亡,却一定会有消息说出。

【现在看来,王维昌与俞瑞庆应该尚未出现问题。】

心中转着思绪,张暮却没有任何想要伸出援手的意图,他巴不得王维昌早些阵亡,哪怕现在共处一个阵营,正一同面临着城池陷落的危机。

王维昌似乎也抵挡不住了东荆州如此强大的攻击能力,学着张暮的样子开始以石梯为依托,用阵地战方式开始减缓东荆州的兵进速度,此刻,除却城mén外整个东mén城墙都已沦陷。

东荆州的将士开始向整个内城扩张,战火逐渐蔓延到北墙与南墙,张暮右手在袖中一紧,这已是战争中最紧要的关头,就看谁先抵挡不住。

一个时辰过去,东荆州将士已经打到南、北两面城墙的中间地段,整个内城城墙的一半都已落入敌军之手。

两个时辰过去,石梯下的阵型布置已经开始出现溃败没有办法补充的人员伤亡,让石梯下的守备力量越来越弱,黑暗已经淡去很多,天边有种méngméng的光亮。

两个半时辰过去,时间已经是清晨,一直都是持续jiāo战的东荆州将士开始发动猛攻,人员损失的缘故,张暮已经放弃了城mén口,逐渐向着将军府邸的位置移动,王维昌的队伍也是如此,但两者间距离城mén依旧不远,张暮抬着头,目光频频的向着外城的方向看去。

恰在这个时候,外城中似乎突然涌进来一支队伍,上万人将士从外城的西mén涌入,魏衡略有所感的抬头看去,目光在这支队伍的最前面定住,一个全身披挂手持亮银枪的男子奔驰而行,两者目光相对,似乎都明白对方是谁。

......

而在天官都城外,邹翼与高适与远处遥望着大开的西mén。

“将军,人情也罢报仇也好都已经结束,现在要离去了吗?”高适侧过身,向着邹翼问着。

邹翼并没有立刻回答,昨日孙涛死去后,他就将队伍带回了外城中,此刻他与高适离去,那里没有一个将军存在,颜双冲杀过去,不过分分钟钟而已。

“现在走还太可惜了。”邹翼摇摇头,他打马转身向着三合关的地方离去,话语背对高适说着。“等着吧,冀州还没有真正的归属呢。”

清晨,天sè发亮,但似乎要下雨般有些yīn沉,高适随邹翼左右,他回头望着,城池高大的伫立在那里。

十几日战争过去,撇开那些纷纷扰扰的生与死,很多东西都已改变,只是都城依旧。,

......

景国然的队伍与东荆州很快jiāo战起来,魏衡没想到邹翼会做出这般举动,不但内城北墙攻略失败,而且大开外城西mén,让景国然的势力毫无阻力的涌入,破掉没有孙涛的万人队伍,直接向他所在的内城发动攻击。

“该死的......”魏衡握住弓的手一紧。

冀州中,景国然的势力最大,他的将士也是势力分布中最多的一个。

而此时,正在内城中抵御东荆州攻势的张暮,看到涌来的景国然,心中不由一松,却又有些疑huò。【这是怎么回事?周语叶不是说过,衫山一郎会与王维昌一同伏杀吗?莫非失败了不成......】

心思转动,一般人可能会觉得景国然身死与否,与他并没有多大关系,但张暮清楚,景国然不是王维昌,他绝对不会容许都城中有自己这般势力的存在,他与王维昌还有相互制约的可能,可与景国然相比,势力间的差距实在太大,景国然想要除掉他,根本毫无顾虑可言。

思绪于此,张暮没有再深入过多的去想,反倒是突然一声大喊道。

“全军向城mén冲杀不能让敌军控制了城mén”景国然的队伍已经杀到,如果让东荆州将城mén关上,届时魏衡大可以一边守住内城,一边将他与王维昌的势力除掉,然后从内城中得到积蓄已久的粮草,到了那时,外城中只有景国然的势力而已,东荆州没有顾忌,完全可以将它吞食掉。

他这样想着,目光在王维昌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的将士围绕在一起,层层叠叠布着某种阵型,人影晃动让他看的并不清楚,王维昌与俞瑞庆都没有出现在张暮的视野中。

城mén口的厮杀格外惨烈,双方争夺着城mén的控制权互不相让,张暮眯着眼,整支队伍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损失着,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随着时间,东荆州攻势开始逐渐退去。

张暮心中知道这是魏衡做出了选择,东荆州打到现在,虽然已经得到百万冀州人口,却也损失了一多半的将士,初次攻城时的十余万人,现在也不过只有六万多而已,张暮清楚,对于景国然这股万人多的势力,魏衡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轻描淡写的对待。

他虽然不知道景国然的队伍是如何进了城,但如果魏衡没有撤兵的打算,他就将面临内外夹击的危险,从而势力大损,丧失掉整个战争的主导权力。

作为一名大将,魏衡不会如此不智。

内城中的形势瞬间缓和起来,东荆州将士开始从城头与城mén间退去,外城是一片húnluàn的白刃厮杀,很多东荆州将士尚还没有在即将胜利的心态中回过神来,就被突然出现的景国然队伍砍倒在地。

而战场上,颜双与魏衡碰到了一起。

东荆州的将士正在向城外远去,魏衡策马行在队伍的最后,目光在颜双身上掠过,一拍弓身随手取出一支箭,似乎连瞄都没有瞄,只是感觉使然的挥弓shè出。

黑暗已经消去,阳光照耀在地上,将这支箭矢的速度完美的展现在大家面前。

正一枪将身前敌人挑起的颜双,忽然背后脖间一冷,先天高手的敏锐感让他身体自己动了起来,舞起亮银枪向身后一挥,枪尖砸在箭身上,颜双只觉一股极强的力量从枪上传来。

嗡砰

箭矢被枪身偏过方向,shè在颜双旁边的一个人身上,皮甲瞬间穿透而过,鲜血如泉水自伤口喷溅而出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的瞬间,快到只能让旁人惊叹的地步。

颜双此刻回头,魏衡持弓的身影在他面前显现。

两者共拜一个师父,却相互间没有半点师兄弟间的感情,此刻置身战场,对方于自己只是陌生的敌人而已。

“形势不利于我,就速战速决吧。”魏衡没有给颜双说话的机会,他此时似乎忘掉了所有,开始全神贯注的戴上一副手套,然后在箭囊中mō索良久,取出一根与众不同的箭矢。

箭身漆黑,却怪异的没有尾端箭羽,整支箭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有些尖锐的xiǎo铁棍,只是上面多了些镂空的图案,旁人看去,多少感觉有些其貌不扬,但颜双却不由双目锐利,将亮银枪缓缓置于身前,声sè冰冷仿佛如临大敌。,

他没有趁此时刻攻击,因为越接近,心中的危险感就越强烈。

身为先天中的一员,颜双很明白直觉的重要。

魏衡目光奇怪的恍惚起来,瞳孔上似乎已经失焦,神情随拉开弓弦而逐渐茫然,一点点忘却,直至弓身拉至圆满的那个瞬间,一股暴强气劲升起

“千光————”

声音轻轻的,但shè出的那支箭却仿佛变化出了无数个影子,身处颜双周围的将士们一个个满目骇然,他们只感觉眼前有千般箭矢飞来犹如一道箭雨,众人置身于此,一种无力感随之涌现。

颜双瞪眼,作为箭矢的中心人物,他所感受到的那股强烈压迫感,宛若让他陷入泥潭般,束缚了他身体上的任何动作,一举一动都要付出莫大辛苦。

身为先天高手,颜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

蓄力

双手紧紧握住枪身,世间一切在颜双身边开始缓慢,周围还在捉对厮杀的将士只觉自己被定住般,时间在这一、两秒间停止流动,可唯独魏衡的箭,速度慢下可依旧飞来。

无双技.龙飞凤舞

昔日在冀昌使出的无双绝技再次显现,魏衡被这无双技的出现,不由震的在马匹上lù出一丝惊骇,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上古绝技,会在一个境界不过先天出头的人身上使出。

这般绝技,除却颜双外,其他杨烨下的弟子都未学会。



千般箭矢碰上无双绝技,两者间只是略一碰撞而已,但明显胜负已分,庞大的压力感消去,那根怪异箭矢无力的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竟时候断成了两半

颜双喘着粗气,绝技的消耗之大,让他瞬间脱力。但对面的魏衡也并不见好,手套上的血迹缓缓流下,看情形似乎也法在短期内开弓。

但魏衡是弓者,不能开弓,其武力就废掉了一半。

“好,不愧是杨烨那老家伙的最后一个徒弟,你果然是他要找的人。”

“什么意思?”颜双皱着眉,他想不出这话语间的意图。

魏衡冷笑。“你以后会明白的,只是我想劝你一句,以你这般武力想为父报仇还差的很远。”

喘着气的颜双,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要爆炸。“你知道杀我父亲的人是谁?”这句话说的十分急促,焦虑的神sè虽然被他瞬间藏起,却也依旧没有逃开魏衡的眼睛。

魏衡不语,只是突然策马飞奔,随大军向着天官都城外撤去,颜双想要追赶,可是全身脱力的感觉,让他只能放弃,目送着魏衡与东荆州的势力逐渐远去。

而就在这场高手对决中,谁也没有看到。

内城中,少了几个本应出现的人影,

PS:这章有点赶,可能质量不太好,抱歉。

第一百四十三章 简单

第一百四十三章

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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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5年6月5日,景国然领军回援天官都城,魏衡被迫从外城退出,局势重新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攻城战还在继续,但一些聪明人的心中已经明白,从魏衡退出外城的那一刻,战争就已结束了。

失去的,很难重新夺回。

......

天官都城外城的一个不知名庭院,阳光倾泻,从排列均匀的木格窗中shè入,留下人影与错落斑驳的印记,抬眼看去,游离的灰尘在阳光下仿佛度了一层金,缓缓移动着,连时间都慢了一样。

躺在chuáng上的夏侯芸,无意识的动了一下,就像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把被子掀到一边去,lù着自己的两只胳膊

chuáng沿边轻晃。

张暮笑了一下,他伸手把被子拉上,将她的两只胳膊轻轻放回到身旁。目光定格在那张很自然的脸,心里却有无尽愁绪流过,只是他未曾表lù,穿越者的年纪摆在这里,尽管没有相应阅历,可也是个能够藏住事情的人。

不自觉的轻轻叹息。

伏安死了,夏侯家族里除了夏侯芸外已经再没有其他人,偌大势力,新贵崛起,曾经那些浮华现在却只是过眼云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很多都变了。张暮微愣着,陆河山上,与夏侯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冀昌城里,说着明显是谎言的伏安,那个还在不在的平安面馆......

时光似乎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倒转,张暮沉默,看着眼前逝去的一切。

作为一个从和平年代里走来的人,某种感官会更加强烈。

“我都尚且如此,夏侯芸,你已经很不错了......”张暮无意识的喃喃自语,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但他已暂时忘却,一想到伏安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他心中就有点莫名感慨。

夏侯芸只是个十六岁的nv孩而已,幼年丧母,自xiǎo就随夏侯霖在兵营里长大,但很多东西,夏侯霖都没有让她沾染过,张暮眨了眨眼,复又想起了当日万安林里的场景,一时间感到好笑。

幼稚的谋略,碰上了幼稚的人。

“放下心吧,她不会有事的,生离死别是每个luàn世中人都要必经的一道mén槛。”周语叶的声音响起,他坐在后面,脸sè很平淡的说着。

“我知道。”张暮从chuáng旁边缓缓站起,然后向着房间外走去。周语叶随之走出,张暮看了他一眼,然后轻声笑道。“我一动你就知道要走出来,你好像每次都这样先知先觉,甚至我昨日带着夏侯芸离去的时候,你都事先带好了钱财以作准备,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周语叶耸了耸肩,在庭院里的一颗树旁坐下。“你不用怀疑我,现在你我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张暮把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却除了惊yàn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不由轻叹着伸出手,略微轻拭了一番,然后在周语叶的对面坐下。

“这几日城中,怕是少不了要搜索一番,你我都要xiǎo心一点。”

周语叶叹了一口气,mō着刚刚拿过来的古琴,复又把它放到一边。“你怎么不问我景国然为什么没死,要知道这可是衫山一郎与王维昌合作,多少会影响到整个冀州未来的局势。”

“您想说,自然会跟我说,不想说,我问你也没有用。”

声音轻轻的,周语叶看去,张暮正闭着眼,背靠在后面有些年头的老树,阳光稀疏落下,看起来好不惬意,心头中似乎一点也没有烦心的忧愁思绪。“你倒是比以前淡泊了许多......”

张暮摇头,似乎莫名的笑了一下。

“伏安死后,我突然觉得人生似乎简单了许多,有一个牵挂,有一个目标,我带着牵挂向目标走,仅此而已。”张暮顿了一下,感受整个庭院的安静,然后复又说道。“世上那么多弯弯道道,让我把之前的事情想的太过复杂,所以才会那般瞻前顾后。”

“人啊,想那么多做什么......想做,去做就是了。”张暮睁开眼,这一刻阳光透过枝丫落在他的脸上,有温热暖意流过。,

平淡,紧张,又平淡。

像是圆一样,不知不觉间张暮又走回了原点。不同于前世母亲的去世,让他自暴自弃了十年,夏侯霖与伏安的死,让他了解了曾经所没有注意过的事物。

两世为人,张暮的年龄并不xiǎo,他只是缺少阅历而已,如今阅历有了,他也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强自镇定的孩子。“周语叶,其实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你不说我也能多少猜到一点。”

“哦?”周语叶有些兴致的看着他。

“虽然不知道衫山一郎与王维昌用的是什么方法,但想来景国然身边应该有他们的人才对。”张暮顿了一下。“而在景国然身边的人,能在中间起到关键作用的,恐怕也就只有颜双了。”

周语叶微微颔首。“为什么会是颜双?”

“为什么?”张暮回忆起这个第一次共事的人,然后说道。“一者,颜双武艺过人,在冀州可以说无人是其对手,如果景国然身边有这样的人一直帮助,想要杀掉他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反之,则是事件中不xiǎo的助力。二者,颜双是个内心有自己坚持的人,景国然并非他想象中的明主,想要策反这样的人比一般人要容易的多。”

话语最后,张暮眯着眼又说了一句。

“实际上,景国然对颜双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没有被当过弃子。”

“没有被当过弃子?”

周语叶闻言冷笑。“万安林与陆河山上的那一次你忘记了,景国然可是完全把你们扔下,然后独自领军偷袭兴隆而去,这也不算是弃子吗?”

张暮摇头,神情间很平静,似乎曾经这些事情已经被他遗忘。

“以前我也这样想。可现在看来,陆河山上即便没有我的出现,以颜双的身手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安危,景国然很清楚这一点,他只是希望有人阻挡身后敌人,给他带来袭取兴隆城的时间而已。”

从前他会为此对景国然深深忌惮,但是非过去,经历了夏侯家族的衰亡后,他反而很理解这一切。

“如果说,景国然会为万安林一战而感到诧异的话,我相信那不是因为颜双为什么没死,而是因为那个名叫张暮的máo头xiǎo子居然还活着。”

说道这,张暮自嘲的一笑。“我还记得景国然当时那一句‘非大棋力而不能行’,他劝过我,只是我当时不能退出去,现在想来,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恶。”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他可恨的一面......”周语叶轻声说着,复杂神sè闪过,随即又很快转移了话题。“现在州域之战还在继续,魏衡依旧在都城外不断攻城,四周城mén紧闭,不会让任何人通行,现在城中定还有人在搜索你我,你打算怎么办?”

“等着。你不说还有场好戏要看吗?那就等人们都去看戏的时候,我们再悄悄的走。”张暮看着周语叶,目入所及之处,刚刚的冷笑与复杂早已不见,只是到了如今快要离开的地步,张暮心中尚有未知疑huò。

衫山一郎为什么明知失势也要与王维昌合作,难道他比王维昌还有更强的杀心吗?周语叶为何还会被追捕,衫山一郎已经失势,景国然为何还要满大街的搜索她的身影?这里面的条条框框,还有很多张暮并不知道,但他对此并没有求知yù望。

知道也罢,不知道也好,张暮全然不在意。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是追问的人。

“听说了吗?王维昌身死的消息,正nòng的满城风雨,很多人都说他在战场被魏衡一箭重创,回到府邸中不久就死了。”张暮说着。

“你相信这个消息?”

张暮轻叹了一口气。“我当然不会相信,只是如果王维昌真已死去,那就好了......”

......

天官都城依旧是俩个势力在相互争夺,但东荆州因为连续攻城的兵力损耗缘故,已经不再开始将天官都城围住,而是择道在都城与三合关间的道路驻扎。

夜,东荆州的营寨里依旧火光闪烁。很多将士都拿起武器,在望楼的视野中巡逻走着,气氛中有点莫名沉闷,比之前总是少了那么一些jīng气。,

营帐外,一个东荆州将士匆匆走进。

“禀将军,帐外有人求见。”

荀智阳在火光中背对着帐mén,闻声他挪动着身体,面朝将士有些疑huò的问道。“有人求见我?”

“不错,说是将军的故人好友。”

“敌我双方正是jiāo战的时候,不宜见客......等等”荀智阳说着,面sè上好像想起什么似地,忽然又将其打断。“你去将他带来。”

“诺”

不一会,营帐的帘mén挑开,一个虎背熊腰的人物走了进去,他看着荀智阳,面前是一张摆满了酒菜的桌案,不由愣了下,随后毫无顾忌的哈哈一笑,把手上拎过来的大酒壶放在桌案上。

“你他+娘的,老子都拿酒了,你居然还把酒端过来,赶紧撇了我这可是上南楼里的老家伙。”这人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将那大酒壶拍了拍。

荀智阳看着那酒壶也愣了,随即轻声一笑。

“我说南斯,你胆子可真是不xiǎo,你就不怕这营帐有人认出了你,我到时看你怎么办。”

来者,赫然是已经身处景国然一方的南斯。

第一百四十四章 荀智阳与南斯

第一百四十四章

荀智阳与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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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东荆州的一处军营中。

南斯与荀智阳正对坐着,两人中间的烛火光亮照在桌案上,酒菜齐备,南斯哈哈一笑,将带来的那壶好酒倒在荀智阳与自己的酒杯里,一时间觥筹jiāo错,两人相互jiāo谈,全然不在意彼此间的敌对势力。

“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荀智阳抬起酒杯,然后在衣袖的遮挡间扬起脖子,看起来像是一饮而尽般,让人感觉颇为豪迈。

南斯转动着自己的酒杯。“不急,等吃完我再与你商谈。”

“你这厮居然还卖起了关子。”荀智阳轻笑,夹了几口桌案上的酒菜,随即叹道。“如今形势看来,你重新投靠了景国然一脉倒也是个不错选择,此州域之战,荆州战线已经吃紧,东荆州怕是不能支持多久了。”

“魏衡要退兵?”南斯一愣,随后有些骂骂咧咧的说着。“都他+娘的坚持到现在了,魏衡居然想起要退兵了,早他+妈干什么去了......**。”

荀智阳略一叹息,胳膊支在桌案上轻轻róu着太阳xùe,似乎眼前的局势对他有莫大困扰。

“我也是这般劝阻,可惜魏衡对于我的建议完全没有采纳的意思。他已经做好决定,你没看到东荆州今天都没有攻城吗?怕是明后两日就会离去。”荀智阳奇怪似的皱了一下眉,目光间略微有些涣散。“南斯你也清楚,我两次设谋都已失败,第一次在外城南mén被张暮识破,第二次攻取内城东mén,没想到依旧失败,这年轻人莫非是我克星不成。”

话语到最后,荀智阳很无奈的笑了一下。

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对于张暮,他一向感觉这个年轻人不如自己,身处在夏侯霖势力的那段日子里,张暮被荀智阳nòng得处处受制,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可一到战场之上,形势立马倒了过来。

即便荀智阳在拥有东荆州的兵力优势下,可还是在关键时刻被张暮破坏,他一向过人的敏锐直觉仿佛失去了作用般,无论多么细致的谋略,总会被张暮莫名察觉。

参军十数年,这情况却还是荀智阳第一次碰见,不得不说实在是一件无比怪异的事情。

“没事,张暮这xiǎo子在天官都城已经失踪了,景国然派我找了好久,妈+的连个影子都没有。”南斯吃着酒菜,嘴里模模糊糊的说着,两人多年来的jiāo情,彼此间并没有什么顾忌。

荀智阳轻笑一声。

身子在桌案前微微摇晃,目光开始奇怪的恍惚。“晚了,身为谋者最大的悲哀不是谋略不行,而是你的谋略根本无人倾听......”

话未说完,荀智阳‘砰’的一声栽倒在桌案上,整个桌案随之一晃,酒水在晃动间洒出了不少。

南斯看着已经倒下没有半点知觉的荀智阳,面sè没有诧异,他缓缓站起身,从腰间一个隐蔽的地方chōu出一把xiǎo刀,向着荀智阳走去。

灯火昏黑。

南斯不知道为什么走的格外慢,他握紧手中的锋利xiǎo刀,在荀智阳的身边比划半天,却始终没有落下,整个帐篷中很是安静,幽幽火光映照在南斯那张有些挣扎的脸,犹豫良久,却一把将刀子甩到一边。“妈+的,算老子倒霉,活该被毒死”话语中无奈与气愤jiāo加。

刀子掉落在帐篷中发出一声细微轻响,南斯略一叹息,随即背过身向着帘mén走去。

可恰在这时。

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朋友相聚,你不再多呆一会儿吗?”

南斯心中一寒,他回头望去,只见荀智阳正轻笑着坐在从未变更过的桌案旁,伸手正在抹去溅在衣上的酒水,他目光清醒,神情间也没有什么醉意,刚刚晕倒过去的景象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样,这让南斯不禁一愣,然后脸上难得浮现出一种苦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酒水里放了yào?”

“十年来的jiāo情,我还不了解你吗?”荀智阳微微眯着眼,把身上酒水拭去后,让南斯重新坐在自己对面。“你这家伙向来只会喝别人的酒,自己拿酒喝,绝对不是你南斯的作风。”说话间,指了指那个拿来的大个酒壶。,

“更何况,你这家伙拿来的哪里是上南楼里的老货,糊nòng我也不要拿这种地摊货sè啊。”荀智阳调侃着,说话间极为自然,全然没有将刚刚南斯想要杀自己放在心上。

“他+娘的”南斯恍然大悟般一拍桌子。“原来如此,果然斗不过你这只狐狸。”

帐篷间的气氛,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两者依旧是jiāo情甚好的朋友,荀智阳将南斯拿来的那壶酒水扔到一旁,把自己原先准备好的放在桌案上。

两者间相互jiāo谈,荀智阳顿了下,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是景国然bī迫你的吧......他对于我的恨意绝对不xiǎo。”荀智阳的目光定格在酒杯上,酒水已被他一饮而尽,言语中颇有些无奈感叹。

只是出乎意料的,南斯竟然摇着头。

“狐狸,这次你说错了。让我来杀你的并非是景国然,而是王维昌......”南斯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似地脸sè有些难看。“这xiǎo子他+娘的给我下了yào,说解yào只有在杀掉你之后才会给我......”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下yào?王维昌?”荀智阳不由为之愕然,随后若有所思起来。“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斯顿了顿,喝下一大碗酒之后,方才出言说道。“景国然一直让我在天官都城内,搜索张暮和一个名叫周语叶的人,但你也知道,都城那么大要想在这里找到这两个人的身影,那他**跟大海捞针没两样。”南斯骂骂咧咧的说着,复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没想到我居然让俞瑞庆那xiǎo子钉上了,对了,我忘跟你说。”南斯忽然一怕自己脑袋,又喝了一碗酒。“都城内现在luàn的很,人们是一会儿谈论州域之战,一会儿谈论张暮等人,另一会儿猜测王维昌的生死。”

“生死?”荀智阳不在都城中,即便xiōng中有些谋略,却也不能将事事想到。

“没错”南斯点点头。“那一日颜双赶到,队伍虽然是打着景国然的棋子,但实际上景国然并未真正赶到。他年岁已高,已经承受不住强度过大的奔行速度,所以等他赶到的时候,不但张暮等人不见了,就连那个王维昌都被俞瑞庆说做让魏衡一箭重创而死。”

荀智阳摇头,他的直觉无比敏锐。“这话景国然是不会信的。”

“他娘的,可老子信了”南斯想到这,满肚子都是火。“**,景国然也没赐死俞瑞庆,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人家那是手段。”荀智阳颇为无语的捂着额头。“此刻冀州与东荆州两方jiāo战,依托城池之利本是相持不下的阶段,如果就这样斩了之前的守将俞瑞庆,会让整个天官都城内的军心动摇,完全可以等到战争结束,再随便用一个理由将其处决,如此方才是正道。”

南斯撇了下嘴,对这些弯弯道道,他实在是有些难以应付。

“然后俞瑞庆请老子吃了顿饭,我对他的话没想太多,所以就去了,结果......”

话语没有说完,就被荀智阳打断,他顺着南斯话语,用自己的思绪缓缓理出。“结果饭菜里有毒,然后王维昌走了出来,告诉你只有杀了我才会给予解yào,对不对?”

南斯愣愣的点点头,显然后面的话语都让荀智阳说了出来。

荀智阳想了下,不由发出一声轻笑。“幸好你没有杀我,不然你可就真的就难逃一死了。”

“什么意思?”

“你以为杀了我,王维昌就会真的给你解yào吗?不会的,他的目标不是要我死,只是要将你只开而已,换句话说,无论你杀不杀我,他都不会给你解yào。”

“什么?”南斯的酒杯落地,发出‘啪’的一声,酒水淋到帐篷中那里都是,他脸上全是不解的讶然。“他+娘的,这么说难道我已经到了必死无疑的地步?”

“放心,还有一种方法。”荀智阳顿了下,拿起一杯酒缓缓的饮下。“那就是我与你一同前去,去见见这个名叫王维昌的年轻人。”

南斯眨了眨眼,随后略有明悟。“你想让咱们俩个人去投靠王维昌?”,

“为什么不?”荀智阳轻呼出一口气,酒香入喉,让他微微有些享受。“你是一个突入起来的变数,所以王维昌才会设计将你支开,这说明他针对景国然早有计划,更何况,现在他势力不大,可一旦趁此机会真正崛起,我们都将是一代功臣,而最关键的一点......”荀智阳看着南斯。“你觉的在冀州中,有多少人会是你我的对手?”

“说的好,他+娘的整个冀州里我们都是数的上的人物,只是......”南斯略一迟疑。“只是你真的要离开东荆州吗?冀州可不比东荆州,两者间差了不少。”

话语于此,荀智阳忽然无奈一叹。

“以现在这种状况而言,我即便回到了东荆州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知道我当年之所以会来到冀州的原因,我杀了公子皇甫轩喜欢的人,没有人保我,我是必死无疑。”

“可那不是王爷皇甫晨让你做的吗?”

“那是你以为,并不代表皇甫轩也这般以为。”想起当年往事,荀智阳总有种不胜唏嘘的感觉。

南斯挠挠脑袋,他对于这样的事情总是没有办法。“既然如此,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到王维昌那里?”

“不要着急,这还有一场好戏,落幕才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荀智阳喝着酒,酒香浓郁,酒杯与南斯相互碰撞,俩人聊着天,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PS: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冀州之主(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冀州之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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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5年6月8日,东荆州的队伍开始从天官都城的战场上离去,一时间,整个都城内的气氛似乎都活跃了起来,人们奔走相告,将冀州胜利的消息如风般传递。

可奇怪的是,都城内的四mén并没有因此而解禁,反倒是城中的南斯将军忽然消失不见,如同张暮等人般没有半点音讯踪影,如此怪异的现象让一些人心中惊醒,但更多的人,还沉浸在战争胜利的快乐之中。

各式各样的商铺重新开张,叫卖声林立,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拍着桌子,讲述着夏侯霖一生事迹,引来周围一帮人的围观,听者神情迥异,有动容的,也有漠视的,有感慨的,也有冷淡的。

张暮坐在角落里,目光扫过这茶楼中人,他看着,世间上的繁杂变化展现在自己眼前,心头中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缭绕,略微一声叹息后,他付了钱,然后转身离去。

......

已是入夜时分。天空中明月挂着,照在庭院里总有种无比清冷的感觉,张暮收拾完最后一样东西,把它放在了预先设置好的马车里,随手帘mén挑起,夏侯芸正有些痛苦的躺在马车里面,心力憔悴的缘故,让她得了一些风寒之症,身体烫烫的,却感觉总有些冷。

他紧了紧夏侯芸身上的被子,复又下车走到周语叶的房mén旁,然后出声问着。“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房mén打开,一个人影从中走了出来,张暮看着,然后不由愣住。

月光倾泻,照在周语叶那身青衣长衫上,发丝顺着额前两边柔顺垂下,肤sè上yù脂般的白皙无比耀眼,旁人看去,顿有种不在人间飘然之感,张暮都抖了下眉,他还没见过一个nv人穿男衣比nv衣更漂亮的。

周语叶果然另类。

“不会太久,计划原本就定在东荆州退去的第二日,更何况形势不比以前,州域战争已经结束,时间拖得越长,只会让景国然的位置越稳而已,王维昌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周语叶说着,然后发现张暮有些怪异的看着自己。“怎么?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吗?”

张暮摇摇头。

“并非如此,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心血来cháo,要穿起这种衣裳,难道你有特殊嗜好?”几日来的相处,两个人已经相互熟悉了很多,说起话来,比之从前少了诸多顾忌。

周语叶面lù古怪之sè,他好像有什么顾虑,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你错了,这才是真正的我。”

张暮想了下,还是没能理解话语中的意思。对他而言,周语叶这个人总是显的有些神秘,张暮对他不了解,但他对张暮却似乎很明白。

啪嗒啪嗒

城中忽然响起了队伍行进的脚步声。周语叶似有所觉,他抬起头,随即自言自语般低沉说着。“看来王维昌已经出手,今夜,要决出冀州真正的主人了。”

张暮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已明白衫山一郎志不在冀州,虽然原因还不太清楚,但这个人对于景国然的杀意明显已经到了某种疯狂境界,为此,他竟可以将他人梦寐以求的州域让给王维昌,这种一般人不会做出的举动,更道出了衫山一郎内心的决绝。

他与周语叶一同上了车,两人坐在马车头上,却并没有行进。

“城mén已闭,现在这个时间人们根本出不去,以我们的身份更是徒劳,你到底还有什么计划?”张暮拿着缰绳没有动,只是出声的问着,他知道身旁这个nv人肯定有一番打算。

周语叶笑笑。

“确实如此,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我们很难离开这座城池。”

“意外......”张暮将眼睛微微眯起,一个想法随之进入了他的脑海。“你想火烧天官都城?”以他们现在这点人,放火无疑是最好的húnluàn方法。

周语叶笑而不语。

“可是现在才做准备,着实晚了点。”想要引起húnluàn,火势必然不能太xiǎo,而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如果没有事先准备的话,想要点起大火又不被周围人发现,恐怕很难。,

周语叶伸出手,从张暮那里拿过缰绳。“xìng命攸关的大事,我怎么会不做些手段,你跟着我来吧。”

啪缰绳一打,马车开始行进,车轮滚滚,向着外城中的一个地方驶去。

......

天官都城内城,诸侯长的府邸中正值一片húnluàn。

“杀啊————”

人们挥刀时的杀喊声此起彼伏,同为冀州中的两个势力,在这个偌大府邸中开始相互争斗,王维昌与俞瑞庆两人持刀行进,没有了计划外的南斯出现,他们的胜算明显又大了一成。

诸侯长的府邸很大,两个人从府mén杀进沿着长廊通过,两旁无数杏huā早已凋谢,空留余枝在庭院中被溅起的鲜血渲染,夜风吹过,血腥味hún合着淡淡的泥土芬芳涌来,让人止不住皱起眉头。

景国然坐在房间里,火光幽幽,他好像没有听到府邸中jī烈的喧嚣,只是将目光定格在房屋中各种物件,这里是他曾经呆过的地方,数十年,周语叶也罢,王博也好,曾经的人们都已消失不见。

面前是一把棕sè的翎木椅,这是周语叶经常坐的地方。他伸出手在椅背上mō了mō,目光又向着前面一张桌案看去,上面两个偌大的杯子,那是特制的酒盅,每次王博进来,总会坐在这里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那是他的专用之物。桌案旁边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几本书与一张最为普通不过的军弓。

这是姜定的遗物,十年前的州域之战,让这个人永远的离他而去。景国然踱着步子,只是离开了一段时日而已,可他对这里的每一件事物却更加记忆深刻,景国然很少落泪,并非不想,只是他不能。

“冀州,诸侯长......”他喃喃的说着,现实与梦想不同,前者总有缺憾,想在luàn世里做一个人上人,就要付出代价,想要达到目的,就要不择手段,想要永远理智,就要抛却感情。

可人毕竟不是神,不能长生不死也做不了神那般绝情。

房mén忽然打开。一个穿着皮甲的将士走了进来,在景国然的面前施以一礼,然后恭敬的说着。“禀诸侯长大人,王维昌已经杀进了府中,是不是要......”

景国然摇摇头,面上与刚才全然不同,lù出一种大人物特有的肃然。“是该决出胜负的时候了......”他说着,然后向房间外走去,将士紧随其后。

房mén复又关上,静悄悄的,好像景国然藏起的那些感情都是假的一样。

......

马车摇摇晃晃的,车厢内尚还好点,可车厢外的张暮却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身边的一个木杆子,身体在颠簸间左摇右晃,他张着嘴,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周,周语叶,你到底,到底会不会架马车。”

“放心,我,我天赋高,学什么都快。”周语叶也在颠簸间晃着缰绳,马匹时走时停,有好几次周语叶的身体都已脱离了车厢外的座位,旁边张暮看着,内心纠结的要死。

也许是今夜不太平凡的缘故,幸亏两个势力对立,chōu调了除却城mén外的近乎所有将士,深夜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在,否则旁人,总要拦住询问一番。

前面的马匹不知道撞了什么东西,整个马车都剧烈颠簸了一下,张暮紧抓着木杆感觉自己慢慢飘起,近似飘了起来,忍不住叫喊道。“周,周语叶,周姑娘,周美,美nv,你慢点行不?”

颠簸的缘故,话语断开,让张暮感觉自己都快断了气,对他而言,这马车上的感受足以抵得上三倍的【大智若愚】,让他难受的要死。

可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故意,周语叶听到这句话,似乎将马车架的更快了点。

张暮脸都白了,他刚想再喊一句“周姑nǎinǎi”,不想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一阵夜风吹过,张暮扶着栏杆,胃液中的事物都快要让他呕了出来。

“到了。”周语叶说话间已经下了马车,刚刚的颠簸似乎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张暮长出一口气,挑开帘mén看了眼,夏侯芸正躺在里面安静的休息,这种病需要养,可在现下这种情况,他实在没有什么时间,紧了紧夏侯芸的被子,随后也下了车。,

这是外城中的一个xiǎo地方,周围是一片林木,路到此就已消失不见,张暮眯着眼,多少感觉有些熟悉,复又仔细的打量下,发觉这竟然是当初夏侯霖领军住过的府邸也就是外城陷落前他一直居住的地方。

“要烧这里?”

“不错,怎么?你舍不得了?”

张暮摇摇头,只是将行之际要烧掉自己曾经留下的印迹,这多少怪异了一点,冀州对他而言有些特殊,这里又是夏侯霖死前与他最后呆过的地方,有些回忆如同老房般存在,离开了,你未必还会回身看它,但它却一直留在你的脑海里,让你记得曾经住过那个地方。

“烧吧。”这个府邸里现在并没有什么人,因为张暮等人的缘故,也没有人在这里居住,可这里毕竟是将军府邸,烧掉它,多少都会吸引一些城mén守军的注意。

周语叶轻笑,他在一个地方挖了几下,然后拿出了一个封闭的桶。“这里面是膏油,烧掉这个府邸绰绰有余。”

张暮接过,他拿起装满膏油的桶,却用目光一直看着周语叶。“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对局势这么了解,又能事先做出这么多的准备。”他本来不想过多深入,可现在心中疑huò太多,房子也罢,金钱也好,甚至于眼前的这个膏油桶都是眼前这个nv人准备好的,如此jīng心的事先准备,让他不得不有所忧虑。

“我不是谁?我就是周语叶,周语叶就是我。”

“不可能你不会如此这般籍籍无名,这肯定是你的假名。”

周语叶苦笑。

“时光真的能改变很多。”他无奈的一笑。“张暮,这才是真正的我”

同样的话语出现,让张暮愣了下,他看着周语叶在月光下那张充满平静与无奈的脸,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是谁我不管,但我希望你能清楚现在的情形,不要算计我。”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冀州之主(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冀州之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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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然在诸侯长府邸里布置的兵力绝对不少,这一点王维昌早有预料,但直到两方真正jiāo手,势力间的兵力相互对抗后才发现,他依旧低估了景国然的xiǎo心程度,整个府邸中,越杀向里面敌军数目就越多,王维昌左突右杀竟有种如陷泥潭般的错觉。

明明是突然袭击,但似乎主动权并不在王维昌的手里。

所幸,这些兵力不算太过集中,王维昌目光一闪,果断从队伍中分出一些兵力,然后与俞瑞庆一同向着最后的内院杀去。长廊中安静了些,一路上喧嚣不断却只是影影绰绰的有几个敌军人影闪过。

这种与刚才决然不同的气氛,让王维昌忽然驻足停住,目光向周围扫去,夜风吹动旁边杏树上的枝叶,哗哗声一时凌luàn作响,王维昌脸sè一沉,他内心里不安感涌上。

“不对,景国然根本不在这里。”

“这怎么可能?”俞瑞庆摇头,他脸上写满了不信的神情。“他明明就住在这个府邸中,现在咱们领军杀进,他难道还能长了翅膀飞走不成。”

王维昌没有理会俞瑞庆,他满脸肃然的领着队伍,走到最后那个院落前将大mén一脚踹开队伍中的将士瞬间蜂拥而上,院落设在府邸中的一个边缘角落,面积很大,房屋一栋栋错落有致的排序,王维昌置身等待,可一个个将士却都是空手回来。

“少主这有一道暗mén”

王维昌与俞瑞庆寻声匆忙赶去,只见在紧靠着府邸围墙的一座房间,一扇变动的石mén出现,mén是大开的,王维昌驻足,他从方向上看这扇mén正通向诸侯府邸之外,可夜晚缘故,mén外有些昏暗。

没有什么迟疑,王维昌很果断的领着队伍从石mén中走出,就在火光点起的刹那,无数火把出现犹如战场上的火光齐聚,整个诸侯府邸外的场景都突然明亮起来

人影浮动间,一个老人在光亮处显现。

“景国然————”王维昌面sè没有太多改变,他似乎比起眼前的恶劣局势,更在意景国然的出现。“今夜过后,我将是冀州之主,而你将成为过去的历史。”

景国然看着他,hún不在意的笑笑。

“冀州之主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已经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说罢,两只手在身前拍了拍。许多支火把再次突然出现,火光照在景国然的身后,又是景国然势力下的数千人队伍。

王维昌清楚,这是景国然在府邸外布下的重兵可战场上的变动还没有结束,远处,随着景国然的拍手声音响起,一支没有点亮火把的队伍也开始缓缓出现,地面上的略微震动,让人们把目光不自觉的看去。

数百人之多的大戟士出现而走在这些大戟士前面的,赫然是披挂在身手持亮银长枪的颜双。

“你这么多年冀州之主的代价,就由我来讨要吧”王维昌冷笑。“颜双,还不动手”

话音刚落,颜双领着那王家留下的数百大戟士向景国然杀去,两个势力在这诸侯长府邸外相互厮杀起来,只是为了冀州之主般诸侯长的位置,各种各样的yīn谋手段,于今天终于要画上休止。

景国然似有似无的一声轻叹。

颜双终究还是背叛了他,王家留下的数百大戟士是一股不xiǎo的力量,景国然一直没有舍得将其毁掉,所以将它jiāo给了颜双,作为曾经在冀昌救过他的人而言,他希望能以这种方式挽留。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景国然时日无多,这是他所能表达自己信任的最大方式,可结果终究是失败了。

战场上,决定冀州归属的最后一战爆发。

景国然、王维昌、俞瑞庆与颜双四人置身在战场之上,开弓没有回头箭,双方于此全力相抗起来,什么谋略什么阵型都不存在,一切似乎回归到了最原始的战场。

只有厮杀除了厮杀外依旧是厮杀

月光明亮,照耀在这片土地上,给诸侯府邸上赋予了一种格外冰冷。,

......

熊熊大火燃起外城南面的将军府邸上已是一片火海。

张暮坐在马车上回头望去,这个曾经住过的地方正在向废墟一点点变化,夜风将木头上的火星带起,夜风在耳旁呼啸而过,将军府邸上的大火已经开始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很多人打开窗户探着脑袋向那里望去,谁都没有注意这辆飞奔而去的马车。

也许周语叶真是天才的缘故,这第二次的马车驾驶明显平稳了许多。

“你确定都城南mén的守备兵力已经调离而去?”张暮把头转了回来,面向旁边的周语叶问着,夜风将他身上的淡香味传来,让张暮不觉轻嗅了两下。

周语叶也许是发现了的缘故,手中缰绳一抖,马车适时的颠簸一下,让正处于放松状态的张暮差点甩了出去,然后才一声轻笑的回应道。

“我不确定兵力是否调离,但我有把握能通过南mén。”

张暮一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马车已经行到临近南mén的位置上,他适时的闭上嘴,以免祸从口出。车马还未到都城南mén,就已听到守备将士的声音。

“停车城mén已闭,都给我退回去”

闻声,张暮向旁边的周语叶看了一眼,见他依旧轻松,就没再言语,只是看着周语叶如何走出城mén。马车并没有如声音般停下,反倒减了些速度,缓慢的行到南mén口,然后出人意料的突然厉喝。

“睁开你们狗眼看清楚了”说话间上位者的气势十足,然后周语叶掏出一块令牌与一纸书信,扔到那几个南mén将士的身前。

那个将士被这情况nòng的一愣,其中一个明显年长的俯下身,拿起丢在地面上的事物,移动火光旁看了看,然后面sè突然恭敬了起来。“原来是诸侯长大人的使者,南mén一切安好,并未出现什么异常情况。”

周语叶一声嗤笑。

“安好?你们南面的将军府邸里都已是大火一片,你还有脸说安好?”周语叶皱着眉头。“景公明日就要登上诸侯长之位,你想让他拿你们开刀吗?”

那年长的将士脸sè一变。然后急忙领着所有的将士前往将军府邸,张暮看着他们的背影,有看了看身边的周语叶,心中倒也并不奇怪,周语叶原本就是衫山一郎的人,现在衫山一郎难说生死,但想要事先准备一份有诸侯长标志的令牌与信件,却也并非难事。

缓缓打开南mén,就在张暮坐上马车将要离开都城的时候。

身前久违的透明属xìng板上忽然一闪。【大智若愚】副作用的时效已过,他已没有了那样难受的感觉。

【大势】:1325年6月8日,夜,冀州天官都城地域有将星陨落。

【大势】:1325年6月8日,夜,冀州势力格局已破,势力地图发生变更。

【大势】:1325年6月8日,东荆州统帅魏衡,领败军自港口离去。

【系统提示】:因东荆州势力败退,判定州域之战结果为东荆州失败。玩家宿主帮助本阵营将士击退东荆州势力。恭喜玩家宿主完成*级任务【冀州保卫战】

【系统提示】:*级任务【冀州保卫战】完成,恭喜玩家宿主得到奖励。

【任务奖励】:得到十点属xìng点,一个A-级道具。

张暮一顿,代价太大,他已经没有什么任务完成的喜悦,抬头看去,一颗硕大的流星划过,他清楚,新的冀州之主已经诞生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冀州之主(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冀州之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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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冀州诸侯长诞生了,结果来的很快,但过程却未必轻松。

内城的诸侯长府邸外,战火弥漫,无数火把在势力的争斗间掉落在地上,燃起了一具具尸体,浓重的黑烟缭绕,遮蔽了地面上如雨后般殷红的血迹,腥味刺鼻,让还活在战场中的人们不由皱眉。

战争并不好打。

颜双虽然背叛了景国然,并在将领对决间让景国然没有一点优势,但他有大量的将士在手,整个天官都城内近八成的将士都是景国然的势力,尽管这些将士没有全部参与在这场争斗中,但势力依旧非同xiǎo可,人数上的绝对优势非王维昌等人可比。

可即便这样,战争结束后景国然还是输了。

他愣愣的低下头,一把充满邪意腥臭的长刀从身后透体而过,剧痛传来,景国然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感觉,武器在右手中滑落,缓慢而又颤抖的放在那把长刀上,刀身如此熟悉,让他感觉不到冰冷与否。

这是王博的刀。

景国然若有所思般笑着,周围所有声音远去,然后倒在了满是血泊的尸骸中。

俞瑞庆在后面喘着粗气,汗水在披挂与脸颊中留下,hún杂着一点点殷红的血迹。他支着身体,想从满是尸体的冰冷地面中站起,却感觉腰部好像失去了只觉,怎么也使不上力。俞瑞庆苦笑,刚刚的那场苦战里他身中数刀,尤其是左侧的腰间位置,更是不知道受了多少敌军将士的攻击,尽管他已竭尽所能的进行防御,可依旧是中了两刀。

他目光定格在身前已经倒下的景国然,内心中多少安稳了一点。

“景国然,你这老家伙终究是输了。”王维昌冷笑着,手中长刀至地仿佛费了很大力气般走到了景国然面前,他低头,看着这个不能站起的老人,内心中难以言语的愉悦与爽快感升起,随即又有种莫名轻松。

那是赌博赢了之后,人们都会有的感觉。

颜双手持亮银枪在一旁看着,与魏衡对决时用过无双技的缘故,他身体上还留有一种脱力般的虚弱,但在外人眼中,这个战场上他依旧轻松无比,从开始到结束,颜双似乎一直都没有费什么力,只是阻挡他的敌军太多,束缚了他前进的脚步而已。

“你的时代结束了......”王维昌自言自语说着,脸颊上一道不知名的伤口正渗着血,他看着俞瑞庆,然后又缓缓走到他的身前。

没有火把照耀,战场上的月光又明亮起来。

对面的王维昌站立着伸出手,俞瑞庆坐在地面上愣了一下。“我早就说过,如果你不去拼一拼,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景国然倒下了,作为一个没有子嗣继承人的势力而言,也会在瞬间会飞湮灭。冀州纷luàn百年,各种各样的家族林立,但此次也决然挡不住王维昌的崛起。

俞瑞庆一笑,两人的手在半空中握住,王维昌将他从地面上拉起。“天下这么大,我还想要去看一看它。”

月光倾泻,倒在地面上的景国然mímí糊糊,也许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他的视线逐渐清晰,目光在那两只握紧的上定格良久,景国然蠕动着嘴chún,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时光仿佛回转,带他回到了破旧的茅草屋房间。

颜双看着他,看着景国然的目光一点点浑浊,然后在深夜中逐渐变冷。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杀掉我父亲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了吧?”

王维昌闻言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刚要说些什么,此时却有一个将士向这里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少家主不好啦都城南面的将军府邸燃起大火,有人趁此机会跑出都城了”

声音很大,话语在整个战场上都可以听的见。

王维昌目光一闪,他若有所思的偏过头,向着颜双的方向抖了一下眉。

“也许,还有件事要麻烦将军了。”

有些事情,注定成为历史中的经典。百年后,学者总会把这一日单独拿出......,

1325年6月。

身为luàn世末年五大群雄之一的王维昌,于冀州崛起。

——————————————————————————【大论编年史(七)】

......

离开天官都城的张暮等人,坐在马车上正飞快的驾驶着,周语叶虽然还不清楚内城中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但无论这两个势力间哪一个得势,对他与张暮而言都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而张暮更加清楚,冀州诸侯长已经诞生,越早离开此地就越会安全。

车轮在道路上飞快滚动,深深的车辙印于地,不平的道路上崩起两旁细碎的石子,显得匆忙无比。张暮把着马车上的木栏,将刚刚得到的十点属xìng全都加在了【大势】之上。

身前透明属xìng板闪耀,张暮对比着一个月之前的自己,内心多少有些慰藉。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末流

大势:52(42+10)、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道具:【塔罗牌】、技能:【初级占卜】、【灵光一闪】、【大智若愚】

学习点:0

还有一件*级道具,张暮尚不清楚那是什么,周语叶在旁边的缘故,他现在不好拿出端详,马车飞快,迎面的劲风透过无形的属xìng板吹来,让他不觉的眯了眯眼。

50多的【大势】属xìng,已经让他清楚将星陨落的到底是谁,脑海中回忆起陆河山这个老人的身影,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涌出,景国然、夏侯霖、衫山一郎,三个人三个势力已是过眼云烟,流入长河中消失不见。

这是奔向伊川河渡口的道路,是天官都城所有距离码头道路中最近的一条,张暮与周语叶早有打算,他们想以水路离开,冀州贫乏基本没有任何水军力量,走这条路无疑是最安全的方法。

可这个时候,周语叶的缰绳却不得不勒起,让马车在控制中停下。

抓住木栏的右手一紧,凭借着月光的照耀,张暮看见前面的道路上有两个人骑着马正立在那里,看样子更像是在等待什么,他内心一紧,两匹马缓缓向这里移动,目光在能够看到这两个人面孔时不由愣然。

邹翼与高适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逝水东去(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逝水东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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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动着马车上的幕帘,张暮、周语叶与邹翼、高适间相互对视着,气氛微妙无比,对于这个亲手杀掉夏侯霖的学院名人而言,张暮很难对他心生好感。

只是现在正值他们离开冀州的时候,双方实力对比并不平等,绝非真正动手的好时机。

张暮收回放在木栏上的右手,身体挡在马车幕帘前,夏侯芸如果醒来见到邹翼的身影,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处于劣势的缘故,他出声打破了沉默。

“邹翼,你不回幽州学院挡在这里做什么?”

月光幽暗,让邹翼脸上神情显的很是模糊,他闻言似乎笑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让人听的不太真切。“不挡在这里,怎么能看见张暮你呢?”言语间平和的很,没有想要剑拔弩张的意思。

张暮皱眉。

“我与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说话的时候,张暮伸手从旁边的周语叶抢过缰绳,然后轻轻架起马车行驶,看样子大有不顾邹翼与高适等人,想要径自离去的打算。

车轮滚滚,在道路上两匹马的空隙中穿过。

高适chōu出军刀,想要架马挡在张暮身前却被邹翼拦住,他回过身向着没有行驶多远的马车喊道。“来书院吧张暮,以你的才能如果不在书院中历练,实在太过可惜了。”

“书院?”张暮拉住缰绳。

“我想你在冀州应该受够了人卑官微的限制。”邹翼说着,但声音却逐渐变远,似乎正在架马远去。“凡名震天下者,除却能力外,无一不是有名有势之辈。如果你能从书院中正式出师的话,这些都能得到。”

握住缰绳的手一紧,张暮一甩,复又车轮滚滚而去。

“张暮,我先一步遁入luàn世,等你出师......”

声音在夜风的吹拂中送来,张暮侧过身子回头望去,背影在月光与暗黑的jiāo错下消失,旁边的周语叶看了他一眼,复又将缰绳拿回,架着马车在无人大道上飞速奔驰。

【书院吗......】

......

“将军,你......”

“咱们现在返回书院,你就别再叫我将军了。”邹翼纵马在黑暗中打断了高适的话语,夜风迎面吹拂,掀起的衣角将里面的将军披挂lù出。

高适应声,此次冀州之旅让邹翼改变了很多,原本xìng格上的暴虐已经消失不见,虽然高适不太理解这是为什么,但他感觉邹翼似乎正在变的更强。【也许这一次真的能够出师......】

“以张暮那样的水准真的能够出师?会不会太武断了点。”

邹翼摇头。

“不知道,不过我的感觉告诉我他不但能够出师,还将会是以后名震天下的人物。”

高适默然。【有名有势吗......】

......

张暮坐在马车上良久无语,周语叶也似乎开始专心致志的架着马车,两者间气氛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却比刚才安静的很,张暮的倚着木栏,将脑袋靠在支起的胳膊上,心中尚在思量着邹翼的话语。

【人卑官微......这话说的倒也确实如此。】

从刚刚进入冀州这个势力圈中开始,张暮就一直是统军参谋的位置,官职不能说笑,但对他而言依旧是限制颇多,张暮需要拥有一个可以自己自由支配的队伍,这样才能发挥系统的全部能力,而不会因为种种原因,陷入尴尬两难的境地。

那种明明知道对方yīn谋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他真的不想再去经历了。

可书院真的能赐予他这些吗?张暮皱着眉,有才者未必有名,有名者也未必有才,以他现在的年龄与才能而言,想要在luàn世中搏出自己的一番名头,还不知要耗费多少年的时间,如果邹翼所言属实的话,倒不失为一种立足luàn世的捷径。

张暮的内心还在思量着,但此时地面上愈来愈强的震动,开始让他从思索中惊醒。

“怎么回事?”他一手紧抓着木栏,一边向周语叶问着。深夜中,四面都是漆黑无比,只能凭借着朦胧月光以辨别道路的方向与位置。,

但不知道为什么,张暮总感觉道路似乎亮了一点。

周语叶甩起缰绳,将马车的速度又提上一分,然后方才回应道。“抓好栏杆,后面恐怕是景国然亦或王维昌的队伍追上来了。该死的,没想到会这么快......”

张暮心里一突,他当然知道后面只可能是王维昌的队伍,景国然已然陨落。

他依靠着木栏伸出脑袋,然后回头看去。只见后面正有十数人的骑兵队伍在追赶,最后面的几个将士手上举着火把,光亮将周围照的略微清晰。而在这十余骑之前,一个全身披挂的将军正飞速冲来,月光与火光相应,将那人手上的亮银枪照的锋利无比。

“颜双......”

旁边周语叶听到这个名字后缰绳一紧,自语自语般声音很xiǎo的说着,旁边的张暮并没有在意。“景国然......总算死了......”

马车虽然速度飞快,但依旧比不上这十余人的骑兵队伍,两者间的距离越来越xiǎo,直到在一片密林间颜双纵马在马车后面,手中亮银枪刺出,强大的力道竟使整个马车都是一晃眼看马车在奔驰就要失去平衡,周语叶不得已将马车速度降下,接着颜双从后面赶上独自将马车拦住。

月光下,亮银枪的寒芒闪烁。

张暮平静的看着颜双,还是一个多月前的样子,冀昌城外离别的场景犹在眼前,那一声“珍重”的话语张暮还能想起,作为第一个与之共事过的将军的而言,他不想与颜双在战场上相见。

但事与愿违,时隔一个多月的时间,彼此已是站立在不同的立场。

颜双沉默着,他似乎也有所犹豫却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你们是自己回去,还是要我将你们绑回去,两者择其一吧。”

张暮苦笑,颜双话语里的冷酷的味道一如从前,没有任何改变。

“怎么?背主的颜将军成为王维昌的手下,现在又要对昔日共事过的人下手吗?”旁边的周语叶突然出声,一脸莫名的轻蔑嗤笑。“还真是忠义无双啊......”

颜双明显一瞪眼,目光冷然的转在周语叶身上。

张暮愣住,他完全没想到周语叶此时会说出这样的话,此时周围都是王维昌势力的骑兵队伍,虽然因为冀州缺马的缘故只有十几人而已,但张暮与周语叶依旧不是对手,此时言语上jī怒绝对是冒险的行为。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周语叶的用意,这是在用言语bī迫颜双让步。

“我说错了吗?”周语叶毫不畏惧,火把的光亮照在他的面容上,让周围一干将士都有种石化般的惊yàn感觉。“颜大将军,你的父亲可以在当年为君主赴死而无半点怨言,你却是背道而驰,真不清楚如若你父亲泉下有知,对你又会有何样的感想?”

“那不是我的错”颜双脸上少有般狰狞。

周语叶冷笑。“不要用你的杀父之仇做借口,背主就是背主,你永远改变不了。就像是现在,可以毫无顾忌的前来捉拿曾经帮助过你的张暮,颜双,你比你的父亲差远了”

张暮在旁边暗自挑眉,他头一次发现原来周语叶的口才如此犀利。

颜双开始喘着气,他冷然的脸上竟有丝涨红。“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此就怪不得我了。”话语刚刚说完,亮银枪化作一道寒光,如雷电般刺去

噗噗

铁枪刺入ròu体中响起,本已有些绝望的张暮不由愣然,目若所及之处那亮银枪所刺之人,竟是身边王维昌的将士

PS:晕,上传忘发布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逝水东去(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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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双的枪很快,十几个骑兵将士倒下只不过用了几个瞬间而已,张暮只觉自己面有股寒风掠过,然后黑暗里冷芒闪烁了几下,周围王维昌的将士竟从马上跌下,鲜血喷溅,让马车前端的那匹老马打了个响鼻。

张暮与周语叶都愣住,他们希望用言语可以迫使颜双这个追求忠义的人将他们放走,但现实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轻松,张暮清楚,颜双此番绝非被言语打动。

目光jiāo错。

“你们走吧,我本就没想将你们带回天官都城。”颜双说话间脸sè还是那么冷,染上鲜血的亮银枪被他收回,寒芒隐去,斜挂在将军铠甲的后面。

“还有......”颜双将目光转到旁边周语叶的身上,神情更似yīn冷了点。“我的父亲本就比我强,这点无需你来比较。”

周语叶耸耸肩没再言语,只是毫不畏惧的目光相对。兴许是颜双的行为触动了他内心中某根藏起的弦,周语叶对于颜双而言总有些看不顺眼。张暮在旁边挑了下眉,周语叶此时多少有些孩子气的表现让他感到无奈。张暮在颜双看不见的角度拉了下周语叶的手——————这两人从开始到现在,气氛就一直有些针锋相对,任事态发展恐怕要多生事端。

颜双见周语叶沉默,不由冷哼一声,然后策马回转向来路的方向从马车旁边经过,然后面sè依旧冷淡的说着。“张暮,一路平安。”

“珍重。”

依旧是离别的场面,只是相互间好像颠倒了位置,相同的话语被安放在不相同的人上,颜双轻笑着然后架马离去,张暮目视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黑暗之中,他没有问颜双为什么这么做,就像是从前那般,两者都不是多语之人,也许,还是为了那一声珍重而已。

周语叶在旁边不知为何撇了下嘴,然后挥动缰绳,让马车在道路上又开始飞奔而去。

张暮沉默,在偏过头的瞬间,还能看到远处天官都城内的夜火,光亮幽幽暗暗,颜双没有来时他还没有这么多的想念,此刻颜双离去,反倒是内心中生出许多愁绪。将头回转,马车上的幕帘随颠簸时起时落,张暮在缝隙间看到里面夏侯芸熟睡的脸。

月光透窗而入,照在这个不过十六岁的nv孩脸上,显得宁静许多。

“周语叶,你之所以想要与我同路,就是因为颜双的缘故吧。”张暮的声音在车轮滚动中响起,周语叶闻言手上停滞了一下,却并没有想要理会的意思。

张暮不以为意,他侧着身依旧说着。“你事先做了这么多准备,想要独自离开根本就不是难事,只是你清楚如果王维昌得势,他一定会派颜双追赶,而想要在这个武勇过人的将军手下活命,你就需要有人可以替你档上一劫,而这个人最好没有势力,而且拥有一些必要的xiǎo聪明,最关键的是他也同样想要离开冀州......”

话语间的这个人,指的自然就是张暮。而这些‘最好’的条件,他也一一拥有。

“这是两方合作的jiāo易,并不是我在算计你。”周语叶很自然的将此事一语带过,对于张暮这样的想法,他似乎早有预料。“说句实话,我并不赞成你去学院。”

张暮果断被这句话吸引。

“为什么?”他对于学院并不了解,只是从邹翼的话语以及此次冀州征战中所涌现的学院之人而言,对他确实有一股莫大的吸引力。luàn世中与他人一决高下,所凭借的能力绝非只是单纯谋略与武力而已,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你只有在了解这个世界很多事物后,才能做到最有效的利用。

历史,文化,地理......这些都是成为顶尖谋士的必要之物,公孙正那一句“无规矩不成方圆”的话语犹在耳畔,张暮清楚,这些就是规则的一部分。

他原本以为系统在手就可以天下无敌,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告诉他,那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所谓强人不断,游戏系统只是资本,张暮还需要一些其他事物帮他立足在强人之巅。,

“你不要把学院想的太过简单,那里可不仅仅只是教授才学的地方。”周语叶不知为何的轻叹了一口气,似又想到什么般脸上复杂神sè闪过。“由于大陆只有这五所学院,所以学院中人有着大陆各个地方的人物,里面党派林立,大体上分成贵族与平民,其间又有地域势力间的制衡,是贵族平民间再次分化,你一个外人进去,怕是要陷入水深后热之中啊......”

张暮轻笑,这般情形他虽然还是第一次听说,却并不在意,luàn世里都是这个样子,有利益的地方就总会有争斗。

周语叶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收拢手中缰绳,让马匀速前行。“除此之外,学院里每年还会有战争模拟,将实际战争设定在不同的学院中人身上,在此战争中可以不计生死,故此每年死在学院里的人也是大有人在......”说话间他将头偏过,却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张暮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皱眉思索,反倒是目光一亮,嘴角翘起lù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有战争?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都是属xìng啊......】

......

颜双单枪匹马回往天官都城中,城内的战火已经逐渐熄灭,沿路上那个南mén的将军府邸,已经成了余烟不断的废墟,右手在背后的亮银枪拍了拍,然后下马大步向着王维昌所在的府邸房间走去。

诸侯长府邸中还在打扫,尸体上的鲜红血迹被人不断抹去,血腥味hún合着泥土在夜风中飘散,深深长廊几许,不知锁过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没有挣脱而去。

王维昌正站立在一个院落里,微弱火光在周围点缀,天空中的月光照在他手上的一把剑,走来的颜双顿了一下,他记得,景国然就是用了那把剑杀掉了王维昌的母亲。一个多月过去,不想此剑犹在。

兴许是有所察觉,王维昌侧身看到了颜双的身影,发出一声轻笑,然后将手中长剑收起。“看来颜将军是无功而返了。”

颜双冷笑。“我本就没有义务帮你去抓什么人,你别忘了,当初你答应我的事情里可没有这一条。”他晃了下身子,披挂背后的亮银枪不知怎么就落在了手里。“你现在应该告诉我,到底是谁杀掉我父亲了吧。”

王维昌颔首,他一如从前般,对颜双的这番套路不以为意。

“你知道你的二师兄是谁吗?”王维昌看到颜双眉头一皱,不由轻轻叹息。“你别急,杀父仇人的消息就在你二师兄凌昱然的手里。”说罢,将手伸进衣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放在颜双身前。

颜双一边皱眉,一边从王维昌的手中接过书信,信封上两个大字首先映入了眼帘————————青州。

卷末章 逝水东去(下)

卷末章

逝水东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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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火光照耀着庭院,王维昌于院落中伫立,目光在颜双离去的地方定格良久,然后发出一声轻叹。他心中清楚,颜双这一走怕是再也不会回到冀州了。对于这样一位武勇超群的人而言,上位者的内心总是充满矛盾。

锋利的剑可以杀死别人,却也能刺伤自己。

“少家主无需如此,颜双本就不是冀州中人,他的xìng情与武艺注定不会留在这里。”声音在院落中忽然响起,王维昌并无多少诧异,只是循声看去,一个书生般的人物走了出来。

他一身白衣长衫,面sè犹如狐般让人琢磨不透,旁边尚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壮汉,两人向王维昌走来,然后轻轻的施以一礼。“冀州荀智阳(南斯)见过诸侯长大人。”

两句话,两种称谓。

王维昌轻笑,他年虽不大却分外老成,院落中有一个木制圆亭,他缓步走去。“此番道理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心有不甘而已。”说话间,王维昌已是走进亭中,然后伸手示意荀智阳与南斯随同坐下。

月光倾泻,晚风吹拂,冀州种种宛若烟消云散,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荀智阳眯起眼,开口又言。“诸侯长大人太过一厢情愿,想要用放走张暮的方法,来收拢颜双的内心,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反叛景国然已经背离了他原本的做人准则,虽冀州大局已定,但诸侯长对于颜双而言,怕仍是没有丁点好印象,更何况......他的存在,将会打破冀州的制衡力量。”

话语开始有些沉重,但王维昌还是明白荀智阳的意思,颜双的武勇太强,已经超过了冀州一个档次,这样的人存在冀州,将会让冀州中的其他家族心生不安。

夏侯霖死了,他们不希望会有第二个夏侯霖到来。

“冀州乃大陆蛮荒之地,已经太过腐朽......”王维昌坐在木亭中轻语,对面的南斯无聊中打了一个哈气,只有荀智阳似乎听出了弦外之意,大有深意的看了王维昌一眼,然后静候接下来的话语。“唯今之计,想要立足于冀州而夺天下,只有大动干戈一途......”

荀智阳一震,目光定格在王维昌的身上不觉愣住。

虽是luàn世,但争霸天下绝不是一般人所敢想的,大陆上无数势力林立,可绝大多数人的动力,都只是为了让自己在luàn世中过的更好,可以衣食无忧的让自已与身边人生活下去而已。

天下,离这些人太过遥远。

想要在冀州立足从而争霸天下,这是连他都没有想过的事情,荀智阳暗自深吸口一气,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野心让他好像想起了年少轻狂时的自己,一样的谋略过人,一样的内心不甘,只是王维昌比自己更勇敢也更有魄力,他可以将整个人生拿出去,只为问鼎天下而不会有丝毫犹豫。

“诸侯长大人,这大动干戈一途莫非......”荀智阳说话间抬起右手,在自己的脖颈间一划,做出一个砍首的动作。“要对家族动手了?”

王维昌笑而不语,只是伸出手把刚刚藏起的长剑拿出,放在了这木亭的石桌上,然后缓缓出鞘,银辉月光照耀在剑身上泛起冷意寒光,荀智阳会意,伸手在胡须间轻捋。

【冀州,要崛起了......】

......

张暮坐在船头,他目光看去,岸上是伊川河港口,灯火在夜晚的港口中显的格外耀眼,虽没有万家灯火般那样夸张,却也数量繁多,远处,陆河山的轮廓在月光与火光的辉映间显现,山水一边却又错综相连,张暮欣赏的看着,没有了战争拖累,一切都是少有的祥和。

时间已经又过去几日,从天官都城向冀昌南面伊川河港口行进的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过太多阻拦,毕竟州域之战刚过,王维昌对于冀州还没有做到完全统治,如此想要在偌大州域中捉住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绝非什么轻松的事情。

更何况,离开冀州有水、陆两途,想要预先算到他们离开冀州的路线,实在太过艰难。,

“周语叶,你怎么也坐到这条船上了?”张暮轻松的回转过身,见到周语叶méng着面,拿着一把古琴正坐于船首的地方,一把jīng致的竹伞打开,chā在船身上周语叶的身边,青丝长发遮挡却丝毫不减窈窕之意。

闻声,周语叶轻笑着拨nòng了一下琴弦。

“你不是要去青州看看那位公孙故友吗?我也要去青州访一位故人。”

张暮有点诧异。“你以前在青州生活过?”

周语叶摇头,却是不再言语,二十年前的事情他却是不想再多言语。手在古琴上划过,瑟瑟琴声响起,旋律如空谷幽兰般婉转传来,张暮坐在一旁,船于水中开始逐渐远去,灯火、行人、山脉,一系列事物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缓缓的,世俗喧嚣不见,唯有琴声尚在。

船舱里,夏侯芸沉静的睡着。

张暮伸手在水流间抚过,船夫的拨nòng让他手里感到一些急促,抬起头,伊川河港口正在不断变xiǎo,不知怎么,置于此情此景中的张暮忽然想起很多。

冀昌夜火,夏侯霖离去的背影,廖奕留下的决绝,伏安临死的平静......luàn世,战争。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排列如此紧促的时光正在倒流般,画面不断浮现。周语叶似有所感,在旁莫名一声轻叹,手下琴声瑟瑟,急速节奏中回dàng的不仅是欢快,有愉悦,却也有悲凉存在。

周边一些尚未远去的商船们,在周语叶的琴声中打起节拍。

“世道苍茫人悲哀,彷徨天下山常在.......”张暮听着,港口已经远去的只剩光亮存在,冀州正在一点点离他而去。

船舱中,夏侯芸似有所觉般翻了一下身。

张暮突然笑笑,他伸手在水中洗了下,很多东西就如这逝水东去,再也没有回头的道路。但生活总要继续,不清楚是人改变了世道,还是这个世道改变了人,张暮站起身,在心里这般言语。【我一定会终结luàn世......】

对面,只剩下陆河山的轮廓尚在,月光洒下无尽银辉,周天群星遍布。

张暮看着,看着他最初来到的冀州,心中清楚,记忆中的某些事情被永远的留在了那里,再也带不回去。

回不去......

【第一卷,冀州风云,完】

第一章 初入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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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是大陆上有名的繁华地段,作为东面的沿海州域之一,它不但拥有发达的制船业,并且交通发达,张暮坐在船头,地图上的那一句注解无疑是眼前景色的最好说明。

临海而立可以容纳上百船只的港口,宛若庞然大物般伫立在眼前,身边每一分钟似乎都有商船经过,种种没有见过的船只发出破水声响,不时忙碌进出,张暮所在的这只船于此地不过一叶扁舟而已。船夫波动着木浆,在狭小空间中引起波纹阵阵,然后于港口左端的缝隙里停靠。

“好大的地方......”旁边说话的夏侯芸此时有些愣然,尚且没有走出过冀州的她还不了解“蛮荒”的含义,说话间总是不免透露出一股孩童般的惊讶感。

张暮笑笑。“说话的时候小心一点,别露出破绽。”

此时的夏侯芸为了少些麻烦,已经打扮成了当初“夏侯均”的模样,周身都是如同书生般的淡蓝长衫,眉宇间很是英武,张暮庆幸,幸亏夏侯芸是以英气之美闻名,不然即便多番打扮,恐怕也会有让人不自在的地方。

思绪于此,张暮的目光向另一边的周语叶划过,虽是同样男儿装,却怎么看也看不出这是一个男人,若非有斗笠遮挡,以周语叶的绝色样貌亮相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不知要惹出多少祸端。

所谓红颜祸水,张暮自认为对此很是小心。

夏侯芸点点头,举止间的情绪流露已经比尚在冀州时好上很多,只是内心依旧暗淡,张暮虽然想去改变,但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事。

几人从船舱中走出,开始向着港口边缘的城市走去。

“等等,你们几人交税了吗?”。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几位身着的玄甲的将士出现在他们眼前。

张暮一愣。“交税?”他不由的发出疑问,目光在周语叶与夏侯芸间扫去,两者都是同样的满目疑惑,看起来也似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这也不得他们如此茫然,自古只有物税之说,却还没有听说过人也要交税的。

“废话哪里来的土包子看起来穿的人模人样,怎么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玄甲将士中一个领头的说道,他身材魁梧,张暮感觉他一定是战场上的武勇之士,而且杀过不少人。“你们记清楚了。这东曲城自十一年前就归秦归彦将军所有,每个过往船只的人与货物都要交税”

“秦归彦?”周语叶皱着眉,这个名字于他而言似乎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疑惑的话语出口,张暮立刻就能感觉到周围人们的目光,似乎一下就聚集到他们的身上,还三五成群的低声私语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楚,但想来无非就是如“哪里来的无知人们,居然连秦归彦都不知道”般,各种云云。

【看来应该是扬州的一个诸侯。】

张暮等人交了钱,然后在周围与几个玄甲将士的古怪目光中离去。

“这将士简直太过嚣张,我要是他的将军一定会对他杖责三十。”夏侯芸在这群人走后说道,并非不敢当面诉说,只是以现下情况而言,引起争端绝不是上策。

“算了,我们还是先进城找一家客栈住下,这扬州不过路过之地,千万别多生事端。”张暮这句话是对夏侯芸说的,以周语叶的才智而言,自然无需他的提醒。…,

“我知道,不用你多说。”夏侯芸很苦恼张暮这样的说教,自从离开冀州后,张暮这样的话语就越来越多。

东曲城的喧嚣程度,并不比港口上密集人群差。哪怕比它地多出一份‘人税’,可来自不同州域间的商人依旧络绎不绝,市井中的繁华竟不比天官都城逊色多少,张暮挑眉,所谓‘钱财尽扬州,富贵出徐州’的大陆谚语,绝不是简单的无聊诉说而已。

各种绫罗绸缎出现,让人不禁眼花缭乱。

“这个小城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刚刚还有些忿忿不平的夏侯芸,此时也不由被吸引。

三人顺着城中的道路走着,两旁商铺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其中绸缎为多,精美光滑的衣料质地,让张暮这个即便拥有两世经历的人,也不免惊艳一番。

“徐州要比冀州大了一半左右,地势多为平原,其中江河湖畔很多景色极为优美,所以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人们向这里涌入。”周语叶一边走,一边向张暮等人说着。

夏侯芸撇撇嘴,在另一边很小声的说着。“这女人......又开始要卖弄自己才华了。”

张暮在旁边没有听到,他只是略有疑惑的向着周语叶问着。“徐州难道没有战事发生吗?据我所知,现在大陆上应该还没有哪个州域已经被完全统一了才对。”

问题直指核心,如若有战争,再美的景色也不会有人去欣赏。

“确实如此,但你不要忘了州域战争的存在,冀州诸侯长的由来与功效我应该不用多说,在极度贫乏的冀州尚且如此,其他州域间又怎么会没有相应制度呢?”周语叶顿了一下,复又说道。“所以实际上,天下十四州中,每个州域都有自己名义上的领导者存在,他对整个州域也许做不到完全掌控,但领导者毕竟是领导者,哪怕只是名义而已。”

话语于此,张暮瞬间明了。

“你的意思是徐州领导者平衡了州域内的各个势力,让他们暂时性的放弃内部战争?”张暮说道这里摇了一下头。“想做到这一步,没有大利益存在是绝不可能实现的。”

“不错。”周语叶点头,张暮的话语一下切中要害。“徐州和平所带来的利益是旁人难以想象的,你不妨猜猜,徐州除却天下闻名的绸缎外,还有什么事物是可以吸引大陆目光的。”

“明威江上十三姬,这个......不用猜吧。”张暮露出一个很怪异的笑,旁边夏侯芸看不惯似的伸出腿,将尚在行走的张暮差点绊倒。

旁边斗笠之中的周语叶拍着手,举止间露出一股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让人哭笑不得。

说话间,三人走进了最近的客栈。这个客栈不算多么豪华,只是一般的平常客栈,木质构架的纹路因时间流逝已经开始慢慢发黑,朱红色大门敞开,入眼处一楼里已经满是人烟,完全没有可以让他们下脚的座位。

“订三间客房,要一般的房间即可。”张暮心有侥幸的说着,眼前这般情景已经让他预感到没有房间的可能性。

“这位客官,别说三件客房,现在就连一间我都给您凑不齐啊。”柜台旁边那个一身掌柜打扮的人,叹了口气,然后满脸无奈的向张暮说道。

“一间都没有?”夏侯芸也不由出声问道。

“真的一间客房也没有。”掌柜摊开双手。“我知道三位都是为了明日的徐州花魁而来,可你们来的太晚了,房间早就被别人预订走了,别说这里没有房间,就是整个东曲城恐怕也没有客栈留有多余的房间了。”…,

“徐州花魁?”张暮与夏侯芸面面相觑,听闻此言不免有些一头雾水。

唯有藏在斗笠之中的周语叶好像明白些什么。“徐州花魁不是应该在明威江边的永源城举办吗?距离这里可还有半天多的路程啊。”

“这位客官说的是,可就因为这半天路程,我们这里就已经没有多余房间,您可想而知永源城内又是何等景象。”掌柜回应着。

可就在说话间,客栈一楼中忽然发出某些争吵,并且声音随时间越来越大。

“放屁你家乐琳淑才不通文曲之术,什么歌声音律都远不如华晴,我跟你打赌此次华晴必定一举入魁,从而跻身步入‘明威十三姬’之列,成为天下闻名的绝色”

“你傻了吧还华晴呢,就那个看起来青涩无比的毛头丫头也就你能看上眼,也不想想‘明威十三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说道这里,还怪里怪气的模仿起刚刚话语。“从而跻身步入‘明威十三姬’之列,成为天下闻名的绝色”

旁人见之,无不哄堂大笑。

“好小子,我跟你拼了”最初说话那人,脸色满是红涨,然后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对面那人,扭身就冲了过去,沿途桌案无不打翻,碗碟破碎,饭菜汤水溅起满地都是。

“来啊只会恼羞成怒的小子当我怕你不成”对面那人一拍桌案从位子上站起,然后两个人就开始扭打起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掌柜无奈的一捂脑袋。“天啊居然又开始了,这已经是第六次啦......”

张暮在旁边眨眨眼,这些人的话语无不透露着徐州花魁的信息,他怎么也理解不了世人竟会对这种活动热衷,竟不惜彼此大打出手,这神情举止,跟前世的‘粉丝’完全没有什么两样。

还在愣然的时候。混乱中的一人忽然不自觉的向他撞来,张暮只觉肩膀上出现一股大力推动,让他无法控制的向右倾倒,然后右手在慌乱中好像抓到了什么,一个物件从旁脱落。

满楼宁静

客栈楼中的许多人还在维持着出手的姿势,但却时光静止一般,全都一动不动的只是把目光放在了张暮身旁,夏侯芸扶起张暮,他低头看了眼右手斗笠,又看了眼露出容貌的周语叶,暗道一声不妙。

PS:章节可以没有名字吗?这个太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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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山门覆灭

第二章

山mén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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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物极必反并不是没有道理,当某一件事物到达极限就会产生不好的效果,只是张暮在遇到周语叶之前,还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容貌,也会引起无比巨大的bō动。

所以在与周语叶一同启程时,他特意劝其戴上斗笠,以遮蔽绝sè容貌从而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事实上周语叶也做的很好,在水上近十天的路程里并没有lù出一点破绽,但世上总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让人措手不及。

斗笠落地,青丝长发下的白皙面容被一览无余。

客栈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刚刚还在为争论谁能入选‘明威十三姬’的两人,此时都不由róu着眼睛,徐州美nv繁多,但是能够比拟仙nv的却还从未出现,周语叶的容貌,无疑弥补了这一遗憾。

不得不说,身为男人而言,周语叶长成这个样子也确实是一种悲哀。

夏侯芸很机灵的拉了一下周语叶,张暮连忙将斗笠重新戴上,然后火速离开,在客栈中人尚未回过神的情况下,躲在一个胡同偏僻的角落里。只见大批人流从客栈中涌出,开始向远处寻找着头戴斗笠的人,殊不知张暮等人就在不远处,然后看着这些人一点点远去。

“你们其实没必要拉住我,我是个男的。”周语叶很痛苦的一本正经的说着。

张暮摇头苦笑。“你的觉悟很好,但别人未必也拥有这种觉悟。”

旁边夏侯芸更是发出“切”的一声,鼻子微微皱起,有些傲娇的xiǎonv人xìng质暴lù无疑。“这句话可不是一般nv人能用的,我说说还差不多,你还是免了吧。”

周语叶无奈眨着眼,搞了半天这句实话两人依旧都没有相信。客栈mén口的地方,人流已经开始逐渐减少,他一时语塞,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走吧。既然这东曲城中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客房,我们也只能厚着脸皮去自行其力了。”

时间已过午时,这个时间再想从东曲城中离去,显然不太明智,依照手中那副地图上的描绘,这东曲城附近并无相近的村庄存在,怕是到了天黑也只能在山郊野外lù宿,张暮没用过多思虑就断绝了这个想法。

毕竟是luàn世年代,杀人越货之事屡见不鲜。

“自行其力?”夏侯芸疑huò的问着。

张暮没有回答夏侯芸的话语,只是找到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院落前,轻轻的敲起mén。“有人在吗?”初时没有响应,张暮又在mén缝处叫了一声,不一会儿,院落的木mén打开,里面出来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头。

他愣了愣,目光在张暮三人身上不断打量,显然眼前这几人都并不熟悉。

“你们......找老朽有什么事吗?”

老人说话间脸上皱着眉,将本是已经打开一半的院落木mén又缩了回去,语气略带疑huò,明显是对身前的张暮等人心有戒备,但张暮并不在意,luàn世中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老人家别紧张,我们只是路人想在这里借宿一晚而已,不知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看的出来,老人好像并不情愿,就在刚刚想要摇头的时候,旁边周语叶忽然掏出了一些碎银。

“我们不会白吃白住,只是想行个方便,没有其他的意思。”一边说着,一边将银子放在了他的手上,老人这才笑着点点头。

几人走进偏僻院落。

“真是人心不古啊......”夏侯芸感叹着。

“luàn世里的生活就是这样子,不能怪罪这些底层的人们。”周语叶摇头说着。“想要让别人帮你做事,你就需要让他得到相应的利益,毕竟,像你父亲那般纯粹的人实在太少。”

夏侯芸没有反驳,她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来。

“所以他才是冀州的战神,余者无论能力多少,都不过是他的陪衬。”张暮说着,目光看向周语叶,他话语里的意思已经表明的非常清楚。

只有纯粹,不为利益所动摇的人才能获得成功。也正因为luàn世如此,所以才更需要纯粹的人。,

周语叶叹息的摇摇头。“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纯粹的人也许会与众不同,但与luàn世间的格格不入也注定他无法真正成功。张暮,你不要步了夏侯霖的后尘......”

两者间意见不同,搞的气氛微冷。

张暮没有继续反驳下去,旁边夏侯芸的脸sè白了一下,知道这是想起她父亲的缘故,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口气将话题转开。“今日我们在这里住下,一会儿我去向老人家要些饭菜,路途还很遥远,我们明日再向青州方向行进。”

夜。

已是六月下旬的徐州开始了微微燥热,但所幸夜风凉爽,徐徐的清风吹送将庭院中坐落的四人不由感到一丝舒爽之意,衣角在火光的明暗间摇摆,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响。

“老人家,你说明日没有去往青州的马车商队?不会吧,徐州如此繁华怎么可能会断了州域间的买卖联系呢?”张暮皱眉问着,事情明显超出了他的计划之外。

那老头对这张暮等人笑笑,兴许是有了零碎银子的缘故,脸上明显安然了不少。“这位公子说的对,徐州与除却冀州的十二州中都有商业往来,自是不能断了线路,只是几位公子都是它地而来可能有所不知,明日就是三年一届的徐州huā魁之争,去往明威江畔的人流是数不胜数,基本所有的车辆都会汇聚在永源城中,不向其他州域发送。”

又是徐州huā魁?!

张暮不自觉的挑了下眉。“如此说来,我们要想离开徐州的话......还要去往永源城一趟了?”对于徐州huā魁他虽然也十分好奇,但经历过冀州风云的张暮已经开始有意识的远离安逸。

美人虽好,也需要有条件享受才是。

更何况夏侯芸正在旁边不断磨着牙,鬼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张暮正想的时候,周语叶忽然出声,问了一个看起来很不相干的问题。“老人家,我想问您知道‘山mén’的情况吗?”

“山mén?”老人脸上忽然lù出一丝怪异。“这位公子说的是十五年前,在大陆上被灭mén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隐派‘山mén’?”

周语叶手上的茶杯应声而落,虽有斗笠遮挡,但张暮仍能感觉到其中一股极大的诧异。

“灭,灭mén?”

“对啊。”老人毫无察觉的点点头。“据说是为了一本什么书,好像叫......”

“叫【六稲】?”周语叶回应道。

老人笑着拍起手。“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还是这位公子记xìng好,这都是十五年前的往事了,没想公子现在都能记得这样清楚。”

ps:对不住各位,本来前天就要更新,只是家里出了点事,写到一半就没写下去,本书不会进宫,只是会有一点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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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麻烦的预感

第三章

麻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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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庭院谈话,在周语叶出人意料的离去后结束了。

张暮皱着眉,他与夏侯芸的目光看着周语叶有些愣愣的走入房间,却并没有跟随着走进去,张暮虽然不清楚到底生了什么,山门与周语叶间又有什么样的故事,可照此情形,两者间必定关系不浅。

身前透明属xìng板上的光亮闪过。

张暮抬眼看去,【看破】正伫立在信息栏中讲述着老人有些惊惶的心理。也许是离开冀州之后,没有了势力所属的缘故,船上一连十数日系统都没有任何消息,今日一闪,反倒是给他心里提了个醒。

【希望路途平安,别再如同冀州时又被卷入事件的bo澜之中......】尽管张暮心里清楚,冀州的一系列事情之所以会将他卷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第一个任务的强制惩罚作用,但面对系统那种有些无常的任务机制,他不得不告诫自己要xiao心行事。

此时张暮正无权无势,处在1uan世之中,最怕的无疑就是麻烦。

这些思绪在他脑海中飞划过,外界不过一阵风的功夫,烛光照耀,微弱的火光闪烁在旁边老者有些白的脸上,夏侯芸不由劝慰。“老人家,您别害怕。我这位朋友只是一时心情jī动,并非生气愤怒所致。”

“真,真的吗?”老者说话间有些哆嗦,他虽然没见过太多市面,但长久的岁月经历还是让他看出了这几人的不凡,刚刚那斗笠之人突然拂袖而去,让他着实受了不xiao惊吓。

若不是看在钱财的份上,他是绝对不会让这几人进来的。

“确实如此,只是那‘山门’与【六稲】间又是怎么一回事?还希望老人家详细告知。”张暮说着,从身前桌案上拿起茶壶,在老人的身前将茶水蓄满。

张暮有种感觉,这个问题也许能揭示出一些周语叶的底细,对于这个一向有些高深莫测的同路之人而言,他的了解实在显的太过浅显。

老者叹了口气,然后附身下去将地上四处散落的茶杯捡起,起身后,才有些犹犹豫豫的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说过1uan世乡间有个叫‘山门’的隐世门派,后来似乎因为搜寻【六稲】的下落,而被卷入事件之中,被人用大势力灭了门......”

“被谁灭门?”张暮追问。

闻言,老者却是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乡邻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关于此类的传言,事实上若不是十多年前,秦将军曾经在这片地域上大肆搜查,老朽还记得那时抄杀过不少人家,不然早就将此事遗忘了。”说话间,老者伸出手在自己满是白的脑袋上指了指。

“秦将军,秦归彦?”张暮的脑海反应很快,他瞬间就想到港口上那个将士的话语。

老者点点头。

张暮与旁边夏侯芸一时间面面相觑,庭院里瞬间安静下来,枝丫上的树叶沙沙响着,晚风凉意吹送,月光清晰的在此地照耀,群星闪烁,夜空明明清澈的很,但张暮心中却有种陷入麻烦的暗淡古怪。

周语叶,秦归彦,山门,【六稲】,灭门之人......

种种事物jiao错,张暮虽然还不清楚其间的真正关系,但毫无疑问的是,某些麻烦正在靠近。

.....

明威江上十三姬,1uan世红颜尽此地。

这是司隶州【风流谋士】鲁良的话语,也同样是很多来到徐州领略过美人风采的心声,大6上无数商贾每年都要涌入此地,明威十三姬的称号自此开始游走天下,越来越多的人想见一面,同时,越来越多的人连一面都见不到。

据说曾有富豪于此掷千金只为一面。其魅力,可想而知。

永源城中已经有些水泻不通,张暮等人从东曲城离开来到这里,立刻被城中车水马龙般的景象吸引。永源城不xiao,城中道路的宽度足足比天官都城多出一半左右,但置身在巨大人chao之中,依旧让人觉的无比渺xiao。

整齐的青色石板铺路,两旁是颇有名气的菱hua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hua蕊于树上绽放,淡雅的清香味迎面扑鼻而入,让张暮等人的精神一振。,

商铺豪华的伫立在菱hua树后,二、三层的建筑随处可见,古朴的青砖,优雅的汉yù,各种稀有材质出现在这些建筑上,靡靡奢华之气流溢,行走于此,人也不由自主的奢华。

“来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冀州是蛮荒之地。”张暮意有所指,城中的巨大人流与美丽环境确实出了冀州不止一筹,天官都城与其相比,似乎除却宏大外一无是处。

周语叶笑笑,斗笠下的他虽然看不清神色如何,但情绪明显已经比昨日平复很多。“永源虽然不是徐州的都城,但也是这个州域里数一数二的城市,冀州没有城池可以媲美,也在情理之中。”

夏侯芸正驻足在xiao吃的店门前,张暮看着她,那好奇的神情像极了尚在冀昌城时的情景。还记得两个人第一次在街道上的那番对话,张暮忽然笑了一下,他拍起夏侯芸的肩膀。

“你不会又没有带钱吧?”

夏侯芸被话语nong的略微一愕,父亲的死虽然还在心中萦绕,但感觉已经没有强烈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最初那种因为亲人远去,从而癫狂的状态正一点点消散,对于张暮反倒没有太多恨意,只是某种芥蒂于心,短时间难以消去而已。

时光可以改变很多,每个人都如此。

但现在,张暮的话语突然让她想起了从前的那个场景......

“那你还会让我尽兴吗?”夏侯芸没有回答问题,反倒是回问了一句,她清澈目光与张暮jiao错,里面太多旁人难以理解的事物流过。

“当然,我很仗义的。”张暮说话间付了钱,从店里接过xiao吃放到夏侯芸的手上。

彼此相视一笑。

周围经过的人群都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们,张暮穿着宽袍儒衣,夏侯芸则是当时‘夏侯均’的打扮,就好像没有生过曾经种种,两人都是最初mo样。

“不再因为你父亲的事而迁怒于我?”张暮有些好奇的问着。

“怎么会,只是你当时即便不离开又有什么用?难道让你与我父亲一同赴死吗?”夏侯芸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间是一种难得平静。

“我不至于这么没用吧......”张暮苦笑,他怎么听怎么觉的这句话别扭。

夏侯芸出一声轻笑,两人在说话间越走越远。

周语叶看着他们的背影,却是微微眯起眼,然后在张暮与夏侯芸都没有注意的时候,走进了一个不起眼的驿站中。“打扰一下,我要寄一封信。”说话间,将一个密封好的信件放在桌上。

驿站里那个人闻声放下正在看的书,伸手将信件手下,然后从旁边的笔架中取下一支。“信件送到哪里?”

“青州。”

“收件之人是谁?”

“广君歌。”

ps:不知道还有谁记得这个人。

第四章 豫州一统

第四章

豫州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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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徐州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在州域各地间向着永源城方向赶来。聪明的商贾们打开了自己所有的店铺,各种平常难得一见的器物摆放在街边,吸引着不同游人注意,以期望卖出一个满意的价钱。

徐州huā魁的场地很独特,它不在城中任何一个建筑里,而是建立在永源城畔的明威江上,滔滔清澈江水流过,分外平缓,声音不绝于耳,颇有袅袅余烟之意。偌大舞台伫立在中间,上面jīng美的雕栏huā式一应俱全,让人身在远地,也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而此时,几个身着华贵服饰的人正站立在明威江畔,一阵风过,将他们的衣角带起,几人彼此笑笑,相互间似乎说着什么,对此并不在意。

“又是三年过去......秦将军,你的地位可是扶摇直上啊。”一个穿着明显是贵族服饰的中年人,面朝江水,心有感叹般的说着。

秦归彦摇摇头。“吕城主严重了,再过三个三年我恐怕也赶不上你在徐州的地位,这永源城的繁华是东曲城如何也赶超不了的。”

这话听的很客气,但秦归彦知道此语并非虚言。眼前这个姓吕的中年人,论地盘在徐州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没人会因此xiǎo觑他,因为每个势力都知道,徐州每年的的财富收入中有近乎一成左右的数量,都是经这个中年人手上创造而出,很多人把这个原因纠结于运气好,认为吕阳有一座可以吸金的永源城。

但秦归彦这类徐州核心人物清楚,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没有谁可以无缘无故的得到馅饼,几十年前徐州的风huā雪月也很有名,但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把这些最有名的nv子聚在一起,然后借此机会,让自己的城池在整个大陆上都占有一席之地。

吕阳不是武将也不是谋士,他的名号在寻常百姓家里鲜有人知,但很多上位者的人们却都喜欢用他,因为他是一名以治理国家而己任的策士。luàn世五百年,纷luàn的战争改变了很多,越来越多的武将与谋士开始崭lù头角,而曾经无比辉煌的策士,却开始淡出了人们视线之外。

秦归彦的恭维,却并没有让吕阳的脸上lù出更多的笑意,反倒是皱眉一叹,看起来心中郁结不少。

“永源城啊永源城,以后怕是再也繁华不了。”

恩?秦归彦愣了一下,脸上适时的lù出疑huò,他不太理解吕阳这是怎么了,在整个因为利益而暂时走到一起的徐州团体中,他与吕阳一直都是跟随在徐州之主卢靖的身后,按理说,应该没有会对他出手才是。

“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吕阳侧过身,以一种极xiǎo的声音在秦归彦的身边说道。“听清楚,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豫州被人一统了。”

什么!!!

秦归彦一下子愣住了,这富有冲击xìng的话语犹如一道霹雳打在耳畔,震的秦归彦半响没有回过神来。他脑袋木木的一时转不过弯,luàn世五百年来,不是没有人统一过州域,可那毕竟是两、三百年前的事情,如今几代人过去,相互厮杀的模式已经根深蒂固般存在人们心中,如今突然说某个州域已经统一,这由不得秦归彦不诧异。

更何况,一个州域的统一,将会打luàn整个天下的格局。

“这消息你从哪里听说的?与永源城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秦归彦从愕然中回转,他有些棘手的低声问道。尽管吕阳不是一个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人,但秦归彦的心中依旧抱着某种希冀。

吕阳苦笑。

“除了卢靖外,你感觉这样的消息我还能从谁那里听到。”

秦归彦闻言抬了抬眉,形势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对于谋略并不是很擅长,但长久以来浸在徐州这块染缸中,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雏,吕阳这番话让秦归彦心中清楚很多。

卢靖的话,那自然是假不了。毕竟对于一州之主而言,哪怕只是名义上,豫州的一统也绝不是什么好消息。“这么说来,卢公已经等不及,他想要动手了?”话语碎石疑问,但语气中却有种肯定。,

吕阳无奈的点点头。“豫州既然已经统一,卢公自然是坐不住的,想要快些铲除掉那些异己之人,也只有靠这座yòu人的城市了......”

秦归彦默然,目光向着远处望去,人流层层叠叠的四处涌动,俨然一副繁华景象。

利益,可以让人放下手中武器走在一起,也同样可以让人拿起武器相向而去。

......

如果有州域统一,它将会对整个纷luàn大陆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张暮正在思索这个问题。

只是与秦归彦不同,张暮脑海中深深思虑的对像,不是豫州,而是他们刚刚离去被世人称作为‘蛮荒之地’的冀州,对他而言,维系两个州域间的关系,只是十年前的那场大战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它念。

不同于冀州曾经数百年里的时期,蒋靖的这一次十年布局,让整个冀州都处在王维昌一家独大的局面里,拥有数十上百年的四大家族中,唯有王家的余火尚在,张暮很肯定,冀州归属终究会逃不出王维昌的手里。

不能说不会再出现类似于夏侯霖般的能人,只是形势如此,旁人很难在冀州拥有一席之地。

luàn世五百年里,总有事物在遵循着某些规律,冀州统一就像是落入平静水面的石子,jī起层层bō纹涟漪,某个州域统一出现,会让其他野心人加快自己的脚步。

【真正的luàn世就快到了......不知道第二个统一的州域又会是哪个?】

繁华的夜景在眼前晃动,张暮皱着眉,他与夏侯芸、周语叶三人正坐在明威江畔的酒桌上,‘徐州huā魁’是个大场面,成千上万桌于江边摆放,各式各样的华灯结彩装扮,yùsè的jīng美珊瑚摆在张暮等人的桌案面前,美轮美奂的琉璃sè闪耀,若非周围有带甲的将士于一旁,怕是指不定要被热闹之人拿走。

美人尚未出场,整个明威江畔还显的有些凌luàn。

红sè的绫罗绸缎遍地,一卷美到极致的华美织毯铺在整个明威江畔的中间,延绵数千米直通江上舞台,夜风吹拂,偶尔菱huāhuā瓣从城中飞落,随清风悠悠曼舞,人们置身于此,有种奢华的虚幻情致。

“张暮,这几日你有什么打算?”夏侯芸出声问着,这‘徐州huā魁’想要决出胜负来,并非一夜就能完成,会敛财的人总会一拖再拖,借此机会大赚一笔。

旁边周语叶的斗笠也动了动,似乎也在聆听。

“没有什么打算,随意逛逛就好,等到‘徐州huā魁’结束,此间有余车闲置,我们就立刻赶往青州书院,不会过多停留。”张暮的话语很明确,他的心思一直都没有在这里。

周围热闹缘故,张暮的声音不免有些大。

旁边邻桌的人们的听到,不由立刻将头回转。“你们也打算去青州书院试试吗?很好,终于有同道之人了。”一个同样年岁不大的青年人说着。

他自来熟般的走到张暮等人面前,向他们施以一礼算是打了声招呼。“我姓余,名家鼎,家道就在徐州,几位看起来有些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ps:今日nǎinǎi手术,不知还要住院多久了,先将存稿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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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徐州新贵

第五章徐州新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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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愣了下,身在异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探身主动与他jiāo谈。

他不免用眼光多打量了几眼,这是个与他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一件有些粗制的蓝sè长衫,没有多余的配饰看起来并不怎么富贵,衣服面料是大街上的寻常货sè,整个人看去,让人感受不到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看起来应该不是哪个势力的后人......】张暮眯着眼,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

“我们都是从其他州域过来的人,想要借徐州的道路通往青州。”张暮说着,给自己的杯里满了一杯茶水,他很少饮酒,那种mí醉感会luàn掉思绪。“我姓张名暮,冀州冀昌人士,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也都来自冀州。”

话语很平常,只是对面的余家鼎却闻言却lù出一个诧异的神sè。

“冀州张暮?!!你莫非就是那个十七岁的统军参谋,曾在夏侯霖手下为谋并在都城战中退敌十数万的天才谋士?”余家鼎睁大着眼睛,表情是极度惊讶。

退敌十数万?天才谋士?

张暮有些糊涂,脑中血液似乎停滞了一下让他不由顿住。这是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目光掠过同样有些疑huò与看不清神sè的夏侯芸与周语叶,心中怪异无比。

【名气已经传到徐州了吗?我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才对......】张暮mō着鼻子,目光透过手指缝隙看向透明属xìng板。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末流、声望:21

大势:52(42+10)、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张暮没有继续看下去,已经变成21的声望数值无疑让他明白了很多,【这就是经历过冀州一系列战事所带来的名望吗?】他清楚,这声望里面有很多的年龄优势,如果他现在已经二、三十岁,恐怕依旧会无人问津。

自古英雄出少年,所谓少年谋士,本就是个吸引人的饭后谈资。

更何况,这里面很可能有王维昌的推bō助澜,让别人将关注冀州的目光移开,从而放在另一个人物身上。张暮的感觉告诉他,王维昌无疑就是这般做法。

“张兄果然要去书院,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去青州。”对面余家鼎有些兴奋的说着,青州学院在大陆上的五所学院中并不算是什么有名的存在,他以为张暮这个在进入书院前就已经有些名气的人,会将司隶那个‘天下第一书院’列为自己的首选目标。

余家鼎当然不知道张暮只是个穿越人,他对于学院间的概念还有些陌生。

“没什么,只是那里有故人在而已。”张暮说着,饮了口手中的一杯茶水,平凡惯了,他对于余家鼎的热情还有些不太适应。

余家鼎与张暮自来熟般的说着,周语叶与夏侯芸的身份被张暮用朋友二字搪塞过去,余家鼎似乎看了出来,很默契的没有对两人再进行过多深问,而此时,一个看起来的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似乎听到了刚刚的声音,目光也不由向这里看了过来。

“冀州张暮?”这中年人有些自言自语,似乎对于冀州的事情也颇有耳闻,他有些狐疑的看了眼张暮,然后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明威江畔,悠扬动听的乐曲声忽然奏起,置于空旷夜sè中,声音如山峦般层叠回dàng。

夜风轻轻吹过,各sè的绸缎飞舞,人们不禁停下手中事物,凌luàn热闹的明威江畔一时间无比寂静,火把上的昏黄光亮驱逐着月sè中的清冷。

舞台上,六nv走出,于菱huā轻落中曼舞。

一切,唯美的宛若不似人间。

停下杯中之物,张暮的目光也随大多数人一样,被眼前的景sè逐渐吸引,六个nv子的曼妙舞姿开始从台上沿着中间绸缎走下,论美貌,不及夏侯芸一半,只是在这种场景气氛里,却能带给人一种不同凡响的感受。

“这徐州确实不一般......”

张暮低声喃喃的说着。徐州让他对大陆有了种更深刻的了解,这里的繁华,这里的手段,包括这里的和平都与冀州截然不同。【难怪这‘徐州huā魁’可以每年都吸引这么多人,和平,奢华,美人,这里有着luàn世中人最想要的事物,有多少人可以抗拒这些东西呢?】,

虽未见过通知徐州的这些人,但也不妨张暮给他们打上高明的标签。

偏头看去,夏侯芸与周语叶也都在欣赏。余家鼎已是目不转睛,六nv越舞越近,这种宛若近在咫尺般的感觉,满足了许多人的心中yù望。

“既然徐州如此不凡,你就不打算留在此地一展xiōng中所长?”

张暮寻声看去,一个中年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他的身边,这人棱角分明,身形并不怎么高大却让人感觉很是tǐng拔,他皱着眉头,这中年人身上的淡淡沙场之气,让张暮想起了死去了的伏安。

“徐州虽好,可能够与它比拟的州域并非没有,没有道理一定要留在此地。”张暮尚未言语,但斗篷中的周语叶却已将话说出。

张暮看了周语叶一眼,这话语说的有些奇怪,要知道平日里,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强烈要走的意愿。

那中年人愣了下,目光恍惚间似乎正回想着什么,他神sè疑huò,打量了周语叶两眼,有黑sè围布遮蔽他看不清里面的容颜,只是这声音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中年人顿了下,但还是转过头向着张暮说道。“没错,徐州不能说是大陆上最好的州域,但张暮,我想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好的地方并不一定会有好的机会,身为谋士而言,重要的是别人如何看待你,再强大的州域,如果没有重视你的谋略,也无济于事。”

话语让人感觉很有道理,作为说客而言,中年人无疑是个合格人士。

但张暮毕竟是个穿越人士,而非十几岁的孩子,他不会被如此简单的忽悠走。

“这么说来,徐州就一定会有我的用武之地?”张暮没有回答什么,他反问了一句。心中对于这个中年人身份,他已经有了一点大致的猜测方向,只是还未确定。

“当然,只是年龄制约的缘故,我不可能给予太过重要的位置。”中年人顿了下。“所以依旧是统军参谋,不知你的感觉如何?”

张暮默然,余家鼎在旁边用羡慕的眼光打量着,他好像知道这个中年人是谁,此时不敢多发一言。

其实中年人的意见已经很不错了,他在冀州之所以能够当上统军参谋,实在是因为大势所趋景国然急需一个可以吸引敌方注意力的人而已,要是实打实干,坐在统军参谋这个位置上张暮说不准还要干上几年。而且对方亲自相邀,其诚意显而易见。

可张暮还是笑着摇摇头,统军参谋?他需要的不是这个。

说话间,六nv已经舞过长长的绸缎之路,人们还沉浸在靡靡余音之中,‘徐州huā魁’争夺就已经正式开始,百盏孔明灯般的事物升起,点亮了夜sè下的低空。

夏侯芸看着张暮,并没有张口说明什么,对于张暮的决定她分外理解。

“你那里他不会去的,青州书院才是他现在目标,多说亦是徒劳。”周语叶隔着斗篷,声音轻轻传来。

那中年人听着却忽然愣住,这次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周语叶,然后笑了几声,出乎意料般的径自离去。

张暮皱眉,他心中有了点不好预感。

旁边的余家鼎忽然chā过话来。“我真不敢相信,张兄你居然拒绝了这个请求,难道你不清楚他就是徐州新贵的秦归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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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幕僚

第六章

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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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源城今夜分外明亮,无数烛火微光点亮了半片天空,遥远的群星依旧,弦月挂在犹如黑幕的夜色之中,浓郁酒香在夜风中随意飘着,无数美人正从台上一个个轻舞而下。

张暮拿起茶杯,温热的茶水入喉,一股暖意顿时由内升起,于心中久散不去。

徐州的统治者能力不俗,他用一种很‘和平’的利益,牵制住了州域内的所有势力,当然,处在宏大的1uan世背景下,所有形式的‘和平’都是短暂的,就像这五百年1uan世,庞大的战争jiao错过后,总有那么一段大家不约而同放缓脚步,开始休养生息的时间。

弛者不利,张者不久,唯有一张一弛才是王道上策。

身为可以在1uan世中拥有一席之地的诸侯们,无疑都很清楚这个道理。

“张暮,刚才那人是秦归彦的话,是不是......”夏侯芸这个时候挨在张暮身边xiao声说着,她昨天也在庭院中听到了老人话语,脸上不由微蹙着眉。

“不要多想,事情未必如我们所料那般。”张暮向他摆摆手。

“可是......”

“放心,我不会做出让人陷入危险的选择。”

夏侯芸闻声顿了下,然后轻轻的点点头,她毕竟不是什么谋士,很多想法都不到位,此时张暮既然已经这样说,她自然不会再过多干涉。张暮看了夏侯芸一眼,这才是她原有xìng情,虽然曾经因为父亲之死变的有些缺乏理智,但如今平缓下来,却也是个明进退的女子。

旁边余家鼎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下一个出场女子,神情专注,对张暮与夏侯芸浑不在意,周围一片瑟瑟琴声,周语叶在斗篷中看不出神色,张暮没有开口询问,环境如此,不是了解情况的好时机。

明威江畔的人们,开始随着一个个美人出现变的热闹起来,嘈杂sī语声不断响起。

“看看,这就是现在最有能力夺魁进入‘明威十三姬’的牧雯琳,这场大会能与之比肩者绝不过两人......”

“牧雯琳?就是那个百灵之女?据说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这是不是真的?”

“那当然。”说到牧雯琳,那人明显一脸神采飞扬。“人家当年可是徐州大家族之后,要不是打了败仗又有通敌之嫌,家中满门被抓,是杀的杀放了放,今日也不会落到此地让我们一饱眼福啊!”

张暮被这最近的话语吸引,抬头看去,远处舞台上,一个白衣女子静静走来。

乐声响起,长袖迎风而舞。

“确实非同一般。”夏侯芸有些愣然的说着,她平时很少夸耀,但目光看向这个名叫牧雯琳的女人,也不得不赞叹了一句。

张暮欣赏着,这就像是某部电影里到了高chao一样,整个明威江畔的气氛都随之热烈起来。远处的人们,此时都不由离开座位,向着那条必经的道路上靠近。

“我们走吧。”张暮在此时却突然起身,说了这么一句话。

夏侯芸会意的随之站起,周语叶隔着斗篷虽然看不清神色,但他似乎愣了一下,见张暮面1ù坚定之色,也就同样起身yù要离去。

余家鼎愕然,“徐州hua魁”正要进入精彩之处,却不成想张暮几人就要此时离去。“张兄,这时候就要走了吗?”

张暮摇头,他目光在身前透明属xìng板上迅撇过。

【大势】:1325年6月21日,夜,徐州异动,东曲城之主秦归彦于永源城中借兵调动。

【看破】:你坐在明威江畔,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并没有扰1uan你的思绪。周语叶与山门间必定有所关联,秦归彦当年曾搜书【六稲】,不知与周语叶是否有所过节,但如今秦归彦离开不久便已借调兵马,你不得不有所顾忌......

【拆招】:......

【身处局外,果然看的清澈许多。】没有了势力束缚,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诸多事物都变的豁然开朗,昔日身在冀州,纠缠于各种谋略中,系统对于张暮的帮助极为有限,当然,这与当时的属xìng数值也有关系,只是更多的,依旧是身份问题。,

对比冀昌,加入势力前后的属xìng作用,张暮是深有体会。

“余兄,我们尚有急事,就不在这里多呆了,希望日后青州书院中,我们还能再次相见。”张暮施以一礼,然后走到旁边一个供人赋诗的桌案上,拿起纸笔后匆匆写下几字,jiao到余家鼎的手上。

“这是?”余家鼎疑huo的问道。

“一会儿秦将军来时,你就将这张纸给他,记得!一定要给。”张暮说到最后,脸上很是严肃。

余家鼎点点头,然后张暮三人转身离去。

......

三人走在路上,因为城中人们大都去了明威江畔的缘故,一时间显的很是清净,与白日大为不同。

“张暮,你怎么知道秦归彦一定会回来?”夏侯芸很是不解的问着,她是对于秦归彦与周语叶间的恩怨有些忧虑,但看情形秦归彦识得周语叶,可周语叶似乎对秦归彦并没有什么印象,这让她对于张暮的断定很是疑huo。

张暮摇头轻笑。“说了你也不懂。”

对于游戏般的系统存在而言,夏侯芸自然不会懂,甚至于整个异世界中,除了张暮外也不会有人懂。当然,这是在没有第二个穿越者的前提下。

“切——”夏侯芸似乎看不得张暮高明的样子,她把头摆到一边去。

“张暮,你的意思是......秦归彦之所以有可能会领兵回来,是因为他认出了我,知道我曾经是山门的人?”周语叶毫不避讳的说着,对于这段往事,她似乎没有打算太多隐瞒。

说到正题,夏侯芸在旁边也就安静下来。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会。”张暮很笃定的说着。

周语叶看着他脸上不像玩笑的神色,也不由皱了下眉。“你为什么这样帮我?你我非亲非故,合作的关系也早已在离开冀州的时候结束了,此时大可将我让他人擒住,然后你们安然离去,没有半点惹麻烦的必要。”

“我的理由你应该很清楚。”张暮看着他。

周语叶冷笑。“你想让我帮你度过青州书院的难关?”

“不!青州书院的事用不到你,我如果连这关都过不去,以后也就别再做什么高人一筹的谋士了。”张暮轻笑着否定了周语叶的说法。“我是要你做我的幕僚。”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夏侯芸眨着眼,她被张暮的话语惊倒了。张暮现在不过一介白身而已,幕僚那是达到了一定势力后才能拥有的东西,她不明白,张暮就这么肯定,自己以后一定能达到那个地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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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没什么事了,现在开始着力修复第二卷中的剧情bug,时间不久,最多三天,然后奈何全力更新。

因为这本书的第二卷剧情有点复杂,所以希望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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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水路

第七章

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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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的语义在漫长岁月中已经发生了变化,它最初的含义略近奴仆,所谓‘僚者,劳也’大体上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时至今日,luàn世的格局影响了许多事物。

那些大势力下的文人武士们,随着地位的一步步提升,开始统管起越来越繁重的政务,这些事情中有的涉及一城,管理城内财物,钱粮以及兵力筹划等等,有的又要涉及人际关系,经常与自己君主同阵营的将士们走动。诸多繁琐事情出现,紧靠一人的jīng力,已经很难将它们全部做好。

如此形势下,幕僚开始重新定义。

它不再是最下层体力劳动者的代名词,反而成为了一种类似于古时mén客的存在,他可以在所shì奉的主人管辖范围内,自由的决定一些事物,可以说是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他主人官职的部分权限。

这权力,绝对不xiǎo。

只是幕僚都是大人物们的特殊品,如今张暮作为一介白身说出这番话,不免让人感到愕然。

周语叶的面容隐藏在斗篷中,夜风轻送,犹如水般涟漪将那层薄雾似的黑纱吹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处火光亮着,远处,明威江畔的喧嚣声依稀传来,反倒让道路显的更加寂静。

气氛沉闷,三人走在一起良久无人言语。

夏侯芸眨着眼,她沉默一方面是因为惊愕,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在这件事上进行过多干涉,张暮有自己的打算,身为谋士的他远比自己看的更远。

想到这,夏侯芸的目光不由扫过周语叶。她虽然不清楚这个‘nv人’的能力如何,但张暮想让其成为自己的幕僚,也足以说明周语叶的‘不凡’。在她心里,对比周语叶与张暮两人,明显展lù过才能的后者分量更重一些。

更何况父仇未报,夏侯芸也同样需要势力。

【只是......周语叶能同意吗?给一名现在一无所有的人去做幕僚?】夏侯芸摇摇脑袋,尽管旁边张暮的脸上很是淡然沉静,但她依旧觉的有些荒谬。

正在思索中,却见周语叶忽然驻足。

地面上突然发出一种微微颤动,张暮面lù轻笑,经历过州域之战的他,自然清楚这是有大队骑兵正从南面的主道上经过,毫无疑问,美好的huā魁夜下,此必是【大势】所言的那支队伍。

马蹄落地的轰鸣声远去,四处复又归于宁静.

周语叶身躯回转,面向着张暮轻声说道。“你可想好了?我虽然尚未清楚灭掉山mén势力的到底是谁,但绝非等闲之辈,想让我成为幕僚......报仇是条件之一。”

【出、出乎意料般的顺利】

夏侯芸有些愣愣的看了眼周语叶,眼前这人的思维模式,让她整个人都有一种陷入hún沌朦胧的感觉。

张暮点点头。“这个自然,你还是说说其他的条件吧。”周语叶的同意,早在他心中预料之中。这不是他比周语叶在谋算上强,只是换位思考,设身处地得出的结论而已。

周语叶抬起白皙的右手,然后在墨黑的斗篷前伸出三根手指。“我有三个条件,一者为复仇,借你日后之手帮我除掉覆灭山mén的势力,二者便是搏名,道理你心中清楚不必让我多言,学院是最好的机会,如果你抓不住我就会自行离去,这第三者嘛......”

与平时不同,周语叶此刻的话语里充满了一种严肃味道。

夏侯芸不清楚,张暮也不清楚周语叶昔日的身份,他们更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倾国倾城,曾经与他们一同离去的‘nv人’,就是杀掉夏侯霖的幕后人之一。

何其悲哀!报仇者,不知面前就是仇人。

周语叶大有深意的看着两人,神情上是多种情绪hún合而出的复杂,只是斗篷相隔,他人看不到而已。“这第三个条件,我还没有想好,但无论日后何时提出,你都要应允。”

“我不会接受没有任何道理的条件。”张暮毫不迟疑的拒绝。

周语叶发出一声轻笑,他转回身继续向道路的前方走着,声音幽幽传来,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放心,我的条件必在你接受范围之内,张暮,你还是多想想学院之路吧。身死其中亦或碌碌无名者大有人在,你莫要步了他们的后尘......”,

后面似乎又说了一句什么,张暮没有听清楚。他看了眼夏侯芸,对方也是茫然无措的样子。

“周姑娘......还真是平静呢。”夏侯芸感叹般的说着,这个称谓如果让周语叶听见,恐怕会哭笑不得。

“哦?”

“你想啊。周语叶的山mén势力被灭,全mén上下不知多少‘她’曾经熟悉的人在mén派覆灭中死去,昔日师父与朋友......现在连想见一面都做不到。”声音中多少有些黯然,夏侯芸低着头似乎是联想到了自己。“张暮,谋士难道都是如此冷静吗?”

一时寂静,这问题张暮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谁也不能说周语叶无情,但身为一个谋略见长的人物而言,理智的分析已是根深蒂固般存在,凡事以大局为重,甚至成为了谋士中的一种行为准则,谁也说不清楚这是好是坏,但人们清楚的是它适应法则,luàn世中的法则。

夏侯芸感到一阵难过,这难过并非为了自己,也为了谋士。她不希望张暮变成那样,但毫无疑问,两个人已经都在改变,前者更多的伤感是成长,后者更多的冷静是适应。

张暮在叹息声中轻轻将夏侯芸抱住,六月的夜风里,温暖在相互间传递。

任何情绪,都只是一时的。

“张暮,你说周语叶为什么会如此简单就答应成为你的幕僚?你可是一介白身啊。”夏侯芸出声问道,两个人此时并肩走着,周语叶的身影已消失在前面没有火光的地方。

“原因很多,但其中以三种最重。”张暮开口说着,脸上分析时的淡然,就好像世间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旁边夏侯芸暗自一笑,谋士似乎都是这个样子。“第一个便是美貌,同样身为nv人,你感觉‘她’投靠在哪个势力下才算安全?没有,若无相识之人,谁都免不了动手动脚。”

夏侯芸的目光看着他。“你呢?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

张暮偏过头干咳两声,夏侯芸的目光让他无比尴尬,脸上那种淡然也立刻烟消云散。

“第二个则是,周语叶此人才华非凡,昔日身在冀州绝对是一流的存在,但此人无名,没有任何名声让人相信他是个深具才华之人,故此,‘她’即便想要借他人势力复仇,也需要大量时间让她从底层崛起,而且崛起后,她不一定还能成功,更何况,周语叶的年龄不过二十......”

话语噶然而止,张暮眉头紧锁,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没什么事。”夏侯芸的声音让张暮从思索中回转,他摇了摇头,却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复又说下去。“第三个原因就是我。”

“你?”夏侯芸的脸上纠结出一种怪异神sè。

“当然,因为我一定可以在学院中得名,并借此名声一脚踏入大势力之中。”张暮说到这里眯起眼,他一边走着一边面向夏侯芸。“你现在还不清楚冀州一统的意义,这就像是个连锁反应,冀州的统一会引起周边势力,乃至大陆范围内的所有变化,我之所以会决定去往学院,一方面是因为名声的缘故,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大陆要陷入纷luàn,各势力的局势都不明朗,我需要度过这一段时间,让大陆上的所有势力趋于明化,到了那时,才是谋士最好的择君时机。”

夏侯芸半懂不懂的点点头。

局势这个东西她不太明白,想了一下,觉的脑海中luànluàn的,也就不再提它。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安排。既然此刻徐州内不通陆路,那我们走水路即可。”

“水路?可现在因为徐州huā魁的事情,所有附近船只都已无条件被那些舞nv征用,要向用的话必须......难道你想?”夏侯芸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随后她目光恶狠狠的看着张暮。

“我们可以包船的,虽然是贵了一点,但周语叶随身携带的钱财意外多......”

“哼,包谁的船都想好了吧。”

“当然。”张暮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对夏侯芸恶狠眼神浑然未觉。“今日那个压轴的牧雯琳就是最好选择,她的遭遇注定不会将我们的行踪泄lù,然后我们坐此船逆流西去,离开徐州根本用不了太多......”

“风huā雪夜之下,古船美nv相拥,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张暮愕然。“你想太多了......”

“真的?”

“真的。”

前面不远处,周语叶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透过斗篷回头看去,两个人影隐约的在后面相互说着什么,月光临下,灯火的幽暗让一切都种平静之美。

不知为何,他轻轻叹了口气。

ps:今日第一更,无俗事相扰,果然写起来通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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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司隶姜家

第八章

司隶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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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雨,总有种绵绵不绝的微凉之感。

雨水淅沥落在青石铺砌的路面上,发出微弱‘哗哗’声响。永源城内,人们兴致不减的聚集在客栈中,谈论着昨夜徐州huā魁的盛况,一夜喧嚣过去,人们不但没有流lù出劳累的疲劳感,反倒是对今夜的情景更加期待。

纷纷细雨,却怎么也浇灭不了人们心中的热情。

徐州huā魁非一夜,细数风流无间歇。

这一句昨夜不知谁写下的话语,无疑是对这种盛况的最好写照,斜风细雨,街道上的人们撑起手中纸伞,水滴在纸上不断砸出‘吧嗒’声响,车水马龙,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依旧,不但繁华未曾削减,反倒更添了一分别样的情绪与宁静。

只是沉浸在这种祥和中的人们,还尚未感受到平和过后的祸luàn。那种源于平静之中的不安,已如雨水在地面上汇成的涓涓细流,随时间流逝开始逐渐蔓延。

徐州之都,距离永源不远的古老彭城,在一座犹如宫殿般宏伟的府邸里,两个人正在淅沥声不断的木亭中观望。细雨落下,让两旁硕大的菱huā凋落,huā瓣在土壤间受雨水击打,然后深入泥土之中。

“你说周语叶未死,二十年后又重新出现在徐州之中?”一个人在木亭中询问,他负手而立,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样子,两眉颇浓,胡须不长却分外浓密,看起来倒更像是一名擅长拼杀的战场武将。

秦归彦恭敬的站立在他身后,点头应声。

“不错,尽管二十年未见,但从声音上辨别,我依然可以断定他就是当年的【绝sè一剑】,绝不会有半点差错。”声音中满是笃定,看起来秦归彦对于周语叶的熟悉程度,远超他人想象。

卢静闻言,哈哈大笑两声,转过身来长有浓密胡须的脸上,lù出一种颇为罕见的调侃之sè。

“原来如此,不愧是你当年的‘初恋’,时隔二十年过去,你依旧对他这么念念不忘。啧啧,凭声音就可以断定......哈哈哈哈!”

秦归彦在卢静的大笑声中,脸sè时青时红的变幻着。“州牧大人————”

看到对方的脸上已有恼羞成怒之sè,卢静也不由咂着嘴,停下刚刚有些放dàng不羁的大笑之声。“实情如此还不让人说,真是......算了,既然周语叶重出大陆,想必对当年的【六韬】踪迹已有眉目,依你xìng格而言,应该会立刻下手追捕,怎么现在还是两手空空的样子?”

话语转到正事上,秦归彦的脸sè也开始严肃起来。

“属下并非没有追捕,只不过......完全被人看破了。”说话间,秦归彦的眉头紧皱着,他脑海中回想起昨夜带人抓捕时多得到的那封信,信中内容不长,只是撇清了余家鼎与他们间的关系,又对他的无功而返道了声歉,表示并无恶意,只是中途路过而已。

这并没有什么,只是署名人上写着张暮两个字,倒不免让他对这个年轻人多想了几下。

“哦?”卢静先是面sè诧异,随后又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罢了,二十年前的周语叶就已步入先天高手之流,如今只不定又涨到何种境地,收手吧,就现在情势而言,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两人尚且不知周语叶的武功全废,更是因为服了紫檀yù归散的缘故,早已得到不老容颜。

“可是如果【六韬】在手,我们就能得到司隶州姜家的势力,那可是司隶四霸之一啊!大人......”十几年过去,对于放弃这件事秦归彦的心里依旧不太甘心,这并非执着,只是司隶州作为大陆第一州域,姜家的势力在整个大陆上都鼎鼎有名的存在。

其家族势力庞大,并且规矩及其严格,著书【六韬】的姜宏哲,当年就是这个势力的第一把手,其死后家规中有言,无论是否家族之人,只要能通晓【六韬】奇书,便可为一家之主。

这也是秦归彦寻书的最大动力,如今线索就在眼前,说放弃,谈何容易。,

“笑话!张口闭口就【六韬】,没有这本书在我就不能争夺天下了吗?!”卢静皱眉冷声喝道。“更何况你以为有书就能得到姜家吗?因为一本兵书,人家就将手上势力拱手相送?大家都不是三岁孩子,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别做什么白日chūn秋梦了。”

“诺!”秦归彦应声,随后又想到什么似将话题转移。“大人,豫州......真的一统了吗?”

卢静轻笑两声。“吕阳连这个消息都告诉你了吗?那你心中应该明白我现在的打算。”

“大人是想......用永源城为饵,借此机会破坏徐州各势力间的关系,然后大打出手。”秦归彦说话的时候略微一顿,似乎在说话的时候想了一下。

卢静点点头,木亭中一时寂静,此刻淅沥的绵绵细雨下着,倒显的颇为嘈杂起来。

“留给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豫州一统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其他势力耳中,我们必须在他们知道前出手。还有,反豫州同盟很快就会出现,届时会组成联盟向豫州兵进,大战将至......时间实在少之又少。”卢静的脸上有点忧虑。

秦归彦沉默。

这就是州域统一后所引发的周边变化,谁也阻止不了。

......

依旧是明威江畔,只是并不在那个lù天的场合里,无数支明亮烛火在一处阁楼里,时间未至夜晚,只是已近黄昏,西下的阳光微弱普照着,天sè沉沉,反倒不及这楼中光亮。

“六百两!!”

“六百八十两!!!”

“七百两!”

阁楼中类似于拍卖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个一锤定音的家伙正满脸愉悦的听着最高价,这里就是包船的地方,而包船对象都是昨夜出现过的nv子,这其中,就有那名让人惊yàn无比的牧雯琳。

她身上还是昨日的那身白衣,脸上轻轻笑着,只是张暮感觉的到,那不过是职业化的产物而已。

“一千两。”声音轻轻的响起。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满楼人们的目光都不由集中在张暮身旁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张暮挑了下眉,这一千两可不是白银,而是货真价实的黄金!!他明显可以感受周围的窃窃sī语声,微微侧过身,靠近着周语叶低声说道。

“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是个富婆。”

一千两黄金,完全可以武装起近两千人的队伍,当然,这是在不包括粮食储备的情况下。

“哼————”有斗笠存在,张暮看不到周语叶的神sè。

“一千两黄金第一次!”那个负责拍卖的老家伙,脸上的褶子都开始皱在一起,咧开嘴来看样子高兴异常。

“一千两黄金第二次!”

另一个声音响起。“一千零五十两!!”整个阁楼开始再次喧哗,张暮看去,是一个身穿华服打扮犹如公子哥的人物,脸上没有桀骜般的挑衅神sè,只是转过头,向这里笑了笑。

周语叶一皱眉。

“一千三百两。”声音依旧轻轻的,夏侯芸róu着眼角掩饰自己的惊讶情绪,满楼安静,整个阁楼似乎都有些鸦雀无声,就连台上的牧雯琳都由lù出一丝愕然,这样的天价,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那个一锤定音的人张着嘴,手中xiǎo锤子不断抖动着,看情形,似乎连说什么都瞬间忘记了。

“一,一千,一千三百两成jiāo!!”

ps:明日应该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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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盟友

第九章

盟友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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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威江横跨徐州,江水从豫州内6的源头起,一直东去流入bo涛的大海,永源城只是漫长江水流域的一个停靠点而已,但也因为如此,所以江水上的往来人流不绝,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更是鲜有离去的船只存在。

徐州hua魁未完,此时离去总会让人感觉有些突兀。

但张暮等人却不得不走,不同于战后王维昌无法完全掌控的冀州,这里6地上都是徐州势力,彼此相互间没有战事生,虽然谈不上归属统一,但掌控力尚在,对于人生地不熟的张暮等人而言,想要在6上逃离开秦归彦的追捕,却是绝非易事。

庞大船只平稳的逆江而上,船体两旁犹如明轮船般的车轮构造,转动着,把江水一点点带起复又落下。

船舱中,除了周语叶手中弹出的瑟瑟琴声外,一切都显的格外安静。牧雯琳在旁边的暖炉上煮着茶,腾腾热气从自炉上茶壶飘出,淡淡清香味道流溢,充满了整个舱室。

趁着空闲时刻,她很奇怪的看着这三人,hua了13oo两黄金将她与这艘船包下,却不谈风月,只是驾船西去,直奔豫州与徐州的jiao界处,这般情形,让牧雯琳不得不在心里暗中揣测。

张暮此时正喝着茶,摇了几下手中的白羽扇,江水上的风透窗而入,让他感觉自己一点装x,当然,张暮并不经常如此,只是此刻船只已远离了永源城,身前透明属xìng板上又无比安静,没有【大势】上的信息提示,足以说明他们已离开了秦归彦的视线。

他拿起身前茶杯清饮了两口,一股淡淡槐hua香味入喉。

“白羽扇......还真当我是诸葛孔明了.....”张暮自言自语般的轻声呢喃,脑海中似乎为此想到了前世间的某些东西,然后把目光定格在这把白羽扇的介绍上。

【白羽扇】:a-级道具。作用:手握此扇者可缓慢治愈伤势,伤情无论大xiao皆可治愈,并消除技能带来的一切负面状态。

【不愧是a-级得宝物......确实比之前的东西强上不少。】张暮心中暗道。不同于存在缺陷有着无数解释的【塔罗牌】与只能一次xìng使用的【愈神丹】,这件a-级的白羽扇对他有着不xiao帮助。

旁边的夏侯芸一直看着白羽扇,这件事物是她最先现的,开始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青铜色扇柄,但扇柄中有一个可推拉的机关,只要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推,扇柄前端就会打开,然后类似于扇架般的结构出现,白羽层层覆盖,做工之精巧让旁人难以想象。

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夏侯芸的印象里没有这个事物存在。她微蹙着眉,这种精巧事物留给人的感觉应该无比深刻,但她脑海中却一丝印象都没有,整把扇子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让人míhuo不解。

“明日就能到徐州的边境港口,届时改走6路,大概半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到达青州。”牧雯琳说着将暖炉上的茶壶取下,然后亲自走到桌案前将张暮等人的杯中茶水倒满。

“请问几位还有什么事吗?”

张暮摇头。“没有了,你可以出去到其他房间休息,有事的话我们自会叫你。”

“......诺。”牧雯琳低着头,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转身离去。张暮看了眼她的背影,对于牧雯琳的心思张暮心中已有猜测,只是......

“要不是父亲十年未败,也许我的下场与她相差无几......”夏侯芸感慨着,这绝非虚言,冀州的大家族们对夏侯霖无比排斥,她相信如若战败,叛国的罪名也许不会有,但通敌的说法一定会大肆流传。

届时,给了冀州诸势力联合进攻的借口,即便强如夏侯霖,在面对整个庞大冀州恐怕也只有饮恨的份。

感叹过后,夏侯芸像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张暮,公孙正这人真的可靠吗?居然邀请你来青州......”她对于那个总是一副萎靡不振,好像刚刚在哪里逛完青楼的公孙正,没有一点好感。

张暮笑笑,脑海中想起了冀州的那几日相处,也想起了公孙正在离别前的告诫。,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与他相jiao不长,还不能十分清楚公孙正是否可靠,但他当时帮过我,也帮过你父亲拿下冀昌,若以关系相论,倒也不失为一名值得结jiao的朋友。”

夏侯芸点头,话语说到这个份上,她也就不再反驳。

琴声戛然而止,一旁的周语叶突然停下,双手从还在颤动的琴弦上拿开,好像回想起什么若有所思的说道。“张暮,对公孙正你最好还是xiao心为妙,这人谋略水平极高而且颇有背景,如果我没记错,他父亲好像就是风云榜上排名第五十四的【算无遗策】公孙肃,是豫州名符其实的三大军师之一。”

张暮一愣。

“你说公孙正是豫州人?”旁边的夏侯芸也很诧异,豫州与冀州间的关系并不好,十年前的那一场州域之战,让两个州域的实力都受到不xiao损失,不少名声大振的能人武将都死在那场战争中,可就如此情况,还有豫州人会在试炼时来到冀州,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更何况,公孙正本就不是一个简单人。

“所以我说要xiao心,这个人的心思,旁人无法揣测。”

张暮沉默,眉头微微皱着,这情形完全乎了他的心中预料。他虽然感觉公孙正不会加害自己,但面对周语叶说出的这条消息,内心中还是涌出一股直觉。

【公孙正......你的目的何在?】

思索中,张暮打开舱门踱步到船头,迎面江风化作耳畔的‘呼呼’声响,远处看去,雨后天空莫名其妙的依旧阴沉,水面上,类似于白雾的水气扩散。

张暮看着,感觉自己在mí雾中航行一样。

......

青州书院。

公孙正在半山间的大理石亭内伸着懒腰,身前桌案上是一些已经泛空的酒壶,零零散散,胡1uan的堆积在那里,身后一个面色冰冷的女子站立着,穿着一身非常yan丽的朱红色长纱,打扮不是下人,却也不像一个下人那样候着。

远处,几个青州书院的人们从这里经过,他们指指点点,目光中带着些许敬畏。

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似乎昨夜喝了太多的缘故,公孙正感觉有点头晕,他站起来转过身,看到自己身后的女子不由笑了一下。“这不是我家的凌娟吗?怎么,心里太过挂念放心不下我?”

那个叫凌娟的女子冷笑,神情间对此颇为冷淡。

“豫州的老爷来书信了。”

“哦?拿来给我看看。”好像是知道正事要来了,公孙正深吸一口气,脸色上端正许多。

凌娟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公孙正伸手接过,然后顺势在她手上多模了几下,凌娟脸色如常,似乎对于这样的‘侵犯’早已习惯。

书信的内容似乎没有多长,公孙正将其打开后不久就已看完了。

“豫州已经如计划般的统一了......现在大可坐等反豫州同盟的出现。”公孙正说着,随手将手中书信折起,然后扔进了旁边的火盆之中。

“看来我应该告诉父亲,如果大战开始,豫州还可以找到一个盟友。”公孙正眯着眼,话语如常,但旁边的凌娟却已经皱起眉,相处多年,她能感受别人无法察觉的低落。

“盟友?哪里?”

公孙正一笑,却是没有回答,只是拿起身边的一支笔,在桌上的纸张中写下两个字——————冀州。

ps:今天状态虽然不好,但还是会有第二更的。

第十章 步入青州

第十章步入青州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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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上的时间,总让人感觉流逝的非常快,张暮沿途看看风景,在没有战事负责的空闲里,这种日子显的格外悠扬,从徐州边境下船开始,如此每日就游山玩水般的走着。

青州书院招生在八月中旬,早去也无事可做,倒不如随意走走,平复下一直以来的紧凑生活。

如此不知不觉间,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过去。张暮感受到了luàn世里那种难得的宁静,而这般感觉,在豫州时显得尤为强烈。没有战争,也没有人挑起战争,一切就好像活在和平年代。

风格古老,无处不显示沧桑气质的琼安寺。浑然天成,有着自然鬼斧神工之名的定华山瀑。以及闻名大陆,曾经打造过十大神兵之一的器灵阁......名胜古迹繁多,几人缓慢游走,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只是这样平和的时间短暂,短暂到转瞬即逝。

1325年8月6日,张暮、夏侯芸与周语叶三人走入了青州。

......

青州位于大陆中部偏西的地方,整个州域是常年的战火jiāo错,争霸青州的五大势力相互间的争斗,在这半世纪内更是从未停息过,不断的战争,让这个州域的经济发展受到严重限制,但与此同时,它的军事战力却在成倍增长。

除却冀州外,近乎每个州域都有自己的特产,青州也不例外。

它的特产就是酒,全大陆最醇香的酒。

张暮在马车上轻嗅两下,这里尚还只是青州的边境,但满道路都是一股浓郁的酒香味道,这对于喜好饮酒的人来说无疑是天堂般存在,但对张暮等人而言,显然没有那么大的yòuhuò。

“有没有搞错啊~~这味道实在是太刺鼻了。”夏侯芸用手捂着嘴,眉头紧紧锁起,她虽在军营之中,但父亲很少让她饮酒,而夏侯芸本身也对酒后的那种眩晕感很不喜欢。

周语叶脸sè如常,他甚至隔着斗篷还轻声说道。“恩......这味道像是...十年以上的郑酒。”说罢还吸了两口,一看就是酒道中人。

酒香扑鼻,过往的人流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前段日子尚在豫州时,我就在驿站中寄过一封信,算算日子,应该昨日就已收到才对。”张暮说话间,马车已停在一家客栈前,几人下了马车,顺着浓烈酒香味走了进去。

客栈中,饮酒之人众多,而且个个酒量不小,桌案上的酒瓶子东倒西歪的推着,若在其他州域这情形显的着实惹眼,但在这里,只是最为平常不过的生活而已。

“等他几日,如果不来我们自去即可。”夏侯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再开口却是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我现在越想越觉的豫州怪异,一个月的时间里,居然连一场战事都没有,整个州域和平的让我有难以相信。”

“不但如此,而且势力间近乎没有防备。”周语叶在一旁也同样出声。“所以我怀疑豫州已经......”

话语没有说完,张暮就已知其意,只是他现在内心还不能断定。

“我清楚你的意思,但豫州也有利益所趋的可能,那里铁器制造发达,除却司隶外,周边近乎所有地域的武器装备,都从那里购买过,如果统治者趋之以利,完全可以达到与徐州同样的效果。更何况......”(豫州的情况在第一卷中提到过,这里不过多重复)

“更何况如果豫州真的已被统一,那十年前的州域之战,就很值得推敲一番了。”周语叶眯着眼,作为不被人知的当事人之一,他自然清楚还有很多疑点未被发现。

夏侯芸叹着气等待酒菜,对于张暮与周语叶两个人犹如谜题般的话语,她实在有些一知半解。

“确实。”谋士敏感的神经,让张暮与周语叶瞬间将两件事连在一起。

十年前那场州域之战为蒋靖挑拨所引起,但蒋靖又是如何知道豫州【yù归散】的下落?那场大战过后与今日的豫州统一,两者间又有什么样的联系?张暮想着,只是手中信息太少,怎么也无法让他想到。,

【莫非有当时豫州的其他势力告密?】没有线索,一切都不得而知。

思绪于此,他抬起头,目光在属xìng板上的信息栏中扫过,还是空dàngdàng的,作为属xìng最多的【大势】而言,张暮已经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他发现当自己身处势力之外没有任何阵营的时候,属xìng的作用只会在威胁自身时得到最大体现,而面对其他诸如势力间的变化,反倒不如身在势力中时那般强大。

同样是五十点的【大势】,身在大势力下,面对他人布局,因为自身处在局中的缘故,所以只能发挥四十左右的作用,而处在无阵营的情况时,反倒因为毫无负累可以发挥六十的强度。同理,在其他势力间的信息获取上,局外之人反倒不如局中。

【世道有平衡,这大概也是所谓的一种。】

饭菜上来,路途的辛苦让三人很快将其消灭干净。

时值正午左右,客栈里的其他人们正大口饮着酒,墨居酒、汾酒、杜康......一堆各种各样的酒香hún杂在一起,勾起了周语叶与张暮的胃口,夏侯芸皱眉,然后似是想到什么似的上了楼。

一壶陈酒放在桌上,两人对坐着,依旧是临窗的位置,看起来就像是当年在上南楼时见面的场景一样。

只是周语叶戴起了斗篷,张暮也拿起了扇子。前者不是冀州的诸侯长,后者也不再是夏侯霖手下的统军参谋。时光流逝,不可能没有任何改变。

“周语叶,你既然已经答应成为我的幕僚,是不是应该为我也解一解疑huò?”张暮拿起酒壶,在两人的酒杯中倒了起来。

“好啊,说一说。”周语叶端起酒杯,放在嘴边饮了下去。

“周语叶,你是谁?你的年龄又有多大?身为一个决定帮你复仇的人,你是不是应该也给一点提示呢?”张暮眯着眼,有斗篷存在,这让他理智许多。

周语叶一顿,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张暮似乎是事先想到了这种情形,他右手转动着桌上的酒杯,目光定格在杯中的自己,然后继续说道。“你看起来才二十二、三的年龄,十几年前秦归彦就因【六韬】而四处搜寻你,按道理来讲,那时的你不过是个孩童,为什么十几年过去,秦归彦对你还能仅凭声音就能识得,难道你连声音都没变过吗?”

一系列的疑问出现,让两人间的气氛有些诡异般沉默。

问题直指核心,但周语叶不能说自己是衫山一郎,他不清楚当张暮与夏侯芸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杀掉夏侯霖的幕后人之一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现在还不是将问题挑开的好时机,他还需要张暮。

这时,夏侯芸忽然走了下来,张暮与周语叶很默契的没有再说话,她走到张暮神情有些古怪的说道。“张暮,你那个装着卡片的小盒子不见了?!”

“小盒子?.....你是说【塔罗牌】!!”张暮一愣,然后瞬间反应过来的向楼上走去。

周语叶感叹般的又喝了一杯酒,却见夏侯芸并没有随张暮上楼。

“夏侯芸,你难道也想喝一杯吗?”

“不是......”夏侯芸似乎想说什么似的有些脸红。“那个......周姑娘,你会nv红吗?”

ps:明日继续尝试两更,后日要去上车刷小时,但我会尽量写,努力不会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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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奠基之石

第十一章

奠基之石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咳咳,顺便再求一点推荐票。

nv人总是对比自己漂亮的同类抱有敌意,故此夏侯芸很少去与周语叶jiā谈什么,但这一番话出现,却直接让周语叶被酒水呛到。

“周姑娘......你会nv红吗?”

额...”周语叶无言与对,他发出几声轻轻的咳嗽,来掩饰住住斗篷黑纱下的尴尬。【我是个男的!!】他很想把这句话说出,但谋略上的那根神经却一直在告诫自己。

这就是谋士冷静,它能左右一个人的情绪变化。

张暮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周语叶不敢保证如果现在亮出男子身份,张暮会不会将他与衫山一郎联系起来。要清楚,对于夏侯霖的身死,张暮与夏侯芸一直都有报仇的意愿。如此作为,无异于羊入虎口。

周语叶面l-一丝苦笑。当日在冀州时他男扮nv装,就是为了想要掩人耳目,以此在逃离冀州时获得便利,这本身是个不错的注意,毕竟谁也想不到堂堂诸侯长会扮成nv人出走,但现在,却成为了他新的负累。

心中顿感无奈,周语叶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天意人呢?

而与此同时,同样感慨天意人的,还有尚在房间中不停四处寻找的张暮。

随行的包袱行李被他一件件翻着,衣服,纸笔,被子......张暮就是在这些事物中没有发现【塔罗牌】的影子。那个曾经在冀州得到的b-级道具,就好像是过眼云烟般消失在自己身边。

“莫非是丢了不成?”

张暮皱着眉,【塔罗牌】自夏侯霖去世后就一直没有被他带在身上,一者是不好携带,这个世界的文人衣服都以轻便为主,口袋中都很少去装什么东西。二者也是【塔罗牌】的推导太过复杂,不同牌阵间所衍生的结果千千万,一一思索太费时间,故此张暮才把它放到行礼中,平日里也很少使用。

但他从未想过【塔罗牌】会为此而遗失。

张暮深吸一口气,平静坐在房间中的椅子上,周围事物东倒西歪的凌着,他却没有管,只是抬起胳膊支撑着下巴,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起来对于【塔罗牌】的遗失地方,他心中已有猜测。

自与周语叶等人结伴离开,他们去过的地方并不多。

除却豫州的一月游外,便只有徐州永源城内的那条包船上。张暮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这两个地方无论是哪里遗失的【塔罗牌】,他都不可能回头索取。

青州书院招生在即,他没有这个时间。

不过张暮对此除了有些惊讶外,倒也没什么太过紧张。那东西即便落在他人手中,也只是一副做工jīng良的卡片而已。张暮相信这世界除了他外,没有人能用。

只是他忘了。

这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变态。

青州书院很大,坐落在整个州域之中的西南部,周围群山环绕,处在类似于‘人’字形的山谷之间,若是周围存在些较为重要的城市,整个书院就将毫无疑问的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而就在奔往书院的这条路上,几个人正策马同行。

“张暮,你就好好感谢我吧。为了给你接风洗尘,我可是推脱了十几个nv人的热情邀请。”公孙正骑在马上,拿着一小瓶酒壶,在那里边饮边说。

“你确定那些是nv人不是nv鬼?”看这家伙酒不离手的架势,张暮就觉的很有可能。

“放心,对于nv人的美丑我即便不用眼看,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公孙正伸着腰,他在马上略一仰身。“我说的对不对?凌娟。”

无人回应,凌娟冷淡的偏过头,目光忽略了公孙正直接望向远方。

公孙正对此似乎也已司空见惯,脸上毫无尴尬之意。他回过身,策马将那副看起来无比糜烂的身体,向张暮的方向靠了靠。“我说不过数月不见而已,你能力也涨的太快了吧。”

张暮一惊,眼角余光在身前的透明属板上瞥过。

还行吧...”

“还行?数月前你连夏侯芸都没有搞定,数月后你现在都可以双飞了!!这就是还行的水平?”公孙正眨着眼,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张暮,着实被对方强大的‘野心’惊到了。,

“双,双飞张暮一脸黑线。公孙正与他在一起时,ī下里总没有正经的时候。

这话语声音不大,却恰巧能入离他们最近的周语叶耳朵里,斗篷下他默默生着气,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夏侯芸没有察觉,张暮却哭笑不得。

公孙正没脸没皮的继续说着,满脸神情比无赖还无赖,身上那种糜烂气质简直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谋士的过人直觉正在告诉我,这新收的侧室是个绝世美nv,介绍介绍,这双飞的感觉到底怎样?”说话间仰头将瓶中的最后一滴酒饮下,然后掷瓶而出。

张暮策马尴尬而去,公孙正并不知道周语叶与张暮的真实关系,也并不清楚昨日张暮bī迫周语叶摊牌的事情,幕僚与报仇,这其中关系的复杂程度恐怕只有周语叶心中清楚。

公孙正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出其中缘由。

“张暮!青州书院于八月十五日招录生,你最好做一下准备。”

已奔出一定距离的张暮勒马停住,闻声回头看去,发现公孙正一脸正-的看着他。“准备?什么准备?”

公孙正一笑。“当然是战争,会死人的战争。”

“少爷,你为什么会对张暮出手?他现在连书院都没有去过,一点人脉都没有,冒然参加这场战争,只会死路一条!”凌娟趁着谁都不注意的时候,策马来到公孙正旁说道。

“你真这么以为?”公孙正反问了一句。

凌娟皱眉不语,尽管知道公孙正才能不凡,但她心中依旧不解这位族中少爷的目的。

“还记得从冀州传上来的那份情报吗?”

凌娟点点头,她不但清楚那份情报,还记得公孙正在那夜里喝了很多酒,醉的一塌糊涂。

公孙正轻笑,脸上早已不是那种轻浮神态,反而多了一种凝重的严肃。“如果信中情报属实,那么张暮在天官都城中所展现出的才能,与我离去之前相对比,他的成长就实在太过惊人!”

“初时在冀州的邀请,只是想开拓他身为谋士的目光境界,可现在看来......我应该再推他一把。”话语中侧过身,公孙正以一种少有的姿态说着。

“凌娟你不明白,张暮此行为名而来,而这场内的模拟之争,就将是他夺名的奠基之石!”

:动笔有点晚了,但应该还会有第二更。A

第十二章 内门入试

第十二章

内mén入试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咳咳咳,再一次伸手,要点推荐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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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缭绕间,一条石梯山道出现,层林遮蔽,看不见道路的尽头通向哪里,阳光穿透了繁茂的枝叶落下,稀稀疏疏的留下斑驳光影,张暮一行人在道路中穿行,远处,似乎有人正在焚香,袅袅青烟升起,颇有飘飘离世之感。

八月,夏日已过。

没有了蝉鸣的喧闹,一切似乎复又归于寂静。世俗尘嚣已遁,张暮三人随在公孙正与凌娟的身后,穿过叶已泛黄的老树,清风吹拂,刮下一片松动的叶子,让人的内心不觉松弛,随即平复到某种自然心境。

“好一处世外桃源之地。”张暮眯着眼,这种自然的平和力量让他不禁感慨。

“世外桃源?”公孙正听到这个词语一愣,随即赶到很好笑似的摇了摇头。“恐怕等你真正进入到这里,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张暮了然的点点头。世上哪里都少不了纷争,尤其是在利益如此多的地方。早在离开冀州的时候,周语叶就说过书院中的大体情形,虽然里面有许多概括xìng的事物没有说明,让人感觉并不清晰,但足以让他心生警惕。

如同那日公孙正所言的战争准备,张暮早已非昔日阿méng,哪怕是攸关xìng命的战争,他也不会有太多畏惧。

说话间,层层叠叠的山峦屏障已去。

一块醒目的巨石出现!

上有四个龙飞凤舞的朱红sè大字——————青州书院。字体间充满着一种莫名肆意之感,不是让人皱眉的过度张扬,而是一种本xìng流lù的简单张力。

“这块巨石从很久以前就已存在,具体是谁写下的字已经无从得知,只是立于道路旁边,过往mén生也就习惯xìng的把它当做一种界线。”公孙正解释的说道。“我们走吧,距离学院外mén还有一段路程。”

张暮与夏侯芸点点头,唯有戴着斗篷的周语叶不动声sè,似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石梯的方向并非一直向上,过了那块巨石界限,道路就已经开始趋于平缓,绕过面前这座山,石梯更是蜿蜒向下而去,所幸石梯宽长并且坡度不大,倒也没有让张暮等人感到多少疲惫。

下山的道路明显快了许多。

几人走着,没有多久面前出现了一个盆地般的地带,上面是若干房屋聚集在一起的小镇,只是远远望去,房屋似乎分外别致,虽然样式与常人无异,但明显用料更加坚实。

“这里就是青州书院吗?”

公孙正摇头轻笑一声,他能从张暮的话语中感到一丝诧异。“青州书院大的很,这里只是书院最外层的外mén而已,诸多外mén弟子都住在这里,以期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入内mén。”说罢,还看了张暮一眼。

“外mén?”张暮皱起眉,他感受到了一种阶级xìng存在。眼角余光看去,发现其他人俱都脸sè如常。

公孙正点头,然后开口向张暮解释。“整个青州书院中有内、外两mén存在,外mén为学院招募有才华的mén生,然后进行基础的才能教授,而内mén会再次招收外mén的jīng英弟子,然后进行更高阶兵法与谋略间的研习。具体说来,只有内mén才是学院真正意义上的mén生,余者,皆是泛泛之辈。”

话语有些无情,但也揭示了luàn世现实。

谋士做久了,脑海就会变的分外敏感,看似平常的一段话语,张暮却也从中听出了言外之意————————势必要自己对内ménmén生加以注意,luàn世无常,他日战场相见,除却你死我活外别无他论。

昔日同窗尚且刀剑相向,luàn世残酷,在三言两语间显lù无疑。

张暮看了公孙正一眼。“如此说来,难道我也要从外ménmén生做起?”

说话间几人走到了学院外mén之中,过往的几个mén生看见他们都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对着张暮身旁的公孙正指指点点,相互似乎在说些什么,目光中敬畏,佩服,不屑,鄙夷......各种情绪流lù。

几人来到外mén中的正道上,向着不远处一个颇为大气的庭院走去。,

平刚才话语推断,那里无疑是招募mén生的地方。

公孙正一边走,一边回答着张暮刚刚的疑问。“自然,这是书院中的规矩谁也不能破坏。只是以你的才华入外mén无异于làng费时间,倒不如直接越级来的快。”

“越级?有这样的方法吗?”夏侯芸在一旁有些好奇的问着。

“当然。”

话语说罢,公孙正与张暮已经走入了庭院中,余者皆停在了mén外,草木的清香味道扑面而来,角落里几株昙huā显现,一个老者在院中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听见声响抬起头,然后不由笑了出来。“你个máo头làng子不在自家庭院里研习,跑到这里做什么?”

语气温和,看样子关系与公孙正颇为熟稔。

公孙正走过去,把张暮拜入书院的事情说出,兴许是王维昌故意推bō助澜的缘故,张暮感觉这个老者听到名字时,看了自己一眼。

不同于前世那些烦luàn的手续,老者拿出一个本子,然后在上面记录下张暮的信息,紧接着又掏出一个类似于房间的号牌,伸手就要放在张暮的手上,却被旁边的公孙正忽然拦住。

“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张暮并不住在这里,他不需要号牌。”

老者一瞪眼。

“你个hún账小子,难道不知道书院的规矩吗?外mén者不得进入内mén地域,你还想让人家住进那个庭院?告诉你————mén都没有。”老者的嗓音很大,距离比较近的张暮不觉挑了下眉,刚刚的‘温和’形象瞬间在他心中崩溃。

公孙正无谓的耸耸肩。

“我当然知道这条规矩,不但如此,我还清楚外ménmén生不得引家眷进入学院之中。只是这条规矩后面还有一句话————参加内mén入试者除外。”

“内mén入试者当然除...等等...你小子该不会是想让张暮...”老者尚未说完就已明悟,他张着嘴,神情颇为讶然的看了眼公孙正,又转过头看向一脸淡然的张暮,尽管老者已经见过不少风雨,此时也不由愣住。

他一把推开公孙正,神情严肃的向张暮说道。

“你小子不会是受了传言影响吧?那什么‘外mén一日入内mén,必属十大”的狗屁谎言信都别信。我老头子活一大把年纪什么不知道?!我告诉你......”

“我是认真的。”老者的话未完,就已被张暮打断,他目光与老者jiāo错显得无比镇定。

眼前情形如此,尽管从来没有听过什么传闻,但张暮也明白了那个‘战争’就是进入内mén的考试,实际上,哪怕公孙正不提出来,如果他自己知道情况,也会做出同样选择。

张暮的目的很明确,求名,求最大的名。

更何况......【两个多月没有增加属xìng点,我也该去升级了。】

张暮笑笑,他从老者手中拿过笔,在一个【内mén入试者】的册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身前透明属xìng板疯狂闪烁,似乎预示着什么。

【大势】:1325年8月12日,张暮进入了青州学院。

ps:明日奈何上车刷时机,更新时间不稳,但一定会有。顺便bs一下自己电脑,灰常之慢......

..

第十三章 【声名鹊起】

第十三章【声名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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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透明属xing板闪烁不断,这有些出乎了张暮的意料之外,抬头看去,却是不由一愣。

【系统提示】:因为你拜入青州书院mén下,身份变更中......系统判定身份变更为青州书院外mén生,触发大型任务系统【声名鹊起】,恭喜宿主。

【任务提示】:【声名鹊起】、难度:大型任务、【任务成功】:以青州书院中名义正式出师,声望在原有程度上增加40。【任务失败】:在青州书院未能出师的情况下,先行出仕于其他势力。【任务奖赏】:增加十五点自由属xing点,随机军师技能一个。【任务惩罚】:系统消失一年,全属xing减五点。

张暮一皱眉。【大型任务?】

这个陌生字眼出现,瞬间让他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不同于大多数人,张暮在考虑一个事情的走向时,总是会先想到最坏的打算,所谓‘未虑胜先虑败’,这一点在冀州中已有表现。

在【任务失败】的条件上,他目光定格良久,然后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这条件说的有些婉约,看似有很大余地,实际上如果将其一一分析,却只有一条路可走。张暮来到青州书院是为了什么?自然是名声!!但名声并不是最终目的,而通过巨大名声来获得的实际权力,才是张暮心中真正希冀的事情。

可【任务失败】中的‘未出师前,不能出仕’,无疑扼杀了这一点。

不能出仕,自然就没有实权!

【说到底,这任务的真实目的是想让我通过最高考核,然后从青州书院正式出师......只是......这谈何容易?!!】一向淡定的张暮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此时来到异界已经有四个多月,他多少明白了些大陆上的常识事物。

比如出师,其难度之大简直难以想象,大陆五个学院平均每年所招录的mén生繁多,但与之对应的出师概率却寥寥无几,将历年历代的出师数据平均下来,最弱的青州书院每十年只有三人,最强的司隶学府每十年也不过五人,莫要小看这两个人的差距,因为大陆上有一个怪异的现象,凡学院出师者,必入【大陆风云榜】!!

这就像是个魔咒一样,自出师的规矩建立以来,从未被破。

【入大陆风云榜啊......】张暮喃喃自语,他心中因为这个榜单而复杂无比,野心、自信、期望、忧虑......种种情绪jiāo汇,一时难以言语。

这由不得张暮不感慨,强如冀州战神夏侯霖,也不过是风云榜上排名第八十二的人物,可时至今日,却依旧在张暮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高山仰止感。而作为十年之局魁首的蒋靖,更是让张暮感受到了一流谋士的神秘莫测。

凡入风云榜者,皆非人!!

张暮坐在公孙正的偌大庭院里,轻轻的喝着茶,距离拜入青州书院已经又过去了几日,距离内mén入试还有二十天,他还有大把时间挥霍。

“公孙正,我说你身为一个书院mén生而言,所得到的庭院与田地是不是也太大了?”张暮的话语里虽有调侃之意,却也大都是实情,虽不如冀州时的将军府邸,却也有其中的一半面积,周边更是有百亩多的山林田地,置于深山间,隐于红尘中,颇有些高人隐士的味道。

公孙正闻言轻笑,酒水顺着翘起的嘴角流淌而出。“你莫要忘了,我可是这书院中五个‘天’字号得人物之一。这待遇并不稀奇。”一股自信流露,隐约中还有冀州时的几分狂士身影。

张暮明了,住此地数日之久,些许书院规则他早有耳闻。战场上,天、地、人三利,内mén中,天、地、人三级,彼此一一对应,其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阶级划分,模拟战争,不论生死......这俨然就是一个luàn世雏形。】

正午时分已过,处于山间高地上的庭院中,开始有微风流动,公孙正与张暮不时以茶水、酒水碰杯,漫谈着大陆上的风闻趣事,两人见解不同,但这并不妨碍那种文人间的投缘。,

虽已穿越,但毕竟受过前世千年文化的熏陶传承,故此张暮的看法里,往往有股不同常人的新颖。

彼此相谈,慢慢就聊到了冀州的相遇上。

“公孙正,我一直有个疑问,不清楚你当日会邀请我来到青州书院的缘由,今天不妨为我解开心中疑惑。”张暮看着他,拿起的茶杯停在半空中,似乎在等待回答。

公孙正听到张暮叫自己名字,顿了一下,脸上少见的流露出莫名唏嘘之感。

“大陆上凡是有点才华的年轻人,都会奔赴五大学院中,以求更早的搏出一个身份,而那些不来的,也大都是身份显赫的独家子,轻易不会进入这种生死勿论的地方。所以......”

公孙正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你的出现,立刻就引起了夏侯将军的注意,他对你器重异常,想要借你的手来改变后继无人的局面。呵呵,只是世事难料......”

“所以你的邀请,是想让我到书院中快速成长,以此来达到夏侯霖心中的标准?”

公孙正点头。“只是对于我这样的建议,夏侯将军并没有采纳。”说罢还略一叹气,似乎是想到什么似地,略有恍惚之sè。“他还是心不够狠,早在当日铲除家臣时我就劝过,成王者,莫计得失。可惜......”(并非原句,只是三十九章那句话的大概意思)

张暮当然清楚夏侯霖没有采纳的缘由,一者局势所致,两个月内战争接连不断,根本没有可以休整的时间。二者也是心存忧虑,怕自己一入学院生死不知,与夏侯家彻底断了关联。毕竟,那里是冀州,全大陆最为贫瘠的地方。

“罢了,往事不堪回首,我们还是继续最初的话题吧。”

说话间,公孙正举起杯,与张暮的茶水碰在一处,两种不同香味混杂,显的颇为怪异。

恰在此时,庭院的大mén外突然有人高声大喝;“公孙贤弟!!朋友来了居然不出mén相迎,看我不喝完你家酒缸!!!”声音洪亮,却不似武将那般粗犷。

张暮微愣,偏过头看去,庭院mén应声而开,两个近三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

与此同时,青州书院内一处很不起眼的篱笆庭院中,一个满头白发却jing神烁烁的道士老头,正瞪着双眼,满脸愕然的看着眼前一名摘下斗笠的‘nv人’。

“你是周,周语叶?”

对面之人长发顺面颊而下,皮肤白皙的宛如yu脂般晶莹,两眉细长,目光中隐约露出让人难以自拔的魅力,他点点头,其名称自然不言而喻。

ps:周六、日双更,这两日因为练车更新不稳,诸位见谅。

第十四章 【鬼才】广君歌

第十四章【鬼才】广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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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君歌从前并不叫广君歌,也不是什么狗屁书院的院长,他有响亮的称号,更甚者,他的名字曾经让整个大陆为之战栗,哪怕五十年过去的今日,这个名字也依旧挂在【大陆风云榜】上,从未下去。

从某种程度上讲,他是那个年代里的传奇之一。

当然,自从他当起道士将名字更改后,也就没有人知道这位昔日叱咤风云的【鬼才】去了哪里,只是十数年后,青州书院里多了一名没有任何名气的院长,以及那句让人瞠目结舌的口头禅。

“你+妹的,果然教书与称霸天下什么的,最无聊了。”

......

【人物卡】:

xing命:广君歌

大陆风云榜:二十三、绰号:【鬼才】

武力:75、统帅:65、谋略:96、政治:90

......

广君歌与周语叶在房间里对坐着,整间房子似乎都由竹木做成,清风由打开的窗户进入,甚至还能让人闻到一股草木所特有的清香味道,两人中间摆放着一张矮小的木质桌案,桌案看起来很新,尚未暗淡的sè泽里,始终有一股用刀削过树木后的味道。

周语叶清楚,这一定是广君歌自己做的,眼前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是名副其实的高人隐士。

桌案上还有几本没有闭合的书卷,广君歌将它们收起,堆放在了一边。“二十年没见,你不会是被人囚禁在哪里,成为他人‘妻妾’了吧。”最初的惊讶已过,广君歌不由开起了从前的玩笑。

周语叶撇了下嘴,这个动作本来没有什么,只是放在他身上就显的可爱的不得了。

广君歌一皱眉,消失的二十年,不变的容颜,nvxing化的动作......这些若干细节穿chā在一起,让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颇有些玩世不恭的他,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找老道,应该是为了山mén的事情吧......”

周语叶冷笑,‘山mén’这两个字眼出现,让他神情突然显的冷淡许多。桌案上,广君歌倒满待客的茶水,水汽如袅袅白烟般腾腾升起,混合着房间中的竹木清香,别有一份宁静淡然。

晶莹的yu手转动着桌案上的茶杯,周语叶闭上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突然拿起茶杯,竟是将温热茶水一滴不剩的全都泼在广君歌的脸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

老道静静的坐在那里,发白的头发与道袍早已湿透,滚滚蒸腾热气化作烟般散出,那张满是岁月刻痕的脸上无惊无怒,甚至还莫名奇妙的笑了一下。“果然,你连武功都没有了......换做从前还是孩子的你,下手绝对不会这么轻的。”

广君歌的话语里充满着回忆,似乎想聊聊家常,只是周语叶明显并不领情。

“灭掉山mén的人到底是谁?!我师父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周语叶的目光犹如钉子一样,死死钉在老道的脸上。那种愤恨之感似乎不用言语,就已经从中流露。

广君歌顿了顿。

“铲除的山mén的势力来头极大,老道动用了书院中的所有情报机构,也依旧毫无所获,只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绝对有司隶姜家的影子。山mén覆灭跟这个势力逃不了关系,还有你师父她......”

话语没有说下去,广君歌目光中的悲切一闪而过。

周语叶深吸一口气,脸上逐渐回复到了最初平静,他知道,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太过责怪广君歌,他与师父间兄妹关系的不伦恋情被人发现后,两者就一直没有再做过多联系。

师父死的时候,恐怕广君歌连山mén陷入危机的消息都没有得到,自然更说不上救人与否。

只是师父已死,周语叶看着面前这个曾与师父一同发过誓的老家伙,此时依旧完好的活在世上,心中就难免有一股不平衡之感。而且这种感觉似乎愈演愈烈。

“也罢,司隶姜家吗?我知道了。”周语叶没有问任何理由,他起身向着篱笆围出的院mén走去,脸上无比平静,似乎刚刚那个拿起茶杯泼水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广君歌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出声。

“周语叶你......莫非被人服下了紫檀yu归散?”

庭院一时寂静,周语叶皱着眉,他似乎没有想到不过是见一次面而已,老道就已推测出那件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事情,他偏过头,阳光照shè在庭院里,一时间让他显的动人无比。

“你想说什么?”

此情此景,老道张了张嘴,神情显的颇为怪异。广君歌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二十年前,周语叶虽然也漂亮无比,但眉宇间还有一丝英气尚在,二十年后,容貌虽然未变,但此时周语叶的身上,已然全是nv子般的特有魅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超越了美nv的固有范畴。

男子比nv子漂亮,既稀奇,却也悲哀。

“不知道是谁散布出去的消息,现在大陆上的人们都知道你已重新出现,而且身怀【六韬】谋书,寻找你的人开始越来越多,老道想......你最好继续nv装,毕竟见过你的人实在不多,否则被人发现,恐怕......”广君歌眯着眼,话语间有些忧虑。

周语叶叹了口气,然后点点头,复又转身离去。

庭院中归于安静,除却让叶子落下的呼呼风声外,似乎别无其他声响,广君歌看着周语叶离去的方向,默然伫立间,久久不语。

“他+妈的,居然有人长这么漂亮,什么几大美nv跟‘她’一比全都是庸脂俗粉。”陆离在角落的黑暗里走出,刚刚周语叶在房间中坐了这么久,竟是一点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更难得的是身上格外香,这味道......”说话间,还用鼻子嗅了嗅,似乎在闻着那股残留的余香。

看模样,旁人绝难想到这也是【大陆风云榜】上的一号人物,倒更像是某个不出世的绝代流氓。

无人回应,素来喜欢嬉闹的广君歌此时不知为何,只是静静的沉默。

陆离暗自叹了口气,显然气氛没有被他搞起来,他缓缓的走到房间们前,随意的依靠竹木墙壁。“我说老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你可是为了你那可爱妹子,毁了书院在全大陆内的百分之二十力量,啧啧,好多无辜人死在你的不冷静之下......”

越高明的谋士,往往越冷静,只不过那是在不碰触个人底线的情况下。

没人是机器,所以人都有情。

“我知道,所以老道当了院长,以后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广君歌说着转过身,缓缓的回到房间里,他步履极慢,走起来似乎也毫无声响。

“你知道紫檀yu归散吗?”

陆离点点头。“这个自然知晓,传说中的大陆第一神yào,因为起死回生以及延长寿命的效用,受世人不断追捧,怎么?你妹子的徒弟吃了这yào,你还不满意?”

广君歌摇摇头,神情上是难以言语的复杂。“满意?你难道不清楚世上‘物极必反’的道理吗?越强大的事物,它的破绽就越会致命。”

“这么说来......这紫檀yu归散......”领悟其中意思的陆离,不由有些愕然。

“千年历史,服用过紫檀yu归散的就只有三个人,你知道上一个是谁吗?”

“谁?”陆离皱起眉,显然他不清楚。

广君歌眯起眼,沉声说道。“仲孙木胤,就是那个传说中由nv变男的末代帝王!!”

ps:还有一更,莫急莫急。

第十五章 想不到

第十五章想不到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仲孙木胤在第一章就提到过,当然,只是顺笔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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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luàn世的开端绝不是书上讲的什么皇权分裂,说到底,终究是政策上的失误,导致了大陆整体国力的不断衰弱,而长久以来从不变化的兵权分配,也让他人在漫长时间中得以渗透,从而得到钻空子的机会,这也就是为什么最后一位帝王仲孙木胤死后,整个国家会瞬间四分五裂的真正原因。”一个年近三十的中年男子说着,饮了口身前的一杯酒。

浓郁酒香,在整个公孙正的庭院里不断四溢。

“你说错了,帝王在各地州域间的皇权不断衰减,才是luàn世来临的实际根本!”另一个年岁不小的男子摇着头,毫不留情的对先前那人驳斥。“而导致皇权衰减的原因,则是王朝自建立到毁灭的八百年里,贵族与寒mén间不断升级的阶级矛盾。”

“笑话!不断有寒mén升级为贵族,也不断有贵族贬为寒mén,两者间循环反复,矛盾是根本化解不了的!!这根本算不上形成luàn世的原因。”

“不懂就不要luàn说!喝点酒就满嘴喷粪!寒mén与贵族间循环反复的关系自是不假,而如何制约平衡此两者的矛盾,本就是王朝皇权的任务!!可你想想那些帝王做了什么?最后一代仲孙木胤更是......”

两人坐在桌子前,一人一杯酒的边喝边吵着。

张暮与公孙正两人相互对视,公孙正的脸上更是露出一丝无奈的笑,神情中倒也十分自然,就好像这件事并非发生了一天、两天,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这是......”

“不用管他们,青州内院共有五十人,这两人都是其中的佼佼者,皆是博览群书、学识渊博的才子,只是意见不一,常常会面对一个问题的看法而争吵起来,不过莫要担心,两人控制力极强,绝不会有过激的行为。”公孙正笑笑,略显无奈的向他解释着。

果不其然,时间没过多久,两人就停止了无谓的争吵,开始与张暮等人相互喝着酒,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说起来,张暮你真要立刻参与到内mén入试之中?”刚刚不断说’政策失误‘的人出声问道,因为公孙正最初有过介绍,所以张暮清楚这个面sè有些方正憨厚的人,名叫董宜,是内院中‘地’字级的一个人物。

“【内mén入试者】的名单上都已写下我的名字,此事焉能有假?”

与董宜不断争吵的另一人出声,他皱着眉,显然对于张暮进入内mén的前景并不看好。“可你此时没有丝毫人脉,单凭己身想要在测试中进入内mén,实在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哦?愿闻其详。”见费昱话语如此,张暮也不免有些好奇。

费昱抿了下嘴,并未立刻答话,只是拿起倒满酒水的杯子,在嘴边饮了一口。他不是看不起张暮,对于能让公孙正都有不俗评价的人物而言,必然有非同一般的过人才能,只是内mén入试考究的绝非只是才学,更何况,他总感觉张暮此举是为了传言而来,颇有些急于求成。

张暮的名声只是在一部分圈子中流传,有此想法,显然费昱对于张暮的过往陌生无比。

“今年的内mén测试的主考官为陆离,他为人看似大大咧咧,但实则严肃缜密,同时对于进入内mén的考核,也是最严厉的人物之一,以陆离的xing情与过往经历来看,今年的考核十有**就将是死亡率最高的实战模拟,而在这样的考核中,往往平日里要好的人会团结在一起,形成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故此......”费昱又饮了一口酒,却是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聪明人的谈话,往往不用太多解释。

张暮眯起眼,他多少已经明白了费昱的意思,书院中有规定,参加内mén考核的大都是已经呆过数年,甚至是十数年的外mén子弟,而这些人往往会在考核中,遇到与自己平日十分要好的朋友,而此时面对多人组成的模拟战争,这些人往往会选择抱成一团,从而将对手逐一击破。,

当然,好友背叛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只不过那是在击破诸多敌手之后的事。

“确实,不但如此,我还听闻在学院内部有人正不断的赶制地图,想来就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内mén入试考核做准备,张暮,你要此时加入战争的话,一定要小心,外面已经有了一些你的流言传出,怕是那些准备参加考核的人们,都已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董宜轻笑着,顺着刚刚费昱的话语说道。这个时代里讲究强者为尊,但董宜与费昱并非那种趾高气昂之人,可这并不表示他们会将张暮看做自己的友人。

那一起喝喝酒就算朋友?那是痴人说梦!

这个世道,连友谊都要靠实力争取。

张暮点点头,董宜与费昱的心里都在面前透明属xing板里,显示的明明白白,经过【大智若愚】加成后的【看破】,在书院里确实发挥出了它应有的强大能力,原本张暮是不会如此滥用技能,毕竟当初双倍【大智若愚】的痛苦,让他现在还深有体会。

只是现在因为有了【白羽扇】的存在,张暮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白羽扇并没有拿在手里,只不过缩成最初扇柄状,被他放在衣袖之中。现在已是八月时分,没事拿一把扇子出来,是人都会觉的扇子有问题,毕竟,来到书院中的人,没有哪个是傻子。

公孙正在一旁笑笑,没有任何言语。他似乎对于张暮能够进入内院感到很有信心,又似乎是想借费昱与董宜之手,来告诫张暮某些不能忽视的事情。

他的心思,旁人不能揣测。

随后几人又相互的聊了聊,张暮喝着茶,公孙正与他们喝着酒,前者脸上淡然,费昱与董宜所言的事情早在张暮的预料之中,只是他心中并无畏惧,相信凭借系统的手,他足以应付这场内mén考核。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没有用多大功夫,费昱与董宜就已离去。公孙正想要看看书,也就走入长廊,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偌大庭院,微风轻抚,一时间就只剩下张暮一人。他叹了口气,心中多多少少的涌现出了某种孤独,而这种孤独,是每一个穿越者都会有,并且会伴随一生的事物。

不多时,庭院的mén外有脚步声响起。

张暮抬起头,看见夏侯芸正换回nv装走进,阳光明媚,还在被风吹着发出‘哗哗’声响的树叶,似乎安静许多,兴许是好久没有看到nv装的夏侯芸,他一时愣然,绯红sè的长发随风而舞,就好像回到了冀昌的将军府邸里,第一次看到夏侯芸真身那种宛若自然jing灵的时候。

英气bi人,却又美丽异常。

也许不如周语叶,但夏侯芸的美丽却很独特,在张暮的心里,从未被人超越。

“怎么?事情做完了吗?”

听到张暮的询问,夏侯芸点点头。“我已经将周语叶身怀【六韬】重出大陆的消息,再次散发出去......只是.....我们这么真的好吗?”说话间,她的脸上有些犹豫。

夏侯芸还不清楚周语叶就是衫山一郎,在她心中,周语叶只是一名有着悲惨经历的漂亮nv人而已。

“放心吧。所以我才在消息中特意注明了周语叶的男子身,你要相信人云亦云的力量,那个覆灭山mén势力的人即便知道周语叶是nv的,可大家都说是男的,他也会有所怀疑......毕竟十多年过去......真实的信息早已灰飞烟去。”

此刻,张暮决然想不到,周语叶确实是一个男的,只不过是扮成了nv人而已。

而周语叶也很难推断,那个将他消息泄露出去的人,竟然就是一直在他身边,已经将他收入幕僚的张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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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入试之前

第十六章入试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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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之所以会放出有关周语叶的消息,自然是有他的打算。

谋略间最可怕的事,莫过于不知道敌人是谁。山mén覆灭,张暮想清楚幕后之人的身份,唯有用周语叶的消息做饵,去看看哪个势力的动静最大,他相信,既然十多年前能为【六韬】可以如此大张旗鼓,那么十多年后的今天,也一定可以让这个势力心有所动。

这是试探,也许动静最大的并非是覆灭山mén的势力,但两者间绝难逃开关系。

更何况,张暮现在的身份不过一介白身,对于周语叶这样有才华的人,实在很难说有什么吸引力可言,尽管周语叶已经有了成为幕僚的意愿,但那不过是形势所迫,张暮清楚,如果没有来自周围‘环境’的压力,周语叶是绝对不会做出这般类似于潜力投资的选择。

所以,‘环境’越恶劣,周语叶的依赖反而就会越大。

只是凡事都有度,如何让‘环境’恶劣却又威胁不到自己,这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个很大的难题,但张暮不同,因为他有系统,确切的说,是有五十多点属xing的【大势】帮助。

透明属xing板闪烁。

【大势】:你已身处青州书院之中,坐在好友的庭院里,消息如你心中所想那般散布出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起周语叶的身份,以及那本【六韬】的下落......

张暮很平静,这一段时间他过的安详无比,住在公孙正的庭院里,每日喝茶看书,房间中的小炉上总是不断燃着檀香,偶尔与公孙正聊聊天,亦或在闲暇中听着周语叶的美妙琴声,更甚者,还会升起与夏侯芸进一步发展的打算,只是每当暧昧两句,夏侯芸总会红着脸背身离去。

这让没有谈过恋爱的张暮,分外无奈。

青州书院里也没有消停,诸多内mén入试者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做着最后准备。或是看看书,或是聊着什么,偶尔张暮从庭院中走出,碰见些许外ménmén生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望着自己,然后指指点点的,话题似乎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对于这些话语,张暮从来没有仔细听过,但他多少也能猜到。

只是张暮并不在意,这并非自大与否,而是在经历过冀州风云那段时间后,人所必然拥有的一种变化,见识过大风大làng的人,自然不会畏惧小风小雨。

luàn世里,平和的日子总是让人觉的分外短暂。时间飞快流逝,不过转瞬间,就到了青州书院内mén入试考核的日子。

张暮起来的分外早,他又换起了那身在冀州常穿的白sè宽大儒衣,清风自袖口而入,让人不觉jing神一振,扇柄折叠起来,放进了不易察觉的口袋中,他很淡定的做着一切准备,没有其他情绪的丝毫干扰,光以神情而论,旁人很难相信他会是参加入试考核的外ménmén生。

比起他人来,总有些太过镇静。

“张暮,你要小心,千万别中了别人的圈套。记住,指挥将士冲锋陷阵时不要冲到第一位,在有可能遇到敌军埋伏的地方,一定要多派斥候打探,还有......”夏侯芸很反常的说了一大堆,她清楚张暮的本事,可是出于这种左右生死的情况下,也不由生不出几分担心。

张暮闻言笑笑,对于他这样jing神年龄已经不小的人而言,这种唠叨倒显的温馨许多。

“放心吧,我只不过是出去五天,这次入试考核也不过只是第一轮而已,虽然不知道具体考核什么,但对我来说都不会太难。”

如张暮所言,整个青州书院很大,但实际上mén生却只有千余人而已,而这其中,能够真正得到书院认同的内ménmén生也只有五十人罢了,数字是固定的,按照每年死亡与出仕的人数总和,然后再向外mén不断招入。

今年的内ménmén生名额数目是十人,但参加内mén入试考核的却有百人之多。

这么庞大的数量,绝不会只有一轮考核而已。

九月初,天已转凉,夏日里特有的燥热随时间慢慢消逝,周语叶坐在房间一旁摆nong着琴弦,目光在张暮与夏侯芸的方向看了看,两个人正温存着说些什么,昔日夏侯霖身死时的影响已如夏日般远去,张暮与夏侯芸间的感情开始逐渐升温。,

周语叶的手在琴弦上随意拨nong,目光却未在那两人身上撇开。神sè里恍恍惚惚的,似乎在想着自己的爱情何时会到来。面对美好事物,像他这样的人也不免有些希冀。

“怎么?幕僚大人没有什么指示吗?”张暮看到周语叶有些恍惚的样子,不由走了过来。

周语叶回过神,听闻张暮的话语不由感到有些好笑。此时她的斗篷已经摘下,无人可比的美貌随着笑容流露而出,整个房间似乎都为之褪sè。

“你现在连出师夺名都没有做到,我可还不是你的幕僚。”

“那你等着吧,用不了多长时间的。”言罢,张暮轻笑着转身离去。

远处,夏侯芸叹了一口气,这般美丽让她不禁生出一种无力之感。

公孙正身处庭院里看到,也不由笑了一下,他眼里没有什么情yu存在,只是纯粹的欣赏,就像是大陆上那些名胜古迹般的景物一样,他总感觉这其中有股别样美丽。

“少爷,不该看的请不要看。”凌娟挡在了公孙正身前,一脸冷然的说着。

公孙正无奈,抬手挠着脑袋,然后复又拿起刚刚放下的酒壶与书卷。

......

张暮来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青砖铺地的庭院中,错落的站满了外ménmén生,气氛怪异的很,内mén入试者上百人,有与好友聊天的,却也有冷眼旁观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关系好者彼此笑谈着,关系差者默默算计着。

身处庭院里,张暮一眼看去,神情淡然者,寥寥无几。

“看到没有?那个就是想从外mén直接跳到内mén的家伙。”

“不会吧,看情形也不像是什么愚笨自大之人,怎么会做出如此不智的选择。”这人说罢,还摇了摇头。

“呵呵,心高气傲者多的是,怕也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感觉自己如何了不起,能够轻松进入内mén中。不用管他,luàn世里最忌讳这样的人。”

......

随着距离变近,这样的声音逐渐传入张暮的耳中,他只是暗自冷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远处,一个身材略微魁梧的壮士走了过来,他拍拍手,庭院里的嘈杂声响瞬间冷却,张暮清楚,这人就是那个最严的内mén入试考官,陆离。

ps:明天会出个大章,今天状态有点问题,删掉了一大半。

第十七章 【内门考核(一)】

第十七章

【内mén考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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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谋士虽不能纳入文人之列,却也大部分由文人组成,故此谋士间很少有相互信服的情感出现,人与人间也大都是朋友的关系,因为谋略本身,就是一个让人说不出谁比谁强的东西。

陆离来到庭院中,却并没有立刻说什么,气氛有些安静,目光定格在身前这些内mén入试者,一百人的队伍,零零散散的站立着,神情各异,没有沙场点兵般一触即发的紧张,却也充满诡异、凝重。

他一笑。“在场各位都是外ménmén生,你们有的认识,有的素不相识,现在我劝你们好好看一看周边的人,记下院落中所有人的脸。”说到这里一顿,陆离的脸上浮现出某种轻蔑。“名额只有十个,除却你自己外,每一个都是你的敌人,记清楚脸,也许其中就有杀掉你的对手。”

气氛一时凝固!上百人的庭院里居然静悄悄的,惟有风声尚在。

能来这里的,大都不是智商低下的庸俗之人。甚至有部分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内mén考核,虽然气氛不好,却谁也没有露出惊惶之sè。

【看情形,今年内mén入试者的jīng神都很不错......】陆离暗道,随之目光又在人群中扫过。【外mén三年的孔良,外mén两年的颜羽铭,外mén六年的岳明之......都是这次最有希望进入内mén的人选,当然,还有......想收周语叶为幕僚的张暮。】

目光在最后那名人选上略微停顿了一下。幕僚之事还是从老道那里听来的,最初那封周语叶寄来的封信上就有此事说明,想当初,他也为此诧异了一把。

【一介白身的幕僚......】

身着白sè宽大儒袍的年轻人,正依靠着一颗高大桑明树下,眼睛半睁半闭着,看神情就像是快要睡着了一样,即便身处百人之中,也有股不同他人的镇定。

实际上,张暮也确实快要睡着了。

那个名叫陆离的家伙站立半天没有说话,开口随意吓唬一番,此刻却又莫名其妙的停下了,张暮无奈,他皱起眉头靠着桑明树,修生养息般的开始走神,脑海中却是对自己的未来开始规划起来。

大陆上共有五所书院,虽隶属不同,但制度间却相差无几。青州书院的内ménmén生有五十人,其中又以1:3:6的比例划分成了天、地、人三种阶级。阶级越高者,越受庞大势力的关注,换做透明属xìng板上的界面,也就是声望越高。

但入了内mén,却并不代表可以有资格出师。实际上,上千人的偌大书院里,真正可以出师的,只有那最高的天级五人而已,这类人往往备受瞩目,也格外容易受到势力青睐。

张暮睁开眼,附近已经没有窃窃私语。

他冷笑,周围这些外ménmén生中,还没有人意识到大陆格局正在改变,昔日那些数千就能组成的小散势力,将会在这场变动中被无情吞噬,势力重组,各地州域都会加快自己的统一步伐。

日后的战争,绝不会再像冀州初时那样小打小闹,而会被赋予更加庞大的战场。州域之战,在那时将会变成家常便饭的存在!!

回想起冀州时经历的州域之战,想到夏侯霖、伏安、廖奕等等这种能力不俗的人物,都会在这种战役中死去,张暮就不觉叹一口气,他明白,这是luàn世里的一种必然趋势,五百年的luàn世实在有些太久了,各个势力间的制衡,在冀州与豫州的统一中,被微妙的打破了!

【我所能做的,就是要在短时间内破入天极,然后借助名声,一举打入满意的势力!!】张暮给自己定个目标,眼前的内mén考核,已经不在他的眼里。

这就是目光境界,境界高的人可以图谋州域,境界低的却只能左右某一场战争。

不是说顾了大局而失掉眼前利益,只是一个高明谋士的必备之物,只有图谋天下,才有可能夺得天下。

陆离的声音终于响起,他伸手拿出一张写了字的纸,放在身前的桌案上。,

“外ménmén生应该都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我不多言,只想说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陆离伸出手,指在那张纸上的空白处。“在这里写下你们的名字,凡录名者不能退出,记住只要动了笔,就生死勿论!!”

张暮轻笑,感觉这与军令状有些相像。

这是早已知道的事情,庭院里上百人,也没有哪个缩回手弃笔离去,大家轮流执笔,在那张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轮到最后张暮起笔时,整整一百二十个名字,全都整齐的排列在纸张之上。

身前透明属xìng板闪烁,银辉sè的光芒时隐时现,张暮低着头,书写着自己的名字,他已经适应了这种光芒,神情上并无不自然的诧异。

【系统提示】:因你正式成为内mén入试者,触发任务【内mén考核(一)】,恭喜宿主。

【任务提示】:【内mén考核(一)】,难度:c、【任务成功】:通过第一轮的内mén考核。【任务失败】:在任务种死亡,或是未能通过第一轮考核。【任务奖赏】:3个自由属xìng点,5点声望。【任务惩罚】:因处在【声名鹊起】大型任务中,任务惩罚更改为声望减5点,系统消失三个月。

张暮眨眨眼,c级难度,对他来说确实威胁有限。

......

考核的内容没有出乎董宜与费昱的猜测,只是张暮略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不过是第一轮考核而已,就已用到了实战模拟,果然是极其严厉的任务,张暮看了眼陆离,然后暗自感叹着。

一百二十人,整好分成了十二组,每组十人。

张暮排在第4组,前面3组人已经陆续离去,书院很大,张暮也不知道他们去向何方,只是每一组人的去向都不一样,似乎各有各的战场,他眯着眼,随意打量起其余九人。

队伍中的气氛很怪异,似乎是有些相互之人混在一起,几个凑在一起好像聊着什么,只是张暮看的出,这些人的脸上神情勉强的很,像是都在掩饰着什么。

周围还有两人,在那里冷笑着,两人好像知道些什么,对这种明显的抱团举动明显不以为意。张暮奇怪,不由走上前去询问。

“说实话我不想告诉你,不过你既然问了,我也说上两句。”那人明显知道张暮这个妄想‘一步登天’的小子,说话间不由有些傲气。

张暮不以为意,只是继续听着。

“你该不会以为这十人里,全都是战场上的对手了吧?”那人轻笑。“那就大错特错了,这只是障眼法而已,有近一半的人会顺着地图所指,而到达另一块战场上去,你根本无法猜测与你为敌的对手到底是谁。”

“难怪。”张暮自语。

还想多说两句,只是此时陆离已经走了过来,向他们每人手里放上了一件信封。

“这里面有一副地图,上面有你们每个人将要去的地方,好心提醒一下,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想到达的地点,不然的话......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陆离说罢,领着他们一组十人离开了庭院。

青州书院很大,走了近一个时辰,原本所在的庭院,就已变成了远方山脉的一个小点,微风吹拂,山林间的树木枝丫摇晃,让叶子一点点飞入空中,向远看去,一块兼有山林地势的平地显现。

一行人到了那里,然后陆离转身离去,一丝多余的话语没有,但众人已经明白,这里就是他们的战场。

张暮打开信封,然后又飞快的将地图放回,然后顺着上面标记的地点走去。

ps:奈何食言了,不是大章......

..

第十八章 伏杀(一)

第十八章伏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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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人在战场上越走越远,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地是哪里?只是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一点点远去。

张暮回过头,确信看不到其余九人的身影,不由笑了一声,然后突然转过身向着西边的方向走去,这才是地图上真正显示的位置,刚刚走的,不过是给别人看的障眼法而已。

互为生死勿论的敌人,彼此总要留上一手。

更何况,张暮相信十人里,大多数都是这般做法。都是各州域略有才华的人物,比起常人而言,无疑jing明许多。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的路程,穿过一条蜿蜒的山林小道,在一处类似盆地的山体背后,张暮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一支数十人队伍的小型营帐出现,他对比着手中地图,在确认无误后走了过去。

“站住!你是何人?”营帐外的一个将士拦在张暮身前,出声喊道。

张暮并未答话,只是将装有地图的信封在手上晃了晃。那将士明显是事先被人提醒过,反应的很快,从张暮手里接过信,就转身向营帐中走去。

不多时,一个类似于小头目的人物走了出来,他向着张暮施以一礼。

“请问,可是外门门生张暮?”

“不错,我就是。”

那将士没有流露出太过意外的神厉,领着张暮就走进营帐,然后直奔最大的帐篷而去。

张暮打量着,如他所料不错,这几十人就应该是他所能调用的全部力量。他顺势扫过几眼身前透明属xing板,【大势】正在发挥他的作用。

【大势】:恭喜宿主走入战场,进入任务指定区域,得到将士人数五十。

【大势】:外门门生高鹏于战场东北侧战败,五十人覆灭,高鹏战死。战场人数变更......变更为九人。

五十人覆灭......

新的提示出现,虽没有在意料之外,却也让张暮不禁皱了一下眉,战场上有人这么快死亡并不稀奇,只是现在战局才刚刚开始,许多门生甚至还在顺着地图指示,正向其他战场上调动,高鹏此时死亡,不免让人有些多想。

更何况,依照【大势】所言,每个门生初始力量都不过五十人而已,哪怕有谋略相助,想要以同等力量让对方全军覆没,也绝非一件轻松的事情,除非......

虽若干心思在心中萦绕,但张暮却并无异样之厉,只是随着身前的小头目走入帐篷中。

“大人,战场上的具体胜负内容标准全在桌案上,请您过目。”这将士很聪明的换了一个称谓。

张暮看了他一眼,然后挥手让他离去。“下去吧,有命令的时候我自会叫你。”

“诺!”将士应声后转身离去。

营帐的帘门挑起复又落下,张暮做在椅子上看了一眼,阳光从短暂的缝隙中投入,亮金厉光影闪烁,同样是将士,同样是营帐,同样是这番景象。恍惚中,好像把张暮带回了冀州时光,

【也不知道颜双现在怎样了?】张暮并没有急着去看什么胜负标准,反倒是宛如沉思般闭起了双眼。

帐外的声音若隐若现般传进,将士们巡逻的脚步,守卫间的窃窃私语,某种战场上所熟悉与怀念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张暮的味蕾。

他靠在椅子上扬起头,半睁开的双眼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总有股冷意充斥其中。

“看来已经有人找到盟友了,也罢,看看战场上的任务再说吧。”

喃喃自语中,张暮已经直起身,身前的桌案上是另一封牛皮厉书信,伸手将信封打开,一个类似于卷轴的布帛出现在眼前。

布帛边,一行醒目文字。

“战场上的两面旗已在地图上标出,五天后的持旗者(一面即可),可突破第一轮的内门考核。”

【x你妹的,居然要淘汰掉八成的人......】张暮忍不住暗自骂道,他怎么也没想到学院里的考核会这么激进,一边感叹着一边将卷轴继续打开。

随之,一副与最初截然不同的地图显现。

自己队伍的营帐所在,战场上的两面旗帜位置,山林石道等等描绘都要比之前的jing细许多,张暮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他发现这张地图并不是青州书院的全貌,而只是被人事先划定好的战场之一。,

十个人,一个战场。

张暮挑了一下眉,地图平摊在面前,身体又重新靠在椅子上。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用拇指轻rou着太阳xue。不知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脚,两面旗子距离他所在的营地,居然都很远。

队伍位于地图上的边缘西侧,而旗子恰在地图中央。

这样的地理位置,显然不可能抢到旗子,但张暮也没想到要夺得先手,只是半眯着眼,在身前透明属xing板上打量着,信息栏中已经开始纵横jiāo错的闪烁。

【大势】:卫成领五十人队伍,向战场北侧移动。

【大势】:郑林领五十人队伍,向战场东侧移动。

【大势】:......

各种各样的兵力调动信息出现,张暮虽然不清楚这些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营地所在,但这并不妨碍他进行反推,将这些队伍的大致方向推测出来。

战场中的旗子,是可以收起来不表露在外,但必须随身携带,放在自己的队伍之中,不得藏在其他任何地方。

故此在这场模拟战争中,有旗子的人无疑占据了主动,他有着别人无可附加的先手优势。所以得到地图的人们,大都会第一时间向着旗子方向赶去,高明点的,甚至会分兵行动,一方面抢旗,一方面在最有可能敌人通过的道路上设伏。

方法千千万,但无论哪一种,人们都需要向着地图中心处的旗子方向靠拢。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暮完全可以借【大势】从而分析出其他对手的方向,卫成向北侧移动,其必在战场东侧。郑林向东侧移动,其必与自己一样在战场西侧......

张暮坐在椅子上,将战场上其他八人的方向一一推测而出。

整个战争的局势,已经在他脑海中开始模糊成型。张暮缓缓站起身,拨开了帐篷的帘门,时间已过午时,九月风起,让寒意开始一点点渗入。

“大人,是不是要领军向旗子方向赶往?”领头的将士走来,开始出声询问道。

张暮轻笑摇摇头。“不急,现在有一个更好的地方需要前去。”

将士有些诧异,经历过很多次模拟战争的他,很少见到有人不敢往旗子所在地。“大人,这是要......”

“伏杀!”

ps:chou风的时候很猛,老半天都上不来。

第十九章 伏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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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冀州的张暮,已经开始感受到自己的不同,经历过冀州风云变幻后,再面对学院这种小打小闹,内心却犹如波澜不惊的湖水般,平静到让一切欲望变淡。

这就像是经历过战火的老兵,即便回到平凡生活中,也依旧与一般人不同。

故此在外人眼中,无论这书院的内门考核再怎么凶险,对于周语叶、公孙正、张暮而言,却也不过泛泛而已,因为他们的境遇,注定了不同常人的眼光境界。

一个人的强大,与他精神、内心、能力与经验都息息相关。

而青州书院里的外门门生,在这四项中,无疑总是少那么一点。而恰就是这一点,却往往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乱世中,生死与否,俱在强弱之间......

......

战场上的地势多为山林之道,抛开带来的复杂与局限性不言,还为此衍生出了若干通往旗子的道路,这种情形,在地图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各种交错纵横的道路的选择,让人颇为头痛。

一支五十人的队伍,正在道路中不断穿梭着,整个队伍在摈弃了侦查力量后,展现出了一种极快的度,郑林身处众人之中,大口的喘着气,文士经常穿戴的长衫,因为汗水缘故而露出一种粘稠湿迹。

看得出,这般行军度对他而言,很是辛苦。

但郑林没有一点想要减的打算,他心中有自己想法,实际上身为外门门生而言,早在刚刚拜入书院的时候,他就已开始留心起内门考核的相关事宜。

四年,郑林为了能够让自己进入内门,而准备了整整四年时间,什么样的考核,什么样的时间去做什么,郑林都有一套整理出的见解。

他清楚,自己没有过高的天分,如果不依靠大量时间的钻研取巧,郑林是绝对没可能在考核中杀出重围,从而一举进入内门之中。他只是个寒门子弟,乱世里的战争悲剧在身边不断演绎,想要让自己与他人平安生活下去,体弱的他注定只有内门一途。

这就是普通人的无奈,不想把命运交给他人,就只能自己掌握命运。

“大人,你还是休息一下吧......要不然换一条平坦的路途。”旁边将士有些担忧的看着,文人身体不好,少有文武双全者这似乎已经成了某种规律。

郑林摇摇头,大口的喘息声让他没有气力言语。四年来所总结出的一系列见解,让他很清楚到达旗位的重要性。

一场战争,两面旗子,十个人。

寒门与贵族,友情与仇恨,阶级与个人的矛盾都将爆在这场战争之中。外人也许不知,但身为呆了四年的外门门生,他很清楚这中间的复杂性。

别看青州书院这么点人,却水深的很。

实际上,郑林对于自己得到旗子一事,根本不报半点希望,如同张暮一般,他的部队也处于地图上的边缘地带,距离插旗处颇远,待到赶往那里时,旗子恐怕早就已有归属。

但这不重要,研究过很多次模拟战争的郑林知道,旗子归属所引的战争是一类,但寒门贵族之间的战争又是一种,同时,夹杂在其中的同门同族间仇恨,也往往出人意料,防不胜防。

按照往年经验,谁也不是大罗神仙能立刻判断出旗子藏在谁人之手,故此,最初的战争引线实际上并非是旗子,而是寒门与贵族两大派系间的争斗。

而随着第一、二日争斗的白热化,旗子的归属也会慢慢浮出水面。

时间待到四、五日时,局势会再一次恶化,届时无论身处贵族、寒门与否,都将相互厮杀。而人脉的重要性,从始自终都在贯穿着整个战局。

人与人间的信息传递,无疑是这种乱战场面上的巨大优势,尤其是在你没有旗子的时候。

而这也同时是人们争相赶往插旗地的重要原因,越早到人就越少,越能判断势力间的变化以及旗子的归属。设计模拟战争的人,是不会单独让某一支队伍距离插旗地最近的;

往往一支队伍拿到旗子,另一支队伍就能赶到。,

但后续来到的人们,很难辨清是谁拿到旗子,这也是整场战争最难以揣测的地方。

队伍依旧在赶路,郑林的思绪开始不停的发散游荡,谁也没能注意到远处乱世林木旁,一双双眼睛正向他们静静观望,其间一个身穿白色儒袍的年轻人,更是隐隐的有种笑意。

只是那笑容并不温暖。

“大人,你是怎么猜到有支队伍从这里经过的?!”那个头头般的将士向张暮问着,对于他这种老兵而言,深知在没有任何情报提示以及将士侦查的情况下,眼前这种事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这就像是别人队伍的一举一动,都在张暮手中,这太过让人难以置信!!

要不是青州书院门规极严,这次主考又是以狠厉著称的陆离,他甚至怀疑张暮在作弊。

“不用多想,这可是西南方向赶往插旗处的最近道路。”张暮轻轻说着,目光却始终定格在那支队伍上,心中暗自测算着两者间的距离,以便给予对方最狠的一击。

“可是......”

张暮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他可不想再让这人问下去,【大势】这东西本就没法解释,而张暮也确实不希望在关键时刻多说什么。

郑林的队伍越来越近,那种脚步落在的地面上的声音逐渐清晰,张暮的目光里,甚至已能看到对方将士赶路时的匆忙模样,更甚者,还有为赶路而脱掉甲衣的人。

张暮冷笑,敌方越着急对他就越有利。

“杀!!”

声音不大,就像是林木间的某种细微声响,并不引人注意,却犹如打开了某种镇压凶兽的封印,一时间,杀喊声如雷鸣般击破了周围的宁静。

郑林愣住了,他面容上是说不来的惊讶感,在敌军从两旁突然涌现身影的刹那,他甚至连呼吸都不觉停住,眼前的情况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甚至说四年来的准备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瞪大着双眼,全身的疲惫感此时一齐涌上,那种肌肉间的酸痛让他甚至有种麻痹的错觉。郑林抬起头,周围将士因没有任何准备被瞬间击溃,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似乎知道某种结局将要来临,并没有逃走,只是不断打量着周围,然后目光在张暮身上突然停住。

白衣,儒袍,年轻而又陌生的面孔。

郑林瞬间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眼角余光中谋导寒光闪过,他身形一顿,感到某种液体从身上喷溅而出,然后再无知觉的倒在地上,只是眼睛不闭,嘴角间还颤抖着微微有些晃动,似乎想要将某些疑问问出。

宽大巨石上,张暮面无表情的淡淡看着。

他清楚郑林心中的疑问,这种疑问不单是为何知道他行军的线路,更是不理解张暮会下杀手。彼此无旗在手,相杀无益,完全不是一个谋士从利益角度考虑,会做出的选择。

“到了阴曹地府向阎王爷好好问问吧......也许他能知道我会穿越的原因。”

张暮嘴角扯出一丝笑,身前透明属性板闪烁。

“又是十五个学习点......”

ps:状态怪怪的,一下午都没什么感觉,吃完饭反倒是写的飞快,真怪.......

第二十章 第一日

第二十章

第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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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

张暮静静的坐在石块上,旁边篝火温暖的跳动着,抬起头,无数繁星点缀着夜空之上,九月夜风,晃动着营地周围的树木,唯美月光临下,照耀着它们如麦1ang般起伏的轮廓,一切,安静的不像是在战场。

偶尔几片叶落。

让他的目光不觉看去,视野里,营帐内的一队将士来回走着,甲衣上的轻微晃动,与脚步的稀疏声响辉映。张暮眯着眼,目光透过跳动的火焰,看向了不知名远方。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这种微妙的环境中流淌。

“大人,虽说我们刚刚袭杀了一支队伍,可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燃着篝火......真的没问题吗?”马彦在一旁有些犹豫的说着,按理讲他身为队伍头目,在书院的模拟战争中是不能提出疑问的。

但夜晚中点燃篝火,这种将自己位置告诉所有人的事,无疑是种自杀行为。

可张暮依旧这么做了,马彦心头上的忧虑可想而知。

“放下心来,战场上的人们即便知道我们在此,也不会过来冲杀的。”张暮随手捡起一根枯枝,扔进了身前的火堆中,点点火星升起,像萤火虫般四散而去。“战争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尤其是身为谋士,更要考虑到战场的方方面面。没旗子的人不来,是因为他们不想折损兵力,在还不知旗子下落前损耗掉自身力量,有旗子的人不来,是因为他们知道没旗子的都不会来,你看,那边不是安静的很吗。”

声音轻轻的,战场上的冰冷感犹在,说话间,张暮用手向遥遥一指。

马彦略有所悟,他随着手指方向看去。夜幕极尽的远方,点点明亮一闪而过,他皱着眉头,多年的行军经验让他知道这是火把,是那种营地将士巡逻时所用,光亮要比行军时大上许多。

“这是......”

张暮并未立刻言语,只是轻笑着晃动起手中枝条,扬起身前点点火星。神情上似乎是想到什么,目光看向远处闪过的火把,开口自言自语般的低声说道。

“还有五个人......看来cha旗处的篝火晚会一定分外精彩。”

马彦茫然,明显不知道此言何意。

张暮却也并未解释,只是将目光回转到透明的属xìng板上,一个时辰前【大势】所言的消息,闪烁在信息栏中显的分外惹眼,手中枯枝在属xìng板上穿过,他人却看不出丁点异样。

【大势】:外门门生余兴于战场中心战败,五十人溃败,余兴投降离去。战场人数变更.....变更为七人。

【大势】:外门门生刘晨于战场中心战败,五十覆灭,刘晨战死。战场人数变更......变更为六人。

【啧啧......刚刚第一天就已损失掉四个人了吗......也罢,二人落败后的局势如此平静,想来贵族寒门间的争斗还处在某种平衡中,不然......早就趁势兵起致对方于死地。】

张暮撇起嘴角。

事情如他心中所料那般,贵族与寒门间的争斗,背后都有书院的影子在内。就拿这次内门考核而言,十人一组里就绝对不会出现寒门或是贵族势力过于众多,从而让争斗一边倒的情景。

1uan中取胜,才是学院那帮老家伙们的真正目的。

越1uan的局面,越能体现1uan世的意义。

【只是不知道现在两者势力间,到底是哪家坐大......】各种思绪在张暮心头划过,他的出现,很有可能会让这种相持斗争生改变。

夜风掠过,张暮不觉眯起眼,这也是他为何没有急于向bsp;

张暮清楚,他的身份很古怪,不属于寒门与贵族中的任何一个,谁都对他不会信任,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但如果冒然出现在战场中心处,很有可能会被寒门或贵族视为敌对势力从而进行攻伐。

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脉的张暮,只会先他人一步而亡。

“大人,你......到底是谋士中的哪种境界?”马彦还是将自己心中疑惑问了出来,早在伏杀成功之时,他就很想知道这个白衣年轻人的谋略到底到了何种境界。

虽然境界不同能力,但世人还是习惯xìng的将两者华商等号。,

闻言,张暮想了想。“境界嘛......应该是谋己境的巅峰时刻吧。”马彦的这个问题,实际上他在很久以前就已想过,尤其是在得知了谋略的具体境界划分后,更是常常独自思索。

【谋己】的巅峰。

这是他纵观半年来的所作所为,给自己定的评价。事实上,从他在冀州时开始的一些行为,一直都没有逃开【谋己】的范畴,所谓【谋己】,自然就是运用谋略,让自己在纷繁复杂的环境中活下去。

没有生命,再高的谋略也没有意义。

而【谋己】与【谋人】上的最大区别,就是从被动到主动上的转化。从被动的保护自己,到主动的保护亦或谋算他人,这其中的变化绝非一点半点。

张暮虽然也可伏杀他人,但那是凭借着bug般的游戏系统,算上属xìng的辅助加成,张暮自信能达到【谋人】中段,可如果将其舍弃,他也就是个【谋己】巅峰。

一切谋略,还在围绕着如何保存xìng命而存在。

“大人真会说笑,怎么可能会是【谋己】巅峰?我马彦虽然不聪明,当不了什么谋士,却也结识过不少书院门生,大人的水平绝对到了【谋人】之境,要我说,甚至都已摸到了【谋兵】的门槛!”

【谋兵】?

张暮无来由的笑笑,马彦纯粹是被系统的神奇之处所震,他望着火光,脑海中想起当时冀昌兵变的那一晚,公孙正的手段至今还在他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现在看来,那水平绝非公孙正的真正实力。

【谋兵】之境,可谋千人、万人所图,绝非【谋人】可比。

不知怎么,张暮坐在石块上,突然想起了那位从未谋面的蒋靖,十年局从出现到结束虽然被东王皇甫晨搅了局,但不可否认,那依旧是他所见识过的最震撼的谋略。

【谋国】如此,【谋天下】那又是何等布局呢?

张暮仰望星空,群星闪烁,让他一时无言。

......

战场中心的北端。

高地上,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他似乎并不担忧会有人谋害自己,远离了自身所在的营帐,周围静悄悄的,风儿吹动着月光下的林木,枝叶间犹如麦1ang般晃动,在影影绰绰的层叠间,散着朦胧之美。

他坐在那里,目光却是看着远方一处火光明显的地带。

那里篝火燃起,庞大的火势与光亮,甚至让他在夜晚中,还能看到那股燃烧枯木柴枝的烟雾。

“孔良!!还座这里干什么?快走吧,侯建又要开会议了,正等着你呢。”身后,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

那个叫孔良的人,却恍如未闻。

只是面对张暮所在的那处篝火,莫名其妙的皱起眉头。“陈明,你说这样一个人,是名想要坐收yù蚌之利的渔翁,还是位等待时机涌现的猎人呢?”

陈明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孔良会有这样的疑惑。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我有点奇怪,这个人的身份到底是贵族还是寒门,他这样燃着篝火,既不像是放弃了内门机会,却也不像是在帮任何一方。”

孔良点点头的站起身,在转身的刹那,目光有些深沉的撇了一眼篝火。

“我在想,这人也许不是任何一方势力。”

“啊?”陈明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没有势力做依托的人,想要在书院中生活下去,就如同是在泥沼中行走,必须步步为营,还不一定能避开沼泽木丛,随时都有被势力吞没从而身死的可能。”

“不!”孔良摇头,他目光大有深意的看着陈明。“这次内门考核中,恰恰有一个人,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陈明一皱眉,随即恍然大悟。

“莫非是那个入门就像晋升的狂生?哈,那这次碰上我们算是死定了。”

孔良却面无喜色,只是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明,能够到这里来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是傻子,那个叫张暮的人敢这样做,就一定会有他的依凭。”言罢,孔良挑起帐篷的帘门,在进入营帐的刹那,内心还在思索。【敢以第三方势力出现......张暮,你的后手会是什么呢?】,

......

战场中心南端。

山脚下的岩石背面,两支队伍所形成的营帐出现,帐篷内,两个人相互对坐,似乎正说些什么。

“奇怪了,我们两人,他们三人,如此明显的优势,这贵族一脉为何不追杀我们?”这人皱着眉头,手指无节奏的敲击着桌案,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这不难猜测,是贵族一脉有人阻止了。”

“为什么?”这人一头雾水。

“两面旗子都不在我们手中,你说是为什么?”说话的人冷笑一声。“我们的存在就好像是对方设立的目标一样,如果我们没了,那贵族就会相互厮杀,如此得旗子的人就会非常危险。”

“呵呵,我们在,他们的旗子才能拿的稳。”

“原来如此。”说话的人一脸明悟之色。

“罢了,你好好休息吧。将心放下,我们现在虽然势弱但对方不会真的杀了我们,等熬过这两天,我的谋略就能派上用场了。”说罢,他起身拍拍对方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帘门挑起复又合上,帐篷中,一时就剩下最初问的一个人。

“庞卓啊,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其中一面旗子就在你的手里。”那人满脸不复刚才的mí茫之色,尽显狠厉。“等你谋略成功之日,就是我姜云浩夺旗之时。”

......

月光唯美。

张暮从石头上站起,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随手将枯枝扔去。

“第一日结束了......”

ps:昨日居然有七张月票!奈何无以为报啊......更新不稳定,惭愧惭愧。

第二十一章 闹翻了

张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旁人很难说清楚,虽说旁观者清但对于这种深层次的精神内

心探究,实在很难有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并非没有,只是要达到那种

程度,无疑需要很深的羁绊。

而羁绊这种东西,对于一切都茫茫末知并身怀秘密的穿越者而言,显的多少有些奢侈。

九月份,青州多风云。

未至秋天,,但秋意已近,满院草木开始泛

起枯萎的黄色,偶尔阵劲风吹过,还

会将那些落下的尚未干枯的叶子,在天空中重新吹起,夏候芸扶着窗户看着,神情间是少有的落寞。

她很少有这样的情绪存在,因为夏候芸并非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自从父亲战死家族毁灭之后,再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不由多愁善感起来。有生以来第一次,让

她感觉到人生的变化无常。

“怎么?张暮去参加学院的内门入试,让你如此

心忧吗”周语叶的声音传来,他正坐在古琴旁,桌案旁炉鼎上的三根檀香将尽,袅袅的烟霉散尽,香味开始逐渐暗淡下来。

夏候芸拉拉头,算是对周语叶的疑惑做出解答。“并非如此,我只是在想…张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

人?”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周语叶抬头看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诧异。在他眼里,夏候芸明显是一十很傻很天真的人,但这种问题,明显超出了很傻很天真的范畴。

“张暮是个什么样的人?”周语叶重复着,却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笑。“张暮不是你

心爱之人吗?难道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了解?”

话语问的淡淡讽刺,并非刻意,自从知道山门覆灭后,他话语里总会夹带一些莫名味道。

夏候芸清楚,所以对此只是皱了一些眉,并未真正放在

心中,要换在

从前时候,恐怕少不得要与周语叶争论一番,甚至有可能还会大打出手。只不过现在,没有了从前那份

心性。

夏候芸不知怎么,忽然感到一种飘零感。

这让周语叶的内

心不由产生某种怀疑。往日里的乖巧模祥……莫非只是装的?装给张暮看?

凉风从缝隙中进入,一时间让他有些

冷意。

“说句实话,以前我感觉自己很了解他,因为他就是中谋士,可现在,自从他在天官都城选择离开我父亲后,张暮似于一下子就变的复杂起来,复杂到让我怎么看也看不透。”夏候芸说着,目光定格在窗外一片慢慢落下的叶子,凉风畋拂,将叶子带起,飘飘悠悠的不

知要去何处。

夏侯芸不知怎么,忽然感到一种飘零感。

所谓飘零,就是人没有家的茫然。”这女人

..,”周语叶不竟眯起了眼,谋略上的精神镇定,让他没有进入夏候芸的精神世界。但此刻他确实感觉到了某种不妥,夏候芸的表现太过异常,与往日相比,犹如判若两人。

周语叶轻蹩着眉,他多少已经稍猜到夏侯芸说想说的话语。

夏候芸脚步未停,她走出房门的身影开始若隐若现时,声音传了进来。

“周语叶,张暮说你是个聪啊人,既然聪明,如果感觉他达不到你

心中要求,你为何又要如此留下昵”

“其实看不透也无

所谓,因为张暮的身边只剩下我还在,他变化再大,对我也不会改变。但现在…,”夏候芸的声音响起,她转回身子,目光直视着周语叶的

那张

绝色面孔,仿佛要在这个人自勺脸上打出某种印记。

“但现在你来了,虽然只是幕僚身份,但我不能忽视你的魁力所在,周语叶,我不管你从前是何人

又做过何事。我夏候芸只想告诉你一句-i话,幕僚终究只是幕僚,做好份内之事即可。”话语说罢,夏候芸回转身子,竟是向着朱红色的房门走去。

“夏候芸,我还未做幕僚,你不威觉你说的话语太早了吗?”周语叶没想到会是这种啼笑

皆非的理由,本想一笑了之,但被夏候芸这样说,内

心里总归不太舒服。

声音不大,但似于有风的力量相送,让它显的莫名清晰。

周语叶张张嘴,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目光中巳看不到夏候芸的身影,不由暗自摇头苦笑,

心中却也有另一

种感叹。径历过冀州风云的夏候芸与张慕,明显都成长了。而且是以惊人的速度!,

他皱了一下眉,内

心的复杂纠结无法言语,周语叶

不清楚这种事对他而言是好是坏,这两人脚步快速,明显对于自己报仇的事情又近一步。

可同样的,两人发现自己是衫山一郎的事情,似于也并不遥远。

周语叶罕见的纠结着,身旁三根檀香巳尽,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把双手放在古琴上,将那首最熟悉的雁南飞弹起,悠扬旋律里,凉风吹送中,绝美之人于此又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远处,看向这里的公孙

正发出一声窃笑。

“张暮你个性福小子,想不到也有后宫闹翻的一天,古人果然说的好

。漂亮女人在一起,总是要有天谴的。



身旁站立的凌娟听闻却是低头思索起来,然后面露疑惑之色的问道。“少爷,这句话是哪个古人说的为何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个…”公孙正用手捂着额头,脸上满是无奈,内

心更是忍不住的哀嚎。无趣的女人。

后宫闹翻了。

只可惜张暮并不知道,但他知道了估计也不过轻声一笑,后宫神马的,对现在一介白身的他而言,还都只是浮云。

五十名将士徂成的兵营里,只有那么

几支拼凑出的队伍,来来回

回的走着。

张暮披着毯子躺在一旁,重重的哈气声从他口中传出,让旁边一直看着他的马彦满头黑线,穿越者的缘故,他的思维,他的想法,他的秘密全部与众不同,所以没有人了解他。

马彦也一样,他真的搞不清身边这个年轻人的所思所想。

这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可张暮连动都没有动,他似乎显的特别困乏,从昨夜到现在他都一直裹在毯子里,脸上满是懒散的样子,换个

其他

人来看,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人的谋略有多高水平。但马彦毕竟感受过系统7的神奇,所以这让他更加迷惑。就这样什么

都不做就能拿到旗子吗?既然昨天可

伏杀他人,为什么今天不去尝试一下呢?插旗处已经热火朝天,干嘛不插上一脚,趁此多捞些便宜?

种种疑问出现,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时问一点一谪流逝,天空中的太阳已经开始慢慢西去,马彦几次来到张暮身旁劝说,全都没有结果。眼看夜晚就要来临,第二日转瞬即逝。

张暮忽然睁开了眼,然后猛然掀开毛毯坐起,他日光看着身前透明属性扳上的【大势】,不由精神一振。



门挑起,一十将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大人!有个人突然出现在营门口,说是想要见您。”

张暮揉揉眼睛,随意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口中却是有些喃喃自语般的说道。“饵终于来了,迁真是慢啊。”

Ps发一章,证明奈何还未亡,奈何只是想攒个稿子,老实说,只是希望把第二卷写完再发。

第二十二张 流派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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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垂钓的人,大都心性极佳。

阳光普照时,坐在湖水岸边,支上一根竹竿,然后面色自然的看着偶尔泛起波纹的湖面,时间流逝,在他们脸上看不到一丝焦躁与不安的存在,只是安静等待,等待着鱼饵被咬住的刹那。

钓鱼者并非猎人。

后者,需要自己去寻找机会,而前者,机会自己就会来。

......

孔良是三年前拜入青州书院的,现在已是外门中颇有名望的人物之一,他很少说自己的水平有多么高超,但就谋略而言,书院外门中确实少有人及。

以至于在内门考核结束前,他就已被周围人定为热门之一。

这是个不俗成就,最起码他的谋略水平已经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但孔良对此却并不满足,他来到青州书院的最大目的,不是为了进入内门,也不是为了正式出师,更不是为了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

而是为了进入‘流派’

他身为贵族一脉,其祖上是帝国时期幽州一州之长的大人物,现在虽然败落,但身处在这样有着历史渊源的家族中,依然要比其他人知道更多极为隐秘的事物。比如帝国末代帝皇,实际上是个由女变男的怪物,比如今日素有‘蛮荒’之名的冀州,数百年前竟是最为繁华的地带,甚至可与司隶媲美。

更比如五所著名学院,实际上隶属于五个不同流派。

‘流派’这个词,诞生在很早很早以前。

那是帝国正处于空前强大的时候,物质上的满足让人们开始专研起学术上的论述,如此,宛若先秦诸子百家般各派学说兴起,而这其中,有八种学说最为强大,又因为拥护这八种学说的人员太多,隐有门派之势,故此才有流派之说。

后来,八个流派的拥护者逐渐强大,已经开始向帝国内部渗透,仲孙一脉的王权皇室对此感觉大受威胁,故此不得不出手剿灭,从而毁掉了八个流派的根基,而这,也恰是帝国从强盛走向衰弱的开始。

如今皇权覆灭,帝国早已不是当年的帝国,没有强大力量约束,大陆变成战火纷飞的混乱年代。

但八个流派依然还在,他们其中活下来的人们开始隐于深山之中,广收弟子,教授学术,以期望自己的流派可以重新壮大,这也就是书院的雏形。(133章提到过,这里再解释一下)

只是吸取了曾经覆灭的教训,流派开始低调许多,招收弟子求质而不求量,人数也逐年递减,如今数百年过去,流派之说已是鲜有人知。更多的人,只是想拜入学院,然后学得一身本领搏成名留青史之辈,孔良原本也这么想,但自从知道了‘流派’的强大后,他就开始转移了目标。

流派很强大,他们的学说远超常人智慧,以至于当时的人们说过这样一句话。

“阴阳儒墨名,道法纵横兵————————————若得一家助,天下犹可兴”

这句话是真是假,孔良也说不清楚,但他知道,这很有可能是自己家族崛起的最大契机。

......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太阳西去,落日余晖洒落在帐篷中,留下斑驳的暗淡红色,让人忍不住心生惋惜。

帐篷中两人对坐着,孔良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打量着对面身着白色儒衣的年轻人,对方太过年轻的脸庞,以至于让他进来时差点认错了人,作为内门考核者而言,十七、八岁实在太过年轻了些。…,

茶水很香,但孔良并未多饮。

“插旗处凶险异常,倒不如你这里平和宁静啊。”孔良的话语里似乎略有感叹,对于张暮,他好像没有什么过多隔阂,神情自然就像萍水之交的友人一样,无半点身处对方阵营中应有的紧张。

张暮闻言,多看了他几眼。

“怎么,你们贵族一脉三人,难道还不是寒门对手?”

孔良一挑眉,心中诧异感忍不住浮起,他明明连自己的身份都尚未表露,对方又是从何而知?他看了眼张暮,对方轻笑着,目光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似乎在看着自己,又似乎在看着身前的什么地方。

谋士最怕心有疑惑,因为疑惑往往代表着错误与变数,所以孔良很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张暮喝了口茶,很享受似的呼出一口浊气。“这可不是一般的茶水,作为荆州出产的上品‘鸟语花香’,寒门中人绝不会喝上一两口就放下。”说话间,他伸手从身边拿过茶壶,又给自己沏了一杯。“可惜,我这里也所剩不多,看来是喝不了多久。”

“如果你过了内门考核初试,我倒不介意送你两盒。”

“不错,你们贵族果然大方许多。”已经在异界呆过半年时间的张暮,早已知道其他地域的贵族与冀州不同,其他地方的贵族,绝不是家族大,钱财多就能当上的,这里面还有着家族崛起的时间。

没有百年繁华,入不得贵族之流。

“说说吧,我可不认为你来,就是为了让我请你喝茶的。”张暮晃了下手中茶壶,碰撞的水声响起,显然里面的茶水所剩无多。

孔良感到一阵好笑,要清楚,自始自终他不过喝了两杯而已,这一壶茶水,十之八九倒是张暮自己喝下的。

“战场上的两面旗子现在已经没有了,如今落入谁手无从得知,但可以确定的是旗子不在你手,也不在我手。余下的四人里,我可以确定其中一人没有旗子,但其他三人嘛......就很难说了。”

“我怎么相信你?你说没有就没有的话,那这个考核初试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张暮放下茶杯,随着话语诉说,两人间的气氛也开始严肃起来。

“相信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有旗子的人不会来找你,毕竟比起你我而言,有旗子的两个人在一起,相互背叛的概率更低,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这两人绝难相互出手,因为这很容易泄露旗子的归属。”

张暮听着,他神情自然,什么态度也没有流露,只是示意着孔良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我联手,杀掉有旗子的人,这是现下最好不过的选择。”

孔良说完,似乎口有些干,拿起茶杯饮了口。对面张暮继续沉默着,目光又出现了朦朦胧胧的状态,不知道是看着什么,还是思考着什么。

他没有说什么得到旗子之后的事情,因为现在无论做出何等承诺那都是假的,也没有必要去做什么承诺,得到旗子后,余下的四人还会有另一场厮杀,但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说这些无疑还太早。

良久,天色已有发黑的迹象。

“我有两个疑问想要你回答一下。”张暮终于开口,他轻笑着,似乎出现了什么颇有意思的事情,让他神色间有些玩味。

孔良点点头,示意张暮提出问题。…,

“第一个问题,听你言语中的意思,想来你已经知道了旗子藏在何人手里,你能把名字告诉我吗?”。

“自然可以。”孔良没有什么犹豫,这本就是合作的基础。“就像我前面所说,两面旗子的归属其实就在那三人手中,其中一人是贵族一脉的侯建,另一人,应当是寒门一系的庞卓,这两人在今日战场上,明显很不对头,彼此都不向对方出手,很显然是早有联系,他们的嫌疑无疑最大。至于寒门的另一人......恐怕已有所觉。”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而找我这么一个‘偏僻’之人?”

孔良苦笑。“寒门与贵族间的矛盾是不可调解的,两个不同阶级间的仇恨,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若不是旗子的关系,侯建与庞卓间也断然不会有所关联。你虽也出身寒门,但与公孙正交情甚好,又与寒门中人没什么瓜葛,其身份恰如寒门贵族之间,倒是眼下‘盟友’的最好选择。”

“原来如此。”张暮摇摇头,他怎么也没想到与公孙正间的交情,让他在别人眼中的地位有如此变化。

人的名,树的影。

公孙正那般名声所带来的影响力,恰恰是张暮最想要的。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战场上的贵族一脉有三人,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旗子不在陈明手中呢?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你总应该听过吧。”

“不会的。他没有旗子在手......”孔良一本正经的话语,被张暮打断。

“那我就奇怪了,你这次出来寻我应该是很隐秘的事情,可随你身后的那支队伍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说,有队伍在我身后?”孔良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愕然。“这不可能......”

张暮摇摇头,身前透明的属性板上,【大势】正讲诉着一支向这里进发的队伍动向,他看了两眼,然后看着对此并不相信的孔良,心中暗自感叹。

【学院里未经风雨的花朵们,果然与冀州那些人无法比拟,能力是有的,只是总归嫩了一点。】

没有经历过战争生死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人心险恶。

PS:为什么想一个章节名会这么纠结呢?怪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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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陈明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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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5年,注定是个无法太平的一年,古语中‘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似乎正要应验,诸多野心之人开始迈出他们王朝霸业第一步,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豫州

只是如同夏侯霖曾经对张暮说过的那句话,乱世法则之一,强者出现会让弱者团结起来。

强大到已经统一的豫州,已经引起周边野心家们的强烈敌视,纸包不住火,这种极富冲击力的信息,开始摆放在越来越多的诸侯面前,距离豫州遥远的州域,人们纷纷打破战争和平期,加快自己统一步伐。

而临近豫州的势力,也纷纷派人奔走通告,打算举联盟大旗,与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兵进豫州,以期望借此机会而灭掉这个早他们一步,而完成霸业根基的势力。

这就是乱世。

任何一个消息,都可能会引起复杂而又庞大的变化。无比混乱的年代,无比混乱的局势,人们就像是行走在迷雾中,前路茫茫,看不出未来怎样。

......

势力间的变化如何,此时与孔良一同身处高地之上的张暮,显然并不清楚。不过哪怕身处在这种闭塞地方,张暮也能猜到一点外界情况,这并非他谋略高人一等,只是有【大势】帮助,又恰巧去过冀州、豫州两地,比起平常的诸侯而言,他明显知道的更多。

无论何时何地,情报都是无比重要的,这也是张暮会把属性点全部加在【大势】上的原因,所谓掌控大势,就是通过势力间的变化流动,经过个人推导,从而得到未来天下的趋势走向,以这种类似于先知先觉般的手段,来达到掌控目的,方位【大势】的真正含义。

绝非那些虚无缥缈的龙脉气象之说。

九月,青州的山林间已是泛起枯黄之意,周围漫山遍野里,只有松柏还在散发着常青绿意,高地上的林木颇多,张暮隐于其中,不远处,一支队伍正藏在下面的路旁林中,从高俯视,林中影影绰绰的闪动着二十多个身影,只是地点隐蔽,若是不知情者从旁经过,根本看不出一点埋伏的痕迹。

只可惜,逃不过【大势】的眼睛。

张暮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他坐在石块上,手中拿着一个类似于暖手袋的东西,温暖热度传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声哈气,眼睛老是盯着透明属性板是件很累人的事,尤其是现在属性已经成长,又要面对不如自己的敌人,信息栏中更是经常闪烁,张暮总是要不断看着,从而修正着自己内心中的局势。

“你那没有旗子的朋友,现在看来实在不怎么可靠。这二十多个人,杀我是其次,杀你倒是真的。”

孔良未出声,只是在那里眯着眼,不知想些什么,身为谋士,精神上的调整总是很快,诧异过后,如今又回复到了初见张暮时的冷静状态。

张暮见他如此深沉,不觉眯起眼睛。

现在的情形对于孔良而言很不利,因为在这个战场上的贵族一脉里,侯建与陈明都不在他的阵营之中,这还不算,现下他孤身一人来到张暮的营帐,所有兵力都被他留在了插旗处中,侯建与陈明两人随时都有可能出手,将孔良的所属将士全部铲除。

当然,这个猜测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陈明背叛了他。…,

张暮双手在暖手袋上无意识的揉搓着,传递的温暖聚散全身寒意,张暮大有深意的看了眼孔良,心里感觉孔良这个人很有意思,因为他的演技远远大过了他的谋略。

“陈明未必背叛了我,这支队伍明显是寒门一系的。很有可能是看到你夜间篝火,算到你营帐位置,然后猜测出贵族会有人来,故而设伏好在回去的路上将我击杀,也顺便能得到我们与你之间的合作情报。”孔良顿了下,见张暮看过来复又说道。“我在插旗处与他们交战过很多次,所以一眼就能认出。”

张暮点点头,并未多言,兴许是曾经随着夏侯霖征战数月的缘故,脸上如同夏侯霖般看不出过多神色,只是示意孔良继续说下去。

“我必须尽快回去,也好清楚到底情况如何。眼下,这支队伍守在最近的道路上,中有很宽的道路相隔,想要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潜伏过去,实在太难,倒不如......”

“倒不如怎样?”一阵风过,刺骨感迎面而来,张暮将暖手袋贴在脸上,然后于无人看见的角度里,泛起一丝莫名冷笑。

“倒不如我下去做饵,将敌方的将士引出,然后你派人一拥而上,趁此机会将其完全剿灭。”孔良看着他,面色上是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贵族的特有气质,于此地一览无余。

张暮摇摇头。

“不行,这般作为实在太过冒险,稍有不慎就是性命丢失的下场。别忘了我们已结盟的事,你死了,对于我可没有任何好处。”

孔良似乎没有想到张暮会这样说,神情略微一愣。“你也太小看我了,贵族中大都是文物双全之士,我自十二岁习武,虽未下过多大功夫,却也有一身武艺,不会轻易送命。”

“是吗......你倒是很有自信。”

张暮举止有些奇怪,他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从座位中站起,然后缓缓的行至周围队伍之中,高地上的寒风猛烈,一阵劲风吹拂,吹起了张暮鬓角间的发丝,不得不说,半年多的时间过去,让他头发变长了不少。

“张暮,你这是......”张暮还没有给出答复,这让孔良有些疑惑。

“只可惜,我对你信息不足,所以只能让你留下来了。”

张暮说着,挥了挥手让周围的将士们一瞬间涌上,一阵脚步声响起,数十人将孔良牢牢围住,用手中刀枪齐齐的指向孔良,大风吹在这些兵器上,还能发出碰撞般的金戈声响。

孔良满脸愕然。“你在做什么张暮你别忘了,你我可是一条战线......”

话语尚未说完,即被打断。

“你也太小看我张暮了吧,从一开始你就想灭掉我,所谓联盟不过是打探实力的幌子,因为我敢明目张胆亮出自己位置的缘故,你很担心我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手,故此,‘联盟’由此而生。”

“别说笑了这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了。实际上从一开始我就很疑惑,最先找我联盟的怎么可能会是贵族呢?我想不出理由,因为对于力量强大的人而言,对手越少越好,因为少一个他就多一分胜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最初想说的身份是寒门,只是被我识破了不得不改口。”

张暮轻笑着,对方的破绽颇多,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像前面所言,才华是有的,但总归嫩了一点。

“你说我猜测的对不对?陈明。”

被围住的那人抬起头,他满脸都是骇然之色,高地上明明有些寒意,却依旧是无数汗珠显现在额头之上,沿着脸颊一点点落下。

张暮冷冷的看着他,这人根本是什么孔良,【大势】中讲的很清楚,他叫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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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生存之道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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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士间的对决,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它往往出人意料,却恰又在情理之中,对于谋士而言,以他人想不到的方式去打败对方,无疑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而很多人,都会沉醉在这种感觉里不能自拔,故此,谋略中擅长‘奇谋’的人应运而生。

他们往往兵行险招,布局里带着极大风险的同时,也伴随着巨大利益。

而陈明,就是这样一类人。

张暮坐在帐篷里喝着茶,壶里的茶叶并没有扔掉,而是烧上水,以原茶叶重新做了一壶,水色轻轻淡淡,明显是味道不足的症状,他坐着笑笑,感叹那两盒尚未到手的好茶叶。

杀掉陈明已是两天前的事了,他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放走敌人想要显示仁慈的打算,实际上,若论杀人,张暮自信这个战场上没有人比他狠。

毕竟,再真实的模拟也比不上真正的战场,五十人厮杀也绝不及万人间的对抗。

时光点点飞逝,自那一次贵族的来人试探后,张暮这里就一直处于平安无事的状态,似乎战场之上人们已经淡忘了他这个偏安一隅的人物,【大势】上的战争说明依旧,却已没人再对他出手。

人们似乎对他开始有了某种忌惮。

张暮轻轻皱着眉头,这事说好也不好,说坏却也不坏。

帐篷内安静的很,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距离这个内门考核的结束期限也只有一天而已,但张暮表现的并不焦急,只是很沉静的坐在那里,轻松神色,这让一旁的马彦免不了有些纠结。

“大人,您莫非不想晋入内门?这已经四天过去了,连旗子的一点音信都没有,甚至连插旗处的什么状况我们都不知晓,这样下去,恐怕”

马彦的话语有些隐晦,但意思表达的无疑很清楚。

张暮看了他一眼,却并未过多言语,实际上因为陈明的死,整个战局里已经发生了一种微妙变化,陈明死去后,贵族势力将会被削弱至与寒门同样的等级,然后又因为张暮这个‘特殊身份’存在,使得战场上出现了类似于冀州时的三方牵制。

而不同的是,战场上的三方为两强一弱(寒门与贵族为强,张暮为弱),冀州中的三方却是两弱一强(前期衫山一郎为强,夏侯霖与景国然为弱。后期景国然为强,夏侯霖与衫山一郎为弱)。

不过是简单的字语调换,却会产生截然不同的结果。

聪明的人纵观历史,总能发现某种规律。

后者两弱一强时,如同夏侯霖所言往往两个弱者会联合在一起,然后抵抗强者,以此来达到彼此牵制的目的,而当局面成为前者的两强一

弱时,却又会变成两个强者联合,一同覆灭弱者的状况,此乃大势所趋,即便两强一弱中,弱者与其中一个强者联合,却也会被其慢慢同化,从而被强者吞并。

可现在,局势明明为两强一弱,却彼此相安无事,其缘由张暮自然心中清楚。

无它,只因这是模拟战争而非真正乱世。

乱世里,强大势力吞并弱小势力后将会得到土地、人口、财物等等诸多事物,但在这种学院的模拟战争中,因为有不能招纳降兵的规则存在,故此战争带来的只有实力损耗而已。

对于想要争夺的旗子的人们而言,耗费实力去攻打张暮,明显得不偿失。聪明人之所以被叫做聪明人,就是因为他们很少去做吃亏的事,凡事都要计较一番,以此而谋得最后胜利。

只是这种局面,显然要被时间打破

“时间还有一天,应该来了”张暮自言自语着,目光徘徊在身前的某个地方,有些恍恍惚惚,马彦皱着眉,他显然不知道这个少年身前的属性板上正在闪烁。

“马彦,你知道人为什么大都喜欢在最后时刻出手吗?”张暮自顾自般的轻声说着,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马彦顿住,他被这跳跃性的话语弄的一愣,随后想了想方才说道。“是因为很多人都会在最后时刻松懈吗?最后时刻出手,好像经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张暮轻笑着摇摇头。

“那只是寻常人的定论。这世间骄傲自大的能有几个?身处势力中,不明白乱世原则不知道处事小心的又有几个?你所听到的谁有勇无谋,谁胆小懦弱,都不过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张暮说着,神情似乎有所感叹,回想起冀州经历,那些声名不显的人给了他莫大触动。

一代风云,一代人物。景国然与夏侯霖名气再大实力再强,最终也还是败在了王维昌手里。

乱世里,切记勿轻视于人。

“那是因为什么?”马彦有些疑惑的问道。

“因为什么?原因简单的很。”张暮轻笑着,身前属性板闪烁,他却并没有急于去看,只是站起身一边向帘门走去一边回答着问题。“因为最后才笑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收拾一下,我们要有所动作了。”

“去做什么?”马彦有点兴奋的说道,对于只会打仗的他们而言,战争一方面让他们面临死亡,一方面却也是最能体现价值的地方,不得不说,这也许也是战争年代里的一种悲哀。

“逃跑。”

“啊?”马彦愕然。

“快点逃吧,再晚点可就麻烦了”张暮看着身前属性板,【大势】里四支队伍正在全部向这里涌进,其速度之快,让旁

人很容易就能清楚他们的意图。

【啧啧两强一弱的局势还真是麻烦,怪不得东荆州要用十年时间去换冀州百万人口,若没有【大势】在手,此番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张暮想着,抬起头,远处火红色枫叶渲染,阳光照在上面像极了某人发色,四天未归庭院,心中总有些散不去的想念,清风摇曳,好在时间无需多久,距离期限也只有一天而已。

等得起。

等,是一种战术。

尤其是对处于弱势的张暮而言,但这并不意味着在某一个地方傻等,而是要躲起来,等待最后一刻的出手。谋略的开始总需要一段时间的铺垫,越大的布局,所消耗的时间、财力与精力就越会庞大。

如同战争一样,大战役绝对不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

谋略也是如此,大道相通,许多事物说到最后都能联系到一起,这也就是所谓的世理循环。

模拟战争毕竟不是真正的战场,它有许多不足之处,其中一点,就是弱小者可以逃。不同于外界受城池地域的限制,这里没有根据地的说法,彼此间五十名将士都可以随意移动,只要你有能力在别人发现前移开,哪怕再弱小,别人也无法将你怎样。

这方法对别人来说也许很难,但对张暮而言,无疑简单的很。

【大势】:孔良领三十八人向战场西侧移动。

【大势】:侯建领三十四人向战场西侧移动。

【大势】:庞卓领二十九人向战场南侧移动。

【大势】:姜云浩领二十五人向战场西南侧移动。

张暮目光时刻不离信息栏左右,【大势】虽然未说这些人的起始位置,但毫无疑问都在插旗处附近,只要稍作推算,哪怕资质平平的张暮,也能清楚这些人的行动轨迹。

“原来如此用斥候探出我的位置,然后一人偷袭,三人包抄吗”张暮若有所思的说着,他处于地图战场上的西南面,依照这些人的动向,只有这种推算才最合理。

【大势】的属性值不够,还显示不了战场上探马的行动。

张暮冷笑,马彦在旁边看着有点莫名其妙,他只清楚有人来袭,但来了多少人,用什么样的方式他统统都不知晓,如同大多数将士一样,谁都不清楚阴曹地府的大门向他们刚刚开了一阵。

“走,翻过眼前这座山,然后让所有人加速向南侧移动。”

马彦点点头,然后整支队伍加速,消失在了茫茫山间。

战场上的西侧,两个人领着队伍正一起向西走着。

“前面就是地图上显示的那片林子,过了它向南走,第三座山旁就是张暮逃亡的必经之路。”时间已过

去四日,战场上余下的人物身份,基本都已彼此清楚。

孔良点点头,神情之间倒是并无多大变化。,

侯建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奇道。“陈明都已死在对方手里,身为好友,难道你连一点悲伤的感觉都没有吗?”

“你不应该问这句话,谋者最重无情,只有无情之人才能布出无解之局。”孔良顿了一下,他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这番话只是随口说出。“这是常识,你早就知道的。”

闻言,侯建耸耸肩,脸上流露出一种比较头痛的无奈神色,口中却是话语一转。

“陈明这人虽然水平谈不上高明,但也绝非泛泛之辈,张暮能将他杀死,看起来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你就这么有把握杀掉他吗?”

“不是有没有把握,而是不杀他不行”孔良顿住,看了眼远处山脉,像是感觉到什么却又摇摇头接着说道。“张暮这人就是一根刺,时刻刺在我们与寒门间的脖子上,如果能力泛泛也就罢了,我们大可撇开他然后相互厮杀,可偏偏这人能力不弱。你知道吗?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能力越强,野心越大。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会出手,而且出手即是致命,我们不能放任不管。”

言罢,孔良的目光看着侯建,瞳孔中隐隐闪过某种决然。

“可如果失败了呢?谋略中可没有什么十成十的必然结果,你要清楚,这次张暮如果逃出去,想要再找到他可就是大海捞针了。”侯建感叹般的问着。

“那我就与他联盟,将预定中的一个旗子让给他。”

“啊?”得到预料之外的答案,让侯建颇为惊讶。“为什么?”

“你忘了吗?”孔良侧过身,目光透过层层叠嶂看向远处。“谋己境的第一句话,不要与比自己强的人为敌。我不弱,但遇到比我更强的,我就应该做出让步,这才是乱世的生存之道。”

PS:奈何露个脸,第二卷大纲细化出了点问题,总是逃不开第一卷的影子,作为一个比较重视情节的人而言,这是很难受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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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火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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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书院,内门入试初考第四天,天空不晴。

自晨时起就开始出现的淡淡薄雾,一直围绕在战场上的群山之间,风吹树摇,这番情景在远处变的影影绰绰,隐隐约约里让人分不清这是人影还是树影,对于偷袭一方而言,这无疑于天时相助。

张暮正隐于错综复杂的群山之间,身处这世外桃源中,外界如何似乎与他毫无干戈,身前属性板中的大势,不停汇报着四人行动的方向,张暮打开那份地图,以时间推算着每个人的位置。

对他而言,大势在这个战场上全知全能般的展现,给了他一种莫名惊喜。

张暮还从未想过这个探知势力变化的属性,居然也能在战场上有着如此功效。一直以来,张暮都将完成任务所得到的属性点,全数加在大势上,这并非是他对这个属性十分了解,而是因为在眼下这种情况,加在大势上的属性点,远比加在看破、拆招、布局上的回报率更大。

前者,不过三、四十的数值而已,就已助他平安度过那场冀州风云的浩大危机。现如今,大势已经高达五十二,可以说已然脱离了寻常人范畴,正式进入谋士领域,而它的作用也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在这种战场上已经处于不败之地,当然,这与公孙正那般真正的妖孽还是比不了,但对于资质平平的张暮来说,这已经是一种不俗成就。

但张暮清楚,这成就大都来自于被动防守,历数他半年来的经历,主动布局谋划的时刻十分稀少,并且大都粗糙浅显,那一夜在陆河山下打败夏侯霖,也不过是大势所趋,若论真正的谋划能力,他还差的很远。

可张暮更清楚,看破、拆招、布局这三样属性与大势决然不同,像前三者这样的后期属性,若数值没有达到某种可观程度,是很难在那些“谋兵”“谋国”“谋天下”的军师身上占到一点便宜。

而“谋兵”以下者,张暮虽不能保证强于对手,但凭借着大势相助与自身的谋略增长,却自信不弱于这个境界下的任何人。

系统就是这么bug,可以让一介庸人有着如此资本。

风轻轻吹着,将张暮等人休息处的薄雾掀开一角,这雾气古怪的很,晨时似乎还并不显眼,淡淡的跟没有一样,此刻却忽然浓重许多,不知怎么,他总感觉有股莫名刻意感,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影响身边事物。

“大人……我们就这么呆下去吗?”马彦说着话,他目光掠过少年的脸,有些疑惑的问道。

对于这些书院中人,他言语中总有些恭敬,马彦心中清楚,也许不知什么时候,他所接触的这些人里就会有飞黄腾达的一位,尤其像张暮这样能力过人的少年,总比别人更多些机会。

“这么呆下去不好吗?”张暮反问了一句,目光定格在身前属性板上,他还在计算着其他四人的位置。

“可这样大人是无法晋升内门的!!”马彦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少有的严肃,他很看好张暮,希望张暮能够主动出击将旗子抢夺在手,但劝慰这么久,张暮依旧没有听从的意思,让他忍不住有些心中恼火。“我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但既然来到学院就应该是一名有野心的人!我不妨告诉大人,没有旗子就进不了内门!而进不了内门的人,就永远都是生死由命的小吏!!”

马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脸上流露出淡淡伤感。“别看书院千余人,各个都想成为风云天下的人物,但世上之事哪有这么容易!真正能够进入那些势力眼中的,只有内门五十人而已,余者,都是这五十人的陪衬,所谓风云天下,于他们只是如烟的一场梦!梦醒,又是常人一个……”话语到最后,竟有些不同寻常的呢喃。

这显然不是将士所会说的话语,马彦这样说,明显也是有故事的人。

最起码,与寻常将士并不相同。,

张暮沉默,他并没有在脑海中胡乱猜测着犹如电视剧般的儿戏经历,前世,坐在电视机前他可以因为这些情节哈哈大笑,但处在真实世界里,面对乱世沉重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现实,往往比人们想象的残酷。

马彦并没有继续言语,只是目光看向如烟似幻的薄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气氛一时无比安静,周围其他将士们都做着自己事情,有的伏在一旁休息,有的站在高地观察着雾气中的情形。

张暮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将话题转移,避开了两人间的短暂沉默。

“我不是没有打算,你不妨想想,如果这个战场上没有了我们的身影,局势会变成什么样呢?”

马彦一抬头,他明显被话语吸引。

“局势……应该会演变成贵族与寒门间的两方大战吧,按照往年经历所看,第四日恰是战斗最激烈的时刻,更甚者,还会因为旗子的争夺而引发内乱……大人,你该不会是想暂时离开战局,让他们自相残杀吧。”话语间略一沉吟,马彦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张暮点点头,显然这就是他内心中的想法。

“可……明知道我们隐藏在一侧,他们也会彼此开战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谁都知道,应该不会有这么傻的人存在吧。”马彦皱着眉头,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傻?

“当然不会。”张暮哈哈的笑着,他看着马彦回复往日神情,不由继续说道。“只是如同你所说的那般,进入内门对于学子而言无比重要,如今时间只剩一天,这四人里总会有一个忍不住出手抢旗,到了那个时候,彼此想不自相残杀都难。”

马彦有些赧然,他自然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误解。

但他并不觉的自己做错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还是会这样说这样做,因为时刻对于领军之人提醒,本就是一名合格将士的分内之事。

张暮看了马彦一眼,突然感觉他很像一个人,两人一样没什么才能,但却都有着自己的处事原则,也许并不出色,但却让人很安心。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魅力,大人物再大,也遮盖不住他们特有的光亮。

“那大人,你感觉第一个出手的会是谁?”

“这还用说,当然是那个寒门拥旗者————庞卓。”张暮侧目,透明属性板上闪烁,大势又有新的信息传来。

马彦有些愣然,他看着张暮,不明白眼前少年为什么有如此大的把握与自信。

系统提示:使用技能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增加使用者大势、布局、看破、拆招各十点。持续时间:一天。

大势:庞卓领二十九人向战场西北侧移动,孔良与侯建驻扎在原地不动,姜云浩领二十五人继续向西南方移动……

看破:你坐在这里计算着每个人的方位,以此逃避着所有人的追杀包围,只是此时此刻,半个时辰已过,即便有雾气相扰,他们也应该已经知道你已逃出包围,可奇怪的是,几人方向依旧,全然没有收手停步的打算,你忽然明白,也许自己这个火引,已经点燃了战场上的火势……

:奈何要回归,恩,争取每日更新。RO!~!

第二十六章 旗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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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很复杂,尤其是处在战争不断的乱世年代里,往往一个内心波动,就会产生全然不同的结果。也许形势所迫,也许利益驱赶,很多时候杀人救人为敌为友都不过在一念之间。

故此,专门钻研人心变化的智者出现,他们脱离了谋算自身的范畴开始向外延伸,达到了一个全新境界。

这就是谋人。

……

战场西南侧偏北面的一处山道,两队人马相对并排而站,孔良与侯建在队伍后面的一处高地上,与对面的庞卓相互对望,彼此阵营所属不同,两军对立虽人数不多,却依旧充斥着一股莫名紧张。

孔良眯着眼,眉头微皱,口中有些轻声呢喃。

“庞卓既然来了,看来张暮已经逃出了包围圈之内,奇怪……探马也没有这样的速度,更何况战场中全都是步兵,这家伙没有理由事先知晓才对。”话语里,似乎完全没有将眼前境遇放在心中。

谋士最怕的,就是自己计划中有不安分的存在,这种可以影响结果的事物,人们习惯性赋予它一个名字,叫做变数。而张暮,无疑是这个战场上最大的变数!

对于这个第三阵营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所以,当孔良提出围杀张暮的时候,无论是贵族亦或寒门中人,都没有任何异议,毕竟,谁都不想看见一个可以破坏自己计划的人出现,除掉他,对四人都有益。

只是现实与谋划,往往有不太相符的地方。

如今张暮逃掉了,而且逃的很干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局势瞬间变化,聪明人此时都会绞尽脑汁,思索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是保守些按兵不动,依旧维持着彼此制衡的现状,还是趁此机会出手,将旗子抢夺在自己手中。

有些人还在犹豫,但庞卓已经做出了决断。

寒风吹拂,将身处将士阵营中的几个文人衣角,吹的飘飘欲起,山旁树木摇曳,配合着突如其来的淡淡雾气,似战场,却有种祥和,似平静,却又肃然萧瑟。

“孔良,你这个贵族名士今日就要斩落于此了。”

庞卓冷笑的说着,宛若他已经胜券在握一般,但实际上,整个战场中他只有二十九人,而孔良与侯建两位贵族将士加在一起足足七十二人,人数比寒门一脉的两倍还多。

这样巨大差距下,庞卓还这样说,不免让人有些奇怪。

“寒门一脉人数众多,虽良莠不齐彼此差距颇大,却也不应该出现你这般看不清形势的浊物!姜云浩不在,你焉有猖狂的实力?劝你一句,早早把旗子拿来,我倒可以给你留条后路。”孔良皱着眉,声音平平的说着,好像没有什么语调一般,似乎理智到了极点。

哈!庞卓大笑。

“别拿你们贵族一脉的语调说我,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对你没有好感!”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庞卓不想在此浪费过多时间,姜云浩也许正在向这里赶,他需要在姜云浩来到之前将这里的对手解决掉。

“侯建,都已经到现在这个时候,还不立刻动手吗?!!”

声音之大,瞬间就传到了对面两人耳中。

孔良神情一紧,他目光看向侯建,两人目光交会,随后气氛突然犹如剑拨弩张般凝重。

恰恰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到了庞卓耳里,他回过头,极度讶然之色浮现。一支同样二十几人的队伍从山旁林木中显现,他们以一种半包围阵型拦住了庞卓的后路,两旁树木岩石间,将士一个个从中走出。

领头之人接过身旁将士的军刀,遥遥向庞卓指去,刀身隐约间寒光闪烁,映出自身那张满是寒意的脸。

他不是外人,恰是战场中另一位寒门门生,姜云浩。

……

南端的群山之间,张暮坐在岩石上细看着战场地图,他一边推算着各自方位,一边揣摩每个人的心思,然后想象着四人间可能发生的各种事情。

不得不说,张暮已经在无意间摸到了谋人门槛。,

“战场上,孔良、侯建与姜云浩都是迂回包抄的执行者,他们路途比起姜云浩来都要遥远,若说第一个知道我逃出包围圈的人,必是负责领军袭杀的姜云浩……”

张暮皱着眉,他低声的自言自语着,似乎想要求证什么似地不断往回翻阅着信息栏。

“庞卓真是太小看姜云浩了,他以为对方肯定会犹豫不决,不想姜云浩早就埋伏好等着他往里跳,啧啧,幸亏此刻雾气不小,不然姜云浩肯定会死在孔良与侯建手里,这就是天时之利啊。”

旁边马彦看着少年一个人说着什么,不由笑笑,有些谋士就是这个样子,经常自己与自己说话,不是寂寞,而是谋士需要不断的自我推导与论证。

马彦侧身动了动,想听听张暮说些什么,却只得到一句莫名意味的呢喃。

“看来旗子要易手了……”

……

“对不起侯建,你的旗子要易手了。”

这是姜云浩自出现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对庞卓说的最后一句,雾气缭绕的树木林中,姜云浩的将士从中走出,然后向着庞卓的队伍突然杀入!!

整支队伍,自出现起到挥刀相向用不了三秒钟了。

很多庞卓将士还在莫名发愣,他们不清楚姜云浩怎么突然一下子冒了出来,更不清楚为什么前两天还是同一战线的友人,会挥舞军刀向自己冲来。

刀锋所过之处,鲜血迸溅,虽然庞卓将士多些,但场面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庞卓脸色一变,宛若挣扎着做出什么决定般,将手伸进自己衣襟中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掏出一面叠好的事物。

“等等姜云浩,我投降,旗子给你,我放弃这次进入内门的机会。”一边说着,庞卓一边向右闪避,躲过了劈向自己左侧的长刀。

境况之惊险,让他忍不住额头渗出了冷汗。

姜云浩一言不发,只是冷然着脸向他看去,庞卓心中发沉,周围隐隐约约的雾气里,散发着刺鼻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空气中湿意,让人忍不住作呕。

噗!

长刀带着丝丝血迹从胸腔中传出,庞卓瞪大着眼睛,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写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这一刻,远处的侯建似乎叹了口气,他侧过身,孔良依旧面色如常的看着,寒门间的自相残杀没有引起他丁点波澜,亦或多年学院生涯里,早已见怪不怪。

没用多久时间,兵器碰撞的声音开始逐渐消去。

姜云浩走在满是鲜血铺洒的道路上,捡起庞卓尸体旁落下的那块旗子,上面原本洁白的地方已经被血色染红,拿在手里,还有一种刺鼻的腥味。

于外人眼中,这就是一块不能再用的绸布,而在这里,却是无数人为之付出生命的事物。

世事无常之处,由此可见。

姜云浩将旗子拿在手里,使劲的摸了摸,然后脸上露出一种满足微笑。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孔良与侯建两人,不由轻笑着说道。

“侯建,现在与你合作的人是我,怎么?还不动手杀掉孔良吗?”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姜云浩很笃定的样子,此刻场中三人,明明他的实力最小,但奇怪的是此人并不畏惧,他顿了一下,然后宛如旁若无人般继续说道。

“你应该不会傻到想与孔良一同对付我吧。”

“为何不会?”侯建问着,看他的样子似乎明显有这样的打算。“要知道你现在只有二十多人,杀掉你比杀掉孔良要容易的多,何乐而不为?”

孔良在一旁奇怪的沉默着,两人这般对话,好像都没有引起他半点兴趣。

“那你是忘了张暮的存在!!”姜云浩似乎早就知道侯建会有此问,此刻很轻松的回应着。“你就没有想过孔良与张暮两人会合作吗?若非有人暗中相告,张暮怎么可能逃出这个包围圈,我的将士是少,太人少有人少的好处,最起码你我二人合作,我绝对反抗不了你,但如果杀了我去面对现如今将士最多的张暮,恐怕……”

话语说到这个地步,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侯建一挑眉,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姜云浩,好像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无名之辈居然也有如此智慧。

只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厉害,以至于声音都盖过风声,传到了对面姜云浩的耳中。

姜云浩愣了下,眼前情形明显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但他显然不知道为何如此。

“怎么?我说的很好笑吗?”

侯建点点头。“确实很好笑,而且好笑的不得了。”

姜云浩心下一沉,身为谋士,他明显听出另一层意思。“莫非你不想与我合作,别忘了另一面旗子在你手里,除了我以外,没人会安心与你合作的!”

“不好意思,那面旗子我给了人。”侯建耸耸肩的说着,他伸出手,指了指身旁的孔良。

姜云浩瞳孔一缩。

孔良在衣襟中抖了抖,掏出了一面与刚才样式相同的绸布,他人看去,明显是另一面旗!!

……

大势:外门门生庞卓于战场西南侧战败,五十人覆灭,庞卓战死。战场人数变更……变更为四人。

这一条信息已经出现在信息栏中有一段时间,张暮摩挲着手指,沉吟的坐在石块上有些不解,此刻日头西去,雾气在夕阳的点点霞光中开始消散。

他在等待着下一个人物死亡,但奇怪的是其他三人汇聚,直到现在大势也没有新的信息传来。

“马彦!全军收拾一下,然后马上启程。”

马彦闻言明显愣住。

“现在吗?”说话间用手指了指天,明显已经快要到了傍晚,此时行军往往会有诸多不利。

张暮点头。

“现在诸般情势不明,我也该去见见战场上的几位了。”

第二十七章 旗子(下)

又一个司空见惯、平淡无奇的夜晚,异世界清澈的夜空中,无数繁星闪烁,战场中的插旗处点点篝火燃起,火光在夜风中时大时小的变幻着,映照起周遭三人面孔,多少有些若隐若现的恍惚。

这番情景若让旁人看到,总不免会有些诧异,生出“贵族与寒门间的关系何时会这么好”,的疑问。

兴许是白日里经历过战事的缘故,三人队伍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中安营扎寨,若干将士都显的有些困顿,不时巡逻将士在自己营帐中来回走着,步履夹着碎石的泥土地,发出沉闷声响。

看得出,三个营寨彼此间还在堤防,战场无常,谁也说不清楚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自己。

外人眼中,孔良、侯建与姜云浩三人此时正很和谐的坐在火堆旁,火光于风中跳动,映照在三人身上形成一种安静平和的气氛。

深夜寂静,群星闪烁,清澈的月光临下,仿佛远离了战争的世外桃源般一样。

“你们就这么肯定张幕一定会来?我们可三个人在这里,无论怎么想,不来,都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他将士再多也多不过我们三人。”,姜云浩烤着火,复又加了一把柴,然后感慨着又道。“旗子稀少,可命更珍贵。换做是老子,老子是绝对不会来的。”

姜云浩的话语有些粗鄙,战场上两方将士都在的缘故他自然不会如同现在这般性情流露但寒门大都如此,谁也不以为意。

“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么惜命怕死的谋士。”侯建调侃着。“你也算奇葩一个了。”

听语气,寻常人等根本判断不出他们有多大仇恨倒更像是多年未见彼此有些生疏的老友,这谋士的心性,总是让人很难推测,可一旦推测出来,也意味着这个谋士走到了终点。

“你懂什么?!”姜云浩一声嗤笑,对于侯建的〖言〗论他充满着不屑神情。“像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家伙,怎么可能明白如同老子这般小人物所背负的代价真茄”,他似乎有些口干,从衣襟中拿出了一小壶酒,然后当做稀世珍宝般小口轻轻泯过。

酒香自瓶口四溢,明显有些年头。

“真是什么?”,侯建出声问道,他似乎对此有些兴趣,而孔良却在旁边闭上眼睛,沉默着一言不发好像在静静等待,一阵风过,顺山间树木缝隙而入,让篝火发出几声燃烧声响。

远处,似乎还留有一丝鲜血凝固后的腥臭味。

这味道总能让人想起白日里的所作所为。

“算了,老子跟你说你也不懂。”喝过酒的姜云浩望着火光,微微有些愣神,在漆黑如墨的夜晚里火焰被赋予了另一种意味,他看着,就像是在看回忆一样父亲、母亲、朋友、亲人……还有死去的庞卓,诸多人物涌上,让他心绪复杂。

侯建摇着头笑而不语,他知道这是第一次参加内门考核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感受,他也如此,一年前的那一日,他坐在石块上良久,抬头仰望星空,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至今日他才有些明白。

那感觉不是对杀戮的抵触,只是一种无奈,对于世界的无奈。

“来己”

孔良睁开眼,随着他的话语侯建与姜云浩俱都精神一振,不远处,一片林木覆盖的黑暗地带里,一个人影走了出来,微弱火光照耀,亮出了一身显眼的白色儒衣。

来者不是别人,恰是一直隐于战场中的张幕。

人总有一个最初印象,而人们对这个印象又往往非常重视,比如夏侯霜,张暮想起他的时候总会心有一丝敬意,以他这样的平凡人物去看,总会觉的这种人物在精神上有种莫名高大,但对于王维昌而言,夏侯霜也许只是一个傻瓜,一个明知道是坑也会往里跳的傻瓜。

张幕不是夏侯霜,孔良、侯建与姜云浩也都不是王维昌。

所以他们都不认为彼此很傻,不但不傻,还感觉很聪明,因为此时还能活下来的都是聪明人。故此,当这些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往往不需要太多话。,

“我想要旗子。”张暮坐在篝火的另一面,很直白的说出这句话。他目光看向对面三人,余光却在透明属性板的信息栏中瞥过,,大势,与,看破,配合,将三人身份说出。

话语说完,三人流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色。

侯建面色不变,他很有趣的打量着张幕,所谓无事一身轻,旗子如今没有在他手里,他自然也乐得一身轻松。孔良却点点头,回应着张幕的话语。

“两面旗子,一面在我手里,一面在他手中。”,说话间他用手向姜云浩的方向指了指,但其目光却始终定格在张幕身上。“你想怎么拿?”,那边姜云浩皱着眉头,脸上神色非常不好看,不用想也知道张幕会想夺谁的旗子,毕竟,这些人里只有他的实力最弱,从他手中取旗远比孔良容易的多。

气氛本来没有什么变化,但此刻无疑凝重许多。

姜云浩挣扎良久,实际上打从他知道侯建无夺旗之意,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如同前面所言,当两强一弱的局面出现时,失败的,通常都是弱者。

当然,张幕是个例外。

可这样的例外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姜云浩坐在那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旗子在这里不用夺,我给你。”他将手伸进衣襟,众人的目光随之而动,只见白日里从庞卓身上夺来的绸布”又重新出现在他手里。

张幕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这人不太简单,能看透利弊的人很多,但能顺利弊而行的人很少,姜云浩能这样做,着实让他高看一眼。

旗车送人,自然不会有人再费时费力的向他动手。

“想不到你看的这么开,连旗子都可以转手送人。”侯建轻声笑道。

“看不开又能怎样,要不是有你这个打酱油的存在,局势也不会变化成如此地步。”姜云浩有些愤恨的说着,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有些低沉。“老子耳不想死在这里”活着,总有一丝希望,可若死了,老家一村人都会绝望——”神情中有股说不出的复杂,让人感觉有些悲凉。

寒门子弟,往往身上有着无数人的希冀,他们把毕生的希望寄托于此,期待飞黄腾达到来,以免去乱世之灾。

张幕眯起眼,气氛有些沉默,彼此分属不同阵营,孔良与侯建自然不会为此多说什么。

“侯建”你就没有夺旗的意愿吗?”张幕一边问着,一边伸手将旗子接过,绸布上血迹斑斑,火光下显的有些刺目,他摩挲了两下,然后很自然的收起来。

“当然有,只是于我而言旗子已经没有井么用处。”

“哦?”张幕奇道。

“不用诧异,因为我后日就要离开书院,回到徐州了。”侯建脸色平静的说着”尽管看起来很自然,但张幕与姜云浩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孔良在旁边加着柴”毫无异样神色流露,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书院中每年都会有人离开,但他们与侯建不同,都是些经历了数年甚至十数年还看不到希望的人,书院竞争很大,如果入不了内门,那么留在这里消耗年华岁月,反倒不如离开。

可侯建离开,绝不会是上面这个原因。

,侯建身为贵族一脉,这般回去必是家族生事,可一般事情远不用做到让他回去这般地步,必是大事——徐州出了什么事故吗?还是,张幕脑海飞快转动着,他就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很快就从中找到了一丝线索。

“你这番回去,怕是为了讨伐豫州而做准备吧。”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愣住,孔良也不复刚刚的淡然模样,姜云浩更是被震的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州域之战无论何时何地都走了不起的大事,对谋士同样如此,这种战事出现往往意味着一榫格局改变。

而格局变化,又代表势力重组的可集。

“张幕,我现在不得不怀疑你,你真的走出身在寒门之中吗?”侯建苦笑,他全然没有想到张幕会清楚这种隐秘,说来也巧,要不是张幕在进入书院之前曾去过豫州游历,然后凭借着,大势,以及一些蛛丝马迹,也不可能推断出这样的事来。,

张幕闻言笑笑,冀州虽同是天下十四州之一,但却因穷困闭塞的缘故,已经很少有人再去关注。

哪怕王维昌已经统一了冀州,他也肯定其他州域里的人们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清楚,当然,这要排除掉东荆州这样的,有心人,。

“为什么要讨伐豫州?徐州卢静并非无智之人,凭白无故发动一场这样的大战争,只会损耗自己的实力而已,有百害而无一利。”孔良目光死死的盯在侯建身上,这消息震撼非常,他有必要弄清原因。

旁边姜云浩一扫先前失意,此刻也不由精神汇聚的听着。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

闻言,侯建看了眼张幕,略微犹豫之后却是摇摇头。“这是件非同小可的大事,知道太多不好,现在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信我一言,过不了多久你们都会清楚的。”

张幕富有深意的一笑,他既然知道豫州已经一统,自然也清楚这战争绝不会只有徐州一方参与。

这是场大战役,大到会有数个州域同时参与。

而张幕并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一个乱世末年的雏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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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抱大腿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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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结束了。

当张暮坐在石块上,看着远方初日升起的时候,他就知道结果已经不会再有变化,第四日夜晚是最好的机会,既然姜云浩没有动手,那就再没有动手的可能,

这是一片高地,张暮发现自从广罗清源战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种站在高处的感觉。

一个人,迎着风俯仰天地。

好像所有烦恼与值得思索的事情都在消失般,化作尘埃一点点随风远去。张暮眯着眼睛,耳畔十月秋风吹过,化作了呼呼声响,脑海在这个时刻里处于极度安静的状态,什么都不想,一片茫茫的空白。

谋士大都需要这样的感觉,他们借助外物来放松自己,为下一次出谋划策做更好的准备。

“公孙正好酒,恐怕也是他的一种放松途径吧……”置于微风中,张暮轻声呢喃着,目光看向天边红霞,染红了一片片目入所及的成群山脉,有种天地浩瀚人之渺小的错觉感。

不远处,一个人影显现,似是向这里走来。

张暮看去,却是打算后日离开书院的侯建,他内着青丝绸缎,外套了一件颇显富贵的贵族长衫,迎面风吹,将他衣角吹的鼓起,一时间英气逼人,论面相不似凡人。

见到张暮,他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两声。

“本以为山上就我一个,不想张兄也是同道中人。”侯建说话间走到张暮身边,目光看向远处,似是同样被那道霞光吸引。“人生真是奇妙的很,身不由己之时宛若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你,把你带到未知远方。”

“你好像很怅然。”张暮说着话,目光却没有看他。

闻言,侯建似是发出了一声轻笑。“我马上就要回去了,几年未归又逢乱世变革,焉有不怅然的道理。”

“那你还来书院做什么,好好的呆在家里,做你的贵族子弟不好吗?”这一次张暮偏过头,目光看着侯建说道。

“我也想,只可惜……我是家中次子,母亲又一介平民于数年前丧了性命,你说我能够不来吗。”话语很轻,侯建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正看向远处,红霞遍布,恍惚间让人想起了日落黄昏的景象。

张暮略微停顿,他似乎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对寒门没有太多歧视,然后思索了一下又摇摇头。“不能,你如果不来必定会被家中长者所灭,身为没有支援的次子,来书院反倒是你最好的选择。”

“可现在要回去,没有时间进入内门的我,又要面对整个家族的人了。”侯建一声长叹,实际上于他而言死亡并不可怕,但同室操戈却让人生出颇多无奈之感。

“放心,你死不了。”张暮却很肯定的说道。

“哦?为什么?”侯建明显有些讶然。

“不为什么,感觉而已。书院并非良善之地,你既然能在此平安活过这些年,那就没有理由回去就会送死。”张暮说着,脑海中却想到了半年前还在冀昌时的场景,当时公孙正对他说的话语,如今他又向别人说起。

命运之奇妙,莫过于此。

“是吗……”侯建笑笑,诧异之色已然褪去,如同运气一样,感觉也是谋士间的一种实力。“我打算今夜就要离开,此刻就借你吉言一用。”

说罢,转过身向张暮施以一礼,然后告辞离去。

张暮扭过头,看了看他远去的背影,却并没有叫住问今夜突然回去的理由,两人交情并没有到那种程度,他也不想去管这些与自己不相干的繁杂之事,只是张暮清楚,他昨夜那句“为讨伐豫州而做准备”绝非如字面那么简单,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侯建身为徐州贵族一脉,此行怕是凶多吉少。

“可惜了……”

张暮轻叹一口气,目光重新看向远处山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惆怅,也许是侯建口中的无奈,也许是乱世某些人的命运,谁都说不清楚……

心生波澜之际,身前透明属性板上却忽然一闪,还在大智若愚状态下的大势跳出,显示出一道让张暮不由愣住的消息。,

大势:姜云浩领兵十九人,于战场北侧杀掉其他战场的逃亡将士,李云身死,姜云浩夺旗成功。

张暮诧异的微张着嘴,随即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轻笑。

书院并没有定下不能逃离出战场范围的死规矩,这一带书院后山有十二个战场,基本上彼此相连,但基本不会有人跑到其他战场上,因为若没有相应地图的帮助指引,只会成为任人宰割的木耙。

外门之中,还没有人拥有可以无视地利的谋者存在。

可一些拥有旗子又对自己没有信心可以守住的门生,往往会携旗而逃,借此赌一下自身运气,如果顺利躲过五日而旗子仍在手中,自然也就成为内门中人。

只是这种事极少,往年也就那么一、两个成功,张暮笑了出来,算算时间第五日恰是这种事情最有可能发生的时候,却不想便宜了姜云浩那家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张暮轻声呢喃,远处红霞已退,日出东方,淡金色阳光落下,洒在身上升起一股温暖。山头枯叶凋落,迎风将其卷起悠悠的飘向远方,树上鸟鸣欲起,安静祥和感犹然而出,他看着,寂寞涌来,温存了一下回忆,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颜双现在如何,在冀州放掉我们,恐怕王维昌那里不好交代吧……”

张暮眯着眼,思绪随落叶飘到了远方。

从高地往下去的山路,侯建一个人走着,行至差不多半山腰的地带,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平坦,一个人站立在那里,似乎正在等待他的到来。

“今日就要走了吗?”孔良看着他问道。

侯建点点头,两人是同一年进入书院的门生,彼此相识已久,当年还一起说过指点江山类的豪言壮语,现如今进入内门之际,他却要先行离去,总有点莫名伤感。

孔良沉默了下,复又说道。“我虽然还未清楚为何要讨伐豫州,但既然要出兵,徐州卢静总归会有一番动作,此番风起云涌,不要站错队伍。”

“放心,我今日走就是为了去抱大腿。”

“谁的腿?”孔良一皱眉。

“吕阳,我打算回去拜他为师做一名策士,他很欣赏我,当年要不是有他帮忙资助,我也不可能进得了书院。”侯建将自己心中打算说出,虽要离开书院,却也并未流露出什么失望之色。(:吕阳这人不会忘了吧...)

谋士要耳听八方,掌握形势的未来变化,对于这个徐州名气不俗的人,孔良自然听说过。

他沉思片刻,不由点点头发出一声笑。

“很好,这条大腿够粗,你死不了。”

侯建与孔良相视一笑,他深吸了一口山间空气,然后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姜云浩呢?我好像一直未看见他,不会是还想躲在一旁等待出手的机会吧。”

孔良皱了一下眉,贵族与寒门之间不合,他自然对姜云浩没什么好感。“不会,最好的时机都错过了,此刻出手已无意义,大概是到战场边缘碰运气去了。”

闻言侯建一愣,随即心中明了,大家都是通透之人,又是书院外门里呆过几年的门生,对这种碰运气的行为自然十分清楚。

他笑着摇摇头,复又用手指指高地说道。“张暮有些神秘古怪,你小心点。顺便帮我转告他一句,远离公孙正,那人亦邪亦正,不是可交的良善之辈。”侯建看了那个方向一眼,然后沉吟不语,良久,放才点点头。

“那我走了。”

“恩。”

“后会有期。”

“但愿。”

侯建笑了一下,他转过身大踏步的离开了,漫山树叶飞落,覆盖住他离去的足迹,孔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木从中,胸中忽然涌出一股沉闷。

同窗数载,此去一别后,谁知何年才能相见。

谁知……

与此同时,书院内那块不起眼的篱笆庭院里,陆离正与广君歌对坐着,中间摆着一盘棋,此刻黑子落地,恰是到了收官之局。

“你昨日行唤雾之术了?”陆离说话间将子落下。

广君歌穿着一身道衣,用手捋着胡子撇起嘴。“人老了,总要时不时动动筋骨,怎么?昨日书院里的小姑娘没找你?”

“没有,别打岔。”陆离很有力的说道,只是脸上写满了没有姑娘陪伴的惋惜感。“你到底想怎么样?咱们流派人丁衰弱,如今就剩下我们俩了,看看现在这乱世之局,你这老东西要是再不收个徒弟,到时大局已定,再想争天下也来不及了。”

广君歌罕见的沉默了一下。

他动作略微停顿,眼睛眯着将大半瞳孔挡住,让人看不清其中神色。“你知道,我不想再收个叛徒。”

陆离的那只手没有落下,他叹了口气,棋子顺手扔回了棋坛里。

“凌昱然,你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如果颜双站在这里,他一定很惊讶,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二师兄竟然曾经入过书院,并且还是世间八大流派中的一个传人。ro!~!

第二十九章 山常在,水常流,唯有人不久

青州的十月并不怎么寒冷,但总会起风,行人出门在外大都会披上一件衣裳,有钱人甚至还会系起斗篷,把自己裹在其中,任凭寒风如何凌厉也吹不散内中温暖。

书院地处群山围绕之间,外人想要进入此地,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这也算走进入书院的一种变相考验,毕竟像张幕这样有着公别正推荐的人很少,大多数,都是没有任何渠道关系的寒门而已。贵族也有,只不过是些在家族中不得势的小人物,这样的人来到书院,总希望借此可以加大自己于家中的筹码,从而得到更有利的地位。

归根结底,乱世里拼得就是实力,而这些就是实力的一种。每年的内门入试考都是全书院最热闹的时候,这关乎着人的一生命运,就像数百年前的科举考试一样,它的一举一动,无不吸引着书院内近乎全部的目光。

这一年也不例外。

书院地域内群山繁多,平时各做各的事情往往看不见什么身影,此刻却都忽然涌现,聚集在一处庭院门外,这间庭院的位置很独特,因为它是通往后山战场的必经之路。

“你快看看!那不是寒门中平日里经常引经据典的李通吗?这……,这家伙居然都死在里面了!”

“命运无常,五日前我还为他饮酒壮行,不想伞日……也罢回去烧两张纸也算相识一场。”

旁边一人听到,不由发出一声嗤笑。“两张纸?你也算是薄情之人了。”

“薄情个屁!你我在书院里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说这种事情哪年没有说司空见惯有些夸大却也绝不稀奇,更何况今日他死有我为他烧纸,等他娘的我去了,还不知有谁为老子做什么呢!”

这人很现实,此番话语说出不禁让周遭有些沉默,但这种沉默很快又被现实打破。

“又有尸体抬出来了!这次是热门人选余家乎乎余伟明。”

“什么?!快过去看看。”随着话语,一帮人争先恐后的挤进去。

这样的话语与情境总在五天中不停上演,外门中那些教授学识的老先生索性直接休课,让更多心思不在课堂上的门生,都匆匆忙忙犹如潮水般涌了过去。

这种大事情,所惊动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而理所当然的,夏侯芸与周语叶也走到了这里,这两人的出现无疑是这山中的亮丽景色瞬间就吸引住了周遭人们的目光与注意,夏侯芸穿着红衣,周语叶挽起女人发髻,确实散发着一种异乎寻常的魅力。

不得不说,一个人的长相有时确实会决定很多。

才与貌俱全者往往更容易得到他人的青睐。

“你一定要跟来吗?”夏侯芸皱着眉的问道,她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周遭人并未听到。

周语叶闻言点点头。“我自然并非一定要来,但你要知道,一个想要快速得到名声的人必然做事高调,张幕不是个这样的人所以我们要帮他高调起来,成为书院里最受瞩目的人物之一。”

这话语说的合情合理,但夏侯芸还是想要说些什么因为打从内心里她就对周语叶有一种敌意,而女人特有的感觉并没有随时间消去反而愈演愈到。

“难道就没有更好一点的办法?”

周语叶闻言略微停顿,他轻轻一笑,阳光普照之下有种让他人窒息般的美感,周围很多书院门生此刻都愣在那里,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急迫,这与初见夏侯芸时的感觉一样,但前者比后看来的更加强烈。

“你要知道这里是书院,是善谋者聚集在一起学习讨论的地方,无论何种造势举动,都难免会被这些聪明人看破,故此寻常办法在这里并不可取。”

夏侯芸若有所思,她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却听周语叶继续说道。

“可毕竟凡事都有弱点,虽然书院在招收门生时不限性别差距,但真正会将女儿放在这里的人实在很少,整个书院里近八成至九成的人都是男人,而当这些人聚在一起时,话题里,往往少不了女人。而且越有能力的人,对女人就越执着。”周语叶很笃定的说着,但说到最后却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他忽然记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想过女人了,哪怕身处冀州时有过想娶夏侯芸的举动,可那也只是拉拢夏侯霜的政治手段而已,于己身而言,他并没有其他欲望。,

这有些奇怪,但周语叶的思绪在此不过想了下,就又忽然跳开了。

因为每每思及此处,他总忘不了当年身为娈童的那些日子,他不想回忆这些,有可能的话甚至一辈子最好都不要记起,可惜事与愿违,因为人就是这个样子,往往越痛苦的经历,脑海中的记忆就会越深刻。

这种沉默放在周语叶身上并不多见,夏侯芸感到有些奇怪,却不再过多询问。

每个人都讨厌伤疤被揭,她也一样,所以哪怕再反感周语叶,夏侯芸此刻也未曾多说什么。

事情正如周语叶所说的那般,两个漂亮异常的美女站在这里,顿时牵扯了绝大数人的注意。很多人说话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向这里瞟过,有些胆子大些不惧世俗眼光的,甚至直接过来搭讪,搞的夏侯芸虽然心中一阵厌烦,却也不得不轻描淡写般应付。

毕竟曾经是夏侯家族的人,处理这点事情的能力总归是有的。

恰在此时,庭院之门大开,这一次出来的不再是那些被人抬出亦或搀扶的尸体与失败者,而是几十个相互间谈笑风生却又目光警惕的人物。

在外门呆过不止一年的门生都清楚”这是胜利者”也是他们为之奋斗的一个目标。

第五日午时刚过,考核就已经彻底结束,书院派人去往每一个战场”将这个消息告诉那些依旧还在存活着的人们,并且收编余下的残存将士,让他们拿起新的地图,重新回到那个最初写下,生死勿论,的庭院。

张幕自然也在其中,他与孔良、姜云浩一同离开了战场,一路上风景依旧,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又似乎多了丝血腥之气,让路人不禁升起匆匆之意。

孔良没什么表示,一路上沉默的很,不知为何,张幕总有种感觉,似乎考核这件事情一直都没有被他放在心上,这人内心的所思所想,好像另有目的。

旁边姜云浩却有些〖兴〗奋,一路上嘴角都有些掩饰不住的笑意,那情形恨不得立刻告诉别人自己得了旗子,以谋士眼光来看这无疑很不明智,但张幕却很理解”姜云浩一直名声不显,身处寒门之中蛰伏数年,等的就是这一日,此刻虽还未入内门,但战场上大失大得的经历,难免让他有些心神不静。

相比去往战场”回来时的速度无疑轻快许多。

不一会儿,熟悉的庭院重新出现。

陆离坐在庭院中心前的一座石台上,下面是通过了考核的二十四个人以及一些留有性命的失败者。这些人表情不一”有的相向而视,有的面露得色”有的沉稳如山……,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但惟独少了些什么,而后他目光又扫一遍,发现躲在角落里的张幕,正有些落寞的叹着气,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但很快,这丝笑意复又隐去。

偌大庭院里此刻有些空寂,不复最初一百二十人的拥挤,如今寥寥二、三十人立于树下,秋叶凋落,泥沙抚地,让人感受到某种不容忽视的冷意。

这是寂寞,一种不过五日却已物是人非的寂寞。

张幕轻声长叹了一口气,作为身处乱世的穿越者,这似乎是他最经常做的事情,夏侯霜阵亡,伏安死去,每当身边事物遇到这样或那样的情况而发生改变时,他总免不了生出这种叹息。

因为这是曾经生活在和平年代里的他,目下唯一能做的事。

“很多人并不热衷于厮杀,只是命运弄人而已……”张幕有感而发,从最初面不改色的杀掉上千俘虏,到如今对生命的唏嘘感慨,他已经完全走入这个世界,将自己的内心与感情托付其中。

几道目光注视而来。

张幕似有所感,他抬头望去。发现是站在庭院前面的几人”其中有他认识的孔良以及身为考官的陆离,还有几个却从未见过,只是其中一人颇为注目,他身材魁梧高大,厚重秋毯也难以掩饰这人犹如铁块般凝视的肌肉。

如若常人来看,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他与谈笑风生的谋士相提并论。

但这样的人,却此刻站在庭院里成为通过考核的一员,不得不让人心生诧异,只是似乎周围人早知此人身份,都已习以为常并未过多关注,这不免让张幕有些好韦时间过了一会儿,陆离依具坐在那里,却始终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喝着茶好像在默默等待。,

没有多久,通往后山战场的院门再次打开,一队将士出现却是将那些已经死去的门生尸体抬了进来,身体上盖着一块布,唯独露出了鲜血凝固的面容。

这些人们重新回到了庭院里,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陆离还是没有说话,但庭院里活着的人们似乎已经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不屑者有,无视者有,感伤者亦有。众人神情不一,但还是都静静等待,让这些尸体们先行离去。

“首先,恭喜你们通过了内门考核的初试,但既然是初试就意味着并未结束。”陆离轻饮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七日后依旧在这里,你们会迎来最后一场考核,这次招收十人,从优者取之。”说罢,拂了拂衣袖然后起身悠悠离去。

张幕眯着眼,身前属性板闪烁了一下。

1系统提示,:你已通过第一轮内门考核,完成c级难度任务,内门考核(一),,恭喜玩家宿主。

1任务奖励,:得到3个〖自〗由属性点,5点声望。

看着任务奖励他笑了一下,周围人已经开始走出庭院,他也跟随而去,随即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不由愣住,不远处,夏侯芸与周语叶正向这里走来,而两人背后,是无数双男人特有的嫉妒眼神。!~!

第三十章 潇潇细雨杀人夜

财力、地位、天赋这些往往都很招人嫉妒,但对于男人而言,这些都远不及一样事物来的强烈,那就是女人,无比漂亮的女人。

张幕无疑就领略到了这一点,他没有背景、没有钱、没有庞大势力加身,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就是一名出身“寒门,的平民,哪怕与公孙正有些交情,但人们也不会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只是饭后谈资般随意聊上几句。

因为这种人,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但如今不同。

面对周语叶与夏侯芸的到来,张幕不由愣了一下。庭院外十月风吹,让这两人身上的绸带飘起,周语叶一改从前素颜,眉宇间明显经过淡淡修饰,总是经常解开发带任期自然垂落的长发,此时也不由挽起了女性发髻,熏香味的紫色束带系起,竟有种难以言语让人深陷其中的魅惑感。

夏侯芸亦是不遑多让,本就有些英气的面容此刻更是添了少许柔美,她外面披着一件红色衣衫,中间却露出了紫色的绸缎长裙,裙角按着贵族的样式制作,在风中如枝丫般轻轻摇曳,别有一番惊艳。

张幕感觉有些熟悉,随即想起这似乎是冀昌城里买到的那件长裙,不由莞尔一笑。犹能记得,他当时间起买给谁时夏侯芸那恼羞成怒的神色。

如今时光流转,半年多过去,曾经琐事却宛若昨日般依旧历历在目”还是那般清楚。

“没想到这件衣服还在,昔日从冀州匆忙离去时我还以为留在了冀昌城里。”走出庭院大门,外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刚刚的些许忧伤全都一扫而去”张幕一边走一边说,完全无视了周围人的眼光。

“怎么样,我穿起来的感觉如何?”夏侯芸晃了一下身,衣服随转动而舞,一阵风过,飘飘出尘之感显现,竟尊一番迷离的别样诱惑。

“看看周围人的刺青就知道了。”张慕有些隐晦的赞赏道。

庭院外众人此刻都不自觉的将目光看来”眼神愣愣的盯着夏侯芸,神情中不乏露出惊艳之色。就连那些一同在庭院里走出的人们,也大都停下了脚步,张幕等人瞬间成为了整个庭院外的焦点。

窃窃私语也罢,偶尔侧目也好,都开始围绕在他们身上。

作为当事人,张幕自然已有察觉”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高调之人,此刻忽然高调起来更是让他有一种拘束的错觉,好像什么事情都暴露在众人目光下,对于习惯了阴谋诡计的张幕而言,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太自在。

“这是你的主意?看起来你也是,谋人,智者。”张幕偏过头向周语叶问道”他清楚若没有他人提议,夏侯芸自己是绝对想不到这种事情的,这不代表夏侯芸笨,只是借用这种方法造势,往往需要一种谋者的眼光与境界。

比如,谋人,。

周语叶看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脖颈处的白皙于此一晃而过,让他人内心宛若停跳了两下。“名声这东西往往离不开造势,仅仅因为能力而成名的人也有”但那并不长久,一旦战争结束没有了展示能力的平台,其名声就会迅速消退从而逐渐被人淡忘,你既然想要用名声来换得地位,那么光靠能力是绝对不够到。”

张幕眯着眼,旁人好目光宛若针尖一样刺在身上,让他不由无奈一芜“我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周语叶却神态自然,甚至连旁边夏侯芸也没什么太大变化,看起来就像是经历很多次一样。“无妨,你这是小人物做久了所遗留下的习惯,一段时间后自然就没有了。”

张幕笑笑,却是不再言语。

三人一同向半山庭院的石阶走去,远远的,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陈明死了,侯建也离开了,你们的战场还真够混乱……”一个穿着黑白分明的长衫年轻人坐在蒲团上,看着对面的孔良问道,嘴角似笑非笑,让旁人摸不透其中意味。

孔良未语,手指在身前那本发黄的书页上摩挲很久,方才言语。

“张幕能在战场上伏击他人,谋算能力着实不小,我没有胜他的把握,也不想冒那个风险,而且他身份未明是敌是友怀不好说一一一,“长衫年轻人摇摇头。,

“我所指的并不是张幕而是侯建,你恐怕不知道,这已经是书院贵族中第十九个提出自行离去的人,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如今看来恐怕会有大事将至啊。”

“他们离去时都没说什么?”

“没有。”长衫年轻人喝了。茶说道。

孔良蹙起眉头,这感觉很不好,明明知道有大事发生,却好像总是隔着一层幕布般让人无法看透,对于谋士而言,这种知道一点却又一点都不知道的感觉,无疑很不美好。

“对了。”长衫年鼻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抬起头,将茶水放在一旁后说道。“幽州有消息传来,你父亲被曹远降职了,顶替你父亲位置的也是一今年轻人。”

孔良愣住,随即发出一声嗤笑。“必定又是书院中人。”

“不但如此,还是个书院名人。”

“谁?”

“那个幽州战公子,部翼。”长衫年轻人吹了。茶,如烟似雾的腾腾水汽散开,水面上映出一张侥有兴趣的脸,如果张幕在此,他一定会无比诧异的愣住。

因为这人跟他在徐州有过一面之缘,甚至熟悉冀州与他的所有过往。

余家鼎。(二卷,皿章)

青州,雨夜。

公孙正的庭院就建在山腰之上,而山体又恰在书院边缘地域,向远看去,恰能望见青州其他势力的城邦村落,张幕与夏侯芸两人支着一把伞,坐在石块上聊着天。

雨水很小,一滴滴的落在纸伞上发出轻微震动的声响,宛若某种曼妙旋律,配合周围林木凋落,倒是别有一番悠远的意境与味道。

“我不喜欢公孙正,打从见到他起我就没有什么好感,如今知道这人来自豫州,我反倒更增添了一种不安。”夏侯芸一边说一边向远望去,幸亏绵绵细雨,并未挡住多少视线,远处景色依旧可以映入眼帘。(一卷十三章就说过夏侯芸很讨厌公孙正)

这话说的很直白,直白到张幕都愣了一下。

“你大可将心放下,如果他想害我们,身在冀州时也不会去帮你的父亲,无论他是不是豫州人,也无论他是不是另有目的,最起码他确实帮了我很多……,更何况,我本来就打算明天去找他问些事情。”

“问什么?”夏侯芸疑惑的问瓿张幕轻笑着摇头不语,一阵风来,细雨被风托起顺着纸伞的外沿飞入,一点点落在夏侯芸绯红色的鬓角上,他伸手抚去,一股温暖感传递,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中洋溢着一种暧昧。

时间于此似乎走的特别慨张幕忽然有些庆幸,他庆幸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也庆幸这个纷乱的战争年代让他发生了某种灵魂上的质变,因为他清楚,自己本身就是个被世界遗忘的平凡人。

因为平凡所以自卑,因为自卑所以自大,也正因为自大所以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张幕对一切浑不在意,他可以与景国然在山巅说着那样无比**的话语(一卷十一章),如今想来,颇有些贻笑大方。

恰在此时,远方忽然亮了一下,这异样打破了暧昧气氛。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远处什么地方似乎失了火,火势在绵绵细雨中不停闪烁,似灭又未灭。

“你到底是谁?!”一个老人虚弱的倚靠在大门上,周围的家丁与将士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鲜血顺着雨水的方向流淌,沙沙的细雨声配合着闪烁火光,让整个庭院都充斥着一种无〖言〗论意。

一个面色冷然的身影走出,目光看了看老人的脸,随即右手一甩,亮银枪像是一条发动了攻击的毒蛇,化作数道虚影而过,直接穿过老人胸膛。

老人翻着眼,居然疼痛感涌上,让他哆嗦下身子,却什么都没有说出。

那身影并未走,只是看着老人血液流淌中慢慢死去,然后才拿出一块布,在沾染了细碎肉末的枪尖上轻轻拭去,良久,方才转身离去。

第三十一章 湘妃竹旁,琴声依旧(上)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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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1325年10月6日,夜,青州柯月明势力部下将领叛变,谋士老臣康定安阵亡,柯月明势力地域

乾佑城陷落,青州势力变更......

【大势】:1325年10月7日,青州乾佑城归属变更,变更为凌昱然势力之下。

张暮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下,身前那碗熬制不久的肉粥正散发着诱人香味,此刻不过清晨而已,庭院里安静的只有鸟叫,他皱着眉,若有所思的将勺子放在肉粥中轻轻搅动。

动作轻轻的,似乎不想有其他声音出现,从而对思绪进行打扰。

夏侯芸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跟在张暮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自然知道他经常流露出这种,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似的思索神色。她笑了下,感觉这也是人的一种怪癖。

“你又想到了什么?”

“......没有。”张暮回过神顿了下,然后将话题转开。“你知道青州的乾佑城在哪里吗?”。

他是个骨子里不怎么想惹事生非的人,故此进入青州书院后,也没有再关注过青州情形,如今【大势】将新的局势变动传来,张暮也就习惯性的随口问问。

毕竟他还处在青州之地,虽然不知为何书院可以屹立不倒,但多少了解一下总不是坏事。

“乾佑城?”夏侯芸闻言偏过头思索起来,随后才有些犹豫的说道。“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就在这附近......对了,昨夜火光出现的地方似乎就是乾佑城所在。”

【昨夜......】

张暮喝着肉粥,一边点点头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夏侯芸,说起昨夜,那种暧昧感又重新在心中浮现,青州势力如何改变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整个大陆势力都要即将重组,身为还未出师的门生而言,想这些无疑还太早。

【大势】里的消息并没有让他放在心上。

公孙正的庭院很大,作为整个书院中内门天字号的五位人物之一,公孙正拥有着很多别人享受不到的权力,物质就是其中之一。

清晨,阳光升起,照亮了一方山野。

张暮吃着肉粥,目光看着庭院外这幅安静的景象,嘴里却忽然问了一句。“公孙正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夏侯芸一愣,随即明白了张暮的言中所指。

“并不是太清楚,唯一可以知道的便是公孙正的试炼地点最初并不在冀州,之所以会去冀州,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强烈意愿,这事情不难查,学院里的很多人都知道。”夏侯芸有些不太放心的说着,公孙正这人一向难以揣测,而张暮今日又要去见他问个清楚,很难说两者间会不会反目。

心潮涌动,一时间,迷茫感复又涌现。

“你说我们这样何时才是尽头,争天下打天下,似乎每个人都想去做,每个都是自己的对手......我们还有能够回到冀州的机会吗?”。夏侯芸少有的神情低落,她低垂着眼眉,别有一番忧愁。

张暮知道她的潜台词,王维昌已经是一州之主,而他们现在还不过是书院门生,手上无兵无权,不知道有乱世之事需要顾及,两者天差地别,让报仇看起来似乎极为遥远。

实际上,张暮对于王维昌的行为并非特别仇恨,毕竟乱世之中,各种尔虞我诈的行为早就成了彼此司空见惯的手段,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对很多人来说只要可以得到最终胜利,那么方法如何本身就不重要。…,

但张暮答应过夏侯霖,报仇的想法也在‘冀州军神’死去的那一刻升起。

这就像是某种誓言,有的人将它说出,有的人却把它埋在心里,虽方式不同,却都是一种永恒的承诺。

“夏侯芸,有朝一日我必定会带你回到冀州,让你亲眼看到王维昌的覆灭。”张暮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极为严肃,语气中莫大决心显现,有一股斩钉截铁的味道。

这是他平生里的第二次承诺,也许是前生太过平淡的缘故,张暮从未对别人许诺过什么,因为重视诺言的人,往往不会轻言许诺。

夏侯芸平平淡淡的笑了下,不是如释重负的那种,却也多少有些轻松的意味,她坐过去依偎在张暮怀里,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起,从半山腰的高度望着远处山脉。

彼此之间没有暧昧,也没有欲望,只是很平淡的抱在一起。

晨时太阳跃过山头,阳光自东方的红霞中落下,于庭院里给两人镶上了一层淡淡金边。

多少往事,在这里,弹指一挥间而过。

不远处,角落里的周语叶看向这里,忽然有些复杂的烦躁。

这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手指在琴弦上来回抚去,似乎连往日平静的音符都略显浮躁,他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顺喉而入,内心才开始略微平静。

离开了公孙正的庭院,张暮正向着书院内的一座山峰走去,他问过凌娟,知道那里是公孙正最爱去的地方。

风小了很多,张暮随意的穿上一件衣裳,登上光亮异常的青石阶梯,向着山顶一步步蹬去,沿途风景不俗,萧萧落木中枯叶随风而舞,淡淡水汽如烟似雾,弥漫在周边的山谷之中,别有一番悠远的意境与味道。

书院里的生活是异常轻松的,虽有课程安排,却并没有什么强制性要求,在这里凭借的都是个人意愿,没有人强迫你去做什么,因为这个世道就会在时刻不停的推动你。

不时有其他门生经过,他们在看到张暮后都是一阵诧异,接着与身旁之人窃窃私语。

周语叶的‘高调’无疑是成功的,张暮在离开了庭院后,明显感觉到书院里的门生对自己指指点点起来,虽从前也有,但与现在相比那不过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而如今,男子大都嫉妒,女子大都好奇,几乎所有路上的门生遇到他,都要用极为复杂的眼光打量一番。

张暮神色自然,但内里却还是充斥着一种不太自在,不由加快步子,在众人的打量与小声话语中离开。

山峰不高,道路上又不时建有朱红色的榆木亭子,洒点水在上面,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让人心旷神怡,张暮时走时停,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也就来到了山顶。

高处不胜寒,一面是人烟稀少的寂寞,另一面是山头迎风的冷厉。

张暮走了两步,周围已经没有了其他门生,不远处一个白色的石桌石椅显现,打眼看去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年轻人坐在那里,浑身懒懒散散的有一股说不出的糜烂,旁边两个酒壶倒在地上,看样子一滴不剩。

他笑着摇摇头,有这种痞子气质的没有别人。

“那个叫周语叶的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公孙正一边说着一边将黑子落下,他正自己与自己博弈。

“既然连你也这么说,那证明我的眼光确实不错。”…,

张暮说话间走了过去,坐在公孙正的对面看了眼棋盘,他不太懂棋局,只是略微明白些规则而已,但此刻棋盘上黑子与白字确实有些诡异。

黑子盘踞一角,江山已然稳固却没有半点出手的迹象,白字势大将黑子团团围住,却彼此间联系甚少,每个方向之间似乎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让人很不踏实。

“你为什么不回豫州?”张暮问了一句,见公孙正依旧摆弄着旗子不由继续说道。“我刚进入书院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直到内门考核时侯建的离去,才让我突然意识到这件曾经被忽视的事情。”

张暮的目光死死盯着公孙正的眼睛,似乎想从那波谷不惊的神情中看出什么。

“侯建是个徐州贵族,面对这场大战争时连他都要回去,你这个豫州三大军师的儿子为什么不回去?是对自己的州域有着无比信心,还是已经完全绝望不想插手......”

公孙正摩挲着旗子,他抬起头,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回到了冀昌的酒楼里。

“你感觉我是哪一种?”

张暮眯着眼。“前者。”

公孙正突然很有意思的笑了笑,他看着张暮,张暮也在看着他。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依旧如常,并没有因为几句话语而剑拔弩张起来。

时间未至正午,空气中还有股微小的潮湿之意,这一带群山中特有的雾气显现,如烟雾般缭绕在山与山的峡谷之中,偶尔划过几声刺破长空的轻鸣。

环境如此,与前尘往事相照,让张暮不由有些失神。

“如果说天下是一盘棋,那么眼前这个棋局说大也大,说小却也很小。”公孙正看着棋盘,随手将白子落下。“说它大,是因为落子的人很多。说它小,是因为所有人都把旗子落在了这个角。”

“明明豫州已经统一,现下应该是整个州域最为强大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半点发动战争想要趁机扩充实力的打算,你不感觉有些奇怪吗?”。

张暮沉默的听着,他将眉头一皱,消化着公孙正话语中的含义。

“所以?”

“没有了。”

公孙正耸耸肩,后面却是完全没有了下文。这虎头蛇尾的话语就是小说里断掉的高潮,让人难受的要死。但张暮自然不能没完没了的追问,所以他换了个事情,打算继续问下去。

“那你这个豫州人为什么还要到冀州去?”

“我说是为了喝茶,你信吗?”。

“不信。”张暮摇摇头。“你最爱喝酒却很少喝茶。”

“但我确实在那里喝了茶,而且还是夏侯霖亲自煮的。”

张暮愕然,虽然公孙正此刻看起来不像在说假话,但他也绝不可能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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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湘妃竹旁,琴声依旧(中)

第三十二章湘妃竹旁,琴声依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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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里的生活大都悠闲的很,虽有派别利益之间的争斗,但并不经常,只是偶尔寒门与贵族间会有摩擦出的火花,静伏在***附近,等待真正引爆将人至于死地的那个瞬间。

这也算是学院里的一种特sè,若不能置对方于十死无生之地,往往不会出手。

毕竟,书院外的乱世才是一展才学的地方,那种千里之外‘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潇洒淡然,一直被这些门生深深向往,只是张暮清楚,想做到这一点很难。

不是一般的难!

……

张暮离开了那里,而在走之前他又问了句。这是他在知道豫州统一与十年局的始末后一直想问的,往日还有些犹豫,但今日终究是问了出来。

“豫州现在的主人与十年前还是同一个人吗?”

公孙正这次顿住,旗子在右手上灵活的不断玩弄,似乎有些犹豫,考虑要不要回应真实的答案。张暮看着他,良久,才见他慢慢的摇摇头。

“……不是。”

答案出来,张暮一下子很多东西都明白了,无数事情犹如被阵线穿插起来,一一的在脑海中划过形成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他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笨,只是结果出来依旧有些令人发寒。

“蒋靖从始至终都被你们埋在鼓里?”

公孙正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只是我利用你,你利用我各取所需罢了。”

张暮的内心略一缓解,看了眼依旧与自己博弈的公孙正,想象着豫州自十年前的雄图霸业,突然感觉自己‘未来的对手们’一个个都如大山般厚重。

谁都不简单。

不管鹿死谁手……但我是不会输的。张暮在转身离去的刹那,看着透明属xìng板在自己心里说道。他本来平凡人一个,没有什么强烈的名利之心,只是偶尔安静的呆在角落里,想起夏侯霖、伏安、廖奕、王维昌……这些人时,他就觉的自己不能输,也不想去输。

走在青石铺砌的山道,两旁树木有些光秃秃的立着,都说心情可以影响一个人对周围事物的看法,张暮现在感觉很复杂,连带着,周边的景物似乎都复杂起来。

他一直以为十年前的那场州域之战,真正从中得利的是荆州,但现在想来,那只是皮毛中的表象。

原本想来,豫州与冀州因为这场大战争而彼此严重损耗,东荆州伺机出手从而掠夺百万人口,这应该是东荆州占了便宜,但如果再深入一些,你就会发现这所以得失利益都纠结成了一张网,彼此相连,让你一时说不出个好与坏。

就以豫州举例,最初他只是很简单的以为大战给这个州域带来了严重损失,不但丢失了玉归散,还在战场上损兵折将一番,可自从离开冀州,通过系统推算出豫州已经统一后,张暮就不得不生出一个疑问。

为什么豫州能统一?!

没有yòu人的利益,没有庞大的战争,诸侯繁多,能人不少…….它凭什么先于其他州域而统一?!

随即张暮想到了一种可能,蒋靖之所以能挑起豫州与冀州间的战争,是因为他得知了景国然需求玉归散,这消息不难打听,难的是蒋靖知道玉归散在豫州手里。

玉归散是什么?!那是大陆的一级神药,有延长寿命的神奇作用,这种东西只能在豫州名义上的主人手里,并且隐藏的必定十分隐秘。

可蒋靖依旧知道了,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有人告密。

告密的原因更简单,以张暮谋人境的想法去推测,那就是与危险相比,州域之战将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好处!比如‘江山易主’让豫州换一个主人。

而更巧妙的是,州域之战让所有豫州诸侯都实力大损,张暮甚至可以很形象的想出,一个人在隐在一旁,暗暗的在大战后整合着豫州势力,在几乎所有人休养生息的时候击败对手,一点点完成整个州域的统一。

这个过程,用了近十年。

想到这里,张暮不由眯起眼,这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以至于让他这个旁观者都有些发寒。你无法说豫州在这其中到底是得利还是失利,就如同冀州一样,一方面因为战争它遭遇了莫大损失,另一方面它也因为统一而得到了完整整合,实现了逐鹿天下的第一步。,

冀州、豫州如此,东荆州也差不多,他虽然损失了兵力,却也得到了想要的人口,张暮相信若没有那个王爷计较,东荆州甚至还可以得到冀州。

十年前与十年后,这三个州域间因果相循,彼此环环相扣,说不出谁成功也说不出谁失败。

战争从来不是一个简单事物,它依托政治而生,却又包含着一个势力的所有,财力、物力、粮草、人口、什么时候发动战争、最大能发动什么样的战争,形势会怎么样……这就是谋国、谋天下的境界。

张暮想着想着,只觉脑海中似乎被打开了一扇门,谋略以一种更形象、更具体的方式展现在他面前。

他挠了挠头,却不知道此刻已无意穿过了谋兵境界,竟是mō到了一丝谋国的门槛!!

……

回到公孙正的庭院,穿过朱红sè的榆木大门,沿着左边小路走去,在一处圆形的白sè拱门外,看到了个亮丽身影,他不由吸引,仔细看去竟是周语叶在那里收拾花花草草,旁边一把古琴立在那里,琴弦尚在微微颤动,看得出,只是刚刚未弹而已。

周语叶在那里浇着花,十月份的草木大多已经枯萎凋落,自然也没有盛开的花朵,基本都是光秃秃的枝干。但他并未有何失望,作为一个实际上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他失望的已经够多了。

尽管其中有近十五年,是在浑浑噩噩的睡梦中度过。

“六韬已经开始引人注意,打探你消息的人应该不少,有没有值得注意的动静?”

周语叶手指水壶蹲坐在那里,背影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不清楚,不过最近书院内门生都在关注着内门考核,其他事情反倒了松懈了下来,只是你要知道大战将至,许多有内幕消息的贵族人士都已返回家族之中,现下贵族与寒门间已经打破了平衡……”周语叶说话的时候站了起来,面sè上还有写沉吟。

张暮一挑眉,这个形式他还没有想到,看破也没有在信息栏中说明。

“看起来一旦兵权加身,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书院虽然在不断向乱世靠拢,但它依旧有自己的秩序,贵族与寒门间恐怕都没有打破规则的力量,但很多事情没有必要发生在书院之中。

张暮有些烦乱的摇摇头,将这些思绪抛开。

“周语叶,一会儿有夏侯芸做的莲子粥,你也一同来尝尝吧。味道不能比肩上南楼,但也应该差不了多少,我总感觉你身子很弱,喝一点多少能补一补。”

说身子弱并非信口开河,这是张暮接触过周语叶后才发现的,行船的时候就躺了两天,去往豫州游玩时又不时颇有风寒,如果说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话,那么周语叶就要比其他女人还要多上几天。

周语叶愣了一下,侧过身子用目光看着张暮。

张暮有些调侃的继续说着。“更何况,你也知道夏侯芸的手艺,吃饭时总要拉上一个人壮壮胆子。”

语叶回应着,感觉内心里有了点温暖。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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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那年,墨花飞逝(一)

第三十七章

那年,墨huā飞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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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赤木搭建的长廊走去,蜿蜿蜒蜒,犹如柳暗huā明般会出现一处不小的木楼,木楼sè泽暗淡,用的是益州颇负盛名的紫衫荷木,下雨天时,雨水入之即没,然后散发出淡淡荷香味,故而由此得名。

其材质淡雅古朴,却又与众不同。

木楼里空间很大,有六排座位,张暮在左手第二列的正三位,与楼mén斜对着,旁边有扇木窗,不知道是被谁打开的,透窗看去,有些泛黑的墨huā正低垂着,一阵风过,载着huā骨朵的枝丫随之摇曳,有种随时逝去的凄美。

这世上有些事物,得不到才最好,不完美才最美。就像这个luàn世一样,只有经历过无数死人横尸的战场,才能让人明白和平是多么幸福珍贵。

这是一种美。

只可惜美景于旁,木楼里的mén生们却无人欣赏,只是一个个正襟危坐着,眉头紧锁,等待那份考题的到来。

张暮坐在位置上,内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对于在这个世界里,读书还没有超过五本的他而言,想要回答那些类似于古代‘之乎者也’的问题,确实困难无比。

莫非会让人yín诗作对?

张暮按着小说与电视剧的路子想着,内心颇有些纠结尴尬的mō了mō鼻子,前世唐诗三百首,他就会几个‘chuáng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之类的成名语句,时至今日,倒是多少有了些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悔悟。

“虽不是什么好年代,却也给了你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张暮,你就知足吧......”张暮小声的安慰自己。??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他一边呢喃,一边习惯xìng的眯着眼。木楼里有些热。身前桌案旁的铜盆里,几块红红的炭火正炙烤着,热气升腾,让透明属xìng板的右角变得有些扭曲。

张暮对着属xìng板看了看,又伸手在口袋中mō着白羽扇的扇柄,金属所特有的冰冷感自指尖传来,他顿了下,心里开始希冀这些东西,能在即将到来的考试中起到些作用。

时间流逝,不过几分钟而已,却让人感觉像是好久。

朱红sè的木mén大开,那个叫陆离的中年人似乎还要准备些什么,尚未带着试题走进。木楼里此刻像是前世里上课前的学堂,mén生们坐在位置上,同身边一些熟悉的人开始切切sī语起来。

“去年是坐论天下大势,前年是奔赴各州试炼,不想今年居然是笔试还真是出乎意料啊。”说话间,那人似乎还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亏我前几日翻阅兵书谋策,却唯独未看【国史】类的经典,若今日要考,我是定然过不了的。”

说话间,两人唏嘘感叹了一番。然后很快引起了张暮的注意。

“听说了吗?【六韬】一书最近传的有些沸沸扬扬,也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说这本书就在青州之地”

“呵~luàn世烽烟起,好好的一本谋策经典,沾上点利益纠葛,如今也变成了势力间的杀人利器,看着吧,想要这本书的大有人在,少不得又是一番风雨。”

那人一声嗤笑,话语间却也颇为惋惜。

“姜家更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它虽为司隶四霸,却因家主之位的空缺一直分裂,要不然坐拥司隶州的半数之地,却为何迟迟统一不下。本书实时更新DU⑤⒏сΟm”

两人尚在言语,那边张暮却皱了下眉。

‘姜家’之事是他们刚进入书院中时,周语叶方才提起的,只不过言语不详,只是说这件事与姜家有关系,但具体如何,张暮问了,但周语叶却什么也没有提,只是对他说势力不够,远不到报仇的标准。

张暮当时不解,为此特意回屋查了下地图,在仔细了解司隶之后方才有些明悟。

司隶是整片国土中的核心地域,它更是大衍帝国自建朝以来的国都之位,从某种层面而言,更可以作为千年左右的文化中心,东临幽州平原,北近雍州林地,西靠jiāo、青两域,而南面更是已经统一的豫州。,

这个地段很豪华,而更豪华的它是整个周边地域的商业中心。

无论是幽州的战马,还是青州的名酒,最好的jiāo易地点都在司隶境内,而作为整片大衍国土的文化商业中心,以及天下十四州中最大的一个州域,司隶地域内的诸侯们可谓格外强盛,无论财力、物力还是军力,都要高于其他州域。

而其中名震大陆的司隶四霸之首,姜家更是强大的代名词。

【既然说有姜家的影子,那么难免会牵扯司隶,这个州域势力庞大以我现在的境地想要替周语叶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过我现在身处青州,而且隐在暗处,姜家想要对付我也绝非易事,除非派兵遣将攻伐青州,不然......】

等等?

【攻伐青州......】张暮眉头依旧皱着,他刚刚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惜太过模糊,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恰在这时,旁边忽然有人碰了一下自己。

张暮向左偏过头看去,只见那个刚刚在庭院里大吼过的威猛汉子,正一边用手mō着光亮脑袋,一边傻笑的看着自己,然后张暮正疑huò间,汉子向右探了下身子。

看样子,像是要说些什么无比隐秘的事情。

张暮愣了下,随即也凑身过去。

“大哥,一会儿写完了能借俺抄抄不?肯定发现不了。大哥您不用做的多明显,只要别用身子挡着,俺就能抄到,真的绝对没人能发现。”

作弊?

张暮挑了下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种人,他不禁多打量了几眼这位猛汉,这仁兄留着一个光头脑袋,眉目极重五官厚大,皮肤黝黑的如墨一般,笑的时候lù出俩板牙,给人感觉要多温馨有多温馨,要多傻有多傻......

内心不禁有些莞尔。

“不是我不想借你抄,真的是我自己也不会......”

“大哥别骗俺了俺能看出来这屋子里没几个不慌张的,大哥就是其中一个,老鬼跟俺说遇大事不慌张的就两种人,要么太傻感觉没有希望或是不知道事情的重要xìng。要么太jīng心中早已知根知底自然镇定非常。”

张暮闻言,不禁重新打量起大汉,见他还是那样傻呵呵的笑着,心里却是有些改观【这人......未必真傻,但那个老鬼却肯定不凡。】。

“那你为什么不觉的我是第一种人?”

“大哥别逗了能进书院的有几个傻子?除了俺真找不到第二个......”

话语未完就停止了,整个屋子都开始安静,张暮有所察觉的抬起头,看到陆离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个身着长衫的老者,看周边一个个正襟危坐的情形,怕也是教授学识的先生。

张暮不禁也正身端坐。

与前世差不多,开考之前陆离在前面对着屋中诸人说了一堆话,当说到不准相互抄袭的时候,张暮特意的用眼角余光看了下,见大汉神sè不变,心中却是再无一点轻视之意。

世上会说自柱己是傻子的,基本都不傻,远比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要高明许多。

更何况,在这短短的接触之后,张暮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凡之处,这人论推算能力也许只是个中人水平,但若说到审时度势,却远比身边这些书院mén生不知高上多少,在他心里,仅比荀智阳略逊一筹。

在庭院里还会因别人一句‘土鳖’而大打出手的人,此刻却说自己是傻子,这种转变,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

书院不平凡,傻子进不来这里。

试卷开始一张张发下,不远处紫炉上chā着一柱长长的檀香,很是古朴的香味随微风飘散,一柱香一个时辰,十二柱香后也就意味着考核结束。

张暮手上拿着试卷,余光感觉到大汉似乎正在向这里瞟,两列之间有近两米左右的距离,寻常人等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张暮无聊的一边想着,一边将卷子翻起。

整片洁白的纸张上只有一道题。字体间是那种很清秀的小楷,一眼看去,总有股莫名的漂亮jīng致感,张暮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

十二个时辰,一道题

将题目通篇读过,张暮却不由笑了一下,内心里那种淡淡紧张的踌躇感如云般消去,他头一次感觉自己的运气原来这么好。

题目很长,但意思很简单,甚至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那就是阐述青州局势的变化。

张暮眯着眼,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第三十三章 湘妃竹旁,琴声依旧(下)

这天夜里,张暮的庭院很是热闹,本来只是夏侯芸做了一锅莲子粥,张暮邀请周语叶来喝而已,不想公刷正带着那个名叫凌娟的shì女也来到这里分了一杯羹。

而在此之后,前段日子过来蹭酒的费昱、董宜又是登门拜访,几个人凑在一起,倒是这个平常寂静无比的山头上显得热闹非常。

远远就能望见这里的明亮灯火,熟悉之人无不诧异,不知道公孙正这个流氓痞子又出了什么事。

“我们本是想过来讨杯酒喝,不成想居然还有莲子粥吃,真是个不要白不要的便宜。”董宜说着话,很不客气又盛了一碗,脸上分毫惭愧之sè都没有。

而费晏闻言,在一旁止不住点头,然后向着被狼吞虎咽吓到的张幕等人解释。

“你现在还没有体会,往后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书院什么都好唯独伙食令人发指,天天吃素也就罢了,那破白菜煮的完全可以跟鞋帮子媲美,又臭又硬,让人吃完忍不住泪流心碎。”,说罢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场面,仰天一声长叹”眼角竟然流出了眼泪。

张幕等人完全是目瞪口呆,前眸子喝酒还未察觉,他们吃的也都是上山前自带的食材。三人食量都不大,虽知道这书院内有免费饭菜,却也从未吃过。

“我记得虽然书院内不让门生下山,可也有买卖交易的地方,想吃的话完全可以去买也犯不着沦落到这种地步吧莫非是没有会做菜的厨子?”

“人不是问题。”公孙正在旁边叹了一口气。

“关键是钱!”

张幕有点纠结,他感觉眼前这几人混的相当凄惨。“你们可是内门门生,难道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那你吃过一两银子一颗的白菜吗?”,一两银子一颗?!白菜?!

我擦张暮再淡定装B的脸此刻也淡定不下去,他与夏侯芸两人面面相觑”然后看着那一大锅莲子粥竟有种无比纠结的心痛,哪怕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周语叶也有了点这种感觉。

书院太黑!

实际上整个书院的伙食自然不像这几人说的这么差,可是再山珍海味的事物,让你连续吃上几年恐怕也吃不下去,更别说这无比普通的大白菜。

“这书院里难道就没有人来管管?”“张暮有些疑huò。

董宜与费昱不客气的吃喝着公孙正看着张幕等人出言解释道:,“这东西就是书院卖的,你难道要他自己管自己吗?别这么不理解”你想想考核用的将士以及这群山里的房屋、石阶与木亭,再想想这全书院里数千人伙食的庞大开支,你就应该纤么都明白了。”

张幕点点头,话语说到这个地步要是再不明白,那无疑就太蠢了。

人都要吃饭书院自然也要生角想想他拜入青州书院的过程,似乎连钱都没有付过,又想想这广阔的大陆上还有很多人连白菜都吃不上,内心也就瞬间释然了。

至于为什么书院拥有自己的将士,却又不被其他势力当做对手张幕心里也能猜测到一些原因。大陆上的书院都以中立为处事原则”从来没有帮助一个势力打败另一个势力的先例”永远都只是被动的防御一方而已”而且世道纷乱,诸多势力诞生彼此明争暗斗,也很少牵扯到书院一方更何况如今书院桃李满天下,各势力难免都有书院从前的门生,虽很多人隶属不同阵营但毕竟有师门情谊,谁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师门灭亡。

几个人这样聊着天气氛好的就像是处在和平年代里的校园,张暮清楚,这也是以一种融入。

老实讲,张暮还不算什么书院门生,他也没有作为门生的感觉”到现在为止既没有见过书院里的教书先生,也没有与书院内的各种势力接触,更没有上过课程学习到什么,这近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只是住在公孙正的庭院中,进行进入内门的考试而已。

这种日子其实很单纯,无忧无虑的,张幕有时感觉就这么一直下去也tǐng好,因为在这里,和平就是一种幸福。

但他知道这不现实,也知道这种生活不会长久。,

“张暮,我恭喜你半只脚已经踏入内门之中,可别小看这扇无形的门,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进去,对那些门外之人而言,谋士就只走出谋划策,可对我们这些门内之人来说,那不过是小小的一部分而已。”话语无形中牵扯到内门考核上,董宜面sè如常却又大有深意。

公孙正与费昱两人在旁笑笑,知道董宜又在故弄玄虚,却也不想打破。

“小小的一部分?”,张幕很感兴趣的问道。

“这个问题就要看你自己的领悟,别急”进了内门之后你早晚都会知晓。”,不知是喝了酒还是莲子粥的缘故,董宜今夜的话语明显比往日都多。“不过万事都有两面,内门有内门的好处”可内门也有内门的危险。”

张幕眉头一挑,原本感觉有些模模糊糊”但很快就感觉到了言中所指。

董宜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张幕,你既然有心进入内门,就应该趁早决定好阵营的问题,内门不是外门,无论是士族一系的贵族五杰,亦或出身平凡的寒门八士都不会允许第三个阵营出现,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公孙正?”

这话语在张暮看来有些奇怪,因为它说的明明是自己,但问的却是另一个人。

但内心更多的却还是凛然”他知道,这是逼迫他做出阵营选择。

张幕犹豫着在想要不要加入一方的时候,公孙正却是喝了杯酒,然后颇有兴趣的回应道:“你这话语说的还是有点早,张幕尚未通过考核,也不一定就是传言中人,兴许明年就会出仕也未尝可知。”

“是吗……”,”董宜笑了下,然后不再言语。

张幕却不由挑了下眉。“传言?”,他忽然想起自己刚刚进入书院时,公孙正与那个登记老者的对话。言语中也有一个“外门一日入内门者”必属十大,的传言,如今看来,自己似乎与这个传言有了点莫名其妙的联系。(二卷十二章)

刚刚很是沉默的费昱,此刻却忽然接过话语。

“你难道不知道吗?青州书院内一直有个传言”说一个刚刚进入外门的门生,如果又在一天之内决定进入内门并且成功的话,那这个人的成就将不可限量,很可能会突破【谋国】境界而进入【谋天下】,而全大陆有此境界的谋者,屈指可数。”

【谋天下】?张暮听完费昱的话语自己都笑了下,他初时还有些沾沾自喜,可听到后来【谋天下】的出现便觉得有些鬼扯,这东西可不是街角商贩手中的大白菜,随随便便都能出现。

像他们这些在谋略上已经有一定造诣的人,自然清楚【谋天下】是何等恐怖!

“这传言似乎也太过容易了些,难道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一个成功过吗?”张暮有些不信”他很少觉得自己有多么牛叉,哪怕系统在手,也不过是让他知道了更多变态般的存在。

他一介庸人而已,怎么可能拥有连诸多强人都不曾得到的【谋天下】之境呢?!

对张暮而言,他的依靠就是系统,对于真正的谋士境界却只是心中奢求。

此番疑huò问出”公孙正、费昱与董宜却全都笑了出来,费昱更是有点无奈的说道。“你以为全天下有多少人达到【谋人】境界”更别说刚刚进入外门之中的。通常都只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少年”这个年龄段的人,往往对梦想有很强烈的憧憬,等过几年要是依旧没有进入内门的希望,这些人也就会离开书院谋求生路去了,书院不会无缘无故的养着闲人,外门也好,内门也罢,每个人都只有十年的期限。”,话语说到最后”费昱习惯xìng的有了点唏嘘感,他二十五岁进入内门,今年二十七岁,如果两年前没有通过内门考核的话,他恐怕也会如同大多数人一样,一辈子随bō逐流而去。

张幕愣然”这实际上怪不得他,因为自打进入这个世界来到冀州以后,他所面对的就都是景国然、荀智阳这类的【谋人】境巅峰对手。

这无形中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智者很多,而且大多变态。,

夜晚一阵风来,几个人闭上嘴庭院里很有默契的安静下来。

董宜与费昱抬头看了看月sè,随后站起身向公孙正与张暮拱着手说道:“时间不早,我们两人也就不在此过多打扰。酒喝了,莲子粥吃了,美人也看到了,现在也该回去的好好睡上一觉。”

董宜说着侧过身子,向张幕打趣道。“你小子可别忘了还有一场内门考核,晚上工作太jī烈,小心我诅咒你考核不过。

说罢向夏侯芸与周语叶两人努努嘴,然后哈哈大笑而去。殊不知这两人内心有多么咬牙切齿,有如此漂亮的女人存在,其内心感受绝非羡慕嫉妒恨可以表达的。

夏侯芸脸上有些发热,但周语叶却依旧如常,这本在他意料之中,看着董宜与费昱的背影,他一时兴起,坐在庭院角落的湘妃竹林下,弹奏起那首最为熟练的【雁南飞】。

一时间,月光如水。

张幕听着,神sè间隐隐有些恍然,仿佛回到了离开冀州的那条船。

离开了庭院的董宜与费昱”走在曲曲>**的山道上。>两个人穿着书院里最常见的布衣长衫”夜风扑面而来,让费昱不>由打了几个喷嚏,他用手擦了擦,然后很不要脸的抹在了董宜身上”一>边偷偷的抹着,一边还煞有其事的说道。>“你今日话中意有所指啊”怎么?你很相信那个传言?”,>董宜浑然没有察觉到费昱的〖真〗实目的,听到他这么说不由摇起>头。>“怎么可能相信?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只不过在外门呆了一天就想>进入内门,这只是鲁莽与不理智的体现,聪明的人会顺应大势而为即>便洞悉一切也只会默默前行,就像是一条水中的鱼,清楚水流何处知道>什么地方有什么样的危险足矣”传言中人,只能说有天赋却太过锋芒>毕lù。”,>一阵风来,费昱很无奈的又打了个喷嚏,用手擦擦然后继续向>董宜身上抹着。>“那你还逼迫张暮做什么选择?内门虽有阵营之分,但早已不像外>门那么强烈,有能者与有能者相交,无能者与无能者相伴,更多的则是>理念之争,像我们这些寒门之士,不也一样与公孙正相交的很好吗?”>如果有书院中人在这里一定会很惊讶”因为费昱与董宜在寒门中>很有名望,甚至两人都是寒门八士中的成员。>外门还在因阵营之别而你争我斗,内门这些顶尖者却已相互sī交甚>好。>世道无常,往往就体现在这些地方。>董宜闻言却眯了一下眼。“因为我想看看公孙正的态度这两人>交情不浅,张暮的选择很可能会掺杂着公孙正的意向,你要清楚,自公>孙正成为内门,天,字号的人物以后,苏或就一直闷闷不乐,他才华不>下公削正只是彼此理念不同我靠!你…在抹什么?”,>董宜这次终于感觉到了,他看到衣服后面已经被口水mō得黑一片>白一片”像极了作坊里的一些劣质染布让他有股眼前发黑的预感。>“白痴!还跟我同为寒门八士呢,居然现在才发现。”费昱很无>节操的一边叫喊着一边向山下跑。>“***11以后蹭吃蹭喝的时候”别想让老子带你!”>董宜叫喊着,内心里却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最近略有耳闻的>【六韬】传人,他很怀疑这与张暮有关,若非如此,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是很难达到【谋人】境界的。>两人一个前边跑一今后面追,浑然没有半点高深谋士所拥有的风>度,月光临下,远处山间高地上的庭院里,幽幽琴声传来,山间若干掉>光叶子的树木随风而舞,美丽的有点淡淡诗意。>而庭院里公孙正与张幕还在喝着酒。>夏侯芸与周语叶两人已经休息,庭院里的两人却依旧聊着天。>“这内门考核的第二轮通常会考什么?总不会将我们全都在一个地>图里继续养盅吧。”张暮问着,对于这第二轮的内门考核,他还是心>有挂念。>公孙正摇摇头。>“不知道,这第二轮的内门考核xìng偶然太大,很少有重复的时候,>只是考核过后”书院中人必会问你们一些问题,而且每个问题都不一>样。”>“是吗”张幕略微有点失望”他喝了杯酒水,随即很有兴趣的问>道。“那你当年进入内门时,书院中问你的是什么问题?”>“很简单,当战场落败,你既无法逃跑也不想投降对方时,你究竟>会怎么做?”,>“那称怎么答的?”>“装死。”>噗!>一大口酒水喷出,直接落到了对面公孙正的衣服和脸上。搞的公>孙正郁闷非常。“别没事这么大反应好不好!我这可是当今最流行的>款式”从豫州带过来要好几十两银子,勾引小姑娘全靠它了。”,>“别装穷,一两银子一颗白菜你还经常大鱼大肉的吃着,这点银>子对你来说只不过是毛毛雨。”张幕完全不为所动”反倒是一脸鄙>视。“有没有搞错,你这种回答居然也行,真太…无耻了。”,>“一般般吧,当年广君歌也是这么评价我的。”>公孙正很厚脸皮的当做了赞赏。>两个人如此这般的聊着,前眸子那种彼此之间的生硬感开始逐渐消>去,夏侯芸在远处望着,心中无比奇怪,上午两个人似乎还摊了一次>牌,晚上却又莫名其妙的友好起来。>不得不说,男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就这么古怪,就像是王博与景>国然,王维昌与俞瑞庆那样。>很多时候”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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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很多很多年

广君歌很有名气,但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如今的他隐姓埋名在书院里做着院长,除了少许人外,没有人知道他的经历,也没有人关注这个老道住在哪里。

群山之间”他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安静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每日看看书,翻一番各地传上来的情报”闲暇之余泡上一壶清茶,坐在篱笆墙外的那颗迎客松下”看上半个时辰山中风光,然后自己跟自己手谈一局,有时候陆离会来,两个人嘻嘻哈哈的闹上一番”日子就这么天天过去。

篱笆院里有两颗玉兰,是那种清新淡雅的白sèhuā种,每年春夏之际,他都会坐在旁边有些怅然的看着huā,然后想起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往事。

人生七十古来稀,活了这么久,所经历的故事也难免多了起来。

时光流转太快,广君歌已经忘记具体是多久以前,只记得那时他与妹妹还是这个书院里的门生,如同绝大多数年轻人一样”认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去闯出一番大事业。

广君歌也如此,只是那介,时候谁都不看好他,在旁人眼中”这个眼光一般、能力一般、境界一般,什么都很平凡的家伙早晚也会如同其他平凡人一样,随bō逐流而去。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广君歌二十岁拜入青州书院,但二十六岁才进入内门,参加过三次内门考核”很幸运的三次都没死,他现在有时候还会为此唏嘘不已,感慨那个时候太过纯洁,还不知道世间有个叫赌场的地方”可以凭借运气来赚很多银子。

进入内门后,广君歌依旧没有什么太过突出的表现,只是很平庸的夹在众人之间,所以他很失落”很多比他高明的人出现,让他mí失了自己”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

也正是那个时候,广君歌爱上了饮酒,而青州酒恰恰是全大陆最有名的”每次大醉之后,他都会抱着妹妹的身体痛哭流涕,而此刻,妹妹也总会很理解的拍拍他”任由广君歌哭闹,只是一动不动的沉默。

人的一生很复杂,将各个片断串连起来之后,你很难说你的人生是好是坏。

广君歌也一样,回顾自己的前半生”他既是不幸的成为了一名孤儿,却也幸运的被另一户富商人家收养,如果换做他人,也许一生就这么过去了,但广君歌不同,他总是在想自己变成孤儿的理由”想象如果没有战争,这个世界到底会是什么样?

这个问题,一想就是十年。

十年后”二十岁的广君歌离开了富商家庭,走入了青州书院”而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那个富商人家的女儿,也就是一同陪伴他的“妹妹”老实讲,这个扬州的富商人家对他很好,即便亲生父母在世恐怕也不过如此,但广君歌狠了狠心,还是依旧的走了。

临走之前的那个夜晚,恰是雨夜,他跪在富商人家的门口磕了十个头,雨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十年,十个磕头。

广君歌知道,这一去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所以妹妹也想随他离开的时候,他一直拒绝,但脚长在对方tuǐ上,广君歌阻止不了。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今天,广君歌早已知道当时“妹妹,为什么会跟着自己,只是当年他察觉不到对方的心意,只以为,妹妹,不懂事,不了解他内心的决绝飞所以很多年过去,广君歌在内门里还是一事无成的时候”他只有哭,喝着青州的烈酒嚎啕大哭。

这也许让人感觉很不男人”但广君歌无所谓,他从不掩饰自己”难受的时候就一直哭,哭到不难受为止。

又是好几年的春夏秋冬,广君歌三十岁”他等不下去了,虽有一些势力来邀请他,但那都是些很没有诚意的小职位,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看着生活了十年的书院,广君歌清楚,到了应该放弃选择离开的时候了。

那天下雪,雪很大,鹅毛般大小的雪huā覆盖了整个青州书院。

广君歌握着,妹妹,的手”站在雪白的青石阶梯上,回头望着银装素裹的书院,眼角莫名其妙的留下了眼泪,他感觉得到,自己这一走,生命中某些无比重要的东西就真的离他远去了。,

但没办法,现实告诉他没有这个水平,也没有这今天赋。妹妹将他的手紧紧握着,广君歌一声长叹,转过身,在雪白的石梯上留下了两趟清晰足印。

在青州书院里生活十年,广君歌一直不高不低,没见过什么厉害人物,也没有什么厉害人物与他相交,十年里”身边的人一茬又一茬的换着,走的,都是朋友,来的,都是生人。久而久之”广君歌也没有了那些所谓的圈子,他总是一个人坐在庭院外的石块上,有时候妹妹会过来陪他”两个人这样静静的坐着,而不远处”总会有一个布衣青衫的老人在扫石阶。

广君歌经常如此,也经常能看见这个老人。

但两人没有什么交集,直到这日。

老人又出现了”还是那一身不变的布衣青衫,弯腰在那块刻有“青州书院,的石块旁扫着,雪很大,并且一直在下,刚刚扫过的地面上很快又覆盖上了一层白雪,旁人见到,总有股怎么扫也扫不完的无穷尽感广君歌也有这样的感觉。

往日里他绝不会开口,但这一日他要走了,总有点不同寻常的心绪在扰动着他。

“别扫了,你这样扫永远也扫不完的。”

老人继续扫着”连头都没有抬起”只是挥动着手中的扫把”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声音之轻一如这扫开的白雪。

“你信不信天命?如果老天告诉你注定失败的话,你会抗争吗?”,广君歌愣了愣”随即很坚定的点点头。

“我信,但如果有生之年能给我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抗争到底。”

老人抬起头,皱巴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种很干枯的笑。

“年轻人,那你岂不是与现在的我一样?”,漫天飘雪,晶莹剔透的雪huā在说话间依旧不断落下,老人挥动着扫把一层层扫去”可转瞬间又被大雪一层层覆盖,时间流逝,地面就在这种,扫去,与,覆盖,间不断变化。

广君歌若有所悟,那一天”他知道了眼前这个老人叫葛翁,是青州书院的院长。同样是那一天”他又回到了书院内门”拜葛翁为师”开始知道自己这一门流派叫yīn阳”主掌天时。依旧是那一天,他改变了自己命运”却不清楚这条命运的未来并不如何美好。

那一天”“妹妹,的手与他的手一直握着。

又两年过去。

广君歌依旧声名不显,但他能感觉到自己比很多人都要厉害,具体厉害多少”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直到那天下午”葛翁让他离开的时候,广君歌才明白”原来他已强到连出师任务都不用做。

很多很多年以后,广君歌总是很狗血的对陆离说自己当年如何低调。

低调到连成名机会都让给了别人。

而这个时候,陆离也总会对他嗤之以鼻”告诉他太过**。

年少总有轻狂时,广君歌离开青州书院的时候”已经三十二岁了,早就过了那些所谓年轻人的范畴”但他却觉的自己xiōng腔里始终有一股热血在流淌,沸腾的比很多年轻人都要烫。

走起路来,都有种俯瞰天下的感觉。

这一年,他离开了青州,选择了高手如云的司隶。同样是这年,“妹妹,还与他在一起。

成功的机会,总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

一年之后,广君歌成名了”他在司隶樊城用三万将士大败对方十三万人,帮助原本籍籍无名的诸侯曹正,一举成为司隶最恐怖的霸主,而那年的曹正手下,还为此吸附了一个强大家族,这家族很有名,叫做司隶姜家。

第二年,广君歌辅助曹正打下了全司隶二分之一的领土。

第三年,就在大家以为司隶危机,司隶州反曹正联盟成立的时候。广君歌却出其不意的攻伐青州,短短半年,攻下了青州近三分之二的领土,灭了大小诸侯六钱第四年,第五年。广君歌兵进西部交州”以远交近攻之策拿下三分之一领土。

这一年,广君歌成了乱世五百年里,第四个辅助主公拿下近三州之地的超级谋士。这是他最辉煌的时候”他击败了无数大陆风云榜上的高明对手,幽州屠明也好(部翼的师父),荆州蒋靖也罢,全都在他的风头之下。

可人生有**就会有低谷”辉煌来的如此剧烈,低谷也就来的更加快速。

而这个低谷来到的时候,广君歌刚刚出仕七年,但很不幸,历史没有给他更多施展的空间。那一年秋天”所有树上的枯萎黄叶归根而去,而与黄叶一同离去的,还有当年收养他的扬州富商,以及一同陪伴他从未回过家的“妹妹,。

那年秋天,富商一家死于非命”妹妹,离开了他的生命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同年,曹正猝死。

他的一生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回顾自己尚未结束的后半生”广君歌依旧说不清楚。只是很多很多年以后,他回到了青州书院,知道自己的“妹妹,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里,成立了一个名叫“山门,的地方。

收养了一今天赋极高的绝sè少年,名叫周语叶。

而这个少年,自幼父母被杀,同样是个孤儿。

又很多很多年以后。

山门消失,周语叶复又出现,而与此同时一个古怪少年进入了书院。

于是,隔了很多很多年的今天。

张幕来了。

第三十五章 老鬼

张幕挑开竹片编制成的卷帘时,窗外已是细雨绵绵,雨水从屋檐上的瓦片边缘落下,一滴连着一滴,宛若淡淡轻纱般的帷幕,于草木泥沙间发出沙沙声响。

他扶窗看去,雨水滴打在院落之间,别有一番寂寞的情趣。

这是十月里的第一场雨,也同样是张幕来到青州后的第一场雨,此刻他尚未察觉诸多烦心的事情,只不过有感大势所趋,豫州与周边六州间的偌大战事将起。

张幕眯着眼,这般动辄就要数十万将士对决的战争,让他多少有些心绪不宁。

“自古有云,山雨yù来风满楼。如今虽有绵绵雨水,怕也不过是暴雨将至的前奏。”他轻声着呢喃自语,身在冀刚刚刚投奔夏侯霜时的感觉再次浮现,明知道大战将至,却又不清楚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房间里装饰很是古朴,几扇镂空的木质屏风旁,燃着三株檀香,

肉眼可见的云烟缭绕里一份地图正半开着,平铺在桌案之上。

有心人从旁看去,会发现上面林石险道、地势高低被描绘的异常精桠,而地图两侧的卷轴间,恰有几个州域显现的淋漓尽致。

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豫州!

豫州并不大,也绝不是这个大陆的中心地段,但它所引发的战争已经在所难免,而且bō及范围之广,虽不能达到前无古人的地步,却也是百年少有。

在此之前”张幕虽已有判断,但今日翻开图册时,还是禁不住内心中涌起bō澜。

无它”只因这场战争竟然涉及了七个州域,多达半个大陆的势力都被卷入其中,从某程度上来讲,这种战争将会决定夹陆所有势力的未来趋势。

张幕如今身在书院,已经远离了战争的bō及范围,但身为谋士,他还是要不断关注大陆上的形势变化”只不过这样庞大的战役,已经完全脱离了他所能推测的范围之外。

人终有力穷之事。

张幕在经历了冀州风云后,早已拥有自知之明。他清楚自身能力的大小,冀州与荆州之间开战时,他就推测的磕磕绊绊,虽然最后也看清了蒋靖布局,但其中过程之曲折”甚至达到了几经生死的地步,不得不说,当一个人可以凭借智慧设下这种布局时,那么无论这个人再多和蔼,也会让旁人产生深深地恐怖。

人如此”战局也是如此。

如今的战局,已经让窥视出冰山一角般的张幕,感到深深恐怖。

他很难相信,身处在这个战争漩涡中的人们,彼此到底留下了什么样的杀招后手,又以什么样的心态去介入这场庞大战争。

豫州、徐州、冀州、幽州、司隶、扬州、青州……

每一个州域的出现”都会让张幕感觉到一种蛋疼。而在这种蛋疼中,还多多少少夹杂着一丝恐惧,这不是什么懦弱”因为每个人在面对影响世界却又无法掌控的局面时,都会有这样荆杳绪存在。

只是因人而已”或多或少罢子。

张幕抬起头看着天,yīn雨绵绵,雨水打落枯枝的声音伴随着,莎莎,声响起。他心中一动,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前世里得知母亲病故的那个夜晚,世界被一瞬间放大,似乎所有事物都陌生起来,变的无比复杂。

他扶着窗,房间里跳跃的烛火,让张幕映在窗户上的身影不断变幻。

时大时小,又时有时无。

窗外,夜雨纷纷。张幕沉默着,身前旁人无法看见的透明属xìng板上,正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亮。

,大势,1325年10月9日,夜,青州势力柯月明发布征战令,对同州域势力彭玉森宣战……

大陆,更乱了。

夜雨过后的第二天,书院里的日子依旧与往常一样,山野林中依旧有人坐在地上看着书,学舍里依旧有门生在不断打哈气,仿佛永远睡不醒一样,游玩的人继续游玩,学习的人继续学习。

无论外面怎么变,在这里你也感受不到一点变化。

所以很自然的,公削正依旧在喝着酒,虽然他早已忘记喝酒的理由,也喝的不是什么好酒,但酒水却很少会与他离身,而且喝酒的时候大都不在自己庭院,也大都只有自己一人。这已经是种习惯,很多很多年的习惯。,

当然,这个习惯并不怎么好。

“凡事过犹不及,你喝的太多了。”张幕看着公孙正,有些叹息的说着,这东西是一个人的习xìng,身为友人可以劝阻,却也不能过多干涉。

公孙正很有才能,但有才能的人大都傲气,而对有傲气的人就不能太过束缚。

果然,公孙正笑了一下,拿着身旁酒瓶又轻轻饮\是对张幕的话语并未太过理会,反而开着玩笑说道。“你这话说的不错,但世上之事没有绝对,酒即可害人却又可助人,你难道不知道益州名将方源?他就是个酒后将军,酒前唯唯诺诺胆小如鼠,做起事来谨慎异常,酒后却xìng情刚烈,诸事果断,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故此,守城时他往往从不饮酒,攻城时却又在大醉之后,你说这东西神奇不神奇?”

“哦?世上居集还有这样的人?!”公孙正说的是酒,但张幕却完全被他话语中的人所吸引。“这个方源莫非也是风云榜单上的人物?”

公孙正扑哧一笑,连酒水都差点喷了出来。

“真笑死我了,我就这么一说你居然就信了?!张幕,你这谋士当得可大失水平啊。哪天战场之上,要是卒个人煞有其事的对你说他们势力早已征战准备,你莫非也要学韩猛掉头而回?”

我勒个去。

张幕瞬间就郁闷了。没办法,作为穿越人而言适应生活是一方面,但另一个世界里的诸多常识却没有办法短时间内补全,比如物价多少,比如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比如某地有什么样的历史,

但这种东西,虽然与布局有些牵连,但似乎与谋士没有太多关系。

张幕虽平时看看,但也没有过多放在心上,他来到书院最希望得到名声,却也希望可以借此提高自己,毕竟系统只是桑统,却并非他这个人本身。

境界,与系统没有关系。

后者是一种功能上的辅助,只是系统太过强大,已经破坏了辅助的平衡,让某个普通人以另外一种方式得到了类似于,谋己,、,谋人,这样的谋士境界。

但究其两者本身,终究是不一样的。

所以,张幕实际上内心里对于书院内的教授还是颇为上心,只是由于介入了内门考核之中,让他在这段时间内不能得到进入学舍的机会。

这是学院里的规定,用公孙正的话来讲就是规则,而规则有一种特xìng,那就是谁都必须遵守。这里不是前世那个****年代,乱世里,每个人都要为命运前途而战,利益,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已。

“书院里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来,这些人抱着各种各样的不同心态,有的人为名,有的人为利,有的只是想提高自己,还有的,是想要在不断征战的天下里寻找一份乐土,但无论怎样,书院终究只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我们走进来,早晚也要走出去。”公削正脸上很平淡的说着,对于这种伤春悲秋般的感慨,他似乎早已看破。

“所以对于我们而言,外面的天下才是最重要的,张幕,名声是一条得到下棋资格的捷径,但它不能帮你下好棋,其实所有下棋的人,最终所依凭的都是自己”

“确实如此”张幕笑笑,眼角余光不自觉看了眼身前属xìng板。

随即将话题一转。

“你既然是书院中仅有的五名“天,字人物,那总应该有点特别的地方吧。”

公孙正愣了晋,在他印象里张幕很少开口要求什么。

“怎么?你想让我帮你做点什么?”

“我要一份详细点的青州势力分布,最好上面有一点标注,你知道的,我有些东西不太清楚。”

公孙正会意,打从冀州两人结识起,他就清楚很多一般人都知道的东西,张幕都不知道,至于其中原因,他从来没有问过。

因为对于张幕,他有自己的打算。

“你既然知道这方面的知识很匮乏,就应该找时间去补一补。等到考核过后,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名字忘了,但它有个绰号,叫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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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笔试

第三十六章笔试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这一阵事情有点多,办年货,朋友聚会,打扫卫生,刷上车时间,科目二考试......等等一系列事情发生,着实让我这个比较闲散的人很不适应,如今要过年了,虽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紧张,对那些一直在追这本书的人,奈何这里先行谢过。??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废话不多说,故事继续开始......

......

张暮这一天起的很早,往常时分里他总是要等到太阳高照,阳光让脸颊升起一种灼热感时方才自然醒起,所谓睡觉睡到自然醒,说的就是他这类人。

更何况,这种前世里沉醉在游戏世界中所遗留下的习惯,本身就很难改变。

但今日不同。

张暮从chuáng上起来,穿戴好衣裳,然后顺手打开了身旁不远处的一扇竹窗,拿起木条支起,窗户半开半掩中,阳光顺势而入,照亮了房间中的摆设。

他不禁深吸一口气,微凉感涌来,瞬时破开朦朦胧胧的hún沌,清醒许多。

昨日,青州的势力分布地图已被公孙正派人送来,上面纵横沟壑间有着无数点点标记,字体很小,笔锋间带着公孙正所特有的慵懒,却又不影响整份地图的感官,这让张暮有了点感动。

他与公孙正间实际瓜葛不多,仔细想想,也就是身在冀州时的那点jiāo情,这在前世里都不算什么,昔日好友间,两三年后擦肩而过者,早就成了人生成长的过程之一。如今身处luàn世,这种事更是屡见不鲜。

公孙正能如此帮他,显然与他人不太一样。

推开房mén,一股淡淡的饭菜香味,顺着庭院mén外的隔壁长廊传来,那里是夏侯芸居住的地方,如今也是张暮、周语叶、夏侯芸三人经常吃饭的场所。??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本来夏侯芸很不想让周语叶来,奈何饭菜的huā销都是由周语叶垫付,这么做显然不尽人意。只是偶尔安静的时候,她也会感叹其对方的富有。

虽然不知道富有的缘由。

“十天过去了,这一次的考核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夏侯芸在桌上问着。

“不好说。”

张暮摇摇头。这是他最真实的回答,这次考核不像初试那般富有针对xìng,在模拟战争里他的属xìng可以发挥绝大作用,而这次连考什么都尚未得知,自然不会有多大把握。

“不过也不是没有必然成功的机会,只要你能在考核前,将所有通过初试的人都杀了,我肯定能过。”

“亏你是个谋士,居然出了这等损主意。”夏侯芸闻言,很鄙视的看着张暮。“你怎么不让周语叶将整个书院买下?”

张暮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两个人这样说笑着,来到书院之后,在这种平静生活里两人关系确实拉近了许多。

“周语叶怎么没来?”张暮看了眼旁边的空座,不由颇为疑huò的问道。这几日周语叶有些奇怪,经常不见人影。

“她有事。”说话间,夏侯芸顿了一下。

“有事?”张暮一抬眉,他很自然联想到了【六韬】这本书。“莫非书院内有人已经开始怀疑到她?应该不会......流言里是个男的,最多只会联想到我。”

话语刚说完,张暮就感觉不太多,他发现夏侯芸正一脸白痴的看着自己。

“我说错什么?”

“你不知道一个nv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吗?”

张暮有点囧,他已经习惯了将事物复杂化的进行思考,但却往往会忽视一些最为简单的事物,这是大多谋士都会有的通病。??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对了,周语叶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张暮吃完东西正要起身的时候,听到夏侯芸说话,不由顿住。

“她说你一定会成功的。”

张暮笑笑,感觉内心里似乎多了点东西,他是个小人物,小人物其实很多时候不缺才能,缺的是一种肯定,来自于别人的肯定。

【周语叶这人,果然很了解我......】

这思绪在心中一闪而过,却又转瞬即逝,而同样的想法早在冀州时就已拥有。只不过如今处在同一个阵营,对于身份的猜测不宜多想。,

有个了解自己的人,总归是温暖的。

张暮转过身,别了夏侯芸向十天前的那个庭院走去,一路上风景依旧,同样的风,同样的温度,他却感觉不到太多寒冷。有些mén生从旁经过,对他指指点点,言语里无不流lù着‘考核’与‘美人’这样的字眼。

十天之前,他还会有些不自在,但身边环境总是这样,也就开始顺其自然。

张暮骨子里,还是有点随遇而安的本xìng。

青州书院中的庭院大都稀稀落落,清闲时,于正午时分站在某处高地上,向远眺望,各地的炊烟袅袅升起,虽在目视所及之中,却又彼此相隔甚远,从一地走向另一地,少不得要半个时辰左右。

书院之大,也由此可见一般。

院mén是敞开的,张暮走进去的时候还未到考核时间,但院落里已经有了些稀稀疏疏的人影,上一轮考核后留下来的只有二十四人,张暮的记xìng一般,对这二十四人的感觉还很陌生,但这其中还是有些人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比如那个身材魁梧,有着‘猛将’身姿容貌的大汉,就是其中之一。

“你都第五次参加内mén考核了,这次要是还没过,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家算了,回去让你父母捐点钱捞个偏将,不然留在这里,也只是虚耗时光而已。”对面那人说着,虽话语不太好听,但语气中却也并没有什么傲然之意,看得出,也是出于一片好心的建议。

那大汉有些呆呆的摇头。“俺不能回去。”

“为何?”那人好奇。

“你不知道,俺老爹特敬重文化人,平时总对俺说‘没文化真可怕’。俺如果进不去内mén,俺老爹会把俺打死的”

那人一阵无语,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文化人这词好耳熟......你家莫非是宪州北部méng山一带的土鳖?”

大汉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对面mén生的衣领提了起来。

“你Tm才土鳖你quan家都Tm是土鳖”

震耳yù聋的声音在整个庭院回dàng,周围的人都是一顿,随之将目光看来,远处张暮突然感觉有些好笑,他一直信奉人不可貌相的原则,所以固然大汉魁梧,但在他眼里既然已经通过了初试,那必定有着过人的智慧。

只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这种情形。

“这人叫潘光,武勇过人,参加过五次内mén考核,其中三次都被拒之mén外,而另外两次战争模拟倒是都过了,据说凭借的都是蛮力,也不知是真是假。”

感觉到声音是从身边传来,张暮不禁偏过头,却见孔良不知何时来到。

“如果是真,那这人可就有点猛将的架势了。”

张暮这话并不夸张,一个完全不懂谋略的家伙,却只凭借着蛮力就能从其他九支近五十人的队伍里抢到旗子,这个叫潘光的家伙,最少也要面对三倍于己的敌人。

无论群战,还是一个一个来,这对于武将而言都是不小的挑战。

将者,最忌胆怯。

“没错,所以已经有些贵族之士打算开始招揽他,只是这人脑子不太灵光,做事情太过简单,经常被那些没事干的家伙耍着玩,却又不自知。”孔良眯着眼,话语中‘没事干的家伙’自然指的是寒mén。

张暮笑了下。

“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如果不被人耍,又怎么会没有人算计他。这里是书院,让他离开的办法有很多,只是没人做,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孔良顿住,低头想了想,又不禁点点头。

“高见。”

时间在俩人的对话中流逝,只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庭中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人。张暮打量了下四周,在角落里看到了姜云浩正与另一个人说着什么。

算了算,二十七人整好。

嘎吱~~

庭院的大mén适时关上,陆离从庭院后的细窄长廊中走了进来,不到正午,偏东方的阳光落下,让影子在地上好像被拉住一样。

他的出现,让整个庭院都安静了下来。

“我不想废太多话语为你们解释什么,你们既然都是谋士,有些事情就不用我去明说。”陆离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右手。“我这里有一叠纸,纸上只有一道题,地点在长廊前的屋里,时间一天,答完就可以走。”

话语很简约,却也很明了。

这第二轮的考核时笔试,张暮一皱眉,他最弱的一项终于来了......

第三十八章 那年,墨花飞逝(二)

第三十八章那年,墨huā飞逝(二)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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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青州乾佑城里,颜双立在高高的墙头上向远眺望。

他一边看着,一边拿出一块白布轻轻擦拭着亮银枪,动作之轻柔,像极了尚在冀州时的样子,只是神情不大专注,似乎在想着什么。

猎风呼啸。

城南角那面绣着墨huā的旗子正飞扬在空中,旗面很大,完全遮盖住了身旁两个将士的身影。颜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动作一顿,皱着眉头走到内墙边缘向下看去,一颗原本挂在城头上的人头掉落,像球一样,正在地面上咕噜噜的转动。

风吹日晒,那人头早已面目全非,此刻沾上土,更是看不出从前丁点模样,颜双看了眼城墙,上面十几颗人头依旧健在。

“下去,把那颗人头重新挂起。”

“诺!”

住在城里的一些凡夫俗子偶尔余光看到,内心都不免一紧,然后赶紧低下头去,生怕被别人将自己误认成‘柯月明一系’的守军,然后被城上那个将军砍示众。

在他们眼里,这些几天前突然冒出自称自己是‘彭yù森势力’的部队,冷血的如同恶魔一般,不但满mén屠杀了从前的守军将领,更封闭了所有城mén,然后如同大战来临般禁止一切人员出入。

违者,只有斩!

这些平民百姓一边心悸于这支守军的狠辣,一边又不免暗自疑huo,不清楚柯月明与彭yù森两个原本比较要好的势力,为什么会突然相互征战,更不清楚为什么戒备如此,可看起来却好像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战争将起的意思。

难道柯月明丢了一城,又死了身边心腹大将,就这么忍气吞声?!

没人能解释这种反常景象。

颜双更不能,对于这种很难思索的问题,他一向敬而远之。****只是在一些必然面对的人生抉择时,才不免想到某些极为聪明的人。

比如荀智阳,比如王维昌,比如张暮……

风很大,也许高处不胜寒的缘故,城墙上的大风伴随着旌旗的摇摆,总有种刺骨的冷冽,颜双握着亮银枪,在某种铁质寒光的折shè下,一个身影从yīn暗的角落里走出,缓缓的,却有种无声的力量。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稠灰sè长袍,身上年少锐气与暮年老成两种气质,很奇妙的结合在一起,顺着面颊上两道细长眼眉,总让人有一种此子非池中之物的感觉。

这就是凌昱然,一个三十多岁却长着二十多岁脸的男人。

十月风起,将古朴砖墙中的尘沙吹开,然后顺着旌旗飘扬的方向点点飘散,凌昱然走着,两旁将士摄于这种气势之中开始逐步退去。

而颜双站立在那里,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想什么呢?居然这么入神,连身边多一个人都不知道,这可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教出来的好徒弟……”

话语里有点淡淡讽刺,颜双皱了下眉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二师兄’似乎对师父很不屑一顾。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个仇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们一个个都绕着圈子,好像面对鬼似的,怎么也不爽快的告诉我。”说话间,颜双侧过了身子,整张脸庞以一种很冷然的角度面对着凌昱然。

态度之冷,就差旁人写上两个字,不爽。

颜双确实不爽,很不爽。他在冀州的时候,就已经因为‘为父报仇’的事情,而为王维昌做了一次免费‘劳工’,冀州风云结束,得到了凌昱然给他写的书信,本以为一切即将揭晓,却不想凌昱然如同王维昌一样,竟也是要他帮忙做一件事。

而这件事,似乎很简单也很麻烦。

“小师弟别这个样子。二师兄我可是个以信用立世的人,这世道无信用不以成事,世道越luàn,信用就越有吸引的价值。放心吧,等此事过后,我自会将仇人身份告诉你。”凌昱然顿了顿,复又有些神秘的笑了下,其神情怎么也看不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不过我希望你届时一定要冷静,世上之事谁都说不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与苦衷。”,

颜双皱着眉,脸上犹豫良久方才点了点头。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人。

杀一些可以挑起争端,并且足以改变整个青州格局的人。

……

青州的战争比较多(二卷十章),这也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了青州人的好战,也间接xìng解释了为何青州酒颇负盛名的缘故。

青州的酒烈,而烈酒,只有xìng情暴烈的人喝,才最得其中滋味。

但毕竟世上傻人不多,青州人无论再好战再暴烈,也清楚过多战争纷luàn所带来的危害xìng,更清楚如果内luàn不断,又没有一个‘诸侯长’似的名义人物出现,那么当大战到来,bo及到整个州域的时候,迎接青州的将会是整场战役下的不断溃败。

世上有用失败来引you敌人的,却没有人真正想败。

所以一个很有意思的规矩就出现了。

那就是青州的诸侯们,每两年都会在裕林、抚寅等中心地带爆一场战争,以此来决定下个两年内青州州牧的归属。

这规矩就像是某种规则一样,在这块州域里存在了长达上百年之久。

平常人,只会順之而行。但世间总有非常人,他们借用自己的智慧与身边资源,打破这个在他人眼中早已规定成俗的世界。

凌昱然,就是这么一个空手套白狼的人物。

张暮坐在位置上,不远处的紫炉上已经是第五根檀香,余下还有七个时辰,他显然并不着急。前几日自己分析过的那份青州势力图,此刻还清晰的印在脑子里,这原本只是他用来分析豫州大战的走势,不想此刻却成了关键时刻的考题。

运气之好,确实让张暮有点惊奇。

但接下来映入脑海中的,却是如今整个青州古怪而又复杂的形势。

青州有五个势力,其中以位居偏北方的柯月明与处在州域东面的彭yù森,两者势力最大,故此青州州牧的位置,常在这两个人中产生。

但让张暮揪心的,还是那个在大势中一闪而过的凌昱然,因为在青州他所知道的五个势力中,根本没有这个人。而更加奇特的是,凌昱然夺下了乾佑城后,身为乾佑城前主人的柯月明,却对此视而不见,反倒是布征战令,对地处东方的彭yù森准备大动干戈。

这让张暮感觉奇怪无比,但在旁人眼中却又正常的很。

无它,只因乾佑陷落后城头上挂起的是彭yù森势力的旗帜,虽然城池确确实实归属于凌昱然,但旁人不知,在他们眼中这必是彭yù森派人唆使,策反了乾佑城中的大小将士,这种事曾经也有,如今生似乎也不足为奇。

但张暮有了大势帮助,显然想的更深一步。

青州的这种规矩,已经延续了长达百年之久,昔年那些制定规则的人早已没入黄土,随时间的消逝而烟消云散,而如今,诸多势力碍于‘传统’的力量,一直隐而不,而凌昱然,恰恰给了他们一个最好的借口。

不然,被青州世人所误解的彭yù森,也不会这般一直沉默下去。

&éng在鼓里,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尤其是在豫州与冀州统一的消息隐隐散开,开始传于各大诸侯的桌面的时候,统一,已经成为了近乎所有州域的必然趋势与结局。

看来青州也逃不了这一场战争风bo。这个凌昱然……也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之流。

张暮心中暗叹了一下,随即拿起桌面架子上的豪锥(máo笔),略一停顿后开始写了出来,不远处檀香随时间飘散,点点让人沉静的香味扩散在房间之内,诸人低着头冥思苦想,唯有旁边那个叫潘光的壮汉,正十分小心的转动着眼球。

而正奋笔疾书的张暮,内心忽然升起了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而同样的感觉,似乎只有在面对颜双那种先天高手时才有所触动,张暮面sè如常,但心里却不由升起了一种疑问。

这潘光,莫非也是高手?Roa。

第三十九章 那年,墨花飞逝(三)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当紫炉里的那柱香燃烧到第十二根的时候,房间内已经是第二日的光景,二十多人立只有寥寥的几个人还尚未离去,只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内心动摇,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mén口处的藤椅上,6离在一送一回的摆动摇曳间消磨着时光,日头升起,光亮照在庭院里的墨hua上,漆黑huasè与洁白枝叶相映,两种无比对立的颜sè同时出现在一种hua上,并不美,但却很醒目,让目光不自觉飘过。

墨hua,黑hua白叶,是公认的奇hua之一。

但没人说它美。

6离眯着眼,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刻,作为一名曾经经历过世间浮沉的人而言,往事就像是一扇半遮半掩的竹窗,每当似曾相识的景sè出现,他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或是回味往昔,或是留恋曾经,或是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这是所有人都会有的感受,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多年以后,他们都会感觉自己丢掉了某样东西,这东西也许大都相同,也许只在彼此不同的人身上。

6离很喜爱这样的感受,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刻,他的心才是最安静的。

古人曾云三一入侯mén深似海。谋士也是如此,一旦步入1谋兵1、1谋国1的世界里,你会现近乎所有的事物,都或多浅少有着他人算计的影子。

某座城池里粮价的涨跌”也许只是商人不良的动机,却也可能是大战将至的征兆。某个人忽然改变了态度,也许只是一些不经意间的不快,却也可能是对你出手的预兆。这世间的事就像是一道网”一环缠绕着另一环。

时间飞逝。

第十二柱香燃尽,紫炉里的光亮瞬间熄灭。

房间里已然空无一人,6离拿着一摞mén生写出的〖答〗案,随意的翻了翻,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中chōu出了一张。****

“张幕老家伙没求过人,不知道你有什么特别之处。”

纸张上的字迹并不溧亮”也就是一般人的水平,比起书院里的大部分mén生都要差了不少,6离初时皱了一下眉,但很快,眉头就瞬间舒展开来,目光1ù出一片惊奇之sè,显然是被文中所描绘的一些景象所镇。

,“乾估城凌昱然身处在这个城池之中吗,怪了,怎么书院势力没有打探到一点动静。”6离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接着看了下去。

,“青州势力内luàn,然后新势力从中崛起能看到这一步,张幕这个十七岁的小家伙已经足以自傲了。”

6离说这句话的时候,话语里多少有些萧集。

很多年以前的今天,在同样的地方也有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犹记得那年轻风流转,墨hua飞逝。如今时光荏苒而去,他也把这句话送给了别人。

一代人起,一代人落。

大陆之上,已经没有了他可以翻云覆雨的余地”6离很明白,以后如何看的已经不是他们这一代。时光流逝不能逆转,张幕这些人1

才是能够左右未来趋势最重要的力量。

而书院的意义,就在于此。

潘光到底是不是高手?张幕也没有确切的〖答〗案”但相较于两张桌子间的距离,那种可以清晰看见对方细小字体的眼力,却完全可以与颜双媲美。

那是先天高手的能力,非寻常人所能拥有。

而此刻,一个新的疑问走进了张幕心中,这疑huo源自于孔良递给他的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并不美观的黑字,但却直接让张幕为之一愕。

“小心公孙正。”

对于公孙正,张幕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两人间的关系虽然谈不上多“铁”更说不上会为对方押上自己的身家xìng命之类,但说到对方会害自己,张幕却也不怎么相信。

但孔良也绝非信口开河之人,这确实让张募有些困顿。

1看破1目前为止还起不到什么决定作用,上个任务完成后留下的3个属xìng点,张幕还未加上,而1内mén考核(二)1的任务现在还没有完成,看样子,是要等到宣布自己可以进入内mén之后,才能这个c级任务的相关奖励。

想到这里,张幕又瞥了眼透明属xìng扳中的自己。,

姓名:张幕、职业:谋士、实力:三流、声望:36

大势:52、看破:25、布局23、拆招:21

到余〖自〗由属xìng点:3

在张幕心里,他已经过了还是“新手期,的那段时间,1实力1上也很验证xìng的从末流变成了三流。而与此同时,他也面临了一个选择xìng的题目,那就是先快增加某一项单独属xìng,还是均匀的分配在这四个属xìng上。

他现在犹豫不定,还不清楚到底那一条方式最适合自己。所幸此刻身处书院之中,远不如外面的luàn世那般危险húnluàn,张幕还有时间考虑。

十月,午后的阳光恰是最温暖的时刻。

张幕与夏侯芸两个人走在幽静的山路小道,旁边树上的叶子早已掉落,唯有秃秃的枝丫矗立,偶尔几只寒鸦、飞鸟,游览起来却也别有一番生趣。

“冀州山石很多,但好像还没有这样平和安静的地方。”

张幕闻言,笑了下。

“是啊,冀州太急也太险了,天下很大,各种各样的美丽景sè都有,还记得前眸子咱们还在豫州时看的景sè吗?置身在这些风光中,确宴会让人有种人生美好的错觉。”

夏侯芸愣了一下,随即侧过身有些诧异看着他道:“你现在过的不好吗?为什么要说错觉?”

她确实没想到张幕会这样说,盖因张幕的人生在旁人眼中已经很顺利了,十七岁当上统军参谋,于州域之战中博得声名,又通过公别正的推荐一举进入书院,如今更是可能要进入内mén之中。

张幕的一生,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幸运。

,“只有我一个人好没有用,这世间并非只有我一人活着,还有许多最底层的小人物存在,他们支撑着整个国家势力的运行,却在这个luàn世里,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证。”张幕说话的时候,面上有一种坚毅,他两世为人,却少有如此果决的时候。

人都有两面,而这一面只有在面对夏侯芸时,张幕才会显1ù。

,“哪里的景sè都没有故乡好,我说到做到,你一定会回到冀州的。”

夏侯芸内心里涌出了某种温暖,她看了看张幕的脸。

“好,我等你,有生之年你带我回到冀州,我们一起手牵弃手。”

群上之中,寒林之下,两个人影依偎在一起。

时间在这个时刻似乎变的一文不值,相拥间可以让人随意挥霍。

良久,夏侯芸为做些吃的先行返回了庭院,张幕走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心里感觉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也莫过于此。

心情一瞬间变好,luàn世枷锁也仿佛在这个瞬间松懈掉落。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出现马上让张幕重新回到了现实。

这人说了一句话。

,“你就是张幕吧。我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想告诉你”你要先听哪个?”

2张幕皱眉打量着他,不一语。

那人好像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继续说道:“好消息是你得到了被书院高人提问的资格,恭喜你的名声越来越大。而坏消息则是司隶姜家正在派人过来,他们想要见见你,对你与1六韬1之间的关系很是怀疑。”

张幕面sè如常,他依旧自然的看着这个人,但内心的震撼却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这种智慧,让他不由想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老鬼。a。

第四十章 那年,墨花飞逝(四)

还是那座篱笆墙院,每日隐于深山古峰之中,书院里的mén生们日日游dang,却从来没有现过这个地方,就像是阳光之下的浮游尘埃,明明知道它在那里,伸出手后,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

日头逐渐西去,天边已然浮现出赤红sè。

淡淡的,却比任何画中的风景都要美。广君歌的庭院不大”只有几间坐北朝南的香木竹屋,屋子里无论何时都有股淡淡香气,与檀香略像,有提神醒脑之用,不熟悉的人经常将两者nònghún。

平日里,广君歌常常会坐在庭院外的大石上,用手触碰石面,热度似乎在那一刻能够穿越时空桎梏,让他感受着昔日“妹妹,尚在时的某种温存。

但这一日,他却老老实实的坐在屋子里,哪里都没有去。

原因无它,只是故人来访。

年岁越大的人,往往越怕寂寞。广君歌也不例外,昔年诸多好友,如今都已败在岁月的无情刀下,这是天道法则间的一种公平,任你再强再狠,却也无法抵挡。

故此,广君歌常常感觉寂寞如雪,白的犹如他与“妹妹,初见的那天。

此刻,尤其安静。

屋外,树上的光秃枝条随风舞动。屋内,周语叶坐在席间喝茶。

两种声音响起,反倒让周遭变的更加平和宁静。

,“你这么一个人,居然会为了他来求老道。实在令老道有些好奇方便的话你能告诉老道为什么吗?”

广君歌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颇为玩味,而这种玩味的心情正是由前几日周语叶想让张幕进入内mén时升起的。周语叶从不求人,但这一次却着实跌破了广君歌的眼镜,如此境况,难免不让人有些多想。

闻言,周语叶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是bo谷不惊的平静。

“我现在有的东西,姜家都有但姜家存在的东西,我却未必拥有。两者相较,我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想报仇就必须另辟蹊径。就像是做生意的商人一样,资本不足,就只能靠投机来弥补。”

话语到此一顿,周语叶低下头垂下的长将面容遮挡,双手拿着茶杯抬起,似乎又饮了一口,腾腾水汽之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sè面容。

“这么说张幕似乎潜力很好的样子,让你忍不住想要把赌注全部押在他的身上?”周语叶的为人广君歌很清楚,能让她如此看好的家伙,不免让广君歌有些好奇。

1幕僚,一事广君歌也听说过,但他一直并未当真,因为以周语叶的才华如此作为难免有些大材小用,但此刻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周语叶摇摇头。

“张幕这人潜力如何还很难说但他在冀州时的表现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但这世间天赋穷极一时者繁多,多少年少成名的人在尚未大成时就已矢折这根本不是我选择他的理由。”“哦?”广君歌不知为何,有些笑眯眯的看着她。

周语叶偏过头去,她顿了顿,似乎在准备着要说的话。“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变化,但具体是什么还并不清楚,我虽然一心想要报仇,但实际上真正会帮助我的并不多,世事无常,谁也说不清楚会不会碰到第二个景国然。”

,“那你就这么肯定张幕与景国然不一样?”

,“不一样!”

,“确定吗?这该不会是你个人的错觉吧。”

周语叶轻眉一竖,她被广君歌挤兑的有些忍无可忍。,“你这老不死的家伙,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广君歌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笑,此刻终于笑出了声。“不要这么大的反应,老道只是感觉有些奇怪而已,居然会为了解释而说这么多话,啧啧,不太像你的作风啊。”

周语叶心中不太舒服,她看着对面那张有些开hua的老脸,极力压制着自己想把茶杯扔过去的冲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来周语叶都有想这么干的冲动。

但毕竟有求于人,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老家伙,我是个男的,你懂吗?”

“你觉得你现在还匙”“是,永远都是。”周语叶说着话,阳光从云层间破出,洒落在她的身上,没有挽髻的长飘落,依附在那张无比jīng致而又无比白皙的面容上,让凡人仿佛看见了谪仙一般。,

广君歌叹了口气,内心里忽然没有了想笑的感觉。

有些人注定是悲哀的,末代帝王仲别木胤如此,周语叶也是如此。

“我先回去了,张幕如果再见不到我,恐怕会起疑心的。”说话间,周语叶站起身向着屋外走去。

广君歌点点头,有些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他已经察觉到了周语叶身上的某种苗头,但周语叶自己却并没有看见,广君歌不清楚这是好是坏,他希望这个“妹妹,的徒弟能够幸福一些,因为人生漫漫,报仇与谋略终究不是生活的全部。

这个道理,广君歌明白的太晚,却也最深刻。

周语叶走到mén口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回过头。

“我师父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时光可以倒退三十年的话,她还是会选择离开家,跟着你走。这世上其实有很多事,无论多少次选择,结果都是一样的。”周语叶摇头轻笑。,“真傻。”

说罢,转过身离去。

广君歌先是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随后有些难以释怀的抬起头。

天空上,云卷云舒,几朵白云飘过又有几朵白云飘来。但无论数量多少飘过去又飘过来几次,背景依旧是那片天空,从未变过。

,“张幕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样的未来。”

广君歌喃喃自语着饮尽了最后一杯茶。

身处群山中的张幕,此刻还并不知道之所以会考青州局势的题目,并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在于有了周语叶的帮助。

世上的事情,往往一环扣着一环,然后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进入了下一个循环之中。十分的偶然里总有一分是必然的选择。

这道理谁都清楚,只是未必深想过而已。

古山中,张幕第一次见到老鬼,对方的面容忍不住让他内心纠结了一下。

老鬼并不是真的很老,看样子也就差不多四十多岁的样子,只是面容上的皱玟有些luàn,并且又深又长的刻满了整张脸庞。看模样寻常之辈绝难想到这会是内mén中人,更不会想到他的谋略会如同脸上的皱玟那般,让人惊心动魄。

简而言之,这是个丑人。

极丑的人。

但张幕知道,这种人往往都有大智慧因为丑所以比常人更无yù无求,也因为丑他们甘心会付出更多,然后得到更多东西,越更多的人。

所以夏侯霜曾经说过,不要小看任何人。

张幕深以为然。

,“怎么?冀州的天才谋士难道也被我吓倒了吗?还是说天官都城一战只是你的灵光一现,如今你又回到了凡庸之辈!”看到对方不言语只是一味的打量老鬼不免有些嘲讽的说道。

对方知晓冀州的事情,这并不怎么让人诧异,越高明的谋士越注重大局老鬼既是内mén中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更何况此事本就并未封锁,只是冀州长久贫弱的印象深入人心早已不入他人之眼而已。

但让张幕眉头轻蹙的,还是老鬼的刻薄。

,“我本来就是凡庸之辈,所谓“天才谋士”也不过是他人套上来的头衔而已。”张幕并不恼火,他很平静的说着。,“你这个老鬼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简单的讽刺两句吧。”

冀州风云已过,张暮早已不是被三言两语就能挑拨起的雏鸟。他看了眼属xìng板,老鬼果然不是寻常之辈,1看破1里空空dangdang的,什么都没有。

老鬼闻言,冷笑着点了两下头,对于身份被识破似乎也不觉得诧异。

“我只是听闻书院里可能会出个传言中人,所以过来看看,顺便以师兄提醒你两句。内mén里不是好地方,有让你活的人,就一定会有人想让你死。公别正保你,必然也有人害你,凡事小心为好。”

张幕一眯眼,又在对方的脸庞上停顿几分,方才微微拱手。

“多谢“师兄,提醒,张幕自会省得。只是书院里卧虎藏龙,不知什么时候或是什么地方,就会蹦出一个特别厉害的人,还请“师兄,放心,这世道强人翻沟的例子不少,也许下一个就在这里,谁都说不准。”

老鬼冷笑两声,张幕外柔内刚的xìng格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1卜心些吧,帮你的不见得都是好人,骂你的也并非都是坏话。

姜家的人还有五日就会到这里来,1ù了马脚就不好玩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与1六韬1有关系?”“我不肯定,但你来之后,传言就有了总归是不正常的。更何况你们从徐州而来,而那里恰走出现1六韬1流言最早的地方,对于那些情报强的人而言,把这两条穿在一起并不难。”老鬼很淡定的说着,就像张幕与1六韬1有着必然关系一样。

,“原来如此……”

张幕在心里暗叹了一下,一直以来,1大势1的作用都是充当他的关系情报网,而张幕之所以能够hún到今日,1大势1的作用功不可没,甚至时至今日,通过1大势1来分析形势变化,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在现有属xìng里,这是他的最大依凭。

可现在,当这种优势别人也有的时候。张幕就完全落入了下风,他还能记得,自己初次看到青州势力分布图的震撼,现在想来,打从那时起他就应该有所明悟。

1自己这资质1

张幕有些蛋疼的叹息着,虽然早已清楚,但每次想来还是有种无尽惋惜。游戏系统配上高人一筹的智慧,确实足以称霸异界。

只可惜,世间没有这么完美的事。

“多谢“师兄,相助,只是不知道师兄这么做的缘由?”心中思绪飞转,想到了1大势1优势已失的缘故,张募对老鬼反倒少了些恶感。

本着luàn世里立身保命的原则,张幕很自然的将那3点属xìng全部加在1看破1上。

老鬼看了他一眼。

“缘由?”老鬼莫名的笑了下,有许多丑人都是比较耐看的,往往时间长了反倒觉得没什么,但他这一笑,却是让人感觉更丑了。,“帮你也就是在帮我,这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陌生的敌人,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说罢,老鬼摆了摆衣袖,然后莫名其妙的离开了。

他来的快,去的也快。

张幕在原地默默思索着他最后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很敏锐的感觉在告诉他这里面有个局,但奇怪的是,这个局似乎并不伤人。

“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陌生的敌人……”

张幕眯着眼。

难道熟悉的人做对手就好山老鬼离开之后,在山间小路中拐了一个角,顺着林木最茂盛的地方走去,一个喝着酒的少年人出现。

少年打着哈气,一身特有的慵懒与糜烂随之显现,这不是别人,恰是“天,字号人物之一的公削正,旁边凌娟站立着,手中是几个已然空dangdang的酒瓶,看样子,公别正到这里并非一时半会。

,“你感觉他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介庸人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搞不清你怎么选上他的?照我看那个孔良就不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日后就有他一席之地。”老鬼撇撇嘴,感觉上似乎不太满意。

闻言,公孙正笑笑。

“那你太小看张幕了。我初时与你一样,感觉他一辈子也就是个中人水平,但在冀州风云之后,我就不这么觉得了。”

,“就凭那几场很是侥幸的战争?”

公别正耸耸肩,仰起头一股馨香的酒水入喉。,“一场运气好也就罢了,你可以说他歪打正着,但场场都如此就很说明问题。”说到这里,他还咂了一下嘴,似乎对于饮下的酒水还在回味。,“这人是中人之姿不假,但你却不能以中人的眼光去看他。”

老鬼哼了一声,却是不再言语。

此刻,远处泛起红霞阵阵,火烧似的云朵与夕阳相伴,山中林木上的叶子早已凋落,十月风过,惊起阵阵飞鸟,公别正喝着酒,霞光给他披上了一层红衣。

老鬼本来有些沉默,此刻忽然出声言道。

“你不怕有朝一日,你会在争霸天下的道路上被击败吗?”

公别正闻言抬起头,半醉半醒间1ù出一种mí离的笑。

“我选中的人,都有出人头地的资质,若是将来逐鹿天下,彼此间都是认识的人,你不感觉很有意思吗?”

一阵沉默,远方夕阳落幕。

又一日过去。a。

第四十一章 那年,墨花飞逝(五)

书院里的生活大都清静而又寂寞,mén生们每日到学舍里翻翻闲书,听着教书先生大段大段的说明讲解,把1谋己1、1谋人1的境界恨不得掰开róu碎成浆糊,一股脑灌进这些人的脑海中。

只是谋略这东西终究有些虚无,想要提升,多多少少需要一些体悟。

就后者而言,张幕无疑是最好的诠释,他能以弱冠之年登入1谋人1的mén槛,除却穿越所造成的心理年龄外,战争洗礼也是无比重要的一环。

只不过再想进一步,却着实很难。

冀州风云过后,张幕对于自己的规划就显的极为清晰,他一方面想要提高自己本身的谋略水平,一方面也不想让系统升级的度太过落后,另一方面,还要争取名声为日后的权利相争做准备。

这不难理解,因为任何一个势力里都是有派系存在的,而高明的君主,恰恰懂得如何在派系间制衡。

张幕是一名谋士,势力又是谋士施展才华的最大“平台,。故此,一个安全的“平台,对于所有谋士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物,张幕想要,名声就必不可少。

只是自古有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想要名声,系统的升级计划就难免要落后一步,世上没有什么完美的事,张幕也只能从中取舍罢了。只是这一日,当张幕偏过头看着透明属xìng板中那一片闪烁时还是禁不住热血沸腾了一下。

1系统提示1:宿主进入书院时间累计已达两个月身份判定中身份判定完毕,为青州书院外mén弟子。奖励〖自〗由属xìng点数。

1系统提示1:得到2个〖自〗由属xìng点。

那个透明屏幕依旧在阳光下闪烁着,张幕端着茶水一时间愣愣的,竟是忘了接下去要干什么!侥是他这样平日里冷静惯的人,也不由产生了看走眼的错觉。

1原来属xìng还可以这么得?!1

张幕摇摇头,想起在冀州的那一段艰难悲苦的日子,内心刚刚涌起的喜悦瞬间灰飞烟灭,反倒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值,昔日为了属xìng差点连命都丢掉可现如今坐在书院里什么都不用做,晒晒太阳都可以达到升级的效果,他反倒有了点难以言喻的复杂悲愤。

早知今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也许真的不会再躺那趟浑水。

“想什么呢?居然这么出神。”

听到夏侯芸的声音,张幕笑笑,然后在不经意间将那些复杂的心绪收起。他站起身一把就将正在摆nòng茶水的夏侯芸抱了起来。“当然是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冷的天,居然还在穿着这件衣裳。”

此刻的夏侯芸,头上挽了一个很溧亮的髻,那种显眼的绯红长柔顺落下,身上穿着一件紫衣样式无比眼熟,张幕一眼就认出那是昔日冀昌城里,两人一起在衣铺中买到的。

衣服很漂亮,也很配夏侯芸,只是不合时节。

“没,没办法啊我的衣服本就不多。昔日的秋天与冬天都是在军营里度过,你总不能让我现在戎装束甲吧。”

夏侯芸强自镇定的说着,其实她的衣服并不少只不过也许是从小

生长在军营的缘故,她确实没有什么溧亮的衣服而夏侯霜那些昔日的部将,更是不懂风情美丽为何物的兵头头,别说送件衣服,就是给个木梳那都是破天荒的事情。

从前还没有什么感觉,可自从见到周语叶后,她就有了种极为紧迫的危机感,旧时那些朴素的衣裳被她统统的扔在一旁,找来找去,才现真正可以称得上溧亮的衣服,就这么一件而已。

不得不说,那一刻连夏侯芸自己都觉得自己人生特别失败。

但没办法,在镜子前犹豫良久之后,夏侯芸还是选择穿上了这一件,虽是夏季的衣服,但为了不让自己变成茶几上的杯具,她还是在枧度与风度间选择了前者。

这些少nv特有的心思,张幕自然不清楚。

“不用太久,等入了内mén之后,我们就出去逛逛青州的街道,这里比冀州繁荣的多,咱们到时可以好好挑挑。”

说话间,张幕把头一点点埋在宴侯芸的脖颈中,丝的香味与少nv特有的味道hún合在一起,刺jī的他不由双手一紧。,

“别闹了,茶都要洒了。”夏侯芸觉得特别痒,手上茶壶里的水随着身体抖动差点洒了出来。“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书院?”

听到夏侯芸的声音,张幕不由一松。

“这个嘛打算改变一下原有的计划,我想要在书院里多呆上一段时间。”这自然是刚刚才下的决定,虽然心情复杂,但既然有这么好的升级条件,张幕不用都有点暴敛天物的感觉。

“书院里没有战争,远比外面luàn世平静的多。呆在这里tǐng好,真的。”

夏侯芸没有问缘由,如今她也成长了不少,不再是昔日那个任xìng的无知少nv。知道对于张幕这样的人而言,所需要的仅仅是支持,而并非过多干涉。

张幕在她背后笑笑。

俩人在这里温存了一阵,远山外,天空中出现了炊烟袅袅的痕迹,夏侯芸一边笑一边烧饭去,他也就离开了这个庭院。琴声在不远处悠悠传来,他心中微动,脚步顺着平和淡雅的旋律,走到了周语叶的庭院之外。

昨夜小雨,此时的地面上还留有淡淡的cháo湿印迹,一些凹陷下去的地方更是成了小小的水洼,空气中充斥着那股泛凉的氧气味道,没有任何风声水面安然的犹如镜子映shè着张幕的面孔。

一切风平树静。

似乎感应到了有人到来,琴声戛然而止。

张幕注目看去,周语叶还是那般绝美如果说世上有什么可以让时间停止的,那么非她莫属,张幕有时会觉得老天太过偏袒,因为上天似乎把一切最让人难忘的东西都给了周语叶,无双的样貌过人的谋略。

对于一个nv人而言,她似乎太过完美了些。

,“司隶姜家的人就要过来了你知道吗?”张幕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的走入庭院,坐到周语叶的琴桌对面。

周语叶没有说话,她随手拨nòng着琴身上的最后一根弦,那弦随声音luàn颤,不远处,平静的水洼上泛起了涟漪她看着,感觉很像自己不太平和的微妙心境。

心不定,风犹静。

,“姜家的人每年都会来,这里是书院,每一年他们都要打着司隶霸主的旗子来到这里招收自己所需要的人物,今年也不例外,算下时间,恰恰是新一轮内mén人选尘埃落定之后,别想太多,这人未必就真的是来找你。”

说话时声音轻轻地,一如她这个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张幕点点头,内心里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下。聪明人之所以是聪明人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们的思绪往往比常人快捷,不过轻轻三言两语而已周语叶就已经减少了他心中的某种顾虑。

“说实话,姜家的人是不是来找我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是在找你。”

周语叶愣住,随后若无其事的偏过头去。

,“有危险的时候大可将我的身份说出,这世上本就有着诸多无奈之事,更何况你我非亲非故,我不会怨你的。”

张幕挑子一下眉。

“你太悲观了,别说司隶姜家此刻还判断不了1六韬1所在,就是它们真的知道了一切又能怎样?它是司隶的霸主,可这里毕竟是青州,手伸太多的结果,注定只会被这里的诸侯们砍掉而已!!”

周语叶沉默不语,只是符合xìng的点点头,随即说道。

,“但愿如此只不过世上高手如云,这只是你最希望的臆想。能把每一步棋子都分毫不差算计到的人并不存在,哪怕是最高明的谋士。”

话语很客观,张幕摇头苦笑了两下,自打他认识周语叶以来,这nv人似乎就一直这样清清淡淡,宛若迎面吹来的一缕风,猜不透也mo不到。

但作为幕僚,她无疑是相当理想的人选。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在青州有一位好友,见到他了吗?”

,“嗯,岁月不饶人,他比以前老了许多。”周语叶一边说着话,一边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很多年以前初见广君歌时的景象,那时与此刻相映,总让人有点唏嘘感。

时间已近午时,坐在庭院里的张幕,依稀看到远处升起的袅袅余烟。

“不知道明日会堂庭院里,那些书院长者会问什么样的问题?”,

“你紧张?”周语叶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张幕总感觉她似乎正在笑。

&o了mo鼻子,又伸手在古朴的琴身上mo着,红木清晰的玟路显现,让他内心有了些安静。“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关乎未来命运,可再紧张也没有什么用,这天下少了谁都一样不过放心,进入内mén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周语叶笑了下,不再多语。

张幕只是在周语叶的庭院里坐了一会,随后就离开了。对他而言,最近的烦心事实际很多,抛开姜家来人不言,眼下放在位的无疑是即将到来内mén考核,笔试一项他虽然有些把握,但毕竟还有被人提问的过程,张幕有时觉得这就像是在求职,过了笔试还有面试,最后能不能进内mén还要看别人的脸sè,让人不能淡定。

这一日,公孙正早早就去了学舍,他虽是“天,字号人物,却也依旧是mén生,终究逃不开要上学的命运。

说来好笑,这么多不同xìng格的聪明人聚在一起,其实都不过是学生罢了。

再聪明的人,也只能生活在书院的规则之下,而能改变规则的,只有院长一个人,这也说明了一牟问题。

可以改变世间法则的,其实只有逐鹿天下后的那个赢家。

思绪与此,一个问题忽然冲进了脑海。

1如果日后到来,我与公别正在战场上相见,彼此效力在不同的势力,届时……我也要杀了他吗?1

这问题的〖答〗案并不纠结,张幕清楚,真到了那一天井时候,自己绝对会选择动手,谋士无情,更何况他已有心争霸,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物挡在路上,他都会讲它们踢掉,然后继续向前走。

但作为有情的人而言,他并不希望这样的场面会到来。

杀人不纠结,纠结的是要杀的人是自己朋友。

张幕在长廊中抬起头,内心的复杂并未在脸上显现,此处是庭院里的半山高地,高地上有一木亭,他立在庭前石阶上,向下看去。

夏侯芸熟练的烧着饭,她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木勺,忙忙碌碌的似乎在做着什么。另一边,周语叶还坐在那里,用手托着下巴,神情愣愣的似乎在回顾着某些人生片段。

时间如此安静,张幕独立于此,俯瞰山下炊烟袅袅的风景。

心中那丝燥热不由随风而去。

,“想太多了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张幕想起前世小学墙上的那行红字,内心清楚,神马都是浮云,只有实力与名声才是王道。

透明屏幕上一阵闪烁,张幕看去,一条消息出现。

1大势1:1强年旧月,青州势力柯月明兵出浔阳,与彭yù森势力jiāo战在东南兰禾边界,双方互有伤亡……

1大势1:青州格局被破,五大势力“半联盟,状态解除,变更关系……关系为敌对!!

1看破1:你身处luàn世之外的书院中,离开了战争烽火的熏扰,却避不开luàn世格局的变更,冀州与豫州的统一,让你明白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风起,不远处墨hua凋落a。

第四十二章 此间少年(一)

..

青州书院里,有一座不老峰,山峰不大,只因上面全是松柏之类的常青树,故此才有不老之说,十月,叶已纷纷飘落,唯有此山没什么变化,依旧青翠,安安静静的坐落在那里,像是时间静止,一分一秒都没有流逝过。

不老峰中,有个青砖建成的学舍。

内门中人往往隔三差五要来这里一趟,听着书院讲师的声音,回dàng在悠悠山中,别有一番淡而深长的意境。

张幕很喜欢这种感觉,平平淡淡的,万事无忧无扰,是他经历过尔虞我诈的各种yīn谋诡计后最向往的生活,故此,当他与其他诸人一同走在山路上,听到远方高处传来的撞钟声时,内心就犹如不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阵阵。

一路上,二十几个参加过考核的门生走在一起,期间三五成群的各自抱着团,孔良与姜云浩也在其中,张幕本想问问前者关于“1卜心公别正,的问题,但此刻人多,却也不由作罢。

不老峰上有石梯,也有木亭。

这一拨人虽是走走停停,却也毫无倦容,都是一昏精神饱满的样子,只不过文人身体大都不好,半数以上门生,都有些微微气喘。唯独一些习过武艺的贵族与寒士,还是上山前的那昏样子,悠悠然然间,自有一番肆意。

看得出,虽是攸关前途命运,但每个人并不显得如何紧张。

此刻还是晌午,不老峰间还有股淡淡的潮湿雾气”未至学舍,“面试,也尚未开始,门生间大都比较悠哉,相识之人走在一起彼此说着天下大势,聊聊势力间的战争故事,张幕也是如此,只不过他身旁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叫潘光的大汉。

不远处,几个门生交谈着,声音陆陆续续的传来。张幕放缓脚步”他突然从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人生成败不过朝夕的事,今日是最后一项考核,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选上。”那人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感慨,内门名额数与外门相比十不存一,确实竞争非常。“要是此刻凌昱然在这里就好了,有他在多多少少都能有些底,不像现在”注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人说完,旁人随声附和。

“不错,也不知道凌师兄现在过得怎样?昔日离去之时,真心为他感到不值。”

1凌昱然昔日也是书院门生?!1这事情张幕是头一次听说,他初到书院”平日里又很少与其他门生往来,所以书院里的大多事情张幕并不熟悉。他向说话之人那边看去,本打算继续听听,只可惜一阵风过,这些人也随之换了话题勹“他们说的凌卑兄,指的是”张幕向着旁边的潘光问去。

“你说的是凌昱然师兄?!那当然,他人缘好着呢,在书院经常帮别人,俺当年通过第一轮内门考试的时候,就是他帮的俺。”潘光一边张着大嘴说话,一边傻傻的mō着脑袋”样子要多傻有多傻。“俺现在有时还想起他,是书院里少有的好人。”

好人?!

张幕笑笑,潘光所说的凌昱然,与1大势1里所描绘的完全不像一个人,要么是他城府太深,伪装了自己。要么是环境改变了一个人,

让他明白了某些东西。

“这凌师兄是不是谋略超然?”他一边走着,一边随口问道。

张幕之所以有些上心,是因为他想从青州之势看出点大局。“在内门之中也是“天,字号的人物?”

此话说完,立刻就感受到了潘光传来的一种诧异眼神。

“谋略超然?!俺怎么不知道?”潘光睁大着眼睛,脸上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神sè凌师兄虽然进了内门,但能力一点都不强,俺听人说他内门考核时靠的就是人缘,托了好多人脉关系才进来。不过他人缘特好,从没听说跟谁闹过矛盾。”

1凌昱然进内门是走的后门?!1这事明显有点出乎张幕的意料之外,从凌昱然在青州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人对形势的判断以及谋略运用明显不弱,但现在看来,这些才能似乎并未在书院展lù。让人疑huò不已。,

一行人走着,两旁的风光树影倒退而去。

自然幽幽的气息散开,弥漫在整个山谷之间,有飘飘yù尘的感觉。

张幕与潘光随意聊着,前者是与他人不熟,后者是总被他人戏弄,两个与周边格格不入的人走在一起,倒也一时融进了这个集体。

没有多久,山间石梯开始变窄,道路上经过一个杉木做成的亭子,拐过两道小弯,遥遥的,lù出了学舍的样貌,张幕看去,只见一个庭院似的大门矗立,门上点点斑驳犹如铁yòu一般浮现,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

门前两棵杨柳,叶已掉光,唯有枝条尚在,风起的时集枝丫随之飘舞,流出风入缝隙时的声音。

这并非寺院,但却有着青灯古佛的宁静。

一行人来到门前,彼此间相互对看了几眼,然后推门而入。

书院的历史比较悠久,乱世之后,流派人士立院而建,希望借这个诸侯争霸的年代可以让自己流派发扬光大,从而恢妾到大衍王朝初期的繁荣。

而这间学舍,就是书院初期的第一栋建筑,那时候的门生不过十数人,学子也大多是策士之流,群雄之间对于谋士远没有现在这般重视,如同其他事物那样,几乎所有的开始都是无比艰难。

广君歌坐在堂中正座,目光看着一个个走进的外门门生,随后定在了一个比较低调的人身上,这人穿着儒衣,宽宽大大的,头抬的不高不低也不如其他人那般四处打量,姿容得体,年纪虽轻,却是远比旁人显的成熟厚重。

他眯着眼,随后目光在张幕身上掠过。

学舍厅堂里的布置很清平,一人一个蒲团一张桌案,桌案上是张幕前世里的“文房四宝”很整齐的摆放在一边,二十几人坐下,房间中书院里的长者们目视着这些人,那种决定一生命运的沉默气息散开,整个房间都不禁安静下来。

一时间,除却淡淡的呼吸与窗外的枝丫摇曳外,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

广君歌眯着眼,这场景让他想起了很多年以前,自己参加内门考核的时候,一次次走进这个学舍,又一次次黯然离去,他从拜进书院到考入内门整整用了六年,时光荏苒而去,没有人看好他,也从没有人觉得他以后会有多大成就。

人生繁杂,每一个选择背后似乎都是新的命运,如果那日他没丰返回书院,没有拜入这个名叫“yīn阳,的流派,那等待他的将是另一种人生,广君歌不再是名震天下的军师,他与妹妹也一直会手牵着手,

而自己的养父母更不会死于非命。

但如果时光倒流,他的选择依旧不会改变。

就像某人曾说的一句话。

“这世上其实有很多事情,无论多少次选择,结果都是一样”

广君歌低下头,拿起桌案上的一杯酒,酒水晶莹剔透,映射着他那一身洁白的道袍,他顿了下,目光扫过身前这些人,然后一饮而尽。@。

第四十三章 此间少年(二)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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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霸不容易。

这不是广君歌一个人的想法,而是每个挣扎在乱世红尘里,那些凡夫俗子们的内心写照。

究其缘由而言,有的人感觉天下太大,十四州中,每州都有一国之地,想要将它们全部统一,绝不是所谓的费心费力那么简单。有的人感觉势力太多,每个势力都有相互交错的对手存在,一个州域环绕着另一个州域,一个势力又紧邻着另一个势力,每一方兵起,都会引起周围若干方的反应,古有云‘牵一发而动全身’,纵有雄心万丈,旁人却也注定无从下手。

这都是乱世症结。

其原因很多,每个有些智慧与见识的人物,对此都会有着自己的看法。

凌昱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也许是经历特殊的缘故,他的见解总与旁人有些不同。所以十几年过去,他从杨烨那里拜师离去,又在青州书院里淡淡隐出后,许多人对凌昱然都不太理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放弃别驾司马的职位,而去选择一个小小的青州刀笔吏。

世上诸事之间,往往彼此有一种牵连,所谓有因有果,而有果也必有因。

这一日,青州的天空上始终有些阴霾。

空气中淡淡潮湿,风吹过来,有一种散不开的扑面水汽。周围树枝摇曳,凉风从枝丫中飞过,宛若孩童轻轻鸣泣的呜咽,让人身处其中,总有股不自觉的忧郁。尤其是在墓碑林立的坟地,这忧郁更是化为了一种宁静,幽幽淡然中,唯有风声在响。

这是乾佑城的墓地。

颜双来到这里的时候,正看到凌昱然坐在一块墓碑上,摇晃起双腿,十分悠闲的吃着红枣。他皱了一下眉,随手将亮银枪背在腰上,他对死者敬重,不想打扰这些人的安静。

“如你所愿,俞健派人来了,正在城中府邸的大厅里坐着。”

凌昱然没什么太多表示,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然后依旧坐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好像世间一切都不及自己的思量,凡事诸多种种都在掌控之中,却又像是对一切浑不在意。

一个人独坐,一个人独吃,一个人看着远方。

这天地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子若让书院中人看到,保不准要吃上一惊,因为昔日的凌昱然从未展露过这样的神情。

颜双有些不悦,若不是对方与自己拜过一个师傅,如今杀父仇人的信息又在对方手上,他保不准就会一枪扎过去,然后什么都没做过似的安然离开,只不过对他而言,如此境况只能在脑海中想象而已。

所以,这神情很快就从脸上隐去。

他是个尽职的人,昔日里父亲的光影依旧,一直在为他阐述着某种特殊的精神。

天下就是这个样子,有些人注定默默无闻,但他们永远高大,像是沉浸在无尽岁月里的某座丰碑一样,没有华丽的色彩,但每个从它身边经过的人,却都会注目而视。时光可以退却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依然无法随之消逝。

而这种东西,廖弈有,伏安有,他的父亲身上也有......

身在墓地之中,也许是很特殊的气氛,让颜双短暂的缅怀了一下,但很快,神情又变回了往日的冷然。“俞健的使者已经到来。如今你背叛了柯月明,形势危机无比,哪怕在墙头挂上了彭玉森的军旗,但此刻两方都在兰禾边境交战,乾佑城的事情彼此都无暇顾及,如今若是再得罪了南面的俞健......后果你自然清楚。”…,

颜双的见解一向很浅,他能推算到的事情,别人往往也能想到。

故此得罪了俞健的后果如何,凌昱然自然明白的很。

到了那时,青州南部的俞健必定会趁着两大势力火拼的间隙,领军北上,由于整个州域的西部有着青州书院的阻隔,所以俞健可以毫不犹豫的抽调兵力,而不用担心会有其他势力趁火打劫,届时,作为青州南部与东部交接处的乾佑城,无疑成了各大势力间的‘兵家必争之地’。

以此刻城内这点数千人的力量,很难有取胜的希望。

但哪怕形势如此危急,凌昱然似乎也依旧没有放在心上,他坐在那块墓碑上,手里是用红枣熬出的蜜饯,凌昱然一边吃着,一边看向树木遮蔽的远方,群山围绕,颜双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清楚那里就是书院。

“你说这世上为什么总是好人先死呢?”

“......”颜双皱着眉头,他不清楚凌昱然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是不是在他们的人生中,真的有许多东西远比生命更加重要......”凌昱然没有理会颜双的沉默,他呢喃着,然后顺势将一个红枣放进嘴里,叹息声起,在片刻的沉默过后他将话题转开。“杀掉那个使者吧。俞健不应该派人来招降的......他这人有见识却没有胆略,做谋士也好,做守将也罢都是不错的人选,唯独身为君主,他不是那块料。”

“??”颜双被话题所惊,面容上难得有了些表情。

“作为一名有信誉的人而言,既然打出了彭玉森的招牌,自然就不会轻易改变。”

凌昱然略微顿了下,将口中的那颗枣核吐出,随即开口解释。“你应该已经看过了青州的地图。青州的地段以南北走向为主,整个州域偏长,横跨在益州、司隶等几个大州域之间。这本来没有什么,但坏就坏在这里有个青州书院。”

说到这里,凌昱然很微妙的冷笑了一下。

“青州有五个势力,北有柯月明、徐离、姜家三者,东有彭玉森一霸,而南面则是囤居一侧的俞健,整个青州地域里唯独西面,是个微妙存在的书院......”

颜双心中一动,常年征战的经验让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什么。

“书院不涉乱世之争,其他势力也不想在它身上空耗,故此形成了一个很微妙的局势。”凌昱然眯着眼,平日里给人感觉十分轻松惬意的他,此刻却有种刀锋般的锐利,隐有慑人之势。“姜家是司隶四霸之一,但在青州他的势力并不算强,故此只能与徐离在北面共同对抗柯月明,而俞健处在青州南面的边角之地,那里易守难攻又远离中心战火,是所有势力中最据地利的位置,由此可窥俞健这人的见识非同一般,只可惜......”

凌昱然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在旁人眼中,他对此似乎很遗憾。

“只可惜有个青州书院存在,硬生生把他兵进青州中心的道路拦住了。呵,真是个没魄力的人......亏俞健可以忍受这么多年。”凌昱然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轻笑道。

颜双偏过头沉思着,作为一名将军,他自然也清楚青州的势力分布。只不过他是以作战的角度来看待,完全没有像凌昱然这般分析过,这就是将军与谋士的不同,后者总以大局为重,看出来的东西往往都要多一些。

不过片刻,颜双就已顺着凌昱然的思路明白很多,他虽无过人智慧,但也并不愚笨,更何况领兵多年,再平庸的人也能成长到不平庸的地步。…,

【以俞健现在这样的情形,想要在青州争霸只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条是青州偏西侧的青州书院,一条是我们所在的乾佑之城,另一条则是盘踞东方的彭玉森。前者地位超然,攻之没有任何利润而且只会空耗实力,并且书院门生遍天下,其后果......不堪设想。而如果后两者相较的话......】“这么说,俞健是必定会对我们出手了?”颜双一皱眉,乾佑城里只有三千兵甲,他虽武力过人不惧对方,但一个人在战场上的作用实在太过渺小,这点在冀州风云中早已被验证。

千人杀的猛将,也许可以左右一场战争,但万人敌谋者,却能够颠覆整场战役

凌昱然笑了下,却是遥遥头。

“我们与彭玉森相比尽管势力微小,但如果俞健出手,他一定会选择后者,而不会是我们。”

“为什么?”颜双有些疑惑。

“因为在旁人眼中,我们就是彭玉森,彭玉森就是我们,两者全然不分。”凌昱然顿了一下,甜甜的红枣吃完,他拍了拍手然后从墓碑上跳下。“我说过俞健是个有见识的人,所以他必然清楚想要进攻大势力,讲究最多的的两个字就是‘快’与‘猛’,用最短的速度攻取彭玉森最重要的城市让他无暇反攻。”

“你感觉乾佑城重要吗?”。

颜双摇摇头,乾佑城对他们很重要,但放在整个青州中只是个小城市而已。

“那就是了,安心杀掉那个劝降使者吧,我们不会出一点事的。”凌昱然拍拍颜双的肩膀,他年纪比颜双要大,只是从相貌上看,依旧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那彭玉森呢?”

颜双内心中的忧虑不减反增,他们现在城头上挂着的就是彭玉森势力的旗帜,如今这个东面大势力正面临柯月明与俞健双重夹击,一旦就此覆灭,乾佑城依旧是他人的囊中之物。

凌昱然翘起嘴角,感觉这个问题似乎很好笑。

“你真以为彭玉森与柯月明这两个青州霸主的地位,是纸糊的吗?”。

这话语犹如一道雷霆,在颜双脑海里闪过一道空明。

“彭玉森与柯月明这两个势力莫非是逢场作戏?”

凌昱然笑笑,他转过身向着坟地外的树林走去,没再看颜双脸上那尚未隐去的一丝诧异,不远处,阴阴沉沉的风吹过,仿佛迎面打来一层水气。颜双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逐渐远去,又有声音自风中传来。

“别急躁,等俞健咬上彭玉森的钩子,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声音消失,人已远去。

颜双背着亮银枪,脑海里还没从这一系列的阴谋诡计中回转过来。他右手不自觉握成一个拳头,在这些聪明人的眼睛里,天下之物皆棋子,他由衷感受到了一种深深无力。

‘轰隆’一声响起。

阴沉的天空上,终于下起了雨。

雨水‘滴答滴答’的飘下,落在凌昱然刚刚坐在的那快墓碑上,砸出一个湿湿的印迹,风过声起,颜双也不由匆匆离去,他并没有绕过身子去看看那块墓碑的正面,如果看到了,他也许会又添几分疑惑。

那上面,一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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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此间少年(三)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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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这个东西,作为一名曾经在前世里生活过的人,自然不会陌生。

只是昔日张暮借游戏来逃避现实,等到他明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回不到普通人的行列之中。长久的游戏生涯,让张暮遗失了很多人生里的宝贵事物,爱情也好,友情也罢,都随时间慢慢消逝而去......

如今上天让他穿越重生,再次经历人生种种,张暮不禁感觉自己变得洒脱许多。

冀州那一段风云往事,让他彻底跟自己做了一个告别。异界里的时光,依旧会匆匆流逝,人生那么短暂,张暮不想给自己再次留下某种遗憾,他告别的是自己,也是前尘往事......

窗外,秋雨已至。

淅沥沥的雨水滴落在院落中的泥土,随着淡淡声音响起,多少有种润物无声的感觉。张暮偏过头,看着黑枝白叶的墨花在风中摇摆,心中也不由涌出一种对于美感的赞叹。

世界与世界是不同的,穿越前与穿越后的两个世界里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特殊事物,比如乱世,比如和平,又如汽车,又如墨花......

张暮此刻以一种两世为人的心态,正出神的看着窗外,房间中所谓的‘面试’已经开始,看着跟前世差不多的流程顺序,他内心里原有的一丝紧张,也不由随之散去。复又回归到了淡淡的平和心境,脑海里闪过几张夏侯霖的身影,随后又延伸到夏侯芸身上,思绪如雷电般穿梭,再次回到了现实。

“不知道夏侯芸今天晚上会做什么吃?这书院里的东西确实太贵,也不知从冀州带来的银子够不够花,莫非要从周语叶身上借?啧啧......有点丢脸啊。”

张暮眯着眼,声音轻轻地自言自语起来。

不远处,潘光满脸敬佩神色的看着他,感觉能在广君歌等人面前,还可以做到如此神情自若的人,实在太NB了潘光也很想学学这种云淡风轻,只可惜除了屁股想上厕所的感觉之外,什么都没有学到。

学舍里,每个人都正襟危坐着,神情上虽彼此各不相同,但依旧有那么一丝严肃的共性。

“你是来自益州的顾融?”

“学生正是。”回应的这个人,很谨慎的走到诸位学院长者面前,然后学着上一位被问到的人,坐在有些发硬的赤木椅上,神情紧张,动作也显的颇为僵硬,只不过毕竟是通过实战模拟的人物,略一慌张过后,倒也迅速恢复了冷静。

靠右手边的一个书院长者,看了他两眼,似乎在比对着些什么似的,然后点点头。

“唔......这么说你是益州顾振南将军的二子?呵,这家伙如今在曹朋盛手下混的风生水起,不再是当年卓寻城外那般落魄的景象了......”这老人似乎认识顾融的父亲,如今见到他的儿子,多少有些白驹过隙的感慨。

那叫顾融的门生闻言,马上回应道。

“家父如今还时常提起当年的事,说若没有慕风清老师的提携,断然不会有他今日。”说话的时候,已然站起身向着那位老人施了一礼,并继续说道:“老师在二十多年前的葛江一战上,名震诸侯,‘锦书生’的名号家父也常常对学生念叨。”

那老人听着顾融说起往事,用手在胡须上捋了捋,似乎为话语所动,打开了那道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

旁边几个书院老人相互笑笑,然后压低着声音彼此说着什么。

“看看,那慕老头回头又该臭屁了。”

“可不是嘛,今天晚上可有的侃了,估摸着又得一桌酒菜。话说钟老头,你那瓶老酒是不是也该献出来了来书院快十年了都不带动一口的,真TM有够扣的。”

“放你阁胖子的罗圈屁以前敌对的时候就觉得你丫阴险现在都退隐了,居然还想从我这诳一瓶酒。你NN的,门儿都没有”

几个老头越说越不着边际,声音也逐渐变大,钟老头最后那句‘门儿都没有’更是直接吼了出来,整个学舍里的气氛瞬间冷场,二十几个门生中,有多一半首次来的门生无不睁大着眼睛,张大着嘴。傻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几个脸红脖子粗的书院长者。

脑海中,怎么也无法与往日那些德高望重的形象融为一体

就连一旁很是淡定的张暮,都有点‘坑爹’的感觉。更不要说其他那些心性不算太好的门生了,一个个诧异的,恨不得把眼泡子挤出来。

气氛一时尴尬。

广君歌坐在那里满脑门都是黑线,内心里无比后悔把这几个老家伙带出来,想到这连忙咳嗽了一下,余光向周围扫了一眼,见陆离不在,心中暗自庆幸。否则让对方抓到这个机会,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自己。

听到了广君歌的咳嗽声,几个老家伙又重新正经起来。

学舍内经过这一番折腾后,重新回到了‘面试’时的那种紧张状态,门生们重新正襟危坐,只不过兴许是看到了几个长者间的真实模样,这一次,学舍内的门生反倒轻松下来,没有了之前那种时刻紧绷的状态。

张暮心中了然,随后看了眼身前的透明属性板,多少明白了些什么。

这些书院长者恐怕是刻意而为,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老夫虽与你父亲相识,但规矩不可破,现在还是要问你几个问题。”那个昔年号称‘锦书生’的慕青风,此刻终于显露了内门考核官的派头,他手里拿着一卷纸,眼睛轻轻眯着,指尖只是在须尖轻轻捻动,却莫名的有一种‘泛孤舟而前行’的气质。

师者有问,那叫顾融的门生自然应下。

“战场上的事情往往不可预测。无论是谁置身其中,都会遇到始料未及的事情。你既然说到二十年前葛江之战,想必对此应该不会太过陌生吧。”

顾融点点头,他是益州柳城人,葛江之战又是益州昔日有名的大战之一,他父亲顾振南更是在这场战战争中初露头脚,对此自然熟悉无比。

“那好,我就以此为题。”

身后,数十门生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感觉顾融太过幸运,连张暮都皱了一下眉,不明白这名叫慕青风的老者是不是有意提携,自家人知自家事,这明显对顾融十分有利。

窗外细雨连连的声音传进,一缕秋风吹送起那股清新味道,张暮顿了顿,抬头看见其他几个书院长者都神情自若,广君歌更是眼皮都未抬一下,沉静的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喝着清茶。

张暮也就笑了笑,重新安静下来。

“这样都能平静下来,看来你已胸有成竹。”

张暮偏头看去,正是坐在右后方的孔良,两者距离并不太远,声音不大倒也能相互听见。他轻轻地笑了两下。“何以见得?”…,

虽一阵子未见,但孔良还是那副样子,不冷不热亦不悲不喜,跟人说话语调平淡,面色虽不冷却总有点淡淡的漠然之意。一身标准的贵族风气。

“此次内门考核只录入十人,看样子似乎有人想把这顾融保住,如果算上他的话,那么其余二十几人就要去争抢那九个名额。”说到这里,孔良抿了抿嘴。“这般情形下,若非有万全把握,你又怎会如此镇定?”

张暮闻言,却不由反问了一句。

“你现在的样子也很镇定,是不是也有万全把握呢?”

出乎意料之外,孔良居然很肯定的点着头。“万全把握没有,但无论最后剩下几个名额,我坚信其中一定有我”因为是私语的缘故,声音显的很轻,但张暮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偏执的自信。

“这么绝对?”

“不是绝对,而是因为我比他们强,乱世里讲的就是弱肉强食,我没有理由输给他们,也没有理由不进入内门。”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霸气与无情,但却很符合孔良这个人的本性,就像昔日战场之上,好友陈明死在张暮手里,但孔良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乱世之人行乱世之事,一切皆以利益为本。

别看此刻两人像是相识很久,但张暮有时内心为此还会感到阵阵凉意,他想过孔良这人会闹,会报复,却唯独没有想过会如此平静,平静到从来没有过陈明一样。

谋者最重无情,若论心性,在张暮的认知里无人能出其左右哪怕东荆州之王的皇甫晨也不行

秋雨渐小,稀稀落落的雨滴从天空中落下,在旁边窗沿上留下一个湿湿的印迹,大山中润凉之意又起,空气中充斥着氧气的味道,张暮吸了一口,却是开口回应道。

“你看吧,这些长者昔日无一不是名声赫赫的聪明人,哪怕真的想要提携某人,也大可不必做的如此明显......怕是这个叫顾融的家伙有难了。”

话语刚刚落下,远处那个叫慕青风的老者问了一个问题。

顾融瞬间愣住,陷入两难之地。



。,

第四十五章 此间少年(四)

..

“二十年前的那一场战争,源起于葛江两岸,双方都是当时益州内势力不俗的霸主。北面的楚邦拥城十三座,手下精兵十一万,其中闻名天下的“神机弩手,就有近万名左右。而南面的陈世清与之相比,却要逊sè不止一筹。”慕青风说到这里抿了抿嘴,右手轻轻捋着雪huā般的白须。

“虽同是霸主,但陈世情的南面还尚未稳定,不时会有并州势力暗中资助其余的小诸侯,在葛江南岸的边缘地带里兴风作浪。故此,陈世清的势力只有城池十座,拥兵八万而已。”

顾融点着头,他是益州人,对此自然十分清楚。

就听慕青风继续道。“也许是受天灾**的影响,那年5月末益州下起了一场大暴雨,接连四日雨水不断,东西走向将益州贯穿而过的葛江水位暴涨,淹没了很多周边的田地村庄。可就在这种时候,北面的楚邦却在六月处突然发动了战争!”

张幕坐在下面挑了一下眉,他最近虽然在看书,但还没有看到过这段历史,此时由慕青风口中描述起当时形势,置身处地般的调换了下位置,让他不由诧异于楚邦的魄力。

1楚邦此刻发动战争足够突然,陈世清倾心灾后建设,必然防备减弱,只是1这世上的事往往都不太单纯,有好的地方,就定然会有坏的一面。

果不其然”慕青风在吊胃口似的停顿后,方才说道:“此战突然,陈世清那时将精神放在了赈灾上面,故此”当楚邦的大军渡过葛江到达对岸的时候,陈世清才刚刚将兵马调集。之后的事情,顾融应该知道吧?”

顾融点点头,心中知道慕青风是想让他接下去,他整理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

“葛江是一道无比巨大的地理优势,陈世清之所以能够与楚邦相持多年”靠的就是这一道天堑!然而那年的暴雨之大,让整个益州的低洼田地泛滥,如果不及时整治,那么所有粮田都将处于歉收状态。楚邦看准的就是这一点,他在陈世清遣散兵力到各处修缮、赈粮的时候,突然选择子出兵,不惜以十五比一的阵亡代价,攻陷了当时的葛江守备,樊城。”

顾融如数家珍的说着,看得出他确实对这段历史很熟悉。对面的慕青风轻轻地笑了两下,对他微微领首,算是一种认可。

“楚邦的实力本就比陈世清要强”此次又失去了葛江的地利,战争天平从一开始就倒向了楚邦,大批将士以及“神机弩手,涌入葛江南岸,陈世清的前方守备相继被破,绍méng与黎安两座城池也是接连陷落。”顾融说着这段历史,仿佛置身在当时那今年代。“当时整片葛江南面”都感觉大势已去,很多人都不看好陈世清,纷纷倒戈。”

窗外雨水渐小”但还依旧纷纷,只是天空不放晴”大片大片的yīn霾堆积,让人不禁感受到一种yīn冷。

张幕坐在学舍里,冷风从窗外流入,那股冰凉的感觉伴随着顾融的言语,依稀让他来到了二十年前的益州,面对汹涌而来的楚邦大军,泛起一丝生死存亡间的急迫。

作为书院门生,显然大多数人都清楚这段历史。他刚刚问了下斜后方的孔良,知道这个叫慕青风的书院长者,昔日就是陈世清手下的头号军师,而如今陈世清的大旗还在益州挂着,可见楚邦此次行动必然失败,并且成了历史长河中的浓重一笔,供无数夹人谋士参阅。

正想着,顾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可就在这种时候,陈世清却出乎意料的走了一步妙棋。他动冉了耗费无数时间、财力的卧底,在楚邦的后备城市里大肆煽动,并且一举成功。从而让楚邦陷入两难之地,而后又因此彻底翻局,一把扭转了之前的危亡局面。”

张幕先是静静思索,而后又坐在底下释然一笑。这话多少有些拍马屁的感觉,陈世清之所以会走出妙棋,必然走出自军师慕青风的建议。

显然,把这步棋说的越妙,越能衬出慕青风的高明。,

而此刻身为考官的慕青风,也正捋着胡子,满脸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被他人道出当年的辉煌往事,正多少有些得意。其余还在等待内门考试的门生,见此情景,都在心中一叹。

以为眼前这小子踩了狗屎运,此番必定得了一个名额。

就连处在“面试,中还未结束的顾融,眉角之中都流lù出一丝欣喜,感觉那扇“内门”距离自己就只有一步之遥,抬手即可mō到。

却不想慕青风接下来的一问,让他马上陷入错愕之中。

“小子,你既然把当时形势说得如此明白,那干脆就与楚邦换一下位,同样的两难之地,论到你又会如何选择?是如同当年那般,依旧大肆攻杀陈世清,然后派兵进入后方强行〖镇〗压?还是换另一种方法,收兵停住攻势,在稳住整体局面之后,另行它策呢?”

慕青风的话语落下,整个学舍内不知是谁发出了“咦,的一声,随之如同顾融一样,俱都有些楞然。

这境况,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

许多门生刚刚还在叹息一个大好名额就这么失去,结果两三分钟过后,这样一道问题出现,打破了很多人之前的心中看法。

“现在看来,输给你确实不冤。”

不说旁人心中如何变化,但张幕还是那个样子,对比透明属xìng版上的一点隐晦提示,他对此显然早有预料,此刻听到孔良的低声言语,却也不禁笑笑。

“看起来这问题确实不怎么好答。”

学舍里的很多门生从楞然中回转之后”置身处地的想想,都不由眉头紧锁。

从刚才询问的时候开始,孔良就已经知道张幕对这段历史并不熟悉。但他并未多想,只以为对方不擅历史”书院里也经常会有这种人,他们不明史书,却将大部分精力投放在谋策之上,借此提高自己的境界与谋算。

“如果你清楚了楚邦当时所面临的局势,恐怕也会如此。”

楚邦的势力处在益州北面,也是葛江以北的最大霸主。但并非完全统一,州域边缘地带的一些城市还依旧在其他势力手中,只是军力强盛,南面又有陈世清不断牵制,才让这些势力有不断残喘的机会。

当时暴雨成灾,益州的所有城池全部歉收。

除了楚邦外的所有势力都开始开仓赈粮,开始了领地内的城池恢复建设。唯有楚邦反其道而行,在葛江北岸调集大股兵力,抽调起近乎十三座城内的守备力量以及数年存粮。

楚邦地域内的百姓”为此常常饿着肚子,对此早已心有不满。故而当陈世清的内应煽动时,很快就全部响应,一个个在各自城内展开暴动,使得本就因战线拉长而后继乏力的楚邦队伍,一下子陷入了某种之中。

而这种选择,此刻也同样摆在了顾融面前。

一者,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一边对这些百姓进行强行〖镇〗压,一边继续对陈世清的势力保持强攻状态,虽有可能葛江北岸的其余势力”会联合起城中百姓,一同对他的势力发难,甚至存在有崩盘的危险。但好处却也着实明显,如若借此机会可以一举除掉这个常年对手,那么毫无疑问”楚邦就将成为整个益州地域里的唯一霸主。

这就是奇谋。

听起来很好,但顾融清楚,二十年前的楚邦就是因为这个选择,而快速消逝在了历史长河中。

那时,整片葛江北岸的散小诸侯并起,紧紧抓着楚邦此刻城池兵力空虚以及民心大降的弱点,依凭着很短的时间,就拿下了楚邦的四座后备城市。不但如此,灾祸过后道路泥泞,使得本来就有些捉襟见肘的后勤队伍,更是难以撑起整个战场的物资需求,故此攻势一弱再弱,而想象中陈世清势力覆灭的场景却并未出现,依托着最后五座大城的地利以及楚邦后方不稳所造成的物资乏馈,竟硬生生将战争拖回了相持境地。

实在无法,最后在葛江南岸缺少根基的楚邦,只得再次回转北地。此战过后,不但未能覆灭陈世清,还让己方势力大损!!北面一些小诸侯借此机会登上益州舞晋。,

而楚邦,从昔日的益州第一霸者,转瞬间就沦为了一线诸侯。

奇谋与正谋的差别就在于此,成功都还好说,可一但失败的话。

前者只会让势力大损,而后者却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张幕低着头,随着旁边孔良的不断讲述,他眉宇也开始逐渐紧锁。这确实不太好选择,一者是为民心而放弃大好的进攻机会”另一者却是强行猛打,紧紧抓着这个机会,将对手削弱至最大地步。

1虽然历史已经给了楚邦失败的结局,但以谋者的角度来看,让楚邦失败的似乎并不是谋略本身1顾融沉吟着,时间分秒流逝,学舍里的每个人都在看他,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大压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这些书院长者都皱起眉头,感觉有些不太耐烦的时候,顾融终于做出了选择,随后黯然离开了这里。

PS这里不要怪奈何写的细,实在是很重要啊。里面涉及到二卷里一个很核心的局,说到二卷很多人进入正戏很慢,确实是这样子,因为二卷的布局实在太大,如果说一卷的布局涉及到整个州域,通过州域变化来间接xìng推动天下大局的话,那么二卷无疑影响很大,里面将牵扯到争霸天下的近乎每一个人。

木办法,本来还想让张幕安安静静的在书院里过个四、五年,可惜奈何这人满脑子yīn谋诡计,不用实在可慨……

周五路考,希望能过吧。

PS字数不算钱,放心。@。

第四十六章 此间少年(五)

..

学舍内这次类似“面试,内容的考核,是不会立刻得到结果的。

顾融之所以黯然,是因为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本来还以为胜券在握,可慕青风这一问,终究是让他没了底。

顾融做了一个与历史不同的选择。他决定放缓攻势,先行稳住自己势力的大后方,并趁此机会抽调各地粮草,一部分用于各城赈灾,一部分则运至葛江南岸,在此扎根固守,以待更多的机会。

学舍里的大部分门生还在想,唯独张幕却是摇了摇头,他并非否定顾融的选择,毕竟楚邦在历史上就是因为这样而灭亡的,他只是感觉这种题没什么意义。

无论如何抉择,其实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假设,而世间之事变幻无穷,在假设之上做选择就更显得极为飘渺。归根结底,回答的好与不好,其实并不在于你,而在于这些曾经出任过谋士、军师的各位长者。

他说好,鼻就是好。

他说不好,那你说得再有理有据也无用。

因为最终决定内门人选的,终究还是书院。

这似乎看起来tǐng不公平,但这世上公平的事本就极少,更不用说这纷扰乱世,在张幕心里,王维昌之流的小人层出不穷,而夏侯霜这样的人物却一如流星,有别于夜幕中的其他种种,在黑暗里总是那么璀璨与短暂?

张幕嘴角扯了一下他想的有点多。

顾融离去之后,学舍里显的有些沉默。这名第三位考试的门生明显学识不错,而且应答得体虽开始有些惊慌却也消散的极快。可惜运气太差,得到了这么一个刁钻的问题,虽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从慕青风一边捻着胡子一边挑眉的神情上看,注定不会太过美好。

用身后孔良的话讲。这就是命,命者,必然不能强求。

不说学舍里门生心中的异样。那个叫慕青风的老头考完了顾融就立刻不再出声言语,反倒是喝起杯中酒,与身边的熟人开始聊着天,声音低低的,而且有说有笑,显然对刚才的事情没有太过在意。

“下一个门生,贾卿!“坐在另一边的中年人喊道。他一边转动着手腕一边把刚刚记录好顾融回答的那张纸抽出,放在桌边处整理了一下,这些东西还要交到着些长者的手里,随后封入书院内库,容不得马虎。

“面试,继续着。

门生回答完问题后陆续离开这似乎是考试的规矩。张幕坐在底下,随着“面试,的不断深入,学舍里的门生也越来越少,不一会儿的功夫,房间里已经空出了七、八个人的位置。

人数走了一半,学舍里开始变得更加清静。

几个长者轮番提问者问题也五花八门,但基本都与顾融的题目大同小异。让人假设在一个固定的形势里,通过现有的情报判断从而做出选择。而且回答过后,也不会有谁会告诉你选择的正确与否。

张幕向周围看了看剩下的人里,除了孔良与潘光之外一个人都不认识。

姜云浩已经离开了,他的问题是由广君歌提出的,当广君歌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很多人都诧异的愣在那里,其中自然也包括张幕。

“如果你的父母死在一个大势力手中,而你又无官无职一介白身,你会怎么办?

广君歌坐在那里,身前桌案上有一个暖炉,炉上热着一壶酒,酒香飘散,他一边问着,一边给自己倒着酒,酒sè光亮澄清,窗外风过,吹开了上面的一层涟漪,广君歌眯了下眼,虽后看向还在楞然的姜云浩。

这问题有些怪,学舍里沉默了几秒。

姜云浩皱着眉头,毕竟在实战模拟中杀过人,紧张感很快随之消去。他沉吟了下,然后说道:“如果真有这种情况,老子我会等待时机加入到这个势力之中。”这一思索,差点把平常用的“老子,带出来。

“哦?”广君歌的声音很轻,举杯间有道袍遮挡,让人看不见他叹息的神sè。

姜云浩多少有些尴尬,他讪讪的咳嗽了一下,但马上又正sè道:“不报父母之仇者,妄为人子!可身为一介白身,周围很难有用得上的资源,故此不如亲自打入这个大势力中,一点点将它瓦解,然后由内而外让这个势力彻底覆灭。”,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云浩的脸sè很正,让旁h总有一股,此人必定说到做到的感觉。

孔良沉默不语,但一边的潘光却有些骂骂咧咧的。“报个仇废佣这么大劲,换了俺上,直接一棒子捶死他。你说是不是,张幕?”

声音传来,张幕笑笑,却是没什么言语。

身前透明属xìng板闪烁了一下,他看了看,随后愣住。此刻,1大智若愚【的技能已开,全属xìng增幅了十点,让他的1看破【属xìng首次突破了四十。

1看破【:广君歌这个问题出的多少有些奇怪,但你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连公孙正那类问题都有,两者相较,这似乎也算不了什么。

只不过此问一出,书院长者们的神情俱都有异,也许是多想了吧神情有异?多想?

张幕看了眼姜云浩离去的背影,他与这人没什么交情,但毕竟在实战模拟中相识一场,此人明辨形势,当时在战场里能够主动让出旗子,这份取舍,不是每人都能有的。

思绪又转了转,张幕还是没有抓到1看破【中的关键。

此刻因处“面试,之中,无论1看破【的提示有用与否,他都只能无奈作罢,转而将精神回转。此刻,学舍里的老人们不知是谁叹了口气,雨后微风阵阵,这声音随风而去,在学舍里犹如散开的涟漪,心有bō澜,却又瞬间平静。

张幕挑了下眉,心中略有所悟。

时间流逝,然后未过多久,广君歌又说出一个名字,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张幕站起身,从过道中走了上去。

大陆年代记1325年10月中旬,青州又一次内门考试,后世很多人都把这个不起眼的日子看做某种预示,州域统一所引发的效应已经开始,但比起数年之后,那份让天下人都为之震动的格局变幻,实在是小、

巫见大巫而已?…

而那时,导致五百年乱世未被终结过的原因,才真正显lù于水面。

正如某人所言。

“天下是一潭让人看不见底的死水,浮在面上的荧荧烁烁,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涟漪只有沉下去,才能知道其中的秘密。”

?奈何失败了原因是开车太霸气,木有让行。@。

第四十七章 此间少年(六)

..

这是张幕第一次看见广君歌。

天sèyīn沉,刚刚坐在底下距离尚远,给人只留下了一个穿着道袍的轮廓。此刻尽在咫尺,张募坐在赤木椅上抬起头,不由多打量了几下。

对于这个有些传奇似的人物,他也是略有耳闻。

八、九月份还在游览豫州风光的时候,周语叶就已经对他说过一些书院中人的故事,而其中,无疑广君歌这人的故事最bō折,也最深刻。

里面戽种淡淡的悲情感,让他很容易想到昔日夏侯霜的背影。

一样厚重,也一样无奈。

学舍里,已是huā甲高龄的广君歌已经满头银发,嘴边的山羊胡〖自〗由垂落着,时不时随吹进的秋风飘动,俨然一斜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但这并不注目,真正吸引张幕的,是那种举止投足间的一种“静,。

静静的坐着,静静的喝酒,静静的眯起眼,静静的看着每一个人……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可感觉却莫名的变了。

这种情形,张幕从未遇到过,哪怕昔日与景国然、夏侯霜相遇,也依旧没有这样的感觉。他施了一礼,在不经意间皱了下眉头,别人口中的束缚感,他此刻终于有所体会。

“冀州张幕老道在半年前就听说过你运个人了。”

张幕楞然。

“冀昌城外,与景国然部将一同领兵,破了夏侯霜的追击也破了我这好友在冀州里未尝一败的战绩。”广君歌说得很平淡他喝着酒水,眼光透过酒sè中的倒影,似乎穿过了无数时空地域的桎梏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说是好友,可我们见面的机会其实一共也没有超过五次,而且大多是在市井之间,周围人流嚷嚷,彼此也说不上几句。但特别的人总会印象深刻,所以即便掘沙之前,我也从不认为夏侯霜是偏将之才。”(一卷里有两者相识的说明出自公别正之口。)

内心的bō澜平复,兴许是“夏侯霜,这个名字的出现,让张幕有安静听下去的yù望。

周边几个书院长者以及坐下的门生们,都微微有些诧异。广君歌这人虽是院长,但素来很少出现在书院中的公共场合里,偶尔lù一次面,也是话语极少神情淡淡的那种。

像今日这样的言语神sè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广君歌没有看学舍里的任何一个人,他偏过头,窗外的雨水滴落,击打在经历过无数风霜岁月的青石板面,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人老去的时候时光就会变的分外敏感。广君歌发须飘动,这一次,他停顿的格外久。

姜云浩的父母已在前日死去,那个养育他的村子,如今已淹没在战争的残垣断壁之中,随破败火光在风中消逝。故此当考核中姜云浩面对他侃侃而谈的时候,广君歌年近huā甲的心里,显得尤其复杂。

这复杂源自相同的往事。

如同三十岁时,于人生无望流着眼泪打算离开书院时的触动。看着张幕一步步走来广君歌忽然想到这世上又一位故人逝去,内心不禁怅然,三十二岁时的热血流淌至今,哪怕再比旁人沸腾,如今也早已冷却。

想起父母早死,想起书院生涯,想起那个“妹妹”也想起今日书院里的复杂……

对于某些有故事的人而言,这就像是被揭起了伤疤,显得格外痛。

广君歌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诸多心潮涌动,如东流水般付诸而去。“果然,他在掘沙一战成了名。那时天下闻名,家族趁势而起,

也完成了他内心中的夙愿。在往后的十年中,他更是发挥自己的领兵之长,在一战接着一战中从未败过,十年,冀州让他登上了“神坛,。

但世上没有永远胜利的人,谁都知道,早晚有一日他会从这座“神坛,中跌落,也早晚有一日,战神之名让他陨落……”

话语说到这里,广君歌顿了下,他转过头,目光仿佛穿透灵hún般直视着张幕,神情之间,早已没有刚才的幕年之态。举止投足里,依旧安静的淡然。

“人生在世总有一死,说这些话,并不单纯的是为了缅怀某人。,

也关系着老道接下来想要问你的问题。”

张幕安静的听着,内心微微一动,知道正题要来了。

广君歌饮了一杯酒,显得很有耐xìng。

“蒋靖这人擅布大局,尤其喜欢借助不起眼的小谋略,然后一点点编织成大网。因为完成布局的时候总是很晚,所以他在风云榜单上的称号才叫【迟谋】。”广君歌如数家珍的说着,对这些同时期的出名对手,他明显很熟悉。“东荆州与冀州间的战争,是他最后一次出手。布局的风格依旧,若不是东荆刚的皇甫晨从中干涉,将整场战役的目标定格在覆灭冀州上,天官都城一战绝难变得那么重要,而这场战争冀州也绝不会有获胜的道理。”

这番话说的很客观,并未因夏侯霜是好友而说得多么偏袒。

张幕点点头,作为整场浩大战役的参与者,他对此有着深刻体会,蒋靖的层层谋略相交,着实有些让他无力。但此时非彼时,张幕并不觉得这些人不可超越,他缺的,只是一种局势变化下的时间。

“天官都城一战,你有过离开夏侯霜而去的经历,老道有点好奇,想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张幕沉默了一下,从前面的话语开始,他就隐隐有所预料。

“自古良禽择木而栖。学生离去,自是感觉冀州大势已去。谋者置身于局中,需审时度定而后行。1谋己1者为己而谋,学生如此,也是思虑良久。”

张幕并没有把全部的想法都说出去,但在外人眼里,这已经足够坦诚。

论其根本,其实还多少有些系统的影子。只不过这集西太过疯癫,异界里的人必定绝难相信。

“身为一个谋者,首先就是要相信自己的判断,既然你已感觉冀州渺无希望,那为何又要返身而回?生死攸关之时还在犹豫不决,这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事。”广君歌眯着眼,话语里的否决之意,显然想将张幕拒之门外。

不是聪明人,自然不能进入内门。

学舍里无比安静,还在等待考核的门生们此刻都抬起头,目光看向娄在椅上的张幕。

先前广君歌口中的诸多大事,让很多人都无比诧异,冀州风云并非无人知晓,只不过太过偏僻,总让人感觉离自己似乎很遥远。此刻打败过夏侯霜的少年出现,众人看向张幕的眼光里,不由生出一丝异样。

这就像是刚刚担任军职的新人,突然知道自己同僚里,原来有一位参加过某场著名战役,并击败了很多人都要仰视的人物。这感觉很复杂,有一丝诧异,有一丝佩服,有一丝嫉妒,还有那么几丝即便是我也能做到的不甘心。

这感觉,往往只有凡夫俗子面对那些天之骄人时才有。

张幕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这样的人物。倒也应了那一句话,一直为理想而拼搏的自己,其实也活在别人的理想里广君歌话语中的隐义,张幕也能感觉到,但他并没有太多焦虑,这具身体如今只有十七岁,今年入不了内门还有明年,明年入不了内门还有后年。自从张幕发现书院里每个月都会增长属xìng点后,他就没有再像从前那般急迫。

名声与属xìng可以一同增长,这无疑在原本的打算里,可以省去很多过程。

故此,对于时间,张幕也就不再像往日那般苛求。

“这世上有很多道理,往往需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后知后觉。学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夏侯家族的不断衰退,已经是每个人都可预见的事实。身为谋士,我确实应该在此刻离廾,因为做不到【谋己】

的人,自然也没有资格去谋算他人。”说到这里张幕笑了一下”笑容很浅很淡,却借着说出了一句有些骇人的话语。

“如果是今年以前,学生会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但风云过后,当天空还是那般清澈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世上有些东西,远比生命更加重要……”

张幕此刻看着广君歌,目光里投射出一股冷静。

“所以我认为老师说得不对,是否有决断平且相信自己,确实是衡量一个聪明人的标准。但聪明人并不意味着成功而成功则需要两样无比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一个人内心的追求与某种坚持。”

窗外,漫漫细雨已停,冷风吹送,天空中的yīn霾正开始一点点撤去,一朵云去,又一朵云来。此刻,远方飘来一朵厚云,在风中遮住了阳光视线,学舍内瞬间黯淡。

广君歌愣着,视线里的张幕在yīn暗中开始逐渐模糊,隐约里,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农民显现,他站在战场之上,指挥着周边将士以阵型相应,大破数倍于己的敌航,

这人二十年前曾见过一面,他有个叫人不能忘怀的名字,夏侯霜……

PS:姜云浩不是什么lù面就会领饭盒的龙套,只是此时此刻,属于他的戏份还未开始。上文中的父母双死,并不仅是映衬本章,在后期,也会如同王维昌一般登场,当然,这两人截然不同@。

第四十八章 无常,天

学舍里十分安静,很多人都愣住了。

门生们张着嘴,彼此相互对视了几眼,颇有些不知该怎么说的无言。潘光坐在那里先是愣住,随后猛拍了一下大tuǐ,晃着光头脑袋道:“俺还真没看错人,这家伙居然敢在书院里说院长不对,果然够猛。”

话语刚说完,潘光顿觉几个书院长者的目光正看向这里,连忙一低头,装作聆听的样子。

孔良皱着眉头,随后思索片刻之后又和缓下来。书院成立数百年,内门考核又是一年一次,其间程序早就熟悉的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故此,基本上所有书院内的门生都知dào

,这最后一道考核,看的就是你合不合这些书院长者的意愿。

张幕这样做,显然很难。

“莫非是想反其道而角院长与夏侯霜一向相交甚好,若是利用两者间的关系来提携自己,未必不行,更何况夏侯霜已死,院长又上了年纪,只要恻隐之心微动,必有内门一席之地,这样的话刚才那番话里一定有牵扯夏侯霜的语句。”

孔良坐在那里,以1谋人1境谋算人心的眼光,分析着张幕的意图。

只可惜孔良不是张幕,他不知dào

后者只是有感而发,脑海里想起某人曾在某地的一句话,对比今日广君歌的言语,让他有些愤慨罢了。

这愤慨来的其实没什么道理因为广君歌也只是在阑述着一位谋者应做的事情谋者出谋划策,所献之计即为他人,也为自己。这本来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不过在每个人的生命里总有些人可以影响你的一生。

对于张幕而言,夏侯霜无疑就是这类人。没有他的存zài

,张幕也许还是会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如同上辈子那样,最终在平淡生活里被

遗忘。

广君歌眯着眼,天空忽明忽暗的变幻,照在桌案酒杯上的光线刚刚还是金黄sè的大亮可转瞬之间,就变成了黯淡的银光。窗外有风流入,发白胡须随之飘动,他在这种变幻中沉默着。

有多久没人对他说过“你不对。这三个字?

广君歌自己也记不清楚,只是感觉从进入大陆风云榜之后,似乎这种字眼就再也没有被提起过。上年岁的人容易被字眼触动,他微微愣了愣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夏侯霜是一个好的将帅之才,但他不是一个好君主,早在夏侯家族崛起的时候,我就已料到,早晚都会有这样一日到来”

广君歌颇为惆怅的发一声长长叹息随后脸sè复又平静,只是嘴角牵扯了一下,似乎在笑。

“聪明与成功之间的关系暂且抛开,老道想要问一问。既然天官都城在当时如此危险,外有十数万魏衡统帅的荆州大军攻城,内有王维昌、杉山一郎等**乱你仍旧选择了回到城中。莫非你以为自己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张幕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

“并非如此,只是人生在世总有些明知不可为也要去做的事。”

这回答很坚决,周边几个喝酒小声聊天的书院长者相互对视了几眼,目光中无不闪烁着一种莫名意味。广君歌顿了顿,他似乎也

了什么,目光开始直视着张幕的眼睛,依旧问道。

“凡事都有代价,你想过自己会为此付出什么驯”

“想过。”

“如果结局注定是失败的,你还会这样选择吗?”

“会的。”

“为什么?”广君歌笑了一下,这笑的有些莫名其妙,让人mō不着头脑。

“因为不做就后悔。”

张幕的回答简单而又明了,他站立在那里,目光与广君歌对视着。

眼角余光看到道袍中的手,似乎紧了一下,复又缓缓散开。张幕不知dào

这是什么意思,但广君歌没说话,他只能静静的等待下文。

良久,对面道袍中的手摆了摆。

“你走吧。”

“学生告退。”张幕起身向着广君歌施了一礼,随之转身告退。

学舍外,新雨过后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张幕自来时那条长廊,向着不老峰下走去,内心犹如这沿途的风景一样,平平静静。他初来学院,对这些长者们的xìng情脾气本就没什么了解,若是顾头顾尾的回答,只会显的更加平庸,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表达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

谋者的最高心xìng是无情,但

融入这个

的张幕做不到,他不希望自己无情,也不希望别人会无情。

所以在广君歌说出不应该回到天官都城的话语时,他才有那么一瞬间的愤慨。

山道两旁的树影倒退,叶已掉落的干枯枝丫,在雨后又重新清晰起来。午时已过,张幕正感觉有些腹中饥饿的时候,他看到山脚下的木亭里坐了一个人,这人看到自己出现时连忙向这里挥了挥手,张幕走过去,看到她身边的木质饭盒,不由笑了一下。

“怎么不在庭院里等我,莫非刚刚下雨的时候你就

在这里了?”张幕看到夏侯芸的发髻上有些湿迹,心中一动,伸手在她额前的发丝间挑起。然后拿起石桌上的饭盒,与夏侯芸两人一同向远处走去。

“是啊,谁知dào

这里的天跟冀州一样无常。明明早上还晴朗的很“别嘟嘴了。”张幕笑了下。“虽有yīn、晴、雨、雪之分,但所有人头顶上都是同一片天,天下无常,所以天亦无常。”说到这,还煞有其事的感叹了下。“乱世之下,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很多人不明白而已。”

“你怎么也学我父亲似的,总是满嘴道理。”

“所以你父亲才是我最佩服的人,这世上知晓道理的人其实有很多,但却很少能真zhèng

贯彻。”张幕与夏侯芸一边走一边说。“不过这也正常,如果大家都一样,世上早就不会有英雄与狗熊间的区别了”

雨后自有一股清新,虽无茂密繁多的叶子,但枝丫树影倒立,群山间林木参差依旧会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话语在风中显得断断续续,随后拐过一道弯,终于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林木里。

这一日,张幕身前的透明属xìng板里,显得空空dàngdàng。

系统既没有告sù

化完成任务,也没有对他诉说起青州势力的变化。但天下就像是这片无常的天,哪里都是风云张幕走后,学舍里的考核依旧,但远没有像前者那么费时日,大多是问上一两个问题,门生回答后就可自行离去,广君歌并非多愁善感之人,张幕只是一个特例,夏侯霜与周语叶两个特殊的人物关系摆在那里,难免会让他多想。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学舍里最后一个门生

离开,那个记录门生〖答〗案的中年男子,随手将整理好的卷宗摆放在广君歌身前。就听几个刚刚不断聊天打屁的老家伙,开始向广君歌说道。

“妖道,今晚咱们几个老家伙打算喝一顿,你来不来?”

“又喝?”广君歌有些无奈。“三天一小顿,五天一大顿,你们这些家伙莫非是想把老道家底喝光了?”

那个先前考过顾融的慕青风哈哈一笑。“还家底呢?得了吧,现在也不争霸天下留着那些钱干嘛?不如趁现在吃个够,哼!过几年连牙都没了,想吃都吃不了!”

“就是这个理,战场上我不是你对手,可论喝酒吃肉,你比老子差远了!”

几个老家伙趁机起鼻。

“放你娘的屁!!”广君歌一扫之前高人模样,立kè

不正经起来。“要是老道没有钱,你们一个个能安心归隐?那些诸侯巴不得你们一个个早死,免得有朝一日重出书院,弑了他们这些旧主。”

“你这老道真心不要脸!那是书院的势力,数百年前就这模子,跟你有毛关系!!”

“狗屎!!书院就是老道,老道就是书院,你们懂个屁!”广君歌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慕青风立马啐了……

“呸!这老道太无耻了,你们上不上?”

“揍他!”

几个老家伙lù胳膊挽袖子,开始像年轻人一样闹在一起。

学舍内打的热火朝天,学舍外却是一片悠然寂静。

秋风习习,将那些落在地面上的墨huāhuā瓣重新吹起,日头高照,一切随风而去@。

第四十九章 徐州变

进入内门的最后一道考核,就这样结束了。

张幕回到庭院里的时候,公孙正专注的在桌案上写些东西,他没有走过去翻看,想也知dào

必定是有关大战将至的事情。周语叶没有出来,只是从长廊中走过的时候,可以隐隐听见有琴声传来。

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在他们眼里,这考核显然有些微不足道。

内门五十人,人数不算多也不算少,其中大多是1谋人1境的智者。以此为傲,确实犯不上,更何况无论结果怎样,生活还是要继xù

。聪明人中,很难出现因为进不去内门而选择自杀的异类。

张幕回到屋里,

这些不由摇头笑笑。

打开半掩的木窗,山中秋风吹入一股凉爽,他坐在椅子上,身前桌面右角有个烧着炭火的暖炉,炉间一块金属板,泡着茶水的紫砂壶放在那里,正微微的被灼烧,腾腾热气冒出顺带着特有的香茗味道,弥漫在整个书〖房〗中。

张幕顺手拿出尚未看完的旧书,有些泛鼻的书页,在烛光下显得愈加古朴。

他正在恶补大陆上比较基础的东西,比如地貌地势,比如风俗习惯,比如各大州域里较有名气的势力分布,对于一个想要布局的谋者而言,这些都是要考lǜ

在内的东西。

十月的雨,在青州这个地段来去匆匆,没过几日已然又恢复成平时模样。

身前透明属xìng板闪烁张幕感到有些晃眼,他合上手里的1州域名人志1,向那片虚无看去。信息栏里不见动静只是在旁边怕1系统提示1里多了那么几行。

1系统提示1:因宿主正式成为青州书院内门门生,达成c级1内门考核(二)1的成功条件,恭喜宿主得到任务奖励。

1任务奖励1:恭喜宿主得到三个属xìng点,五点声望。

张幕顿了下,然后随手将这些加在1看破1上。荧光一闪,个人的属xìng信息模板

发生变化,如同游戏般列出了最新的数值。

姓名:张幕、职业:谋士、实力:三流、声望:引大势:52、看破:33、布局23、拆招:21

属xìng依旧悲催,但好赖比刚来这个

的时候强上许多。张幕

比较满足了,你不能指望他每月都像是在冀州那样,总是极为惊险的完成任务。然后三十几天就能有二十多点的属xìng收入。

他有金手指,但并不意味每次都能赢。

张幕看了两眼自己的属xìng,随后打开1州域名人志1,继xù

读着其中的故事。这书由一名喜好历史的富商编著而成其中记录了各州域的名人铁事。并且每三年就有一次更新,在整个大陆里都是比较泛泛的谈资之井。

正细细阅读的时候,一个特有的慵懒声音传来,偏过头看去,长廊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正是有些时日未见的公孙正。

“你最近这么用功,搞得我有点不太适应啊。,。说话间,公孙正做到了张幕对面,手里面是从未少过的酒瓶。

“扯”。张幕放下1州域名人志1,颇为鄙视的说道。“你最近不也忙的要死,大战将至我就从未见到你房屋中的书信有停过。,。

公孙正lù出一丝苦笑,酒壶顺手放到嘴边大饮一口。浑身上下都透lù出深深疲惫。“贵族身份就是这点不好。只要势力中有一点风吹草动,家大业大的就必然跑不了尤其是我们这些离核心最近的人,总免不了要做出选择。,。说到这公孙正多少有些无奈。

张幕笑笑,这是必然的问题,世间好坏相互依存,家族中人确实能比寒门节省许多弯路,但同时也远比后者更加危险。

同样的罪过,寒门也许只会死一个人,但贵族却要死一家人,这就是区别。

“怎么?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好歹也是豫州三大军师。在谋划调动上算是主掌大权,如今又逢战争将至,理应更受重用才对,有哪个傻子会在这时候与你们作对?、。

语气中显然不怎么相信。公孙正闻言,叹了一口气。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放在张幕面前。深棕sè的样式十分眼熟,张幕不禁笑了下。

这不就是翼州急报?真让人怀念”张幕接过信件,疑huò的绪了公孙正一眼。,

“你看看就知dào

了。”

张幕皱着眉,拆开信封打开里面的信件,片刻之后,脸sè瞬间凝重起来。

“这是反豫州联盟的邀请件?!徐州难道

平定内患了吗?

居然

广发邀请帖,召集各州名义上的州域之长,虽然时间未定,可这似乎也太快了一点?”

确实太快了!张幕并非惊讶反豫州联盟的存zài

,让他诧异的是徐州的速度。如今张幕已非昔日雏鸟,前一阵还从青州开始分析天下大势。在他当时的判断里,这个联盟怎么也要在一年之后才会成立。

这还是蜒一州之长的胜利为前提,若是乱中诸侯为胜,这时间最少也要往后延迟半年。

除非?

“这是徐州寄往冀州的信件。徐州之主卢靖老谋深算,不知从哪里得知我们统一的消息,早在一年前就开始着手准bèi

,如今纸包不住火,消息逐渐散开,他却趁势面起,将那些诸侯一网打尽!”公孙正眯着眼,虽然还是斜坐着但面目却突然锐利起来,每当对手出现,他都会是这般神知dào

永源城吗?”

张幕愣了愣,随即想起那就是举办“徐州huā魁,的地方,他与周语叶、夏侯芸三人还曾经到过那里,不由点点头。

公孙正见状,继xù

说道。“那是徐州最富裕的城市,每年可带动整个州域近一成的收入。此前,一直是卢靖深以器重的主城。如今他却以此城做饵,让秦归彦故yì

反叛自己,挑拨其他诸侯与自己的关系,让整个原本“和平,的徐州瞬间分崩离析可你知dào

,秦归彦是假背叛!那些投靠秦归彦想要变更一州之主的诸侯,焉能得到好下场?!”

这世上狠人很多,今日张幕就又见识了一位。

原本秦归彦背叛是不会有人相信的,但卢靖却不惜借用永源这座富城,又把反叛时间定在“豫州统一,的敏感时期,让人不得不对此产生疑虑。届时只需再送出几场败仗,旁人定然必信无疑!!

“这卢靖倒是对秦归彦信任异常,要清楚后者稍有二心,他这徐州牧的位置就会易主,论魄力还真不是常人能有。”顿了良久,张幕似乎才回过神来,接着十分感慨的说道。

毕竟是天下大势,两者俱是谋士,对此十分敏感。

“可这应该不是你忧愁的地方,联盟虽然势大,但此刻连影子都没有,远不会让你如此棘手。”也是聊得有点多,张幕有些口干舌燥,不由趁着说话功夫,给自己与公孙正分别倒上一杯热好的香茶。

茶香四溢,公孙正将空酒瓶放在一旁,手掌在发烫的茶杯边mō了mō,温暖之意传递,驱散了他身上的丝丝倦意。

“怎么不会?联盟现在确实没有影子,但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这消息出来之后,整个豫州都很慌乱,许多人都觉得豫州胜利渺茫,开始为自己娄寻出路。”

张幕闻言,摇头轻笑道。

“这其中肯定不会有你们。”

公孙正点点头,他曰光透过茶杯上腾腾热气,显得多少有些mí离。

“身为豫州大族,我们面临的是另一个选择。”说到这里顿了顿,公孙正很难得的喝了。茶。他咂着嘴,似乎品味了一下。“不错,很有夏侯霜煮茶时的味道。”

张幕未说话,他只是静候其言。

“如今的豫州之主

年龄很大,身体每况愈下。听我父亲讲,今年

晕倒过数次。情形十分不妙,据说

开始为势力接班人做准bèi

了。这场大战役,就将是豫州接班人的考核之一。”

说罢叹了一口气,每次这种站队的时候,都将会是一场大清洗。

“原来如此?”

张幕点点头,他看了对方一眼,见公孙正虽然疲惫,但神sè之间与往日并无多大改变,知dào

他已有抉择,遂不再多言。

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不知dào

公孙正的选择,但还是祝他好运。@。

第五十章 天字中人

比起身在冀州的那段日子,书院

可以算是人间天堂。虽平静之下也是隐有暗流,但乱世之下,天下又有何处是净土?

悄无声息一般,时光

流逝到了十月末。

诸般大事变化,青州也是如此。彭玉森与柯月明两大霸主还在征战,兰禾地域的死伤不断变多,越来越多的将士开始调集,给人一种战争似乎会变大的感觉。而终于在三日前的夜晚,两方终于爆fā

了一次大战争,万人左右的将士横尸荒野,死尸遍地,书院里有人传言,说那里的草都化成了血,明月当空时,荒野间会有种极为凄惨的悲鸣但这并未结束。

就在昨日,一直恪守本分的南方诸侯俞建,突然出兵以神速不可阻挡的势态,攻陷了彭玉森的后方城市岭南。

比一战,青州震动。

诸多聪明人开始意识到,第三方诸侯

加入到这场大战之中。

这意味着一种可怕事实,那就是格局要变,昔日青州五霸将在战火中消融变化。

乱世的另一规则出现。

那就是以生命为代价的“优胜劣汰”

张幕

成为了内门门生的一员。

当有人告sù

他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势】里的这条消息,

提前出现了五日。这就是系统的强dà

,可以知人先手。

这次招收的内门门生共有十名张幕却很罕见的认识其中近一半人物其中孔良、姜云浩两人的入选并不出乎意料,但潘光这彪形大汉的进入,着实让不少人跌破了眼睛。

许多知dào

结果的外门门生对此惋惜的直跺脚。

感叹这种人物都能进入内门,如果自己也报名的话,岂不是这名额就变成了自己囊中之物?众多门生叹惋,自然也有众多门生对此并不满yì

,但无论他们怎么议论,最终都只能徒之奈何。

这是院长广君歌下的决定,没人能改变。

晨光流lù远方山脉上还遮挡着一片红红的云雾,凉风吹送间,周围叶已凋落的枝丫舞动,山谷间风声流转,别有一番朦胧。

“张幕,你知不知dào

【州域名人志】的背后,其实还有一则有趣的故事。”行走在山道间的石梯上公孙正侥有兴致的说着。

张幕点点头他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这我自然清楚,写【州域名人志】的作者是个富商,但其实他在编撰此书之前,只不过是一个给他人印书的落魄人,从前也入过书院只可惜磋砣十年,最终却一无所成。

”同样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张幕对此忍不住叹息了一下。

说到手无缚鸡,张幕就会有些无奈。

乱世之中,武力自然是很重yào

的一项,尤其是看到颜双、魏衡这类千军万马之中穿行而过却毫发无伤的猛将,他无疑更有些向往。尤其对穿越人而言,这简直就是江湖中那些“大侠,的翻版。

张幕自然也想学上一套哪怕武艺不精,但可以防身也是好的。

只可惜透明属xìng版中职业那一栏后面硕大的“谋士,两字,完全限制了他。每当张幕想从夏侯芸那里学一学的时候,系统总是会弹出一个透明窗口,提示他是否要变更职业。

完全清楚谋士厉害的张幕,自然不会变更。所以只能作罢,从此再不去想这样的事情。

“这落魄人小时候很喜欢听故事,尤其是乱世里的那些英雄美人、

谋臣智士,所以当他离开书院的时候,他选择游走天下,听着各州域那些一代代传下来的名人往事,而后将它们记录下来,这就是【州域名人志】的前身,而后此书大卖,慢慢也就成了如今的富商。”

说话间,两个人拐过一道弯,层林过后,不老峰的身影显现,两人在道路间缓步慢行,泛青的石梯面上,有些夜晚刚过的潮气,风一吹,颜sè逐渐变深起来。

公孙正恰好伸个懒腰,听着张幕说完,不由开口接道。

“那你可知富商为什么会将这些故事记录下来,单纯的兴趣吗?”

张幕皱了一下眉。随后公孙正继xù

说道。

“那是因为他从里面看到了机遇,每个州域里都有那么多讲故事的人,却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把天下间所有名人的故事聚到一起。”说道这,公孙正的目光向远望去。“一个商人都能有天下的目光,可见这世间不知还有多少聪明人存zài

,张幕,你知dào

吗?这些人才是你我争霸天下的最大敌人。”,

公孙正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正看着从山顶处浮出的太阳,清晨略带红sè的光亮普照,给他那张无限糜烂的面孔,留下一丝深沉。

这是少有的神情。

张幕顿了一下。谋士有谋士的人生,他们入书院而成名,再出书院而择主,然后尽心尽lì

辅佐自己所选择的人,一点点强dà

势力,然后争霸天下。

但在这个过程之中,总会有很多无名之人给你惊喜。

就像他击败了夏侯霜一样,张幕这类突然冒出来的人本身就是一种变数。而谋者布局,变数恰是最不能掌握的一环。

公孙正语句中的“最大敌人”指的就是这里。

“没有这些敌人,争霸天下岂不是没了变数。如果这样的话,那大家也别发动什么战争,在一块比比谁的势力更强不就得了?”

张幕一边说,一边摇摇头继xù

走着,这东西是不可避免的,任你布局再高再大也没有用。

公孙正闻言笑笑,没再说什么。只不过脚下轻轻放缓了脚步,让张幕走到自己前边,然后在旁人所发xiàn

不了角落里,眯起一双眼,用一种十分低微的声音呢喃。

“那可未必,张幕,这就是【谋人】境与【谋国】境之间的差距……”

不老峰顶部的钟声,又开始准时的回dàng在bō谷之间。

一些还在山路中漫步的门生听到,不禁加快了脚步,向着那间历经百年岁月的古老学舍靠近。

内门五十人,其间又分天、地、人三等之分“天,者最高“人,者最低。但无论几等,这五十人都在同一个学舍里授课,用的自然也是内门考核时的学堂。

故此,当张幕与公孙正一同走进学舍时,他就看到了很多认识的熟人。

董宜、费昱、姜云浩、孔良、潘光之流自不用说,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与他打过交道,但另外两个人的出现,却无疑让张幕楞了一下。

一人是丑的要死的老鬼,另一人则是“张兄,昔日徐州一别到现在,

有半年时间。没

现在还能有机会见面,真是太让人惊喜了!”一个明显年岁不大的人看到张幕,脸上掺杂着诧异于惊喜的神sè,向着张幕说道。

不远处,见此情景的孔良,却是莫名冷笑了一下。让旁人不知意yù如何。

“你是余家鼎?!”张幕瞬时从脑海中想起这个人,昔日身处徐州之地,两个人曾在明威江畔有过交谈。

那时,余家鼎

知dào

冀州的事,并且对张幕很了解,初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名声所致,后来游历豫州时才发xiàn

,除了一些势力诸侯外,其他人对冀州仍旧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这州域落寞太久,早已完全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如此,余家鼎立kè

就显得不太寻常起来。后来张幕进入书院,一系列的内门考核任务接踵而来,他也就慢慢将此车遗忘。

此时见到这人,无疑太过出乎意料之外。

一瞬间的心事流转,外界不过流逝了几秒钟而已。张幕微微愕然后,立kè

又笑着对余家鼎施了一礼。

“不成想你是书院内门中人,此次相遇着实让我有些惊喜。”余家鼎连忙苦笑,言谈举止自然就像是很多年的朋友一样。“张兄这是怪我没将身份告sù

你了?这可真是天大误会!实在是家父有言在先,不能将这身份告sù

旁人……”咚一!咚一!

余家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可惜撞钟声响,门生们立kè

正襟危坐到自己位置上,等待着书院长者来授课。

张幕等人也不例外。只是在走向空位的时候,两人又说了几句话。

“你认识这个人?”

张幕点点头。

“曾经在徐州有过一面之缘。”

“哦?那这可有点意思还记得刚才的富商吗?这人就是他的孩子。还有,他跟我一样都是天字中人。”

声音不大,但此言一出还是让张幕楞了一下,随即目光看到公孙正走向一个黑sè的座位,周围五把相同的座位上,余家鼎赫然坐在其中,他回过头,甚至对张幕笑了一下。

张幕那根敏感的神经触动,不知dào

为什么,总感觉这笑容里有些冷意。@。

第五十一章 世人愚昧

授课的书院长者,也是个熟人。

张幕看了一眼,就认出他是在最后一轮里考核顾融的那位慕青风,此刻学舍里没有顾融的身影,显然对方

失败,只能在外门里等待来年的机会。

只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慕青风对他们这些刚进入内门的人并不在意,只是驻足扫了两眼而已,就立kè

低下头,打开了手中那份卷宗。然后很简单的说了几句。

大意就是按位次做好,不要乱坐,上课的时候不要说话诸如此类,像极了前世里的学生守则,充满着各种条条框框的束缚。

慕青风的声音还在响,张幕听着,多少有点时光倒流的怀念。

大概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慕青风就交代完了所有事情,随后在诸位门生目光下,开始拿出一个本子准bèi

上课。

比起前世里砖家叫兽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言语,学舍里这些书院长者们,其实并不高明多少,走进学舍,翻开用手抄写的本子,在看清楚这次要讲什么之后,就开始老和尚念经一般的说道。

“凡谋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

这话说的不快不慢,而且清晰无比,只可惜有人没有听懂。

张幕眨着眼,他除了“凡谋有道,外,其余一句话都不明白。余光扫过周围,众多门生都静静坐在位置上,一副细细聆听的模样,连潘光都是如此,侥是心xìng极佳的张幕,此刻也不由一沉。

他怎么也没有

,这书院授课竟是以“古文,为引。

这还听什么?!

张幕不经意的皱了下眉,随即暗自长呼吸一口,让内心平静下来。

旁边有门生奇怪的看过来,他连忙故作镇定,做出一副与旁人相同的听课模样。

“故变生事,事生谋:谋生计,计生仪而百度一数也。拿起笔,将这段抄下来。”慕青风的声音依旧回dàng。

学舍里的诸门生依言,都研起墨砚,拿起桌案上的纸笔,将这句话一字不落的抄写下。张幕也是这么做,他虽无身前记忆,但写字靠的是身体感觉,不但如此,身处冀州之地时,他跟在夏侯霜旁,也时常需yào

在某些急件上写上几笔。

故此,张幕的毛笔字,也算马马虎虎过得去。

每个谋士都有自己不同的一面。

慕青风也是谋士,而且是昔年闯出过名声的大谋士。对于“谋,字一道,自然理解非常,这课上所讲内容,都是他数十年来的经验所得,如今归隐,他也就将这些整合在一起,形成了这一部【谋书】。

每个书院里,那些归隐的老者们,手上都会有这么一本自己编著的【谋书】。

其价值,简直无可估窭。

随着课程的深入,这种价值也开始逐渐体现出来。

“计谋之用,公不如sī,sī不如结”似乎是说到了关键地方,慕青风的声音显得格外慢,门生们沉吟着动起笔,除了那种淡淡的书写声,学舍里显得异常安静。

就连张幕这种懵懵懂懂的人,内心也在深入中感受到一种磅礴大道,他原本乱糟糟的心里,随着慕青风的声音,开始一点点平静,话语里虽还有诸多不懂,但张幕感觉得到,如果能将文中话语弄懂,他的境界必将再上一层。

而整个学舍里,有同样感觉的远远不止他一个。

这不是说其他人不明白语句的意思,只不过“明白,是一面,而“领悟,则是另外一面。如同前面所言“谋,是一种境界,当达到某种程度的时候,人们需yào

的不是学习,而是一种“原来如此,的感悟。

而往往这种时候,资质的作用就显现出来。

学舍里的人,大都奋笔疾书,将那些感觉很有道理的话记下来。打算回到自己的庭院里的时候,细细研读。

当然,也有人无所事事,慕青风自己编撰的【谋书】在他们耳中,似乎能够引发触动的地方并不多。

张幕在空隙间,偷眼打量了一眼公孙正,见他一手托着下巴,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不由摇头笑笑。

【谋国】境界的领悟,显然更难。

当人们集中精神的时候,时光往往流逝的飞快。,

一堂课在莫名感受与触动中,很快就过去了。书院的课程是有安排的,每一次上课的时间也就只有半天而已,余下都是门生们〖自〗由分配,倒是多少有些前世大学里的味道。

天sè还早,一行人顺着不老峰间的石路,开始蜿蜒的向下走去。

“书院里有个规定,每个内门门生都可以申请一套庭院。不老峰周围一带

满了,你要想找个幽静点的地方,确实不太容易。”公孙正喝着凌娟送来的温酒,对着远处山脉上的几个倩影吹了声口哨,随即对张幕说道。虽无lù骨之sè,却也尽显轻薄。

同围几个门生看了他一眼,知dào

他是天字中人,立kè

不再多言。

“你是书院里的老人,情况比我熟的多,想想周围还有没有人烟稀少的幽静之地,景sè差点倒是无所谓,只是最好不要有什么人打扰。”“了解了解,毕竟身旁有两个绝sè相伴,夜里动作太大确实会扰人清净。”公孙正闻言,一脸“我懂,的神情。

还在旁边的潘光,似乎也很明白似的笑了两声。

张幕摇摇头,却是无奈到了极点。

风声流转,吹动着道路两旁的光秃枝丫,微微颤颤间,仿佛有个孩童在玩耍摆弄。石梯上土沙散开,身处高地上的风,将他们这些文人谋士的衣履吹开,从远处看去,飘飘洒洒的犹如山野狂士一般,自有高人风范。

这就是书院,很多外门子弟自很远的地方,都羡慕的看向这里。

而恰在旁边另一座山头的木亭上,一行人正驻足于此,慢慢的停歇在这里,为首是个面相平平的长须男子,他坐在木亭边的石椅上,恰巧望见内门门生从不老峰间的山路平走下,凤舞摇曳间,一个个都是神采飞扬。

“你知dào

吗?每一次来到这里看见这些门生的时候,我都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进入书院,如今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与我同年入仕的书院门生,如今都成了姜家栋粱。唯独我还是小小史官。”说话的时候,这长须男子很缅怀的轻轻笑了下。

旁边陆离闻言,不禁摇摇头,暗道你虽然官职不大,但却是姜家心腹,更兼左徒一职,有直接举荐人才任官的职能,姜家之内,有谁敢惹你半分?

但这话不能说,书院虽地位特殊,却比不得姜家强dà

。只得将话题岔开。

“你这次来干嘛?想要招揽人才也早了点,有十个都是刚刚加入内门的,对你帮zhù

不大。”

那长须男子没说话,却是站起身,驻足在亭边,看着那些内门门生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拐角处的林影之中,然后发出一声长叹。

“陆离,当年你也是争霸一方的人物,如今年纪尚轻就已隐退,内心就没有什么不甘吗?要我是你,我会觉得人生还长,不会这么早就把自己绑在这块逐渐腐烂掉的地方。”

这话不太客气,陆离的脸一瞬间就寒子。

“别以为你是姜家使者就可以随便说话!”说到这里,脸上明显冷笑了一下。“刚刚还说后悔加入书院,此刻就说这里逐渐腐烂,还真符合你们姜家反复无常的天xìng。”

这话在影射着姜家当年的所作所为,当年曹正身死,已是人到中年的广君歌退隐山林,其曹正势力瞬间因群龙无首而开始混乱,而那时姜家突然反水,突然拥兵而起,趁势取了当年天下曹正的大半势力,这也是如今姜家身为霸主的由来。

可以说,没有广君歌,就没有现在的姜家!!

那长须男子摇摇头,却是很罕见的没生什么气,只是用一种很悲悯的目光看着陆离。“为什么这里逐渐腐烂,你比我更清楚。说什么培育可以争霸天下的谋士,呵呵,有你们在,这天下就不可能存zài

统一的一天。”

说罢,抬头望了眼天sè。

随即继xù

向山道中走去,一边一边笑道。“别把我们跟寻常人想的一样,世人愚昧,看不清这里面是是非非,可不代表我们同样如此身后,陆离皱着眉。

右手在衣袖中紧紧的攥成一个拳头,却复又放开,仰头一声长叹。

“师兄,希望我们选的路没有错,@。

第五十二章 凡谋有道

十一月初,天已渐寒。

青州的风开始逐渐冷冽起来,吹在书院里的门生脸上,有些淡淡的刺痛。庭院里,张幕等人的衣服早已换掉,穿上从冀州的带来绒衣,房间中有火盆取暖,倒也一时间不觉得有多么寒冷。

张幕坐在房间里皱着眉,耳边是夏侯芸传来的声音。

“十月末,俞建势力的人马杀入青州东部,攻取了彭玉森的边城岭南,现在正调取兵力从这个缺口杀向彭玉森的镇岗关。”说到这,夏侯芸还皱了下眉,宇间柳眉微竖,像是思考什么。“看俞建的打算,像是想要破镇岗关,取大道中路兵入澎湖,借水势运兵直扑王城万兴,想这样瓜葛掉彭玉森势力的东南江山!看样子彭玉森前有狼后有虎,处在这般境地着实危矣。”

夏侯芸虽能力不算强,但毕竟自小出身营伍,又长时间在夏侯霜旁耳渲目染,其军事敏锐感已非常人所比,此刻略一思索,竟也说个似模似样。

张幕在旁边沉吟了一下,其实青州局势如何与他并没太大关系,但一个好的谋士,总可以从细微之处推断出全娄大局,如今他正在锻炼这种能力,希望可以凭借1系统1间的过人之处,从而推断出更精准的走势。

“应该没有这么简单,王坡万兴的地理位置十分微妙,除却西部的青州书院外,它就是联通整个彭玉森势力南、北两面的桥粱,按道理来讲,这种兵家必争之地,没道理不重兵据守。”张幕顿了顿,他总感觉俞建这一次兵进似乎显得太过容易,而乾估城的凌昱然如今依旧还未有任何动静,只是听闻不久前,好像斩了俞建来使,这更坚定了里面大有文章的想法。

别人不知凌昱然,他却从前面的所作所为,感到了这个人的不凡。

只可惜情报有限,1大势1虽五十多点,却也非全知全能,钻研局势时,总是让人有井“还差一点,的感觉。

“可兰禾之战未完,彭玉森比柯月明在势力上弱了一点,若是再留下重兵据守,岂不是将前线一片地域拱手让人?!”夏侯芸想了想。兴许是想得太过投入的缘故,双手玩弄着尚未挽起的长,碰上那副容貌,总有动人之感。

张幕不禁楞了楞。

夏侯芸很漂亮,毕竟是榜单上排名第四的女子,论样貌确实少有人及,当张幕之所以会被吸引,其原因并不在此。

张幕是个谋士,无论系统还是经lì

,都注定了这个职业的不可更改。也注定了他一生都将在yīn谋诡计中打交道,没人想这样活着,张幕也不想,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归隐山林可以,但他不想成为平民那样过着生死不由己的生活,也看不惯家园在战火中变成废墟的破败落寞。

故此,他选择了进入乱世。

这世间,任何年代里都有自己的独特法则。成王败寇,在这里显得尤为〖真〗实。在不断面对自己死亦或他人死的选择中,张幕一向很干脆,但同样的,他也很禀。

他需yào

一个纯洁的人,也需yào

一个安静的地方。

这也许就是他与“乱世人。间的最大不同。

夏侯芸的出现,无疑让他感到了一点。冀州里那个直来直去,又有些莫名小xìng子的女孩,让张幕时常可以放下许多,在yīn谋充斥的布局里,重新感受到一种温暖。

种种思绪划过,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嘛?“夏侯芸的声音将张幕带回了现实,闻言,他摇着头。

“也不算错,只不过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张幕眯了下眼,脑海中开始勾勒起整个青州的轮廓。“青州不小,但也有五个势力之多。

其中北为徐离、姜家,中为柯月明,东为彭玉森,南为俞建。如同从前的冀州一样,彼此相互制衡,谁也不能奈何谁。此时柯月明、彭玉、

森与俞建三者混战,徐离与姜家必然不会隔岸观火。谁胜谁负还难说……”

随着话语的深入,张幕忽然莫名的

了一点。

1此战一出,青州格局将变。书院因为地域的缘故,很难置身事外,不知dào

会不会介入其中如此一来,书院可就很难再保持中立的立场。1,

书院这种事物,之所以能长存至今,很大程上要依赖于桃李满天下的人脉,以及一直处于中立不与他人对敌的态。

若是一旦改变,不知dào

还会生怎样的事。

鼻势分析到这种地步,他没来由感到一种烦乱。形势间的变化错综复杂,张幕在谋士这条道路上走的越长,就越能感受到其中的艰难。

每一句话,每一个人,每一支势力,似乎都能左右未来的变化。

他偏过头,目光望向窗外,朵朵白云飘过显得格外宁谧。

时光消逝,青州的事情只是天下间的一个缩影,对于很多人而言,这只是饭后的谈资。空闲之时,打时间的聊聊天,仅此而已。

张幕也是如此,他虽是谋士,但此刻也是书院门生。对他而言,成名与提高实力才是最重yào

的事,前者需yào

时间,后者需yào

完成任务提高属xìng,以及自身的境界突pò



但显然,这并不容易做到。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张幕坐在房间里,正看着学舍里记载的笔记。

那上面一段段古文,忍不住让他眉头蹙起。

“凡谋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审得其情,乃立三仪。三仪者,曰上,曰中,曰下,多以立焉,以生奇?”

张幕一边轻吟,一边站起身在房间里开始踱起步子。

“这前几句还好说,大致意思无外万事有因有果,所有谋略都有迹可循,掌握了前因后果,就可以推导出他人谋略中的〖真〗实情形可这“三仪。指的又是什么?“参以立焉。又是什么意思?”

语句中种种不懂的地方,让张幕埋于此,多少有些头晕脑胀。

啪!

他随手将手中的本子放在了桌案上,双手推开木门“嘎吱,一声轻响,十一月的寒风顺势而入,刺jī的让他瞬间清醒,紧紧身上棉衣后,见外面风光不错,忍不住踱步而出。

十月已过,他早已不与公孙正住在一起。

这套庭院的位置有些偏,居在整片青州书院最后方的一带。离这里不远处,是一片比较干净的墓地,那里树木林立,不知dào

是谁经常打扫,那里近乎没有堆积的落叶,除了一些枯萎的荒草,地面干干净净的,是少见怕幽静之地。

据说这院子

很多年没有人住过,原因就是如此。

太静了,地处偏远,弄得这里少有人烟。这天下间,很少有人能够守住寂寞,牢牢的呆在一个地方,只看着一方天地。但张幕可以,对于前世而言,这些都是最经常不过的车。

夏侯芸尊经问他,为什么要住这里?

张幕当时笑笑,说安静才能让人不会mí失自己。夏侯芸没说话,只是第二日随着他一同住进了这里。有些时候,沉默不是否定,更多的是一种支持。

只不过让他可惜的是,周语叶并没有随之而来。她住在了青州朋友那里,不然,倒是一位现成的“古文。老师。

张幕一边想着,一边穿过庭院。正当他打算转转就要离去的时候,庭院外忽然想起了叩门的声音。

他微微楞了一下,夏侯芸

出去买菜,这个点还不到

的时候。

“怪了,难道是潘光、公孙正等人来找?”

一边疑huò,一边打开了锏质大门。沉重的轴声响后,一个从没见过的中年人站在门外,这人年岁不小,样貌平平,唯独那飘飘长须,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张幕心中一顿,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最近有些沸沸扬扬的身份。

姜家使者。@。

第五十三章 辩士,青州,绵绵细雨

..

张幕与司隶姜家之间,实际并无多大关联。前者一介白身,是如今青州书院里的内门门生,后者是几十年前就开始名闻天下的霸主,横跨司隶、青州两地,君主换了三代,虽外有树敌无数,内又有纷争不断,但几十年来,依旧安稳如泰山。

两者看似牛马不相及,却因为周语叶的出现,而交汇到了一起。

张幕略微楞了一下,但还是将这人迎了进来。

庭院之中,萧萧风声响起。长须男子在房间里向外看着,参天大树的顶头枝干,在风中不断摇曳舞动,似乎挣脱了某种束缚一般。

“能选这处庭院,你的品位还真是独特。”

长须男子喝着茶,话语慢慢的说着,显得很有耐xìng。茶杯上的热气蒸腾,化作屡屡水汽弥漫,低头饮茶间,模糊了两者的面容。

“使者最近在书院可是招募了不少人,今日到这里来,莫非是想招揽我这个弱冠之年的小孩?”说到这里,张幕装模作样的笑了一下。“如此看来,使者看人的眼光也很独特啊。”长须男子没立刻说什么,只是将手上茶杯放在桌案,将盖子盖好,一切摆回到最初的原位。

“凡事,有开始就会有结果。”长须男子抬起手,轻轻捻了一下胡须。“我对你独特,是因为你有独特的理由。毕竟天官都城那场手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轻轻一句话,却yijing将张幕的经历道出。

但长须男子的话并未说完,他看着张幕这双年轻的眼睛,不由微微笑道。

“我来这里之前,就yijing知道这不是一次普通招募。旁人祝贺我,说我即将再立新功,我却一直在思考,考虑着应该用什么样的言词去说服。”他的目光看向张幕,里面是大势力才有的锐利。

“我是个辩士,昔年以口才立过功,但今日,我想单刀直入的问一问一你能交出手里的【六韬】吗?”话语是问句,但语气很随和,与张幕幻想中的那种强势截然不同。

二十年前,周语叶因为【六韬】一书而入冀州,数十年不见踪影,这让很多人都觉得【六韬】已入此人之手。二十年后,周语叶复又随着眼前的年轻人在徐州出现。而更有趣的是,张幕这个在冀州突然崛起的少年,从前却毫无名声,父母双双死于战场,此后却忽然大方光彩,这难免让旁人有些多想一会不会是【六韬】之书带给张幕的改变?!

这只是假设,但谋略本身就是从假设开始。

【六韬】在天下很多人眼里,是【谋书】一系中的无上极品。有传言说此书通俗易懂,远不是其他人所著【谋书】那般艰涩,不然的话,姜家也不会从一个开药房的,成为如今声明远播的诸侯。

对许多人而言,姜家的崛起,就yijing显示了【六韬】的威力。

虽然此书遗失已有数年的历史。

“我没有【六韬】之书,你找错人了。”张幕说话的时候目光平视,神情间显得尤为平静。

这是〖真〗实的回答,自然无需心虚、胆怯。

长须男子面对这句话,捋着胡须笑了一下。

“你知道辩士是什么吗?就是那种可以凭借“利害,之说,让他人选择我们想要〖答〗案的人。这一类人很少用强,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张幕一声嗤笑。

“你想借此威胁我算是找错人了。事实摆在这里,没午就是没有。你改变不了的。”他没有惧sè,是因为心中笃定对方不会这么做,这里是书院,姜家不会这么傻,将未来招揽人才的机会断送于此。

张幕资质平庸,但脑子转的比较快,故此很少在这类小地方上吃亏。

“年轻人说话应该多想想。有时候说错一句话,处境就会变得非常危险。来年春末的时候,内门会有一场新的试炼,地点就在青州之内。”长须男子说到这里,又很快转移了话题,似乎刚刚只是一语带过而已。“我不是威胁,只是想提醒你。【谋己】里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不要与比自己强的人为敌,否则败的人只会是你。”,

说话间,他从木椅上站起身。“时间所剩不多,我就先告辞了。”说罢,就向着房间门口的方向走去。

窗外风声依旧,冷冽的感觉自缝隙中流入,随着“嘎吱,一声陈旧的木门声响起,深深寒意,自房门外扑面而来。

“这样看来,你yijing相信我没有【六韬】之书了?”

长须男子驻足在门口,闻言偏过身,对着张幕摇摇头。

“别把事情想得太好,我只是去见见周语叶。【六韬】对于姜家很重要,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有关联的人。”

“周语叶还在书院之中?!”张幕见他一副顺路拜访的样子,不免有些诧异。

长须男子闻言,停住前行脚步,回头看见张幕脸上的疑huò,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莫名笑了笑。。她是从你庭院里出来的,莫非还不清楚她在【妖道】那里?”

【妖道】,是广君歌的号。

这点很多人都清楚,张幕也一样。但他怎么也没想过,周语叶那个青州朋友,居然就是青州书院的院长!!他脑海在瞬间中高速运转,倒也一时明白了些事物。

【周语叶没有随我来,定是早已料到此种情况。书院里知道她名字的人不多,但毕竟样貌出众,曾在内门考核之时lù过面,以姜家的势力,想要打探到这些情况绝对不难!】

【只不过周语叶直接去广君歌那里不好吗?何必在我这里逗留数月?】

张幕明白了一些事情,却又有些小小的疑势破】的属xìng还很低微他不知道周语叶与广君歌间的复杂关系更不知道周语叶曾经当面泼过广君歌一杯茶水。

等回过神时,姜家使者yijing远去。在林木参差的山道间,留下了一个背影。

张幕望了望在庭院的大门前驻足良久,微微的出一声轻叹。

“这就是大势力吗?万事了如指掌,虽没有【大势】来得及时,但相较之下,又比后者稳定许多。”xiangdao什么似的,张幕轻笑着摇摇头。

“以目前属xìng,我确实不如大势力。但早晚有一日大势力一定不如我。”迎面一阵风过,深寒之意犹然而起。张幕紧了紧衣领,转过身,复又回到深深庭院。

山路大都是崎岖泥泞的,书院里也不例外。虽有大块青石板铺路,但兴许是经历过太多岁月风雨的缘故,台阶之间总有些碎碎的裂痕雨水过后,缝隙间的泥泞溢出,待日光重现,又变成了一片泥土凝固的景象。

长须男子走在这里,转过了一道道弯曲折的向着一片幽静的地方走去。

过往门生之间,不认识他的擦肩而过,认识他的相互切切sī语,彼此讨论着他要拜访的对象。在这些人眼里,能被长须男子拜访就意味着能入司隶姜家的法眼,这无疑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

但只有混在其中的明眼人才清楚有些人的目的并不单纯。

远处,一个身影映入了长须男子的眼帘。他抬眼看去,对方正依靠着树木裹住厚厚大衣正一动不动的斜坐在那里,没有神sè的表情以及那双盯在远处少有变化的目光那外人总感觉这是个死人一样。

“虽然知道你是豫州一脉的贵族,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司隶呢?”长须男子走到公孙正的旁边,看他打了哈气,不由笑道。

公孙正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闻言动都没动,似乎yijing醉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原来是使者啊呵呵,别看你们是司隶霸主,但未必比得上现在的豫州。”长须男子笑笑,无论对方多小,他说话的时候都有点同辈相交的感觉,在这点上,作为辩士他有很高的亲切感。

“那如果算上青州呢?”说话间,长须男子环顾了下四周。“用不了几年,这里就将是我们姜家的地方了。”公孙正喝的太多,他转过头,脸上那副让酒精麻痹的神情里,lù出一丝呆笑。

“那完了,看起来我们是对手。

长须男子面对这个〖答〗案,没有感到什么意外,他只是。

“不,起码现在我们还是盟友,不对吗?”

公孙正笑笑,目光在远处阳光照射下yijing闭上,阵风而过,带起鼻息间的呼吸声响,好像沉沉睡去一样。,

长须男子摇摇头,随即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路走去。

而此刻,余家鼎正坐在房间里,打开了一封从家里寄来的书信。

“啧啧,幸亏提前通知了家里人,让他们早点离开,不然徐州也许真会bō及到真是没少死人,小六,父亲还让你带什么话了吗?”那个叫小六的下人,在堂下想了想,随后说道。

“家主与公子yijing分开有些时日,最近打算来青州看看。”

余家鼎眉头一挑。

“来这?!”听到这句话,他很明确的摇头拒绝道。“青州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叫我父亲千万别来,尤其是这几年会很不太平。

“不太平?”那个小六的仆人,明显没能理解余家鼎的话,脸上满是一种疑huò神sè。

只不过余家鼎没再解释,他只是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枝,有些愣愣的出神。然后嘴里呢喃着,出一种低沉的自语。

“连我这个姜家藏在书院里最深的棋子都能感受到,这一次来的绵绵细雨,虽不如狂风暴雨有力,但胜在持久,不知道会是几年,!。

第五十四章 书院的存在

余家鼎是司隶姜家留在书院里的棋子,这件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从未在明面上提起过罢了。故此,当余家鼎面对窗外景sè喃喃自语的时候,听到“姜家棋子,几个字的下人却并未lù出什么诧异。

这年头,尔虞我诈已是家常便饭之事。

书院里除了姜家,不知道还有多少外来势力插进来的眼线。书院在外人眼里,那十分超然的地位也不过是相对而言,大家都不是几岁大的孩子,自然清楚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书院虽然自建立以来一直处于中立,从未主动攻打过哪个势力,但谁都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永远如此。

面对这种大是大非,没人愿意赌博。

十一月,青州牟有的huā都已经枯萎凋谢。群山之间,一眼望去尽是叶已散落的光秃枝丫。风声萧萧,空隙间流动的声响,在人烟稀少的山野间显得十分凄凉。

广君歌坐在自家的篱笆小院里,穿着一身道袍,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

“老道真是欠你的,你丫穿我的住我的,居然还让老道给你做饭,真他娘没有天理啊!!”老道仰头一声长叹,右手却拿着一把扇子,在火炉旁摆动,那神情像极了烧火做饭的下人。

此情此景,若让院内其他门生看见,必然大跌眼镜。

但周语叶却是神情自若她坐在无数横木铺砌成的长廊里冬风吹送间,让她尚未挽起的发髻随风飘起,遥遥望去给人一种似是神人貌若谪仙的恍惚感,好像是块磁铁一样,让目光牢牢定住舍不得半分偏移。

“天理要是存在的话,也绝对不会让你活这么久。”周语叶看着书,神情极为专注,口中这几句话像是随口而言。“更何况,你欠的又不是我只是我师父罢了。堂堂一介书院院长,要是真觉的这么不爽,又何必为难自己?”

“”广君歌无言,每次说到那个“妹妹”他都会有种不知该娄么说的沉默。

“如今青州风云变幻,彭玉森、柯月明与俞建三方势力相继开战,北面加入战局也是早晚的事。你这个书院处在其中该不会真的没有一丝动作吧。”周语叶的声音轻轻传来,给人一种朦胧的清脆感。

风突然大了起来,一瞬间将周语叶手中书页翻过,她伸手将耳边的头发梳理了一下,恰好听到广君歌的声音传来。

“老道能有什么动作?书院以中立而立世破了这个规矩,你想让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死无葬身之地吗?”广君歌晃动着扇子,目光盯着铜炉中的那盆火,神情专注,那火焰虽有铜炉保护,却依旧在冬风的呼啸间闪烁老道眯着眼,似有似无的发出一声感叹。

“周语叶啊,你知道为什么书院能够存在数百年却依旧这么大张旗鼓,违逆着乱世间的生存之道吗?”

啪!

闻声周语叶将手中的书合上,随手将它放在自己鼻边。

她偏过头,脸上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书院虽然已经生存了上百年,但它并不强大,而且随着岁月时光的流逝,书院也从最初深山老林里的sī塾学舍,成了现在名满天下的庞大机构。但它毕竟不是势力,不如后者强大,也没有后者身上所特有的侵略xìng。

但书院却异常高调,广招天下子弟,育出一代又一代的谋士门生。

这一方面,让其他势力都心有顾忌,因为书院面积不小兼又实力不强的缘故,打起这个主意的人着实不少,但敢动兵者,实在不多。原因无它,只因书院桃李满天下,很多门生都已出仕在各个势力之中,谁都不能保证,有多少人会为书院报仇。

另一方面,这也将书院推入了尴尬境地。世上的事情,总是好坏相伴。书院不是势力,但它却拥有很多势力都无法企及的名声,对于那些真正是大势力的人而言,其实并不希望有“书院,这样的东西存在一一他们实力已经够强,对于能人并非小势力那般渴求。而且每多一个能人,都会打破自己势力下所有文人、武将的结构。很多时候,往往得不偿失。,

可一旦有能力的人进入小势力,或是大势力消退,此消彼长之间,也间接xìng造就了小势力成为大势力的机缘。

乱世从大陆四年算起,那年仲孙氏的最后一个皇帝驾崩,所有皇家势力失陷大火之中,整个天下,都陷入皇权失落的情形里,开始群雄并起,

历数至今的五百年里,书院并非一次攻击都未遭受过。只是院中谋人智士颇多,总是能够在存亡一线的时刻里转危为安。只不过即便如此,书院还是付出了极大代价。

周语叶忽然笑了一下。好像想到什么似得,拿起书翻了翻,随即将目光定格在某一页上。上面有个故事。

“大陆瞄年,初春。当时幽州有一个谋士叫李绩,辅佐那时的州牧安德明,为人正直,在各个谋略布局中都尽心尽力,从末有二心。只是后天子嗣,家族中人又大多愚蠢之辈,得罪了一些小人。只不过那时李绩受宠,故此无人从中作梗。多年以后,李绩逐渐老迈,能力也大不如前,那些曾经得罪过的人们跳出来纷纷指责,安德明初时不信,但架不住时间长久最终命李绩自裁而死。”

这是一段很短的故事。

但周语叶却从中找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

“事出反常则必有妖。书院不强,却已经成为了很多大势力的“肉中刺、眼中钉,。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想来都是因为书院过多招收门生的缘故。越来越多的人出仕,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势力担心自己。”她说话间,偏过头看向正在烧火做饭的广君歌,对方扇着火,举止间有个明显的滞停。

“我说的不对吗?”

广君歌并未立刻出声,只是随手夹了一块炭火,铜炉里的火焰燃烧,不时变得更大更小,他默不作声的看着,好像火焰被映射到了他的瞳孔里,显得分外专注。

良久,一股菜香味从炉上沸腾的锅里传出。

广君歌很享受的闻了闻,那熟悉的味道,那熟悉的味道让他笑了笑。年迈的目光顿住,像是一台可以穿越时光的机器,把他带到了很多年以前,与“妹妹,还在相依为命的日子里。

人的一生中,能留下深刻印象的终究还是那些痛苦。快乐的时光并不短暂,但它转瞬即逝,只在记忆里留下一张静止的画面,让人觉得犹如梦幻。

“想做一个谋士,其实很不容易。”广君歌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做好的大锅盹菜放在桌上,然后坐到周语叶对面,继续说道。“来尝尝老道的手艺谋士这职业不是武将,它没有过人武力也没有众多将士,更很少有实权,它靠的就是信任。君主信任它,它就能发挥应有的能力,君主不信任它,那它就什么都不是。我当年之所以退隐,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周语叶顿了一下,她很敏锐的感觉到,广君歌最后一句话用的并非“老道”而是“我,。

她夹了一道菜,放进嘴里仔细咀嚼了几下,眉头轻抬,只感觉嘴里有些余香尚在,不由又夹了一口。其实这菜做的并不如何华丽,只是一大堆菜乱盹在一起,各种味道混在一起,却偏偏让人感觉不错。

“曹正猝死,你是帮他打天下的重要人物,曹正的继任者会不信你?”广君歌年岁不小,谈起曾经往事,早已不会显lù任何情绪,只是神情自若的吃着,言谈举止之间,就像是说着其他人的事情一样。

“恰恰因为如此,我才更不会被人信任。”

聪明人间的对话,一句即可。周语叶顿住,她很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当年广君歌辅佐曹正,让司隶州一个区区边缘小诸侯,成长为横跨三州之地绝代霸主,是何等突然,又是何等霸气。

这其中,广君歌的功劳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按理说这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可关键是曹正猝死,总不免要人多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人想争权夺利。作为昔日大功臣,又掌管军事、人力的广君歌,自然是首当其冲!

被人怀疑不要紧,因为真金不怕火炼,诸多〖答〗案都可以在时光的流逝中找寻,怀疑也不例外。,

但如果怀疑的对象是曹正的继任者,那结果自然另当别论。

广君歌吃着饭菜,见周语叶在那里并未言语,不由看看她,继续说道。“我尚且如此,其他谋士又能如何呢?统一天下不是朝夕就能完成的事,每个人都有厌烦战争,想要退隐山林的那一刻。可谁会放你走?没人!君主让你死,是因为你的离去会对他的势力造成威胁。继承者让你死,是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需要培植自己的亲信。你的手下让你死,是因为他们想要爬到你的位置。想善终?作为谋士哪有这么容易。”广君歌莫名的冷笑了一下。“百年乱世,又有几个是得到好下场的……”风声瑟瑟。

周语叶坐在座位上,突然觉得有些冷,她夹了。菜放在自己嘴里,想起曾经那段冀州时光,不由顿住,没了继续吃下去的胃口。

“所以呢?”广君歌放下筷子。

“所以世上少有一成不变的事物。书院也是如此,从前那个只为发扬流派的事物早就不存在了。如今的书院,只是众多谋士想要归隐山林时的安家之所。”广君歌目光透过庭院外的篱笆,看向远方飘渺的山脉。“想要在乱世里寻得一处安宁之地,谈何容易?”

?:奈何对各位书友抱歉,清明节至,奈何并没有更新,只是安静的缅怀了一下已经消逝的亲人。与爷爷奶奶去看了看曾经住过的地方,那里变化很大,高楼耸立之后早就没有了当年模样,奈何只能从河中的流水里,找到一丝似曾相识的感慨。!。

第五十五章 刺杀(上)

乱世里没有净土,每一块土地上都有着自己的历史,也许是多年以前的某个夜晚,爆发的战争让鲜血浸透在土壤之上,从此让这里有了归属。

势力就是这么来的。

战争,扩大,整备,继续战争如此循环,直至遥远的天下一统。

所以在这个谁都不简单的世界里,活下来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想做到一边生存下去,一边还能壮大自己,无疑就更为困难。

至于像广君歌这样,不但能壮大自己,还要保持超然地位,在州域周边的势力中寻找微妙平衡,在接收那些想要退隐谋士的同时,还要转移掉那些势力的仇恨,那更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

故此,无论什么样的书院,每一代院长都是【谋国】、【谋天下】

的存在。

因为等闲之辈,根本无法驾取书院,他们只会让书院走向灭亡之中。所以书院退隐下的很多老一辈人,平日里虽总是嘻嘻哈哈没什么正型的样子,但内心里,都多多少少对广君歌有一丝尊敬。

如果说,天下间的势力是所有谋士展lù自己的平台,那么书院就是最后的港湾,是所有不想继续挣扎的谋士,他们保护自己的最后选择。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

从学艺有成到出仕为官,再从出谋划策到功成名就,谋士的一生里到底能有几个十年可以挥霍?而对那些境界极高的谋士而言人生又有几次可以得到布大局的机会?

张幕不知道,系统选择了这个职业,他没有更改的选择。但好在冀州风云过后他已经认识到了谋士的强大,可谋士这条道路未来真的好走吗?

他没想过,也很少有人会去想。

人就是这个样子,总是习惯被眼前的风光míhuò,至于他们背后的付出与伤痛,无人在乎。

十一月中旬,青州下了第一场雪鹅毛般大小的雪huā铺天盖地,覆盖了整个书院的群山,学舍里的课程,也因此而开始变少,窗外,风景虽然依旧,但也许是雪huā洁白的缘故向远方看去,除了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白sè外,再无它物。

局势依旧在变,公孙正的shì女凌娟时常过来,将“天,字中人特有的情报分享给他。但张幕只是随意看看翻翻凌昱然的特殊举动,在他眼里,偌大青州之中,只有这个人是最大的变数。

果不其然。

十一月初的后几天,兰禾突然没了战争,彭玉森的大军以飞快的速度回调这还没什么,但关键是俞建的兵马居然陷入了重围,本在他人眼里处于无比劣势的东南战局因彭玉森瞬间多出了几万人马而瞬间扭转!!如果这时候还有人不明白这是彭玉森所隐藏的真正力量,那无疑太过愚蠢。

连张幕看到这里都忍不住赞叹了一下。

这看起来没有什么,但一个能将几万将士藏起,还能隐忍至今,让其他势力得不到任何消息,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隐忍与退让,是一个成功诸侯的必然品质。

呼~~~~!!!

夹杂着冰雪的风声,从窗外飞过,带来一点点的呼啸的声响。张幕正在窗户边,向屋外看着,听到这个声音后,忍不住转过身,又加了一件衣裳。

天气很冷,冷到听到风吹都会有种寒意。

张幕驻足停了停,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回转都屋内,拿起一件毯子似的裘大衣将自己围了起来,对正在煮着茶的夏侯芸说道。

“我现在出去一趟,拜访一下陆离,晚上之前肯定会回来的。

“现在?”夏侯芸有些诧异,对着窗外指了指。“别去了,我知道你想求教记下来的【谋书】内容,但有这么大的风雪,山路又滑,实在有些危险。”说道最后,神情忍不住流过一丝忧虑。

张幕笑笑,对着夏侯芸,向她安慰道。

“放心吧,自古成功的人无不天道酬勤,我可不是什么一般人,上天不会就这样收掉我的xìng命……说着偏过头,看了眼窗外。“这天气确实恶劣,但正是因为如此,陆离那里才不会有什么人,你不清楚,平日那里的门生多的要死,串门的、,

送礼的、请教的……什么人都有!烦不胜烦。”

夏侯芸还想说些什么,但张幕立刻对她摆了摆手。

“没事的,我今天不是一个人去,还有潘光陪我。”

听到这话,夏侯芸才点点头,潘光这人她是见过的,自成为内门门生后,这一段时间经常会来到这里找张幕聊天,夏侯芸也是习武之人,自然清楚这光头大汉的能力不俗,但到底是不是先天高手,还不是她这个水平的人所能判断的。

推开院门,张幕不禁眯起了眼。

这一场好大的风雪,简直是要遮掩天地般,入眼处,一片茫茫白sè,犹如浩大雾气般,看不清边际。他紧了紧衣袖,开始小心翼翼的靠着山体,向山下走去。

告别了夏侯芸,没过多久,转过一条曲折的弯路,就碰见了正在雪天站立的潘光。这光头大汉确实身体强壮,这漫天大雪里,他只不过套了两三件薄衣,展lù身形,似乎根本不将风雪看在眼里。

张幕看了看,又对比一下自己,忍不住摇头苦笑。

谋士与武将的差距如此,当时在冀州还体现的并不明显,但出了冀州,就立马觉得高人无数,一个培养谋士的小小的书院里,都能碰到一个先天高手,可见天地之大,绝非冀州那一口枯井所能窥视。

两个人碰面,一边走一边聊着天,虽风声自耳边呼啸,但也不觉得痛苦。

“踏入先天境界的武者,难道都像你一样这样寒暑不侵?”张幕看着潘光神情自若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

潘光闻言,用手mō了mō自己的光头脑袋,张幕忍不住笑了一下,在他眼里,这已经近乎成为了潘光的标志动作。“也不能这么说,先天武者与先天武者还不一样呢,俺这是适应了,宪州那边早晚变得可快了,一阵冷一阵热的,换了其他人,未必能像俺这样。”说到最后,潘光忍不住呵呵笑了两下。这年头,夸自己少有像他这么腼腆的。

一阵风来,张幕适时的闭上嘴,寒意扑面而来,锐利的像是针尖,让他偏过一下头。可旁边的潘光,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他顶着风,依旧说道。

“这几日,俺与老鬼聊天的时候,他总是提醒俺要离你远一点,问他为什么,他也什么都不说。”潘光犹豫了一下,随后又道。“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他真这么说?”张幕一皱眉,忍不住问道。

潘光点点头,看神情确实不似作伪,更何况,潘光也没有骗他的理由。

张幕脑海搅动,自问除了司隶姜家之外,似乎他也并没有招惹到谁。

难道是姜家要对他不神张幕不太肯定,书院的水很深,他现在虽是表现的很中立,但保不准书院里有哪个家伙看他不顺眼,逼迫他加入到其他阵营中,这都是有可能的事。

正在思索间,又是一道大风涌来,囊着鹅毛大小的雪huā,挡住了前路的所有视线。张幕偏过头,忽然听到身旁潘光叫了一声“小

心”连忙调转过头来。

前方,无数雪huā迎面,鹅毛般大小自眼前划过,让人忍不住一时眼huā缭乱。

张幕眯着眼,角落里,一道向自己的xiōng前飞快涌来,那是什么根本看不清楚,只觉得速度很快,似乎急速的风流推动了它,让这东西在眨眼的瞬间,以雷霆之速近至xiōng前。

时光似乎被加快一般。

只是一、两秒而已,张幕的视线仅仅乱了那么一下,随后在自己身体穿透之前看到了那件事物。

一枝箭!

大风雪里的一枝箭?张幕瞳孔紧缩,清楚来者绝非庸人。!。

第五十六章 刺杀(下)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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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da风雪里能射出这一箭,自然不是庸手。

天气虽然不好,但箭矢上的锋芒依旧有种死亡味道,张暮处在这中心地域里,连躲闪似乎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枝箭一点点与自己飞来。

每逢这种时刻。

张暮都表现得格外沉着,沉着到甚至会想起某些曾经往事,想起冀州,想起天官都城的那个夜晚,想起伏安死去时穿透xiōng腔的那一支箭。穿越之前,他经常在公园里听到老人们说回忆会让时光变快,此时此刻,把这句话放在这里,张暮同样觉得行得通。

咻~~~!

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低沉的夹在风雪里。张暮冷冷一笑,神情间没有任何危乱,这倒不是他有后手之类的底牌可以保住自己xìng命,只是从张暮选择进入乱世不再逃避的那一刻起,心中就已清楚,这是早晚都会遇到的事。张暮在这个dashijie里算不上什么狠人,但他毕竟有‘穿越者’这层身份,听过无数故事,也崇拜过英雄,对他而言,如果zhende到le山穷水尽那一步,他会选择最漂亮的死法,给世间留下最后一个美丽身影。

这是一个曾经被shijie所遗忘的人,作出的选择。

故此面对飞来箭矢,张暮显得很坦然。更何况身旁有潘光这个先天高手在,他不觉得会出现最坏打算。

啪!!!

身旁潘光竟是用手直接抓住le箭矢!!那感觉轻松至极,似乎没费什么力气,这让张暮不由有些刮目相看。潘光在抓到箭矢之后随手扔在一旁,然后箭步飞快挡在le张暮身前。

“哪个无胆鼠辈射的箭!!有本事出来,此刻四下无人,看俺将你脑袋劈开!!”潘光声音如洪钟,哪怕是呼啸不断的雪天里,也依旧能向外传的很远。

无人应答。

这里是风口,da风时强时弱的席卷其中,雪花由前向后的迎面吹着,张暮不是武将,但也能知道这茫茫一片里的危机四伏。他紧le紧衣袖,将身体裹的又狠le一点,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张暮依稀能记得前面是片四季常青的松柏,如今风雪弥漫视线受阻,想在那里找到刺杀之人,着实不容易。

da约一刻钟的功夫。

潘光忽然松懈下le紧绷的身子,他目光盯着前方的那片松林,嘴里低声的说着。“这人走le,他娘的,敢在书院里动手,胆子不是一般da啊。等俺知道他似乎谁的,非宰le他不成!!”

张暮动le动有些发僵的身子,脑子却是开始活泛起来,只不过他想的问题不是刺客是谁,而是到底能有谁会派刺客来。这问题其实很值得钻研,因为在他心里,连姜家的可能xìng都很低。

严格说来,司隶姜家与他的过节就在六韬与山门覆灭这两件事上。后者此时还牵扯不到张暮身上,而六韬这本书,姜家却一直以为就在张暮亦或周语叶的手里,但两者其实都没有,张暮曾经问过周语叶有关六韬下落,后者只是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张暮不清楚周语叶是不是在骗自己。但这无关紧要,如果做一个简单推论的话,姜家想要杀他的缘由只有六韬而已,但杀le他姜家就能知道六韬在哪里吗?张暮摇摇头,这显然不太可能。可如果不是姜家,这刺客后面的人又会是谁呢?

这些东西,在张暮的脑海里很快划过。外界风雪依旧,茫茫da雪间除却铺天盖地的白sè外,还有种纯粹的白sè之美,只不过张暮知晓,这纯洁背后不知还有多少黑暗,一阵风过,吹起le落在地面上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迎面而来,依稀打在kù脚上,有种潮潮的yīn冷。

“走吧,陆离的庭院离这里还有一半多的路程,这来回怎么也要一个时辰,别在耽误时间le。”张暮一边说着,一边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路行去。

“什么?你还打算往前走?”

“走吧,刺杀这东西讲的就是一个突然,可一而不可再,而且书院坊市离这里就只有两里地的距离,那里人流繁多,又有将士驻扎,如果书院之外倒也是个不错的刺杀地点,只可惜这是在书院之中,怕是瞬间沦为众矢之的。”张暮说着话,捡起le雪地里那支被截下的箭。,

箭矢普通之极,木身铁头,论做工也就是寻常兵营里的普通货sè,无分毫出奇的地方。

潘光看不懂这些,他在旁边骂骂咧咧的,嘴里不是‘劈le’就是‘剐le’的呢喃着,让人觉得好像刚刚受到刺杀的是他,而不是书生张暮。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这就像是一段插曲,若旁人在此,会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现实如此,乱世里这些就是家常便饭,只不过从前的张暮,尚不是其他人的眼中钉罢le,潘光跟着张暮,而张暮又在思索着问题,想从中寻找线索,两者倒也一时默默无语。

天sè无常,da雪虽然依旧,雪花自遥远的空中不断降落,但风却渐小,原本呼啸的声音此刻已弱,晶莹而又剔透的‘鹅毛’,复又恢复到le悠扬飘落的状态,俩人前行,书院坊市的轮廓初现,今日无课,聚在这里的门生颇多,遥遥看去,俨然又是一副门庭若市的景象。

如同许多城市一样,青州书院这一片群山之间,也被划出le许多若干区域,有的专门贩卖货物商品,有的只是只是睡觉休息,还有一系列学习、赏景的地方。这书院坊市,自然就是买卖生意的集中地,如今受风雪影响,有些生意不好的yijing关le门,但类似茶馆酒馆的地方还是依旧火爆。

坊市建在群山下的一片空地,这里也是青砖铺砌,白雪轻轻覆盖其上,偶尔某处化开雪水的地面lù出,也能平添几分古意。

这里附近区域的一个中转地点,连着张暮那处偏僻庭院,每次外出他都会经过这个地方。

“有人想要刺杀你,你不向书院反应这个情况?”

“说是肯定要说的,只不过效果有限,也未必能找到幕后之人。”见潘光皱着眉头,张暮不由解释le一下。“刚才那个地方明显是对方精心挑选好的,前有松柏林木,后有山壁石梯,又恰逢da雪弥漫,而且对方也不是庸手,这些因素都决定le我们抓不住这个人。”

“可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张暮笑笑。“我们本来就不需要做什么,钓鱼的人失败le,必然会下第二杆。同样,这次不知道是谁干的,下次未必不会知道。”这是个典型的谋士思想,习惯将事情一环扣一环的考虑。

闻言,潘光也就不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反而岔开话题,向着周边事物随意聊le起来。

“如果开战,这一带将是兵家必争之地。”张暮环顾着四周。“进可攻,退可守。若有da军突然来犯,随意在山头间筑一道墙就是天然屏障,即可为书院的调兵遣将来延缓时间。”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附近会有书院的队伍驻扎于此。”

随着话语,两个人穿过不宽的书院坊市,前面就是一条岔路口,张暮与潘光站在这,开始挥手道别。张暮想要拜访陆离,学习课堂上的谋书笔记,而潘光对这个自然不感兴趣,对他而言,进入内门yijing算是完成le老爹的任务,至于其他的什么成绩种种,名声与否都不重要。

在去往陆离庭院的这条路上,沿途都是庭院学舍,而且不时有将士在这里守卫。张暮倒也不怎么担心会有刺客在这里行刺,以谋士的角度去分析刺客,他们往往都是要杀掉目标的同时要保全自己,同归于尽的事,除le有深仇da恨之外,少有人去做。

更何况,自刚才刺杀的时候,身前透明属xìng板上就有一条消息不停在闪烁。

da势:1325年十一月,司隶姜家使者死于青州书院之内。

张暮愣le一下,随即向远山望去,那是陆离庭院的方向。风虽已小,但雪势依旧,无数白雪从空飘落将其覆盖,模糊起目光中的视线。

那庭院就像是da海中的一叶扁舟,雷霆之下,随时都会倾覆。

张暮怎么也没xiangdao,受到刺杀的是自己,但死的却是另外一个人。RO!。

第五十七章 潘光与老鬼

风雪弥漫,雪huā片片飞舞在潘光眼前,能让他在眼huā缭乱中想起诸多昔年往事,然后在不经意间,发出一声与身形极不相符的轻叹。

这是惆怅,一种颇为失意的伤感。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每迈上一个台阶,潘光都会在雪地里留下一个深深足迹。

不远处,一处院落自风雪的雾气中显现,他望了一眼,知道那里是老鬼的庭院。

这世上,午些人之所以能够成为朋友,是因为他们身上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共同点。

张幕与夏侯霜如此,潘光与老鬼也是如此。

五年前的那天,青州正值八月,墨huā未开,潘光与老鬼还有其他一些年轻人,默默的站在书院门口,写着入院申请。那年,潘光二十一岁,在申请上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手jī动的一直在抖,旁边几个人对此不时lù出讥笑,唯有老鬼依旧面sè自然,脸上无悲无喜亦无惊无怒,神情沉静,宛若看破红尘多年的老僧。

潘光为此多看了两眼,觉得此人虽然丑的奇葩,但必定有过人之处。结果很多年之后的今天,潘光才觉得自己被骗了,那只是闷sāo而已。

青州书院招生都在八月下旬左右,然后过个十天半月,到了九月初的时候,就可以正式进入书院,拜入外门之中。潘光与老鬼是一届门生,如今虽已都入了内门但在当年两人都是被众人愚弄调侃的对象。前者身材魁梧,却脑子不大灵光,做事情总是后知后觉后者样貌极丑,而且言语刻薄,在谋者这个圈子里,两人都不受他人待见,受尽了众人的白眼与排挤。

结果时间长了,两个不在圈子里的人,慢慢组成了一个圈子成为彼此相互相知的友人。

成为朋友之后,两个人的境况明显好上许多。每当潘光被人戏耍,老鬼都会提前告知,而老鬼惹上麻烦,潘光这壮汉也会tǐng身而出,两人彼此相互弥补,倒也一时相得益彰。

但世上之事往往不以人的意志而转变。

第三年的时候,老鬼进入内门。而潘光却依旧留在了外门里,时光仿佛倒退到第一年,各种嘲笑声起,让人忍无可忍结果就在这年,潘光打了人,拳头狠狠的落在那人头上,鲜血溅出,吓坏了无数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的门生。

同样是那年,书院要开掉潘光老鬼跪在书院陆离的庭院外,整整一天一夜。

没人可以蔑视规则,老鬼也不行但当他提出以自己的未来人生做赌注时,还是不禁让陆离内心微微恻动决定把潘光继续留下。

从那天起,只要言语中不涉及到自己家乡,潘光永远都会lù出一副憨憨笑脸,似乎从来不会动气一样。他忽然明白一个道理,原来人生需要忍耐,这忍耐并非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有他人存在。

思绪开始回到现实……

风雪渐小。

眼前的恍惚慢慢散去,抬起头,潘光见到院落的大门已近在咫尺,不由mō着光头脑袋笑笑,大手在冰冷的铜门前用力一推,然后径直走入进去。

青州的十一月风雪,显的实在寒冷。这庭院位置并不好,恰恰是风雪肆虐处。入眼处的庭院里尽是大雪覆盖,木质长廊的两边,即使有屋檐遮挡也依旧留下了一尺多深的积雪。一个女子端着一盘东西,

正在长廊中匆匆走看。

潘光赶鼻过去打了一声招呼。

“嫂子还在热茶吗?这么冷的天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把东西给俺,俺给大哥送过去。”说着话,潘光将这女人盘子上的茶壶与茶杯抢了过来。彼此关系显然很熟悉,丝毫没有外人相处时的生疏。

那女人一脸苦笑不得,明显是潘光执拗的为人。

“你好歹也入了内门,怎么还跟往常一样,身上没有半点谋士之气。”

潘光哈哈大笑。

“俺就是进了内门也不是啥谋士!那玩意与俺无关啦,只是个儿时梦想,就我这水平再待上十年也不及上大哥啊。”潘光大大咧咧的说着,然后侧过身继续道。“嫂子回去歇着吧,大哥肯定还在后院,俺这就去找他。”,

“晚上留在这里吃饭吧,刚刚在坊市里买了一条鲤鱼,正在盹着,不一会儿就好。”

“那太不好意思,不过既然有鱼吃,那俺也就打扰了。”潘光咧着嘴一边笑道,一边与女人道别,然后沿着长廊向里走去。

此刻的风雪已然小了许多。但沿途风景依旧是纯白sè的银装素囊,潘光自然不是什么多情的文人墨客,但这种似曾相识的景sè浮现,还是让他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往事,平添几分莫名失落。

他1299年出生在大陆北部的méng山一带,是宪州里最为贫乏的地域,不同于其他州域的统治结构,这里自大衍帝国建立之日就无比混乱,天下十四州中,宪、凉、雍是大衍平定天下的最后三个州域,这三个州域更像是张幕前世里的那些游牧民族,虽也有城池,但那都是罕见的聚集之地亦或占据地利的要塞。大部分平民百姓,都并非居住在城市里,而是游动在州域中其他有水源的地方,彼此三三两两相聚,倒也真成了一方势力。

宪州比冀州有名,是因为这个地域特殊的金矿特产。每个势力中,都必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方金矿,彼此之间的交战也大都围绕于此,而潘光的父亲,就是一条金矿的矿主。

这世上有些东西,在你没有能力去享受他们的时候,最好放弃。

在生死攸关的世界里,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这也算是明哲保身的一种道理。

而这道理,他认识的极早。那是用血汇聚的,深深镌刻在脑海里,永远不曾忘记。

潘光还记得那个夜晚,无数火把伴随着马蹄声响彻在帐篷外,他躲在矮小的木桶里,透过窄小缝隙,看到熟悉的人被对方一刀刀砍死,鲜血自血管中迸溅,流淌在地面上,与其他人的尸首汇聚成一条浅浅的水流。

那夜下着大雪,一片纯洁的天地里将血液映衬的无比艳丽。

浓稠的血液,剩鼻的味道。

一切都刺jī着当时的潘光。他曾经是个胆小鬼,但埋葬了已经面目全非的父母之后,他就再没流过泪,多少悲伤难过似乎再也无法感染,人的血会冷,这也许就是他可以无视气候,穿着单衣穿行在风雪里的缘故吧。

回忆很快结束,潘光并非多愁善感,只是一系列事情发生,让他又莫名想起了那个夜晚。一阵风过,雪huā顺着风势跑到了他的嘴边,潘光tiǎn了一下,冰冷感自舌尖泛起,不禁精神一聚。

内院在最里处,潘光自长廊穿过了一个院落,又拐过一道弯,然后推开身前这道有些锈sè的大门,看到一个面sè极丑的人,正穿着厚大衣呆在庭院里。

“刺杀结束了,张幕那边应该没有出什么事吧。”

潘光点点头,然后随手将那盘茶水放在长廊里的桌案上。

“有俺在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潘光顿了一下,目光看着向这里走来的老鬼,神情多少有些疑是余家鼎居然杀了姜家使者,作为同一个势力中的暗子,这次如此高调,这太他娘的想不通了。”

虽才智有限,但毕竟混迹书院数年,潘光有着超越常人的细微敏感潘光从庭院里走入长廊,在屋檐下,伸手拍落了身积雪,随后坐在一边,自斟自饮的喝了一杯茶,然后才道。

“时光流逝至今,乱世已有五百年之久。天下始终未能一统,甚至连州域的统一,放在如今都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出乎意料的,老鬼竟然回问了一句,而言谈里并无犀利冉讽。

潘光在光头脑袋上mō了两下,这问题有些俗套,书院里的门生更是经常坐在一起进行调侃,但他知道,老鬼既然问出来,要的自然就不会是那些凡夫俗子的〖答〗案。

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那是因为有人不想统一。”老鬼喝着茶,腾腾水汽弥漫,却依旧掩盖不住他嘴角那丝嘲意。“你别这么惊诧。事实上乱世这么多年来,还依旧如最初那般群雄并起,没有明朗化的势力分布,其本身就不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要说从前没有出现过机会,那更是笑谈一件。”

这番话时潘光第一次听到,他清楚老鬼从不说妄语,所以当有人阻止统一的事实出现,才更加让人震撼。

“不,不想统一?干!真他娘想不到会有这种势力存在这人会是谁?”

老鬼看着他先是点点头,神情平静的就像是说着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看得出,这情形他知道的绝非一时半会。后听到潘光第二个问题,不由笑笑,本是极丑的面容一时更显丑陋。

长廊外,风声瑟瑟,将托盘上茶壶与茶杯的热气吹散。

老鬼一手拿起茶杯放在嘴边轻饮,一边用早已化开雪水的手指,在桌案上写下两个字。

潘光低下头,清晰的字迹映入眼帘,不由神情一震,脸sè瞬间白了下来。

桌上的痕迹清晰可见————书院!。

第五十八章 夕阳下的微光【八千】

书院一直在阻扰天下统一的脚步。

知道这件事实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凤毛麟角而已。

绝大数人,都单纯的觉得书院是在培养谋士,向天下各个势力竭尽所能的输送人才,这样无论是谁得到天下,最后书院都能从中得到一份好处。若是运气好了,某个谋士成了开国的肱骨之臣,书院也许还能借到光,得到某些封赏,从此让流派发扬光大。

很多人脑海都是这种想法。而书院之所以建立,也正是因为这种缘由。

但时光流逝,诸多事务都在变化。书院自然也不例外。

乱世是最好也是最坏的时代,诸多人崛起,在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也有诸多人消逝,写下最为悲伤与沉重的结局。数百年前的书院,也许还在为统一天下而奋斗,但数百年后的今天,书院yijing成了谋士间最后归隐的庭院。

如前文所说,大势力并不xiwang书院能够继续存在,因为那种可以不断向各势力输送高明谋士的制度,会让大势力产生一种巨大的危机感。而越大的势力,这种危机感就越会强烈!只不过书院之所以能够长存至今,除了本身的liliang之外,也有其他势力牵制的缘故,否则,书院早就不复存。

换言之,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州域统一,那么它首要做的,绝不是继续向外扩张,而是会向州域内的书院动手,逼迫这个潜在威胁覆灭亦或投降!绝不会放任不管,让书院继续招纳门生,将谋士陆续送到对手的势力之中。

这关系听起来错综复杂,但真正归纳起来,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因为大势力统一之后,绝不会容忍书院这样的事物存在,所以书院为其自保会暗中出手,阻止州域内的势力统一。

这也就是老鬼话语中的意思。

只可惜天下之大,堂堂数千名的谋士里,能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实在太少。寻常人等,又怎能想象到这种势力攻伐之间,犹如蛛网般的利益纠葛。

而若是张幕在此,他一定会非常诧异的看着老鬼,因为老鬼的这番眼光境界,明显yijing超越俗流,若是换算在谋士境界中,最少也是1谋兵1之上!!

青州书院内,难道还有第二个1谋兵1之境的人吗?

没有人说的清楚,境界这种东西,你若不表lù出来,谁也看不到。

雪huā落下,风吹着庭院内的枝丫,将上面的一点雪huā摇下,耳边瑟瑟声响,老鬼与潘光安静的喝着茶。

两个极丑的人坐在一起,着实让庭院里德其他事物娈得相当美好姜家使者死了!!!

这消息犹如一道旋风,在第二日就传遍了各个角落。

张幕坐在亭子里,周围都是一些认识的内门好友。对面是学舌所在的不老峰,这日无课,几个有些交情的人自是坐在这里,犹如前世吹牛B一样,彼此在这里大谈特谈,也算是书院里漫漫时光的一种娱乐。

“听说了吗?那个姜家使者yijing死了,就在他住的那所庭院里。”

“你这消息来的也太慢了。昨天夜里就开始在不断传,都是对消息比较敏感的谋士,书院里有几个还不知道的?”董宜撇撇嘴,以很不屑的神情对着费昱嘲讽道。

“闭上你的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两人针锋相对的争了几句,周围却没有多少人当真,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是轻轻一笑。寒风已停,但昨日留下的白雪却没有化尽,环顾红亭四周,千般风景入眼,尽有一片洁白点缀,偶尔山谷间几分鸟鸣,倒也是一种让人艳羡的隐世生活。

当然,若没有众人脸上那份忧sè的话。

“姜家使者死在这里,怕是书院也要牵扯其中,虽姜家在青州不强,但好歹也是一方势力。若是惹急了对方,书院恐怕很难全身而退。”孔良抿着嘴,拿了几片泡过的茶叶,放在口中慢慢鼻了起来。

这是他喝茶时的习惯。

“真是简单的想法,你定义下的也太早了点吧。”老鬼回应道,他的话还是让人那么难受。“姜家使者死在这里明显是有人蓄意而为,想用这事做文章,让书院大受被动,然后借此机会将它拖入到即将到来的局势变革中。你说是不是,余家鼻?”,

局势变革在内门门生中,算不上什么隐秘之事,虽不是所弄人都知道,但还是有很多人清楚这指的是即将到来的七州混战!这样一场庞大战役,纵观乱世五百年,也是屈指可数,上一次这种战役,还要追溯到引4年前。

老鬼的话总是人觉得很“膈应。,虽然有些道理,但在明眼人耳中,明显意有所指。

张幕的目光不为人知的闪了一下。

只见余家鼎明显思考了一下,看样子似乎从未xiangdao过似的,片刻之后,方才一脸敬佩明悟的点点头,对着老鬼有些佩服的回应道。

“老鬼就是老鬼,真是出了名的聪明!只不过我有些不太明白,这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杀了使者就是为了想要让书院入世的话,那岂不是太儿戏了一点,书院高人无数,此刻青州局势又错综复杂,怎么看都不想是能动起手的样子啊。”

余家鼎一向把自己比作小人物,这是书院内门众所周知的事,对他而言,所谓“天。字中人似乎与卖大白菜的没什么两样,旁人在他身上很难感受到高明谋士所拥有的气质与才干,余家鼎在1谋人1之中,似乎平凡的很。

一如青州时的相遇,给旁人的感官永远都是颇有钱财的富公子,仅此而已。

但张幕清楚,这种平凡放在书院内,本身就是一件不平凡的事。

简单的人。也过不了内门考核。

余家鼎这番话语一出,坐在旁边的孔良继续嚼着茶叶,只是似乎笑了笑,不知笑的是直白还是虚伪。

老鬼低沉的哼了两声,嘴角边抿了两口茶水,复又放下。“呵,这可说不准,可能某人的心思本身就没放在战争上,只是想用姜家使者做个饵,钓一钓青州周边势力的反应。当有,也有可能与书院中某些人达成了协定也说不准。”

众人默然,这最后一句话很轻,但依旧能入众人之耳,红亭内一时寂静,彼此很有默契的喝着茶,竟是无人出声。

张幕心中好笑,觉得老鬼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气氛破坏者…。今日天高气爽,虽有白云朵朵,但天空蔚蓝的极为晴朗,还有未尽白雪相伴,再加上几个熟人,彼此高谈阔论间着实是一份美好的感觉只可惜老鬼的这句话,完全将这感觉破坏殆尽。

但张幕心中还多少有几分谢意。此次亭中相聚,完全是他一手操办,作为新入的内门门生。如此高调本有些突兀,但所请之人皆是彼此相识,故此倒也没什么,更何况他目的不纯,想借这场聚会探探身边之人的底。

虽入书院已有数月之久,但其间分门别系,张幕梳理的还不够清晰。

书院有千人门生,外门数百,内门却只有五十,论起复杂,自然是外门更加混乱,士族与寒门,州域与州域,各种关系错综复杂的纠缠在一起,形成一张大网。而活在这张网里的人,自然小心翼翼,劳累无比。

偶尔安静的时候,张幕不无有些庆幸,像他这样一步登天似的进入内门,确实太过少见。

众所周知,内门才是书院真正认可的门生,只有进入这里的人,也才有机会得到其他势力的招揽。故此,内门之间的关系虽比外门平静,但也极为微妙,彼此既是同门,也是日后战场上相见的潜在对手。

张幕对内门不熟,他需要借这个机会mōmō底。

此刻,终于有人出声,打破了亭冉的一时沉默。“州域大战将至,各地都在做着准备。可惜我们都只是书院门生,既无官名又无职位,有些势力在身的偶尔对家族说几句话,也是不痛不痒。现在谈论局势如何,真有些太煞风景。来,你们喝茶我喝酒。”公孙正依靠着红亭柱子,脸上还是那种糜烂的笑,手中举起杯,仰头将酒水满满饮下。

众人依言,饮尽了杯中之物。

沉默被破,话匣子随之打开,场面又委新恢复了聚会应有的景象。

费昱指了指董宜,又面向众人的说道。“我们两人明年就要出仕,算算时间,在书院呆了也快十年,今日一聚之后,来年怕是再也没了寒门八士的名号。”,

旁边董宜随之笑笑,轻声接道。

“时光流逝的真快,当年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孩童,如今却已近而立之年?

“你们两人要走?”一直坐看“鹉蚌相争,的张幕,此时出了声,向着他们问道。

董宜与费昱相互看了看,彼此轻笑两声。“我们在书院里yijing呆的够久,十年了,从前名声赫赫的“寒门八士,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还未出仕,再不走就真让人嚼舌头了。”

“就是就是,不走的话别人恐怕还以为“寒门八士。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连出仕的勇气都没有。”

两人虽是笑着,但众人还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来,今日以这一杯酒断却同窗之情,他日若能相见,战场之上千万莫要留手。”董宜先是喝完茶水,然后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面向亭中诸位举杯道。

费昱随之,众人闻言也不由将茶换成酒,然后够筹交错声响起,众人一饮而尽。

余家鼎笑了两下,潘光撇撇嘴有些无奈,老鬼眯起眼,孔良声sè不动,唯有张幕与公孙正叹了口气,总感觉在这迫近年末的大好时节里,空留下了一丝无奈伤感。

生活在内门中,张幕自然会听到些流言蜚语,其中大都是些子虚乌有的八卦,谁也当不得真,彼此一笑而过罢了。但虽是玩笑,可无论是谁面对着他人对自己的怀疑时,恐怕都不会有好心情。

更何况,书院有规定,门生在这里只能待上十年,如今董宜与费昱两人的期限已近,到了那时,即便不出仕也要面临着被赶走的命运。

话题转到这上面,总是免不了有些唏嘘,张幕暗自感叹了一下,董宜比费昱小一年,今年也快到了三十,岁月都在眨眼间飞逝,十年里的沧桑变幻、物是人非怎么也说不完,当年冀州的小小偏将,十年后成了名震天下的冀州战神,当年还是倍受欺辱的王家末子,今日更是成了首屈一指的诸侯,拥一州之地,统一州之兵”虽依旧受别人轻视,但至少走入了天下的视野。

十年,十年前的张幕,怕是还在前世缅怀着逝去的母亲。

兴许是有了董宜与费昱要离去的事情出现,红亭中的话题变得不再尖锐,老鬼的言语虽依旧嘲讽尖锐,但明显收敛许多,不针对余家鼎。

也不再针对别人。

“当年的“寒门八士。zhende很有名气。”公孙正眯着眼,目光透过杯中的酒水,好像想起当年自己刚入书院的时候。“我记得八士里的沈荣好像出仕去了幽州,也不知怎籼”

“死了。”

公孙正一愕,随即与董宜碰了杯,话语不再触及他人。

悠悠时光,在这犹如隐世一般的红亭中,随胱筹交错间的嬉笑而消散。乱世有乱世的法则,谋士有谋士的痛苦,也许多年以后,大家彼此都是对手,但此时此刻,虽诸人都怀着各自目的于此,也偶有间隙,但并不妨碍彼此同窗的缘分。

岁月漫漫,红霞逐渐爬上了山头,染红了天边的另一端。

几个人喝茶伴酒,在饮下最后一杯后,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去,黄昏的余光落下,把众人身影拉长,沿着石梯漫步,背影渐行渐远间,消失在了远山的尽头。

张幕并没有离去,他依旧坐在红亭中,目光看着山下的背影,在他们远去后静静的笑笑。

不知为什么,书院里的这些门生都格外成熟,张幕是穿越之身,心里的年龄已近三十左右,言语之间,与寻常年轻人并不怎么谈的来,但跟这些人坐在一起聊聊天,却显的异常融洽。

“这群家伙,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收拾收悔”

张幕无奈的摇头埋怨道,他目光扫过亭中,入眼处,尽是一片聚会过后的狼藉景象。然后站起身,开始一个人独自收拾,而脑海中的思绪,也随着动作一同运转。

今日聚会,本就是为了在内门中探探底。故此聚会之上,张幕言语极少,一者是xìng情释然,当惯了别人的倾听者,没什么诉说yù望。另一者,也是想借他人之语,搞清楚身边诸人的关系。,

“身为谋士,理清自己身边的关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是遇刺那天,他拜访陆离时对方所告诉他的话语,也算是1谋书1解义中的一段,张暮觉得很有道理,便随手记下,回到庭院后他又反复读了几遍,感觉自己在这方面做的并不好,所以才有今日一试。

张幕不清楚这句话应该放在何种境界里,但对他而言,确有茅塞顿开之感。

随手将那些酒壶、酒杯放置盒中,张幕不由继续xiangdao。以今日之见,红亭中的人们明显分成了三种阵营。余家鼎、孔良一脉,公孙正、老鬼是为另一脉,而之前他本以为站在公孙正一方的董宜、费昱,没xiangdao却成了中立一方,至于潘光,在红亭之中言语实在太少,看似中立,却又与老鬼关系非常,让人一时mō不清他的想法。

“呵呵,真不知是我运气太坏还是太好,所交之人都不是平凡之辈。如今系统中的1看破1经过1大智若愚1的提升,也能有四十左右的数值,却不想在红亭中起不到分毫作用也不对,最起码让我知道了姜家使者之死与余家鼎有关,而这事又与姜家逃不了关系啧啧书院真是卧虎藏龙。”

张幕低沉的自言自语,将周边的垃圾扔进带来的轻质木箱里,随即目光一瞥看了眼身前的透明属xìng板。

1大势1:1325年十一月,司隶姜家使者死于青州书院之内。

这是遇刺之后,在进入陆离庭院前所得到的消息,他现在还记得,当初看到这条1大势1闪烁的时候,时间不过是申时,尚未至黄昏张幕借用公孙正的关系查了一下,知道那时与使者会面的只有余家鼎,其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但书院却掩盖了事实,将使者死去的时间定在了夜晚,完全排除掉了余家鼎的嫌疑。

旁人自然也查不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张暮清楚,这里面必然有交易书院与余家鼎的交易,亦或是,与其背后势力的交易。天下很大,这种利益纠葛的事情随处可见,但他没xiangdao广君歌也会这么做,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周语叶并没有将山门的事掩盖不说,更何况广君歌本人的故事也有流传,他多少知道一点广君歌与姜家之间的恩怨。

“姜家使者身死之日,我受到了刺杀,旁人肯定会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从而认定我与姜家会有一定关系要是1六韬1之书的事情爆出可就很是不妙了。”

张幕一边思索,一边已然将红亭收拾干净。

远处有风吹来,带了点十一月份特有的初冬冷意让张幕不再纠结于此。

红霞弥漫,天sè已近黄昏。

夏侯芸不在身边让他忽然想起了有些时日未见的周语叶,想起了这个面sè妖娆常常穿着一身素服的绝美女子,张幕莫名的有些想念,周语叶的才智,周语叶的面貌,周语叶的话语,虽时光流逝,但这一切并没有随风而去?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样了?”

略微的无意沉吟过后,张幕也就摇摇头,踩着山路上石梯,缓慢而去。

夕阳无限,黄昏的光芒普照,让红亭外的树木留下斑驳印记,叶已落尽,枝丫光秃的随风而舞,除却“呜咽,的呼啸声外,山谷间复又恢复了沉寂。

小小的篱笆庭院,依旧隐蔽的隐藏在群山之间。

微风流转,没有化尽的白雪装点着庭院,篱笆外,屋檐上,长廊边,都或多或少有它存在的印记。南边房间里的竹窗上,打开细细的一条缝,一双眼眸从中向外看着,目光里是bō谷不惊的平静,以及心中那一点点,只有周语叶自己能品味的独特bō澜。

长廊外,老道广君歌端着一壶药,从皑皑白雪上走过,留下一趟清晰可见的足迹。

“老道说你点什么好,明知道自己有病,还不躺在chuáng上好好休养,现在天冷,小心别再着凉。”广君歌推开房门,一把说着话,一边把药放在了桌案上。

语气还是那个语气,但话语里还是多了点温柔味道。,

“病?”周语叶淡淡的笑了两下,神情里多少有些木然,然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你为什么不说我得了月经?”

“咳,这个嘛你不知道你现在长得yijing很漂亮了,其实做个女人也没什么不好怕。”

广君歌一边措词,一边磕磕绊绊的说着。难为他七十岁的年龄,经历过各种大风大雨,唯独没有像今天这样,要告诉别人yijing改变xìng别。

“毗”周语叶没有丝毫反应。

广君歌似乎知道早就知道周语叶会有这种反应,他叹了口气,略一沉默过后说道。“有些事情确实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自己的身体如何,你比任何人都应该清楚。虽然很不想说,但老道不得不告诉你,你确实变成了一个女人。”

这话很轻,但又很沉重。当一个人被转变了xìng别之后,没有人面临这种情形会无动于衷,有些人自杀,有些人xìng情大变,也有些人就此绝望,这种事情没人说的清楚,大衍帝国末年,当年的末代帝皇仲孙木胤儿时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结果xìng别变后,也成了天下闻名的暴君。

广君歌不xiwang周语叶也变成这样这是他那个“妹妹。所带出来的弟子而广君歌一直对“妹妹。没能忘怀,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妹妹,的离去是他一生都不能消去的遗憾。

当年辅佐曹正他在大业与婚姻间选择了前者,可如果时光倒退,广君歌的选择依旧不会变,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更加愧疚。故此多年以后,当周语叶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广君歌清楚是该他做出回报的时候了。

房间内一时沉默,周语叶坐在椅子上,目光看着桌上的那壶药发愣。

“身体上的变化我自然清楚,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想问为什么?!紫檀玉归散吃了那么久,为何十几年过去,直到这一阵才会发生这种药效。”

广君歌见她神情如此知道周语叶还有些难以接受。

“紫檀玉归散是神药,在传言里甚至有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好的东西不见得永远都好,总有些东西是双刃剑,它既能让你容颜不老得到二十年的寿命却也能让你〖体〗内颠覆yīn阳,将服药者的身体彻底变化。”广君歌顿了一下,将桌上的药罐打开,倒在周语叶身前的碗里。“是药三分毒,紫檀玉归散也不例外,它只是通过另一种形式将毒排出来你的身体从服下这药开姑,其实就在一古变化。只不过过程缓慢,十年十几年,二十年这都说不准。周语叶若不是你在改变xìng别,说不定你早已毒发身亡在这十几年间的某天。”

周语叶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这么说,我还要庆幸自己成为女人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内心抽搐了一下。不管曾经受到过何种侮辱,又付出过何等代价,周语叶至少还是一个男人,虽说样貌有些女xìng,

也为此闹出过不少笑话与误会,但这些她都能忍受。

毕竟,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

但xìng别不同,这种灵hún上的改变实在让人接受不了。周语叶愣愣的坐在那里,其实之前还在景国然府邸的时候,她就yijing心有所感,只是对此一直没有在意,再加上复仇心切,早早就将这等变化抛在了脑后。如今一切成真,让她甚至产生想要了却生命的想法。

这不是什么脆弱,换一个人来,未必能比周语叶做的够好。

此刻的她,相对太多人而言,yijing足够平静。

“广君歌,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周语叶有些愣愣的说着,就像是**丢掉了灵hún,神情间无不充斥着一种麻木。

轻轻叹息一声,广君歌看了她一眼,随后站起身走出房间,在转过身即将关上房门的刹那,他对着一直发呆的周语叶说道。“你的选择有两个,可以死也可以活,但老道想说你还有大仇未报,别太轻生,你师父yijing死去,但姜家还是那个天下闻名的一大霸主,没有谁能动摇。,

老道老了,但如果连你也死了,这仇恐怕就zhende没人能报了。

言罢,关上门,仰天一声长叹后,广君歌缓步离开了篱笆庭院。

而空空dàngdàng的房间里,周语叶低着头,口中不断呢喃着那句“大仇未报”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飞快流逝,在黄昏余光从竹窗缝隙中射入的时候,周语叶终于回过了神,她眨了几下眼睛,然后用手端起身前那碗早已凉透的药,抬起头一饮而尽。

窗外,红霞布满彼岸天,余光落下,洒在篱笆院里的白雪上,彼此相映间,倒也别有一番美感。

一条偏僻幽静的小路上。

潘光与老鬼正走在一起,夕阳里,无限昏黄的阳光并没有让两人看起来变得多么美好。两者都是样貌丑陋之人,走在一起时,连身边光秃的树木都会觉得自己漂亮,更不要说人…

老鬼的手里拎着一根绳,绳子那头是一块用牛皮纸包裹起来的事物,幽幽草木清香味从中泛出,在山谷间流转的微风中,让这股香味愈发弥漫,懂得些医术的人若是能闻上再下,定然知道这里面是无上名贵的药草。

“说实话,把你卷进来连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此事关系甚大,除你之外,恐怕也不会有其他人能来帮我。”老鬼有些沉重,话语里一改往日的刻薄。

“说啥呢,老哥你的事就是俺的事,干嘛这么客气。”潘光mō着光头脑袋回应道。

“往常的事也就罢了,但这不一样。”老鬼眯着眼,远处自家庭院lù出了身形,隐隐约约间,大门外似乎站立了一个女子,见此情景,老鬼不由加快了脚步。“此州之地,司隶与豫州都在图谋,两方都是强人,谁都想要一个完整的州域,这本来没有什么,但坏就坏在书院不允许,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吗?”

潘光点点头,但并未出声,似乎还在继续等待下文。

果然,老鬼复又继续说道。

“书院的人不想州域统一,因为统一州域的大势力,势必要毁掉这个谋士退隐之后的归宿。所以你现在帮我,而我又在帮公孙正,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你其实在与书院为敌。”

潘光闻言,明显愣了一下。

“俺与书院为敌?!!这是什么意思?”

疑huò的声音响起,但老鬼却并没有立刻回应。刚刚遥远的庭院已近,庭院外的那个女人对着老鬼轻轻笑着,这女人长得并不漂亮,但却有种让人安静的气质。

“你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怎么还在外面呆着!快点回屋,别忘了把这药煎一下,千万记住要在晚饭前服下。”老鬼走过去,用手拉着女人的手握在一起,神情间是掩藏不住的关切之意。

他很丑,但却很温柔。

只不过这份温柔只针对这个女人。

女人红着脸,伸手接过了老鬼手中不知名的药包。

“又是公孙正送过来的吧,老这样麻烦人家,真是太不好意思子,改天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他。”兴许是有潘光在的缘故,女人显的很不好意思,脸上红霞遍布。微微侧过身,很轻声的对他们说道。“你们有事要谈吧,我去热一下茶。”

说完话,对着老鬼的笑了笑,转过身,拿着牛皮纸包裹的药草,走向了长廊的另一侧。

“麻烦嫂子了!!”潘光对着女人的背影吼了一嗓子。

唯有老鬼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女人,脸上是旁人难以窥视的温柔,嘴角却lù出一丝无奈苦笑。“这傻女人世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事,谢公孙正?”老鬼摇摇头,以一种低沉的声音沉吟道。“他在下棋,而我自愿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这场交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算回报他了?”

潘光耸耸肩,以一种宽慰的语气说道。

“这没办法,谁让嫂子得了重病,所需的药物又名贵无比,只有公孙正那家伙会帮忙不过放心,有俺在这帮大哥,没人能动你们一分一毫。”

老鬼笑笑,脸上还是那么丑。

“公孙正在书院里隐藏多年,不知藏下了多少棋子,我仅仅是其中一个,你知道他找的第一个是谁吗?”

潘光摇摇头。

“谁?”

“这人你认识,勉强也算的上书院里有名有号的人物。”老鬼眯着眼,两人自长廊中向内院走去,风景自前行间不断倒退,让他的声音多少有些飘渺。“更关键的是他曾经放弃过大好前景,出仕在青州成了一名小小的刀笔?”

潘光一挑眉,他不太敏感的脑海里,瞬时闪过了一个人名。

凌昱然。!。

第五十九章 冬日寒鸦【五千】

第五十九章冬日寒鸦【五千】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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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冀昌的时候,公孙正曾经说过冀州是全天下最小的州域,大陆上任何一州,其地域面积都将是冀州的两倍之多。起初,张暮还以为是夸大之语,但如今看来,这只是常识而已。

冀州拥城二十余座,但青州仅书院外之地,就有四十六座之多,若再将书院里的一些群山小镇算上,少不得要破五十之数。而作为最大文化政治中心,司隶州更是大的让人感觉有些离谱。就像公孙正曾经所言,这个最大州域的城池数目早已突破两百,张暮有时想想,将这个场景描绘在脑海里,自已都觉得有些恐怖。

但真实情况却有些不同,许多所谓的城池,其实只是一种‘村庄’的变化形式。

冀州地势险恶,多山道崎岖,很多地方都是难以前行的泥泞土路,虽地处沿海,却又与其他州域没有太多瓜葛,道路不通又兼买卖难做,导致了这个州域的落后,以及特殊的组成形似——————那就是没有村庄

冀州里的村民们往往居住在城市里,而耕种的田地,一般都规划在城池外面的不远处,到了耕种的季节时,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每日都会早早出城,忙活完一天农活之后,再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边擦着汗一边聊着天,然后慢慢悠悠的回到城里。

乱世年代里,战争往往来的极为频繁。每当大战将至,这些农民就会躲进所属城池的土坯房里,牢牢关上门窗,待到战争过后,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

这样保住性命的方法,基本是在漫长战争中,一些平凡百姓们所慢慢摸索出来的。而这也逐渐改变了冀州,毕竟每人都知道生命的珍贵,兼之冀州人口本就不多,更何况每年还有若干人口会流入到其他州域,故此,随时间流逝,这也就成为了冀州的特别之处。

这也就是为什么平安面馆旁,会有那么多破落土房,以及许多粗布麻衣农夫出现的缘故。

但其他州域并非如此,村庄依旧存在,只是长久的战争磨砺,还是让这些村庄的外面多了副土城墙,以便在敌军到来之时,给自已一些安全罢了。

这是乱世太过长久,所引发的一些改变。而这些变化,在张暮前世所熟知的历史之中,断然不会出现,因为那些战争太短,短到只有一代人经历而已。



张暮坐在学舍里的位置上,仔细聆听着,刚刚那些东西,都是他通过书院教授才知晓的,比起身边的内门门生而言,他虽有过人之处,但依旧有太多东西还处在萌芽阶段。

他听的很专注,不同前世的浑浑噩噩,这一世,他有了自已的目标,不想随波逐流而去,只想自由自在,把命运掌控在自已手里。

咚~~咚~~~

不老峰上的钟声再次响起,就像是一枚投入湖水中的石子,学舍里瞬间出现了沸腾般的切切私语,周围几个门生摇头晃脑般动了动身子,长久正直的走姿,让他们全身上下都有酸疼。

前面授课的书院长者,无奈的摸了摸自已那撮山羊胡,将手中那一卷册合上,转过身正要从正门离去的时候,忽然见到有个年轻人从前面叫住了自已,他停住身形,在看清楚这个年轻人的面容之后,不由笑了笑。

“张暮是吧,今天又有什么问题要问?”

那年轻人正是张暮,听到老者的话,他脸上不太好意思的露出几丝笑。但很快又脸色一正,将自已刚刚听到却又不太明白的问题一一列出。

“这就是所谓的贵制人而不贵制于人。”老者见张暮还有些迷惑,脸上依旧是想说些什么的样子,不由继续解释道。“一场战争里,重要的是控制人而绝非被人控制,控制住别人,就代表掌握了主动权,而一旦为他人所制,就意味着你必将受到致命打击”,

老者一边解释,一边打量着张暮说道。

这个年轻人他有些印象,是内门里少数几个会留下来将心中疑惑问出的人。不是说其他门生都已明了,只是‘谋’字一道千万,各人有各人的方法,这些人更倾向于自我理解与感悟罢了。

“你这样只求其意是远远不够的,书可以越读越死,局势却能够越变越活。”解释一番之后,老者不无点播的多说了几句。“老朽一会儿想要去个地方,你要不要来?”

张暮微微愣了下,随后清楚这是老者想要点拨自已,不由笑着应道。

“那就麻烦老师了。”

距离第一场雪已经又过去一段时光,入冬之后的山中景色,多少有些万物枯萎的落寞。这日无风,阳光和煦的照在地面上,升起丝丝暖意。

张暮在身上裹了一层棉布衣,这是从冀州带来的,颜色偏暗并不怎么好看,料子也不是什么上等货色,只是穿着还算舒服,张暮这人比较恋旧,得到的东西往往不轻易放弃。而身旁老者,却在外面套了一件单薄长衫,里面鼓鼓囊囊的,看也知道其中夹了不少衣裳。

过往的门生,不时驻足用有些诧异的眼神看着两人,总感觉张暮与老者在一起总有些不搭调的感觉。

“这人一旦上了年纪,步子就会不自觉的放慢。让你迁就我这个老头子,可千万别心有愤恨。”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路,老者有些气喘,张暮用手扶着他,两个人慢慢的走,老者不由有些调侃的说道。

张暮赶紧摇摇头。

“老师言重了。学生心胸不大,但还不至于计较这等小事。”

“是吗,那就好。”老者点点头,眼光扫过周围的风景,枯木林立,寒鸦向远方飞去。“不低头的人,才能看到远处风景。一个人如果计较太多,总是盯在小地方,他就会失去更大的目标。”

张暮闻言,略微沉吟片刻后,神情中闪过赞同附和之感。

因为穿越的缘故,他比常人多了一世,岁月的累积,让张暮对人生的感悟与老者不尽相同。还是那句话,论及心态,张暮在同龄人中无人能出其左右。

“万松林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刚刚经过坊市,你可知老夫为什么没有选择乘车而去?”

万松林是书院里的一处景色优美的地方,不过地处偏僻,位于书院北部的边缘地带,距离张暮本身的庭院并不太远。若是步行,从不老峰处启程怎么也要花上两个时辰左右。换做一般门生都有些吃不消,更别说像身边这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闻言,张暮顿了一下,这个世界里的谋士说话总有些深意,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将刚刚种种在脑海中过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笑了下,回应说道。

“快有快的好处,慢也有慢的优势,老师大概是想徒步而行,好看看沿途马车中所见不到的风景。”

人有时需要放慢一下脚步,去看看自已身边的事物,莫要等到白了头发,才明白逝去的东西不会再回,很多事如东逝流水,一去不返。

在张暮心里,老者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老者点点头,很满意的笑道。

“孺子可教。”

说话间,两人拐过了山路中的一道弯。这是条小路,边有悬崖峭壁,显得十分凶险,而路中虽说不上泥泞崎岖,但也石子颇多,看得出这条路很少有人经过,更别说坊市里的马车,更是次次绕道而行。张暮扶着老者,感觉对方身体一顿,似乎忽然停了下来,连忙脚下驻足,看见老者伸手指向一处,不由顺势看去。

那是一朵正在盛开的花,淡蓝色,长在悬崖壁石的缝隙间,随山谷微风轻摆,显得卓尔不群。

张暮看的有些入迷,这花本来没有设么特别,但放在这萧索冬日里,不知怎么,就有一种特别的美感。旁边老者看在眼里,适时的说道。

“花很美吧,但这番景色,你若是坐在车里是决计看不到的。”说着话,老者轻轻拍了拍张暮,示意他扶着自已,向着远处的万松林继续行去。“有些东西与道理需要你自已体会与尝试,仅仅凭借着口头教授,你恐怕一辈子都无法明白其中真意。”,

张暮点点头,继续听着。

“谋士与武者不一样,后者一点一滴的进步都可以进入自已的眼里,但前者不同,出谋划策这个东西太过空幻,若非不是在战场上拼出个生死,彼此很难有成败之说。张暮,你是个另类。你的大局观不错,我看过你在冀州时的表现,判断局势变化的能力尤为突出,甚至已到【谋兵】之境,只是”

最后两个字一出,张暮就知道要有转折。

“只是你其他能力实在太过平庸,境界也一直在【谋己】【谋人】间飘忽不下,实在太过罕见,只不过军师谋士,最大的用处就是为主公出谋划策,仅仅凭着大局观走遍天下,恐怕很难办到吧?”

听闻这种客观评价,张暮不由有些苦笑。

这句话他早已猜到,大局观不错是因为张暮将所有任务奖励的点数,都加在了【大势】上,相比其他二、三十左右的【看破】、【布局】,这优势自然显得格外明显。

“老师说的是,学生自然谨记于心。”

这一番话语过后,两个人已经到了万松林中,因为走小道抄近路的缘故,所耗费的时间自然少了许多。万松林里,一眼望不到的树木林立,其中以松柏居多,中间有条小道,不知是用什么石料铺砌,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一脚踩上去,碎碎的,并不显的多滑。

这条路是往上走,看起来是要通向某处高地一样。

张暮见老者还要顺着路继续前行,连忙说道。“此条山路坡度陡峭,老师年龄已大,还是不要前行的好。”张暮的话语很直接,口中并无婉转之意。

换个不服老的人,必然会愤起勃然之色,只是显然,老者并不在其中之列。

“扶我上去,那里有我想让你看到的东西。”

张暮闻言不再出声,扶着老者一步步走在石梯,向着高处缓行而上。走到这里,已经有了些许风声,山谷间空气流转,哪怕没风的日子里,也会让人觉得有股气流在动。

不一会儿,张暮扶着老者走上了高地。

迎面的风吹来,撩开了张暮额前的发丝。再往前走,来到了高地边缘,低下头,不远处的景色映入眼帘,让张暮瞬时一愣。

一片人工开辟的空地里,无数墓碑林立。

这似曾相识的景色,一瞬间似乎将张暮带到了天官都城内城里的那块角落,让他清楚的明白,这是陵园,是死者们最后安息的地方。这陵园不是别处,正是他如今庭院附近的那一片。只不过张暮平日里并不怎么来到这里,即便来了,也是隔着远远的距离绕开,从不涉足其中。更别说从高处向下俯瞰了。

老者喘着气,长久的山路之行,让他的额头上已有汗迹。随意找了块可以坐下的大石,他靠在那里,目光扫向那些一动不动的墓碑,眼神中有种格外宁静的错觉。

“躺在那里的,曾经都是些大人物。在风云榜上名列前茅,又在大陆上闯出过名声,无一不是屡立奇功,有着可以争霸天下的才能与野心。但如今下场却都是这般模样,落得孤坟两座,有些甚至连陪伴的家人都没有。”

老者叹了口气,叹息声顺着流风飘向远方。

“所有选择这条路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君主要付,武将要付,士兵要付,谋士自然也要付刚刚在路上的那些话,其实都是些你知我也知的大道理,懂了就是懂了,不懂依旧不懂,多说无益。可接下来老夫要说的东西,才是很多像你这样年轻人所不知道的事。”

似乎感觉到话题的与众不同,张暮回过头,收拢了一下思绪,以格外认真的神情倾听着。

“老师请说。”

老者顿了下,随后说道。

“谋士依靠的是君主的信任,这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信任从何而来?是功劳从战胜对手以及同僚挤兑中所得来的功劳,只有持续不断这样做,才能让君主觉得你是对的,你的建议与谋划才是正确的,可你觉得,这世上有常胜不败的人吗?”不跳字。,

张暮摇摇头,强如夏侯霖这种十年不曾败过的冀州战神,不也最终死在战场之上了吗?这世界里,没有谁是无敌的。听到老者这句话,不由说道。

“老师的意思是谋士这条路并不好走,学生的资质有限,想要劝学生换路而行吗?”不跳字。

老者闻言,不由大笑着摆摆手。

“非也非也,老夫只是想告诉你谋士的艰辛之处,让你事先有个心理准备罢了。你既是内门门生,那明年就会有书院试炼,虽这么多年来,书院一直是中立态度,但难免会有有心人介入,你要多加小心。”

张暮一愣,随即心里有些疑惑。

【怪了,这有心人指的是谁?莫非又是司隶姜家不成?】老者似乎看出了张暮的心中所想,嘴角笑了笑,眼前这年轻人比之同龄少了许多朝气,却也增了若干沉稳,凭心而论,很对他的胃口,心中想起广君歌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也明白了为何书院会对张暮这样重视。

有些事情如果不说,是谁也想象不到的。

比如老者,尽管历经人生数十年,他恐怕也想象不出广君歌对张暮重视的缘由,只不过是源自于周语叶与夏侯霖两个人的关系而已。

“书院是谋士退隐的港湾之地,但总有人想要破坏,你也不希望谋士们的最后人生,连这一块小小的墓地都不能拥有吧。”老者眯着眼,沉静的目光看着陵园,墓碑座座林立,他仿佛从中看到了自已离世而去的未来。

张暮顿了下,随即点点头。

“生者有生,死者有死。学生自然不希望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学生有些不明白,‘有心人’想要破坏书院的原因何在?”

老者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所谓缘由,恐怕用不了多久,你自已就会明白。”

“这是广君歌院长想让老师告诉我的?”略一沉默之后,张暮忽然这样问道。老者今日的表现与往常实在有些迥异,若是点播提拔,根本用不着说这种话语。他脑海中想了几下,就已明白这背后有其他的身影。

而书院之中,有这等影响力又与他有点关系的,恐怕也就只有广君歌一人。

老者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两眼,似乎没想到张暮会反应这么快,脸上还留有一丝愕然,只不过这神情暂留极短,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消失不见。

似乎想到什么,老者并未立刻回答什么,只是偏过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不停上下打量着张暮,看神情,似乎是在衡量什么,片刻过后,就在张暮有些莫名奇妙想要询问的时候,忽然开口道。

“张暮,你想不想拜入流派呢?”

张暮一时顿住,他并非是被这问题所困,而是身前那块透明属性板又久违的闪烁起来,只见阳光透过的虚无中,一个信息版块浮现。

打眼看去,几条【大势】的消息正在不断闪烁。

【大势】:1325年11月24日,俞健势力下的章台被破,俞健势力覆灭,正式从大陆版块中退出【大势】:1325年11月24日,诸侯俞健阵亡,有将星划落。

【大势】:1325年11月24日,青州势力地图变.

一个大诸侯,就这样逝去了。

张暮没有抬头望天,也许有流星飞过,但这并不重要。他所感慨的,只是转瞬之间的人生无常,就像老者所言,‘所有选择这条路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他低下头,没有回应旁边老者的问题与疑惑。

只是看着远处的陵园,一座座墓碑庄严而又沉默的伫立着,几只寒鸦不知从哪棵树上飞下,落在凸起的坟包上,仰头一声轻鸣,落寞冬日里,显得格外悲怆.

第五十九章冬日寒鸦【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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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咬人的狗【上】

第六十章咬人的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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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5年11月24日,俞健势力覆灭,很多年没有改变过的格局,在那天终于发生了变化。

说书人口中的‘青州五霸’,已如昨日黄花般凋谢,化作了再也无法重现的历史。不知多少人,在胡同街区里奔走相告,年轻的人们不以为然,坐在一起把这当做饭后谈资,而老人们则沉默不语,低头闷声喝着烈酒,脑海中回忆起很多年前,也是这般大战将起的局面。

活在乱世里的人,对于战争,早就不像和平中人那样敏感。

所以,像张暮这样有些嘘唏感慨,会露出悲悯神色的人实在太少,不能说没有,只是更多的人会付之一笑,庆幸自已没有卷入其中罢了。

外界的战争依旧,但书院里还是飘渺的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世外桃源般独处一隅,就好像战争只是爆发在另一个世界一样,明明知道却又觉得遥远无比,让人平添几分怪异。

坊市还是那般热闹,店铺外的叫卖声依旧,茶馆酒楼里堆满了书院门生,几个年轻人凑在一桌,彼此大谈特谈这当今形势,兀自分析着今后的变化。

街道上,张暮与夏侯芸两个人正一起逛着。自上次遇刺之后,张暮再出行的时候,夏侯芸总是亦步亦趋的跟随,无论怎么劝解都没有用。所幸张暮已入内门,多少都有些特权,又因上次周语叶与夏侯芸齐齐亮相,让书院里很多人都知道内门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倒也不觉诧异,随着时间流逝,更是成了众所周知的事。

何况书院里也有女门生在,虽明令禁止恋情产生,但还是有些人卿卿我我的搞在一起,大家彼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让此事变得稀松平常起来。

走在路中,两人目光不时扫过周边贩卖食材的店面,彼此不时说上几句,似乎在商讨着要做些什么吃的问题。书院提供的饭菜确实不好吃,味道平平淡淡不说,还总有点莫名奇妙的苦味,张暮尝了几顿后便立刻放弃,比之夏侯芸的厨艺,实在有天差地壤之别。

“要不买一点豆腐回去,无论是炒是拌味道都很好。”夏侯芸低着头思索了一下,随后想到这个点子,眯眼笑道。

“真的?不知道是谁上次连盐都没放。”张暮怀疑的看着她。

夏侯芸两只眼睛一瞪,柳眉倒数,看起来就像是生气的猫咪一样。“开,开什么玩笑,这么多年没做,人总有失手的时候嘛。但豆腐不一样,当年可是跟父亲学了好久,味道绝对好吃。”

“是吗那等一会儿让我好好尝尝你的豆腐。”

“好啊。”

浑然不知这句话有些歧义的夏侯芸点头应道,见此情景,让旁边的张暮不由一阵暗笑。这世界里,还没毁了‘豆腐’这个词语,所以张暮如此,倒是让夏侯芸有些发毛。

这个世界虽有些像前世里的古代,但还没有过重的女子成见,及笄的女子依旧可以在大街上随处可见,不然,夏侯芸不会明目张胆的穿着将军甲胄,书院里也不会出现什么女性门生,公孙正更不会每天嚷着要见什么美貌女子。

两个人聊着天,将今日要吃的饭菜定下买全,然后就打算迈着步子,边走边看风景的去往自已庭院。

恰在此时,远处忽然跑来了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甲胄在身的将士,其行色匆匆,一手继续甩着缰绳,另一手握着卷轴般的绸布,看样子,似乎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正要交往书院手中。

张暮皱了下眉头,脑海里忽然闪过前些时日老者对他说过的话语,心下不由一沉,往日里经常坐在地图旁,独自分析形势的情景显现,让他心有所明。

“怎么?出什么事情了吗?”不跳字。夏侯芸见张暮神情有异,不由问道。

“没事。”张暮摇头,轻轻笑了下,却未解眉宇中的沉重。“还记得豫州吗?徐州如今虽未统一,但大局已定,算算时间,恐怕联盟的文书也该送到这里了啧啧,一场旷日大战啊。”,

夏侯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目光看着将士远去的方向,忽然想起不久前,公孙正就已利用书院情报告诉他们联盟文书发送的事,只不过一段时间过去,张暮遇刺以及书院里略微平淡的生活,让她将此事逐渐淡忘而去,如今听张暮言及此事,才豁然想起。

阳光普照,有阴云遮挡的缘故,使光线并不强烈,但依旧穿透了身前那块透明的属性模板。

上面不时闪烁,信息栏跳出,有新的【大势】消息显现。

张暮不经意的眯了下眼,在他人没有关注的情况下抬眼看去,在【大势】映入眼帘之后瞬间愣在了那里。

【大势】:1325年4月27日,彭玉森势力章台被破,章台守将阵亡,凌昱然势力与彭玉森势力正式决裂。势力关系变变更为【敌对】。

【大势】:1325年4月27日,青州势力地图变.

【终于出手了吗?】张暮心中凛然,作为长久关注这个势力的人,他一直感觉凌昱然不同寻常,从不起眼的刀笔吏,到如今的势力诸侯,这等转变只用了几个月而已,实在有些惊世骇俗张暮不清楚这人是怎么做到的,但无疑手段了得,让人生不出半点小觑之意。

远处,茶楼二层的雅间里,余家鼎看着那将士远去的身影不由笑了下。

桌案旁边,一个说书人正声情并茂的讲着故事。

这故事很长也很熟悉,作为家族靠整合故事而壮大的余家鼎而言,自然已经听过无数遍。故事讲述的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谋士,爱上了自已君主的女人。这女人曾经红极一时,但自从被君主打入冷宫后,就一直心如死寂,兴许是人在大起大落后的那份淡然感,在一次极为偶然的情况下,谋士被其吸引,两人就这样慢慢走到了一起。

但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君主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感觉自已被背叛了一样,愤怒异常,下令处死谋士的同时,也让这女人受到了无数**,最终独自死在庭院之中。

这故事从头到尾就是个杯具,但余家鼎却听的侥有兴致,不时喝着茶,随声附和的点着头。这说书人是个老手,故事讲的极为动情流畅,可就在讲到谋士身死的时候,他忽然没了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剑道刺入身体中的声响。



响声微弱,说书人被捂着嘴,两只眼睛惊恐的看着来人,好像不敢相信似的,即便倒在血泊中也没有合上。余家鼎神情自然的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笑笑。

事情发生的这般快速,却没有惊起半点波澜,房间中气氛依旧和祥,若非说书人的尸首尚在,总会让人产生一股什么都未发生过的错觉。

来者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他伸手自衣袖中掏出一块手巾,一边擦拭着身上血迹,一边缓步坐到桌案的另一边,旁边窗户大开着,外面人流嚷嚷的声音清晰可辨,这人给自已斟了杯茶,阳光照在这人脸上,映射出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庞。

这人在书院里无人不知晓,他有个很优雅却与身形并不相符的名字。

陆离。

第六十章咬人的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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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咬人的狗【下】

一个是退隐多年,与广君歌师出同门的闻名智士,一个是进入内门,响彻书院角落的“天,字中人。这两个人说起来有些关系,可此刻坐在一起安静的喝着茶,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沉默没有维持多久,在说书人的尸体变冷,刺鼻的血腥味逐渐弥漫散开的时候,雅间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不大,却足以打破这份诡异的宁静。

“进来。”

陆离的声音响起,木门应声而开,外面一个年岁不小的将士走了进来,将说书人的尸体抬出,随后又招呼来几名将士,拿着布,将房间中的血迹一点点拭去。

如果张幕在此,他一定会觉得这将士很眼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就好像是他参加内门考试中的营中将士,说他有【谋兵】之境的马彦。

只是数月未见,这将士似乎也已升了官。

不知道是何缘故,又有血迹又有尸体这么大的动静出现,整栋楼中却极为安静,走廊间没有半个人影。就连楼中常见的掌柜与小厮都消失不见,刚刚还是热闹的景象就好像从没出现过,有种莫名不安。

没有用多久,房间中就已重新恢复了整洁,连那份鲜血的味道都小

了很多。

房门一声轻响后复又关上,偌大雅间中又剩下这两个人。

余家鼎砸着嘴,日光看着刚刚关上的房门,声音里不无有些艳羡的说道。“做个统兵之人就是好,你看看,整个书院的将士都可以挥霍在手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拘无束,焉能不让他人羡慕?”

这话有些怪异,怎么听都不像是出自学生口中,反倒是平辈中人常常如此调侃,让人怪异。

陆离看了余家鼎一眼,他身形威猛,虽不及潘光,却也在文人智士中少有,此刻衣裳擦拭不去的血迹显现,更有些杀意腾腾的感觉。

“你可以听这个故事,但他却不应该讲这个故事。”

他指的自然是说书者。

余家鼎哈哈一笑。“怎么,触及你的伤心地了?世人皆以为这个故事完了,我却知道后面还有继续,那女人死之前早已十月怀胎,冷宫之中生下了孩子,而那谋士心知自己早晚必有一死,却不忍血脉断绝,设计将那孩子早早托人捎去?”

“那孩子自小没有亲生父母,只是寄养在江水边上的一户陆姓人家,那家人天xìng开明,从小就告诉这孩子并非亲生,因感概与亲人分开,饱受分离之苦,故此才给这孩子起了个名叫陆离,也就是我。”

陆离从中接应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sè极为平淡,虽眉宇微皱,但也仅仅如此而已,仅凭神情推断,很难xiangdao他就是刚刚话语中的“那个孩子,。

但话语未尽,陆离忽然很轻蔑的笑了一下,他喝了。茶,然后对着余家鼎一字一字的慢慢说道。

“知道为什么我刚刚那样说吗?因为他是个人,而你只是一条狗,一条咬人的走狗。

闻言,余家鼎微愣,神情中却不见分毫恼怒之sè,反倒是对着陆离有些赞叹的拍拍手。

“老师不愧是老师,一眼就看破了学生的本质。”余家鼎从小炉上拿起茶壶,将自己与陆离杯中的茶水蓄满,然后东西放回原处,方才说道。“没办法,谁让这个世道本身就是人不如狗,狗可以咬人,咬死了斩草除根,咬不死他也不会将你怎样,因为在那些人眼里人是人狗是狗,狗能够咬人,但人不能咬狗说起来有些绕嘴,但我想老师应该能明白。”

余家鼎眯着眼,十一月的腾腾水汽格外显眼,窗外风入,却未能将这白烟吹散。

陆离将嘴一撇,他本身并非能言善辩之士,面对此等歪理,他自然懒得去说什么,也许就像余家鼎所言,人狗终究不同。

“难怪那个姜家使者会死,本来按照计划要死的应该是你,只是不想被你反身识破,居然抢了先机下手你这口咬了人不说,居然咬的还是自己人。也真佣算奇葩一个。”,

余家鼎是姜家埋在书院中的暗子,这事他早就清楚,但一直并未在意,甚至连“天,字称号陆离都很慷慨的给了对方,其原因一者是为了麻痹,二者也容易监视。要清楚“天,字中人的大多便利,要依靠书院而行,便利越多,其身影就越暴lù在书院之下,这对于一个姜家暗子而言,自然绝非什么好事。

可他没xiangdao,余家鼎依旧留了一手,这反戈一击针对的虽不是书院,但还是惊艳无比。

余家鼎笑了两下。

“咬人嘛,总要咬死了才好。更何况死的是谁本身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别人知道姜家与书院有矛盾,而且矛盾不小,越闹越大,这样彼此结起同盟才更有威力,不是吗?”

陆离看着他,以一种从未认真过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然后莫名其妙的笑了下。

“倒真应了师兄那句话,异人有狠志,不可小觑。”

余家鼎点着头,对这句赞美照单全收。但他虽举止自然,其实内心中还是有些止不住的打鼓,在此之前他没有邀请过陆离,陆离也没有邀请过他,今日一聚实属偶然,他本以为陆离此次前来,是为了先前杀掉姜家使者的事儿而羞辱他一番,但此刻看来,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在房间中又沉默了那么几秒钟之后,陆离忽然喝了。茶,说出一句让他有些愕然的话。

“照惯例,身为内门门生明年会有一次进行试炼的机会,怎么样,想不想要拜入流派之中?”

余家鼎无比惊愕,他抬着头,目光看向对面的陆离,只见这人虽面lù不爽,但看不出半点玩笑意味。

陆离皱着眉,见余家鼎没有说话,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复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当然。”

这一次回答很坚决,余家鼎笑笑,没有任何犹豫,而脸上却复又恢复了之前的神sè。

与此同时,老鬼正坐在庭院中的石椅上,目光紧盯着地图中的各个势力,然后一边看着旁边桌子上的各类情报信件,一边在这份老式地图上涂涂写写。

庭院很安静,微风流转,虽有些寒意,但一切都很和祥。

可就在这种平和中,突然一个女人的叫声响起,这声音说不上凄厉,但似乎极为痛苦,低沉而又沙哑的音sè好像能划破天空,把老鬼手中的笔杆子都硬生生震掉。

老鬼的面sè随声音徒然一变!!

然后飞也似的踹开内院大门,直接向着前庭跑去,只见那个女人正一脸痛苦的捂着xiōng口,身体因为极为疼痛的缘故,yijing挣扎在地上。

“你怎么又随意在外面走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吗!!!”

老鬼出乎意料的有些愤怒,他一边背着女人回到屋里,一边神情极为jī烈的叫喊道。

他很少会这样生气,尤其是对这个女人,上一次愤怒的时候早已不知是何年何月的往事。只是看着女人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老鬼就觉得全身血液好像会沸腾,然后相互撞在一起,好像爆炸一样让人难受。

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不能够理解这种痛苦。

没有遇到过爱恨情仇的人,不能够明白这股愤怒。

老鬼今年yijing三十多岁了,但每逢妻子痛苦成这样,他都会感同身受一般,握着女人的手,脸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好像难过的要落下眼泪一样。

人生里,总有些杯具是注定天生而无法改变的。

比如女人身体中的病,比如老鬼面容上的丑。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女人在chuáng上终于停止了抽搐,转而脸sè开始从苍白变得红润起来。这是个怪病,公孙正的药只能抑制,却无法根霜。

“多大人了,娄么还像个小孩似的哭啊?”

女人的声音很轻,所以显得极为温柔。她伸手,mō了mō老鬼眼角边的水。她最喜欢老鬼这个样子,虽然在别人眼里依旧很丑,但人并不靠外貌而活,总有些特质,可以触动人们内心的柔软。

老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在旁边收拢着情绪,然后长长叹息了一口气。

女人突然xiangdao了什么,赶紧伸手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块卷轴,上面的绸布极为柔软,边缘角落处更是有金黄sè渲染,显得富贵异常。

“这是什么?”老鬼从女人手中接过,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只是刚刚似乎有人将这东西扔进了庭院门口,我恰好经过,就顺势捡了起来。”

老鬼随手将它扔到旁边,转过身,从旁边桌案上拿起一碗药,用勺子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在女人嘴边,那女人腼腆的笑笑,

然后很不好意思让老鬼喂着。

虽结婚多年,但在某些时候,两个人的感情却好像一如初见。

阳光流lù,从精美雕刻的木窗上落下,洒在老鬼刚刚仍在旁边的卷轴上,上面两个朱红sè的大字,显得耀眼非常一流派。!。

第六十二章 年关庙会前【五千】

第六十二章年关庙会前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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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张暮,恐怕还不知道得到流派邀请的,并非只有他一人而已。而同他一样的,还有余家鼎、老鬼等等这些同样也是受到邀请的人。

这个想要加入‘流派’的机会,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难得。

yīn阳儒墨名,道法纵横兵,若得一家助,天下犹可兴!

这是个yijing流传了很多年的谚语,语出何人何地早已无从考证,只知道这番言语盛行的时候,恰好是大衍王朝从盛转衰的时机,时值之年,虽非乱世,却也天灾**不断,后时光流逝,若干年岁月离去,乱世帷幕自东都王城的那一场大火被人揭起后,便再也没有人去关注这等事情。

如今乱世五百年,知者更是少之甚少,若非有心人尚在,‘流派’一事恐怕就zhende成为了某种隐秘。

张暮还记得当日在万松林的那片高地上,那个书院长者曾经对他描述过的话。

yīn阳家、儒家、墨家、名家、道家、法家、纵横家、兵家。

这就是当年横行的八大流派。在当时那个年代里,这八个流派代表着八门学术,而这八门学术的后生子弟,依靠着门派liliang与自身才学进入到大衍之中。

统一天下者,无论什么样的人,其最终都将成为王道。历史在shengli者的笔下书写,这是大势所趋,谁也不能更改。

而王道者,必掌天下大势与天下大义,得所有人都不可匹敌的优势。

所以,每一个流派中人,都xiwang借助王道之力,将自己的所属门派推入到最巅峰。这是人之常情,就像每一个人都xiwang自己身边人可以过的很好一样,那些流派中人也是如此,虽才华横溢,但终究尚在凡人的范畴里,逃不开七情六yù所困。

故此,当所有流派中人都开始这样做的时候,天下就陷入了混乱之中。yīn阳与道家相抗,以争夺国师之位。儒家与法家博弈,互谋治世良策。墨家与兵家势不两立,彼此一‘攻’一‘守’,夺揽军中重权。而名家与纵横,更是为势而争

开国之皇健在时,尚能将此种情况镇住,使这种竞争并不会损害到国之根本,反而辅以平衡之策,还能有所增益。但随着时间流逝,流派之间的竞争越来越强,而大衍帝王家的才华却一代不如一代。

古人有云,大国灭世之前,必有妖孽之乱!!!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乱世根本。张暮有时想想老者的话,又想想昔日费昱、董宜曾经在公孙正庭院里说过的乱世缘由(二卷十五章),就不由感觉世事复杂,同一件事情,在知情与不知情间,永远都是两种情形。

山中无岁月。

外面的战争局势变化,怎么也改变不了书院里的特有平淡。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不知不觉间,马上就要步入新的一年。

这一年的事情繁多,哪怕在乱世里,也显得颇为不同寻常。而落在张暮这个穿越人的心中,更是有着别样意义。

先是四月,冀州与东荆州爆发大战,蒋靖自归隐后再一次走进天下的视野里,布十年之局,让本不可能与一个州域对抗的东荆州,差一点就攻陷了冀州所有领土。最后虽功亏一篑,却也卷走了百万人口,使得东荆州在经济实力上瞬间膨胀。

如今半年多的时间过去,张暮通过公孙正送来的情报,早已清楚东荆州成为了荆州新霸主,虽还不能如徐州那般即将统一,却也与南北荆州相抗不落丝毫下风。

六月,王维昌篡位,连同夏侯霖的昔日叛将南斯与荀志阳,再加上俞瑞庆的反水以及王家最后势力,给予了景国然最后一击。

同是六月,王维昌上位,成在东荆州大举退兵的情况下,扫平了冀州内的所有障碍,次日,冀州一统,王维昌正式被载入了史册,成为乱世五百年里,第二个做到统一冀州的人。也是在自乱世帷幕揭开以来,史上最年轻的诸侯长。,

同年,七月份,张暮已借海道登入徐州,又在花魁之争落幕前离开。同时豫州一统的消息却已开始先行弥漫,虽只流传在周边地域里的各大诸侯间,却犹如一道飓风般,引起了莫大轰动!

同是这个月份,冀州统一的消息随之而来,却因自身长久的穷困,以及豫州消息先入为主的缘故,众诸侯反响淡淡,冥冥中,似乎都在加快步伐,一方面为了各自州域的统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久将来的大战。在这些人眼中,豫州所带来的威胁,远不是冀州所能比拟的。

八月,张暮入青州,经公孙正推荐成为书院外门门生。依旧是这个月,六韬之书的传言开始汹涌而来,犹以青州、徐州两地最盛。

九月,张暮过内门考核的第一轮。

十月,凌昱然叛变,领兵在乾佑城中反杀主将,脱离了柯月明一脉,转入彭玉森势力。张暮过内门考核第二轮,正式成为书院里的内门门生。还是这个月,徐州大!徐州之主卢静借永源城事变,一举逆转大局,成为全天下第三个即将统一的州域。

还是这个月,四处统一的消息,引起人心浮动。青州大战的帷幕已揭,先是兰禾边境处柯月明与彭玉森两大势力的混战,后有俞健加入战局,趁势兵起,tǐng军而入彭玉森的腹地,州域内连番大战并起,惹得战火纷飞。

十一月,彭玉森被迫引出手中王牌,夜半突袭俞健yijing拉长的战线,从中直接断了俞健的粮道后路,后凌昱然趁势出手,引兵与颜双合力杀向原俞健势力的腹地。

十一月末,俞健覆灭,其势力主城章台被彭玉森攻破。而就在彭玉森借此机会收拢将士,想要尽快掌控原先俞健势力的时候,凌昱然突然反水,颜双领兵突杀章台,竟趁此机会一举夺了主城,一跃成为青州内的新兴势力。

十二月,徐州诏以周边地域,想要组建反豫州联盟,此事一出,天下俱都哗然。同月,章台被破,愤怒的彭玉森的领兵而回,要与凌昱然决战在章台城,却不想一直坐当渔翁的柯月明,忽然有了动静,领兵再入兰禾。

十二月末,青州各方势力均有所动,姜家忽然增兵入青州之地。凌昱然虽与彭玉森依旧僵持,但后者已把重心调回了兰禾边境,以备大战将起,烧了自己蓄养多年的老巢。

张暮坐在椅子上,蹙着眉头,夜晚里的烛火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半。

十二月的风雪很大,而且兴许是处在群山之间的缘故,使得寒风不断,积雪难以融化。每此雪停之后,张暮与夏侯芸两个人都要在庭院里清理积雪,也许是淡然惯了,这个庭院里并没有什么下人,故此所有家务事都是两个人一起做。

张暮tǐng喜欢这个样子,两个说是扫雪,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玩耍。堆雪人,打雪仗……倒是经常玩的不亦乐乎。

只是一到晚上,张暮就会重新铺开地图,一边看着天下大势的变化,一边考虑着考虑着未来时日的情形。

夜风吹送,打在关上的门窗前,发出有些呼啸的声响。

火苗闪烁,墙壁上的身影随之变幻,倒是让张暮的思绪回转,重新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而且很多都是可以影响格局的大事……此刻到了年关,竟也没有消停额时候。张暮一边想,一边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身子。昨夜下了场大雪,今日一大早就与夏侯芸开始打扫,两个人玩玩闹闹,竟是黄昏时分才将将做完。刚开始倒不觉得有什么幸苦,只是此刻松懈下来,反倒感觉全身上下,无一不是酸痛的地方。

“这丫头,早晚有一天会把你办掉……”

走在房间里,张暮一边揉着身子,一边给自己打着气。话说直到到现在,两人的关系还只是亲亲而已,不是不想去做,实在是张暮想风风光光的将她迎娶过门后再办事,前世里,常有人说他的思想有些封建,张暮对此总是一笑而过,不会说太多。,

晚上的书院里,显得格外宁静。

皎洁的月光落下,给庭院里铺上一层淡淡银霜,尚未融化的积雪,在银霜下有种隐隐发亮的错觉。

张暮站立在窗户边,目光看着这些景sè,内心开始复又沉静。前面那一段从穿越以来的事件表,是系统在年关之前帮他整理的,借以年代表的形式,出现在系统属xìng版块的另一边。

他看了看,感觉这一年不太寻常,若干大事发生,隐隐中似乎无不透lù着天下趋于一统的方向。

无论是冀州、豫州、徐州,还是其他州域里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是在以州域统一的目的而进行,从前无论是哪一年,恐怕都不会有这么多的战争爆发,之所以会如此,xiwang借此机会扩大势力统治州域的想法,怕是唯一yòu因。

转身回到桌案旁,张暮静静的看着青州势力图。

“俞健已然覆灭,彭玉森的势力按理说应该扩大一分,但此刻凌昱然反水,还占据了青州主城之一的章台,虽兵力不多,但俨然成为彭玉森的喉中之刺,想要攻取恐怕要付出不小代价……北有柯月明的势力来犯,姜家又开始不断增兵……这么混乱的局面,根本看不出来局势会怎样变化!”

过多的思绪,让刚刚平复下的心境又有些烦乱,张暮用手揉着眼角,企图恢复一些精神。

这是个混乱的年代,而且yijing混乱了很多年,虽自诩谋人智士者很多,但真正能将够看透的却没有几个,境界不到,就注定总会有细节被疏漏,好比登高望远,高处自然会比低处看到更多更全面的事物。

窗外风声依旧,张暮还守在烛火旁静静思索。

而天下间,同样思索的人还有很多,张暮只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成功者的背后,往往都要伴随着一定付出。

你很难说shengli的果实与永远失去的东西相比,到底孰轻孰重。因为很多时候,你得不到这样的机会,也没有办法去比较。而天下间,对这句话感触最深的,恐怕就莫如周语叶了。

二十年的人生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同的人恐怕会有不同解答,但其中大体都是人生的组成部分,比如品二十年的美食,游二十年的山水,看二十年的老剧,听二十年的故事,亦或二十年雄心壮志,领兵争天下,去完成自己天下霸业的梦想。

这些都是美好的,对很多人而言,凭空多出二十年可以挥霍,那无疑是神一般的奖励,高兴到晚上睡觉应该都会笑掉大牙。周语叶也是如此,她虽然牙没掉,但还是高兴到无以复加。若非当时囚禁在诸侯长府邸中,又是以娈童的身份存在,恐怕她会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也最快乐的人。

更何况在此之外,还有那份天下女人无不眼红的不老容颜。

但就像身在冀州时,景国然对她说过的得与失。万事都是平衡的,有得到就必然会有失去,此法就像是因果般自然,尤其是在如今的混乱年代,没有谁能逃开。

周语叶天生聪慧,资质高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故此她对失去看的很开。只是千算万算,周语叶怎么也没有xiangdao,她有一天竟然会失去男儿身,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绝sè女人。

其实女人并非不好,只是从一个男人变成女人,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太过变态,换做常人,初次听到这种事情恐怕都会这样想,连周语叶自己有时都会这样认为。之前男扮女装,一者是为了掩人耳目,以便可以安全的离开冀州。二者也是因为沿路有张暮与夏侯芸存在,她清楚两人对于衫山一郎的仇恨,若非扮作女人,她很难解释自己住在诸侯长府邸的身份。

这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并非个人意愿使然。

所以,当夏侯芸对她说想学女红的时候,周语叶可以一笑而过。当众人因为她的面容而感到无比惊艳的时候,周语叶可以无奈的耸耸肩。当张暮威胁她,让她感觉有些生气的时候,周语叶可以故作姿态,让夏侯芸吃些干醋,借此小小的报复。,

这些,周语叶都可以做。因为这都是假的,她只不过是在扮女人,仅此而已。

但到了此时此刻,神药紫檀玉归散的药效初显,假的也终究成了真。变成女人与二十年寿命、不老容颜之间到底孰轻孰重,周语叶却zhende说不清。这就是一盘大杂烩,所有不同的食材放在一起,却以同一种手法来做,有的咸了,有的淡了,有的甜香无比,有的难以下咽,如果让你就整盘菜做一个评价,恐怕也很难说它好与不好。

这就是她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周语叶喝着茶,虽然内心mí茫依旧,但此刻还是恢复了些许平静。若是不熟悉的外人在此,一眼看来,恐怕也看不出眼前美人的复杂心绪。

“真不亏是‘妹妹’的弟子,老道还以为怎么也要等上两、三个月的功夫,才能让你完全恢复过来。看如今情形,却是老道过于忧虑了。乖,把这碗药喝了吧。”

广君歌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旁边的桌案上拿来一壶味道极浓的墨sè糊糊,周语叶蹙着眉,来不及骂老道两句,就被这药熏得鼻尖一酸,随之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这什么东西?”

广君歌把药放在她身前,然后身子向后错了两步。“熬成糊状的乌鸡白凤丸。”

啊~~~~!

话语刚落,广君歌就闭上眼,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可叫了半天,似乎感觉身上一点伤害都没有受到,不由抖抖白眉,奇怪的睁开眼,却见对面周语叶正一脸奇怪的望着自己。不由低下头,有些惊奇的喃喃自语。

“奇怪,难道变成女人后连xìng子都开始沉静了?”广君歌以一种极为诡异的眼光,打量着对面的周语叶。刚刚的调侃要放在以前,周语叶少不得要扔些什么东西过来,那时的她虽然xìng格里有些腹黑冷静,但却极为受不了别人调侃。

这声音不大,但也能入周语叶的耳。

“滚!”

两个人在房间里的这般言语,着实调节了气氛。初时广君歌来到这里来的严肃与黯淡,已然在这谈话间烟消云散。周语叶心中清楚,这是广君歌故意而为,也就轻轻笑了笑,不再对此说什么。只是伸手端来那碗药,目光看了看,刺鼻的药味让她眉头一簇,随之闭上呼吸,将它一口饮尽。

不远处的广君歌见此情景,无声的笑了笑。

“药喝完,也该说正经事了。”吃完药的周语叶,又饮了一杯茶水,去了去口中味道,方才言语。“你为什么要与姜家结盟?你就是这样告诉我大仇未报吗?”

广君歌罕见的沉默了一下,低着头,神情与刚刚那番调笑间有着截然不同。

“老道跟你不一样,你最亲的亲人与门派都没有了,孑然一身,自然毫无牵挂。可老道除却从前的身份外,还是个书院院长,里面有上千的门生与好几个只想过着平淡生活的老人,老道不能让书院毁在自己手里,人不能为自己而活,你懂吗?”

说这番话的时候,广君歌并没有看周语叶,他只是低着头,七十岁的人其实腰早已弯了,只是年轻时习过武现在又有院长这个身份加身,所以他一直tǐng着,tǐng得很不容易。

周语叶愣了愣,广君歌的话语中有某些似曾相识的语句出现,让她恍惚了一下。(二卷开头初期,与张暮曾经为此争辩过)“我明白了,报仇的事不会让你帮忙,也不会让你为难的。”

说话的功夫,她站起了身,周语叶走到窗户边,外面的景sè映入眼帘,让她的眉头不由舒展开来。离开了冀州,本以为就会迎来新的第二个人生,却不想师父与山门都已覆灭。

人生有时说不出来有多难过,周语叶没流过眼泪,但她的内心就像是拴上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怎么也去不掉。

“我想出去走走,不用派人找我,用不了几个时辰就会huilai的。”

广君歌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叹息了一口气。

“过几天就是年关前的庙会了,书院里会很热闹,你可以去走走,那里也许是个不错的地方。”

周语叶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头都没有回,只是缓缓的走在山路间,周有白雪覆盖,寒风吹拂,将她的衣带飘起,尚未挽髻的长发飘落,冥冥中,宛若落入凡尘的谪仙,有种淡淡的烦闷哀伤。

:算上今日,yijing连续三次日更5000多,奈何想试试,看看自己能坚持多久。RO!。

第六十六章 年关庙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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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逐渐降临,往日沉静的书院里,开始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变得热闹起来。

商人们竞相奔走,一辆一辆的马车货物,在群上下的林木道间不时闪现。给人一种异常忙碌的感官,听闻说庙会时的台子已经搭起,开幕之时还会有名姬起舞,虽已寒冬腊月,但看得出,每个人对着年关庙会都分外重视,也格外期待。

在天色还没有黯淡下来,远方刚刚浮现出些许微红光芒的时候,张暮与夏侯芸就已离开了庭院,两个人走走停停的绕着山道,向刻有‘青州书院’四字石碑的方向前行。

张暮与夏侯芸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尽管周围没有人烟,却似乎很少会觉得寂寞。

夏侯芸如此,是因为她从小就成长在军伍之中,夏侯霖经常要为了家族利益而处理各种事情,有时候还要领兵出征,往往要奔波四地,没有时间陪伴在她身边。而张暮则是因为前世缘由,其母亲早早便身患重病而走,后来自甘堕落,连父亲都与他断绝了关系,旁人更不用说,这种寂寞早就已是习以为常的事物。

如前文中所讲,两个人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大都是因为有共同的特点。

而习惯寂寞,也许就是这两个人的羁绊之一。

青州的天气往往格外晴朗,这日也不例外。张暮牵着夏侯芸的手,在这片无人经过的地方走着,周围与之相伴的唯有风声、枯木、远山上即将落下的红日。除了寂寞之外,陪伴的也只有寂寞景色。

“想做一个谋士的夫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思绪于此的张暮,不由随口感叹道。他习惯这样的情绪与风景,但别人未必也如此,有人说谋者大都为阴沉之辈,这句话虽说并不正确,却也有一番道理。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其性情中总有些地方与常人不同。

“谁,谁说要做你夫人啦?”

夏侯芸很急切的大声道,似乎想要别人马上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一样,脸色红红的,显得格外可爱。

张暮看的感觉很有趣,夏侯芸的性子里其实有些泼辣,但这些与前世那些年轻女孩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身为穿越人,这性子虽然太过了会有些不好,但确实会让他感觉到一些亲切。经常会让张暮,有些想要**夏侯芸的心理存在。

“哎?我又没说你,你在脸红什么?”

“你去死吧”

夏侯芸的脸更红了。她在道中追着张暮打闹着,张暮一边跑,一边不时调侃着放声大笑。

人生里的快乐事情,往往就是一些生活中的细小片段,那些功成名就时面对闪光灯下的辉煌,也许是你人生里的某个荣耀,化作永恒记忆,永远长存在脑海之中,但那必然不是快乐,因为后者会让你忘却所有,包括那段快乐的记忆。

......

赶到年关庙会的时候,天色已经真正黯淡了,月亮披露在天空之上,泛着冷然而又美丽的皎洁银光,周围繁星闪烁,一颗颗宛若宝石般点缀其间,让人抬头望去,有种格外绚烂的美感。

而不远处,年关庙会的盛典已然刚刚开启。

无比宽阔的场地上,是纵横无数的商家店铺,虽无前世里霓虹灯带来的五光十色,但也恰恰如此,才让这里显得没有那么喧闹,此地群山环绕,外有朦胧而见的远山矗立,近有烛光闪烁的大红灯笼,无现代都市里的尘嚣喧哗,却依旧车水马龙。

“我现在有些喜欢这里了。”

夏侯芸闻言,偏过头目光看着他。“难道你以前不喜欢?这么平淡安详的地方,在乱世里哪里找啊。”她说话的时候,轻皱着鼻子,显得极为可爱。

张暮笑而不语,他口中的‘这里’,指的并非书院,而是这个世界。其中缘由涉及穿越,自然不方便对夏侯芸多说。能对一个乱世谈喜欢,这种情绪除少数变态外,恐怕非‘穿越人’不能有。,

在这些纵横街区的前方,有一个大大的架子,用的都是些说不上名字的木料,其木有清香之味,张暮与夏侯芸隔着很远,都能从吹来的夜风中闻到。舞台之上,有一个女子翩翩而舞,她穿着一身白衣,柔弱无骨的蛮腰随着丝竹之弦的声音舞动,其姿曼妙,硬生生吸引了一大批门生围观。

张暮却眯了下眼。

光亮黯淡,并且距离有些远的缘故,他只看清了这个女子的身形,却看不到对方的面容。可即便如此,张暮还是从中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奇妙的熟悉感。

这感觉不会错,与上次见到姜云浩时的感觉相同,都是见过的熟悉之人。

“别看了你都看愣神了”旁边夏侯芸突然插进来,挡在张暮面前,脸上写满了不高兴的神色。

张暮有些哭笑不得,只得与夏侯芸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不觉得刚才那个在舞台上的女子,有些面熟吗?”。

“当然面熟了。不就是你在徐州包船上的那个女子吗?这有什么好看的。”夏侯芸显得很警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给张暮一种大妇防小三的神色。

这个神情,放在夏侯芸这个不过十几岁孩子的脸上,着实有些可爱,又有些喜感。

“原来如此。”

张暮点了点头,随即略微偏过身,用眼角余光看了眼正在台上起舞的牧雯琳,心中忽然想到【塔罗牌】也许就落在对方船上,本想去问问,但见围在舞台边上的人影繁多,而夏侯芸一脸吃醋的神情,也就不由作罢。

庙会里的人流众多,说车水马龙一点也不为过,尽管道路不窄,但相向而行的人们,还是往往都不能避开的撞在一起,可见人群之多,着实有些热闹非凡。

走入市井之间,灯笼就开始变得多了起来。每一个店铺前,几乎都会挂上几个,有的在那上面提了灯谜,答出有奖,然后被很多门生围起。

张暮与夏侯芸两个人拉着手,走在街区道口,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不由随即转过头,却见公孙正嬉笑的对他摆着手。

“你这家伙,不守在自家店铺里偷酒喝,跑出来干什么?”

“放屁自己家的东西怎么叫偷。”公孙正不忿的回应道,兴许是节日到来的缘故,许多人都放得很开,抛开了往日里谋士的面具与束缚,喜怒都开始跃然于脸上。

两个人守在道口处聊着,而夏侯芸与公孙正旁边的凌娟同样聊着,凌娟时常会到张暮的庭院里送情报,故此夏侯芸与凌娟间,也是常有来往。

说的正欢。

突然感觉远处传来一阵响声,地面微微颤抖,张暮与公孙正对望了一眼,清楚这是有马车来行。果不其然,道路中的人群顺势向两边躲开,从书院正门的那个方向,驶来了数辆马车。

这马车与平日里见到的有些不太一样,木色漆黑,马车顶端是金黄配与玄色的雕饰,前有珠帘幕布,显得华贵非常。

张暮习惯性的向周围扫视了一眼,却见几乎没有人露出诧异之色,不免心中奇怪,开口对着公孙正问道。

“这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还能有谁?当然是青州中,那些其他势力的使者了。”公孙正开口解释道。

这年关庙会一年只有一次,而且书院又是其他势力招揽谋士的重要地方,故此逢年过节时,总要派使者一访,虽谈不上彼此多么友好,但也并非交恶,仅仅是以中立的态度来庆祝一下罢了。

“是吗......”

知晓缘由的张暮,向着那些马车的背影看了一眼,目光鲜有人知的闪烁了一下,随即复又隐去。

年关之际,怎么会少得了炮竹?马车刚刚过去没有多久,街区外的林木间,就已经开始响起了‘噼啪’的岁竹声,张暮感叹着又大了一岁,却见旁边的夏侯芸一脸红晕的满是兴奋,不由笑而不语。

冀州,此物稀少,逢年过节怕是都听不了几个,又怎么会及得上此刻。

可就在这个时候,夏侯芸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随即有些兴奋的在人群中叫喊道。“周语叶周语叶”似乎是怕听不见,还连叫了数声。

张暮心道不好,目光随之望向远处,果然周语叶正愕然的看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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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因缘际会,月光下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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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余光尚在,拉长了商队马车的身影。

张暮与公孙正坐在敞开的马车上,躺在软绵绵的草席间,望着天空中火烧似的红云,一点点,顺着风吹的方向逐渐远去。马车上,浓郁的酒香弥漫,混合着草席间的幽幽清香,一会儿被风吹去,一会儿又在草席下的酒坛中冒出。

让人觉得人生漫漫,虽时光短暂,却也忍不住想挥霍于此。

刚刚自张暮说完那句颇有深意的话后,公孙正却并没有立刻回应,他喝着酒,神情间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随后看着漫天风景,才缓缓说道。

“豫州一统之后,君主所掌之权远比以前更大,此番大战的策略其实早已定下,说完全之策多少有些太过,但确实不会大败。所以如你所言,对于我们家族来说,真正关键的不是这场大战,而是这几位诸侯之子间的夺谪之争。”

公孙正喝了口酒,似乎润了润嗓子,也似乎在整理着后面将要说的话。

“张暮,你是一个寒门,所以不会懂得家族对于像我这样的人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我的父亲在那里,我的母亲在那里,我儿时的玩伴在那里,我心爱的人也在那里......一切人生值得珍贵的事物,都在那里。”公孙正偏过头,脸上的神情一如当年在冀州初次见面时的狂士姿态,目光明亮的宛若可以看透人心一般。“所以无论什么样的事情,只要家族可以平安无事,我都会去做。”

这是公孙正第一次对着外人,吐露着自己内心中的故事。他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目光也很恍惚,好像回到了曾经那份最单纯的时光。

对很多人而言,最幸福的恐怕莫过于童年时光,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尤其对那些见惯了尔虞我诈的谋士来说,实在是一种得不到的奢望。

时光不会倒流,岁月也不会倒转,当你决定走上这一条道路的时候,就注定无法回头。

公孙正,也许是这个乱世里少有得到幸福的人之一。他没有经历过什么波澜壮阔的故事,也没有遇到过人生的巨大转折。上天也许真的会有偏心的时候,它给了公孙正相敬如宾并且十分爱他的父母,也给了公孙正知晓明理分外和睦的家族。

乱世,纷乱的战争里,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就是最幸福的事。而这种幸福,公孙正不希望谁来打破,也不希望有人会打破。

尤其是在他见到了别人的不幸之后,这种想法,就越发强烈起来。

“不过所幸,我已早有布局,实际上君主自我来到书院之前,就已经身患重病。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直等待着那天到来,如今,终于快了......”

张暮一直沉默的看着他,这个样子的公孙正确实少有,认识他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早已见惯了他处事不惊沉着冷静的一面,今日这番神情显露,确实让张暮有些不太适应。

但这不过是小心理作怪,所以就过去了。

“既然如此,如果到时需要我帮忙的话,不要客气。”

张暮没有问公孙正到底是什么样的布局,对于谋士来说,布局这东西都显的格外隐秘,张暮与公孙正的关系很好,可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不会去问。

人生确实奇妙,很多事情都来自于因缘际会,缘起缘灭间,往往就是一段人生的波折。

“真的?”公孙正又恢复了往常神色,喝着酒,懒洋洋的躺在草席之间,将头埋在酒香之中,全身萎靡的那个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市井无赖。

张暮笑笑。“当然,好赖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帮你一次也不算过分。”

两个人又开始重新聊着天,黄昏夕阳已落,冬日的夜晚又是很早到来,同行的商队里都已开始打起火把,橘红色的微弱光亮,随着夜风摇晃。,

张暮同样躺在草席间,两只手枕在头下,目光望着遥远夜幕中迟来的繁星,一闪一闪的,没有浮云遮挡,发着寒光似的银色月亮高挂,月光倾泻,赋予了大地一层莫名冷意。

这种时光很安静。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现在已经多少明白,为什么他与公孙正之间会这么莫名其妙的走在一起,原因就在于———————————他们曾经都是无比幸福的人。

公孙正与张暮,余家鼎与孔良,老鬼与潘光,董宜与费昱。

这些人之所以会彼此相交,是因为除了利益之外,他们身上还有着未曾察觉的共同点。余家鼎与孔良都是可以忍耐与冷酷的人,老鬼与潘光都是受人排挤但又拥有才华的人,而董宜与费昱,更是难能可贵的知心之交,人生一知己,有此无憾矣。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张暮伸了个懒腰,跟着公孙正这家伙在一起,他也会不知不觉的变懒起来。随后拍拍身子,将上面的草根去掉之后,一个翻身就跳了马车。

这是他庭院前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距离庭院所在,只隔着一条山道与两处弯路。

“回去吧,趁时间不晚,跟我那个弟妹好好亲热一番......”

“怎么了?”

张暮见公孙正突然没了声音,并且一脸幸灾乐祸神色的看着他身后,不免有些奇怪。见公孙正不语,只是满脸看戏神色的向后指了指。

一个女人正站立在那里,发髻的前端随夜风飘起,随穿着白衣,但在夜晚之下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恐惧,马车前方的火把微弱,但光亮照在那个女人脸上,还是惊艳了所有行路的商人。

那种美,是无言的,是安静的,是可以让所有人静止发不出一语的......

世上有这种容貌的人,只有一个。

周语叶。

......

周语叶会来找他,这实在有些出乎了张暮的意料之外。

在享受了一众可以杀死人的眼光之后,张暮与周语叶两个人开始沿着山路走去,时光这时似乎走的特别慢,月光似乎也显得特别美,两个沿路缓缓的走着,似乎谁都不想破坏这种安静的气氛。

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

周语叶无论跟谁走在一起,对方都会有这样的感受。

张暮清楚这点,所以他只是用男人都会有的想法,在心里稍微YY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长久未见的缘故,他总感觉似乎周语叶更漂亮了一点,之前有些阻扰美感的阳刚之气已然不见,如今的周语叶,似乎肤色更白了一点,目光里诱人的媚态更重,眼眉更纤细了一些。

无论怎么看,这人好像都是长得更漂亮了。

张暮内心里不无揣测,若说之前周语叶的魅力会是100数值,那么如今的她,绝对是加了宝物的108。

“在广君歌那里住的还好吗?”。

“你都知道了?”周语叶偏过头,神情中有些诧异,她不清楚姜家使者曾经对张暮说漏了嘴,故此多少有些迟疑。“抱歉,其实在来到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已经做了院长。”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语叶是正对着张暮,头顶上的月光落下,洒在周语叶的面容间更是显得有些美轮美奂,夜风轻起,将前端发丝贴着嫩白的脸颊而过,给张暮留下了一抹无比诱人的白。

时间停滞,胸腔间忽然涌出某种冲动。

“是吗,那就收一点惩罚好了。”

“我......”

唇齿相接。

月光之下,张暮吻了周语叶。

PS:上天助我,两个小时写了2500,奈何感觉太不可思议了,可能质量有些问题,希望大家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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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夕阳晚照

年关未至,盛典一般的庙会还在筹措之中。

各地的商人都开始涌入,书院坊市内的几家店铺,更是直接关了门,将铺子里的东西全部撤走,待到年关庙会开始的时候,再一股脑儿的放置街边。

书院里的坊市共有三家,分别位于东、西、北三个方向。每座坊市都有一个镇子般大小,其中琳琅满目的酒楼商铺,更是有数十座之多,仅仅只是将这些商人堆在一起,就已经热闹非常,更何况当日还会有其他地域的商人涌入,这让人很难想象,这年关庙会介时又会是何等盛况。

咚~~~~~!

又是一声钟响,授课的书院长者收拾了下东西,随后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加快步伐离去。

张暮本想再凑上去,多问几个【谋书】之中,自己尚不理解的问题。但听到那书院老者低头口中的碎碎低吟,不停念叨着“该死的,再晚回去一步,那帮老家伙连最后一滴酒都不会留下。”不免有些愕然,随即啼笑皆非感涌来,想起年关在即,也就停下步子,看着老者的背影不再追逐而去。

转过身回到学舍里,偌大房间中基本上已空无一人,张暮走到自己的桌案旁,伸手收拾了下东西,将刚刚记下的本子收好,随后伸了个腰,也走出了学舍的院门。

时光飞逝,已是近黄昏的光景。

天空中虽谈不上万里无云,但也澄清的近乎唯有湛蓝,偶尔几朵白云飘浮,更平添了几分美感。天下虽是乱世,但论及景色也绝非前世所能相比,西边晚霞初露,阳光里有种黯淡的微红之色,张暮一边赏景,一边踱着步子沿山路缓行而下,这真也是别有一番惬意。

不老峰下,时有笑声传来。

张暮从高处向下望去,见是几个穿着毡衣裘帽的身影正在相互道别,其中一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张暮眯着眼,距离颇远的缘故使面容模模糊糊,让人看的不大清楚。却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向山下走去。

只是奇怪的是,等到张暮走到山下的时候,这人却并没有离开,只是神情愣愣的杵在那里,目光呆滞,身体斜坐在乱石堆中,举止间平平淡淡,却总觉有点暮气沉沉的感觉,此番情景,绝难让旁人想到这人刚刚也在嬉笑之中。这时距离已近,身前又无雾气遮挡,张暮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此人。姜云浩。

那个参加内门考核,与他分在同一个战场的幸运家伙。说起来也怪,从张暮加入到书院里以来,与他认识的门生基本上一直都有联系,唯独这个姜云浩,自从在模拟战场上得到旗子后,两人间就再也没了音信。即便此刻同入内门,彼此也很少交谈。

张暮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打算走上前去,然后多此一举的问问发生什么事。

这并非冷漠,只是在这个乱世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而且很多人的经历都算不上幸福。若是只要面对不幸的事就要帮上一帮,那也就别当什么谋士,因为你早晚会死在别人手里。即便夏侯霖在此,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这就是经验,学舍里教授的东西之一。

姜云浩似乎有所察觉,偏过头,见张暮正在不远处缓步走着,不由愣住,似乎没想到这时候还会有人在一样,有些麻木的神情间,多少流露了一丝愕然。但随即,又很快隐去。

夕阳光照,走到不老峰下的的时候,红霞已经布满了半边天。

张暮拐过一道弯,群山环绕间,除却松柏外,尽是光秃秃的枝丫。不远处,有无数搬运货物的车马前行,随行的人守在货物之间,用绳子牢牢捆住,防止货物随颠簸之间掉落。“这是商人们在为年关庙会做准备,每年都如此,没什么新鲜的。”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张暮顺着源头看去,只见公孙正竟坐在后面随行的一辆马车上,上面只有一种货物,虽有草席覆盖,但张暮走过去还是闻到了一股辛辣味道。,

酒,而且还是上好的青州烈酒。

“你这家伙难道在偷人酒喝?”

“放屁!”公孙正气的骂了一句,随后一伸手,将张暮从马车下拉了上来。整个过程中,所有商队的马车都随之一停一动,这让张暮明显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书院里居然有你们家的产业,难怪你喝酒跟不要钱一样。”

其实张暮很早以前就已经有此疑问,。公孙正有酒不离身的习惯,可书院里物价横飞,连买一点食材都需要用银子结算,酒就更不要说了,稍微浑浊一点的都要十两以上,这等不可思议的价格,就算公孙正的家族再富有,恐怕也不能容忍他这样挥霍,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个原因才算正常。公孙正笑笑,卷起草席一角,用大坛装的浓香烈酒显现,酒香飘散,让他忍不住轻轻嗅了一口。“把商铺进驻在书院里,可不仅仅是喝酒的缘故。”说句话的功夫,公孙正已经给自己的酒瓶里又加了一勺。“书院禁止门生私自下山,所以很多时候会有不方便的地方。比如......我想把某个消息告诉某人。”

张暮眯了下眼。

公孙正这句话显的很坦诚。当谋士决定去做一个事情的时候,其目的往往不会太单纯。这道理张暮清楚,所以他闻言只是笑笑,没有再过多深问。

“那家伙的父母死了,消息前几天刚来,此刻正是人生低谷啊......”

随着马车的前行,两边树木随山路开始稀疏起来,公孙正喝着酒,伸手遥遥一指。张暮顺着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正是他刚刚看到的姜云浩,身形依旧一动未动,看起来伤感莫名。

张暮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自己母亲,心中略微惆怅郁结,微微顿了下,方才说道。“难怪......人有悲欢离合,这事自古便强求不得。”

“那你可说错了,他父母是死于战乱,啧啧......整整一村人啊。”公孙正喝着酒,颇有些唏嘘感慨。张暮沉默。公孙正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莫名神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世上有些时候做事情,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哪怕那些东西与你关系非常。”这话有些怪异,而且声音低沉的很,像是对张暮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马车上沉默了一阵。

两个人似乎都勾起了自己心事,夕阳晚照,天色开始逐渐阴暗下来,而那抹火红色却开始变得逐渐明亮,在半边天里,留下了黑暗前让人唏嘘不已的光影。

良久,才有人忽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大战将起,反豫州同盟的诏书已发,成立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一个豫州大家族的人,就真的一点忧虑都没有?”张暮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问题他已经是第二次问了,上一次是在几个月前,那时虽有趋势,却一切未明朗化,远不像现在这样,只是做一名局外人看着都能从中感受一种深深危机。

公孙正摇摇头,轻轻的发出一声笑。

“这么一场大战争里,我一个小小的军师子嗣又能起到什么作用?靠的终究是君主诸侯,以及我父亲那一代的老臣。嘛,这样也不坏,起码家族平稳。”对于公孙正这样的人而言,家族只要没事,他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张暮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

“可我没记错的话,这君主似乎活不了太久。”这句话说的多少有些隐晦,谋士的大都杯具,都来自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无奈,就像之前的老者所言,

第六十五章 年关庙会【上】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犹豫良久,还是决定给周语叶一个身份,毕竟她是个杯具,总要给点希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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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是魔鬼。

但还是会有很多人被这种魔鬼所控。

那一夜,月光迷离,夜风摇动枝丫,安静夜幕下的青州书院,显的是那样独特唯美,宛若传说之中蓬莱仙境,世人未曾一见,却已传万人之口。

而就在这份美丽中,张暮吻了那个最美丽的人。

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张暮只觉得嘴里似乎有些甜,又似乎很渴,想拼命允吸着对方口中的津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津液香甜无比,化作了这世间最甜美的事物,让张暮一时不能自已。

冬日夜晚是寂静的,除却耳边流动的风声外,似乎也只有枝丫偶尔的微颤。叶落花凋零,在那些美好的事物消去之后,反倒让周语叶的存在变得更加凸显,周语叶身上飘着一股淡淡幽香,随风缓缓飘入鼻尖,一如周语叶深邃的目光,可以让人甘愿堕落其中。

也许是太过惊愕,周语叶完全愣住了。

张暮甚至能从目光中,看到对方那张近在咫尺又无比愕然的面庞。这个吻很长,张暮的舌尖在对方嘴里搅动,不断吸允间,发出了无比**的声响。这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某种魔音一般,让人不想停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光在张暮的脑海里,似乎都已经没有了什么存在的概念,浑浑噩噩间,只想就这么一直吻下去,直到永远。

但这事,自然不可能实现。

舌尖忽然涌起一阵酸辣疼痛,不知道是触动了哪根神经,只觉得口中一片麻木,什么感觉都没有。张暮皱着眉,用手赶紧捂了一下嘴,再看周语叶,早已站立在不远处,对自己怒目而视

周语叶咬了自己。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但在银色月光的映衬下,周语叶还是显得那么美丽。周围没有光亮,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周语叶影影绰绰的站立着,恍惚间,刚刚唇齿相交的景象还能依稀浮现。

张暮心中一凛,随即神情间逐渐恢复了清明。

“周语叶......今晚的月色真好啊。”张暮犹豫良久,最终决定打破沉默,可刚刚做了那种事情,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打着哈哈,没话找话似的扯上月亮。

“......”

对面的周语叶冷冷的看着他,却没有出声。嘴角甚至有些诡异的冷笑,因为刚刚吻的太长,导致有些缺氧的缘故,周语叶的胸腔正剧烈波动着,脸上还带有些尚未消去的恼羞之色。

“无耻变态你对得起夏侯芸吗?”。

周语叶对着张暮大声道。

这话其实说的颇有意思,但可惜张暮不了解周语叶,也不清楚这个由男变女之人,其内心的悲哀性,更不了解她所遭受过的曾经生活。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许是种悲哀,因为人生复杂,没有经历,你永远无法了解另一个人的心里。

周语叶这句话声音不大,尤其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更是有些柔柔的味道。但即便如此,还是依旧让想说些什么的张暮,瞬间沉默了。

实际上,他刚刚之所以能够恢复清明,就是因为想到了夏侯芸的存在。世上确实有一见钟情,这感觉很微妙,夏侯芸给他所带来的印象,是周围所有女人都给予不了的,这里面自然也包括周语叶。

人无论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也无论有怎样的经历,总有些事物会触动你,打动你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夏侯芸对于张暮而言,就是这样一种存在。

......

张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昨夜之事一切宛如梦幻,唇齿间的余香尚在,想起那时月色琉璃下吸允津液的快感,他就不觉叹了口气,在庭院里伸伸腰,强行抑制住内心的骚动。,

山谷间的清晨,总会有些微凉,更何况是十二月的冬日,更是冻的让人忍不住蜷缩在一起,张暮看了看远山间的红日,日出美景如画,竟让人一时忘却了寒意,张暮待了一阵,便又回转到屋里。

“早饭来了~~~”一身主妇模样的夏侯芸,端着棕灰色的砂锅,匆匆跑入屋里。

沿途之中,过多的蒸腾热气弥漫,犹如烟雾般,化作庭院里一道风景。张暮有些好笑的推开门,从夏侯芸手里接过烫手砂锅,然后赶紧放在不远处的桌案上。

“今天可是我拿手的肉粥。尝尝吧,绝对让你食指大动。”

说着话,夏侯芸隔着布打开了砂锅上的盖子,一股香气从中迎面而来,旁边小碟上放了一些咸菜,虽还没有吃到嘴里,但色泽极美,只是简单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说不清是怎么了,看到这番往常情景,张暮只觉心中有股莫名的温暖涌动,他与夏侯芸之间,虽无夫妻之实,但举止间却已经犹如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般,有种别样温馨感。

“今日有年关庙会,只不过是在夜里开始。我们到时候要早点去,今日书院内没有马车,恐怕我们要徒步了。”张暮给夏侯芸盛了一碗,随后又加了点咸菜进去。

“天啊......坊市里没车的话岂不是要走好久?”夏侯芸低着头,张暮加来的菜被她放进嘴里,并没有进入碗中。

年关庙会并不是书院独有,但作为乱世里的一块净土,往年来这里的商人还是依旧很大,不但如此,周边地域里,也时常会有人来一睹盛况。所以每年到了这个时节,人流都会显得十分拥堵,故此多年以前,庙会就已经摆脱了举办在坊市时的习惯,反而将其建设在更大更宽亮的地方。

那地方张暮听公孙正说起过,就在进入书院正门的不远处,距离那块刻有青州书院的石碑并不遥远。

而往常坊市里用来载客的马车,此刻也都开始忙着运送货物,很难会有落单的富余。整个书院里,除却赋闲的门生外,其实都是忙忙碌碌的。

“这样挺好,一起走走山路,沿途还能看些风景,话说好像到了十二月之后,我们就一直没有出去过呢。”张暮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道。

夏侯芸偏过头,似乎想了想。“确实如此,都是那几场该死的雪闹的。”

嘴上虽然说着‘该死’,但夏侯芸脸上还是一副笑眯眯的神色。秋天的时候,张暮与夏侯芸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去走走,书院里山水林木间的风景多,虽然冀州也有,但大多是怪石嶙峋,没有丝毫美感,远不及书院一半。自入冬之后,初时还好,虽有些冷意,但也能欣赏万物凋零之美。可一入十二月,风雪便多了起来,积雪难化,只得每日打扫,彼此虽经常堆雪人、打雪仗,但毕竟没了出游机会,总有些不爽。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天。

外面的日头升起,破晓的晨光透过窗户,稀疏的落在房间里,让人觉得既沉静又安详。



。,

第六十七章 年关庙会【下】【五千】

炮竹声噼啪噼啪的响着,有一年离去,而月光下的书院,则展示着一个世界的繁华喧嚣。

年华岁月的消逝,对年轻人而言,着实没有太多感觉。不是每个人,在二十多岁时都会有着诸如潘光、姜云浩的经历,公孙正这般异类只是少数,大部分人,都还是没有遭受过战火侵袭的懵懂少年。远不知书院这类平淡生活的可贵之处。

余家鼎坐在自家庭院的二层楼里,窗外就是庙会举办的地方。夜幕之下,灯火的烛光闪烁,人声鼎沸的闹市与炮竹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又显得格外热闹。

他的庭院很高,建在山腰间平坦的一处开阔地上,每日赏星望月看远山风景,都是一种别样的享受。余家鼎很注重享受,他一向觉得人应该把目光放在当下,而不应该过多的遐想未来,如果把所有胜算都压在布局上,那无疑显得太过悲哀。

就像他的父亲,原本也是书院的门生之一,原本也可能会有好的仕途,但只可惜在出师任务里信错了人,结果让他父亲变成了哑巴,从此退出书院,而后就如众所周知的那般游历天下,靠着收集故事,成为如今的一代商贾。

炮竹声还在响,噼啪时的闪光落在林木中,被毫无遮挡的显露出来。

余家鼎颇有闲情的走到二层窗户外,这是一片类似阳台的地方,他将手伏在刷过漆后的栏杆上,目光望着那炮竹光芒,一闪一闪的,勾起了多年以前的往事。

。。。。。。。。。。。。。。。。。。。。。。。。。。

“母亲,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来我们家?”余家鼎看着那些不断上门来往的人,神情间充满着疑惑。对他而言,明明往日里根本无人问津,此刻却好像热闹的跟集市一样,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他母亲拍拍余家鼎的头,把余家鼎抱在怀里,伸着他的小手说道。

“你父亲进入书院,成为内门门生了。这些都是来祝贺的。”

余家鼎听着朦朦胧胧,脑海里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只不过看着母亲正很高兴的笑着,也就莫名的高兴起来。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边拍手,一边想着母亲说道。

“那母亲,进入书院内门是好事喽?”

“当然。”母亲一边笑,一边柔顺的摸着余家鼎的脑袋。

“那我长大后,也要进入书院!”

旁边几个上门的人们闻言,彼此相视一眼,都不由哈哈大笑。

这一年,余家鼎六岁,其父在书院里进入了内门。此事传到家乡之后,自家庭院就像是什么香饽饽一样,一时间门庭若市,无数人闻风而来。送礼的送礼,给钱的给钱,就在这年,余家鼎发现家里突然好有钱。

。。。。。。。。。。。。。。。。。。。。。。。

“父亲,这是什么?声音好大啊。”九岁的余家鼎兴奋的看着不断噼啪作响的事物,向他旁边的父亲问道。

炮竹。

这个有些瘦高的男人在纸上写下两个字,然后递给小余家鼎。左手顺势将纸收回衣袖中,轻轻的摸着余家鼎的头,无论是谁看到这番情景,恐怕都会感觉这男人很喜爱这个孩子。

“哇!”余家鼎一边惊叹的叫道,一边将那片看完的纸扔到一边。“父亲,我要吃糖葫芦!好久都没有吃到了。。。。。。。”

瘦高男人笑了一下,没什么声音,只是伸手进入衣袖间的时候,有那么片刻踌躇的停顿,但随后,还是将钱递了过去,从糖葫芦架上抽出一根。

那一晚,全家人吃的只有野菜,余家鼎不解的问着父亲为什么要吃这个。他父亲用筷子沾着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很漂亮的大字---余家鼎依旧不太明白,只是母亲不停的在旁边小声抽泣,让他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东西。…,

这夜过后,他父亲走了,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是游历天下而去,待赚足银两后便会回家。也就是这一年,余家鼎才知道自己家里不但没有钱,还负了债,而且是欠很多钱。

。。。。。。。。。。。。。。。。。

没钱的人,大都会觉得这东西很好,但有钱的人,却未必会这么想。

最起码,余家鼎就不怎么认为。多年以后,他长大成人,父亲终于回了家,说是收集说书人的故事赚了一大笔钱,而其实就在他父亲离开不久后,余家鼎的母亲就跟着别的男人走了,只把他留住这里。犹如乞丐一般,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若无街坊里良善之人的接济,他是断然活不到今日。

可即便如此,余家鼎在那个时候还是会觉得饿。饿得头晕昏体弱,饿的没有精神,饿的有时候想要去死,每日游离街外,就像是条狗一般,不断寻找这吃的。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余家鼎才明白原来人真的不如狗,够可以为了不被饿死而去吃屎,但人不能。人不如狗,在这个乱世里不如狗能活。

人只要在连活着都很困难的时候,才会感觉可以生活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余家鼎现在还记得,多年后父亲见到他时的样子,那个瘦高的男人,变得比以前更瘦更黑,他张着嘴,嚎啕大哭时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紧紧的抱着他,眼泪不要钱似的拼命涌出。

所以,书院里的人之所以会觉得余家鼎很平凡,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物,没有什么天赋,也不懂什么布局,但他活在当下,而且比很多人都活的很好。

故此,当司隶姜家的力量进入内门,也同样会因为的姜家的缘故,被赋予天字称号。余家鼎别的方面一般,但也许是曾经有过乞丐的经历。所以让他对阴谋诡计中的趋势有着格外敏感。

也正是如此,他才有别于其他门生。

余家鼎时常对自己这样说。“你要做一条沟,一条可以在乱世里活到最后的狗。”

。。。。。。。。。。。。。。。。。

回忆终结,远处炮竹的闪烁依旧,但在余家鼎的眼里,却已经是时光飞逝的征兆,多年以前的往事,多年以后的现在,不同时间的不同地点似乎重叠在一起,让人感叹岁月的无情的别离。

余家鼎很少会伤感,此次也不例外,他只是从这里俯瞰年关庙会,庙会中热闹的人群里不时有嬉笑声,远远传来,他眯着眼,神情中有些莫名的可惜。

身后,一阵脚步轻踱的声音响起。

余家鼎没有回头,他清楚来人除了孔良不会有别人在,不由开口说道。“事情准备的怎么样?姜家应该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才对吧。”

孔良笑笑,随即脸上点点头,举止间多少有些漫不经心,让人猜不透他的心中所想。

“确实。不过姜家这个计划确实有些疯狂,居然想要趁此祝贺的机会行刺广君歌,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孔良一边说一边摇头,他想要拜入流派,所以广君歌的死多少对他有些影响,但毕竟还有陆离在,更何况他很不看好这次行动。

“我倒觉得姜家此举很对我的胃口。成功了,在征伐青州的过程里将会少一大敌,失败了也无所谓,书院现在有求姜家,更何况这也算对外人展露与书院交恶的大好时机。无论成败与否,姜家都不会有任何损失,何乐而不为?”…,

孔良眯了下眼,心思多少开始有些活泛。

他虽然不是姜家的人,但因为余家鼎的关系,对书院与司隶姜家之间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如今青州之内,彭玉森与柯月明两家势大,俞健已然覆灭,整个形势一如天下间所有州域的趋势那般,多少开始呈现出统一似的明朗化。以书院现有的力量,如果不早些使出手段,怕再等到两家势力中有一家覆灭,那青州之地,其统一的趋势,恐怕就真的谁也挡不住了。

故此,才有与姜家联盟一事。

希望借姜家之手,将司隶地域中的兵力南调,使青州地域内的姜家世力大增,让局面变成姜家、彭玉森、柯明月三足鼎立之势。

如此可保青州中诸势力难解难分,谁都无法倾尽全力而攻击其他人。

一方面,书院有求于姜家。另一方面,书院也将会帮助姜家扩大势力,让三者在青州地域中的面积相差无几。为了让书院能在乱世中继续长存下去,广君歌不可谓不费心力,以至于甚至会对昔日仇家相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恐怕说的就是这种无奈吧。孔良思绪于此,时间也只是过了数秒罢了。他忽然想起一事,记得似乎当日陆离告诉他想不想拜入流派之中时,又提出一个条件,不免想了想,随即问道。

“既然欣赏司隶姜家的举动,那你为何还要将此事提前告知给书院呢?岂不多此一举。”

余家鼎笑笑,转过身用手摸摸自己头发,脸上做出一副很憨厚而又不好意思的神情。

“没办法,谁让流派对我的吸引力更大呢。”

。。。。。。。。。。。。

有些事情,真的是怎么猜也很难猜到的。

比如姜家刺杀广君歌,比如余家鼎会将此事告知书院,比如大街之上,夏侯芸居然很热情的叫了周语叶。。。。。。。。。。。。。。

“周语叶!周语叶!。。。。。。。。。。”

夏侯芸的声音不算大,但还是很清晰的传到周语叶的耳中,这并非是庙会不嘈杂,而是周语叶的身边实在太安静,周围门生与外人的眼光,都在直勾勾的看着她。有些人买的东西掉在地上,自己都不知道,可见其魅力之大,实在有股让旁人忘乎所以的魔力。

在张暮眼里,这更像是某种气场,一出来就可以镇住所有人,只不过靠的不是势,而是美。

周语叶一脸愕然,但张暮凭借对夏侯芸的了解,心中却很清楚这并非刻意做作,而是夏侯芸真的有些想念周语叶。这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确实如此。

说起来好笑。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夏侯芸在语言上总是对周语叶有些排挤,可此刻一旦分离,夏侯芸又颇为无趣似的对她有些想念。夏侯芸就是这样一个人,多少有些小孩子脾气,让人完全恨不起来。

“呃。。。。。。原来是夏侯芸啊。”周语叶顿了那么一下,随即轻声笑道。

“真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怎么样?住在朋友家那里还习惯吗。。。。。。。。”兴许是很久未见,夏侯芸的话语明显很多,而神情里多少有些兴奋,看起来有他乡遇故人的喜悦。

月光之下,庙会之中。

夏侯芸与周语叶两个人走在一起,手表臂挽着手臂,看起来一副很要好的样子。知道两人从前模样的张暮,见到此情此景,不免感到有些好笑,只是好笑之余,又顿觉颇为无奈。…,

他吻了周语叶之后,两个人就一直没有联系过,此刻见面,张暮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神情与态度去面对,他甚至连看到都不怎么敢看一眼,因为只要对上周语叶的眼睛,他就会难免想到那月光下的一吻,以及对方津液甜美的味道。

只是毕竟有穿越身份,活过两世的心理年龄以及性格使然,让这些变化很难从张暮的外表中流露出来。

外人所见情景,似乎也与往常并无异样。

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山上的钟声响起,这钟声并非不老峰上的学舍,而是用来给外门门生报时用的,声音不算鸣响,但很低沉,透过冬日夜风的吹送,让山脚下庙会的人们,都可以清晰听到。

“这是。。。。。。子时的钟响。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张暮听着声音,内心复杂无比,自己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有些累,有些怀念,有些希冀,当然,还有些茫然。。。。。。他偏过头,庙会的街道上人流攒动,庆典依旧继续着,新的一年已经到来,这些人就好像还没有意识到一样。

身前透明属性板在旁边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恍惚,张暮看来它一眼,这神秘的系统自穿越就开始陪伴自己,冀州风云已去,如今生活在平平淡淡的书院里,它的作用无形被消弱许多,但自己清楚,在这种平和中如果要用到它,那便必然是遇到了神秘大事。

张暮自八月份进入到书院之中,随即从九月开始,属性点便先以外门门生的身份,增加看四点,到十一月进入内门后,属性更是开始以每月三点的速度增加,到了如今第二年的时节,张暮自书院里共得了十点属性。

这速度放在冀州那段日子里,自然算不上。

可毕竟是平平安安,没有卷入到任何战争中,若再算上内门考核所带来的任务点数,所有加起来也有十六点之多,能有这样的点数,张暮已经很知足了。

姓名:张暮

职业:谋士

实力:三流

声望:36

大势:52

看破:41

布局:23

折招:21

道具:白羽扇【一级道具】。作用:手握此扇者可缓慢治愈伤势,伤情无论大小皆可治愈,并消除技能带来的一切负面状态。

张暮看着自己的属性面板,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成就感,这毕竟是个真实的世界,升级远不像其他游戏里那样无比快速,更何况有这番成就,与他自己判断推导离不开关系,想想这一年的遭遇,再想想这一年的所得到的奖励,倒也多少有些有失有得的感觉。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都喊你老半天了。”夏侯芸看着张暮,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事。”张暮赶紧摇摇头。

“那就快点,过来帮我们来拿些东西,”夏侯芸小女孩的脾气又犯了起来,让张暮想到初见她时的情境,又不免摇头苦笑。旁边周语叶被夏侯芸拽着,走入了一家买衣服的地方。…,

“张暮,你看这件漂亮吗?”

也许是冀州落后的缘故,这店铺陈设的衣物,确实远非冀昌城里所媲美的,无论是质地还是色泽,都远远超出张暮的意料感官,夏侯芸手里拿的是一件紫色长衣,料子像是绸缎,上面绣着一些精致的花纹装饰,虽谈不上多么华贵,却也觉得精美异常。

张暮不觉点点头。

这一番人在这里购买东西的时候,不远处,公孙正却忽然光上了店门,店铺里酒香四溢,却奇怪的没有一个客人,他坐在木质的长椅上,身子斜靠在柱子间,目光看了眼外面的庙会。

“这次姜家可算出手了,啧啧。无功而返的可能性不小啊。”

旁边凌娟听到这里,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她平时就呆在庭院里,处理着从店铺与书院方面寄来的各方情报,对一些事情自然把握的清楚无比。

“广君歌不死,对于我们永远都是一种威胁。”

“没事,我们有他的徒弟。同一个流派里,同一个学术,这斗争可就有趣的很了。”

“可凌昱【YU】然现在的处境并不好。”

公孙正莫名笑了下。

“谁跟你说广君歌就会有一个弟子了,这不是马上就要又有另一个了吗?”说话间,公孙正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份事物,旁边的如豆油灯照耀,赫然是之前不知是谁仍在老鬼书院里的那个卷轴。

凌娟很缓慢的点头,神情间若有所悟。

不远处,忽然爆发一阵声响。这声音与庙会里的欢笑决然不同,有一种急匆匆的莫名之意,仿佛有什么人在追赶一样,只听到公孙正所在店铺的木门一声巨响。

一个人影从外面闯了进来。

他一身素布青衣,背上斜跨着一个用布裹起来的事物,只是尾端不知怎么,破了一个洞,灯光照射而入,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那把亮银枪的身影。

这人公孙正认识。

颜双

第六十八章 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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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双的脸庞上,还是那副冷然模样,多年以前就如此,多年以后的他依旧如此。

从离开冀州到现在,yijing有大半年的时间。他每日都跟随在凌昱然左右,帮他反叛,帮他攻城伐地,也帮他杀人。其实就颜双的内心而言,他并非很愿意做这样的事情,杀人与否倒是其次,只是感觉多少有些茫然,不知道杀这些人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杀。

只不过这也算làn世的法则之一,那就是只要阵营有别,无论是何缘由,杀掉对方都不是错事。

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

这个粗浅道理,颜双在很多年前就yijing明白了。所以跟在凌昱然身边这么久,他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只是知道他们应该被杀,那就可以了。

颜双的谋略不高,太复杂的事想不过来,也不爱去想。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颜双其实也很单纯,他是个很单纯的勇将,只为战场之上可以肆无忌惮的挥舞长枪,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杀人,杀很多很多人。

......

庙会的喧嚣依旧,盖过了很多不应存在的声音。

行走在街道之间欢欢笑笑的人们,还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之中。远处炮竹依旧一组一组的放着,声音不算震耳yù聋,但回dàng在山谷之间,还是让过往的人们笑容更甚。

这是节日,一年中就这么一次,在làn世里想要像现在这样欢笑下去,着实不易。

颜双一脚踹开了公孙正所在店铺的木én,身形自外面飞快的闪入其中,像是在躲避着什么,脸上微微喘着气,看到公孙正,随即很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酒,豪爽的大口饮下后,面向着公孙正问道。

“离开书院的路在哪?”

公孙正笑笑,对着旁边凌娟伸伸手,凌娟心领神会,她走到店铺én口不紧不慢的将房én再次关上,外面有些看到刚刚情景的行人,不由诧异望来,只是én窗紧闭又有幕布相隔,什么也看不到罢了。

这问题,公孙正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回问了一句。

“杀掉广君歌了吗?”

“杀了。”回答的很干脆,颜双又饮了一口酒水。昔日凌昱然曾对他说过,要让他杀一些可以改变青州格局的人,现在看来,广君歌恐怕就是其中一个。

公孙正心中巨震,他眉头微微抖动,然后与凌娟相互对视了一眼。这回答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身为谋国中的巅峰人物,在他心中,实在不应该会被小小的暗杀nòng死。公孙正心思缜密,所以在这一刻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想一些问题。

而旁边凌娟却yijing喜形于sè,广君歌一旦死去,这对于想要图谋整个青州的他们而言,实在是一种莫大福音。人的名树的影,广君歌虽已隐于书院很多年,但毕竟是风云榜单上排名二十三的人物,曾经辅助过君主统一过近三州之地。

哪怕现在居于书院,手中只有万余将士,可依旧没有人敢小看他。

风云榜单上的每个人,都是英雄传记般的人物,他们都有着自己特有的才华与坚持。夏侯霖如此,广君歌亦如此。只要他一天不死,就一直会是与他敌对之人心中的隐患,不曾消减。

这也是司隶姜家会派人暗杀的缘由之一。

公孙正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将过往事情在脑海中又回忆了一遍。与司隶姜家联手,其实是很早之前就已定下的事,毕竟青州不小,而且其中强人并非少数,若只凭借着他自己,怕很难做成这一番事。此次刺杀广君歌,公孙正与司隶姜家都有出力,只是前者出人后者出名,分工不同罢了。

广君歌年少时习过武,而且武艺不俗,只是如今年岁已大......应该不会是颜双的对手,只是......以对方的智慧,不应该想不到这件事的。公孙正虽然派人刺杀,但实际上他并不觉得会成功,只是此次是以司隶姜家的名义行事,成了皆大欢喜,败了与他也没有任何关系,这等事情不做白不做。…,

颜双不会是在这种事情骗人的人,他既然说杀了,那就一定错不了。而且看情形.......公孙正的目光随思绪转动,定格在颜双脸上。此时,颜双穿着锦衣,身上披了件灰sè斗篷,夜晚之下,灯火朦胧间只能见到下半张脸,但即便如此,还能依稀可见那半张脸庞上的面sè苍白,而且就连正在喝酒的那只手,都在隐隐颤抖。

这是无双武技的后遗症,公孙正在豫州的时候也曾见过,故此一眼就能识得。

公孙正还在思索的沉yín,颜双却在那边皱起了眉,他解下背起的亮银枪,放置在身边不远处。神情极为冷淡的说道。“你还在犹豫什么?我已杀了广君歌,一会儿若是书院的人马追查到此,你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声音冷冷的催促着,面对这个曾为夏侯霖出谋划策的年轻人,颜双没有太多好感,若非是师兄凌昱然要求相助,他是断然不会过多理会。

刀剑出鞘,带起微微的声响。

却是旁边凌娟拔出了一把剑,剑尖处遥遥指着颜双,显然是对方刚刚面对公孙正的态度,让她颇为气愤。

“凌娟。”公孙正轻轻唤了一声,用两根手指拍着剑身,让她将长剑收回。随后面对颜双笑笑,浑不在意他刚刚的态度。“这点不用多想,现在应该有数十个跟你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背着长枪正在书院中游dàng。想找到这里,他们一时半会还做不到。”

颜双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凛然。

“按事先说好的,你应该把我带出书院......现在要做什么?”

公孙正耸耸肩,做了一个很慵懒的姿势。

“逛街。”

......

此时此刻,张暮还在衣服店里陪伴着夏侯芸与周语叶。子时yijing过去了一半,年关时节的鞭炮声开始逐渐微弱,张暮呆在店铺角落里,看着夏侯芸正兴高采烈的对着周语叶说着什么,不由将头偏过去,在外人不注意的时候,偷眼看着身前的透明属xìng板。

就在刚刚,一条消息闪烁,让他震惊的半响无语。

大势:1326年1月1日,凌昱然部下将领袭杀广君歌。

此刻大智若愚技能未开,属xìng板上的大势数值还是52,所以有些消息并不完整。但即便如此,也足够让张暮心中震撼。凌昱然与广君歌这两个人名,不断jiā替的浮现在他脑海里,让其不免多想。

凌昱然刺杀广君歌?这是怎么回事?凌昱然好歹也是当年的书院én生,此刻返身回杀院长,难道就不怕事情败lù之后被人指责吗?虽已清楚‘流派’这种事物的存在,张暮没有去想广君歌是生是死,大势里既然没有言明将星闪烁,广君歌自然不会有太多事。他皱着眉,疑ò的事情颇多。

不远处,夏侯芸与周语叶两个人还在买着东西,说是买,实际上多是前者自言自语,后者只是个听众的角sè,偶尔点点头笑一下,也算是回应。这是xìng情使然,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夏侯芸清楚周语叶骨子里的那种冷淡,故此不以为意,继续说着什么。

周语叶心下苦笑。她本来就yijing颇为尴尬,夏侯芸此举,无疑更增添了此种情感。

忽然,庙会的街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张暮走到店铺én口旁,看到无数带甲将士正在庙会间蜂拥而行,虽无人言语,但那架势看起来,就像是要抓什么人一样。张暮思绪敏捷,联想起刚刚的大势所言,心中清楚这是在追捕刺客。

地面微震。

声音将里面的夏侯芸与周语叶惊动,两个人走到屋外,恰巧大队将士从面前经过。夏侯芸看着他们身上的甲衣,在月光与灯火间的朦胧照sè下,闪过几丝寒光,她心中凛然,这将士武装的盔甲竟比他父亲带领的队伍还要坚硬,一眼望去,整片寒光折sè,显得颇为渗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书院里出了什么大事?”

何止是大事书院之长被人刺杀,这简直就是在向天下én生宣战张暮闻言,不由在心里暗道。只是这话不能明说,毕竟里面有大势的影子,身旁又有周语叶这种jīng明人在,他怕无法解释。

“看起来像是追捕某人,应该是......”

话语未尽,远处忽然传来几声大喊。“书院院长遇刺身亡,快来抓捕刺客”

“什么?院长死了,这......这怎么可能”

“不会吧,谁的胆子会这么大?”

“骗人吧,广君歌可是排名二十三的谋士啊,怎么会死在这种地方?”

各种嘈杂声音显现。庙会里一时沸腾,所有人几乎都先微微愕然,随之面lù惊骇神sè。

旁边张暮不为人知的叹了口气,他清楚书院院长这个职位并没有什么,这些人真正关注的东西其实只有两点,一者是广君歌的身份,另一者是桃李天下、én生遍地的偌大声望。至于再深些利益纠葛,那就是水面下的事物,旁人看不清楚。

只是有一点信息出现,让他颇为在意。

广君歌未死,却yijing身死的消息出现。这是广君歌亦或凌昱然的手段不得而知,若是前者,怕是要借此机会退居幕后,若是后者......张暮没有想下去,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这人行走在庙会之中,只给他留下了半面侧脸,但即便如此,张暮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颜双。

第六十九章 火烧书院【一】

人生里总有些事情是人们所想象不到的,当它发生的时候,你不得不愣在那里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就是意外。(.)

而现在,张幕就觉得非常意外。

远处,颜双正随着人流置身在灯火阑珊的庙会里,灯笼里的温柔烛光闪烁,温暖了月光下的一方市井。这番情景从张幕这个角度看过去,真会让人觉得有些温馨莫名,但现在,他内心里却忽然涌入了某种冷,充斥着不安。

熟人相见,本应笑脸相逢。

但张幕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清楚,颜双不是那种会来逛庙会的人,也许大多数人都喜爱热闹繁华的市景,但颜双绝不是其中一个。更何况此刻颜双的装扮怪异,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似得穿戴着一件深灰斗篷,若非他给张幕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恐怕定然会在人群中一扫而过。他素来不行小人之事,所以向来不穿这种衣裳。

故此,一个理所应当的问题涌入脑海。

他穿戴斗篷,是想来这里做什么?

颜双也许还是以前的颜双,但张幕却未必还是以前的张幕。最起码,长久的谋略浸染让他脑海越发清晰冷静。

张幕站立在店铺门口,皱着眉,他并没有走上前去。反倒是目光游离,不时在颜双逐渐远去的身影与身前属xing板上来回观望。

【大势】:1劲年1月1日,凌昱然部下将领袭杀广君歌。

这是刚刚还在店铺时便已得到的消息,消息里所提示的内容不多但“凌昱然,三个字还是映入了张幕眼帘他抬头看了眼颜双,复又在心里不断默念着凌昱然与广君歌的人名。

一阵阵脚步声响,大队的书院将士开始涌入。

庙会里的气氛逐渐冷却广君歌遇刺身亡的消息震住了很多人,诸多门生与商人都预感会有大事来临,纷纷闭门收摊,打算趁早脱身,

离开这是非之地。

张幕呆在那个地方,脑海里静静沉思着,耳边不断传来“广君歌是生是死,的谈资还有一阵凌『乱』琐碎的脚步声响,刚刚还是一片繁华景象,结果在书院守卫将士的到来下,瞬间就变得破败起来。

庙会里,一片狼藉。

有些冷静的门生独坐一旁,与张幕一样冷眼旁观着,亦或有些迟钝的人们愣在那里傻傻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庙会犹如梦般,像极了昙huā一现。

“这,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很热闹的吗?”从店铺里走出来的夏侯芸,望着眼前场景不由愣在那里。

这些将士将庙会团团围住,手执着兵器,将利刃的一头冷冷指向着庙会中人。月光琉璃,温柔的灯笼烛火发着淡红sè的光,仿佛血sè一样,在寒光中染上了厚厚一层让人不觉看着眼前场景,不由莫名发冷。

张幕站在那里,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将士如何也不如何惊诧,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只是看着颜双的身影在人群中隐藏起来也就将目光收回,偏过头,对旁边夏侯芸轻轻笑道。“书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怎么可能还会让庙会继续下去,更何况刺客高明,躲过了无数围杀,此刻很有可能就隐藏在庙会之中。”这话意有所指,却可惜无人能听出来。

夏侯芸点点头,毕竟成长于军营,见惯了营中将士的厮杀,此刻遇到这番场景,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心中对庙会感觉有些可惜罢了。

旁边周语叶沉默着,张幕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没有任何神情流lu,脸上看不出悲喜之sè,不由开口想问些什么,可之前“强wěn,的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日般,历历在目,让他犹豫了下,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书院将士围住庙会,却并没有进行什么动作,只是封锁住出口,将庙会里的人们牢牢围在其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将士们突然向两边分开,一个人影从将士中走了出来。

深夜黯淡的光亮照在这人脸上,不是别人,正是有着统兵之权的陆离。…,

他穿着一身棕sè甲胃,嘴角边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来的稻草,别在牙齿缝间,总给人一种狂放不羁之感,可此刻气氛严肃,陆离这般出现,反倒让更多人心中产生出一股莫名凝重。

“都给我听着!!”声音震耳yu聋。

话语起了个头,刚刚因为将士出现而有些喧嚣的庙会,瞬间沉鼻下来,诸多门生与商人间面面相觑,口中不再言语。

“刺杀广君歌的刺客就在你们当中!!都别动!一个个接受检查,没事了自然会放你走。否则格杀勿论!无论是谁都一样,门生亦如此!!”陆离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泛着寒意,身上谈不上杀气,却自有一种冲腾之意,震慑人心。

言罢,大队将士上前,廾始向着庙会里走来。

隐在人群中的颜双,闻言已经把右手轻放在包裹起的亮银枪上,手指微微用力,指肚泛出青白sè,他沉默着,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随着时间流逝,将士们的脚步与颜双的距离一点点接近。几个手上拿着画像的人在人群中不断比对,远处张幕观望着,心里不由捏了一把汗。

他与颜双的关系实际算不上太好,说是朋友恐怕有些过,毕竟除了陆河山外两者并没有太多交情,相反,彼此处于敌对阵营的时候反倒不少,只不过颜双恩怨分明,有自己的善恶之感,故此才会在天官都城外放张幕等人一马。

也正是如此,张幕并不希望颜双在此时出事。

哪怕他此刻可能位于书院的对立面。

轰‘



一声震天的巨响在不远处响起,接着随声音而来的,是地面间的一阵剧烈摇晃。轰鸣声震耳yu聋,从书院石碑的方向传来,感觉像是有什么人大举入侵一般!!战场上的喊杀声回dàng,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但顺着夜风传来的这股气息与声响,却依旧让庙会中人变了脸sè。

“这,这是……”“苍天啊!难道有人在夜袭书院不成?”张幕皱着眉,他感觉这个震耳yu聋的声音似成相识,似乎在什么地方曾经听到过,而且也是在战场之上。张幕在脑海中思索着,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瞬间变了脸。

“这是投石车!!!有人在用投石车向书院抛『射』!”

话语刚落,只见夜空上无数斗大的黑影坠落,破空声呼啸在山谷间,像是前世的防空警报一样,尖锐的想把耳膜撕破,沉重的声响自这一带地域周围响起,巨大的碎石块砸向地面,让人不禁摇晃。

庙会里,灯笼坠落,红纸里的烛火点燃了不知是谁洒落的白酒,瞬间烧成了大火。

这一刻,张幕、夏侯芸与周语叶的脸上,齐齐变了颜sè。!。

第七十章 火烧书院【二】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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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里有一万余名将士,分别坐落在南北方向的两个兵营里,东面多是高山悬壁般的不毛之地,故此只留了些许士兵在那里,安排了些暗哨以备敌军偷袭。西面临近益州,与其紧邻的诸侯刘正安一向交好,刘正安在益州势力不大,故此两者从未起过战火,还经常私下互惠互助,勉强算得上被利益牵制住的同盟友人。

而现在,陆离所率领的就是南部一营中的部分将士,共2000将士,虽人数不多,但以书院的财力,想要供起这一万余人的武装,却也是勉强维持罢了。

轰————

碎石乱飞,抛起的石块沉重的落在地面上,瞬间砸出一个颤动地面的大坑。不远处,庙会里的一家店面已经被轰成了碎屑,满地狼藉,仿佛战火之后的残垣上还留着灯笼所带其的烛火。

一切都是风中残烛,仿佛日落前的最后一抹微光,给人留下了不可力敌的景象。

这就是投石车的威力。张暮等人已经早早领教过,它在冀州也许算得上是稀罕物,可放在其他州域里,也不过是平常的攻城器械。只是制造不易,运输也颇为艰难,故此往往在大型战场上才能相见,平常的小规模攻城战,反倒不是用的很多。

但此刻,有人却用它攻打书院

陆离吐掉嘴里的那根草,神情瞬间凝重了起来。

书院不是一座城,只是居于群山之中,有错综的山石林木与高地遮掩,才有了易守难攻之地的美称。也正是因为如此,诸多没有统一州域的势力想要对付书院,都会先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的实力,打这种地方,往往耗费甚重,届时怕有被其他势力吞并的危险。

可此刻有人却用攻城的器械来攻打书院。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在陆离眼中,此番举动更像是有人在虚张声势,想要借抛石带来的震撼与威慑,迫他引兵而去,施调虎离山之计,让他无暇顾及庙会里的刺客。

更何况,书院周边自有暗哨巡视,若真有大股军团入侵,自己应该早早便得到了消息才对。

思及此处,陆离眼睛一眯,犹如将军般的魁梧身材让他不怒自威,目光扫过庙会众人。“诸人不得惊慌虽我军将士移到空旷之处”说着话,又用手拉过身旁一个慌乱将士,对他踹了一脚。“慌什么慌拿好身边武器,带上千人将士快点下山迎敌余下之人,与我继续在人群里搜索,直到找出刺客为止”

乱石轰鸣中,陆离的声音还是一丝不差的传进中人耳朵里。

这也算是陆离的无奈之语,书院里的将士兵并不多,而且经历战火的岁月远远比不得其他势力,故而诸多将士才会有这种慌乱之举。

可话语刚落,就见不远处的山道上,匆匆跑来几名将士,他们衣甲上破损严重并且血迹斑斑,刀刃的磨损程度严重,明显是经过了一番征战。

这是暗哨。

陆离眼皮一跳,虽早有师兄广君歌的提醒与自己形势间的判断,但真到这个时刻,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妙。

“禀将军,山下有敌军身影出现,并附有攻城器具,正在杀向书院”

“敌方有多少将士?”

“夜晚太暗......只能凭借些身影判定,约莫有数千人左右”将士喘着粗气,虽是冬日,但汗水依旧淋漓的滴落在地面上,显得尤为辛苦。

陆离面露沉吟,脸上不见惊慌。“这么多人出现,暗哨为何迟迟不报?”

“将,将军,我们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有的是庙会商客,有的是随行旅人,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将军,我们可真的不清楚啊。”将士磕磕绊绊的回应道,脸上急的涌出一片红,好像急切争辩的样子。

见此情景,陆离冷哼一声,却是不再言语。

他还在思索,但时间不等人,眼前的庙会中人正纷纷奔跑,逃离开碎石攻击的范围。陆离不想离开这里,直到现在他也不感觉敌军会数千之多,否则何须投石?书院中又没有高大城墙,唯有地势相依,敌军这般举动,无非就是为了造声势罢了。…,

他也并非就为刺客而来,只是布局谋划中需要这样做,陆离也就尽量将它做好。这关系着书院安危,由不得半点马虎。

庙会嘈杂。

陆离并没有立刻再做出什么命令,只是用目光漠然的看着眼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从书院北面的方向里迅速跑来了一些人,这些人同样是喘着粗气、甲衣不整的将士。

陆离站立在乱石攻击的范围外,看着那些将士飞快涌来,目光闪烁。

“终于来了......”

......

张暮、夏侯芸与周语叶的脸色在一瞬间有了变幻。后面两人面露诧异,神情间颇有惊魂未定之感,是因为敌人与投石车的突然出现。而前者皱起眉头,目光微微眯着,脸色有些泛白却是因为身前的透明属性板。

夜幕中,微光闪烁。

旁人看不到的界面上,【大势】所带来的消息出现在眼前。

【大势】:1326年1月1日,青州势力凌昱然派余兵,带攻城器械攻杀书院南门。

【看破】:你呆在书院之中,外界却已经开始风起云涌,此时南门外有凌昱然的投石车正在抛石,声势浩大,却奇怪的不见将士踪影,南门距庙会处不算太远,算算时间,即便凌昱然派遣的将领再蠢,也不应该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投石攻击提前发动良久,却没有将士跟进冲杀,这有违偷袭战的原理。故此,你皱着眉头,细想着其中缘由,感觉这里面有诈,似乎凌昱然只是在制造声势而已......

【大势】:1326年1月1日,青州势力于叔远遣军入书院北门。破书院守军数千,已入群山腹地

【系统提示】:宿主身份判定中......判定为【书院内门门生】,不属书院势力。任务系统不启动。

张暮看着属性板上的消息,脸色尽量平静,让旁人看不出过多变化。心头却被这消息狠狠一震。【于叔远领兵入书院......广君歌、陆离,你们会怎么办?】

昔日青州有五霸,这‘霸’字当然是形容用的戏称,当不得真。只是从此也可以看出,青州里势力间的大致分布。

曾经看过公孙正的青州势力图,故此张暮很清楚,于叔远就是这‘五霸’中的最后一个,也是实力最弱的诸侯。如今,受天下大势所趋的影响,各州域都开始趋于一统,战争在隔了那么几年短暂的和平期后,复又开始重新燃起。青州也是如此,俞健的势力已然覆灭,烟消云散在历史之中。

但‘五霸’中的其他势力还在,于叔远便是除却司隶姜家、柯月明与彭玉森外的另外一霸。一直以来,都受实力与地域所困,蜷局在青州的西北一方。与司隶姜家、柯月明的两个势力相连,向来是青州所有势力中动作最小的。

此次攻杀书院,实在大出张暮所料。这也怨不得他,实在是于叔远往日太过平静,总给人留不下太深印象,此刻其他门生都被蒙在鼓里,即便有些冷静的聪明人依旧思索,怕也绝难想到此事会是于叔远所为。

但如果换个角度,这事情倒也不难想象。

【青州大战在即,一向最弱的于叔远必然没有什么胜算,若是就这样等待覆灭,反倒不如放手一搏挺军攻杀书院,趁机夺取书院的人力、物力,如此来反倒有一丝胜算......】

张暮在心中分析着,眼前大军攻入,碎石不断从天而落,一切都是混乱景象,这反倒让他冷静了下来。书院遭遇此番大战,他虽是门生,但实际上却不会有大碍,诸侯攻杀书院,是为了得财得势,有可能的话,兴许还会在战争过后从中得到一、两个谋士(门生大都不看好于叔远,故此投奔者极少),故此于叔远不会太过杀戮。

想及此处,张暮也就放松下来。

抬起头,目光随之而动,看到不远处隐在慌乱人群里的颜双,不觉眯了下眼。

人流攒动,再复打量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将士已动,刚刚还大张旗鼓抽出兵刃对立的书院将士们,此刻却忽然收起兵器,在陆离的指挥下分成两军,一军趁投石机装填石料的功夫,冲下山去,一军亲自领军像着书院北面急速冲去。…,

这是得到了书院北门的消息。

张暮暗自道。形势对书院明显不利,他此刻身为门生一员,起不到太多作用,但张暮并不急迫,因为广君歌还活着,陆离也没有死。

能够决定战争胜负趋势的,终究是人。

张暮不觉得书院会败,只是他想不出书院会如何应对。周围声音嘈杂,张暮向周围看了看,却没有见到公孙正的身影,虽然觉得他不会出什么事,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安闪过。

......

自古就有一句话,叫‘艺高人胆大’。这句话实际也可以倒过来说,那就是胆大方能艺高。

毫无疑问,在张暮的认识里,颜双就是这么一个人。

所以他可以在千军万马中护住景国然,也可以只身前往书院,去刺杀一院之长的广君歌。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总有些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会被别人完成,当你还在犹犹豫豫的谋划时,有胆量的人却早已开始行动,待事成之后,只落得别人眼红。

颜双没想别人眼红什么,他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听从了凌昱然的安排。

目光向周围看了看,陆离已经带着书院将士奔向了北门,留下的都是些惊魂未定刚刚还在游荡的庙会中人,数量众多,有些年幼无知的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嬉笑玩闹着。

此刻,天空上的碎石无数,已经砸塌了庙会多半地方,只剩下北面的舞台与零星几个店铺尚在,其余建筑,尽皆付诸在落石与大火之中,熊熊烈焰弥漫,浓浓的烟酒气息散开在废墟之中,不时有砖石发出‘噼啪’的碎裂声响。

明明是冬日,但大火却带来了无尽炙热,让靠近这里的人们无不大汗淋漓。

“苍天无眼啊这可是我一年的收入,就这么丢在大火里了”

“别傻了看样子就知道有人在攻打书院,快跑吧战争马上就来了”

“对,赶紧跑还墨迹什么?”

“唉可怜我那一店从徐州运来的绸布。”这人叹息着,随后跟着人流向旁边人烟稀少的地方奔去。

书院这么大的地方,总有些山中小路,虽然难走,但足以通行让人离开此地。

颜双沉默不语,目光在身边诸人的身影上有那么一丝停顿,随后便伸出手,紧了紧斗篷后的亮银枪,默默的在混乱人群里走着,向着书院西南的边缘地带。

越前行,周围的人越稀少。

然后在浓密小道的拐角处身形一闪,飞快的窜入林中。几个周围随行的人们只觉一阵风过,眼前似乎有什么黑影动了动,定睛一看时,却是早已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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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火烧书院【三】

《异界之谋夺天下》

公孙正是豫州三大军师之一公孙程瑜的儿子,知道这一点的人很多,公孙家族在豫州崛起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往事,其间换了四代豫州名义上的主人,因地域人情等缘故,这里对“诸侯长,有另外一种名字,叫州牧。

又名刺史,有检核问事之意,除了冀州之外,叫法与天下各州域基本相同,百年逝去,依旧延续着大衍王朝遗留下来的传统。

公孙家在豫州几经bō折,依旧屹立不倒,曾背过一次君主,做内应,投靠了当时已经名气不小的诸侯裴远,也就是如今年岁已大,但统领整个豫州,成为天下闻名诸侯的州牧大人。

豫州统一到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远远做不到地域内的完全稳定。但毕竟大小势力均灭,没有了战争对象,州域里也算的上一时和平。

只是当这种和平向势力内部延伸时,却总会出现不平静的裂痕相阻。

原因无它,自然是“旧比,与“新臣,间的纠葛。

想要统一州域,所经历的事情自然不会简单。像冀州那样借州域大战之势,削弱各诸侯势力,然后趁机反噬其主来达到州域一统的目的,实在太过飘渺。这种因缘巧合下的事情,百年都不一定会出现一个,所以王维昌很幸运,但裴远与他相比,却也并不逊sè到哪里去。

裴远是豫州庵城人,为家中长子,幼年战乱,所以十三岁那年就混进了军营里,以为谋求生计,结果跟随队伍数年,倒也在军营里练就了一番mō爬滚打的本领,这在颜双这样的人眼里也许算不得什么,但裴远却凭借这本领立了功,随后慢慢升迁,终于坐到了将军的位置。

这是个实打实的将军,没有一丝水分。

后来裴远的君主死在战场上,又因为君主膝下有女无子,故此偌大势力瞬间分崩离析,化为一滩乌有。但紧接着,就是裴远的聪明之处,他在乱战中护住君主的尸首以及君主的父辈子女,然后娶了君主的女儿为妻,名正言顺的夺了继承权,也正式成为了一个豫州诸侯。

但这不过是裴远的一个开始,随后他励精图治,巩固起自家实力,拜黄寒(豫州三大军师的另一人)为军师,扫平了原先反叛君主的细小

势力,成功跻身进入豫州的大诸侯行列之中。

到了大诸侯,势力就很难再寸进一步。

裴远停留在这个阶段上,一停就是十七年。十七年里,他始终是豫州的大诸侯之一,却远远不是霸主。在外人眼里,争霸天下这种事情他还不够资格,甚至就连统一豫州,也没有几人看好他。

但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对某些人而言,人生也许就是等待的,等到一个机会,然后将它紧紧抓住,从此成就一番伟业。

这机会不是别的,恰恰是引起豫州与冀州爆发大战的种子一一紫檀玉归散。那个可以起死回生,让男变女的神药。

有时候,人生里真的有许多事情说不清楚。十年之前,裴远靠着州域之战的消耗,将对手拉下霸主的神坛。十年之后,王维昌也靠着州域之战,顺利的反噬掉景国然,从而顺利登顶。

一切牟失所得,皆为因果。

在豫州王城中心,有一座犹如宫殿般的偌大建筑,这是裴远在统一州域后,其手下人建议修建的,宫殿长宽数十米,占地极大,光是附属庭院怕就有天官都城的内城大小,刺目的朱红sè覆盖,让人置身于此,不禁有种肃穆。

这宫殿没有名字,也没有挂什么匾,只是在庭院里有块石碑,碑上有一个硕大的字一明。

故此,sī下里那些谋臣武将也将这里起了个名字,叫明殿。

夜已渐深,高空中明亮的月sè散发着有些凄美的琉璃,明殿里烛光幽暗,新的一年到来,豫州里还是冬季,风声瑟瑟的绯徊在殿门之外,时而敲击着木门木窗,发出有些寂寥的声响。…,

夜幕间,天sè寂寥,但明殿里却格外热闹。

大殿里,几个人物正相互对坐着,最上方的正首位坐着一个huā白胡须的老人皱纹已显,但五官棱角依旧分明,烛光闪耀在眉宇间,有种拔剑出鞘般的戾气,看得出,年轻时必定杀过不少人。

这不是别人,恰是豫州州牧,已经年近六十的裴远。

“前不久,细作已经从徐州截获了盟约檄文。当时你们一个个xiōng有成竹,现在联盟即将成立,各大州域都在紧盯着我这块肥肉,你们可别临阵脱逃,掉链子是小,但祸不及家人,你们也不希望自己家人会出什么事吧。”说话的声音并不重,也许是已经年迈的缘故,感觉多少有些沧桑,与话语里那股yīn狠味道截然不同。

首座之下,几个坐着的人们闻言如坐针毡,彼此相互对视几眼,连称不敢。

裴远为人狠历,已经杀过不少有功之人,曾经为他统一州域而立下汗马功劳的一些功臣重将,如今却是十不存一。而这种趋势,开始随裴远的年龄愈演愈厉。

“州牧大人,大公子听闻此事,已表决心要誓除徐州。自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联盟一旦结成,作为发起者的徐州必然名声大噪,且以现状而言,甚至有可能居联盟之首。如果此刻选择出征,兵入徐州之地,攻陷腹地,必然令联盟气势大跌,从而无法让各诸侯合兵一处,届时,所谓的“联盟,必然不攻自破。

说话之人,年岁并不大,穿着一身素sè长衣,脸庞五官颇为yīn柔,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但却坐在裴远坐下左方的第二位,显然其职不小。

对面的公孙程渝看了化一眼,心知对面这位就是三大军师里的另一名韩嵩,同公孙家族一样,都是后期背主相投,不同的是,韩嵩现在与大公子走的很近,而公孙家却是与三个公子来往都不多。

裴远有三子,大公子裴庆居边境之地,好武勇,有一股惊人胆量,敢做他人不敢为之事。二公子裴语,自幼生在书香之地,喜读书,政略过人,做事好三思而后行,且为人颇像裴远,有些yīn狠。唯有三公子,今年只有十三岁,如今就坐在裴远身旁,看起来很受宠爱,但却谁都没有选择三公子。

乱世中,诸侯之事非儿戏,立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做继承人,在裴远明显命不久矣的情况下,没人觉得可能。

公孙程渝却不这么想,非常人行非常之事,君主不是一般人,未必不会做出这种决定。

外面的风似乎大了点,撞在精美雕刻的木窗上,发出“吧嗒,一声响。这声音不大,只可惜放在大殿里却有些空旷,回音不断,让人倍感冷然。

裴远坐在位置上,微微偏过头。“裴庆的武勇我自然信得过,只不过此事太险,倒不如放上一放。”

那韩嵩脸上也无失望之sè,拱手施礼后复又坐下,动作极为利索,毫无拖泥带水间的犹豫,显得决断非常。

实际上,他出这谋的理由,也并非真要裴远采用,只是想借这事探探君主对大公子的印象罢了,现在看起来,明显不坏。

烛火幽暗,将众人身影印在地面上,缓缓拉长。

三大军师谁都没有看谁,这种试探,彼此心知肚明,在聪明人眼里,远犯不着搬到明面上。公孙程渝心里嗤笑了一下,面上却自然非常,趁此机会站起身来,向着裴远说道。

“州牧大人,冀州诸侯长王维昌似乎已经回派了使车,如今已入豫州之地,距离王城也就一日的功夫,明夜即可来到。”

“哦?这么说来冀州算是我的盟友了。”

“禀州牧大人,应是如此。”

裴远眯着眼,眼角的皱纹让本来不大的眼睛看起来更为细小,然后发出一声莫名的笑。

“那这盟友倒真有意思,九月派遣的使者,王维昌十二月才派遣而回,如今到了一月,方入豫州之地。你说他是不是真心帮我?”

公孙程昱低下头。

“这恐怕是故意而为,毕竟随时间推移,形势对我们豫州就越发不利,王维昌拖到这么晚才回复,定然是想加些筹码。”

“唔祭凑呤撬?”

“荀志阳。”!。

第七十二章 火烧书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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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青州书院的张暮,此刻并不知道,冀昌王维昌与豫州间的关系。同样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势力间的诸侯,在他们眼里,豫州就是一块肥肉,只待联盟成立,四面八方的州域遣兵而入,豫州便是炙手可得之地。

这在历史上,已经不是第一次。

几乎很多统一州域的势力,都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周围势力所灭,故此天下人也觉得豫州并无出奇之处,早晚也会覆灭在众多势力之中。

可造化弄人,当人们习惯了某些事情‘正常’发展时,就会放松警惕。故此也许谁都想不到,冀州竟会与豫州暗中联手,达成秘密的盟约。

世事变化,总有些事情会出乎预料之外,让人措手不及。

就像这庞大的七州之战,也像这诡异的书院战争。

......

豫州的王城里,刚刚那些火光下的人们已经退去,偌大宫殿里,唯有年迈的裴远以及三公子,在烛火照耀下依旧坐着。

实际上,裴远并不经常会夜间召集自己的部下,来处理日常事宜,只不过实在身体有恙,心口有时会剧烈疼痛,故此召集的时间才不固定,时而白天,时而也像现在这样,处在深夜的晚上。

豫州的一月,还不像大陆南方,依旧十分寒冷。

大殿内,数十个铜盆里摆放着通红的炭火,没什么光亮,但琐碎的火星闪耀,依旧带给了这空旷殿楼内一丝温暖。三公子紧了紧衣裳,很多年前他就知道,这个位置很冷,而且他父亲裴远的座位,比他现在还要冷。

“看到了吗?大战将至,已经有些人不太稳定了。”裴远坐在位置上,看着身旁的第三个儿子裴膳,极为平静的说道。

闻言,十三岁的裴膳顿了顿。

“父亲大人说的......莫非是黄寒?”

黄寒,豫州三大军师之一,也是最早跟随裴远的人。豫州统一之后,做了总军师之职,前几个月,其妻更是生下一子,相对黄寒四十多岁的年龄,可谓老来得子,自然高兴非常。

裴膳说这话并不是胡乱猜测,而是因为刚刚议会之中,除却韩嵩与公孙程渝外,唯有黄寒沉默不语,这相对于他从前经常进言的行为,实在有些太过反常。

裴远笑了笑,对着三儿子裴膳点点头。“你既然能有如此判断,也不枉我会将豫州交给你,裴庆勇而无谋,裴语优柔寡断,终究只有你最合适这个位置。”

大殿里,裴远说出了一番惊人之语

之前,甚少有人看好的裴膳,却恰好事已经内定的接替人选。此语若是流出,不知有多少豫州人惶恐,但此刻,裴膳却一脸平静,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样。

“父亲大人,黄寒毕竟是老臣,此番反豫州联盟成立已成必然,他要是想做出什么动作,也不至于露出此等马脚才对。”

这是最疑惑的地方,裴膳年龄不大,但自幼常与大臣接触,随父亲身边良久,经历了大小事宜无数,倒也看人不差。黄寒在他心中,实在是智谋无双之士,即便有心作反,也不至于做出如此明显的反常之举。

这不合理。

谁知,裴远闻言,却忽然变了脸色厉声喝道:“无良畜生你想将豫州亲手交给他人吗?这州域之中,满势力的谋臣武将有谁服你?你自己说说看不杀黄寒这般人物,你怎么立威?”

声音极大,回荡在大殿之中显得怒气非常。

裴膳连忙将头低下,父亲裴远的脾气不好,他若是不摆出一副有错的模样,即便身为诸侯之子,怕也逃不了一阵毒打。只是心中一阵抽搐,他清楚自己上位后肯定要杀人立威,却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给他的选择居然会是黄寒

自古无情帝王家。

裴远还算不上帝王,却已经冷酷如此,若是张暮在此,必然少不得一阵唏嘘。…,

可紧接着,裴远又说出一句让人瞠目结舌的话。“记住,死后封锁消息,拿我手牌将裴庆、裴语全都召集入王城,在路上设下伏兵,将他们统统抓获。别放跑一人也不要有任何犹豫,当场斩杀即可。”

这话说的无比轻柔,却又冰冷无情。

裴膳顿了顿,随后向父亲施以一礼,然后抬起头,用很坚定的声音应道。

“诺”

裴远一声长叹,坐在椅子上,外面的风声瑟瑟,烛光照在眼角上,似乎又苍老了十数年,但紧接着,这抹复杂便在脸上,只留下了刚硬的线条。“别怪父亲.......有朝一日,等你有了孩子,也会做出这样选择。”

闻言,裴膳重重的点头。

大殿内一时无语,裴远站起身,将自己的衣服紧紧,随后对裴膳说道:“待我死后,你便在韩嵩与公孙程渝中择出一家,重设总军师一职,好好发展,打赢这场大战,给我裴氏一脉逐鹿天下十四州吧”

“父亲......”裴膳心中突然涌现某种不安,今夜里的裴远有些反常,说了太多不会说的话。

裴远没再言语,只是打开门,冬夜的寒风涌入,一瞬间冰冷了整座宫殿,裴远似乎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走入了深不见底的后院。

繁华之后,便是寂寥。

转身而已,却已无相见之日,再遇时,物是人非韶华易逝。

......

【大势】:1326年1月1日,夜,豫州境内有将星陨落。

【大势】:1326年1月1日,夜,豫州州牧裴远病亡,其势力诸侯变更......变更为裴膳。

透明属性板上突然闪烁,张暮顺着旁人看不到的光亮望去,只见经过【大智若愚】技能加持而变成六十多点的【大势】,此刻闪烁出了两条信息。

他一皱眉,目光随之向着东面的夜空望去,极远处,有什么东西似乎一闪而过。

那里是豫州的方向,张暮明白,豫州这个大势力已经交替完毕,心中忽然有些忧虑,不知公孙正一家是否在这场政治斗争中押对了宝。思绪于此,却不知公孙正去了哪里,刚刚颜双身显以及庙会的一阵变化,让张暮注意力都放在别处,此刻想来,才发现自庙会里那次相遇后,好像就一直没有出现过公孙正的身影。

不安感再次涌现。

但张暮没有时间多想,书院里现在一阵骚乱。

“别愣在这里,快点走离开书院的南北两地,那里即将都会变成战场。”

“那我们去向哪里?”夏侯芸问道。

张暮犹豫了一下,他们的庭院在北方,此刻书院北门已破,庭院恐怕早就置身在战火之中,可是除此之外,他们似乎也没什么好的地方可以去。

正在犹豫间,周语叶忽然发了话。

“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说完话,便转过身向着一个地方跑去。

张暮与夏侯芸相互对看了一眼,随之飞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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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火烧书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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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无奈。平民有,士大夫有,诸侯大族亦有,也许在某些方面上,人们自出生就注定了不平等的现实,但烦恼这东西,却很平等的分摊在每人身上,只是性格有异,有的人将其显露脸上,有的将它埋在心里,各不相同罢了。

就像黄寒,一生忠心耿耿,却最终因为诸侯之子间的政治,不得不去死

这就是谋士的无奈。

广君歌深识这种无奈,他自从当年离开了曹正的势力,开始做起道士之后,回顾尘前往事,想起曹正身死后司隶姜家背叛所造成的分崩离析,他就有种深深的无奈感,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谋士,实际上是那么的脆弱。

在这个纷乱的世界里,谋士既是最强的,却也是最弱的。

所以当广君歌回到书院后,昔年的老院长葛翁依旧尚在,只是大限已近,皮肤开始慢慢腐烂,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尸体般的臭味。当葛翁想让广君歌接手书院时,后者犹豫良久。

他性格闲散,素来不喜有东西束缚,而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束缚他的人又已经远去,曾经那颗壮志酬筹的心,早就已经随岁月逝去,剩不下半点事物。

只是人生总有些凑巧的事,当年就在这个时候,名震益州的陆离,恰是年少之时却忽然提出了想要在书院退隐,其君主打算对他动手,希望书院可以帮他度过此关。原因当年不知,只是很多年以后,广君歌才能在陆离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那就是前阵子,坊市里说书人口中所语,只不过世人很少会知道那个偷偷从冷宫中运出来的孩子,其实就是陆离,更不会有人知道,当年那个运送孩子的侍女施了些手段,让多年以后的陆离知道了曾经往事。

而那时,陆离已经成了家,有自己的妻子儿女。但很不凑巧,这么多年故事里的那个君主依旧活着,更不凑巧的是,陆离就在这个君主手底下效力。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君主知道了这个故事。

天才们的头上,不见得永远都会戴着光环。上天赋予他们一部分东西的同时,也永远让他们失去了一些,这里面,就有幸福平安的生活。

这道理,广君歌是在处理完陆离的事情后才明白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毫不犹豫的接过书院,当上了青州书院的院长。因为谋士需要这样的地方,全天下的谋士都需要。

广君歌坐在同样是议事厅的房间里,脑海中莫名奇妙的忽然想起了往事,身上依旧是素色道袍,看起来一尘不染。房间外,一个身形样貌颇像的老人,穿着同样衣服,却已身体冰凉,胸口前,一处枪尖般大小的伤口穿透了身体,鲜血流尽,让这处枪伤变得格外显眼。

“司隶姜家呢?他们没有按照计划攻击书院吗?”。

这话一出口,就让不知情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书院的院长,竟然计划让结盟的盟友攻击自己书院,这事情,实在让人想象不出。

“正在调兵攻击,只不过比预定计划晚了点。”几个内门里教授课程的老家伙坐在一旁,其中一位说道。

这人内门门生都认识,却是内门考核里出现过的慕青风。

“话说回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司隶姜家居然还想要派刺客来刺杀你,啧啧,还真是一如从前般的狠辣。”

“不狠便不是姜家了。”

“废话。”

几个老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着,都是些经历过风雨的人,眼前书院的混乱,远还不在他们的眼界之内,更何况,这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都别叫了这未必就是姜家所为,姜家里能有这般身手的老道都认识,来者远不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广君歌眯着眼,俯下身,在死去之人的身上看了又看。…,

“哦?那能有谁?莫非是你那叛出师门的乖徒儿?”慕青风一挑眉,随即问道。

“除了他,老道想不出其他人的可能了。”广君歌站起身,微微轻叹,抬头望了眼天,群星闪烁,淡月朦胧。“现在是丑时,距离寅时不到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也就只能依靠陆离了。”

“你确定姜家不会捅上一刀?我要是它,必然一面按计划执行,一面又会反过来攻杀书院。届时,一战可收两个势力的领地,对姜家而言,真是再好不过的美事了。”慕青风继续问道。

广君歌笑了两下。

“这就是你为什么当初会败给我的缘由,算计太多,每种事情都想完美解决,焉有不败之理。”昔日,广君歌还在曹正效力的时候,曾经与慕青风效力的势力有过一战,两者都是各自势力中的头号军师谋士,结果不用猜测,自然是广君歌胜了慕青风。且是大胜,获利不少。

慕青风无语。

“走吧,战火已起,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不如找个地方,安静待到寅时,看他于叔远是如何灭亡”

“凌昱然不管了?”

“他手中无兵,又要据守在俞健主城,凭这点实力,根本无法左右大局。”

说着话。广君歌与其他几名老者就走出了这个庭院,夜色凄美,战场上的刀枪剑戟相互碰撞,悲泣、惨叫、撕嚎各种声音顺着风声,都慢慢飘到了这里。几个老者相互对视几眼,这些熟悉的声音,仿佛带他们回到了曾经依旧年轻的时代。

......

公孙正的店铺,就建立在庙会很偏僻的地方(前文提到过)。游人门生很少往来,与放炮竹的林木间,隔着没有两步远,绝大数人都在外面看炮竹,却没有几个在店铺内吃些酒水,更何况,店铺的大门一直紧闭,似乎店主没有半点想要做生意的欲望。

这正常,因为公孙正本就不是为了这个而来。

豫州州牧裴远已经身死,这消息还没有传到青州来,清楚的无非只有张暮一个。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公孙正自颜双离开后,便坐在店铺里喝着烈酒。

酒水浓烈,有股辛辣的香气。

“青州事未了,书院还没有覆灭,为什么要离开呢?”凌娟很是不解,她一边收拾着东西,将那些往来的书信统统放在火堆里燃烧着,一边出声问道。

公孙正喝着酒,酒水不离身,已经是他多少年来的习惯。

“又不是离开青州,用不着多么留恋。”

“这不是留恋,只是不理解你的做法。”

公孙正哈哈笑了两下,酒水自嘴角淌出了一条线。“没什么理解不理解的,书院我已经没有必要呆下去了,余下的事,自有老鬼会帮忙完成。更何况,你以为书院之人都是吃素的吗?我们与刺客的关系,是怎么查也绕不去的,难道你想坐在这里,等待书院中人上门找你吗?”。

凌娟摇摇头,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是没说什么,做着应该去做的事。

外面的投石车依旧响着,从天而降的碎石,以一种呼啸着极为震撼的方式砸向地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有林木遮挡,又位置极为偏僻,碎石无论怎样,竟然也无法砸到这座店铺之中。

“来到书院这么多年,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说不出是什么样的语气,公孙正眯着眼,耳畔都是外面碎石的呼啸,口中喃喃自语。“凌娟,那些庙会商人们已经开始四处逃亡了吗?”。

凌娟停下手中动作,这是正事,所以她很严肃。

“开始了,自陆离领兵离去后,这里就是一片大乱。我们的人也在其中,一切都在当初的算计里。”

公孙正点点头。他一把扔下了手中的瓶子,酒瓶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鸣响,然后摔成了粉碎。“走吧,这场烟火太大,烧到自己就不好了。”

言语不多,但凌娟多年侍奉在公孙正身旁,所以极为明白这位‘天才谋士’的心中所想。她将店铺里的酒坛子全部打散,然后把那些醇香的烈酒,一股脑泼在房间上,然后与公孙正走到店铺外,点起了火。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眨眼间的功夫,竟是点燃了整座店铺。

“少爷,你......你不拿酒瓶喝酒了吗?”。凌娟极为诧异,她忽然发现公孙正的手中竟然没有酒瓶,也没带任何酒水。

“不需要了。从今往后,我也不可能再过那样的日子了。”公孙正眯着眼,神情极为清醒。“走吧,争霸青州,这只是一个开始。”

而另一方,已经来到了篱笆庭院里的张暮,忽然身前属性板上闪烁。

【大势】:1326年1月1日,青州书院内门‘天’字号门生公孙正叛变,离开青州书院,变更身份......变更为豫州谋士。



。,

第七十四章 火烧书院【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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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正离开书院了。

张幕停下了脚步,目光停留在透明属xìng板上的信息栏里,脑海空空如也,就连思绪都有那么一丝停顿,没再转动起来。

庙会方向,冲天的火焰照亮了半边天空,火势之大,从远方遥遥看去,就好像放置天空中的一支火把,夜风加剧,让这个夜晚似乎在火光的映衬下,忽然明亮起来。

【豫州谋士……】

张幕站立在那里,思绪绯徊着变更过后的身份,内心里犹如有一架放映机,无声的映射着曾经的那些片段。每逢剧变,张幕都会这样回顾一下往昔,他要想些理由,想一些为何如此的理由。

公孙正叛变,豫州的州牧死去,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开始布下的局,老者在高地上目视那些墓碑所说的话语,谋士的脆弱,以及维系信任的功劳……

太多东西涌入,张幕的脑海里时而混乱,时而清晰。

“张幕,快些离开这里!若是有敌军杀入,那就真的麻烦了。”夏侯芸发现张幕停下,连忙回过身跑到身边,对着他说道。声音轻轻的,耳畔战场上的声音划破夜空,依旧可以清晰的传递到这里。“父亲已经在战争死去,我不希望你也一样。”张幕的思绪瞬间回拢,前面就是一座篱笆庭院,他点点头,用手轻拍了夏侯芸的脑袋,随后两人跟在周语叶身后,一步步在庭院外的树林间挪移。

乱世就是这个样子,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有时平淡,让你感觉似乎不像生活在战争时代,有时急迫,又从来不给你任何喘息时机。

“有人在这里!来人,追啊!!”

“快点,快点。”

身后,十数个穿戴整齐的人影在向这里奔来,地面上传来零碎而又沉重的脚步声。这是不知哪里来的追兵,夜晚太黑,又在群山之中,看不清身后那些人得装束,只是此时混乱,整个书院的南北两端,都已陷入战乱之中,无论身后是谁,都不宜停下脚步。

追逐里,有种甩不开的急迫沉重。

夏侯芸在奔跑中,抽出了配在腰间的纤细断刃,身形略微向后错了错,目光看着身前张幕的背影,心里决绝的闪过一个念头。

【我不会让你死的,张幕。】

广君歌的篱笆小院,一直都在书院之中。只是门生来往之间,亦或踏青游玩时从来没有来到过这里,故此,长久以来,这里一直是最为清净的地方。

书院不小,但也并非无限广大。外人之所以找寻不到,除了地理位置极为隐秘外,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庭院之外用树木布成了“绝,阵。行走其中,总觉得会有树木挡在自己身前,久而久之,偶然进入这里的人们也就自行离去。

这是种很特殊的阵型,无法像夏侯霜那样将敌人困住,障眼法,如同海边上受bō浪冲刷的岩壁,一层层罢了。

只是尽管如此,还是让那些身后的将士不得其所。在那一片光秃的树林中转了又转,然后骂骂咧咧,莫名其妙的离开了此地。

脚步声渐行渐远,危机感也逐渐退去。

张幕一介文人谋士,周语叶看起来也手无缚鸡之力,唯有夏侯芸会些武艺,但此刻无趁手兵刃,怕也绝非是这十数人的对手。

若是追上来,后果可想而知。

周语叶将张幕与夏侯芸领进了这里,自从张幕进入内门,有了自己的庭院之后,她便与老道广君歌一直生活在这里,如今数月过去,虽谈不上熟知周边的一草一木,却也对那障眼法般的阵型了如指掌,几个不同方向的转身,就见到了广君歌的篱笆庭院。

院子不大,星星清晰的好像被人摆放在夜幕上,让人觉得格外清新。外面一层竹竿编成的篱笆,院落里,还有一根燃烧着没有再夜风中熄灭的火烛,插在走廊的铜质台上,火光温柔的闪动,就像关上灯后,蛋糕上的生日蜡烛,让人觉得格外温馨动人。…,

庭院很美。

这是张幕来到这里,见此情此景后的第一感觉。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三个人匆匆的进入庭院,坐在竹木编制的屋檐下,听着远方传来的阵阵杀喊声,无不皱起眉头。

“我去给你们端壶茶来。、,周语叶虽然眉头微皱,但却很平静,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担忧书院安危,反倒是觉得这战场上的“杀喊声,太吵,扰了书院里往日的片刻宁静。

刚刚的追杀,似乎只是小小插曲,过去就是过去,无人提及。

说着话,她转过身,向着旁边的一座屋里走去,从始自终,周语叶未对张幕说过一句话语。

张幕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对此倒也不以为意。

周语叶走后,夏侯芸忽然开始出声。

“怎么会有势力攻击书院?它不怕天下门生齐力讨伐吗?”夏侯芸抿着嘴,满脸不可思议神情的问道。

此刻平静下来,心中疑问自然升起。

她此前一直生活在冀州对其他州域的事情不感兴趣也没有太多印象。所以长久以来。一直给世人以“超脱,形象的书院,竟会在此刻被其他势力攻击,多少让夏侯芸难以想象。

实际上,一直都有势力想要对书院,只不过多是小打小闹,真正有那么一次会出手时还要隔上很久,也许二十年,也许三十年,也许百年一一攻打书院这种地方,所有诸侯都会无比谨慎。

而随时间流逝,也会让诸多世人忘记书院曾经遭受过的历史。

对此张幕自然心中清楚,所以侧过身,对夏侯芸解释道:“这并不稀奇人被逼到一定程度,什么事都会做的出来,现在姜家增兵,柯月明依旧是霸主地位,彭玉森灭俞健实力大涨,除却凌昱然外,基本青州的所有势力都在扩张唯有他于叔远最弱,若不趁此机会攻杀书院,怕是早晚有一日,会覆灭在他人之手。“于叔远是青州西北诸侯,夏侯芸没有问张幕为什么会确定是于叔远所为,但毕竟身为谋士,总要比旁人考虑周全的多故此,也就没对这方面疑huò。

“可广君歌遇刺,难道也是于叔远所为?”

于叔远一舟平静,这番动静如此之大,着实出乎很多人意料之外夏侯芸也是其中之一。虽有张幕的解释,但还是有些迟疑。

“未必,于叔远势小,能者不多,此番计划攻击书院怕就是倾尽全力。想要刺杀广君歌,他的可能xìng并不大。”张幕很隐晦的说着他自然清楚刺杀广君歌的是凌昱然,而且出手者,很有可能就是先前看到的颜双。

但毕竟无法自圆其说故此很侧面的敲击了一下。

话语刚说完,周语叶就已经拿着茶壶与瓷杯走来铜台上的烛光,温柔照亮着屋檐下的长廊,昏黄sè光亮,映衬着周语叶白皙的肤sè,让人觉得似乎只有一种成语方可形容。

美轮美奂。

张幕微微偏过头,1心中忽然又闪过了那个夜晚。随即,目光又定格在身前属xìng板上,不久前得到的【大势】消息还停留在那里,想到公孙正离去,不由默然。

当局者mí,旁观杂诗。

他一直处在书院之中,观看着天下大势的变化,却未曾关注过书院的隐忧。到了此时此刻,曾经那些张幕所经历过的片段一一划过,方才有所顿悟。生活需要安静,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回顾自己所经历的人生,感受它们所给你带来的不同。

一个小小的茶几放置在张幕与夏侯芸身前,几个人坐在屋檐下的长廊上,把双tuǐ悬在庭院之中。远处,嘈杂的人声正遥遥传来,相比之下,这篱笆编制的庭院里显得尤为宁静。

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在这种时刻方能显lù出来。

“此番大战,不知书院将士会死伤多少,只是单论这千人门生而言,恐怕就是一场莫大灾难!”张幕沉声叹道。

这不是妄言,今日年关,诸多门生都聚集在庙会之地,可此刻,南北两门俱是战场发源地,战争爆发,敌军顺势而入,其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书院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生存下去即可。”说话时,周语叶低头给自己斟茶,眼眉弯弯的垂着,看不清面sè娈化。

“那司隶姜家作为书院的盟友,总不可能无缘无故会相互厮杀。

北有于叔远、姜家,南有凌昱然兵将,此番兵进,广君歌难道什么都不做,任人宰割不成?”

明明是个问句,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否定意味。

“你既然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周语叶还是那副模样,不紧不慢,声音亦不冷不热。“不错,只待寅时一到,姜家就会立刻反水,杀向倾巢出动的于叔远,然后将其覆灭,夺取对方在青州西北地域。”

周语叶的师父与师门都毁在姜家手里,但此刻诉说书院局势,却平淡的好像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一样,不清楚是不是错觉,只感觉比从前冷淡许多。

“这也是书院与姜家达成盟约的条件之一。”

周语叶喝了。茶,她坐在那里的样子,显得贤惠异常,只是脸sè平淡,没有喜怒悲欢,仔细想想,似乎除了上次月下之wěn与山门覆灭外,周语叶从来都是这个样子。

闻言,张幕一挑眉。

“姜家不会反水?”

“不会。”周语叶顿了下,目光随之向远方望去,群山林立,目光极为深邃。“姜家从来没有将书院放在眼里,事实上,整个青州无论哪个势力,都有覆灭书院的资格与可能,只不过代价太多,很多诸侯不想付出罢了。”

话语里,道出了一个现实。

书院有求于人,故此没有资格讨价还价。更何况,在霸主姜家的眼里,书院实在算不得什么,与其覆灭书院,反倒不如集中兵力,优先取了不易下手的于叔远,如此实力不但壮大,还不会给天下门生落下口实,何乐而不为之?。!。

第七十五章 火烧书院【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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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隶州,帝都皇城。

夜幕阴沉,厚厚的黑云笼罩半空之上,浑不似青州那般透彻清明,明月与群星被遮挡在浓云背后,只留下淡淡光亮,似乎想告诉别人光明并不遥远。

皇城内院,东南侧有处青砖小屋,砖石上有些青苔般的墨绿色,好似经历过遥远时光,这是当年皇城大火遗留下的老房(第一章里提到的乱世帷幕),曾经有人提出要拆改,但一直都未动工,慢慢的,也就变成了这样,无人问津。

可这夜不同。

透过苍老砖石间的缝隙,在那些泥沙散落的空间里,可以清晰看到里面幽幽的烛火,火光不亮,似乎只有一盏红烛,但放在夜深人静的皇城内院,就显得极为诡异,让人颇有毛骨悚然之感。

小屋之中,有一个老人正在旁边架子上摸索,里面都是书籍亦或记录在案的册子,每一本小册子上,都写着年号,标注着从何时何月开始至结束的时间,看得出,老人就在找寻这种东西,而且神情专注,似乎极为忘我。

红烛插在铜台上,搁置于古朴的桌角。

火光幽幽,黯淡的光亮照在房间中,让老人寻找的极为辛苦,但他并不想让别人发现,故此一直轻手轻脚,让声音尽量微小。

“874年......不是这本,应该还在后面。”老人抽出一本蜡黄的册子,册子边缘因为潮湿以及虫咬,已经变得残缺,并且开始散发出一股并不好闻的味道。“923年......快了,姜宏哲出世那年是927......就在这里!”

随着低沉的自言自语,老人的眸子终于明亮起来。

自从824年那场旷世大火之后,大衍开始分崩离析,而这座赫赫有名的东都国城也开始随着朝廷势力而逐渐没落,到了如今,五百年过去,东都国城几经转手终于从曹正那里成为了姜家囊中之物,现如今,皇城已重新修缮,昔日的东都国城今日也已更名为帝都皇城,而这座遗留下来的破旧老屋,也变成了姜家存放文案的地方。

这些文案大都老旧,无人管理,使得很多文册都已破损,看起来异常吃力。

“找到了吗?”房间外,一个低沉声音响起。“快一点,这可是掉脑袋的事,若是被家主知道,你我都逃不了死。”

“知道了,别吵。”老者皱着眉,到了关键时刻,他容不得任何声音打扰自己。“姜宏哲927年出世,其人有一子名曰姜育,大陆979年,姜宏哲退隐山林,其子姜育将闻名天下的【六韬】带出家族,未免给家族带来祸端,故而将此书埋在它地......”

“姜育......”老者口中呢喃着这个名字,眉头紧锁,神情思索着什么,然后飞快的从架子右边第二排的格子里,拿出一本黄册。

黄册破损的厉害,

“姜育,大陆943年出世,因【六韬】谋书而被诸势力逼迫,为保全家族自残而死......死后,家族势力重组,其子姜蒙远掌第十一代家主之位,后家族内乱,姜蒙远服毒而死,死时年方二十五,并无子嗣......”

黄册上的字不多,而且这一页破损严重,后面的字早被虫蚀的一干二净,桌角上的灯火幽暗,照在上面,映出了老者叹息的脸。

“果然没有,是我太期待了......咦,这是什么?!”

老者突然诧异的发现,在本黄册的后面,书架最里端的角落中,有一团被掩盖的黑影,老者皱着眉,这房间平日虽然没有人来,但里面的东西却都是摆放整齐,即便年岁经久,也不应该会这种状况。

更何况,眼前景象,就像是某人在刻意隐藏着什么一样。

不知什么缘由,老者忽然心跳的有些快,他好像有预感,眼前这团黑影,就是他一直想要寻找的东西。

老者将手伸入其中,将那团黑影拿了出来,火光黯淡,那是一块有些泛黑的油布,老者小心的放在桌面上,将油布撤开,露出了几张没有年代封皮的黄页。…,

也许是油布包裹的原因,黄页上的字体,远比外面书册上清晰许多。

老者将烛光近了近,然后双目圆睁,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满脸都是极为惊诧的神色。

外面,一个中年人正不安的在房间走动着。

这人眉头微蹙,时而抬起头,目光望着这座荒废庭院的大门,那里虚掩着,因经历过太多岁月,院门已经变形,不可能完全闭合的上。故而总会有一些细小的缝隙存在,房间里虽然光亮不大,但仍能才能够院门感觉的到,若是有人经过,必然会发现其中蹊跷之处。

“这老家伙......为了扳倒家主,竟是连命都不要了。”这中年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说给谁听,满脸都是隐隐的不安神情。

姜家势大,旁人说起司隶姜家,都是一脸艳羡的神色。在天下众人眼里,姜家是天下霸主势力的代表,虽不能肯定势力最强,但若将名声、兵将与财力等因素考虑其中的话,姜家必然首屈一指。

只不过世上之事,大都好坏参半。有刚刚那些想法的,也多是些平凡外人罢了。

实际上,近数十年里,姜家一直都在处于‘内乱’之中,只不过这‘内乱’的很高明,动用不上战争手段,因为自始自终,家主之位就一直是家族内部争论不休的话题,自从当年姜宏哲崛起,组建姜家势力,留下了拥【六韬】之书为家主的言语后,数百年里,人们就一直在盯着这个位置。

那感觉就好像是在野外遇到一块鲜美非常的烤肉,所有看到它的猎人,都会伸手去抢。

家族里,往往逃避不了利益的纠葛。越大的家族,就越是如此。只不过因为有家主的制衡,故而才能平息掉利益不均所带来的不满。

这种情况,在姜家里自然无法得见。没有【六韬】之书,家主之位就名不正言不顺,而如此带来的后果,就是没有人信服,当有利益纠葛来临时,别的家族可以平息一切,但姜家却必须要施展铁血手段。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中年人有些烦躁的想着,如今的姜家家主已经到了三十六代,名叫姜庸,却不是什么平庸之辈,手握整个家族近三分之二的兵力,亲手灭掉了几个族中旁系,致使家族中人虽有不满,却谁都不敢违逆他的决定。

但有时候,所谓反抗,并不需要战争。

帝都皇城的夜晚,显得格外黑暗。就连民宅间的灯光,都感觉像极了萤火,这并非夜晚中点灯的人少,只是皇城太大,让一切事物都变得分外渺小。

嘎吱——

陈旧木门发出一声轻响,刚刚在房间里翻查的老者从中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脚步极轻,神情上尚有一丝震惊。

中年人心有所感,莫名也感觉到紧张。

“怎么样,查到了什么?”

老者咽了口吐沫。“姜宏哲的血脉果然没有断,他在退隐之后又找了一个女子,两人诞下一个男孩儿,就在他归隐的幽州之地......”

“幽州......那他留下后代没有?”中年人略一震惊,随后连忙追问道。

“必然留下了。”老者看他一眼,然后点点头。“里面有一封姜宏哲死前寄回来的信,想要家族派人来接他的子嗣,但你知道,那时候家族正是内乱,对此根本无暇顾及。”

说着话,老者从身上掏出刚刚油布里的那封信,说是信件,但实际上却是写在一片锦帛布上,用手摸摸,还能依稀有一种被油浸泡后,慢慢风干的感觉。

中年人拿在手里,并未急于翻看,而是驻足想了想。

“我没记错的话,两个月前,姜庸似乎暗自派兵乔装商人,入幽州灭了一个村庄,难不成......”话语说到这里,中年人的脸色明显不太好。

闻言,老者与中年人面面相觑。

“巧合吧......这么隐秘的事,家族里都没有谁知晓,姜庸又怎么可能知道?”老者犹豫的说道。

“我也希望如此。”中年人苦笑了一下。“但姜庸势大,手下人数众多,难保不是知情人相告,现在看来,我们需要去查一查那个村落了。”

老者点点头。

随后又想起什么,忽然又‘咦’了一下。“余家鼎传回来的情报里,似乎青州书院内门中,有一个来自幽州的姜姓门生啊。”

中年人目光亮了一下。“叫什么?”

“好像是......姜云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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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火烧书院【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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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宏哲是一个怪人,他的古怪出自于言语,常常会说出让人摸不着头脑并为之错愕的话。这点天下人共知,但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总会有些秘密,是旁人所不知道的。

譬如,姜宏哲睡觉时总喜欢喃喃自语,在床上莫名奇妙的说着什么‘苍井空’‘饭岛爱’,然后露出一脸猥琐的样子。偶尔,人烟稀少时,也会独自坐于窗下,望着夜空明月,双眉微蹙,神情间像是在思念着什么一样。

人,大体是一种复杂生物。

复杂的感情,复杂的际遇,复杂的人生。当身处异世,身边熟悉的人与景物都已不在时,又有几人可以安然自若,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的淡然处之?

也许有,但姜宏哲明显并不如此。

乱世又如何?与其在尔虞我诈的生死中挣扎,不如留书一本,入深山老林得几许自然真味,反倒活得更加洒脱。

人生百态,不一而足。

世间不知隐士多少,姜宏哲就是这一类人。

......

书院里的战火依旧纷飞。南面刻着‘青州书院’四个大字的巨大石碑,北面有着崎岖山道纵横的林中险路,无处不发生着战乱!厮杀的喊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在清澈月光下,显得无比嘈杂而又淅沥。

姜云浩还坐在那片林子里,这里平日无人来往,故此十分寂静。今日是年关庙会的喜庆时节,他却无心情再去。人生在世,至亲的父母都已亡去,那种感觉仿佛有什么奇怪东西,掏空了他内心所有,什么都空空荡荡的,世间万物都已不再重要。

心如死灰。

姜云浩不是太聪明的人,虽然可以胜过多数同龄之士,但放在书院里,这优势就显得无比微弱,以至于泯于众人。

但好在他可以吃苦,为人又有些敏感,倒也不起不落的混了这么多年。每逢想要放弃,一想到家乡诸人,便又咬咬牙忍了下去。如今,终于熬出头来走了狗屎运,先是截杀战场边缘逃来的其他门生(内门考核一里的事,有相关描述),后又莫名其妙的过了第二轮考核,一番辛苦,终究让他成为了内门门生。

却不想,在这种时候让他突闻噩耗!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隐隐夹杂着一些怒骂,姜云浩皱着眉,他心情不好,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听到有人喧嚣,心里多少有些愤怒。但这里毕竟是书院,上千门生生活在一起,这种事虽不多却也在所难免,总比为此吵上一番,然后被书院开除了要强。

姜云浩刚站起身,想及此处便又坐了下去。这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只不过身为无权无势寒门之人,内心想的总是难免要多一些。

“救命啊~~!救,救命!”

忽然,其中一个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起来。好似从林木的东面传来,顺着声音来听,好像离这里愈发接近。

姜云浩闻声,不禁一愣。

【怎么回事?书院里难道有人敢强行非礼不成?!】姜云浩疑惑,他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向着林子东面望去,只见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蓬头垢面,满身狼狈的正向这里跑来。

神情上慌慌张张,白色的衣服上间或掺杂着一些血迹。而在女人后面,是十数个拿着火把,正在追逐的带甲将士!

姜云浩完全懵了!

内心里刚刚犹如死寂般的水面,忽然出现了几丝波澜。眼前这种情况,完全出乎了他意料之外,随即聚精会神,仔细聆听了一下从远方传来的声音,嘈杂里那股喊杀之气隐隐流露,让他面色不禁一变。…,

姜云浩的内心,多少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但他并不确定。这么多年里,都没有哪个势力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进攻书院,如今眼前景象发生,姜云浩依旧有些不信。

他并非大智之人,故此不明白未来的大势所趋。

女子奔跑的越来越近。没有火把的缘故,月光在这片林子显得格外明亮,姜云浩站起身,他甚至能看清前面女人的那张脸,尘土飞扬,神情上的慌张凌乱却掩盖不了这张可以魅惑众生的脸,比不得周语叶、夏侯芸,却也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若是张暮在此,他定然会一眼认出此人,恰是彼此有过一船之缘,距离‘明威江上十三姬’这个称号无比接近的牧雯琳。

人生有时候很奇妙,因为总有些选择,是你往日所决定不了的。

比如现在,姜云浩抽出了身上佩剑,一举横过女人身后,与那些追逐的将士们遥遥相对。这种义举,出自姜云浩身上是绝难想象的。

他不认识牧雯琳,也没有在牧雯琳身上做过多停留。

换做往日,姜云浩必然不会做出此番举动,连到手旗子都会交给张暮的人,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而让自己亲身犯险?!但今日不同,姜云浩胸中郁气沉积,家乡里的那些人影,仿佛会动一般,来回的在眼前不断晃。

他苦闷,生命是如此脆弱又如此不公,让姜云浩时而懒散的坐在一旁,感觉生无乐趣,又时而热血沸腾,有一种想要发泄的冲动。

“这位公子......”

牧雯琳躲在身后,虽然还是那副害怕的样子,战战兢兢的不敢开口,但知道眼前这人是要救自己,还是禁不住出言提醒。

姜云浩却理都没理她,他目光看着那些将士,手中握紧了剑柄,眼前的这些人好像在一瞬间变幻,成为了屠村的那些仇人!

熊熊大火中的茅草屋舍,父亲,母亲,儿时的玩伴,供自己来到书院的故乡人......

姜云浩红着眼睛,手臂开始颤抖起来,内心仿佛有一种东西在驱使着他。

对面为首的一个将士,穿着于叔远编制的甲衣,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拿着长剑的书生男子,目光闪过嘲讽,扬起手中刀却是笑出了声。

“一个文弱书生也想学英雄救美?罢了,杀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反正都是功劳,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将士挥着刀,将姜云浩与牧雯琳两个人团团围住。

“给我死吧!”

将士舞着军刀,十数个人影瞬间向中间的两人杀去。牧雯琳害怕的叫出了声,姜云浩却被心绪所扰,手执佩剑,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

不说姜云浩那里的生死攸关,整个书院都已陷入战争的危乱之中,于叔远的将士由北门向书院各地蔓延,北面的局势,本应该呈现如此快速的溃败,但奈何司隶姜家发力,迅速攻破了书院北面的艰难险道。

于叔远、司隶姜家,两者势力趁势而入,席卷了整个书院的地域范畴。

躲在自家庭院里的门生还好,但处在外面四处游荡的其余人士,就真的只能自认倒霉,横尸在战场上的遍野。

一月,明月当空。

鲜血的浸染与凄厉的喊声,划破了整个深夜宁静。嘈杂的好像人间地狱一般,腥香的血液流淌在枯萎草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断肢残臂、头颅心脏一切就像是被人拆解了一样,被刀砍去的四散零落在山野。

夜不眠。

张暮坐在篱笆小院的长廊里,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丝丝入耳,对比他此刻处境,显得是那样纠结刺耳。“让这么多的门生死去,书院真的舍得?”…,

“不然又如何?”

张暮伸手,在茶盖与茶杯上来回到了两下,目光却是看着远处,眉头微微蹙起。“既然如此,那书院的意义何在?按理说,门生是书院的根本,可现在却反其道而行之......广君歌如此大费周章的保住书院,到底为了什么?”

疑惑很多,张暮即使有系统辅助,却也连续问了两个问题,可见其迷茫之处。

周语叶顿了顿,目光看着张暮,神情中闪过一丝怪异。

“其中缘由,难道陆离没有对你说?”

张暮一挑眉,心中暗自警醒,脸上却是露出略微迷茫的神色。

见此状况,周语叶先是将茶水倒满,然后把茶杯又推到张暮身前。之前刻意的疏远隔阂,在如今有些混乱的场合里已然消去,倒不是说关系如初,只不过眼下局势变化,彼此都将精神转移到其他方面。

聪明人有很多聪明的地方,其中一处,就是明白事情的轻重大小。

“书院还是那个书院,只是人已经变了......”周语叶发出一声不知所谓的感慨,她很小的时候,就是师傅与广君歌之间的枢纽,如今数十年光景逝去,绝大数的人物都已不在,剩下的也都已被世俗改变,如同青州的秦归彦,亦如同书院的广君歌。“说起来话很多,简而言之,就是书院在阻止州域一统,而各势力又碍于相互制衡无法出手,故此长久相持,但现在......显然已经改变。”

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州域统一所带来的改变实在太过巨大。巨大到已经打破了书院往日的生存模式。

张暮明悟,他不傻,只是有一些关键的地方思索不出,此刻被周语叶点明,瞬时就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种种青州局势汇入脑海,让他瞬间得出了结论——

“书院想要阻止州域一统,那与阻止天下一统又有什么分别?这可是违逆天下大势......”张暮愣了愣,随即在这种有些略微诧异的状态下说道。“广君歌如此作为若是被天下人知晓,恐怕会被群起而攻之。”

“他早就抛开这些东西。”周语叶轻轻的说着,头微微低垂,白凝的手指在茶壶把上滑动着。“每个人做事情,都有它自己的理由,这理由可能是理想,可能是大义,也可能是自己......你应该听过广君歌的故事吧?”

张暮看了眼夏侯芸,随即点点头。

风云榜单上前百的人物,大都有自己的故事。说书人将这些整理起来,编成传记一般的章回文体,时常在各州域流传。广君歌于风云榜上位列二十三名,自然不会被说书人遗忘,故此街头巷尾的角落里,总会有他的故事在流传。

书院有坊市,说书人常在坊市相聚,张暮与夏侯芸常常会去那里买些食材,知道这些故事倒也不足为奇,更何况广君歌身为一院之长,难免会被有心人惦记,所谓知己知彼,这‘彼’与‘己’间的关系,并非敌人那么狭义。

“一个谋士自落魄到辉煌,从辉煌复又落寞。你很难想象,像广君歌这样的人,却经历了一个谋士所能经历的近乎所有境遇。也许对他而言,争霸天下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拯救那些与自己有相同经历的老家伙们,才是广君歌想要去做的吧......”

“这就足以成为让天下继续大乱的理由吗?”

张暮望着周语叶,也许是感觉到了气氛中的一丝肃穆,后者略一沉默,随后低下头,似乎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不能,这天下终归是要一统的......”声音幽幽的,有些惋惜。…,

这番话语,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

但张暮还是能从细微末节之处,感受到广君歌的‘复杂’。

无论什么样的乱世,都会有终结的那一日。古人所言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而与这种大势所趋的‘真理’相对的人们,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可即便如此,这世上依旧会有些想要螳臂当车的人,以血肉之躯去面对历史滚滚的车轮,这在张暮的眼里,多少感觉有些傻,但让人无法否认的是,其中也有一份执着。

现在看来,广君歌似乎就是这一类人。

眉头微微皱起,张暮于脑海中开始分析着广君歌的为人,这并非闲的蛋疼,战争爆发,就意味着阵营的出现,现在公孙正已经离开了书院,他选择了截然不同的敌方,而曾经相识的颜双,也似乎投靠在了凌昱然手下,熟悉的人,一个个都已经开始站好队伍,现在,该轮到他了......

夜晚并不清静,除了夏侯芸不时警戒的看着篱笆院落外的那片林子,周语叶与张暮都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沉默的喝着茶。

前者用手托着下巴,眼睛看着院落中比较明亮的一处地带,那里有几颗荒草,正被风吹的凌乱,神情默然,似乎刚刚几句话,让她想起了曾经与广君歌有关的某些往事。而更多的,似乎还是那个‘山门’有关。

后者却眯着眼,眼神虚无的看着透明属性板,上面有几行字,清晰从信息栏中跳出。

【系统提示】:因为宿主在青州书院度过一个月的时间,奖励属性点......判定宿主身份......判定为【书院内门】,奖励自用属性3点。

年关庙会未完,但子时已过,恰恰是新一年的第一日。

张暮喝了口热茶,随手将这些属性添加在【看破】之上,复又打量自己的人物属性图,上面人物的成长清晰可见。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三流、【声望】:36

【大势】:52+10(大智若愚加持)、【看破】:44+10(大智若愚加持)、【布局】:23+10(大智若愚加持)、【拆招】:21+10(大智若愚加持)【道具】:【白羽扇】:a-级道具。作用:手握此扇者可缓慢治愈伤势,伤情无论大小皆可治愈,并消除技能带来的一切负面状态。

成长了......

书院里的速度不快,但胜在稳定。不会有得到更多的机会,自然也不会有失去更多的危险。毫无疑问,书院是一个很不错的属性成长地。

这种地方如果没了,那显然对张暮而言,实在太过可惜。

思绪到了这里,恰好被远方的一声惨叫带回现实,张暮向远方看了一眼,那里羸弱的火光闪烁,却因为距离太远什么都看不见。

冥冥中,自家庭院外那处陵园的光景在脑海中闪现,悲凉的,肃穆的,庄严的,萧瑟的......五味陈杂感浮起,不一而足。

夜还是那个夜晚,远方的杀喊声还清晰回荡在耳畔。

张暮侧过身,目光看着旁边好似不应在人间的美人,轻语道。“告诉我一些更多关于书院的事吧。”

“做什么?”

“自然是选出阵营,决定为书院而战。”

周语叶偏过头,目光沉静的看着他。“你也想与姜家为伍,然后跟着书院阻止天下一统?”

张暮摇头。

“恰恰相反,我就是为了天下来的。书院也罢,姜家也好,都不过是跳板而已。不需要的时候,我自然就会离去。”

“你斗得过广君歌?”周语叶似笑非笑。

“确实斗不过,但总会有人来斗,这流派不就是个机会吗?”张暮耸耸肩,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份淡黄色的绸布,看外观与老鬼的那支一模一样。“好了,你想要打败司隶姜家,我也想,敌人的敌人虽不见得是朋友,但终归会有利益牵扯,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谋划一下。”…,

周语叶挑了下眉。“没记错的话,我应该还不是你的幕僚吧。”

张暮咳了一下。“现在不是,但以后肯定会是的,你就权当事先练习一下吧。”前世为人的特性,让他这人说话总有不正经的时候。

一阵沉默,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似乎感觉张暮有些侵略性,周语叶偏过头,将目光移了出去。良久,方才慢悠悠的说道。“你既然决定为书院而战,自然就要得到书院的信任,这所谓的流派邀请,实际只不过是表明态度的一种方式,同样也需要信任。”周语叶说话间,又倒了一杯茶,然后将茶水放到了夏侯芸身前,后者刚刚一直在向庭院外张望,生怕会有敌军进来。

然后方才接着说道。“而取得信任的方法很多,例如......”

“例如在书院最危难的时候,向书院出谋划策大伸援手。”说着话,张暮的目光亮了一下。“我想我知道应该要去做什么了。”

周语叶小小的惊诧了下。“如今战局正乱,变化之间都在广君歌掌控之内,难道还有什么出乎预料的事会发生?”

她眼睛的瞪得颇大,脸上很难得的露出一丝诧异的不解。

张暮点点头,脸上也说不清是什么神情,有些决然也有些惋惜。“有一件事,恐怕是广君歌院长绝难料到的。你知道陆离在哪里吗?”

周语叶想了想。“应该是北面坊市那一带。”

说着话,目光又在属性板上掠过,一条【大势】的消息之前就已出现过,只不过之前思绪非常,并未太过在意,此刻,恰是用上它的好时机。

【大势】:1326年1月1日,公孙正于商贾中的遗留之士纵火,火烧书院北庭与南苑,火烧颇大,而且遗留之士逃窜,正在向书院中心蔓延。

ps:最近在看欧洲杯,实在是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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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火烧书院【九】

第七十七章火烧书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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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里,有一把大火正在燃烧。但真正关注它的人却并没有多少,更多的,都是在四散逃命,慌慌张张的想要逃离书院地域,亦或躲到人烟稀少不易被外人找寻的不毛之地,无比紧张的等待战争结束。

谁都没有xiangdao,公孙正会趁此机会离开书院,走向敌对阵营。更不会有人xiangdao的是,公孙正还事先埋下了伏笔,将自己心腹统统装扮成州域商人,借现在混乱时机,大施火计,想要将书院数百年的积累付之一炬。

这在外人眼里,也许不觉得什么。但在书院中人的眼中,这无疑就是晴天霹雳,犹如铁锤砸向胸膛般狠狠的一击!

书院如果没有了,广君歌也许还会创造第二个。但对那些门生而言,他们却未必还会加入到这个书院之中——————————天下有书院五座,并非只有青州一处,此地连书院自己都保护不了,留下又有什么意义?!

外人只知道师门情谊,每一位门生都会对书院有特殊的感情存在。但公孙正于书院里生活这么久,早就将这些门生心理摸透。在很多人眼中,书院就是跳板,他们通过此地跃起,跳到高出常人的另一端。然后借此机会,开始自己的仕途之争。

如果书院没了,有几人会真正悲伤?

公孙正清楚,看似‘超脱世俗’的书院实际上脆弱无比,一如谋士这个职业,空有布局之谋,却生死却不能由己。一旦书院给不了门生安全感,那门生就会反过来脱离书院,天下乱世,最平常的做法就是反复,最常动的心思就是无情。

一把大火。

烧掉了这些沧桑的百年建筑,也就是烧掉了书院。

......

杀人最好的方法,是在可以一击毙命的地方上,不轻不重的捅上一下。完美的不浪费一丝余力,而并非砍多少刀,使出多么大的liliang。

这道理公孙正清楚,并且yijing很完美的将它使了出来。

同样的道理,姜云浩亦是知晓,只不过剑在他手中,此刻却如千万斤重,两臂沉沉的怎么也用不出liliang,将那完美一刀‘捅出’。

姜云浩是在一个偏僻村落里长大的,自然不会习过什么武艺,只是年少时常在田中耕作,故而有些臂力,但与眼前这些舔过血的将士相比,显然不是处在一个等级。

前者远不如后者。

嘈杂的夜晚,将这片书院西北部的林子照的格外明亮,不远处,那些将士手中的刀光闪烁,锋刃上,寒意扑面而来,远比此刻冬日更甚。

“小子。不是英雄救美吗?怎么打这么几下就不行了?”那个领头似的将士,偏着头,将刀斜插在土壤里,自己则坐在石块上,面露嘲讽的笑道。

周围的将士看到,开始随着讽刺。

姜云浩喘着粗气,汗水淋漓在面容上,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神情依旧,刚刚十几招的发泄已过,此刻力竭,心中想着刚刚救人之事,不禁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太过唐突,失了往日冷静。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做待宰的羔羊。紧了紧手中剑,姜云浩强打着精神让自己继续撑下去。

气氛紧张而又沉默。见姜云浩不说话,那领头将士显然感觉有些无趣,作为于叔远摩下先头部队的一个分支,他的作用就是劫掠书院,抢夺这片地域里的财力物资,那个叫牧雯琳的女子长得貌美如花,男人看了少有不心动之势,若是能抢来赶在他人面前献给将军,岂不又是一件功劳赏赐?!…,

这一番心思闪烁,自不需细表。

单是这领头将士挥挥手,这些旁边的将士们就开始靠近,像是平日里做的那样,一步步量着距离,然后瞬间加速,飞快的挥动武器,向着yijing疲惫不堪的姜云浩的砍去。

牧雯琳吓白了一张脸,两只手捂在嘴巴上,强忍着不敢叫出声来。周围yijing全是对方的人影,虽不过十几个,却也牢牢将这里围住,没有一丝可以逃离的空隙。

“滚开!”

姜云浩有些急眼,在这危险时刻,不知从哪里涌现出来的liliang,竟让他一把挡开了最前面的刀刃。但奈何身前有四把刀刃砍来,虽挡出一把,却依旧有三道破空声尖锐想起,姜云浩努力让身子躲闪,但毕竟不是练家子,只听得‘噗’‘噗’两声,右肩与左腰处就纷纷挂了彩。

鲜血自伤口处涌出,复又一滴滴落下,染红了他半边长衫。

眩晕感涌上,一阵虚脱般的无力侵蚀着姜云浩的神经,‘吧嗒’一声,长剑竟从手中滑落,直直的落在地面上。

“公子——”牧雯琳被几个将士擒住,见姜云浩如此,终究忍不住叫了出来。在她眼中,姜云浩是拼死救自己才惹祸上身,这番恩德远比雪中送炭更加珍贵,让她心生愧疚。

那领头将士拔起刀,向地上的姜云浩走去。

“小子,下辈子投胎做个明白鬼吧,英雄救美?呵。”领头将士自己笑了下,还是依旧的淡淡嘲讽之意,也许是面对这个世道,也许只是面对自己。

长刀挥舞,直奔脖颈而去。锐利的呼啸声,仿佛预示着下一秒姜云浩就会死亡。

但他终究没死。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

那一边正值生死存亡之际,这一边的张暮,却忽然在篱笆小院里宁静下来,刚刚还xiangdao要为书院‘雪中送炭’,为陆离献上公孙正想要火烧书院的谋略,可转眼瞬间,他便又沉默下来。

“怎么,现在不激动了?”

张暮苦笑的摇摇头。“我倒是忘了现在的境况,书院里正一片混乱,于叔远、司隶姜家、甚至凌昱然的人马都已混在其中,各地都是战火,虽然还没有深入书院腹地,但就眼下局势而言,除了缩在自家庭院里,恐怕yijing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无论是哪个势力,一般都不会深入庭院杀人,这样容易挑起纷争。更何况门生上千,而且居所零散,想要一一除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周语叶笑笑,自始自终她都没有动过。“现在应该告诉我,你想要雪中送炭的东西吧。即便是幕僚,也有知晓事情的权力,别说现在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

话语到最后,忽然闪过前夜‘吻’时的情景,心里不太舒服,但毕竟是谋士并且经历过旁人无法想象的往事,不过转瞬,就将这些波澜抹去。

说话间,周语叶的双手捧起茶杯,轻轻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偷眼打量,张暮与夏侯芸的神情自若,显然没有多想。

“公孙正yijing叛出书院,成为青州的敌对势力了。”张暮低着头,看了看茶水在杯中映射的倒影,里面是自己的一张脸,脸上没有情绪波澜,只不过神情淡淡,似乎对这种事情的发生并不意外。

也许,他早有预料,只是朋友难得,让张暮从来没有过多深想。

“?!”周语叶顿住,双眸睁大,神情间是难以掩饰的惊诧。“公孙正能投靠谁呢?不说彭玉森、柯月明这些大势力中没有他的位置,单说他青州大族后裔的身份,就难以在青州生存,除非......”…,

张暮点点头。“除非他是豫州势力,想要在青州占有一席之地。”

嘶——

旁边一直听着的夏侯芸,此刻禁不住捂嘴,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一向平静的周语叶,也被惊的挑挑眉头。

七州大战还没有开始,只是联盟身影显现,正在将那层帷幕缓缓挑开。可现在明显是豫州要染指青州,这说明一个问题——————豫州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有着绝对信心。

思绪有些远,但这就是谋士的特点。每下一步棋,都要考虑到三四步后的局势,把眼光放在大局上,才是高明谋士的基础,这也是为何冀州谋士普遍能力不强的缘故。

“公孙正为人稳健,做每一件事都有他自己的目的,此刻选择叛出书院,就必然留有后手,以目下的境况而言,能对书院造成莫大损失的恐怕只有......大火?”周语叶微微眯着眼,靠着一点点信息,口中很自然道出了大势中的消息。

此等能力,显得尤为妖孽。

张暮看了她一眼,与周语叶虽相处过一段时日,但毕竟谈论谋略的时候较少,更多时候彼此验证心中的局势。天官都城内城时周语叶曾经显露过一些才华,但此刻这番话语还是让张暮有些惊艳。

这等人物,为何会在冀州默默无闻?曾经的疑问,再次涌上心头。

“没错,公孙正想要火烧书院,借此变更青州大局,去掉阻扰统一的隐性大敌。”张暮把茶盖放在茶杯边缘处来回摩挲。“书院地域分散,此刻又处于战乱之间,想要全部烧掉书院建筑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但只要烧毁几个重要的场所,就足以让书院陷入重创之中。”

“这种消息,对于书院应该算的上雪中送炭了吧。”

周语叶沉思了一下,随后笑笑。“足矣。”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没有办法将消息传递到陆离手里。”张暮蹙着眉,脸上多少是些无奈的感觉。

夏侯芸紧了紧手中短刃,战局混乱,她一直握在手边。“我可以去。”

“不行!”张暮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见此情景,夏侯芸心中一暖,但还是张口打算劝劝张暮,既然yijing选择了保卫书院的道路,她就会做到自己能做的一切。

为大业,也是为了复仇。

但就在夏侯芸想要开口的瞬间,周语叶却在旁边插了进来,她用手捋了捋头发,从不挽髻的长发在风中飘起。“我有办法。”

“嗯?”张暮愣住。

周语叶起身,回转到不远处的房间里,从里面拿出了一支响箭,箭身乌黑,只是从外形打量就有种窜入云霄的感觉。置身篱笆庭院中,周语叶将其一把拉开。

嘶————

一道亮丽的光芒闪过夜空。

不一会儿的功夫,篱笆院外脚步声作响,夏侯芸满脸诧异,惊奇的望着外面竟一时有些无语。“这......”

打开院门,外面数百名带甲将士站立,张暮身在书院半年,却发现这竟是一支从未露过面的liliang。

……

第七十八章 夜,正浓

第七十八章夜,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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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浩觉得身子有些冷,似乎被人按进了冷水里泡了很久很久一样,有种软绵绵使不出力量的感受。肩膀与腰间的伤口,让他蜷缩在地面上,力气随血液一点点流逝,眼角余光闪过对方兵器的寒冷,让人不禁绝望。

只是意识尚在,尽管眩晕无比,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不想就这么永远睡过去。

这就是要死的感觉?

这句话刚刚在心中划过,便听破空声响起,姜云浩因为角度的缘故,倒在地面上并无法看见此刻林中的场景,但想想也清楚,这是长刀所为,并且目标只有可能是自己。

姜云浩闭上眼,有生以来第一次等待死亡。

但死亡并没有来临。

来临的是一阵脚步声,这声音由远而近,初时感觉不到什么,但此刻声响越来越大不禁让人有些在意。那领头的将士皱了下眉,目光向队伍最后方的林中看去,一个模糊人影从中显现。

这人穿戴着灰色斗篷,后面背着一条素布而为的包裹。包裹很长,斜跨在这人背后,让旁人一时想不出这到底是何物。

于叔远一方的将士顿住,眼前的不速之客突然出现,让他们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那个领头将士皱了下眉,随后挥挥手,身旁将士心领神会,挥起手中刀便直接迎了上去。

斗篷中人取下后面包裹,里面是一杆枪,亮银色,幽幽月光下,枪身折射出的光亮让人心折。但这不算什么,真正让人感觉恐怕得是,这枪在那人手里宛若活了一样,几道虚实不清的枪影划过。

噗——噗——

几声细微的声响,鲜血自冲上去的将士们身体中涌出,宛若喷泉一样四溅。然后尸体直愣愣的倒下,发出与地面相撞的沉重声响。

嘶——

那个领头将士倒吸了一口凉气,作为老兵,眼力自然不同寻常,他一眼就感觉到眼前这个斗篷人的武力,远超他们这些人数总和之上。他很适时的收起长刀,见周围几个将士还想不服气的迎上去,便连忙制止住。

“这家伙不知是哪里来的,武艺超群,你们绝对不是对手。”

“可这都已经到手了......咱们还吐出来不成?”

那将士不甘心的指了指牧雯琳,刚刚那三个将士的尸体就在不远处,经过也看的一清二楚,但想要将到手的功劳再送出去,对于他们这些刀上舔血只为升官发财的人而言,实在是难以甘心。

别说他了,就连那个领头将士也并不情愿。

但形势比人强,对方的身手摆在那里,让他不得不顾虑。这边领头将士犹豫着,但那边颜双却没有丝毫停顿,挺着身子,手执长枪向着将士们一步步走来。见此情景,那领头将士咬咬牙,伸出手中长刀挂在牧雯琳的脖颈上,然后让周围将士们护成一圈,一边谨慎的望着颜双,一边向着来时的林中道路走去。

双方一进一退,气氛算不上太凝重,只是有股肃杀之气充斥,让人感觉有点淡淡血腥。

距离一点点拉大,颜双驻足在姜云浩倒下的身体旁,并没有向那些离去的将士们看去,而且自始自终神情都很淡然,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几个将士面面相觑,彼此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然后飞速的转过身,带着被捂上嘴的牧雯琳,飞快的在林中窜行而去。…,

颜双先是探了探姜云浩的鼻息,见他没有死,便将他拉起,伏在了旁边一块巨石旁,然后抬起头,看着那些将士们离去的方向,目光之中,犹如是看了一出笑不出来的小丑行径,充斥着无尽的漠然与嘲讽。

给姜云浩服下了几颗药,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坐在巨石上,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一样,沉默的擦着枪。

大概也就是数十秒的光景,林子中一阵打斗声起,然后又迅速消失。

在那些将士刚刚离去的方向,数十个身影显现,间或参杂着一些碎碎的声响。一个慵懒的男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唉,上天都在让我离开书院啊,你看看才走多远,这就让我捡到一美女,啧啧......”

不再喝酒,但性情却还依旧。

旁边一同随行的凌娟,用手捂着留海遮住的脑门,一副头痛要死的模样,周围随行的几十个人都穿着商人衣服,手中却拿着军中特制的刀剑,一见便知是早已安排好的人物,此刻这些‘商人’一个个绷着脸,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不一会儿,身形已经清晰的出现在颜双面前。

停下手中擦拭的动作,颜双重新将那块布收起,然后站起身。“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作为先天高手,他刚刚已经察觉有一队人马正在向这里赶来,而且速度不慢,也好像在逃难一样。

只是并没有想到,会是公孙正这一群人。

“不应该说知道,这条路本就是我让你走的。”公孙正嘿嘿一笑。“大战面前,人都会有盲从的现象,更何况你一个刺客,跟着人群走才更加安全。而且这次庙会里近两成都是我的人,想让你走哪条路还不是我说的算?”

颜双默然。

不在算计的里的人,只会感觉谋士很强大。而身在其中的人,只会感觉很无奈,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预测之中,尽管此时他与公孙正处在同一阵营,但还多少有些不爽。

被救下的牧雯琳正在向凌娟道谢,此刻见到伏在巨石旁的姜云浩,不由跑了过去,见对方呼吸平稳,没有冰冷僵硬的死亡迹象,不由长出一口气。

“谢天谢地,看起来这位公子还没有事。”

牧雯琳看着姜云浩倒在地上的脸,想起刚刚要救自己的场景,心中不由一暖,却又有些复杂。然后摸了摸身子,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答谢,不禁踌躇。

不远处。

公孙正突然向这里喊道。“姑娘不跟我们一起同行吗?战争还在继续,没准就会打到这里,一起走吧,路上还能有个照应。”说罢,还十分感概的叹了一句。“唉,这该死的战争,你说没事打什么仗啊?”

旁边几个知情人俱都翻起白眼。心道没有你,还不一定有这场战争呢,你现在唉声叹气的,搞得好像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无语————

牧雯琳犹豫了一下。“那能带这位公子一同前行吗?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公孙正闻言用手摸了摸鼻梁,‘嘿’的笑了一声,然后说出一句有些不尽人意的话。“带上他也可以,只不过现在恰是逃命的关键时刻,若是有追兵赶上,希望你做好被抛弃的准备。”

这话不太好听,但毕竟是个道理。带上姜云浩这个伤员,公孙正等人的速度势必会受到影响,此刻公孙正身边只有数十人,虽然都带着武器,但论起战力,其实比一般将士还要差上一些。…,

牧雯琳咬着牙,神情挣扎,显然还在两难之间。

“姑娘,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如果你实在舍不得,我倒是有一个建议。”公孙正说着话,突然笑了笑。满脸都是一副很真诚的样子,唯有旁边凌娟此刻暗暗摇了摇头,清楚某人的坏水又溢了出来。

牧雯琳正在将姜云浩扶起,闻言,连忙转过身向公孙正询问。

“姑娘掉头,顺着这片林子的北面走,会看到一条东西向山路,向西走,在第一条弯道的地方停下,前面是一片茂密木林,走进去你会感觉到一层层的树木相叠,好像没有尽头......这些你不用理会,只管往前走,看到没有路的时候向左拐,大约二十丈左右向右行......”

牧雯琳听得一阵楞,待公孙正说完,才有些茫然的摇头。

“没听懂?没关系,我这有一份图,到了那个地方按着地图走,你会看到一处篱笆庭院,里面应该有人,你只管带着这个门生进去即可。”说着话,公孙正从怀中掏出了一份锦帛,放在牧雯琳的手里。

牧雯琳打开看了一眼,上面描绘的很精细,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俱都跃然在这份锦帛上,有心人可以从中看出,公孙正似乎很早就已做好了准备。

“记住,到了篱笆庭院里,如果能够见到一个叫张暮的人,那么便告诉他‘愚兄走了’,如果看不到,那么你就什么都不用说,安心的呆在那里等待战乱过去就好。”公孙正很随和的说着,脸上笑眯眯的,一点急迫的感觉都没有。

这好像是一种冷漠,却又好像不是。

相聚自有离别,不是一个阵营的,也早晚会有一日于战场相见。

在纷乱的年代里,无奈的事太多,有仇不能报,有家不能回,是朋友的却要在战场上刀剑相向,是敌人的却要戴上一副善良的面具伪装......很多事情,自古就说不清楚。

公孙正摇摇头,将这份心绪驱散。对面的牧雯琳已经带着姜云浩远去,沉默的夜晚与并不沉默的战争形成了鲜明对比,没有火把,除了夜空上一点点的星光与月光外,一切都是暗暗的。

他举起手,向牧雯琳等人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好像在说再见一样。

“公子,人家都已经走了。”

公孙正依旧挥手,脸上却叹息了一口气。“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姜云浩这臭小子赚大发了。”

一句话两种感觉,前半句与后半句就像从两个人的口中说出来一样,让人哭笑不得。

口中是这样说的,但公孙正的神情间还是有一点与往日不同,具体表现在哪里,凌娟也说不清楚,那只是一种感觉,朦朦胧胧而已。

可能公孙正是在向牧雯琳告别,也可能是在向书院里的那些熟人告别,也许,这告别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公孙正只是一边挥着手,一边向曾经在书院里度过的那些年说再见而已......

凌娟一瞬间想到很多,作为侍女,她远比公孙正更了解自己。

她偏过头,远方的战火通明,好像照亮了半边夜晚。转过身,公孙正已经随人群向书院外的方向走去,她笑笑,随之跟了上去。

夜正浓。

战争,也才刚刚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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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差一点的火光

第七十九章

差一点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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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高空望去,夜幕中的书院地域恰是点点星火缭绕,群山古路间黑暗笼罩,与战场上无数支亮起的火把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而在这巨大差异中,逃难百姓脸上的恐慌与将士全身淋漓的鲜血交相呼应,让这个书院的夜晚里,充斥着一种别样恐慌。

除却远方战火外,四处都是无尽黑暗。

张暮带着队伍,穿行在漆黑夜幕下的山中,脚下窸窸窣窣的响着踩在枯草上的声音,远处战争的火光还未接近,兴许是书院已经调整过来开始反击的缘故,战火还未接近,虽一路两旁总会有淡淡光亮,但那都是逃难之人支起的火把,光亮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在这夜风里。

张暮一边随队伍前行,一边打量着这支队伍。

心中不禁思索。

【这支队伍人数不多,也就五百人左右,但装备做工精良,身上的甲衣与武器明显都是精心打造而来,只不过这些人脚步轻虚,步履间没有杀气腾腾的夺人气势,看起来......像是新丁?】

兵与兵之间的差距,通过冀州之战,他大概也能摸索出来。

【周语叶没有对我明说这支队伍的来历,但作为书院此刻助力而出,想来也只有两种可能,一者是广君歌的隐藏实力,就是想要在危难时刻作为一支奇兵出动。另一者,恐怕就是周语叶的私军了......】

周语叶有钱,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也不清楚这笔钱有何而来,但想来也是出自衫山一郎身上——————作为诸侯长,必然少不了钱财之物。

前面一个将士忽然跑了回来,对着张暮说道。

“大人,此刻已经行至前山,不久就会到达书院中心地域,据前方斥候探报,那里正是大批庙会之人逃离的滴地方,还有不少人就躲藏在建筑之中,请大人下达新的指令。”

“嗯......”张暮皱了一下眉。“先命队伍停下,告诉他们不准前行一步,你去把书院的地图拿来。”

那将士应声转身。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治队伍停下开始在原地整顿休整。那将士拿来一份图纸,随即又带来一支火把,而且很机灵的没有点燃。

张暮知其意,不由道。“放心点上,敌军正胶着于书院的南、北两苑之外,无暇顾及此处,纵有队伍,也只能是人数稀少的先头部队,必然不是我们对手。”

这是通过【大势】里的消息,稍加分析而来。有系统这种bug的安全保证,又有冀州前车之鉴,张暮没有理由不相信这样的判断。

火把点燃,光亮驱散了周边阴暗。

张暮看了看手中那份地图,上面清晰的描绘了书院各种地域。他一边看一边用手摩挲着脸颊,在脑海中思索着公孙正可能火烧的地方。

【书院的建筑大都分散,想要全部烧毁很难,更何况公孙正也没有这样的资源与人力,故而他一定会选择几个代表性并且极为重要的地方......】张暮眉头微蹙,他开始尝试用公孙正的思维去思考。【现在大火正在烧南苑与北苑,恐怕一者是为了扰乱视线,二者也是在为后面做铺垫,以至于后面其他地方再燃起大火不至于太过突兀,人们都会把责任推给战争,却不会将公孙正本人与这场大火联系在一起。】…,

时至今日,他依靠着【大势】多少也摸清了公孙正谋略的特点,那就是乱战之局!换言之,就是即便谋略已经成功发动,你也想象不到公孙正便是幕后之人。

这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

被杀者不知道杀他的人是谁,天下间悲哀之事,恐怕莫过于此。也或许正因为这种特性,才能让公孙正以区区【谋兵】之境,就敢生出吞并一个州域的野心,尽管究其最开始的缘由并非自愿,但有心敢做这等事的人,也必然绝非常人可比!

最起码,公孙正有其他谋士所不具备的魄力。

思绪于此终止,张暮放下地图,找来刚刚那个送地图的将士。“传我命令,全军加速急行,一刻钟之内必须要到达这个地方。”

那将士低下头,看着张暮手指在地图上的位置,旁边细小的注释里有一行名字————————涧山居,书院外门门生最大的居住地。

......

如同其他书院一样,青州书院里也有很多建筑,但这些建筑的用途终究是为了门生,坊市也罢,各式各样高雅清净的庭院也好,以及收藏古老书籍的‘书楼’等等,都不过是为门生所用。

毕竟,书院里的门生不是几人也并非数十人,而是多达上千之众,这么多的人生活在一起,书院总归是要照顾到的。

涧山居,在临近书院中心位置偏东南的方向。张暮第一次进入书院的时候,曾经经过那里,那些外门门生居住的地方就像是个小镇一样,一家一户般,错落有致的排列在一起,黑色砖瓦与白色壁墙相映,而且正如名字所起的那样,环绕群山之间,视野清晰,甚至站在外面不动,都能听到不远处流水飞溅的声响。

人生中,有这样一块山水相伴的安静之地并不容易。

却也正因如此,毁掉这里才成为了公孙正很有可能会做的事。

夜色漆黑如墨,刘安正在涧山居外看着眼前这一片景色,时间正值一月,潺潺的流水早已冻结成冰,但风景依旧,虽树上枝丫的叶子已落尽,却还是让人有种莫名的心静之感。

书院南、北方向的战争还在继续,刘安还有任务在身,他必须要在战争结束之前完成任务,并且成功逃离书院的地域范围。

这似乎很急迫,但他看起来还是异常冷静。从埋伏在书院坊市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打从公孙正进入书院开始,刘安就一直在等这天,一方面他是公孙家族培养出来的死士,这种任务理应交在他的手里,另一方面,刘安也想借此机会回报公孙家族————————当年若没有对方的资助,他恐怕早就横尸在不知哪个荒郊野岭外。

夜晚,‘涧山居’这个小镇里走出来几个黑影,刘安吹了声口哨,然后只听对面低沉的回应几声,随后开始碰头。

“大人,怎么就带这么点人过来?”

“大部分都在护卫公孙公子的安全,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应该已经到了书院南面的栗山。”栗山是书院边缘地带,到了这个地方一般也就意味着半只脚踏出书院门外。刘安看对面点点头,不由继续道。“里面弄干净了吗?”

“嘿,放心吧。今天是年关庙会,这‘涧山居’里根本没剩下几个人,更何况我们又是在庙会开始的时候去的,送上几坛酒之类的逢年过节不是很正常吗,哈,待他们醉倒,几刀下去就全解决问题了......”…,

这人看起来似乎挺能说,而且一口地道的‘青州腔’,让刘安不禁皱起眉头。

“没问题就赶紧做事吧,时间紧着呢。”

“好嘞——”像极了酒馆里跑堂的吆喝声。

“你是不是店小二当多了?”

那人笑笑。“嘿,五、六年过去,早改不过来喽。”

刘安摇摇头,不再过多废话。夜幕之中,‘涧山居’里是一片笼罩的黑暗,偶尔有几处烛光闪烁,但从纸窗上明显能看到飞溅而出的几点红色,甚至能从缝隙里,嗅到几缕鲜血特有淡淡甜腥。

毫无疑问,里面‘干净’的很。

几个人将事先运到这里的一马车酒水取出,打开封口,开始向‘涧山居’这所偌大小镇泼洒。这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情,人手就这么十几个,还要分工在各个方向上,保证一场大火,可以焚烧掉整个住所。

“唉,你说公子为什么选择烧这种地方?不痛不痒的,书院完全有能力重新盖上一处嘛。”

“嘿嘿,说你智商低下还不信,公子的想法怎么是我们这些人所能猜测的?大人,你说是不是。”旁边那人一脸鄙夷道。

刘安擦擦额头上渗出的汗。“别废话了。想要重建也是需要时间的,这里是最大的门生居所,烧掉这里最少会有六百左右的门生无处可归。届时少不得会有一大批门生离开,没有门生这里还能叫做书院吗?”

喘了口气,将手中那坛酒泼在易燃的屋顶,然后继续道。“再说书院现在的财力全都用在军队的建设上,能够支撑整个书院的运转已是勉强,哪里还会剩下余钱。”

“阻止势力一统,逆天而为,又怎么可能会成功?”说道最后,刘安感概似的叹息一句,生活这么多年,不能说对书院没有感情,只是在他心中,更期望乱世能够更早的完结。

“不愧是大人,懂得就是比我们这些人多。”刚刚操着一口青州口音的家伙,此刻摸摸脑袋,一边干活,一边奉承道。

“屁话,就你那脑袋儿能干毛事?”

“哈哈.....”周围哄堂大笑,此刻周围处在战争里,形势急迫,但这些人毕竟常年在做卧底,知道此刻需要放松自己,而语言就是最好的方式。

刘安摇摇头,他自然清楚这点,故此并没有阻止。

“诶?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场面一下静了。正在洒酒的几个人停下手中事物,面面相觑,在场之人俱都侧耳倾听,但远方战场上的喧嚣已近,声音杂乱,扰得这些人听不清楚。

“什么都没有吧,你是不是听错了?”

“也许吧......”最开始听到有异动的人,也不确定起来。

“好了,酒水洒的差不多,火把在哪里?”刘安怕这种疑神疑鬼的气氛,会扰乱到他们现在进行的工作,便连忙出声打断。

“火把还在‘涧山居’外的马车上,要不我回去取一趟?”一口青州口音的家伙问道。

“快去快回。”

“好嘞————”又是如同跑堂的声音响起,周围几个人笑笑。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几个人继续撒着就,忽然听到响起几声碎碎的脚步声,不由转头笑道。“小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声音越来越小。

转过头的人们此刻虽处在黑暗之中,但依旧能从那份无语的表情中,感受到一股极度诧异的愕然,几只火把找来,橘黄色的光亮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那个操着青州口音的家伙。

而是一队人。

一队穿着甲衣,抽出手中武器正面无神情冷冰冰看着他们的将士!

刘安心中‘咯噔’一下,眼角的余光里,酒水已经满满的洒在了‘涧山居’上,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的火光......

bs:生日过完,新一天奈何更新了。贴吧里,易水的帖子看到了,谢谢......

第八十章 天,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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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房间中的张暮,并没有因为抓到纵火之人,而感到半点喜悦。对他而言,相较于这日所得到庞大信息,眼前这所谓破坏掉公孙正想要火烧书院的行动,实在算不上什么。

更何况,他是借了【大势】之利,才知晓公孙正的打算以及想要烧毁的目标,若非如此,恐怕十个张暮加在一起,恐怕猜不到公孙正心中所想。

这不值得欣喜。

单纯以谋士角度而言,他是落入绝对下风。当然,张暮本就是平庸之人,而平庸之人想要破掉天才谋士的布局,本就需要一点特别的东西,比如精神,比如周遭环境,也比如系统这样bug般存在的金手指......

房间暗暗的,里面的摆设通过台上烛光,一点点显露出来,让人感觉单调的很。一张凝实沉重的黑色桌案,一把刷过漆的焦木椅,两盏烛灯,再加上一个做工稀松平常的书架,构成了这房间里的所有。

张暮坐在椅子上,眉头微蹙,一边研着墨一边望着白纸默默沉思。这里是书院中心处,一户没有人烟的庭院。透过【大势】不断传递的消息,张暮已然推测出南、北方向两方的战局并无危险,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论,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周语叶对于司隶姜家必然反水的话语。

从爆发战争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远方的天边甚至已经有些微亮的感觉,而于叔远的部队却依旧未能杀入书院的中心腹地。

这不正常,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能说明一些问题。

【如若周语叶所言不差,看起来司隶姜家已经反水了......】张暮一边思索着,一边抬起笔在白纸上写下所有青州势力的名字,然后在于叔远上划去,顿了顿,又在旁边写下公孙正的名字。

自从豫州与冀州统一的消息流传开来,全天下的局势就开始瞬间急变,青州只不过随波逐流,顺应了天下间的走势罢了。可即便如此,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还是产生不少改变。曾经青州五霸的模式已经被打破,而且这种破裂,正在随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加大,于健覆灭,如今于叔远也将步入他的后尘,世事无常,这种情况的变化,恐怕是在半年前谁都不会料到的。

张暮放下笔,拿起旁边的一杯茶,轻轻磕开茶盖,茶水特有的香茗味道随热量散开,化作缕缕白烟,如同杯中茶叶般时卷时舒的游荡,在这瞬间,心神都会随之荡漾,生出一股不同以往的安然。

这是只有上好茶叶才能泡出来的感觉,而送这份茶叶的不是别人,正是已为敌对阵营的公孙正。谈不上物是人非,只是心里多了些惆怅,窗外的风吹动,老树枯枝的身影映在窗棂上,摇摇曳曳。

莫名的,有种岁月沉淀的感觉。

张暮什么都没有想,就这样脑海中一片空空的坐着,良久,才放下手中茶杯,开始收拢思绪,继续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白纸上还有五个名字,张暮低下头,一边倒热茶一边看着它们。司隶姜家,彭玉森,柯月明,凌昱然以及公孙正......这是青州现在的局势,张暮出神的想了会,然后拿起笔将凌昱然与公孙征圈在了一起。…,

他不清楚公孙正与凌昱然之间关系,但张暮有自己的分析方法,【大势】提供消息,再将这些消息与现实种种相结合,这就是他现在的谋略思维方式。

【公孙正既然想要图谋青州,那么就必然需要一个势力作为他的据点,老牌大诸侯彭玉森与柯月明人员齐备,而且势力庞大,没位置也没理由会接纳公孙正,撇开大势力中内部人员的错杂繁琐,单就豫州公孙家族公子这一名头,就足以让他们踌躇不已————————反豫州联盟成立在即,谁都不会傻到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之上......】

张暮眯起眼,继续思索着。【相反,司隶姜家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但以公孙正的才智,不应该去选择对方的。姜家不白给......依附这样的人,跟景国然没有什么差别。】这两者的感觉很像,都有为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特点,也许,大势力都是这个样子,总是可以无谓的做出任何牺牲,无论牺牲的是谁......

张暮靠在椅背上,喝了口茶,比荀智阳送过的鸟语花香还要香浓,但与此相应的,却是零碎茶叶上令人皱眉的苦涩。张暮前世曾经听人说过,越好的茶叶,其味道就会愈加复杂,但在张暮眼里,其实复杂的并不是茶,而是喝茶的人,人复杂了,茶就会随之而变。

“公孙正与凌昱然的交集在哪里呢?”张暮呢喃着,脑海里不断思索书院中的所见所闻,口中依旧没有意识的低吟。“凌昱然进入书院明显比公孙正要早,但前者名声不显,只是为人温和善于交际,广交书院友人。后者嘛......似乎也帮了不少人,至于进入内门......等等,帮人与内门?!!”

张暮从座位上站起,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第一次登上不老峰,在进入古老学舍之前,潘光曾经对他说过关于凌昱然的一些话............(第四十二章此间少年)

“这凌......师兄是不是谋略超然?”

“谋略超然?!俺怎么不知道?”潘光睁大着眼睛,脸上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凌师兄虽然进了内门,但能力一点都不强,俺听人说他内门考核时靠的就是人缘,托了好多人脉关系才进来。不过他人缘特好,从没听说跟谁闹过矛盾。”

......

人缘,人脉关系。

“我怎么之前没有想到!凌昱然当年如果托的是公孙正呢?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这个想法的出现,就如同打开一道门,把一个全新世界摆放在张暮面前。“绝对是这样没错,凌昱然有能力进入内门,但一直以来,他的才华不被显露,而且身为寒门有着天生的情报弱势,而这恰恰是公孙正最强的地方......”

这世上的许多真相,其实只有一层窗户纸那么薄。只是太多的人不会捅,力气大了,会惊动里面的庐山面目,力气小了,就只能一个人长吁短叹。

张暮很幸运,他借着系统提示,力气不大不小的捅破这层纸,窥视到里面错综复杂大势下的一角。【如果没有推测错,青州一定会有大事发生,而且这件大事足以让公孙正从中获益,让他与凌昱然的部队得到喘息时机......】

张暮眯着眼,他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了。

啪——啪——

屋外的敲门声忽然响起,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将张暮的思绪一点点带回现实之中。他走过去将门打开,老旧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门外站着一个将士,是随行队伍中的一个,此刻见到张暮出现,行了一份军营间下级见上级的礼仪。…,

“有什么事吗?”

“禀大人,涧山居外想要纵火的家伙已经抓到,书楼外的人们也已驱散,将士在那里正在巡视,不得任何人接近......”

张暮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这不出意料,早在半个时辰之前,他就已经通过【大势】得到消息,故而脸色平静,没什么太多神情流露。

实际上,公孙正埋下的这些商人棋子,并非只派往了涧山居一路,只是这一路最多,派往其他地方的人都零零散散,张暮竭力阻止,可无奈手下兵少,书院地域广大且建筑太过零散,终究是让公孙正把火点了起来。好在火势不大,烧的又都是书院的边边角角,故而虽有损失,却也已经降到了最低,不伤根基。

“怎么,还有事情要说?”张暮见将士没有离去,不由疑惑的问了一句。

“陆离已经回来,说是想要见大人一面。”

“哦?”张暮一挑眉。战争结束了?心中疑惑的他瞥了眼透明属性版,上面消息依旧,并没有新的出现。

想到这里,张暮不由抬起头,向远方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天边竟已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太阳并未越过山头,恰是红霞初显,驱赶了整个天际的黑暗。

战场中的废墟里,无数黑烟化作了一条直线,向上翻滚,似乎要直入遥远的天际,这里是书院中心,战场里这里颇为遥远,但远处的烽火依旧惊心,张暮看了一眼,清楚这是战争结束的征兆,便毫无留恋的转过身,顺着长廊,向着庭院深处走去。

微风吹过。

扬起地面上几根枯萎的干草,于空中翻滚,穿过并不宽敞的走廊,悠悠飘向庭院外的地方,张暮紧了紧衣裳,将身上那件毯子一般的衣服解开,又重新系起。这是来到青州后夏侯芸自己编做的,虽然摸起来有些硬,穿在身上也似乎大了点,但却很温暖,说不清这温暖感来自于什么,也许是衣服本身的材质,也许是.张暮缓慢的走着。

尽头处,一扇棕色木门微开,里面正坐着一个披衣带甲的中年人,上面有几丝血迹尚未拭去,看起来风尘仆仆,这中年人喝着茶,站立在窗户边正望着外面的女孩子,张暮摇摇头,心道这必是陆离无疑。

陆离感觉有人进来,回头看见是张暮,说出一句令人徒然惊诧的话。

“张暮,今日你必死无疑。”

第八十一章 破晓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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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你今日必死无疑。”

话语很轻,但在整个房间里依旧清晰可辨。陆离神情自若,判断一个门生的生死在他眼里,就好像最平常的一件小事,不值得有任何一种情绪存在。

张暮眨眨眼,却是像往常那样施了一礼。

“老师何出此言?”

“你倒是镇静的很啊。”陆离忽然笑了笑,从身边桌案上拿出一张纸。张暮接过来,目光向纸上扫过,里面密密麻麻的字体都在叙述一件事情————公孙正叛变。

陆离看着张暮平静的脸,继续道。“小子,公孙正叛离书院,想要用潜伏在商人的暗线烧掉书院百年基业,你阻止了,按理说应该谢谢你,但我却更像杀掉你!”

张暮沉默,继续做一副书生样在旁边垂手听着。脸色平静而又自然,仿佛陆离口中的事情与他任何没有关系一样。

“公孙正叛变的事情如此隐秘,他那么多朋友都不知道,你怎么会如此清楚?如果你不清楚这个事情,那么久完全推断不出公孙正想要纵火烧掉书院的打算。老子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就是公孙正想要藏在书院中的眼线!”

嗡————

锐利的破空声响起,打破了清晨独有的安然寂静。

陆离挥舞着手中长刀,将刀尖摇摇的立在张暮身前,距离只有数公分,兵器所特有的寒冷夹杂着长刀挥动时的流风,向张暮一齐涌来。

这感觉太熟悉了,颜双曾经也用枪尖这么指过,张暮完全不为所动。更何况比之颜双先天高手的气势,陆离确实还未足够。

“看来老师有所误会。”说着话,张暮伸出手,用手指间压着长刀上的刀刃,迫使陆离手中的长刀偏离自己。“学生从来都不会隐瞒自己清楚公孙正叛变的事情,但清楚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学生既然会阻止公孙正烧毁书院,就代表学生已经站在书院的立场,老师如此做,实在有伤赤诚之心”

这话说的很婉转,如果通俗简略一点,那就是书院不应该责罚有功之人。

张暮不是喜欢忍耐的人,但这个世界的动乱,有时会逼迫人做出忍耐的选择。冀州那段岁月里就有这样的时刻,但现在显然不是,陆离作为一名聪明人,张暮笃定他不会伤害自己。

书院不是一言堂,想要无故惩罚有功之人,就必然会落下口实。

陆离突然大笑起来,接着把手中长刀收起,心里却感觉张暮这个人有些古怪,昨夜整个过程,他都已经通过手下人的汇报早已知晓。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张暮可以预判出公孙正想要火烧书院的能力才有些疑惑,平日时常请教的缘故,陆离对于张暮的谋略水平一向深知,他并不觉得后者有这样的水平与决断。

【除非有高人。】

高人周语叶吗。

这个想法瞬间涌入陆离的脑海,然后就开始盘踞生根,思绪不过划过几秒,陆离的心中就已有计较。他眯着眼,神情在一瞬间转变。“小子,看来你还不清楚我要杀你的真正理由啊。”

“理由?”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张暮不由一滞。

“你居然吻了周语叶,老子怎能不杀你?啊啊啊啊————”陆离颤抖着身子,满脸激动的说道,这幅神情与刚刚的那种姿态截然相反,让人不禁愕然。…,

“”

张暮无语,虽然在书院里早知陆离的秉性,但这样快速的转变还是让他有所不及,刹那间的错愕,甚至差点让他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陆离的真正性情。

“老子在书院里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可恶啊,谁知到当年的小家伙今日居然长成”

“小家伙?”张暮错愕。

陆离闻言,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才仿佛想到什么,露出一副自知语失的样子。“咳,没什么你先回去吧。”

张暮一皱眉,他从陆离这种神情的变化里,感觉到了某种隐秘。

脑海中的事情太多,张暮虽然一向敏感,但现下万千思绪纠结,让他完全没有头绪。万幸的是,长久以来没有发挥作用的【看破】此刻突然闪烁,在透明属性版的一角跳动出来。张暮低着头,装做不经意的用目光扫过,【看破】上的信息跃然进入眼中。

【看破】:你站立在书院处理事务的大厅中,陆离正叹惋着你与周语叶间的某些事情。这种性情上的突然转变让你有所不及,但你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陆离的转变意味着,你与他两者之间的身份正在变化

在这个动乱的世界里,无数事情都会交织在利益之上。而因利益变化,无数身份也会随之改变,朋友、敌人、师生、君臣等等,张暮在学舍里上课已有数月之久,对于陆离虽谈不上太过熟悉但也绝不陌生,眼下这种不像师生之间的话语,绝不是之前那个‘陆离’所能提出的。

身份的改变,会导致言行的变化。

这些想法在脑海中,其实只有几秒钟的功夫。张暮双手向陆离一拱,做了一个很严谨的师生礼仪,随之告退而去。

陆离看着张暮的背影,神情很快的又回到了冷然,实际上,他并非什么冷漠之人,只是眼下书院的情形,让他忍不住如此。对于一个绝望的人而言,曾经对陆离施出援手的书院在他心中,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地位。

这种地位之高,远远凌驾于生命之上。

现在的局势可以说内忧外患,受天下大势所趋的影响,书院的环境正在一步步恶化。十几年前,人们攻击书院的时候,还要考虑到名声道义之类的事物。可十几年后的今天,这些通通被利益所取,所考虑的事物也变成‘在攻击书院的同时会不会被其他势力趁虚而入’之类的想法。

两个州域统一的消息,让诸侯们的野心瞬间扩大。

书院,已经很难再继续周旋下去。

陆离揉了揉脸,一夜的疲惫他刚刚并没有显露出来,战争暂时性的结束,但损失却还要书院自己去背负,这都是其次,关键的问题是姜家反水,于叔远势力覆灭已是旦夕之间的事,书院虽然逃过一劫,但青州却还在向统一的方向行进着。

世上没有必然的事。

躲得过今朝,不一定就躲得过明日。

“周语叶吗师兄居然会让她有了私兵。十五年前,师兄因为‘山门覆灭’而思绪大乱,结果让书院损失惨重,差一点毁了整个根基。十五年后,难道会重蹈覆辙吗”

陆离望着窗外,口中喃喃自语。

他其实很尊敬广君歌,在私下底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说‘牛鼻老道’之类的词语。

清晨的阳光升起,整个太阳在此刻终于爬出了山头,希望似的微白色光亮如同风中摇曳的蒲公英,飘散在整个天际。一日之际在于晨,想起战后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陆离不由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去。…,

离开庭院的张暮,向着来时的那所篱笆小院走去。

他的记忆力不错,道路这种东西走过一遍后,基本都能识得。风迎面吹着,张暮一个人离开了这里,他没有去与同来的将士们拜别,也没有与任何人说一声,昨夜阻止大火燃烧的事情,就好像张暮从来没有做过一样。

一夜混战过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有废墟残骸般的地方,冒着缕缕黑烟,仿佛向人诉说着战争还在继续。很多人忙忙碌碌,搬运着废墟上的砖石圆木,在处理战争之后的事情。

青州的一月很冷,但比不得心冷。

陆离的敌意来得有些莫名,而且毫无缘由,最起码在张暮脑海里,他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山路漫漫,张暮一边走着,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不时有将士从身边经过,抬着早已死去多时的门生。

乱世里幸福的时光并不多,惟独在这个时候,那些活下来的人,才感觉生活原来如此美好。

张暮走的不慢,用了半个多时辰,回到了广君歌居住的篱笆庭院。庭院外,夏侯芸正站立在那里四处张望,远近无人,她的身影在这片林子中显得尤为别致,张暮只觉刚刚积攒下来的郁气一扫而空。

没有太多特别的地方,一切就像往常一样。

夏侯芸如同妻子般取下张暮最外层的衣服,拿在手里,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着,好像结婚多年一样。张暮感觉自己越来越中意夏侯芸,后者似乎在内心里占据了越来越多的空间,如果说冀州时的吸引源自于外貌,那么此刻就已经过了这段时期,进入了更深层的内心境地。

“战争结束,之前应该没有敌兵骚扰这里吧。”

“当然喽,有也会被我打跑的!”夏侯芸扬了扬手中小拳头,对着张暮笑道。“本姑娘是什么武艺,在冀州的时候好歹我也是军中将领,就像你这样的,十个八个都不是我的对手。”

张暮哈哈笑道。紧张的态势一结束,夏侯芸果然又恢复了从前那般样子。

“怎么,你不信?”

“信,信,我信还不行吗?”张暮看着她,觉得这个状态的夏侯芸实在漂亮到了极致,她也许不是最美的,但在他心中,夏侯芸无疑是最特别的。

两个如同日常那样一边说说笑笑,一边走进了庭院里的一处厢房。

一夜过去,周语叶已经沉沉的睡在另一处房间里,怕惹闲言碎语,张暮并没有走过去,哪怕心中还有问题相询。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喝了一杯早茶。张暮的神经开始松弛下来,顿觉丝丝倦意涌来。

此时,夏侯芸却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

“对啦,在你走后那个牧雯琳也找到这里,还背着一个书院门生。”

“牧雯琳?她怎么找来的?”张暮有些古怪的问道,这个庭院外有迷惑用的林木阵法,寻常人等想找到这里实在困难。

夏侯芸闻言不禁瞪大眼睛,有些奇怪的看着张暮。“咦,我还以为是你告诉她这里的地形位置,牧雯琳进来的时候,还特意问你在不在呢。”

张暮顿觉好笑。

“她都不知道我在不在,怎么可能会是我告诉她的位置。”

夏侯芸一阵醒悟,随之满脸都是羞恼的神色。她当时的心思都在张暮身上,故而这种莫名其妙的思维都可以成立在她脑海,可见夏侯芸当时心不在焉的程度。

“那个门生是谁?有没有说过。”

“好像叫,叫姜云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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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人生的呐喊【上】

第八十二章

人生的呐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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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浩睁开眼,恰是天色蒙蒙亮的时候。

人的习惯真是无比强大,姜云浩卯时起床已经坚持很多年了,这个时间段内声音稀少,即便是门生最多的涧山居里,也不见任何喧嚣,恰是钻研功课的最好时候。身为寒门,他付出了别人想象不到的努力。

嘶——

一阵疼痛涌来,姜云浩的思绪从很多年前回到了现在,他伸出两条胳膊支在床上,使出仅剩不多的力气,让身子靠在床头的木质雕栏边,恰值一月,万物都蛰伏在寒冷中,房间里也不例外。

冰凉感从背部涌入,一瞬间的寒意刺激他脆弱的神经,让姜云浩立刻清醒。

细竹编制的窗户不知被谁支起,阳光照进房间里,让所有房间内的事物跃然眼前。床、桌、椅最简单的几个配置,以及茶杯、茶壶等等生活中最基本的琐碎事物,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存在。

地面是由无数竹木组成,依稀飘落着灰尘,角落里虽没有蛛网存在,但还粘有类似多年未住人般的黑色毛团,看得出,这是间少有人住的客房。

简单辨识了一下房间,如同卯时起床般,这也是书院生活遗留下的习惯。

姜云浩不太舒服的挪动着身子,突然感觉身旁有些沉重,偏头看去,不由猛然愣住。只见床沿边上正趴着一个熟睡的少女,面容有所遮挡,看不大清楚,只是凭借身形所忆,似乎正是脑海里昨夜朦朦胧胧的少女——————————家人的逝去让他浑浑噩噩,故此没有过多关注过牧雯琳,哪怕到了此时此刻,脑海中依旧是乱七八糟的一团。

他伸出手,想要拿起身边妆台上的水杯,却意外的碰到了一件事物。

“这是......”

姜云浩皱起眉,眼前是一个很特别的小纸盒子,质地怪怪的,从外面碰触时有些硬度,却又意外的光滑。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类材料,不由有些好奇。

私自动陌生人的东西,是为人处事中的大忌。

姜云浩犹豫两下,目光看了眼熟睡中的牧雯琳,还是忍不住伸手将那盒子拿了起来。清晨的四周无比寂静,姜云浩缓缓动着身子,极为轻柔的打开纸盒,里面是一张张怪异而又精美的卡片。

被卡片上的画面吸引,姜云浩用手抽出几张。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一瞬间传来了某种声音,这声音极为清冷,仿佛不带任何感情一样,打破了沉默的清晨......

“......塔罗牌?”

姜云浩抬起头,口中轻声的呢喃自语。目光朦朦胧胧的,看着身前一片虚无之处,感觉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样。

......

有些事情的突然变化,是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

1326年1月1日,青州书院遭遇了历史上第十六次战火,外门门生143人,内门7人,书院守卫军将士1082人具皆阵亡。

是青州书院百年来,在明面上损失最重的一次。

很多人都在哗然,似乎不敢相信有势力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书院动手,但他们实际上并不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一个乱世末年的开始。

张暮没有立刻去看望姜云浩,所以并不清楚姜云浩的特殊身份以及他现在承受的特殊经历。倦意涌来,一夜未睡的疲惫让他在房间里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房间里点燃烛火,柔和光亮散发在四周,显得悠然而又宁谧。…,

房间中没有夏侯芸的身影,她同样劳累,与周语叶挤在一张床上去了。

啪嗒。

外面冬夜寒风撞在窗户上,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声响。张暮从床上直起身,穿好衣服,将那身厚厚毡衣重新披好,推开门,缓步向庭院中走去。

院外,一地洁白。

雪不大。

空中的雪花正四散飞去,飘飘洒洒,一会儿落在脚边与身上,一会儿又被夜风吹起,去往无法看清的方向。张暮站立在院里,心如白雪般纯净,不同于穿越前的城市,这里还可以依稀望到月光。身处长廊之外,望着眼前这一片景色,他心中却在算计,不知自己还可以过多久这样的安静时光。

雪景很美,尤其是群山覆盖的时候。

大把大把的银白色,铺在环绕的山谷之间,银装素裹的场面被无限扩大,立在庭院中,透过层层林木向远方看去,月色微光之下,天地似乎都被白色笼罩,说不清什么感觉,但一时之间,张暮确实被这样的景色所摄,身在白雪之中开始慢慢忘我。

直到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你看的很入神啊。”

声音将张暮拉回现实,从某种朦胧的状态中苏醒。他回过头,看见来人后连忙伸出双手,向对方施了一礼。

“院长......”

广君歌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如此。

有人在旁边,刚才那种意境之美瞬间不复存在,张暮跟随在广君歌,又回到了长廊之中。但并没有回屋,只是闲庭信步般漫走在长廊里,周围安静,除了脚步与风声外再无它响,两个人也很安静,一路无言。

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张暮啊,你是哪里人?”

略微沉吟了一下。“......算是冀州人士吧。”

两者一问一答,在有心人眼中必定显得颇为怪异。书院里有门生资料,上面自然会写明张暮的出处,但广君歌还是问了一句,张暮也算实诚,虽没有说出‘穿越’这种光怪陆离的事,却也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样啊......”广君歌沉吟了一下,随即平淡而又缓慢的说道。

张暮与广君歌接触不多,坊市里流传的故事虽然不少,但经过众口相传真实处又能剩下多少?实在不得而知。

雪依然在下,覆盖住平地上的那些崎岖坑洼,像是一张广而又大的地毯,遥遥看去,诸多留下的印记又被抹去。

沉默又起,转瞬间,沉默又被破去。

“冀州是个好地方,小时候有过一阵流浪的时光,那里是我停驻时间最长的地方。”广君歌很随意的说了一句,他停下身,偏过头对张暮笑道。“周语叶经常跟我说起过你,说要是没有你,她恐怕能不能活着离开冀州都是问题。”

“是吗,我还以为她身为衫山一郎的妻室,会因大局被我搅乱,而恨我恨的不得了。”张暮摸摸鼻子,同样笑道。“不过她这句可是妄言,没有我,她顶多就是费一番功夫,想要离开冀州绝对不难。”

这是实话,离开冀州的时候他与周语叶之间的关系颇有些互惠互利,彼此相互给予一些帮助,但最终清算起来,还是周语叶的帮助更大。他所真正帮上忙的,实际只是与颜双间的关系。

但在谋士眼中,这恐怕算不上什么。

广君歌闻言,暗自抬了一下眉,看张暮的神色依旧如常,不由暗自叹道。【这个张暮恐怕还不知道周语叶就是衫山一郎,周语叶要做此人幕僚,麻烦啊......】…,

张暮不清楚广君歌的心中所想,但他坦然,此刻正是安静的时候,四下无人,唯有飘洒的雪花相伴,他不由道。“院长,学生有些疑惑想求解答,不知可否?”

广君歌颔首,右手捋着胡须,一身道袍在风中扬起,对张暮点点头。

“书院如此作为,是院长的希望吗?”

这问题,从听到周语叶在说书院阻扰天下一统的时候便有,有些事不问不明,张暮不清楚书院为何会如此,因为在很多人眼里,这决定很不明智。

有那么一丝沉默。

广君歌捋胡子的右手顿住,侧着身子,看向风雪中的远山。“每一个时代里都会有一批人出现,这批人做着这个时代里他们应该去做的事情,然后随时光流逝,岁月将他们留下的痕迹抹去,留给下一个时代里的另一批人。”

张暮立在一旁,没出声,继续听着。

“你问这是我的希望吗?老道当然不希望如此,但相比较这个时代里的人而言,书院与老道都只不过是上个时代的产物。日月有更替,万物繁衍就会有万物消逝,所以注定会有那么一日,我和书院都会被这个乱世抹去。”言语虽伤感,但广君歌很平静,他真的就像那些道士一样,看破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生与时光。“老道所做的,只是在将这个过程延长,这实际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对老道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让更多的人留下,才是最有意义的事。”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会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事,而付出自己的一切?

张暮的脑海里忽然有了这个问题。他低着头,目光不自觉落在地面上的白色雪花,一层层淹没,将原有的痕迹覆盖,恰恰与广君歌言语里‘岁月将他们留下的痕迹抹去’一一照应,有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乱世......快要结束了?”张暮问道。

广君歌点点头。“好几百年的东西,十几代人所争执的天下,都会在你们这代人里落下最后的帷幕.......时代过去了......”

最后一句是呢喃。

每个人在世界里都有自己的一个位置,广君歌的位置是院长,他的人生价值就是青州书院,但这些东西,都会被如同白雪般的天下大势所淹没,抹去曾经的痕迹。

这就是年轻人与经历过数十岁月人的差别。

前者总是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探寻眼前大势的影响。后者却可以将目光向外延伸,像夜幕之中的火光,看到更多更远的事物。

景国然可以为了自己家族,采取与从前截然不同的御人手段,让自己仿佛走在独悬的钢丝上,最后被手下翻盘。夏侯霖可以为了保卫冀州,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完全是对手的王维昌,明知最后会一无所有,却依旧会独意而行,最终死在天官都城外的战场。

坐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就会有什么样的思维。

这些人,这些想法。才是乱世里永远不会变更的永恒,如同夜幕繁星,无论是否有云遮挡,都会停驻在远方。时间亦如此,人会死去,但故事会依然流传,说书人将它们整理,然后一代代传下去......

张暮阅历未足,他还感受不到这些想法的背后,所以他只是有些震撼,就像夏侯霖战死的那个夜晚,让张暮的内心微微有些乱。

思绪汇拢时,才发现广君歌的身影已然远去。耳边忽然听到客房屋里传来的瑟瑟琵琶声,夜漫漫,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些人似乎命中注定,一定会最终怎样。

停驻片刻,随后将无尽思绪尽付一声长叹中。

抖抖身子,将身上白雪拂去,然后转过身,消失在黑暗的长廊中。

第八十三章 人生的呐喊【中】

第八十三章人生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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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放不下,爱别离,怨长久。

佛家经常会讲到‘执念’与‘放下’,意在淡泊,不思名利计较,便不会有名利之苦。但在张暮眼里,这些都是人生种种,舍弃这些自然就不会人生痛苦,但凡事都有相对的一面,没有痛苦就意味着不会有快乐。

生活是痛苦与快乐间的挣扎,故此,才会有人说出‘水深火热’与‘冰雪两重天’的妙语。

书院经历大战,战后的书院正在一步步重建之中。很多毁掉的庭院建筑还需要重新盖起,所以一月份的书院总是忙忙碌碌,外mén的课程已经停止,但内mén的

讲解还在继续,这就是‘地位’所带来的差别,但luàn世本就是这样,没人会为此多说什么。

第二日的清晨。雪夜之后,张暮与夏侯芸就离开了书院,其间张暮与姜云浩见了一次面,彼此jiāo情不深的缘故,只是很客套的寒暄几句。反倒是牧雯琳有些热情——————异域他乡外,见到认识的人难免会有亲近之感。

简单的随意闲聊。

张暮清楚徐州那里的变化,但这些都是通过

以及公孙正的情报书信所得,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还需要一一相询。

牧雯琳并没有选入‘明威十三姬’,最终她还是落选了,否则也不会来到青州这里参加所谓的年关庙会。但究其缘由,她落选并非是因为支持她的人少,而是徐州爆发的动luàn!

徐州州牧卢靖运用手下秦归彦的巧妙叛变,从而统一了徐州。这是张暮已经知道的,但通过牧雯琳的描绘,他才知晓当时的惨烈,整个徐州上层为此十去三四,凡是有些规模的大型宅邸,里面都是横尸遍地。而后,徐州大半重要的职位空出,卢靖将这些职位中的一半chā进自己的人脉,另一半则广招贤士,为求有能力的谋臣武士。

张暮心中凛然。

其实所谓的‘招贤纳士’,在他眼中就是一个过场罢了。君择臣,臣亦择君,真正有能力的人在没有确定卢靖的能力之前,断然不会真心辅佐,加入到徐州之中。但这番举动,至少表达了卢靖想要逐鹿天下的野心!

对君主而言,野心才是最重要的。

两个人这样聊着,姜云浩在一旁比较沉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相隔几月未见,张暮总感觉姜云浩似乎更稳重,也更自信了一点。与那日在马车上所见的落魄景象完全不同。一阵闲谈过后,张暮感觉到牧雯琳似乎对姜云浩有些好感,但后者懵懂,对此还模模糊糊的没有察觉,不由好笑。

当局者mí,旁观者清,他自己未必强到哪里去。

半个时辰左右的时光逝去。

张暮向姜云浩与牧雯琳道别,随后又找到周语叶寒暄几句,未至午时,便与夏侯芸一同离去了,广君歌自辰时起便不见踪影,即便留下来也是招人闲语,更何况他此刻还有事情要做——————去找寻新的住处。

从前的那所庭院在书院极北,比北方坊市还要向北一点。战争从南北两个方向发起,南方稍弱,北方更重,那庭院自然不可幸免的毁在战火中。所幸没有什么珍贵事物,损失倒也不算什么。…,

庭院没了,自然就要找一处新的。

但张暮没有什么人脉,一向在书院里深居简出,又极为喜静,如同他所寻找的庭院那般,偏僻,幽静,没有人烟前世宅男过惯了,这世依旧没改过来。

“周语叶已经告诉我们那处庭院没了怎么办?”

夏侯芸是个拿不定主意的人,她偏过头,对着张暮问道。

“让我想想,老鬼,潘光,余家鼎,孔良,董宜,费昱”张暮在将书院中认识的人于脑海中回忆过一遍,然后忽然记起一个人,不由莫名笑笑。

“去公孙正那里吧。”

夏侯芸先是略微一愕,随即笑道。“我还意味你会有心有顾虑,那里也tǐng好,左右附近之处也没有其他mén生存在,倒也符合你‘幽静’的标准。”

公孙正虽然叛离了书院,但他的庭院尚在,并没有随战火灰飞烟灭而去,如今空着,倒也没有什么人住进去。张暮与夏侯芸一路漫走,都是熟悉的道路,两个人走在上面仿佛回到了刚进青州书院的时候,积雪未化,行走在上面发出脚踩白雪的声音,那种‘嘎吱’的声响让人放松到了极致。

院落没有变化,还是从前的那副模样。

推开mén,满地覆盖的积雪,走进屋内,桌案上很显眼的地方留有一张书信,信件被牛皮纸封存。张暮与夏侯芸面面相觑,随后伸手将信件打开,chōu出里面的一张纸,上面画了一个鬼脸,旁边只有两个字————————勿念。

这样荒诞不羁的东西,也只有荒诞不羁的人才能写。

“这是算到我们一定会来。”夏侯芸在旁边看着,不禁说道。

张暮闻言点点头,将信件重新放了回去。“他想要青州,我想保书院不,是拖延书院覆灭的速度。”张暮眯着眼。“各凭手段吧。”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夏侯芸问道。

“打扫房间。”

夏侯芸愕然。“啊?”

趁此功夫,张暮忽然跑到房间外的院落里,在外面积雪中做出一个雪球就向夏侯芸扔了过去,夏侯芸‘啊’的一声惊叫,随即两者像往常那般玩闹,天空晴朗,时光仿佛定格在这个瞬间,留下一阵嬉笑。

距离‘涧山居’以西三十里外的地方,有一处平凡的庭院,这里是姜云浩的住处,没什么特sè但就寒mén之士而言,已经称的上舒适非常。

嘎吱。

姜云浩推开房间大mén,他手里拿着

的盒子,神情怪怪的,似乎很多情绪纠结在一起,复杂的让人无法言表。

塔罗牌的功用,姜云浩还并没有nòng明白。

但他已经知道一点,这个东西很神秘,神秘到似乎有某种奇特的象征与预示。子不语,怪力luàn神。受生活环境所限,姜云浩的眼界能力并不算开阔,但自幼生活在村庄,各种鬼神之事倒也常常听村里的老人们提起。

可眼前这件事物,依旧超出了他理解想象之外。

若非长久以来,学习谋士思维的习惯让姜云浩心绪平静,换做旁人,即便不会吓得魂飞魄散,却也可能病入膏肓,一下卧chuáng难起。思绪于此,姜云浩抬起头看着身前那片虚无之处,那里没有什么系统,只是一个透明的,怪异到让旁人无法看到的屏幕显现。

屏幕不大,上面有三个字浮现在纸盒之上。

怪异的名字,怪异的东西,怪异的现实一切都这么不可思议。姜云浩还记得初次见到这种东西时,他róu了半天眼睛,始终不明白那道屏幕是怎么出现,也不清楚到底能够用来做何用。…,

但无论怎样,这些都证明了一件事情。

这个叫塔罗牌的东西,很神奇。

时间这个东西,无时无刻都在流逝。

十二日后,青州的北部传来消息,于叔远大败,姜家与从司隶调来的兵马合为一处,而且书院之时反水又太过突然,让整个姜家大军追杀于叔远败逃的队伍,竟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杀到最后的主城mén外。

城破的那一刻,于叔远一把火点燃了自家庭院,将妻nv与自己牢牢锁起,浓厚的黑烟翻滚,院内之人全部被活活烧死。

待大伙扑灭,从城外冲进来的姜家将士踹开封闭院mén,于叔远等人早已变成一具具干尸,那种烧烤熟透的味道弥漫,让当时很多在场将士忍不住作呕。

凄惨状不多言表,只是姜家在青州的势力又壮大一分。

毫无疑问,势力的减少,让书院开始逐步危险。

而首先感受到这种危险的,正是掌管书院军事力量的陆离。各势力在书院边境处的频繁动静,以及形势变化的压迫感渗入,让他整夜都无法安睡,连续数个夜晚都是如此,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陆离总是‘老子、老子’的,说话有些轻佻,但真实为人却与他表lù的截然相反,用广君歌的话讲,就是“他这个师弟总是反着来”。面lù惊容时,往往内心安稳的不得了,而极度平静时,恰恰就是他最没有把握的时刻。

现在,陆离坐在广君歌的对面,神情就是极度平静。既不惊慌,也不轻佻,犹如一滩被冻住的死水,丢颗石子过去,都未必会出现涟漪。

“怎么办?现在整个青州就剩下四个势力,而几乎所有势力,与我们之间都是‘非敌即仇’的关系。”陆离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衣衫。“老道,这真算的上是生死存亡之际。”

罕见的,与广君歌没有半点挪揄之意。

广君歌皱着眉,他很敏感的察觉到陆离心中有某种在酝酿——————把书院看得太重,有种患得患失的错觉感。

“天下无不散筵席,也没有下不完的棋局,陆离,你着相了。”

“如果真是双脚悬空,全身都已坠入万丈深渊处毫无生还希望,那老子也不会说什么。”陆离看着广君歌,他脸上的平静以及缓慢语速,都让他看起来格外认真。“但现在只不过迈出一脚而已,明明还有希望,就这么放弃让我如何甘心?”

“希望?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就是势力。”陆离一字一顿的说道。“把书院变成势力。”

广君歌忽然莫名其妙的笑出了声。“书院对你对我,对生活在这里的那些老谋士而言都很重要,它就是一把伞,能够遮风避雨,却做不到让你一滴雨都沾不上。但你如果把它变成势力,那就什么都不是”

说着话,他伸手加了一把炭火,暗红sè光亮自暖炉中透出,照在两人面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更何况谁是军师,谁是君主,谁做小吏,谁当将军,还有书院中的mén生后路,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瞻前顾后者难成大事,师兄,在这时候你想得太多了。”

‘师兄’一词出现,让广君歌微微愣住。陆离与他虽同是道mén流派,共拜葛翁为师,但这么多年时间里陆离叫他‘师兄’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不是关系不好,恰恰相反,两个人言语毫无顾忌常嬉笑怒骂,关系自然好得非同寻常。

但这个词每一次出现,都会显示陆离的坚定信念。

书院,他是一定要保下去的,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价雪中送炭的恩惠,有人可以重如泰山,有人也可以视之鸿máo,陆离毫无疑问是前者,当年没有书院,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师兄,你可以放任大势汹涌而来,让书院顺天下随bō逐流,我却没办法这样狠心,让书院生生的消失在我眼前。”

陆离看着广君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态度。“我会保住书院,不惜任何代价”

!@#

第八十四章 人生的呐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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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君歌心里很明白。

面对势力统一的局面到来,书院只有三种结局罢了。一者,书院无力继续生存下去,又不想依附任何势力,最终被迫解散。二者,书院失去自由,成为大势力的傀儡,然后只为依附的势力不断输送人才。最后一者,那就是变成势力,同其他所有诸侯一样,展开逐鹿天下的大戏。

但无论哪一种,书院都不会是从前的‘书院’。

那种自由,天下谋士最后庇护所的场景,将永远不会出现......

所以,这三者在广君歌眼中没有任何区别,其实都是同一个结果——————覆灭、消亡。

这是注定的,因为天下要统一,书院本就不应该存在,它阻挡了天下大势分久必合的道路。广君歌从当上院长的时候起,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很早就有一个想法,书院可以毁,但必须要毁在自己的手里,当然,能保下去的时候也会竭尽所能。

这想法有些不可思议,他也从未对外人说起过。

即便是陆离也一无所知。

广君歌不喜欢战争,他之所以当年会离开养父母的身旁,就是为了能够尽早结束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但他现在却做着截然相反的事,究其缘由,有身份所带来的责任,有生活书院数十年的感情,有......原因众多,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个人经历,让他看清了谋者的天生弱势。

这是矛盾的。

但几乎所有谋士的人生,都是在一种矛盾中进行————————既要全力辅佐诸侯,又要将自己的身价性命全绑在君主的言行上,稍有不满意亦或政治需要,都将是人头落地的后果。

嘎吱————

推开门,广君歌拎着一个木盒走进灵堂,对面的墙壁挂满灵牌,看名字,全是历史上死去院长的牌位。房间不大,而且似乎少有人来,地面与桌案上虽有擦拭印记,但依旧留下了一层灰尘。

他把盒子放下,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摇摇头,然后跪在灵牌前的蒲团上,对着各个灵牌深深一拜。“广君歌对不住各位祖师,书院重建,人手都被抽调一空,让祖师们此刻都被尘埃沾染。”

“......冀州与豫州两个相邻州域,都已被诸侯完全统领,跟百余年前彼此相互掣肘的形式完全不同,连个州域一大一小,一强一弱,浑然没有鼎足相抗之势,以弟子看来这次是真的,真的要统一了......”广君歌跪在那里,很虔诚的说着。

他说着话,讲述青州以及天下在这一年来的变化,又附上自己的看法,就好像学生在回答老师问题一样,神情自然,宛若灵牌上的人物一一健在,就坐在不远的地方。

一边说,广君歌一边将木盒拿到自己身边,打开盖子,一股清雅的馨香味飘出,入眼处,是几株檀香与一个不大的暖炉,炉盖上的洞正冒着烟,香味与暖意从中涌出,驱散了房间内的冰寒。

“距离联盟成立的时间还有半年,但青州的势力已经蠢蠢欲动,前些日子,有密探来报说彭玉森正在都城内造飞索悬梯,小股兵力调动频繁,看似加强南北两线防御,实则兵力西去,正在盯着书院之东的方向......姜家自于叔远覆灭之后,便与书院断了联系,柯月明又时常遣斥候徘徊书院边地......”

广君歌抽出几根香,在暖炉中点燃,向灵牌的方向行拜礼。…,

“盟约在七月,在此之前无论如何都会有场大战。书院自保能力有限,祸福难料,只希望不要波及太多......弟子今年七十有六,活得太久,书院也太久,也许......”

话语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

心有两房,人有两面。广君歌的矛盾在前面已经说道,一面想维护书院,让它继续可以收容那些被诸侯废弃的谋士。另一面也想毁掉书院,让乱世早早结束。

以前,广君歌顾虑感情,也体谅谋者的弱势,故此一直辛辛苦苦的维持。但从去年开始,豫州与冀州的统一终于让他看到了乱世终结的趋势,冥冥中,似乎有种声音在告诉他————该结束了。

人在大势所趋面前,总显的无比渺小。

作为‘阴阳’流派之主,广君歌的内心并不静,阴阳讲人与天和,这其中的‘和’为相处之意,并非一味顺从,还需要奋起抗争。但能做到后者的实在太少,大都顺势而行,当年葛翁之所以会收广君歌为徒,就是看重了能与天争的个性。

“各位师祖在上,弟子会尽力保住书院......在临大限之前。”

就在这时,房门外有声音响起。

“院长大人,凌昱然来了。”

“知道。”广君歌很平静,他站起身,将手上剩余的檀香全部点燃,然后一一插好,把暖炉重新放入木盒中。

推开门,关上门。

房间里又恢复了沉寂。

......

往年的二月份,书院都会有一场试炼。

这种试炼是由书院对门生进行定向指派,让他们进入某个势力之中,让其从事偏将参谋亦或随军文吏之类的小小职务,进行对战争的布局推测,当年公孙正进入冀州帮助夏侯霖势力,就是因为试炼的缘故,虽然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而这种试炼,其实便是书院操纵势力难以统一的最大手段。

只要将优秀门生派往在弱小势力中,再让一般门生进入大势力里,就会微妙的改变局势,这种改变不大,在一场浩大战役里顶多就改变某场战争,但即便如此,有时候也足以改变定局。

今年二月份的试炼被推迟,原因无它,自然是重建书院所需劳力众多,很多外门门生都不得已帮忙搭手,在张暮眼里,与即将到来的战争也不无关系。

时光飞逝,已然进入早春三月。

张暮的属性自然又提升数点,属性板就在眼前,他不经意的看去,心里多少有些成就感。也正是因为这些成就感在,所以他要保住书院。

【姓名】:张暮、【职业】:谋士、【实力】:三流、【声望】:39(因为进入内门,随时间流逝又加了3点)

【大势】:61(52+9)、【看破】:41、【布局】:23、【拆招】:21【道具】:【白羽扇】:a-级道具。作用:手握此扇者可缓慢治愈伤势,伤情无论大小皆可治愈,并消除技能带来的一切负面状态。

三个月,九个属性点,让张暮又都加在【大势】上。盖因公孙正离去,天字中人的情报已经利用不上,作为势单力孤中的一员,他只有再借助系统【大势】的能力,让自己清楚天下与青州的变化。

“帝都大火之时,十四州尚在王权之下,天下之大,统领者依旧是王室皇族。直到七年后,燕王臧龙臻于雍州起兵二十万,才揭开乱世序幕,这里面有个人不得不提,那就当时与臧龙臻交情甚好的墨仓......”

慕青风在讲解着历史,想通过历史的变迁以及经历,来告诉门生谋略的运用。

学舍里从前有五十个座位,如今稀稀疏疏的只剩下二十七把,除却死在年关那夜的七人外,又陆陆续续的连续离开书院几批,每一批都在两、三人左右,战争的恐慌逐渐蔓延,让人们终于意识到书院已经不再安全。…,

公孙正的大火点成,但即便如此,也依旧让书院受到了巨大损失。

张暮在下面听得格外认真,手中不时记下抄写,让他如此感兴趣的并非这些历史,而是这些历史中与【谋书】相应的道理,进入书院已有九月之久,虽不是时时刻刻在学,但他也分外刻苦,时常点灯夜读至深夜,然后于卯时同太阳一同起身,开始新一天的读解。

这让他明白了很多东西,也让张暮清楚,所谓【谋书】其实就是针对谋者各个境界的一种解析。这种解析,大都是当你处于某种能力状态中,你所应该拥有的为人处世方式。

世上,能够成为谋士的人并不多,哪怕是简单的【谋己】。

如【谋己】者,首先应不与比自己强大的人为敌。而后‘知彼必先知己’,清楚个人的性格特点,光这一点,就足以刷下三、四成头脑发热的人们。还有,尽量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不要卷入过多纷争,在做不出选择的时候,尽量与多数人保持一致,要善于掩藏......等等。

这是谋士的基本性情素质。

虽然不是所有谋士都能做到,但其中有一项做不到,都会变成有心人可以利用的条件。故而别看世人众多,即便身处书院里,能称得上谋士的也不过十之一二,余者,最多不过聪明人的水平,也许可以算计别人,但绝对保护不了自己。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点在谋士的世界里依旧适用。

依前言,谋士有五境,【谋己】【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对应五种谋略运用以及目光思想的水平。在【谋书】当中,境界越高简述就越少,在最后的【谋天下】中,很多人都没有记载,留下白白一张纸,告诉后人他们从未进入过这种领域。

这也是一本好【谋书】,会让人惦记的缘由。

董宜与费昱已经离开,学舍内没有他们的身影,少了这两个人,让张暮多少有些寂寥。片刻之后,慕青风的课程随钟声一同结束,在回去的路上,张暮找到了老鬼与潘光,几个人结伴而行。

早春时节,群山泛起淡淡的绿意,阵风吹过,轻抚大地上出芽不久的小草。

“你有什么事吗?”老鬼显得很冷淡,他眼尖嘴利不会看场面说话,故此人缘极差,十人中有九人都不爱搭理他。

张暮摸摸鼻子。“咱们俩有仇吗?”

“没有。”老鬼摇摇头。“但阵营不同,你想保书院,道不同不相为谋,仅此而已。”

“倒是说的很明白嘛,不怕我向书院打报告?”

“你不会。”老鬼偏过头,不带任何神情的看着张暮。“你即便能保一时,也不会保一世。这么蠢的事情不会做。”

没错,张暮不想当一辈子书院人,所以他不会为了书院而得罪谁。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公孙正肯定会去凌昱然那里。七州大战在即,我想不会有势力放过这种机会,但在联盟之前,必定会有一场改变格局的大战,也许不会有结果,但它必然发生。”张暮顿了顿,挥动着手中白羽扇。“公孙正一定会派人来到书院的,对吗?”

老鬼眉头皱起,初时他还沉默,但听到后面,他也忍不住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

旁边潘光也是一脸诧然,如今张暮在内门呆了数月之久,清楚这两人的关系很好,时常结伴而行,也就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我不但知道这个,我还清楚书院与凌昱然的打算。”…,

“哦?”老鬼挑着眉,整张脸丑的让张暮都要偏过头去。

“他们想结盟。”

......

“弟子见过老师。”凌昱然穿着一身商人的服饰,对着广君歌欠身拱手,施弟子礼。

广君歌纹丝不动,安然受之。

凌昱然不以为意,他讨厌书院,是厌恶书院阻止天下一统的作为,但并不厌恶广君歌本人。“老师应该清楚弟子的目的。”

“结盟?”声音很淡的说着。

凌昱然呵呵一笑,对着广君歌点了点头。

......

“俺觉得应该不会吧......公孙正烧毁书院虽不是人尽皆知,但俺们都知晓,就这样还想反过头结盟,这也太......”潘光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整张脸憋的通红。

他与老鬼是好友,但并不过多参与到公孙正的事中,老鬼也不想让潘光牵涉进来,他是为了人情,潘光却无需如此。

张暮仰起头,哈哈笑道。

“你们忘记当年院长对他的评价吗?”

“无耻......”

老鬼深以为然的点着头。

......

姜云浩在房间里正摆弄着【塔罗牌】,学舍一放学,他便匆匆的离开不老峰,山脚下有做生意的坊市马车,他坐上去付了钱,便急忙赶回至自家庭院。

这么急,自然不是为了用途还未搞明白的【塔罗牌】,是因为牧雯琳要走,她在书院已经停留数月,时间之久已经有些流言蜚语,更何况徐州不断派人催促,尽管心有不愿,但还是不得不收拾行装,准备踏上返回徐州的路途。

距离牧雯琳离开还有四日,姜云浩总感觉有些莫名烦躁。

“公子久等了,咱们走吧。”牧雯琳在房门口出现,她对姜云浩摆了摆手,见他看向自己连忙说道。

姜云浩放好【塔罗牌】,然后与牧雯琳一同走出院门,向春意渐进的书院群山中漫步,两个人一时沉默,即将别离的情绪相扰,竟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书院的山水很美,让人分外惬意,总觉得与外面有些不同。”牧雯琳望着树梢上泛绿的枝叶说道。

“是吗。”沉默被打破,姜云浩也就不想什么顾忌,目光静静的看向她。“外面多战事,徐州之地自明威江以南近一半的土地,都已归卢州牧所有,但还有小一半地方是旧时家族联盟,你现在回去......很危险!”

其实一点都不危险,牧雯琳要回去的地方在明威江以北,离前线有好大一段距离,实在谈不上什么危险可言。但姜云浩不想牧雯琳走,可脸皮薄,这是在变相挽留。

“没有办法,我毕竟是烟柳中人,出来时间已经很久,总是要回去的。”

姜云浩很是失望。牧雯琳不是单独前来,随行有很多人物,他没有能力强行留下。身为寒门中人,姜云浩说话有些痞气,但在内门时间一长,也慢慢改了过来。

“除非......除非你能赎身,然后我只需将钱财交付到领头那里,便可恢复自由。”牧雯琳低下头,脸上有些红。

“赎身......没问题,我一定赶在离开前把钱给你。”姜云浩没有钱,也没有问多少钱,但他只是略微顿了一下,便马上肯定的答应道。

无论多少两银子,他都会付。

“公子,你......”牧雯琳知道姜云浩并不富裕,心中有些担心。“我这里有些积蓄,届时也可一并付与公子。”说着话,从身上衣服的夹层里,将事先准备的银票掏出。

数目很整齐,姜云浩看了一眼,350两。

“公子,恐怕全部费用加在一起要有一千两之多......”牧雯琳忧虑的说道,身价可以象征一个人的知名程度,往常她都觉得越高越好,此刻却恨不得降到分文不要。“如果凑不到,这钱就算给......”

“你想多了。”姜云浩打断她的话,虽内心也觉得艰难万分,但不想让对方知道。“走吧,我那里还有几盆水仙,正是花开时节,盆盆都娇艳欲滴......”

姜云浩将话题岔开,然后一边说着,一边向远方走去。

两个人走走停停,谁都没有再谈论金钱的问题,俱都沉浸在这一片难得的安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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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操兵】莫天德

第八十五章

莫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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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昱然离开书院是他的自己选择,以接受彭玉森势力的登用方式,用一种极为光明正大的手段与身份叛别师门。知晓这件事的人不多,整个书院里除了陆离外,就只有三三两两的老家伙们。

这次凌昱然回来,让每个知晓内情的人们都有些怪怪的感觉。

岁月流逝,当年还在不老峰学舍里的门生,现在已经成长为可以跟书院叫板的一方诸侯,尽管势力不大,但这种转变还是有些命运弄人,颇有唏嘘之感。

早春三月,书院接待外宾的庭院里,已是桃花尽放,粉黛精心雕饰的花色矗立枝头,顺着山谷间回荡的微风,摇摇曳曳,不时招蜂引蝶,从楼上的窗口遥遥望去,只觉好一幅春意盎然的平和图画。

楼外如此,楼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自凌昱然表达完想要结盟的意图后,房间里就是一片沉默,凌昱然与广君歌师徒之间倒是没什么,前者不时打量着房间亦或望向窗外的景色,似乎在寻找多年之后,书院的变化。而后者,只是神情淡淡的喝着茶,双目微阖,像是在脑海中思索着如果结盟的一系列改变。

房间在二楼,很大,但此刻也只是空空荡荡的坐下五人。

广君歌,凌昱然,陆离,慕青风,以及......

“你小子倒是胆大,当年光明正大的离开书院,还居然留下书信把我们都骂了一通,现在反过头还想与书院结盟,老夫真是无语,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才能教出你这样的人物?”一个眼神不太好的老者,很不友善的说道。

凌昱然笑了两下,两道细长眼眉舒展。

“也许是幼年经历不同的缘故吧。更何况当年在书院里,不也有老师的一份功劳吗?”

这老者当年恰是不老峰上的老师,教授内门门生的谋略技巧,只是岁月不饶人,如今年岁已大,也就慢慢退居幕后,如今更是书院一闲人,什么都不用管,只待静静的安享晚年。

“小子你......”

老者刚要说什么,却见广君歌不知何时从沉思中清醒,伸出手横在老者面前,打断了即将要说的话语。

“你是杨烨的弟子?”(第一卷中提过)

凌昱然略一沉默。“从前是。”

房间里的人俱都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清楚这件事。杨烨排在风云榜上第二十八位,是名副其实可以牵扯天下的大人物,比之广君歌也仅仅少了五位,风云榜下有注,字数不多,只给了一个评价————

凌昱然是杨烨的二弟子,知道的人确实不多。

“如此看来,你进入书院应该不是偶然,杨烨不过一介莽夫,不会有这样的手法,这应该是你一人所为......想允文允武,所图不小吧。”

广君歌说的很淡,杨烨是扬州大将,手握重兵,已保军事能力较为孱弱的扬州数十年之久,平安这么多年,杨烨的功劳难以磨灭。

“没那么复杂,我只是想复仇罢了。”凌昱然没有理会房间内诸人的惊讶,他偏过头,目光掠过外面春景,继续道。“我与杨烨有弑父弑母之仇,这么多年过去,此仇不报难安。呵,这都是外话,老师应该没有兴趣知道才对......”

慕青风与陆离对视了一眼,似乎想到什么,神情瞬间了然。…,

昔日杨烨收有三徒,当十几年过去三徒俱都长大成人后,却都选择与之杨烨一战,然后莫名离开,此事诡异,当年在大陆上传的沸沸扬扬,也算是有名的一件奇事。

如今透过凌昱然的事情来看,显然原因不言而喻。

房间中的气氛并不紧张,这位叛离阴阳流派的书院门生,与书院陆离、广君歌等人全都神情平静,刚才纵有恶语相迎,也不过是老者心中的一时气氛。

昔日相交数年,清楚彼此并非恶人,只是理念不同罢了。

凌昱然想要终结乱世,杀杨烨以报自家仇恨。广君歌等人对书院又爱又恨,在大势之下,却又幻想着维护这一片谋士的宁静港湾。

所谓诧异之处,仅此而已。

广君歌看着凌昱然,感觉到了这位昔日弟子心中的某些苦涩,便将话题一转,重新又说起刚刚的结盟大事。“书院处境不妙,但若论真实境况,其实一直都非其他势力的‘肉中钉,眼中刺’。百年来,书院确实是在阻扰州域统一,但充其量不过推波助澜......”

略一停顿,广君歌从衣袖中抽出一封冷金纸似的帖子,随口道。

“战争的角色自始自终都不是我,也不是书院,而是你们。”

凌昱然略一皱眉,手上接过那张帖子,帖子薄而奢华,上面每一个字都是用洒金制成,其中内容不多,却让凌昱然的面孔瞬间沉了下来。

————院长广君歌亲启:书院之势已成微末,但余名尚在,仍是谋者超脱世俗之地,今豫州已成一统,联盟将成,然青州地域未安,届时必有一战拟定大局,吾彭玉森愿与书院结盟,共度此为难之际......

简而言之,帖子上的内容只是一句话的意思。

彭玉森要与书院结盟!!

广君歌喝着茶,看到凌昱然正陷入苦恼之境,不由暗暗叹息。

一旦结盟,公孙正与凌昱然定会将此条消息散播出去,书院帮助势力的行为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到了那个时候,有心人只要稍加引导,所有人都会知道书院在阻扰州域一统,不过瞬间,就能让书院变成众矢之的!!

凌昱然与姜家不同,他的势力自始自终都不过是公孙正的一步棋,只是为了让豫州入侵能够更加顺利!而后者有家有业,需要顾及彼此共同的利益,故此全然不能同等待之。

这想法,从公孙正叛出书院后,广君歌就已全然明了。

而同样明了的,还有陆离......

“彭玉森想与书院结

你小子来晚一步......不过后面还有更不幸的消息,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老子讲。”

凌昱然沉默,换位思考,这一条消息就已经让他明白很多。

“彭玉森出兵了?”

陆离点头。“兵力三万,取道靖安南城,不出三日,必然抵达你小子的主城之外,嘿嘿......猜猜为将者是谁?”

莫天德。”凌昱然想都没有想,就出言道。

大陆

上有百人,青州占了六位,数量并不多,但相较冀州而言,无疑近乎天上地下两个级别。而在这六人之中,除却广君歌与四年前病逝的一位外,还有四人以对等之势分别为彭玉森与柯月明效力。

而莫天德,就是彭玉森势力中的一员统帅大将。

而他的

之号,更是彭玉森势力赖以强大的缘由之一。为将者,想要将一支刚刚招募的队伍练成可以冲上战场的程度,最少也需三个月,这还是远近闻名的统帅大将,换做平凡之流,甚至还会让时间多出一倍!…,

但莫天德不同,他所需要的时间。

只要一个月。

换言之,有莫天德,就意味着有打不完的充足兵源!这种强大之处,自然让他拥有

上一席之地。

......

姓名:莫天德

大陆风云榜:九十一、绰号:操兵

武力:58、统帅:90、智力:69、政治:64

......

广君歌轻笑,他略一颔首,然后像打什么信号似的拍了拍手,楼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几队披衣带甲的书院将士,从二楼的悬梯口处蜂拥而入!

这些将士手执武器,将凌昱然层层围住。

“老师意欲何为?”凌昱然面不更色的问道,依旧很镇定的坐在那里。

广君歌却没有理会凌昱然,甚至头都没有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对那些书院将士下着命令。“将他押到春秋院,没有老道的手谕,不得任何人入院相见!也不得他离开院落半步!违者,斩!”

“喏!”那将士朗声应道。

房间中的气氛瞬间变化,之前还有早春三月的温暖之感,但此时此刻,无数将士的出现以及广君歌的命令,无一不让气氛凝固。一阵风来,窗外的桃花香味飘进,却让房间里的感觉变得更加异样。

“不用绑我,我自己能走。”凌昱然推掉眼前的绳索,他没有武器,房间里的广君歌与陆离也都不是庸手,想脱身离去很难。“没想到多年后师徒相见,却是这样一幅场景,可悲可叹。”

凌昱然神情上很惋惜的叹了口气。他面朝广君歌的方向拱了拱手,随后背过身,毫无惧色的随众将士离去,看情形,你很难想到这是一个被押解的人。

不多时,凌昱然的身影消失在阁楼之中,早春三月的感觉再次回来,阳光和煦,桃花绽放,风中自由一股清香,房间也恢复了宁静,刚才种种,就好像从未发生过的一场梦,让人错觉。

“为什么没有杀他?”慕青风问道。

“局势对书院不利,总要留一个后手。”广君歌见陆离等人俱都将目光望向自己,不由笑笑,知道他们担心自己心软。“青州的局势恶化,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但我们不能改变不意味着别人不能。”

“谁?”慕青风一愣。

“豫州。”

广君歌望着楼外桃花,大有深意的说道。

ps:上周奈何搬家......今日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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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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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依靠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改变眼前的局势时,往往需要一股外力,在广君歌看来,这外力毫无疑问的,只能是已经统一并且相邻甚近的豫州。

其他州域,俱都在为统一挣扎,完全没有改变青州的余力。

这也是广君歌选择囚禁凌昱然,不想与公孙正结盟的最大缘由。当彭玉森调兵征伐,公孙正又没有外力可以借助的时候,他所能做的,便只有动用自己的身份,让豫州调动兵力,在旷世的七州大战之前介入这场青州之战。

这在外人看来,很不可思议!

因为司隶、幽、徐、冀、扬、青六个州域的联盟即将成立,届时一旦共同出兵,豫州将处于层层包围受人围剿的窘境,连自保都成问题!何谈调兵进攻的余力?!

但广君歌不这样看。

他始终觉得这对于豫州而言是一个机会,一个不得不抓的机会!

【天下之大,能者不在少数......老道承认书院逃不开覆灭的地步,但想依靠这些虾兵蟹将......未免太小瞧我了!】

广君歌立身窗旁,二层楼阁内的房间里安静的很,除他之外空无一人,楼外的风景依旧,广君歌捋着长长的白色胡须,目光眺望远方,脑海里却忽然闪过当年‘妹妹’的身影。

对他而言,书院的覆灭,将代表无数事物的消逝。

多少当年风云人物的骸骨,多少谋算一生最后却又回归常人生活的宁静,多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少尔虞我诈,多少是非成败......岁月无情,七十多年的时光里,让广君歌见证了无数个‘多少’。

“让老道再挣扎一下吧......”

广君歌喃喃而语,夕阳西下,给他苍老的身影披上一层淡淡金霞。

......

“这是一个机会。”

公孙程瑜站在豫州大厅里,朝着裴膳的方向拱了拱手,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哦?”

裴膳轻轻回应,他穿着一身富贵锦衣,坐在大厅之上,右手不紧不慢的轻叩着桌椅扶手,目光打量着厅下诸臣,十三岁的面容上看不出神情波动,坐在那里,就好像其父裴远年轻了数十岁,也变成了同龄的少年一样。------------------

厅下一些老臣,看着裴膳无不生出唏嘘之感,有些走神的,甚至还会回想起当年时光,金戈铁马,冲阵杀敌......如今父业子承,倒真让人感慨不已。

裴膳看着这些人,他们的心中所想大都猜的出来,虽然此刻看起来大厅内非常平和,但想起三个月之前的那场变革,他就忍不住冷笑。

三个月前,豫州州牧裴远病逝,他接替位置后按照父亲的意愿,封锁一切消息,然后动用州牧金牌密令,调大兄、二兄回王城,接着于路上设伏,将他们统统斩杀!整个豫州都为此震动!当时豫州内部乱作一团,诸多文臣武将都不认同,若非其他各州域都为统一奋战,没有出兵的机会,让豫州逃过一劫,否则其下场必然是完全覆灭!当然,这也在裴远的算计之内。

【我还是不及父亲,怪不得要斩杀三军师之首的黄寒,若非如此,这场震动绝难在数日之内平息,如果让周围势力腾出手来......那真是后患无穷。】

裴膳眯着眼,对于黄寒的死,此刻他倒也不感觉那么难受,相较小我而言,当然是豫州大局更加重要。…,

“此时联盟尚未成立,各家诸侯都把精力放在州域之上,无暇顾及我们。即便有谋士可以看破眼前局势,告知自己的君主,吾等也不必在意……有联盟在,谁都不会提前动兵,这恰是挺兵入青州的大好时机。”公孙程渝不紧不慢的说道,他六十多岁,背已经有些微驼,但双目清明,看起来虽然苍老但依然精神震烁。

这番话,很委婉解释了眼下的微妙局势。

大家都在为统一奋斗,精力分扯的缘故,让大多诸侯无法顾及豫州。当然,并非所有诸侯如此,徐州牧卢靖与冀州王维昌自然不在此列,但前者势单力微,后者又是隐于水面之下的盟友,更不会有出兵干扰的可能。

至于其他诸侯,俱是有心无力!即便清楚眼下是进攻豫州的最好时机,也只能眼睁睁让它逝去……因为大部分诸侯的眼睛,都还在自家州域之内。

人受局势而变,在这种情况下,总不会有诸侯把进攻豫州放在自身安全之上。

这是阳谋。

明者亦只能徒之奈何。

裴膳的右手食指,依旧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十三岁的孩子,穿一身华贵富衣做这样的动作似乎有些好笑,但大厅内没人笑的出来。裴膳一眼望去,窗外阳光与大厅内的阴暗相应,似乎有某种恍惚,让厅中每个人都把自己隐藏在面具之下。

真?假?

无论是谁看起来似乎都不那么可靠。

裴膳的心中有些冷,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多少有些理解父亲了。不是每个诸侯都想变得那么冷血,但为了更大利益以及心中的那么一点**,你必须让别人看出你的强硬,才会在乱世中有人来依附你……

道理不难,想通很难。可一旦想通了,自然也就知道今后该如何去做。

“此言有理。但本州牧没有记错的话,青州应该有公孙正在。”裴膳偏着头,目光很清澈的看向公孙程渝。“他是你的儿子,虽非长子,却也才华过人,你真舍得让他做这湖中之饵?”

细听之下,这话似有不满之意,但公孙程渝脸色平静,他轻笑道。

“州牧大人尽管放心,此策就是吾儿公孙正所出。”

裴膳富有节奏性的敲击声停止,他有些诧异,但并没有显露出来。

【公孙正……?】乱战之局,把自己置于死地的人是傻子还是天才?裴膳对这个问题颇有兴趣,他停顿了一下,厅中恰到好处的又有声音响起。

“禀州牧大人,我附议公孙之策,此刻出兵不但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亦是可以瓦解联盟所带来的压力,让青州在七月联盟时无暇顾及。”

说话之人是韩嵩,三大军师中的另一位,为人颇阴冷,出谋划策之时擅长以攻代守。

两个军师都这么说,厅中诸人自然没什么异议,豫州武将们更是巴不得如此,对他们而言,战场才是最好的归宿,能取得功劳最好,至于其它种种,都不过是浮云……

裴膳看出了这点,他抬起头,房间大厅左手边上挂着一幅地图,天下十四州俱都生动的描绘在地图之上。

“决定了,出兵!”

“喏!”

厅下诸臣响应,声音回荡在院落之间,震慑了房间外的飞鸟。

……

1326年3月7日,时任豫州州牧的裴膳决意兵出豫州,草拟州牧诏,准备以大将管中宁为帅,兵起六万,从豫州西部边境直入青州,所征伐的第一个诸侯,便是彭玉森!…,

这是公孙正与裴膳在乱世末年里的第一次合作。

也是他们这对强大君臣的开端。

……

司隶,姜家地域核心的帝都王城。

上一次在王城皇宫内部得知姜家秘闻的老者与中年人,这次又聚集在房间里,与上次不同,这是座很幽静的庭院,地处一座府邸之中,从外面看去,府邸大而阔气,朱红色的门扉与林立的石狮像,无不显示着主人的显赫与张扬。

同样,这也意味着府邸主人在姜家的不俗地位,非一般姜家中人可比。

“姜庸这匹夫实在可恶!我恨不得食他的肉!简直岂有此理……”中年人满脸愤慨之色,他在房间中来回走动,一股怒气积郁在心中,恨不得立刻发泄而出。

(姜庸为姜家现任家主,前文有提。)

老者倒是心平静气,他一边研着墨,一边将纸铺开,上面是一幅半成品的水墨画,画上为山水之景,而且画功不俗,颇有空灵之意。

“出事了吗,能把你气成这样?”

“除了调兵外还能有什么事!”说到这里,中年人的气愤明显比刚才更胜一筹。“这家伙从姜家各族里抽调兵力去往青州,这没什么,拿下青州对我们都有益处,但你仔细瞧瞧,他调遣的都是谁的兵?!都是我们的!”

中年人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愤慨,继续道:“如今姜家内外族里有谁是他对手?!当年杀那么多人我们都没说话,现在倒好,翅膀硬了,想反过来对付我们?!岂有此理!”

老者头都没有抬,他一直是反对姜庸的坚定者,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在半夜去翻阅姜家史册。

“我早说过,姜庸是外族庶族,要不是那女人运气好留下个种子,他也配姓姜?身在外族心也在外族,我们这些姜家嫡系他是容不下的。”

中年人叹息,事到如今,发展确实如老者所言,可恨他当初没长眼,在族长选举中投了这白眼狼一票。

“可恨啊……不行!我一定要作出对策。”

“其实这样也挺好。”老者用笔在画上的山峰处,淡淡的勾勒几笔,随即忽然说道。

中年人闻言愣住。“嗯?”

“我们的人调去那里也方便我们行事。”老者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笑了两下。“上天助吾等一臂之力,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

眉头舒展,中年人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时不禁心头一松。

“姜云浩吗?看起来有个人我们又能用到了……”

老者显然清楚这个人是谁,他将笔放下,神情有些微微的忧虑。“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跟姜家联系了,还会为我们所用?”

“会的。”中年人十分笃定。“他是条疯狗,谁给的肉多他就为谁干活,这是块好大的肉,他不会放弃的。”

房间外,几株桃花开。

花色鲜红如血,煞是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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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博弈(一)



第八十七章

博弈(一)

张暮坐在房间里,闲暇无事,一边与夏侯芸聊着天,一边自己与自己博弈。天气尚早,空气中有一丝润凉,青州的三月,总是在时凉时热间不断转暖。

来到书院之后,张暮要比从前更淡泊宁静。

就好像他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随着时间流逝,在不断融入世界的同时张暮也融入了自己的情感,不再如同最初那般漠然冷淡。但这对谋士而言,并不算一件好事。因为谋士的强大,总在无情之时……

书院的生活平和而又寂静,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这让张暮慢慢的又开始淡然起来。天下风云变幻,青州与周边地域的局势也越发凝重,但张暮却并不如何忧虑,因为自始自终,他都察觉不到失败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对于公孙正,青州与书院也许是他维系家族安全的关键,对于广君歌,书院也许是他存在于世上的价值,对于司隶姜家,这也许是扩大领土面积,巩固天下霸主的机会,但对张暮而言,这只是个平台,即便书院覆灭了他都不会有事,因为他有一个特殊的身份。

在野。

从始自终,张暮就是个学生罢了,书院赢了他不会有损失,书院输了他也不会有损失,甚至还会有势力对他进行拜访登用,两者之间的差距,只是属性点的增幅速度罢了,而这点在他眼里并不算什么。

即便系统再bug,







都升至成100的满点,他也不可能像玩游戏似的用十年八年就统一了天下。

争霸是一个过程,他才十九岁,足够耗得起。

张暮很放松,所以他一直在看,看清楚青州、豫州与姜家这帮人到底想要怎么玩?

……

书院偏西北方向的后山高台上,有数栋庭院,院落很大,可以容纳百人左右,是青州书院专门为招待其他势力来访之人的场所,去年死去的姜家使者,当时也住在这一片院落之中。

往时,这里总是十分寂静,因为少有人来和与其他势力来往并不密切的缘故,守卫在这里的人一向只能与鸟兽草木相伴。

但这日,庭院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呼呼的打击声。

凌昱然在打拳。

虽然是杨烨门下的第二个弟子,但他的武艺其实并不高,比之颜双相差无几,故而凌昱然才转投书院,想要借助智谋之力来报大仇,因为他清楚,凭自己的武功一辈子都杀不了杨烨。

嘭!嘭!嘭!

每一拳都以残影的速度打在岩石上,发出一种类似鞭挞的声音,声声作响。

良久,凌昱然站立收功,胸口间不断吐纳,呼出一口长长浊气。抬起头随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神情惬意,混不把囚禁当一回事,他艺高人胆大,更何况身兼

流派的变天之术,虽未大成,但也足够改变一些小风小雨。

“你想不想学我一身武艺?”

将士左右看了看,见庭院内附近只有自己一个,不由又向凌昱然看去,神情显得莫名其妙,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因为凌昱然身份特殊的缘故,从他被囚禁的那一刻起,就有很多书院守卫将士被调往了这里,他就是其中一个。

“别看了,就是你,想不想学我一身本领?”凌昱然见马彦犯傻,不由又重复一遍。

将士暗自点点头,心道我当然想。作为一介将士,他虽然谈不上对武力有多高理解,但刚刚凌昱然那几下确实惹眼,最起码在书院这一亩三分地里,似乎没有人有这么块的拳速,但将士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十分警惕的看着凌昱然。…,

“你想做什么?!!”

这将士神情严肃,一边说着话,一边右手不自觉的放到了刀柄上。

“别那么紧张。”凌昱然摆摆手,随意在厅里擦着身子,然后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我如今在被囚禁之中,做什么事情都有限制。更何况这庭院外有数百号人,你即便敞开大门让我走,我也走不出去。”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抱歉。”将士拒绝的十分干脆。“书院有书院的行事规则,我是书院守卫将士,不会做规则之外的事。”

凌昱然对拒绝早有预料,故而说话依旧不慌不忙。“规则都是人定的,我不会让你白帮这个忙,只要送一封信,我就会传授你一身武艺。”

将士摇头,他再一次拒绝,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次拒绝都很干脆,这让凌昱然对眼前这人忽然有了些兴趣,在乱世里能够禁受利诱的人实在不多,没想到眼前就有一个。

不受利诱,就意味着此人坚定。

凌昱然眯着眼,他对于自己会被囚禁在这里并不意外,这并非凌昱然的谋略水平有多么高明,只是他了解自己,也了解那个矛盾的老师,所以与广君歌对敌,他从不做一种布局,就在来青州书院之前,他就为自己织了三张网。

一张网,一个布局。

这三个布局,就是他为自己谋划的所有准备。

现在,身处书院后山庭院,被数百人囚禁在这不毛之地,对很多人而言,这也许就是绝境。但凌昱然不同,他毕竟曾是广君歌的弟子,而且对书院异常熟悉,所以他依旧能布局,而且是与公孙正环环相扣的局。

所以,在现在不能自由行动的时候,凌昱然需要为自己来找一个帮忙人。

一个坚定的帮忙人。

“你叫什么名字?”

将士皱着眉,犹豫了片刻。“马彦。”(内门夺旗战时与张暮分在一起的领头将士)

“看你手上老茧的分布,应该是用刀老手。”凌昱然从旁边树上折下一根枝,然后于空中挥舞两下,似乎在找着感觉。“看好了,记下所有刀招,不要传给别人。”

树枝由静至动,在刚刚折枝的大树前挥舞,霎时间风起,庭院里忽然涌出一阵莫名其妙的风,风声呼啸而又凌厉,像冬日在山谷间回荡的一样。

说不出别的感觉,只有冷。

极冷。

马彦瞪大了眼睛,回过神时,那颗大树已经光秃秃的没有了任何绿叶,仿佛即将枯萎,无数琐碎的枝干落下,堆积出厚厚一层。

杨烨擅刀,名刀新亭侯更是刀中之神,四个弟子里,只有凌昱然学到了他的刀法。

马彦发傻,此刻他还只是书院里一个二十六岁的普通将士,并没有想过今日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改变,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凭借杨烨的刀法,载入了历史。

……



姓名:凌昱然

大陆风云榜:未上榜(暂时隐于世人),绰号:无

武力:88、谋略:84、统帅:54、政治:67

……

马彦的翅膀还未煽动到书院,凌昱然的布局也才刚刚冒个苗头,豫州的军马此刻也未入青州,但已经有人比他们更快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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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博弈(二)

第八十八章

博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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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上最难打败的对手,永远都是自己。

只有自己与自己博弈时,才最费时费力,因为所有的心思都彼此知晓,围杀,埋伏,诱敌深入……当一切手段都不再是秘密,人就会有种深深无力。

棋局如此,棋局之外也没什么不同。

所以人要藏拙,最起码,不能让别人看透自己。

……

最近青州风起云涌,各种外人不知晓的暗流涌动,显得极不太平。即便是一向地位卓然的青州书院,也因为于叔远与凌昱然的那次年关袭杀,搞得心慌意乱,很多门生都打算申请离开这里,回到自己家乡避一避,免受战争之苦。

广君歌对这些人的批复只有一个字,准!

书院因此一下清净了大半,临行前,诸多门生说还会再回到这里,此去只是回避战乱而已。余家鼎、老鬼等人脸上神情不变,内心却都觉好笑,回来?那时书院在不在都是一回事,即便存在,院长又怎么会收你们反复之士?!

明哲保身,是君子之道。

这本来并没有什么,但稍有眼光的人都能明白,书院覆灭与门生的安全无关,可惜诸多人看不见这点,而看出的人亦不会去明言,不是故意,让这些人早早离开也并非坏事,他们不适合这个战场,因为他们当不了武将也绝不是谋士。

内门中人的想法大都如此。

但张暮的内心,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感慨。

门生千众,称得上谋士的也不过百人左右。谋者里又分境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谋己】,寥寥之数到达【谋人】,而进入【谋兵】者,整个书院门生之间,似乎也就只有那个已经叛变的公孙正罢了,余者皆不如,这情形与他最初的设想截然不同。

什么谋士如云,高手遍地,这些都是猜想。

算得上军师的谋者依旧不多,而高手也不过寥寥,真实情形如此,只是比冀州那些更加强大而已。不过想来这也正常,否则的话,所谓天下统一永远都只是梦想。

……

大雨接连下了两天。

雨水堆积在院落里,漫过匆匆绿草,似乎饱和般怎么也不肯钻进地下。雨后天晴,院落里是一地狼藉,树上枝叶被狂风折断,在庭院中四散凌乱。

有下人正在清理。

余家鼎坐在亭子里,于一旁倒是看得颇有兴致,曾经在徐州,他有过一段颠沛流离四处乞讨的艰难日子,那时家住沿海,每年降雨都很大,与眼前景色相比确实有几分相像。

孔良嚼着茶叶,他有这么一个怪癖,喝茶的时候总是要吃一些煮开的茶叶。

“你干嘛把他杀了?”

‘他’指的是地上的尸体,就在亭子前沿不远处,有一个躺在那里不动的下人,身体横趴在地面上,嘴角处流出的鲜血与积下的雨水混合在一起,红色蔓延,倒是莫名其妙的有一些美感。

“他知道的太多了。”余家鼎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能保证他不会在书院里被其他人截获?你知道的,其实我一直都在受监视。而且……我没有杀他,他是服药死的。”

有些重要的东西,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出去。

余家鼎昔日是姜家内应,虽然在年关时将消息又卖给了书院,但这种反复无常的作法,让他被监视也是理所当然。…,

但今日不同,这人带来的消息实在太过骇然,书院里名不见经传的姜云浩居然有如此身份?!!侥是见过大风大雨的余家鼎,听过后也不免惊诧万分。平常人眼中,惊诧也就是惊诧,过后什么都不会留下,但余家鼎不同,他异常敏感的思维瞬间反应过来,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无比珍贵的机遇!!

珍贵到如果抓不住,以后都不可能再碰到。

“他这样做,只会让书院与姜家嫡系更加忌惮,作为双面内应,你的日子必然更不好过。”姜家的人死在余家鼎的庭院里,这难免会让书院多想。孔良皱起眉头,他性格偏稳,在刚刚惊诧过后,他现在反倒是有些不确定的疑惑。“这事情有些匪夷所思,而且也未免太凑巧了些,会不会是假的?”

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余家鼎沉思片刻,随即摇摇头。

“眼下姜家嫡系过得并不好,家主正在一点点蚕食掉他们的实力,他们都是聪明人,这时候要是再打不出底牌,以后就不会有任何机会了。”说着话,余家鼎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笑。“这两个家伙打得好算盘啊。想在战争发动之际,让我趁乱携姜云浩出书院而入姜家,然后这两人借姜宏哲血脉拉大旗反攻家主姜庸……这剧本不太好啊……”

孔良轻笑两声。

“我倒忘了,你家本来就是卖故事的,改剧本没少经过你的手…..”这是实话,在书局创办之初,余家鼎的父亲收集天下各州域的名人故事,但因缺乏人手,其间绝大多数都由余家鼎编纂,现今流传天下的【州域名人志】,更是由余家鼎全权经手。

故此,改故事改剧本谁也不是余家鼎的对手。

而天下之间,又有什么不是故事呢?

“这剧本……你不感觉缺点什么东西?”

孔良点点头。“好像少了你和我。”

直言不讳,孔良一语道破了余家鼎话语中的隐藏之意,这不禁让余家鼎轻声笑了起来。两个人是知己好友,但其实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也就三、四年而已,但这世上就是如此,总有些人分外合得来。

“你想怎么改?”孔良继续问。

“……”余家鼎一手摩挲这下巴,并没有立刻出声,他似乎沉思了一下,随即忽然莫名其妙似的问了一句。“你感觉姜家如何?”

这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孔良知道,余家鼎这样问一定是在谋划什么。

“夺天时地利之和,为一方霸主。”

孔良言简意赅,既说明了司隶姜家地理位置优越,涉足三州地域(第三个州域为交州,位于司隶西部,只是占地极小,故而也可以称之为两州。),实力强大,天下十大强力兵种握有两个,可谓锋芒毕露,但也很隐晦的说明了姜家缺乏人和,家族里嫡系与庶族之间的争斗不断,这间接地,阻扰了姜家强大脚步,否则,凭借姜家的实力,数十年过去,必然不会如现在这般寸土未扩。

“确实如此。姜庸想要借青州之手,消耗嫡系实力,然后趁机吞噬,扩大自己在家族中的影响,甚至完全掌握……”余家鼎眯着眼,继续道:“而姜家嫡系想借姜云浩的真实身份,拉虎皮大旗,掌大名大义,让姜家内部势力纷纷倒戈,以此推翻姜庸之手……姜家这么强大,却被庶族与嫡系两个派别牢牢束缚住了脚步,你不觉得可惜吗?”…,

孔良挑动了一下眉,心中某种预感蔓延,却不敢确定。

“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姜家放在这些人手里太浪费了……为何我们不夺过来呢?立姜云浩为主,我们来做他的左右手,然后反入姜家,这剧本岂不更吸引人……”

声音很轻,但犹如惊雷般,瞬间轰入了孔良的脑海,让他有那么一瞬间处于真空般的茫然状态。

姜云浩,余家鼎,孔良,三个身无旁物的书院门生,想要夺取司隶姜家?!!

这已经不是用‘惊讶’这个词,可以描述出来的感受。

余家鼎没看他,反倒是从木亭中站起,向凌乱的庭院中走去,脚步踩在树叶枯枝上,发出一种‘咔哧’的轻微声响,脚底上沾染了那个死去之人的血迹,他只是低头看了看,便又自顾自的开始在庭院中闲庭信步。

很多人都说他是疯狗。

因为他反复无常见谁咬谁的习惯作风,让旁人都不由生出这样的感觉。但却少有人知,第一个说出‘疯狗’的人就是孔良,因为孔良清楚,这人骨子里有一种疯狂,乱世为人,有谁愿意做畜类的狗呢?

没有。

除了余家鼎外,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没人能完全懂得余家鼎,实际上他很简单,就像无论是谁扔出块骨头,狗都会去吃一样,他就是为了利益而活,不是谋者那种多少年多少年的长远利益,余家鼎只要眼前可以看得见的利益,他就会去做。

姜家,天下霸主,家主之下左右手……

利益很大很好,而且看得见摸得着,虽可能性渺茫,但它并不遥远。

这就足够了。

余家鼎想着,把目光望向了远方,雨后天晴,天空中湛蓝色一览无余,三月,冷暖交替,恰是多变的时节……

..

第八十九章 博弈(三)【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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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鼎的动作很快,他是说到做到的人,白天刚刚与孔良定下计划,夜里就差人到姜云浩的庭院上送去一封拜帖————两者虽都是内门门生,但平日里并无来往,为打消彼此疑惑隔阂,这是必然要做的交际手段。

天色黯淡,书院的一方夜空好像格外高远,清清澈澈间,映出无限繁星。

与明月光辉相应,倒使的山间小路不再黑暗,琉璃色遍地,鸟虫于已经泛出绿意的林木间鸣叫,间或有虫兽低沉嘶吼,不是虎豹那般凶猛,倒似偶有踪迹的野狼野狗,声音沉沉,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惧意。

下人站立在庭院外,等待好久,却不见院门有人来开。不禁暗自纳闷,用手在门扉上又用力拍拍,叩门声清晰回荡。又是良久,却依旧无人。

“怪了,姜公子难道不住这里吗?这大半夜的,莫非去参加了什么集会不成……”下人在庭院门前暗自嘀咕,见还没有人来,不由有些焦急的将拜帖拿出。

“也罢,拜访姜公子也是后日的事,不如将拜帖插进门缝,明日不老峰上有课,后日之前总归是能看到的……”下人自言自语,长居余家的书局内外,这么年过来,多少也沾染了些文绉绉之气。

话语说罢,下人将拜帖从两道院门的缝隙中插入,有动手在门扉上敲敲,见不会掉落,便转过身,一边打着哈气,一边向着自己主人余家鼎的庭院走去。

夜漫漫,一阵风动,将左右两片大大林木吹得枝叶摇晃。三月,恰是无常天,时晴时阴时冷时热,时而平静,又时而呼啸。这突如起来的风,一下打破了原先那种安然,在群山围绕的书院间,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拜帖在缝隙中一点点变动。

最终落下,顺着风势,一点点飘向了不知明的远处。

……

余家鼎的下人,在庭院外寻姜云浩不见。

却不知他本人前脚才刚刚离去,牧雯琳所需银两数目不小,这压力无时无刻落在姜云浩身上。他本是寒门之士,身旁亦无富贵人,更何况平常圈子不大,这段日子东凑西借也不过百两左右,即便满打满算,也还有七、八百两的差距!这样庞大的一笔金钱数目,让姜云浩每每想起,都有一种发昏般的晕沉感。

实在没有办法,不得已,他想起了一个人。

张暮。

老实说,他并不想向这人借钱,一方面是当日战场上的夺旗之事,另一方面,也源自张暮这人的古怪。

张暮是怪人!书院里公认的怪人,这点他本人并不清楚,但身旁这些书院门生却都早已有了这样的共识。说他是士族大户,却又真无显赫背景,最早的身份便是冀州平常百姓,父母亡于战争,是乱世中最典型的人物,可说他是寒门,他又有千金家财(旁人不知有周语叶的资助),在物价普遍昂贵到用银两交易的书院,张暮也经常能在坊市间游荡,不时喝些小酒亦或买些稀少果蔬,这种有些小资的日子,让很多外门的寒门之士分外眼红。

这还不过是其中一面,抛开生活不谈,即便在能力上,张暮也有诸多怪异之处。

说他谋略能力不强,可张暮却在刚刚进入书院的时候就完成了内门考核,年龄不过18岁,弱冠而已,无论是谁知道这件事,都要将其划为天赋异禀的人才,可说他能力超凡吧,进入内门后张暮又迅速泯于众人,当然,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可放在张暮身上,就被很多人描绘成了一件怪事。论起缘由,自然与最早的那个传闻有关。…,

进书院即入内门者,必属十大!

而所谓十大,就是天下十四州间比较闻名的年轻才俊,在这些人群中排列前十的人物,从某种角度上也可以说,是比入【天下风云榜】。

这样的人,很招人妒。

姜云浩晃晃脑袋,将这些想法一点点清楚,夜星闪烁,晚风在一瞬间忽然变大,青州三月虽已转暖,但夜幕降临后依旧有种冷意,他紧紧身子,又组织了下即将见面时要说的语言,然后面朝远处可见的庭院,一步步忐忑而去。

【张暮会不会把钱借给我?】

【如果凑不齐钱,牧雯琳离去了我该怎么办……】

一瞬间,各种思绪缭绕,犹如打翻了调味瓶般,姜云浩内心五味陈杂,他一边走着,一边望着夜空思绪繁杂,此刻的他,并不清楚自己这个当代姜家之主的名号,到底有多么正统!

更不清楚,同是书院内门的余家鼎与孔良,已经把未来全部押在了他的身上。

人的一生有各种机缘巧合,有的时候是一种,有的时候是很多种,但无论前者后者,它们都需要一点点运气,而对于姜云浩而言,这个一直以为自己是平民百姓出身的家伙,毫无疑问,他的运气来了…………

做事情需要运气,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它并不占主流。

主流只有一种东西。

实力。

“你是说……凌昱然已经被关押在书院里?”张暮双眉微蹙,神情间有些疑惑。这个消息还未流传在书院里,而且堂堂一介青州诸侯,无论是大是小,此刻忽然被告知囚禁在书院里,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房间里几盏灯火亮着,倒也颇为明亮。

张暮、周语叶与夏侯芸三人又聚在一起,预感青州不太平,周语叶似乎有某种想法,最近经常来到张暮的庭院,三人从冀州而来,彼此相知想熟,兼之又是异域他乡(对张暮不算),三人间的关系竟是比来时还要好上许多。

偷眼瞧了瞧周语叶,见她气色如常,那夜强吻似乎烟消云散从未发生过一样,张暮不觉暗自长出一口气,猜测对方已经将此事放下,内心不由放松下来,却又难掩一丝失落。

第九十章 博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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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变化,青州作为天下的一部分自然也在变化,这是大势所趋,无论谁想丛中作梗都不过螳臂当车,是改变不了的。

姜家(北方),柯月明(东北),彭玉森(东南),凌昱然(南)。

四个势力交错,都在争夺着这片州域的归属,而且各施手段。

姜家从司隶州调集兵力,近三州的地域,让谁都无法小觑。柯月明本身就是青州霸主,也是名义上的青州州牧,掌大名之利。彭玉森亦是势力强大,上次崔健一役匿兵三万而出,拥有

莫天德的他简直就是兵力大户,谁也不知他到底还藏了多少兵力。

而最后的凌昱然,虽看起来十分弱小,但却底牌最强!有豫州撑腰,想要除掉他的难度无异于州域大战。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也少有人知公孙正才是主谋。

四个势力,四种强大,没有一个善茬。

唯独苦了书院。

被硬生生夹在四势力之中,脱不开身,也没有可以逃离的地方。每每思虑至此,张暮都会对历代书院院长有一种由衷的敬佩。

想在乱世生存,何其难?!!

冀州那么多家族,也不过是百年兴衰不断。根基深如齐家、景家,也只是在浮沉中挣扎,前者在去年就已烟消云散,而后者没了景国然,王维昌又是以下克上,傻子都知道景家境况会何其艰难!

大家都要生存,所以只能拼个你死我亡。

没有理由,世道如此,也不需要理由。

……

听一首徜徉小曲,依山坐红亭,看遍远山层林遍布,身旁流觞曲水,天色澄净,白云像是能够移动的雕饰,缓缓,划过淡蓝天幕,悠然时,取青杯交错,琴声,水声,鸟声,林木声……声声入耳,自有淡然宁谧。

这是书院里张暮的生活。

但在书院之外,还有一种生活状态。

三月,旁人都在为七月前的大战,忙的不可开交,恨不得将每分每秒都利用起来,练兵,调兵,想对策,着手布局……各种事情就像是过节时的亲戚一样,纷纷而至。

书院紧张,势力紧张,青州都在紧张。

这种紧张感并非突然而至。而是逐步累积,一点一滴慢慢形成的。有一句话,叫‘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一些事情,但却可以通过生活中的某些细节,粮价,城门费,来往行人所带来的消息……等等,去感受到那种大战将至的感觉。

从去年开始,势力间的矛盾就不断加剧。

一月份,更是将书院也牵扯进来!这是第一次将书院与势力间的矛盾,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所以引起的震动甚大!到了这个时候,即便并非敏感之人,也能感受到一股反常味道。

“听说了吗?豫州已经攻破青州门户东仓石关,马上就要杀入州域腹地!”

“可不是嘛…..”旁边一个面有菜色的农夫,啐了口吐沫。“也不知彭玉森怎么搞得?调兵征战在鹿山南城,也不多留些兵力,竟然让豫州就么杀进来。”

“废什么话!快点走吧。”

另一个书生似的人物,略显狼狈自我嘲讽。“这里可不安全,此刻不走到时想走也走不了…...”

东仓石关被豫州攻破,瞬时引起了不小动荡。虽名字中带了一个‘关’字,实际上却是座城,只不过位于青州以东的边境之地,专为御守敌军而用,即便不是关卡却也是实打实的城塞。…,

它的陷落,瞬间让青州中部的平原地带,以极没有防备的姿态出现在豫州强兵眼前,大片大片可以攻取的城塞田地,让许多青州平民心有退却。

这里不是冀州,普通百姓之间并没有那么强的反抗意识。究其缘由,还是州域之战过于频繁的缘故,青州位于天下大陆偏中心位置,与司隶邻壤,只要有大战发生,都多少会牵扯些关系,此乃地势所起,逃脱不掉的。

……

“投石机,发射!!”

鹿山南城外,一群身着赤黑色玄甲的精锐之士,正依口令将投石机上的碎石进行抛射,这一架架投石机与冀州的截然不同,每一架都做功繁杂,各种绳索配线纵横,而且最为与众不同的,还是在这些投石机的前端处,俱都悬挂着一处重物,有的是大块岩石,有的是废弃镔铁,还有的便是用帆布包起来的巨大包裹,里面零零碎碎的,也不清楚到底装了些什么。

有经验的守将,或是上了年岁远近闻名的工匠们,自然清楚这是什么。

配重投石机。

论攻城拔寨,比冀州的人力投石机要高出近一半!无论是填装石料的重量,还是抛射的高度亦或威力,都远非后者所能相比。

但即便如此,负责这场攻城战争的统帅莫天德,依旧没有露出丝毫轻松的脸色,反倒满脸阴沉的凝重。

“你说这城里还有多少人?”

莫天德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投石机上的碎石正呼啸而去,破空声起,让整个战场变得喧嚣而又嘈杂,但即便如此,这句话也依旧让后面那个穿着青色长衫的文人,听得清清楚楚。

“不超六千。”

“是啊,不超过六千人……可为什么就拿不下呢?”虽是疑问,却近似于呢喃,莫天德眯着眼望着眼前这座鹿山南城,依山而建,天然的防守之势再加上人工雕琢,让这座城市显得异常坚硬。

乱石飞入,完全没有规律的砸在灰色城墙,却难以撼动。

身后那个青衣书生,苦笑着摇摇头。“崔健耗费七年心血,直到去年才筑得此城,想不到转手就丢给了凌昱然,今日不同往昔,鹿山南城的城墙加高了一丈有余,临山一面的城体亦有深沟箭楼相阻……没有大消耗,怎么可能攻得下来?!”

莫天德默然。

他统帅非凡,练兵能力更是一流。因为这种优势特性,所以莫天德十分擅长人海战,伤亡在他眼里,与结果相比不值一提。所以自始自终,他都未考虑过青衣书生口中所言的‘消耗’伤亡。

毕竟,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只是……

“东仓石关怎么回事,付平那家伙脑袋进水了吗?!!那么简单的诱敌深入也没看出,想战功想的都要死了!活该!”烦躁感升起,莫天德不由狠狠地骂了两句。

付平,东仓石关守将,数日前陷落,据说虽然被救了回来但却深受重伤,命不久矣。

“莫帅,我们必须要回去。”青衫书生依旧说着,他是幕僚,跟随莫天德已有多年。“东仓石关陷落,让君主彭玉森很被动,虽每座城池都有守军,但无地势相托,只有城墙围绕必然不是豫州大军的对手。”

莫天德依旧默然,只是目光狠狠地看向鹿山南城。

“这守将是叫公孙正?”

“是。公孙正,今年二十二,出身青州书院,是内门颇有名望的…,

,而且据说是豫州公孙程渝的子嗣……”青衫书生习惯性的说着资料。

莫天德看着眼前这片战场,显得异常惨烈,城头上箭矢仿佛不要钱一般,倾泻而下,将不知多少精锐死死的钉在地面之上,残肢断臂,身首异处,以及从高空中坠下来的将士不计其数……

临山一侧,潜伏而上的莫天德将士,被突然出现在箭楼上的一排射手,瞬间击破。

血腥弥漫,沾染在林木中,又多了一种鲜艳的色彩。

“此子不除,他日必成大敌……”

莫天德自语,然后转过身,向着身后的营帐走去。

“走吧,青州腹地是大营,是君主的根本,莫要他等急了。”

说着话,莫天德已经走入营帐,阴影掠过,让他的身影仿佛遁入黑暗。身影之前,是正在收拾行装的军营,身影之后,是还在赴死的将士。

想要从战场安全撤离。

总要有一批人做饵才叫踏实,对于莫天德而言,这种事很正常,死亡什么的都无所谓,但有一点,莫天德分外珍视,那就是死亡要有价值。

在他眼里。

保护另一批人离开,就是身后这些人的价值。

……

战争过后,总会有一片废墟。

即便是坚固如鹿山南城,也逃不开这样的命运。边角处的砖石破碎,从外面看虽不明显,但在城里守城的将士的都知道,已经有无数道清晰的裂纹显现!纵横遍布在墙体之上,看起来恐怖异常。

公孙正坐在房间里,神情疲惫的喝着茶,酒已经很久没有沾过,这对于曾经熟悉他的人而言,实在是难以想象。

这战争,并非外表看得那么轻松。

为了守住这一城,公孙正真的算是拼尽全力。每日每夜都在思索莫天德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攻城,他手下将士稀少,远比不得莫天德,所以只能靠这种方式弥补。

大战十来日,终于结束。

烟硝弥漫,但战场上的喧闹已经远去,那种‘嗡嗡’的感觉一撤,公孙正就发觉眼皮分外沉重,内心中的惫懒再度涌现,只想好好的躺在某个地方一动不动。

他跟随夏侯霖出征,从来都没有这么累过。

心中念头闪现,公孙正看了眼旁边的颜双,依旧冷淡,而且神情漠然与往常并无两样,看得出,这种程度对他还有游刃有余。

“城外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嗯。都是留下来杂兵而已,没有战斗力。”颜双擦拭着亮银枪,枪头与枪身上蔓延着无尽血水,不知杀了多少人,只是能感觉到那血是温的,亮银枪也是暖暖的,被血浸透,没有丝毫冷意。“不追杀?”

公孙正摇头。

“不用,追也追不上,有人会替我们做的?”

颜双皱眉。“有人会杀莫天德?”

公孙正轻笑。“当然有,而且就离我们不远。”

话语意有所指,颜双并非庸人,只是平常不爱去想,此刻听到公孙正的言语,再想起周边只有两个势力,一个自然是攻打过来的彭玉森,也是

莫天德的君主。

另一个……

“书院?”

声音里带着微微讶然。

房间里无人回应,颜双偏头看去,发现公孙正竟已俯桌睡去,睡相奇差,嘴角哈喇子都流了出来,怎么看都像是个地痞无赖。

颜双摇头,然后带上房门,从房间里一点点退出。

来到青州已经快有一年的时间,凌昱然还是没有说他的杀父仇人是谁,这点颜双很不满,他不想把过多浪费于此,但眼下无其他线索,而且凌昱然也好公孙正也罢,待他都不差。

但颜双清楚,这是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是先天高手的缘故。

如果不清楚呢?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将领呢?

有谁会待你这么好?

这个世界,功利性的东西太多。谈不上好坏,但对颜双而言,这些都不是可以效忠的人,曾经有一个,骗了他,以后还会有吗?

颜双将擦拭好的亮银枪,重新背起,行走在长廊之中,默然无语。

第九十一章 博弈(五)

第九十一章

博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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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街道上,你若是随便问起一个路人‘青州书院怎么样’,他都会对你点点头,然后笑你无知般,说出一个‘好’字。

说它好,不单是因为与世无争,更是因为那易守难攻却又四通八达的地段。北至司隶姜家,东临柯月明与彭玉森,南有凌昱然接壤,全青州的势力都与书院相连,用兵家的话讲,这里是必争的枢纽之地。

当然,这也是势力想要除掉书院的另一个原因。

由鹿山南城撤出的队伍,正行进在大道之上。数万人蜿蜿蜒蜒前行,宛若一条长蛇般,由高而望,密密麻麻的蜷缩在一起让人不禁想起一个词————人海。

莫天德骑在马上,脑海里却不断想象着青州局势,作为【风云榜】上的一号人物,他不似夏侯霖那般靠一场大战而成名,莫天德的崛起,是一种底蕴。他能用别人三分之一的时间,训练出一支可以登上战场的队伍,靠的不是天赋,是数十年的累积与辛苦。

天才很多,但不是每个天才都能最终成名。

庸人非少,却也并非所有庸人会碌碌无为。

二十六年。

莫天德用近乎半个人生的时间,把自己所有心血都浸透在统兵之上。你能日日夜夜挑灯至丑时只为琢磨一个将士的心思吗?他能。你能为寻找增强力量的最好方法而去拜遍青州所有名医吗?他能。

能人所不能,是成功的一种。

但有今天这样的成就,莫天德谈不上欣慰,反倒有一种无名的辛酸苦楚。【风云榜】五年一变,他是上一次进去的人物,凭借着一手高超的练兵手段,他压下不知多少人。成功背后总有辛苦,莫天德付出了,此刻正是收获的时候。

【鹿山南城并非不能打,但此刻敌人林立,姜家,柯月明,豫州……每一个势力都要用到兵。还有四个月,就是七州大战的开始,豫州想凭一己之力对抗其余六州,简直是天大笑话!此战过后,必然又会回到乱战局面,届时强兵在后,恰是扩大势力最好时机!不值当把兵浪费在这里……】

莫天德会练兵,但他更珍惜兵,只是与王博不同,他珍惜的并非将士本身,而是这些将士所能产生的价值。换句话说,现在损失一万兵只能换个鹿山南城,而在七州大战之后,复又回到乱战局面,一万兵就能拿下凉安与豚乡甚至更多的城池。(凉安与豚乡是柯月明势力下的城池)

显然,对比现在与将来,后者的价值更高。

豫州会败。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不争事实。莫天德这样想无可厚非,毕竟,一个州域想对抗六个州域实在太过艰难。

“前面到哪里?”

“禀将军,是君主治下的中途川城。”

“中途川啊……过了前面那道山坳往西北方向去一点,就能看到溧阳城后的书院了。”莫天德笑笑,像是追忆某种往事般说道。“老梁,当年我还是溧阳城尉,可天天带兵往这里跑,把城守大人给气的……啧啧。”

老梁,是一直在他身后的中年书生。

“原来大人还记得。那时大人可是溧阳城内有名的‘鬼见愁’。”

“恩,一晃十几年啊。”

队伍依旧蜿蜒行进,莫天德与中年书生又笑谈了一阵,便收住这个话题。两人都不是多愁善感之辈,只不过离故土如此之近,难免会触动某些心弦,弹起当年年少轻狂的旋律。但毕竟人入中年,两个人聊着聊着,还是将话题开始向青州局势上靠拢。…,

“依你之见,豫州为何会突然杀向青州,而且不好不坏偏偏选了君主?”

涉及到正事,中年书生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严肃。“七月份,徐州相邀其他五个州域共同杀入豫州,届时无论统一与否,每个诸侯都会遵从。以豫州自己来对抗,恐怕裴膳自己也知道绝无可能,故而先发制人,出兵征伐青州即可震慑司隶、扬州两地,亦可开拓疆土为谋战后之变。至于选择君上,怕也是因为调兵攻伐鹿山南城的缘故吧。”

书生坐在马上,一边思索,一变沉稳的说着。

而且分析的有条有理,让人不禁信服。

莫天德谋略水平一向不高,但有自知自明,所以一向都会参考书生的意见。书生是他战时所救,为报救命之恩故而一直留在身边辅佐,时间流逝,彼此交情越来越深,对书生的话也越来越信服。

队伍沿着大道,弯弯折折的一路向北。

行至一山谷间,莫天德忽然勒马停住,他望向这一片异常安静的山石林木,心中忽然涌出一股不安————混迹在战场数十年,对于死亡他早已异常敏感。

环顾四周,林木山石与溪流依旧健在,没有一丝破坏,也没有任何改变的痕迹,虫鸣与潺潺流水声传来,间或有风摇枝叶的响动。莫天德这一眼望去,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但是,异常感健在。

那种战场上生死一瞬间的直觉,在不断干扰着他。莫天德皱眉,看中年书生也是一副安然的样子,不由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那份躁动,同时转动思绪,可一想到周围行驶,又不禁暗暗自嘲。

【这一段路深在腹地之中,左右都是君主的势力,东面豫州的人马还未杀到,怎么可能有敌人埋伏于此……莫非我真的老了?】

莫天德不知在他错把公孙正当成了凌昱然,后者面嫩,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就像而是多岁的小伙子一样,故而青州传言,凌昱然只有二十多岁而已。此次鹿山南城交手,莫天德铩羽而归,虽然是豫州来攻的外因所致,但也依旧让莫天德感概,年华飞逝,一代人去又有一代人来……

此刻的莫天德并不清楚,这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感慨。

队伍逐渐涌入山谷,突然一声巨响!无数碎石从陡峭的山顶上飞降,无数身着墨色甲衣的将士忽然涌现,早已埋伏好的弓手,将手中箭矢变成无比恐怖的利器,自高而下像看一群蚂蚁般不断射杀,谷口、谷尾,封窜而逃的将士转瞬间又被逼了回来,两人多高的枪阵像是糖葫芦般将敌军一个个穿起。

断肠,碎肢。

鲜血弥漫在空气中,让陆离都不禁皱起眉,背过身去。

1326年3月末,陆离借豫州吸引众人目光的时候,掩人耳目,以商队之名穿中途川而过,于无名设伏……

同年同月,【风云榜】上排名第九十一的【操兵】莫天德阵亡……

百年后的历史家习惯把这一天叫做挣扎日,因为这是青州书院第一次主动出击,也是最后一次。

……

【大势】:1326年3月26日,有将星于山谷陨落。

屏幕上划过这条信息的时候,张暮正坐在书院召集门生用的房间里,窗外晴朗之色一览无余,天空澄净,他似有所感的抬头望去,一道光芒飞逝,不过眨眼的功夫而已,就已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莫天德死了。

张暮知道这个人,也知道他死在谁的手里。

在透明屏幕这条消息闪烁之前,【大势】就已经出现过两次。当时的张暮,正在准备沏茶,手指已经放到烧开的水壶上,揭开壶口盖子,刚要将洗好的茶叶放入,目光分身看到信息,便不禁双手一抖,茶叶落在地上,引得旁边几个门生分外惋惜。

茶叶名为冰语,有提神醒脑之用,产自遥远雍州,大陆茶酒类别的榜单上,将它列为甲等中品,比鸟语花香之流整整高出一品,位于第九位,排在其上面的八种茶叶,俱是甲等上品货色,价格昂贵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每两都与黄金无异。

如此,也难怪旁人会有惋惜之感。但作为爱茶人,张暮会有这样一瞬间的失神,也足以说明他内心的动乱。

他是镇静的人,能让心有如此波澜,必然是了不得的消息。

第一条,陆离离开书院,领书院将士于中途川城东南方的山谷间设伏。第二条,便是彭玉森势力大败,手下大将莫天德战死,损兵三万有余,落逃者不计其数。

每一条消息,丢给书院亦或青州之间,都会产生无比惊人的震动!

张暮自然也不会例外,而且他心思敏捷,【大势】的消息才刚刚闪过,他内心就已翻腾汹涌的萌生出一个猜测————陆离反了。

【这简直就是在将书院拖入泥潭……陆离到底在想什么?!】

青州的局面混乱,是众所皆知。七州大战前各地势力的‘洗牌’之举,聪明人也能有所察觉,但这些其实都与书院无关。越是局面纷乱,越是大战将临,书院就越会安全————但这并不意味势力会对书院的挑衅无动于衷。

思绪繁杂,张暮将目光从屏幕移开,然后拿出新的茶叶,让心情重新平复。

【书院里虽然没什么交情,但也见过数面,陆离并非见风使舵之人,不会在天下大势所趋中弃书院而不顾,可如此作为……明显是在摆好姿势,让对手打过来嘛。陆离有智,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张暮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又重新泡了茶水。

“张兄,今天似乎不在状态啊,连茶水都会连煮两遍,实在不像平常的你。”余家鼎见张暮煮好茶过来,不由笑道。

“爱之愈深,恨之愈切。越是喜爱茶水的人,在面对好茶叶就越会失了分寸。”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暮心里忽然有了些波动,联想起陆离的所作所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朦朦胧胧,如雾中夜行,望明灯似远似近,伸手碰触,却什么都未摸到。

张暮做无奈状,随手将温好的热茶随茶几托盘放在桌上,老鬼、潘光、孔良与姜云浩俱都盘腿坐在桌案旁,大家都是书院相招,却不知是因为何事。

“余兄与姜兄最近似乎走的很近啊,说说看,难道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老鬼忽然出声,他依旧是那张丑脸,说话也总是怪怪的,好像何时何地都带着讽刺挑拨的感觉。

“只不过简单来往,多心了。”

姜云浩轻描淡写的说着。神情淡淡,对老鬼这样的人物似乎浑不在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给人的感觉已经开始改变,不再像最初那时不得志的寒门之士。

这种改变很根本,无论是待人接物的方式,还是给人的感觉。…,

张暮眯着眼,不知怎么,忽然想到前一阵去姜云浩庭院登门拜访的场景,那是姜云浩借了银两,为表谢意而做的邀请,但就在那天,一向深居简出的余家鼎居然也去了那里,这实在显得太不寻常。

不得已,用了【大智若愚】提升属性,让五十多点的【看破】给了他些许提示。

记得当时【看破】闪烁的时候,还让他微微愣住片刻,一者是【看破】很少出现,难免令人诧异,另一者自然是因为姜云浩身份所带来的惊诧!

【姜家之后吗……】

直觉告诉张暮,这似乎是削弱司隶姜家的大好机会。

“你们清楚今日书院将我们召集起来,是因为什么事吗?”

孔良摇摇头。“今日到来的俱是内门中人,但也只是内门中的一部分,并非所有。莫非……与广君歌院长的生死有关?”

年关庙会,广君歌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但书院一直未曾出来辟谣,而广君歌也如从其那样,很少抛头露面在门生之中,故此直到今日,众人也无法断定他是死是活。

“俺想说……其实院长就在你身后。”

气氛一时冷场,房间里静静的,孔良回头望去,恰好看到广君歌推门而入,一众门生彼此相视,然后仿佛受某种气势所迫,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广君歌的样子依旧,但眉目中有种煞气闪现,显得气魄非常。

“今日,老道招各位门生来是有要事公布。”广君歌说话依旧显得慢条斯理,不紧不慢,永远都是道士般从容不迫云淡风轻的样子,但他说出的话,有一种震慑他人的力量。“因私自调动兵权,书院将废除陆离所有身份,从今日起,青州书院再无陆离这个人。”

语毕。

让所有在座的门生都愣在那里,半响都未回过神来。

陆离……不再是书院人?

【大势】:1326年3月末,青州书院院士陆离身份废除,变更身份中……变更为在野。

ps:祝各位中秋快乐,十一玩的开心。

第九十二章 博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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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惊蛰已过,又到了二十四气节中的春分

天空上,大雁开始从南方飞回风吹着树木,将本就纤细的枝条像舞动般来回摆动,绿叶,绿草,绿芽,无数的绿色在风里被凸显,生机盎然

张暮从窗外收回目光,心思定了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其实多少有些明白了

现在书院境况正在逐渐恶化,之所以现在还算平稳,那是因为周围诸侯并不想损耗太多实力,书院占人和地利,有兵有将有地势相依,实在不算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但也只是骨头罢了,早晚都会入他人之口

所以在面临书院未来局面时,广君歌与陆离这一对同门师兄产生了分歧,前者想自生自灭,为求早日天下太平,故而想让书院沉没在历史滚滚的车辙印中,而之所以熬到现在,从前都未将书院拱手相让的缘由,恐怕也是对书院有感情依凭,内心在情理与公理间一直摇摆不定

如今岁月流逝,年华无情,往者皆以不在,也让他定下某种决心

这样想来,张暮也能够理解广君歌了

这种事本就在两难之间,就像是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场面,你是想要解救已经中毒的亲人,还是去拆除危机城市的炸弹?这种选择本身就很难

广君歌坐在前面,沉吟着把书院的境况像大家诉说开来书院处境,与其他的势力的交恶,数十年里种种斗争,以及最近越来越危机的状况都开始向书院内门里的这些门生一一说来

其中,有些是众所周知,有些却是甚少流露的秘闻

房间中,随着广君歌话语的深入,座下的一些门生也开始私语起来大家都是多智之人,见惯了世态炎凉,以常态神色不显喜怒哀乐但当像‘书院一直在阻挡天下统一的道路’之类的话语出现时,还是不可抑制的出现了一些惊疑声

这很正常

就连张暮也没想到广君歌会将这种事情堂而皇之的告知众人房间里都是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但也有几个镇定非常,有心人一眼扫去,入目的就有老鬼、潘光、张暮等等一系列在内门中都算颇为出色亦或特殊的人

这些都是佼佼者能以蛛丝马迹推断出整个事件,书院这些事,他们谈不上‘门儿清’,但也比旁人知晓的多

房间外的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凉爽的空气一瞬间涌入,让人不禁多了些清明

广君歌坐在椅子上,春风带起胡须,嘴角很隐蔽的扯出一个释然的笑他内心中大石终于坠落许多年的挣扎不定,好友师门,还有生活多年的情感在此刻难得放下在别人还不清楚的大势涌来前,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让书院,覆灭

这种想法,他以前只是想想,作为大谋之士,他清楚书院的危害已经到了动摇天下安宁的地步,但广君歌割舍不下,他重情,也终身为情所困

“……你们也许会很奇怪,老道今日为什么会跟你们讲这么多”广君歌笑笑,下面是一张张与话语相对应的疑惑面庞“那是因为除了老道刚刚所讲的事情外,今日还要宣布另外一件事……”

房间安静,这一刻,似乎连风吹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广君歌口中的第一件事,就抛出将陆离开除书院这个‘重磅炸弹’,此刻又要说事情,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但无疑,每个人的心都被吊了起来…,

“从今日起,青州书院封门”广君歌用自己那双波谷不惊的眼睛,凝望眼前这些瞠目结舌的门生“你们,将是青州书院留给天下的最后一批门生”

张暮愣然,他其实早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到来————书院衰败,早晚都会闭门封山,不再招收任何门生,但他委实没有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么早

思绪于此,透明屏幕随之闪烁

【系统提示】:因宿主所在书院发生变化,任务自主调节系统启动……启动中……启动完毕,大型任务系统【声名鹊起】变

【任务提示】:【声名鹊起】、难度:大型任务、【任务成功】:以青州书院名义正式出师,声望在原有程度增加40在进攻青州书院覆灭后安全离开【任务失败】:在青州书院未能出师的情况下,先行出仕于其他势力宿主身死在青州书院之中在青州书院覆灭前逃离书院【任务奖赏】:增加十五点自由属性,随机军师技能两个【任务惩罚】:系统消失两年,全属性减少七点,身旁之人因你缘故阵亡二卷十三章的任务

目光定格在这上面数秒,张暮的眼睛,在不经意间眯起

这个任务早在进入书院时就已出现,因为没有时间限制,所以张暮一直并未在意,【任务奖赏】确实高,但属性点数在书院里也能增加,还能过着如此平淡安然的生活,两者相较,张暮还是加偏向后者

但现在不同了

青州书院覆灭,出师,不能出仕,有人会因自己的缘故而死……

张暮很敏锐的抓住了一些特殊词汇这里面有些是之前任务就有的提示,有些是如今变后复又加上的,但不论怎样,当这些词语汇聚到一起时,让他凭空生出了些莫名的危机感

【在这场书院注定覆灭的事件中,我应该扮演什么角色?所谓‘青州书院覆灭’,应该是以【大势】出现为标准【任务奖赏】有十五点自由属性,而我现在每月也有三点,如此算来……只要将青州书院覆灭的局面向后拖,我所得到的奖励就会越大】

张暮的思绪转动飞快左右旁人都还沉浸在‘书院封门’的讶然中,却是浑然未觉他此刻与周遭并不相同的沉吟

【在书院一年,声望已经增加了十七点虽然与四十还有不少距离,但如果我能领兵作战,引发战争任务的话,这也不过是个把月的小事,可照如今这种情形……广君歌还有反抗的意念吗?】

广君歌希望天下太平,这是张暮十分赞同的但因为【系统任务】他需要战争的出现,需要书院的反抗,才能让张暮获得大的利益

凭有限资源,搏最大之利

才是谋者应有的行为

窗户外正是阴阳平衡的春分时节【素问?至真要大论】有言,‘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平衡,恰是阴阳最高的所在

广君歌轻快了,但他依然还有沉重心事陆离私自调兵离去这是他已经知道的事,但他此刻还并不清楚陆离已经伏击了莫天德,并将彭玉森手下这位最爱的大将一举斩杀但隐约之中,广君歌已经嗅到了一丝阴谋味道

【陆离与我只有在书院的问题上产生过间隙陆离会带兵离去,一定是想要逼迫我将书院改成势力……会怎么做呢?】

方法千千万广君歌不是神,他不能洞悉人心想不到陆离会去伏击其他诸侯势力,也想不到里面会有凌昱然的影子…,

阴阳流派,阴阳的学说在这个平衡的时节里,终于第一次碰撞……

……

1326年3月28日,青州书院封门,不再招收任何门生

当这条消息流传出去的时候,青州人大多并不相信,很多人只是将它当做谣言姑且一听罢了,仅此而已,并未引起其他的争议与骚乱,因为恰在这时候,有另外一件事,吸引了近乎青州所有人的眼球

书院伏杀莫天德

这条消息远比之前为震撼书院第一次主动攻击这意味着什么,寻常人可能想象不到,但对那些之上的诸侯而言,这就代表着书院即将变成势力的开端

广君歌是很厉害,他可以看破无数谋略,也可以布出惊天大局但他毕竟是一个人,一个隐世多年小小书院的院长,他阻挡不了大势,也改变不得人们内心中的想法————书院要变成势力了

而成为势力,就意味着可以领军出征,攻城伐地,招兵买马用在扩大地域上……等等,而这些在诸侯眼里,都代表着一个意思————小心我会打你

……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四月初

豫州大军直入青州腹地,虽然补给线被拉的很长,但源源不断的增援兵力从东仓石关涌入,豫州擅长冶炼,兵器之利加上人数优势让彭玉森一直处于被动的防守状态,而莫天德的死,是沉重一击若非还有【铁壁】乐平死守在前线上,保后方一个太平,彭玉森势力怕是早就灰飞烟灭,化作历史中又一缕尘埃

一个势力,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个州域?

鹿山南城,大战过后已经开始逐渐修整,城墙,砖石,箭楼……一切都在重建之中战争过后的痕迹正在慢慢消减,尸体埋好,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早已不见,这似乎揭示着一个道理

无论怎样,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在一段正在修葺的城墙边上,颜双正站在那里默然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双眉微微蹙起,似乎正在思索什么问题

良久,他忽然问道“为什么其他诸侯,会对豫州与彭玉森的战争袖手旁观?”

在颜双眼中,这显然没有道理,尤其是在冀州的那段日子,哪怕夏侯霖、景国然与衫山一郎三者间再不对付,但面临东荆州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不得不联手结盟,暂时共同御敌

像现在青州这样默然处之,实在不智,彭玉森势力覆灭了,豫州就会转手攻击其他势力,到了那个时候,豫州已深入青州腹地,四面都可化为战场,只需将豫州的资源不断输送,谁能抵抗的住?

这种浅显的问题,为何就没有诸侯能想到呢?

颜双不懂,但他清楚自己不擅长这些曲曲折折的道道,故此开口相询

公孙正笑笑,他最近很轻松,尤其是听到陆离伏杀了莫天德之后,他是觉得天地顿时开明起来广君歌这个人物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一直以来,他就像座大山般压在心头之上,想起自己的任务与家族,公孙正心里其实时时刻刻都是沉重

不过此刻,这种压力总算减小了

“颜双啊,你觉得豫州能守住联盟的攻势吗?”公孙正说话的时候,喝了口木桶茶,离开书院后他再没有沾过酒,但习惯了嘴里要喝点东西,故而也选择了山泉或茶水

联盟,自然是六州结成的反豫州联盟

颜双默然,他清楚公孙正的身份,知道他是豫州的公子哥儿见他此刻神情自然,知道豫州必然有后手,但平心而论,颜双依旧不看好豫州…,

所以在短暂沉默后,颜双摇了摇头

“这就是了,你这么想,那些诸侯与谋士也会这么想既然豫州的失败已成必然,我为何还要出兵增援,在此刻豫州最强盛的时候去触对方的霉头呢?”说道这,不知道被哪根弦所触动,忽然莫名的笑笑“这世上庸人不多,所以大多数失败都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而豫州,就是这些人最大的变数……”

这其实就是莫天德的想法,而他的想法,同时也是很多人的想法

“既然豫州没事,那你也不会出什么事了?”颜双忽然问道

公孙正点头,现在青州局势虽乱,但因为有豫州势力的介入,彭玉森只能不断抵御却无反手之力,所以鹿山南城反而分外安全

“那正好,我也要离开了”

“去书院找你师兄?”公孙正已有【谋兵】之境,揣摩心思的本领自然不差

颜双点点头,他此刻没穿披挂,但背着包好的亮银枪,上面挂着一个包袱,显然早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你不清楚我的仇人是谁,所以跟着你没有任何用处”

这话很生硬,显得不太客气,但颜双的人就是如此,从来不会顾虑别人的脸色

公孙正对此也并不在意,只是点点头,复又问道“你曾经刺杀过广君歌,复又回到书院,不怕深陷泥潭?”

颜双冷笑,背过身,已经开始向城墙内侧的石梯走去

“有枪在手,天下之大,有哪里我去不得?”(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玄机

因工作缘故,让更新晚了,见谅见谅。这章如同上章,还是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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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如其字,言如其人。

公孙正目视颜双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鹿山南城外的开阔视野,不由有所好笑又有所感慨的拍拍城墙,有些人,天生就不愿意受人控制,但能力与脾气往往相应,这样的人,亦都会有大才能。

“凌昱然在广君歌与陆离间已经填好柴,让火烧的更旺……陆离回转,书院会怎么做呢?”公孙正眯着眼,一边沉吟一边颇有兴致的想这个问题。

抬头,天空上的南燕正在北归。

长久离开故土的飞禽都要如此,人又如何?公孙正双手摩挲在城头墙壁上,带着尘土沙石粗糙质感传来,反倒让他心里生出另一番感受————豫州已杀入青州腹地,常年在外的他,如同大雁般也快要回到家族。

故土难离,离家数载,虽非游子却焉能不思之?

……

这世上,有些事物不会变,但也有些事物在经历与环境的刺激下,悄然变化。

时间已经推至四月初,天气已经不如之前那样凉,书院的林木间多了几分生机勃勃的鸟兽虫鸣。陆离伏杀莫天德之后,又明目张胆的领兵而回,似乎唯恐天下人不知是书院下的手。

很多时候,这种手法简单的栽赃陷害,反倒会有奇效。

凌昱然的第一步棋,就是策反。

他作为曾经在书院里待过数年的门生,以及进入流派与广君歌学习的

传人,凌昱然很清楚书院这些高层的性格为人。广君歌性情平淡,重感情也更重大义,年轻时可以为天下社稷牺牲一切,如今岁月流逝,在经历了诸多事情之后,感情的筹码开始让天平倾斜,再不复之前那般果断。

而陆离恰恰相反,有想法也懂决断,他是那种觉得机会错失便不会再来的人,所以当书院的生死存亡时刻到来,陆离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改变,没有陪同广君歌继续像这条注定灭亡的道路走去。

“其实……师兄为人很好。他只是让时间磨去了心中棱角。”陆离很怅然的坐在椅子上,夜晚,星光无穷尽的闪烁,好像每一颗都是最美的。“顾忌天下,顾忌门生,顾忌了太多心中就会犹豫。这世上,好人未必做的就是好事……。”

陆离是真正有资格说广君歌老的人。

因为他一步步见识到了广君歌在岁月中的衰老,头发,眉毛,眼角,胡须……所有的所有,都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春夏秋冬间变化,无法阻挡,也抗拒不了。

凌昱然摇头,在他眼里这种叹息是毫无必要的。

“明日该回书院了。您是师叔,比我更懂得如何对付广君歌。”说着话,手指在酒杯上轻轻一碰,发出某种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夜空下,显得清晰而又漫长。

陆离看着凌昱然,两人之间只有一张木桌的距离,伸手似乎就能触及到对方,但他清楚,自己不是凌昱然的对手,论武艺,两个他都未必及得上对方。

但陆离并不惧,这个昔日流派里的小徒弟还需要他遮风挡雨,两人互取所需,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老子很奇怪。”陆离用那双大手,摸了摸自己硬茬的胡须。“你为何这么仇视书院,也这么仇视自己的老师,自己的流派……别人想进都没机会呢。”…,

“有大能力者却不做正事,这是责任的推卸。”凌昱然顿了顿,继续道。“广君歌是书院之长,归隐数十年依旧可以排在风云榜上第二十八的位置,我佩服他,但同时也更让我看他不起……乱世五百年,若没有五个书院的阻挠,天下也许早是另一番模样。”

如果说广君歌是个人与天下的综合体,那陆离与凌昱然就是两个极端。

前者放不下身边人的情感,辅佐书院数十年,最终在广君歌打算让书院淹没在历史长河的时候,退了出来,打算寻求另一种让‘书院’延续下去的方式。后者为天下安定奔波,虽有私仇在身,但依旧把江山社稷天下安危放在首位,不能接受书院阻挠天下统一让乱世延续的的生存方式,所以退出书院,想出谋划策将它毁掉。

两个人,两种性格与目的,但在此刻却走上了同一条路。

不得不说,命运无常。

陆离的目光很冷,无论何时也无论何地,他对于广君歌的心里都有一种敬重,这敬重感不随时间消逝,反而愈加深沉。

“一个背叛师门的人,是没有谈论自己师父的资格。”陆离低沉的笑了两声。“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帮助公孙正只是想借助豫州的势力,来帮你复仇罢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夜色清冷,营寨周围只有将士守卫的火光,闪烁着,在风中摇曳。琉璃色月光倾泻,在两人间的木桌上仿佛度了一层淡淡银霜,有种瘆人的冰冷。

气氛凝固,周围景色似乎也连带着多出一种寒意。

“师叔,你还是想想如何‘逼宫’吧,院长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击败的人,好自为之。”凌昱然打破了沉默,他向着陆离笑笑,随后施了一礼,身影逐渐消失在长廊之中。

逼宫,就是要交权。

陆离看着凌昱然远去的背影,思绪显得格外空明。他明日要进军书院,作为一直以来守护书院的统领,陆离清楚书院总共才有一万多人,此刻已经近九千的兵力归于自己门下,这还是在伏杀莫天德之后,损失了一部分兵力的数字。否则,光是陆离自己统帅就有万人之众,兵力都被带了出来,书院里又能剩下什么?

靠北营那一、两千员将士?

夜,黑暗如寂寞的爪牙在无限蔓延,喝两口青州的烈酒,遥望星空,浩瀚宇宙似乎都在天旋地转,陆离揉揉额头,无声笑笑。

“书院空虚,恰是最好的攻略时机,以姜家秉性焉能错过?呵呵,此刻的北营恐怕正在战火之中吧……”

陆离抬起头,漫天都是苍穹星斗,他却紧紧盯着角落里毫不起眼的一颗。

“书院内忧外患,你会怎么做呢?师兄……”

若有若无的叹息闪过,陆离忽然脸色一正,刚刚的满腹牢骚心绪,似乎在刹那间消去,他拍拍手,叫来营寨守夜的一个卫兵。

“柯月明一方的唐大人到了吗?”

“正在寨外。”

“把他请进来吧。”

“诺。”

凌昱然利用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利用他?陆离心中暗笑,目光再次扫过凌昱然离去的地方,暗道若非缺少与豫州可以联系上的人,自己何尝会让对方活到今日。

算计别人的人,浑不知自己也别人的算计之中。

同一片星空下,寂寞被这永夜般的黑暗无限放大,沉默的山林里,除了风吹枝叶的‘莎莎’声外,似乎安静的很。…,

但就在这种安静中,一种频繁而又琐碎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并不突兀,由远及近,像是某些小动物在草丛中一点点靠近,四月,草丛并不茂盛,所以如果有人藏身在一旁望去的话,便能发现一个个厚重身影,在这山路间不断前行。

书院北营山外。

十数个年纪轻轻的文人书生坐在一旁,前面有一张桌案,桌面很大足有两人长宽,上面是精美绘制的地图,地图旁,是类似于前世‘沙盘’似的事物,做工精美,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俱都栩栩如生,只是用料古怪,张暮用手指轻轻拈了两下,只觉是些粗糙的颗粒状,微微带些粘性,却不知具体名为何物。

“你们说,今天夜里姜家的将士一定会来?”一个内门门生问道。

“是不是‘一定’不好说,但如果院长说的没错,姜家想要对书院动手的话,今夜无疑就是最好的机会。”

另一个门生点点头。“院长自然没有说谎的必要,只是依各位所见,敌方将士会从哪里先行而入?”

此问仿佛打开了某种话题,一帮门生围在地图与那个‘沙盘’前,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张暮找了个角落坐着,并没有凑上前去,只是目光扫着眼前场景,想起这一阵的书院变化,不由隐隐有些叹息。

如今的书院内门,只剩这些人了!

随着书院封门的消息传开,很多人都选择了离开书院,而这批门生的数量与前一阵相比,徒然猛增。这也恰恰说明,没有人看好书院的前景。

外门六百,内门半数。

这是直到昨日,书院已经统计下来的离开人数。张暮对书院没什么太深感情,但毕竟生活了一年,突然面对安静下来的学舍以及人烟更加寂寥的山道,不免总有些千山鸟飞绝的潸然。

门生们还在争论商讨。

张暮看看身边的老鬼,不免笑道。“你怎么不上去凑这份热闹?”

“你不是也没上去?”老鬼臭着一张脸,没好气的看着他。“一帮庸人而已,就这么讨论下去,即便是等到敌军来了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还是和往常一样,说话不留半分情面。

“嫂夫人如何?公孙正不在书院,豫州的店铺也大都关门,药还是省着点用吧。”

老鬼紧皱眉头,闻言良久没有说出什么话,只是点点头,只有这个动作罢了。实际上,老鬼没有离开书院就是因为妻子的病,公孙正需要老鬼这个内应以防不测,老鬼也需要公孙正的药物为妻子续命。

张暮眯着眼,他忽然露出一丝很莫名的笑。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妻子所谓的绝症未必是什么病。”

老鬼一挑眉。“什么意思?”

“每次喝下的药都是公孙正送来的,给你妻子看病的大夫,也不过是书院里有名的郎中,这里面……也许大有玄机啊。”张暮来到异世一年多,说话也开始染上打擦边球的毛病,不把话说死,只是隐晦的提点,听得懂即可,从不多言半句也不明言指出。

玄机。

两个字像是有种力量般,让老鬼一愣,那神情犹如时光定格的照片一样,动也不动变也不变,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才恍然似的恢复正常,对张暮笑笑,既不言谢也看不出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书院内门门生韶山,与公孙正的关系变更……变更完毕,变更为…,



所谓

,便是

的前兆。

张暮暗地笑笑,一方面这根扎在书院中的肉刺松动少许,一方面也得知了老鬼的名字————韶山。

广君歌已经放手,从今日可以看出以后的书院布防都会由门生插手,换言之,门生将成为战争中的统帅战力,张暮如此作为,也是在为今后做准备。书院里少一个人作梗,他便有更大的把握去拖延书院覆灭的时间。

只不过……

每想到这个问题,张暮的心里都会有一根弦在紧紧绷着,在他眼中,广君歌的放弃有些太过轻易,也没有什么道理,直觉告诉他里面有更深的缘故。

当然,

也是这么说的。

这是间庭院,六架玲珑多样的灯笼挂起,瞬间让整个庭院都提亮了一个程度,张暮已经来了一年多,但他还有很多事物并不清,所以大多数时间,他的目光停驻在这些灯笼上,看这些新奇而又美丽的事物。

庭院里无所事事的人挺多,有吵得,也有安静的。

潘光在角落里支着胳膊,时不时打着哈气,双眼皮一会儿合上又一会儿睁起,显得乏困异常。姜云浩干脆在一旁闭着眼睛,老神道道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余家鼎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书,似乎是他家书局所印,书面上还有‘余家’的章印,不时咂着嘴看得津津有味。孔良跟那帮讨论的人混在一起,只是不说话,用眼睛看着他们,张暮从其中的眼神里,看到一丝耍猴的神色……

每个人都做着自己事情。

直到庭院门被迅猛撞开发出一声不堪负重的脆响,一个神色慌张的将士,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大事不好!!书院北面最外的屏障聚安山失守!!”

声音极大。

庭院里所有人的神情都开始变化,刚刚那群讨论争执的人群俱都安静下来,彼此无言,不时相互对望。姜云浩睁开了眼,余家鼎将书合上,老鬼还在那副德性只是抿了两下嘴,潘光拍拍脑袋才刚刚醒来,孔良的目光里隐去了那丝戏弄神色……

每个人的神情又都有了变化。

偌大庭院里,只有张暮发出了一丝轻笑。这笑容没有负面意义,并非鄙视,也绝非嘲弄,只是似乎突然想明白了某种东西,多出一股释然之意。

谋人者。

仿其事,观其色,察其意,是为上道。

这一刻,张暮清楚,自己终于摸到

巅峰的门槛。

第九十四章 昼夜(一)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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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安山不高,但山体庞大所占据的面积却不小,山上林木稀疏,较之书院内部地域的其他山势完全不同,从山脚下望,时常能看到光秃秃泛着灰褐色的岩石山壁,故而虽是书院背面最外面的山体,却一直驻兵很少。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聚安山附近的小路颇多,这一带除却专门修葺的官道外,还有若干碎石遍地崎岖难行的山道,这些山道平常尽管不会有什么行人,但战争爆发,对方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可以通行利用的地方。

夜幕笼罩,官道上一阵阵马蹄声。

一队队骑兵正飞快的在聚安山中穿行而过,整支骑兵队伍显得很细长,除却领头几个将士举着火把在照亮路面外,其他人都在纵马奔驰,聚精会神,紧紧的跟在这些火光后面。

这是姜家的先锋队伍。

张平握着缰绳在纵马奔驰,马蹄踏在官道上惊起一片颤动,让他内心不禁开始发紧。作为姜家先锋骑兵的指挥官,他是带着姜家与嫡系两份任务来的。

【妈的,你们嫡系与庶族之间一边掐去,爱怎么掐就怎么掐,没人管你们,干嘛非得把我扯进来?!!】

皱着眉,张平心里不缀的暗骂道。他不是司隶人,但为姜家效力多年。自然也清楚这里面纠缠不清的是非道道,可清楚又如何?他只不过是个小小偏将,两边都不是他能得罪的。尤其是姜家嫡系那点人,他当年走后门托关系。就是嫡系在帮忙。

夜晚,将山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影,灯光朦朦胧胧,把两旁安静矗立的树木照成了渀佛噬人的怪物,风声流转,穿行在山谷与枝丫间,发出一种淡淡呜咽。

张平在策马间迎风抬头,目光望向书院。将内心的抱怨迅速统统抹去,大战将至,他不会为任何事情而分心。

【等着吧,待我攻陷书院之后。自会将那个叫什么姜云浩的家伙带回去,届时家主的命令完成了,嫡系的命令也不会落下。】

思绪流转,张平暗组做出了某种决定,缰绳一甩。让胯下战马奔驰的更加飞快。

大地颤抖震动,月光从遥远的星空上倾泻而下,给这支全速推进的骑兵队伍披上一层冷漠银霜,一路寂静。

唯有杂乱的马蹄声前行。

杀伐之气汹涌,聚安山上那数十名守卫将士的鲜血。似乎被渲染放大,充斥在整个队伍之中。千米~~书书网.shushuw.-更新~~之外,似乎都能闻到那种让人不安的血腥味,些许将士的枪尖上,还沾粘着正在滴血的丝丝碎肉,显得血腥而又恐怖……

夜幕之下,是芸芸众生的大千世界。无数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有人征战,有人做工,有人在茶馆里听说书人的故事,也有人在遥望星空间清理自己的心事……时光流转,世间的每个人相互交织,构成了这个奇妙而又复杂的世界。

在北营山上的庭院里,张暮观众人神情变化而有所得,聚安山失守的消息早就在属性板上跳出,他自然不会有丝毫波动,而众门生之所以神情变化,也并非是聚安山失守的缘故————空旷山林里,只有守卫数十人,怎么想也不可能守得住。…,

“姜家的人已经杀来了?”

一个内门门生近乎呢喃般,在沉默的庭院里忽然低声道。

旁边门生拍了拍他的肩,略有沉重的点点头。此战关乎书院命运,作为内门门生,也关乎了他们前途与否,别看刚刚争论的如此热闹,但当对方大军真正杀入时,还是让很多人都清晰感受到,那种渀佛让时间都变慢的凝重。

“你们看这一带地势,聚安山之后,有三条路可入书院,一条是最为笔直宽敞的官道,需要过流云涧、低栏山坳与风林道,然后直达北营山外。另一条则是抄小道近路,不走北营山,通万松林入书院北街坊市,届时可直入书院内部。至于最后一条山梁路,我想姜家必然不会走…….”

这人说着话,将众人目光都集中到眼前这个类似沙盘的地形图,而且言之有理,很多门生闻言都不禁点头附和。

最后一条道近乎都是溪水,两旁间或有陆地,也都遍布荆棘林木怪石挡道绝难通行,姜家一向以骑兵为先锋,这是众所周知,走这条路,必定会废掉骑兵的突破与机动力,姜家先锋官不傻,没必要选这条路。

几个门生将自己的见解先行说出,犹如抛砖引玉般,让庭院摆脱了那种不安的沉寂。

能进入内门的门生都非庸才,半盏茶的功夫,已经让他们梳理出了这场战争的未来走向,如同其中一个门生所言,这场战争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在北营山外设伏,以及于万松林的高地上阻敌进入(五十九章,老者与张暮走过的路)。

至于今夜之后怎么办?那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凌昱然、司隶姜家……两者舀出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书院头痛,此刻两者竞相杀来,实在不是书院这两、三千人所能抵挡。

有系统在手的张暮也无能为力,他有【大势】、【看破】、【布局】、【拆招】这些属性辅助,但无论这些属性有多高,也终究不能凭空变出数千、数万的兵力,而没有兵,没有人,没有将,谋士就无用武之地,而眼下,书院就是这么个境况。

“张暮,你怎么看?”

老鬼偏过头,脸上似笑非笑的问道。

“这么明显的家伙不说也罢,姜家是会吝啬战马的家伙吗?如果是我,我只会走第三条路。作为姜家先锋官,征战多年,没有理由比我傻。”

“哦?”老鬼面色微滞。

张暮见他装傻也不点破,只是喝了口茶继续道。“山梁路于官道之东。路西皆为高山峻岭,路东又是乱石嶙峋常年无人行走,半程过后皆是水路,看起来通行艰难为将者不应择取……实则不然。”

老鬼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听张暮说道。

“这条路人迹罕至,但积水皆是官道流云涧送下的死水,不起波澜,而且并不深。对于战马前行绝非难事,更关键的是守军极少,只有百人左右……”张暮摩挲着手指,目光在透明属性板上闪烁了一下。“这意味着只要攻破书院守卫军的防线。就可在书院的中心枢纽处一马平川,以姜家骑兵之能,必定所向睥睨,书院之内无人可档。”

“这笔买卖太值了,以姜家之能。完全可分兵而战。”

说罢,张暮摇摇头,神情间做了一个很无奈的神色,到了那个时候。哪怕书院里有两个广君歌在也不好使,一切已成定局。阴谋,终究是依托在势力之间的产物。…,

“现在看来。我应该对你有些改观了。作为新入的内门门生,你对书院的了解已是远在他人之上。”

老鬼眯着眼,他从前是不怎么太看得起张暮的,事实上能入他眼的人也并不多,整个书院中除了那些退隐的老家伙外,也只有公孙正、潘光等寥寥数人罢了,哪怕是孔良、余家鼎之流,也不在他脑海里过多停留。

丑人,亦有傲气。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不清楚我去年的辛苦。”张暮挥着白羽扇,轻笑着说道。这话不假,刚入书院内门时张暮各种不懂,而作为谋士,所学所用皆是涉猎颇多,故此,他夜夜苦读,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论刻骨铭心,前世两个高考加起来都不如今世多。

“那你想怎么办?”

张暮笑笑,却是没有答话,只是径直站起身,从庭院的边缘角落里直接走到中央的红杉木架旁,伸手从上面取下一个兵牌,庭院里有四张兵牌,每张兵牌赋予五百书院守卫将士,可以说每张兵牌对书院而言,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道守卫力量。

“张暮,你想做什么?!快把兵牌放下。”看到这个场景的内门门生又惊又怒,不由出声喝道。

兵牌需众人相议讨论后,方可推举适合的门生使用,这是诸多内门门生的共识,毕竟门生众多,兵牌又只有四个,每一个都重要无比,如何分配是个大问题。

庭院里,众人目光随这一声‘喝’开始聚集。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诸位在这里商讨,殊不知顷刻之后,姜家大军就会踏平这里。”张暮说话有个特点,他一向喜欢轻描淡写,无论什么样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都会奇妙的有一种平淡感。“我总算明白为何一个诸侯里,往往只会有三、两个谋士在主持大局……”

张暮不在意旁人目光,他一边向庭院外走,一边似乎略有感慨的叹道。

【大势】闪烁,姜家分兵开始出行在山梁路上,时间宝贵,张暮不想将它浪费在如何告诉别人这是真实情况上,局势不安宁,张暮又性格沉稳,总以稳妥为主,故而舀起令牌后便毫无犹豫的打算离开北营山,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山梁路的守军据点。

老鬼沉沉的笑两下,随即一起身,不言不语间,竟也跟着张暮离开了庭院。

老鬼走,潘光自然也跟着走。他想来跟着老哥,从不落下。

众人面面相觑,庭院里瞬间少了三人,这一场变故惊诧了诸多门生。

姜云浩的目光闪了闪,向着庭院外的方向看了眼,现在整个青州书院的门生都流失严重,才能出众的早已看出端倪,纷纷趁着此刻间隙出仕离去,虽然很多人对出师看的比较重,但书院都难以自保,更别论其他事物了。

“我们也走吧。”

“诺。”余家鼎与孔良在旁边低声应道。

第九十五章 昼夜(二)



活在世上,人难免会受到一些变化。

这变化有些来源于自己,是自身内心某种渴望的具现化,有些是对于往事的种种叹惋,告诫自己以后不应再如此如此,还有些,便是周遭的大环境所致,它可以深深地影响一个人,当别人都觉得你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后,你自己就会多愁善感,这改变奇妙,却又真实存在。

姜云浩,就是个例子。

夜晚,无尽的苍穹夜幕交融。天空上繁星烁烁,挂着一大明月,琉璃色的月光倾泻,倾覆在即将燃起战火的书院之间,衍生出某种别致的朦胧,薄雾轻生,淡淡的,笼罩在山林四间。

北营山上的庭院里已然安静下来,内门门生互执己见,彼此多有不服之意,在重要选择前往往做不出决定,这除了意见不统一外,也有太过慎重的因素参杂其中,这毕竟事关书院存亡,尽管书院覆灭他们亦能有出仕的机会,但毕竟生活多年,谁也不希望书院会亡在自己手里,然后于历史中填上浓浓一笔。

张暮拿走一个兵牌,姜云浩也拿走了一个兵牌。

还剩下两个。

这些门生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再争执。彼此神情中除却讶然外也略带着一丝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某种异样庆幸。

“王兄,你真是好手段。”

那个叫王兄的门生却是摇摇头,脸上丝毫不见笑意。“我这算什么本事?只不过是在推卸罢了。唉。书院的担子太重,扛起了尚还好说,如若扛不起……莫说名录青史,恐怕也会影响到日后的出仕时机。”

这话让众门生不由点点头。书院败了,就会影响这些门生在诸侯眼中的价值,他们都是谋士,最重要的自然只有为君主出谋划策,成功了便更上一步,失败了则失去信任。

青州书院的内门门生,都是聪明人,他们也许比不上公孙正这样的之士。但揣摩人心的能力已有,谁都不想输在起跑线上,故此设下一个套,把防守重任转嫁给了张暮与姜云浩这些主动跳出来的人。

此刻。有些人才恍然大悟。

“难道刚刚争吵,都是你们做的一场戏?”

些许人偏头轻笑,天下无处不是戏,舞台上也好舞台下也罢,又有谁能分得清?

“不要心存顾虑。此乃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已。”刚刚那个王兄,此刻走到沙盘前又出声道。“有人既然想挑这个担子,我们就主动成全他。若是成功。那他就名动寰宇,直接进入周边诸侯的耳里。若是失败,那也是他自己选的。怪不到别人。”

“司隶姜家将士不日将到,现在勿要争吵,仔细看看如何守住北营山吧…”

众门生闻言,重新围到那座巨大沙盘旁,开始细细观摩,偶尔提出几分意见,场面之静,全无刚刚的凌乱嘈杂,几个门生你一言我一语,短短片刻之内,竟整理出一套完整的防守战术。

若老鬼等人尚在,定被这效率吓上一跳。

夜幕之下,每个人都在谋划,只是谋划的事情或大或小,有些甚至彼此并不相交,但在此刻,谁也不能预料到一件小事会在今后若干人的布局里,发生着怎样的变数……

……

:在一场浩瀚战役里,真正左右胜负的并非某一场战争,而是人,有着无穷变数的陌生人……

………,

张暮并不清楚,‘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恶俗戏码正在北营山上演,他此刻正执兵牌领五百书院守卫将士向山梁路上的据点奔行,老鬼与潘光正在队伍间随行。

从北营山营地向山梁路进发,走主路官道的话需要绕过数座荒芜杂山,远了近半的路程,而走最短的崎岖小路,虽然路途难行但可缩短路程,可以减缓半柱香的功夫,是以张暮在决定支援山梁路据点时,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这条路。

而最关键的,就是这条路可以通向另一个地方,而数月之前,书院老者也带着张暮一同走过那里的‘万松林’。

“陆离叛变,广君歌又行放权之策,书院需要一个担责任的,没想到你自己居然跳出来了,呵呵,真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

“大哥,俺感觉张兄一向很聪明。”

“白痴,没跟你说话。”

老鬼与潘光在旁边聊着天,说来也怪,全军都在急行之中,百人队伍沉重的呼吸声响彻在夜晚下的树林里,似乎到处都是,但老鬼说话却一如平常,不急不缓,还夹杂着淡淡嘲讽,似乎全然不受影响。

张暮领着队伍,并没有立刻说什么,夜幕下,木影憧憧仿佛噬人的怪物,伫立在路旁,看不清距离多远,唯有朦胧的轮廓显现,火把在小路间十分暗淡,与天地墨色的夜晚相比,渺小的无以复加。

平复了几下呼吸,让传令兵吩咐几声加快速度后,方才转过身,对着老鬼道:“跳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我需要这五百守军将士来帮忙做一些事情。”

“不是守卫据点?”老鬼似笑非笑,脸上的皱纹像是绽开般,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张暮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下呼吸,伸手招来身边跟随听令的一名将士。“传我号令,加快行军速度至枫林路口!然后所有人停住,在那里休息半柱香的时间。”

那将士略微一愣,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皱皱眉,选择了军旅中最简单的应答。

“……诺!”

吩咐完要做的事情,张暮才转过身。对着刚刚言语的老鬼笑道。“扮猪吃虎的常有,但扮虎吃虎的恐怕还未见过,我这就带你们去看一场好戏。”

老鬼挑眉。“哦?有多好?”

“好到让你觉得诧异,然后完全想象不出还会有这样的隐秘。更甚者,也许会因此而生出某种机遇也未可知……”

五百人的队伍正在旁边前行,夜幕黯淡,为保行程隐秘,队伍每隔十余人才会举着一个火把,而且还以粗布相遮,做成灯笼罩似的物件让火光也十分幽暗。此刻,一个将士举着火把恰从张暮身旁经过。光亮朦胧,竟让张暮脸上的笑意凭空生出几分阴暗。

……

不去山梁路,是因为山梁路自有人守。

书院的情报神通广大,常常可以与周边的势力诸侯相媲美。甚至在某些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譬如这次姜家夜袭,实际是广君歌早早得到消息,方才于不老峰学舍上提出放权,说出想要让门生自己去指挥这场战争的想法。

故此。张暮早早就做了准备。

天色入夜,温度开始转凉。窗帘外的风吹进,掀起一层薄沙似的帷幕,把某种通透凉意带入房间之中。冲淡了那股檀香的味道。

“禀院长大人,周语叶已领全部将士离去。正向东北方位前行。”…,

广君歌微微颔首,这里是篱笆小院。房间里坐很多人,粗粗看去约莫有十几个,都是上了年纪胡鬓斑白的老者亦或即将老去的中年人士,衣衫朴素,与寻常百姓并无何种区别,气质普通之极,走在街上,你甚至不会去多看他们一眼。

但就这十几个步入暮年的家伙,却是近几十年来投靠书院还依然健在的谋士,他们厌恶了名利争斗,也看透了诸侯间的龌蹉勾当,心生退意,为谋求安定所以都来书院定居。

这与隐居在荆州书院的蒋靖并无不同。

“东北方向吗……”其中一个老者听着将士的叙述后,不禁沉吟自语。“应该是山梁路无疑,如此看来,这个张暮倒也有些先见之明啊。”

“这算什么?有点脑子都能想得到!”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不屑道,他穿着一般乡绅常穿的玄色罗衫,看起来颇似绸缎,但摸起来没那么柔滑质感,百年之前,一度是商人的标志。“问题是周语叶那小子现在正领兵离去,这说明什么?说明周语叶现在太相信张暮,这才是问题!”

“是那丫头!什么小子……吃过紫檀玉归散的通通颠覆阴阳,早就由男变女了。”

旁边一个秃头的老家伙,猥琐的摸着脑袋。“哎,你们说这吃过神药的家伙还能行那事吗?嘿嘿,我看啊…”

篱笆小院外的夜风正凉,吹送着遥远战场上的某种气息,总有股逃不开的‘腥气’。但房间内气氛却轻快的很,十几个老家伙聚在一起却都没什么正型,一个个不是看书吃酒,就是撇着腿在那里聊天侃地,不知情的一眼往来,必定以为是某个私人性质的茶馆,乱糟糟,好不热闹。

广君歌早已习以为常,他旁若无人的坐在自己座位上,一边喝茶一边作画。脑海里却在想着周语叶的事,他无妻无女,青梅竹马病故养父母双亡,诸多牵挂皆无,唯一剩下的,自然就只有周语叶与书院这两个事物。

如今,书院已放手,内心纠葛不定的,便唯有周语叶今后的生活。

由男变女,武功全失,有‘山门’之仇,内心冷清,偏又生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这样的人,若是平平淡淡隐入山林还好,可一旦步入这纷纷扰扰的红尘世界,那便是了不得的祸端。

广君歌眉头皱起,想到这里,心情瞬间不好起来。

“张暮的性情如何尚且不知,但与那个夏侯家的小丫头情投意合,这就是个麻烦啊……”广君歌无意识的自语,他与夏侯霖交情不深,但彼此都相互敬重,故而反倒显得颇为平淡,更何况严格说来,周语叶也算是除掉夏侯霖的幕后元凶之一。

他自然不会追究什么,只是对于夏侯霖的死,总有些惋惜,仅此而已。

“我说你那个牛鼻子老道,看你如此放心不下,干脆借此机会除掉那个叫张暮的小子算了,总在这里念叨,听得我耳朵都出茧了!”一个老家伙在旁边笑着说道,房间内的气氛放松,没有外人,彼此说话也就毫无顾忌,感觉就像年轻人一样。

广君歌摇摇头,对老家伙笑笑,却是没说什么。

“他是想找接班人了,不……严格说来,是要找一个可以能够帮助周语叶却又不会伤害她的小家伙,来做自己的继承人!”

一个老者在旁边突然插话道,房间内的火光照在他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种很熟悉的模样,如果张暮在此地,他一定认得对方就是曾经带着自己去往万松林,看百年陵园,说谋士人生的那位门生讲师的老者。…,

广君歌颔首点头。

篱笆小院悠然而又寂静,房间内的诸位老者正在聚会,有的聊着最近生活,有的说着无数次说过的平生,还有的静静博弈,坐在这里的人,无论曾经有多么辉煌的过往,但此刻大家全都一样,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老者。

“怎么忽然想到将我们找来了?”

角落里,那个曾经带张暮去的老者对着安静的广君歌说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时间流逝的有些快,想让我们彼此敌对的谋士聚一聚。”广君歌一身道袍显得很飘然,他置身在竹窗旁,风吹起银灰色的长须。房间内的场景,是他作为书院院长在与诸侯争斗中所取得的成果,在后者眼中也许很微不足道,但在广君歌眼里,他觉得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意义存在。

“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是啊,都老的差不多快要入土了。”老者颇有些感慨的砸着嘴。“慕青风去搬救兵了?”

“恩,不去不成啊。”

“给了刘正安什么好处?”(对名字陌生的人,看二卷五十四章,是益州诸侯之一,临近书院,与书院一向交好。)

“青州书院的地域支配权,换言之,他随意可以进驻自己势力的将士。”

“哈。”老者摇摇头,不屑的笑了一声。“好大一张钱庄银票,可惜看得到,却摸不着……也就只有这等蠢货会入套。”言罢,顿了顿后却又眼神明亮的问道。“什么时候来?”

“寅时三刻。”

说着话,广君歌抬起头,窗外的月光正朦胧,看时间似乎连子时都未到,但姜家的人马却已经杀入书院北面,攻守之势已成,就不知能守到何时?

第九十六章 昼夜(三)【奈何从宫里回来了.....】

谢谢书友们的支持。奈何又从宫里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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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间的风流转很快,带着些许新鲜而又猩红的甜味,山的另一头不时闪烁光亮,那里已经开始了战争,姜家此次派遣成千上万人杀入书院,最先正式交锋的,必定是正中路刚刚开过会议的北营山。那里传来的光亮时明时暗,此地距离遥远,即便派斥候打探,也很难清除那里的境况如何。

但张暮并不忧心。

一者,那里山势陡峭,虽有大道从山脚下经过,但途径之路都是惊险的地方,姜家将士很难组织起有战斗力的攻势。而且依据【大势】所言,那里的敌军将士并不多,只是小小的佯攻之地而已。二者,那里也没有真正关心的人。

张暮性格里有种前世宅男的孤僻,除亲近之人外,鲜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

而此刻,夏侯芸与周语叶正一同去往山梁路上的关卡,有后者在,张暮觉得很安全也很安心。

“如果书院真变成了势力,你们怎么办?”张暮闭目修养时突然问道。陆离叛离书院的消息,最近一直都很沸沸扬扬。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有真实的消息流传出来。

最先有反应的并非潘光,反倒是老鬼回应的迅速异常。

“离开。”

“去哪里?”

“幽州,去找最好的大夫。”老鬼说话很平静,好像就在说一件最普通的事情一样。“上次内人的事多谢了。但这一阵青州战事多,没有大夫愿意来这里。所以不能断定药是不是有问题。”

说起夫人,老鬼的声音里就会带有微微惆怅。“自古人事多离分。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早晚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张暮与潘光皆默然。乱世悲多喜少,对老鬼而言,幽州绝非什么好的去处,那里本身就有书院,而且势力盘踞多年,派别之争早已根深蒂固,想要在幽州出头,没有人脉简直痴人说梦。说句让人心冷的话。老鬼也是有智之人,只不过他夫人的病太重,拖累了他未来的发展。

这话自然不可能说出口,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确实如此。

“你呢?”

“我?”张暮眯着眼笑笑。“我想隐居,找个地方静静的呆上一段时间。”

“隐居?”老鬼看了看张暮那张年轻的脸,不由哑然失笑。但笑声不大,而且很快就又隐藏过去。“入世者想要出世,真是痴人说梦。”

老鬼笑他。张暮自己也在笑,这算是对于前世的某种思念吧。而且现在战争繁多,过于频繁的交战并不利于势力的成长,对张暮而言。他想找一片净土,一片可以安心发展能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净土。

两个人自始至终的话题。都围绕在书院变成势力的基础上,谁都没有说‘书院还在’的话。因为在他们心中,书院已经不可阻挡的被压在天下一统的车辙之下。扬起的滚滚烟尘,就是那追随岁月而去的历史。

潘光没说话,他只是在听张暮说到‘隐居’时,目光游离了一下。

夜幕深深,也许是受敌军即将到来的影响,总觉得时光越流逝,气氛就越沉重。远处,姜云浩驻扎营地里的灯火还在亮,目视能力强的人,还能依稀看到不时遮挡灯光巡逻在营地四周的将士身影。

“来了......”

潘光习惯性的摸着光头脑袋,嘴一咧,多少有些狰狞的说道。

......

“杀啊!!!!”

“啊———!”

“我的胳膊——”

书院守卫将士与姜家的人马在木质的营寨间纠缠在一起,营寨门并没有全封,反倒是留了一个口,姜家将士正如海水般蜂拥的向这个地方涌进,营寨间的十七座小箭楼正疯狂的开着弓弦,喊声,杀声,碰撞声,一片嘈杂。

书院的将士明显很少,但依托着守军地利上的优势,正将彼此数量上的差距逐渐减少。

“你们说,姜家会怎么接应我?”姜云浩站立在营寨中央的高高木台上,一手背身一手凭栏的问道。

余家鼎与孔良相互对视一眼,俱都微微一笑,前者做了个谦让的手势,孔良才侧身说道:“姜家书信中有写要迎接公子,但并未具言会以怎样的形式......我只是想问,公子知道自己进入姜家后的身份吗?”

“......姜宏哲后人?”略一沉吟后,姜云浩答道。

“没错,公子您要记住,您还不是姜家的主人。”孔良说话总是带着微微谦恭的样子,这是在给姜云浩树立形象,让他明白自己与众不同,想让一个平常人变成争夺天下的君主,心态,是必须要改变的一环。“这个身份的好处,是能得到那些对现任家主不满意之人的拥护,当然,也有缺点......会让家主生出杀心!”

“这与我问的有关?”姜云浩皱皱眉,他虽然也是书院门生,但老实讲也只是刚刚入门而已,比起余家鼎还有孔良都要差的远。

“有。”余家鼎在一旁肯定的点点头。“我们需要清楚接应公子您的到底是那一方人,其余之人好说只需接应即可,唯独若是家主势力,我们则必须退避三舍。”说着话,他走到姜云浩身边。“公子只需静静观望即可,这场战争,就是检验指挥官归属哪一方的标准。”

姜云浩点点头,心里又安定下来。

他最近一直在学习诸侯所应该做的事,面容,神情,仪态,这也是张暮察觉他有所改变的最大原因,但无论外在事物的变化如何快速,内心的改变始终是最慢的。只是有了最外的那一层面具,其他人很难看出而已。

姜云浩低头看去,万千的人在自己脚下的这一片土地上进行厮杀,血水伴随着切割下的残肢断臂显得格外遥远,他多少有些不适。但与此同时,内心中又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好像芸芸众生都在自己脚下,那么多的人,那么的生命,在自己的视野里开始凋零。这感觉很怪异,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姜云浩,他似乎正在经历某种变化,某种除己之外,万物都在渺小的变化。

“变小了啊......”

姜云浩喃喃自语,却不知声音已被身旁的两人听去,余家鼎与孔良相视一笑,对他们而言,想要姜云浩变成一个有雄心的君主,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

“照这种情况下去,能拼到最后的只有书院。”

老鬼坐在石阶上,目光看着远处那里的厮杀状况,显得十分悠然,眼神里有种旁观者看剧中人的戏谑。“可惜了啊,要是书院在此刻败亡,恐怕我也就无事一身轻,真可以毫无挂念的去往幽州了。”

五百书院将士,此刻都静守在山上,离远处的战场尚有一段距离,而且厮杀正浓,倒也没人注意到这边不太寻常的安宁。

潘光多少有些无聊,半躺在树木枝干上,眼睛眯着,呼吸缓缓看起来就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两人都很悠然,毕竟于己无关之事都可高高挂起。唯有张暮,眉头深深皱起,随即又瞬间平复下去。“硬拼的话损失太大,余家鼎不会这么选择的。”

“哦?”老鬼多少来了些精神。

“伴虎吃虎嘛......总是要有佯攻的。”

话音未落,战场上的形势徒然变化,在敌军后路的远山上,徒然亮起无数支火把,这光亮从隐隐约约到弥漫山头所用的时间很短,一瞬间似乎形成了巨大火龙,而且还在缓缓移动,向着战场的方向。(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昼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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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头上亮起的火把很多,张暮这些门生自然清楚这些不可能是援军!整个青州书院因陆离的夺权之举,被瓦解的支离破碎,仅仅剩下两千左右的将士进行守卫,就连自身部署都勉勉强强,更不可能有余力再去支援。

只是这种将火把一支支点亮,像极了队伍在山道间前行,火光隐隐蔓延,给予姜家将士一种愈来愈深的恐慌。

正在攻击营寨的攻势瞬间消退大半,很多刚刚还在与书院进行搏斗的将士,很快就退回了大队伍之中,身在行伍之间,前有箭楼的木质要塞,后有不知数的茫茫敌军,少有人还能安然自若,去极为冷静的思考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阴谋。

“收缩——!收缩——!”

“快点布阵型!后面有敌军上来了——!”

姜家队伍里指挥的声音很凌乱,但不影响部队的运转,整治队伍在恐慌中很熟练的穿插站立,遥遥看去,竟在营寨前这一片平原上摆出了一个大大V字,深受书院熏陶的门生对此并不陌生,雁行阵!

大陆北方常用阵型之一,有以箭矢之力御敌百步之外的美誉。

张暮看的仔细,正欣赏这两军对垒的最大变数时,身前透明属性板却忽然闪烁。

【看破】:雁行阵,大陆奇人观北雁南飞时所创,历经数百年演练。成大陆最普遍的阵型之一。初级变阵效果:弓矢威力+10%,射程+10步。左右两翼防御-10%。

泛着莹白色光芒的屏幕上,闪过一条从未见过的【看破】。张暮愣了几秒,才想起这是50点【看破】所带来的附属说明,严格讲只是一种基于阵型的简单介绍,而且只能看破那些基本阵型,像夏侯霖那般水准的九宫之阵,那是50点看破怎么也解析不了的。

没时间多想,张暮只是在屏幕上简单看了两眼,便又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了远处的战场。

而恰巧就在此刻。变化再次发生!!

轰隆————轰隆————

伴随着几声巨响,从战场上的雁行阵中央弥漫起浓浓黑烟,一颗巨大火球自营寨抛起,飞驰,然后落在姜家阵型中碎裂。被砸中而粉碎的器官、四肢、碎肉分散在周边十几米的范围里,爆炸所带起的火焰,燃烧附着在那些周边的将士身上,滋生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肉香味。显得极其恐怖。

抑制不住的恐慌弥漫。

一时间血流成河,一个将士刚刚站起。就被烟火似的火球砸中,胸腔击碎!像是扔下装满水的玻璃杯,鲜血如同水般溅射!然后火焰燃烧着尸体,将其一点点化为灰烬!

死状极其凄惨。瞬间震慑住很多人。

伫立在山另一边张暮等人看的并不真切,远远感受不到这种恐怖,但他们能看出姜家队伍正在退却。也能看到这种火球抛射所带来的莫大威慑!

“余家鼎这次真是下了血本......”张暮低声着喃喃自语。

这种‘火球’的造价着实不菲,需要将一种特殊石块放在桐油里浸泡许久。方才有这种遇火就着通体燃烧的效果,而且撞击时所产生的碎裂与爆炸也分外相似。十分惊人!

张暮声音小,但不代表周围人听不到。

“余家鼎?”老鬼皱起眉,随即又否定似的摇摇头。“他不是那种会为书院付出代价的人......”

“确实不会。”话题来到了关键地方,张暮很是轻描淡写的笑笑。“所以他是为了自己,为了依附姜宏哲后人这颗参天大树而煞费心力,着实不容易。”

一时寂静。

偌大山林中除了呼吸之外,只有风声在动。

老鬼与潘光相视无言,彼此目光相对,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那抹掩藏不去的骇然!

......

半柱香前。

张平跟随着一个仆人,在有些曲折的大营中行走,这座大营一片乌黑,营地内所有的防御设施都是黑色的,帐篷是黑色,武器是黑色,就连不断巡逻的将士身上都穿着黑色甲衣,遥遥望去,平添生出一种压抑。

这是姜家战斗力第一的亲卫队,墨军。

而这支队伍,往往只守护着姜家族人与势力中一些地位极高的人物。张平走着,大营内寂静的很,除了夜晚的火把与将士行走的脚步声外,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再仔细听,就只剩下胸腔间的心跳。

从军十数年的张平,依旧微微紧张。战争开始,能让先锋官都调回来的事自然不会是小事。姜家嫡、庶之争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对此张平并非不陌生,但他职位太小,无论上面有何种风吹雨打,对他的影响都微乎其微。

就像大衍王朝的覆灭,上面的人倒了,底下的还会依旧生活。

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到了,将军请进。”前面带路的一侧身,将一顶透有雅气的木棚露了出来,木棚四周黑布相围,仅仅露出一扇帘门。

黑漆漆的,片寸光芒难进,只是在这木棚外的头顶上方,刻着一个无比匠气的大字,字体凹入木中,由朱砂与清墨共同描绘,书写成一个半红半黑略有玄机之意的————————墨!

张平身子一抖,瞬间知道自己要见的是谁。

......

不谈姜云浩身份所带来的震动,回到惨烈战场上,两军对峙的形式开始越发明朗。

此刻即便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平常人,也能判断出姜家已有溃败的趋势,从而流露喜笑于色的神情。但置身在战场中央的余家鼎没有,孔良没有,连相较而言城府最低的姜云浩也没有展现任何喜色,显然,眼前并非是他们想要的结局。

与书院胜负无关,姜云浩等人想要借此进入姜家,依靠姜宏哲的身份夺取姜家大权。

首要的,便是判断迎接他们的事哪一派人,但眼前局势发展的太过自然,就好像这支队伍里没有偏将的存在,任凭士气被身后山体上的那些火把干扰,一点点恐吓,都能渠道莫大作用。

余家鼎渗出些许汗迹,看不出是因为什么,最起码面容上的神情还没有太多改变,只是严肃了些,眉头更紧蹙了一点。

“我们该走了!!”

“张平还没有出现,这似乎太早了点吧。”孔良微微犹豫。“你作为姜家内应这么多年,不应该会在情报上出错。”

姜云浩没说话,只是将目光看向余家鼎,面容上大体维系着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目光还有些微微闪烁,有心人还会从里面看到不安,这是上位者能给他人带来压力的一项基本功————缄默,当然,现在给予的感受还微乎其微。

“必须要走!”余家鼎以无比肯定的语气重申一遍。“这一仗的最大用处,就是为我们判断出来人的派系,若为嫡系,早在这仗之前就会以‘战书’的形式联络彼此,若是庶族,现在就是斩草除根的最好机会!可现在......”

“有变数了......”孔良眯着眼,接着连忙侧过身,又向姜云浩说道:“公子,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姜云浩点点头,营寨中央的木楼上,三人转身而下。

在即将迈入阶梯的时候,余家鼎与孔良目光相对,在他们心里,姜家之内既不会拉拢也不会敌对姜云浩的人确实也有,但......

“希望他不会来。”

孔良不语,只是默默的点头。

......

“偏将张平,我们应该见过面。”

眼前是一个身材消瘦带着白色面具的柔弱男子,说话的声音一如外形,轻轻柔柔,似潺潺流水难生厌烦。

张平坐在柔弱男子的对面,脸上还有些茫然的神色,似乎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人物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强自镇定,然后扯扯嘴角弄出一个有些市侩的笑:“不知道大人怎么来了?”

“我想用一下先锋官的指挥权力。”柔弱男子的话无比直白。

“大人说的哪里话,这等事情只需开口,我万没有拒绝的道理。”张平想都没想,瞬间就应下。对他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张平原本就不想参与到这种姜家内部的争斗,他职位太小,稍有波及,都说不好自己会落个什么样的结局。

“只是家主那里......”

“我会去说。”柔弱男子很轻声的说道。“家主会同意的。”

他目光直视着张平,因为这张白色面具的缘故,柔弱男子的眼神显得格外生动,就好像在逼视着某人。“你下去吧......”

“诺。”

张平应声,对方没有给他太多说话的机会,但他已经知足。毕竟,柔弱男子可是进入【风云榜】上的大人物,而且与那后几十名的人物不同,他排名44,是姜家里首屈一指连家主帐都可以不买的大人物。

帘门挑起,又落下。

木棚搭建的房间里,重新落入了黑暗。

一切安安静静,吹灭了房间里亮起的最后一支火烛。月光从支起的窗幕中流入,漫天星光流转,柔软男子看着不禁有些呢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百年前的八大流派,百年后的残垣废墟......【阴阳】也可能该退入历史了,【墨家】非攻,可并非不擅。”(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昼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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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在瞬息万变。

张平没有如密报中那样到来,这让余家鼎隐隐有些不安,他为姜家做内应这么多年,多少也在姜家之中插了不少眼线,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打杂小吏,但情报还是鲜有错误的时候。

又将目光看向战场。

姜家‘雁行阵’开始瓦解,因为投石车上火球的威力,整个雁行阵都已开始变形,队伍零散,似乎时时刻刻都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这种景象放在姜家身上,多少显得让人不能相信。但事实如此,余家鼎的不安更加强烈起来。

人生有时需要某种机遇,尤其是在逐鹿天下这样的大事情上,往往可遇而不可求。

余家鼎格外珍视这次机会,他预感到姜云浩的身份,也许将会成为他登陆整个大陆争霸格局的平台。但万事都需要付出,想要让姜云浩荣登家主之位,需要一步步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安全进入姜家。

而在他心中,安全的第一步,就是要远离拥有变数的意外。

【必须离开,我有种强烈的危机感......】余家鼎心中自语,为姜家服务多年,对这个势力里的人物基本上了如指掌,不得不说,有一个人让他始终不安。

兼爱非攻的【墨家】流派传人,离。

墨离。

......

流派的强大,源自于他们各自领域的精湛。【阴阳】对于天时的掌控。【墨家】对于守御的排布,【名家】懂声望之利。【纵横】可游说诸侯,【兵家】杀伐。【道家】人和......他们是争霸天下各个领域中佼佼者,且大道相同殊途同归,彼此水平相差无几。

余家鼎压下心中烦乱,口中轻声道:“一会儿向南行,战争从北开始,我们需要静观其变。”

“咱们这么一走的话,战局也许会瞬间逆转崩溃,届时书院......”在走下阶梯的时候,姜云浩忽然出声问道。

“书院覆灭是无疑的。”孔良在旁边。很实在的接过话。“天下诸侯对此虎视眈眈,州域统一已然是迫在眉睫之事,书院再不可能回到从前独立乱世之外的悠然地位,青州如此,其他书院亦如此。”

书院都将覆灭,这是趋势,也是必然。

这是时代淘汰的产物。

【不行,我还不能走。】姜云浩忽然停下脚步,像想到什么似的。脸上忽阴忽晴。【牧雯琳住在书院东区,但临近北面,如果这里战局溃败,姜家将士将会从这里一拥而入......】

两旁跟随的余家鼎与孔良不禁一愣。前者眉头微皱,不禁询问道:“公子是想到什么了吗?”

“从这里到书院中心需要多久?”姜云浩没有回应余家鼎的问题,反倒是又回问了一句。时间点滴流逝,那种姜家将士杀进牧雯琳庭院夺门而入的景象不停闪现。让他面容不禁有些狰狞。“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半柱香。”余家鼎与孔良对视一眼,心中猜出了姜云浩的心理。【公子是在想牧姑娘的事......】

姜云浩直立立的站在那。有些凌乱的脑海里,开始思索有可能带牧雯琳离开的方法,但越想越乱,战场上嘈杂的声音就好像许多线条,层层叠叠的绕在他脑袋上,怎么都想不出一个头绪。

犹豫良久,姜云浩终于开口相询。“有没有一个办法,让我带牧姑娘离开。”

余家鼎摇摇头,他回答的异常干脆。

孔良先是看了余家鼎一眼,随后也无能为力似的摇头,露出微微遗憾的表情。

姜云浩目光在俩人脸上来回巡视,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也就是短暂的几秒钟而已,但在战场上那种嘶吼的喊声中,被映衬出一种极为漫长的时光。他转过身,登上两节刚刚走下的木梯,又回过头说道:“你们总说我应该是天之骄子,之前种种生活都是一种人生磨砺,但我总难以相信......所以我要试一试!”

“若是不幸早逝,那说明我姜云浩该有此命,家破也好人亡也罢,都是我逃不了的命......可如果此番大难不死,挡住了姜家攻势,就证明我真的有某种气运天资,曾经过往种种,此生不再追忆。”

说话时候,姜云浩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种释怀神情,这似乎是藏在他心里一直想说的话语。只是因种种原因,或余家鼎、孔良等人在书院给人的感觉一向强势,又对他倾注太多,或奇怪自己身份怎么会突然变成姜家后人,还要回到姜家夺家主之位,面对争霸天下的局面......有太多事情干扰,姜云浩一直都处在半朦胧半梦幻的状态。

现在,想说的话终于说出口。

姜云浩瞬间感觉自己肩上好像少了一些压力,他就是个普通人,什么姜家什么天下一直都是那么的遥远,哪怕进入了书院,也只是为了以后能在仕途上混个好前程,过上平平安安手里有点小钱的生活。

他就是个平常人,所以只有这点心思。

但姜云浩除此之外还有愤怒!也有仇恨!当他清楚自己家乡的那个小村镇,已经毁灭在姜家的铁骑之下时,内心就诞生出一种躁动的热,这躁动让人失去理智并且无法控制,尤其是孤单一人处在夜空之下时,这燥热就会让他热血沸腾,联想到姜家覆灭族人惨死的状况,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所以当余家鼎与孔良说会助他进入姜家夺取政权的时候,姜云浩连思索都没有,便一头应下。因为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个可以实现自己复仇的机会,只是随时间流逝,随余家鼎与孔良不计资本的舍身投入与教授学习,终究是萌生出一种以前并不拥有的东西。

野心。

“公子应该再斟酌。”余家鼎与孔良都是城府很深的人,哪怕此刻形势不在自己掌握之中,自己费尽心力投靠的姜云浩随时都会出现意外,但说起话来依旧面不改色,神情自然而又平稳,有波澜不惊之感。“姜家万余人将士,我们只有五百,姜家有随队上千骑兵,我们只有两条腿以及从驿站弄来的三匹马......我并非想要否决公子您的决定,只是想让您了解当下境况。”三言两语,攻守两方的优劣高下立判。

“公子若是离开,还有成功的机会,若是选择留下,那.......”

“我意已决,不用再劝了。”姜云浩此刻的选择,远比他平时更加果断。“就像你们判断对方是嫡系亦或庶族,我也需要某样东西,来让自己相信我是可以逐鹿天下的诸侯。”

夜漫漫,姜云浩从木楼上向远方看去,视野似乎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一面是黑暗笼罩,悠然宁静如故乡小镇的遥远山脉,默默矗立,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安然。一面是残酷战场,被刀锋分割成无数种样子的尸首,沉默的静止在土地上,火把在风中闪烁,照亮起流淌着的血。

前者常人,后者诸侯。

【我是哪一面?】姜云浩甩给余家鼎与孔良两人一个坚决背影后,望着眼前的两个世界,默然无语。

......

姜云浩最终决定留在这里,而且是以义无反顾的坚决态度。

这其中的对话与故事,身在另一个山头上向这里眺望的张暮、老鬼与潘光自然不可能知晓,老鬼与潘光还沉浸在对于姜云浩身份的震惊之中,姜宏哲后人这层光环所赋予的实在太多,对于家族而言,足以与家主平起平坐。而在外人眼中,这更是平步登天的典型。

但这种震惊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个神色匆匆的斥候到来,让两人瞬间从震惊的情绪中回转。

“有敌军的身影从山后出现!数量很多,最少在两千之数!!”

张暮揉揉脸,夜晚在外面呆的太久,面容早已被冻的发麻。听斥候闻言,他在林木中站了起来,虽然属性板上的【大势】早有提醒,但里面只是提到对面行军的大体方向以及人数多少,至于具体走哪条路,会花费多少时间,张暮也无从知晓。

【我在营寨之东,姜家兵马从这里杀入是为什么?围剿吗?】

短暂的想法从脑海中划过,他摆了摆手,从口中吐出两个略显无情的字眼。

“放行。”(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昼夜(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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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在书院的这一段时间,除了学习之外,做的最多的便是借书院便利,收集天下各地域诸侯的情报,将士有多少,手下有哪些谋臣战将,城池多少......他一一记录,并将它们收录成册,时常在闲暇时翻阅。

作为大陆上一方霸主,张暮对于姜家的关注,自然是重中之重。

姜家有将士一十八万,数量不多,但以精兵为主,而且价格不菲的骑兵占了绝大多数,因司隶州关卡似的战略要地颇多,兼之又处于大陆中心位置,兼而有‘中关铁骑’的美称。

其闻名遐迩的玄衣骑,更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冲击力’,在兵种的排行间位列第三,书上这样记载‘司隶有骑,布玄甲铁衣覆盖,黑中泛红,奔腾时若万千电闪雷鸣,未战而先声慑人,仅百骑就足以大地动荡,冲击无可匹敌,前居第三者,当之无愧。’

这是姜家的优势,也是它强大的一个方面。

姜家领土覆盖周边三个州域,虽然都没有统一,但能据守如此多的地域,也足以侧面证明姜家霸主地位无可厚非。可奇怪的是,在这样强大的势力之中,载入【风云榜】而天下闻名的奇人却并不多,只有区区三人,其中两人还据守在司隶的边关之地,震慑边境诸侯,虽数十年无远犯。但多少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这也许就是姜家对人才难以登用的缘由。

内耗太多,家族争斗剧烈。鲜有外人能有立足之地。

守土有余,开疆艰难。这是姜家的弊端。也同样是很多大家族的弊端。

......

张暮‘放行’了。

他比这支忽然出现的‘队伍’早到了半个时辰,而且只有五百人,偃旗息鼓的隐匿在庞大山体之中,只要想躲,对方斥候就很难打探到,更何况,这支队伍的目标就在不远处,斥候观察姜云浩所耗费的精力,远比检查四周安全要多的多。

目光透过参差微微长出嫩叶的枝丫。黑暗之中,可以朦胧看到一支队伍正在他们山脚下经过,阵型是颇利于行军的一字长蛇阵,为达潜行目的,这支队伍行进缓慢而且人数不多,甲身上的铠甲都类似于枝干的棕木色,隐蔽在山岭之间,确实让人不易分辨。

队伍在山脚下停驻,并没有急于向正在战场上扩大战果的姜云浩发起进攻。显得很有耐心。

但停驻时间并没有多久,整支队伍里的将士就开始相互挪动,与张暮在冀州看夏侯霖的调动时不同,这支队伍似乎没有哪个人在指挥。但阵型的变换极快,张暮从山头上的枝丫间望去,从一字长蛇到打乱阵型变得无比混乱。再到新的阵型组成,这过程似乎只是几个眨眼瞬间。

变化之快。让人忍不住愕然。

但很快,张暮又从‘愕然’陷入了沉思。【姜家作为在青州有领土的一个势力。自然是想除掉书院,这点毋庸置疑。现在趁书院与陆离分裂之际出兵杀入书院,确实是一个好时机,但......以陆离对书院的热忱会放手不管?】

张暮在心中开始产生疑惑。

【可陆离确实没有动静,【大势】里没有一点关于陆离的消息......如果连陆离都不忧心的话,那证明书院必有后手,也对,陆离想要夺权,总要想办法看一看广君歌的底牌,而眼下,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张暮多少揣测出一些关于这些上位者之间的心思,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战场上的形式也多少发生了变化。

也许是造价不菲耗费颇多的缘故,营寨里的投石车已经不再投射那种震慑力非常的火球,开始以碎石相攻。而且姜云浩为减少自身人力的损耗,也不再派遣将士出营追杀,所幸战场上姜家队伍已溃败零散,无需任何冲击,就已开始败逃而去。

一路尸横遍野,刀枪剑戟的武器随处可见,营寨外明显狼藉一片。

显然,守军胜利,但营寨中没有人为此高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北山上,原本只是为佯攻之用的火把早已在姜家阵型溃散时熄灭,但此刻又似乎盏盏亮起,姜云浩等人面目凝重。

这不再是干扰判断的佯攻,因为对面山脚下的林木里,开始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一个身影,而这些身影聚集,就像是张暮山脚下的那支队伍一样,排出阵型,然后逐渐达到让人恐怖的数量。

确实恐怖,三千人。

当旁边一个有过十几年经验的老兵,结结巴巴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余家鼎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他把怀疑的目光放在那个老兵身上,却得到的依旧是这个答案。他愣了,余家鼎站在姜云浩旁边,口中不禁喃喃自语:“这不是为覆灭书院,简直就是为杀我们而来。”

孔良与姜云浩默然无语。

五百对三千,而这五百将士在之前的交战中还有折损,两者之间七、八倍的差距让人看不到希望。

姜云浩握在栏杆上的手紧了紧,一种压迫感油然而起,营地之间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很多将士在角落里开始窃窃私语,姜云浩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脸上不时浮现的惊惧之色,自然也清楚将士间的低落。

而这种低落,在张暮山脚下的那支队伍出现后,便直接化成了绝望。

连空气似乎都在窒息,姜云浩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紧张,凝重,兴奋,不安......很多种情绪相互纠缠。【老天,你就在这场战争中告诉我答案吧。】右手拔出鞘中长剑,一种得见自身命运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伸直右臂,让长剑指天。

夜幕,浩瀚星空,涌出无数的敌军,营寨中随风摇曳的篝火,还有一个人刺向老天的长剑。

时光定格,变成了一幅画。

......

战鼓声擂动。

咚——咚——咚——,连续的巨响从战场中扩散,回荡在山谷之间,然后回声与鼓声再次重合,让人只觉理智在减弱,胸腔中好像涌起某股燃烧过还留存余热的血,流淌体内,让燃烧的力量扩散,使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拿起武器,向远处敌军冲去。

这是对方的战鼓,却好像连自己都受到了影响。

张暮立于山头,那鼓声绕过了战场在群山间不断回荡,难得的,让他都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旁边的潘光,更是面容上有些激动的潮红,但身体坐在那里却安稳如山,张暮眯着眼,这是一个先天高手的良好体现——————哪怕情绪再兴奋,也会对身体有绝对的控制。

大战来的分外突然。

没有过多言语,这次指挥官似乎是一个格外沉默又格外善于抓住时机的人,趁现在这股数量差距所引起的震撼还未消去,北面与东面的两支才刚刚整理出阵型,便如潮水般,向守军营寨不可遏制的涌来。

【看破】:锋矢阵,大衍王朝初期由军中将士所创,历经数百年演练,成大陆最普遍的阵型之一。高级变阵效果:阵型突破率+25%,杀伤力+25%,后军防御力-15%

两支箭头似的阵型,以一种极快速度向守军营寨冲锋。

然后在临近射程范围的时候,又瞬间破开阵型分散而去,这期间的速度很短,以至于守军的投石车只发射了两轮,姜家就已完成了包围之势,将原本就不大的木制营寨团团围住。火光照在这些敌军身上,就好像光芒被吸收了一样,有种无尽的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姜云浩手里全是汗,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前一天闲暇时玩耍的那套纸牌,说不出为什么,这纸牌总是隐隐透露出一种古怪与神秘,当然,最神奇的是当姜云浩心中有事时,他总会莫名其妙的抽取到同一张牌,无论怎么整理怎么搁置,就好像冥冥中有股力量,让他必须抽中某一张一样。

就像昨夜。

在一套卡牌里,他总是会抽取到同一张牌面,上面画着两个人,一个睿智老者一个懵懂少年,姜云浩不懂什么意思,他只认识上面的字————教皇。

......

【教皇】:22张大阿卡纳牌之一,正面语:受人信赖,有贵人相助,贡献,拥有一颗温柔的心,良缘,受惠于有益的建议。(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昼夜(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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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浩的营寨所在,恰是几条山道汇聚而成的盆地。没有依山而建,但恰恰遏制了通往书院中央方向的道路,姜家人数很多,却也不敢跳过这里直接领军杀入腹地,届时一旦首尾夹杀,就将是多少人也难以挽回的溃败局面。

当然,也可能姜家本来目的就不在书院。

张暮这样想着,远处姜家已经开始展开攻势。

数千名敌军开始向营寨围攻,远远望去,就像是闹了蝗灾的天地,密密麻麻一片。这波敌军明显与上一波不同,除去统一制式的铠甲之外,还在每人左手的小臂上配备一块两个护心镜大小的盾牌。银灰色,书院将士射出的箭矢与其碰撞,伴随着一声‘叮’的脆响,然后火花四溅。

这种盾牌的出现,让战场箭矢下的死亡率大大降低。

“冲进营寨,我们就是胜利者——!”

“杀光眼前的所有敌人!”

“杀——”

各种嘶吼,让这一片原本安详宁谧的地带,如今也喧嚣嘈杂起来。火把的亮度实在不高,但光亮照耀之处尽是无尽想要冲入营寨的敌军,虽然攻城器械简陋,大多是刚刚砍伐树木所绑成的木梯,但营寨本来就是姜云浩匆匆所制,除了十几座箭楼外,最多也就是多围了几层木栅栏,仅此而已。

但如今看来,想要抵御敌军攻势。实在太过勉强。

各种‘嘎吱,嘎吱’的声响。从那些摇摇欲坠的木栅栏中传来,看起来随时都有倒掉的危险。好多守卫将士连手都在抖。脸色狰狞而又挣扎,很明显,这些人都在勉强硬撑着,虽然整个守势还没有崩溃,但姜云浩、余家鼎等人知道,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滚开!”

姜云浩一脚踹开眼前爬上来的敌军,但对方并没有倒下,他连忙在对方站立不稳中补上一剑。噗嗤——!随着剑身刺入肉体的声音响起,一道一米多长的鲜血从对方脖颈的动脉处。像泉水般,喷涌而出。淬不及防,溅了姜云浩整整一身,将那身刚刚换上的甲衣直接染成了血红色。

但很快,左右两边架好的木梯上,又在不断涌入新的敌人,一个、两个、三个......这跟城墙似由木质的栅栏空间里,说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而且一片混乱!阴暗的光亮。晃动的人影,每一秒这个空间里都会有人倒下,然后又有新的人走进。姜云浩只觉得眼前有些恍惚,他不知是什么原因所致。只是木然的拿起长剑,发了疯似的,不断向身边挥砍。

“快点!给我用火烧——!倒火油!”

“弓手射腿!投石车的石头呢——装填啊!”

余家鼎与孔良已经不再那么镇定。身边没有能够指挥作战的将军,两人只能赶鸭子上架。勉强拿起指挥的权利,但毕竟未经沙场。两人虽有谋略但几年来一直都在书院混迹,论战场上的指挥应对能力,恐怕还及不上一个有着四、五经验的随军伍长。

上一场因为有佯攻与火球的底牌在手,这方面缺陷还尚未显露,但在此刻,这种短板被无限放大,而且让整个防守之势都在受挫。

姜云浩挥着剑,乏力与疲惫如潮水般涌来,随着越来越多的敌人涌入,战局态势开始不断恶化。这让他内心不坚定的动摇起来,姜云浩越发肯定自己只是一个平凡人的命,什么诸侯,什么争霸,都是别人为了自己欲望所施加在他身上的借口。

“什么姜宏哲后裔,我只是个想要活得更好些的庶农之子......”姜云浩有些混乱的轻声呢喃,这话语声音极小,而且像是无意间说出的,完全没有吸引他人的注意。

一剑挥去,铛——!长剑在对方的盾牌上留下一道凹陷的长印,却未伤对手半分。这波敌军的装备确实精良,而且被高人操练,临阵不慌,出手时格外老练,就像是在沙场上混迹了六、七年,有一手杀气极重的攻守之术。

“给我死开!”

姜云浩心中郁气居积,见自己刚刚攻势被阻,那种失落不甘与想要挣扎的内心,让他瞬间失去理智,侧过身完全不顾其他方向砍来的刀枪,竟然刺出剑,完全不要命的要刚刚那个敌军攻去。

铛——!

又是一声脆响,那个姜家将士左手的盾牌上,又添了一道伤,但却未伤及其他半分!

姜云浩眼都红了,而就在想要再攻时却忽然听到孔良的一声叫喊:“公子,小心————!!!”声音之大,与话语中的急迫感,哪怕是无比混乱嘈杂的战场,也让姜云浩清晰听到。他不禁回过头,两把军刀赫然就在背后!那清亮刀身上甚至映照出姜云浩茫然的脸。

临死前的一刹那,姜云浩的内心居然格外宁静。

【我果然......不是当诸侯的料。】

......

自从陆离叛出书院,并且顺势带走了凌昱然后,马彦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而且感觉自己似乎倒足了霉运。

先是帮书院那些老头们送书信,错过了跟随陆离一同离开的机会,继续留在前途渺茫的书院里。后是因为凌昱然离开,他无法再找人请教那手漂亮的高明刀法,说来也怪,未学刀法之前,他只想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虽然碰触底线的事从来不做,但人生没有目标,不清楚自己能干什么或者想做什么,过一天就是一天,任时光消磨流逝,却从未感到可惜。

但这一切,全都在凌昱然的教授后开始改变,马彦感觉人生就好像被打开了一道门,里面是各种奇奇怪怪的招式,这一刀怎么砍,从哪个角度切入,用什么样的力道......生活变得有趣起来。

除去这些,因为凌昱然被陆离带走的缘故,他这个看守负责人难免要受到责罚,虽然里面有些要素在所难免,但最终结果还是给了他免职半月的处罚。马彦对此并不觉得任何委屈,倒是如果没有任何责罚,他反而会有些恐慌。

今夜姜家来袭,马彦是刚刚知道的人,因为免职缘故,他消息知道的最晚。但毕竟身属书院一方,他有守卫书院的责任。

夜幕之下,马彦在林中练了几趟刀法,随后便独自动身来到北面前线的深山里。没有编制,他自己就是编制,穿行在熟悉的山林中,马彦不时观察着周遭姜家队伍的动向,因为独自一人,行动反倒便捷,在杀了几队遇到的姜家斥候后,他忽然感觉有些奇怪。

这些姜家队伍虽然分成了好几股,而且走的是不同道路,但不知是何原因,好几支精锐忽然调转方向,在群山间莫名的绕起远路。

马彦不清楚姜家临时换帅,先锋官张平甚至自愿交出了手中权力。他只是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便暗自跟随其中一路,绕行在曲曲折折的山路中。在拐过不知道第几个弯的时候,视线顿时开阔,随后,一个木制营寨出现在自己眼前。

......

有的人,也许确实在被上天眷顾。

两声清脆的响声后,姜云浩意外的发现自己没有死,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书院普通将士皮甲的陌生男子,右手持刀,面向平凡的很,没什么高人气质,属于与那些其实将士混在一起后,怎么找也找不到的那一类。

但无论怎样。

姜云浩在此刻活了下来,理智瞬间又占据上风,让他想起刚刚自己的行为,不禁在额头上渗出冷汗。

战场上的形势,自然不会因为多出一个人而怎样,姜家将士依旧蜂拥而入,而刚刚被挡开军刀的两人明显有些恼羞成怒,即将到手的功劳灰飞烟灭,这让两人怒从心生,调整刀口,很快又向刚来的男子砍去。

马彦的刀很飘,尤其是出刀的时候,飘飘摇摇的就像是秋天落叶,没有力量,也没有速度,存在的,只是那种模棱两可似有似无的轨迹。

但奇怪的是,你躲不开他的刀。

两个将士一个前伸一个后仰,连死时倒下的方向都不同,唯独相同的,是他们脖颈以上的部位都已掉落,切口很平很齐,就好像切开的西瓜一样。

鲜血迸溅,但周围人全被惊呆了,任由这两股喷出的血液飞溅上身。姜云浩甚至在后面咽了口吐沫,眼前这个朴实男子瞬间高大起来,好像有种无形的东西,让这个人在杀完人后变得气势澎湃!

而此刻,马彦只是侧过身说了两个字。

“快走!”

话音刚落,地平线上就好像升起了一团黑雾,虽然是夜晚,远处照亮的唯有月光,但那种窒息般的压迫力隐隐传来。

远处张暮看着那些黑雾,有些目瞪口呆,口中喃喃的似乎在嘀咕。

“中关铁骑?”

“嗯。”旁边老鬼轻轻应了声,脸上沉重的仿佛能滴出水。

唯有潘光,伸出舌头微微舔了下嘴唇,面色红润,好像这突如其来的事物让他异常兴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昼夜(八)

这本书停笔这么久,感觉很多东西放下了。随心所欲感回来,忍不住让奈何又拿起笔。但很多情节确实陌生了,二卷结束后,奈何会考虑用大纲的形式交代,最后给出一个结尾,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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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前,张暮在青州亲眼见识过大戟士的厉害,挥舞3丈左右的精钢长戟,布下枪阵,曾在半柱香内击溃三倍于己的步兵团,而自身损耗微乎其微,而在天官都城那一阵艰难坚守时光里,大戟士更是在墙头上发挥出巨大作用,将那些东荆州登上城墙的将士,一个个挑飞而去。

自从那刻起,张暮就开始对大陆兵种排行产生了兴趣。

尤其是当得知大戟士只排名在第十一位,张暮就更加难以想象,那前十名的兵种到底有种怎样威力。

来到书院后,闲暇之时翻阅过很多书籍,从这些字里行间之中他很快就对这些兵种模模糊糊的概念,所以当姜家那团黑雾般的身影逐渐显现时,系统与他自身意识,都马上给出了这种压迫的来源。

【兵种名称】:中观铁骑。

等级:七级精英、所在地:司隶

生命:35、攻击:15、防御:11、攻击范围:3

顾不上对于‘七级精英’的震撼,张暮瞬间转过身,面色沉重的看看老鬼与潘光,那柄A-级道具【白羽扇】,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拿在手里。他笑了两下,似无奈又似感慨的说道:“伴虎吃虎的戏码看起来没法上演了。不但如此,恐怕连我们都要必须行动。”

老鬼微微颔首。双眼眯着,若是抛开面相不谈,他此刻的神情实在像是那种世俗看到挥斥方遒的文人墨士。

“既然中关铁骑在此,那证明必有姜家大人物到来,这才是大鱼。”

张暮无言轻笑,与聪明人说话实在是简单,三言两语就能道破相互心中所想。

“要打架吗?!”潘光人畜无害的脸上有种红润,用手摸摸自己脑袋,好像分外腼腆的样子。“手痒好久。今天终于可以活动活动。”

张暮对着潘光点点头,随即偏过头,又向那一群中关铁骑看去,黑压压一片,月光虽明亮但距离遥远,让人看得并不真切。但那种犹如大山般朦胧而又厚重的压迫,却如海浪,一波波涌来。

“故乡有句谚语,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今看来中关铁骑已至,书院守方一时难以成势,需要我们使些手段。”

越是战场上的精锐,击溃它。就越有扭转战局的可能。当年夏侯霖在掘沙之地的成名战,也恰恰是这句话的完美诠释,张暮已经不是刚入乱世的茅庐小子。书院里的一年生活,让他对曾经那些当做耳旁风的话语开始慢慢理解。

书院势弱。虽不知院长广君歌还有何打算,但就依张暮的所见所闻而言。能守住的概率不过一、二成,没有援兵,陆离叛变,又恰逢人心变动......数不尽的缘由让书院变得飘摇动荡,如今中关铁骑又至,简直堪比绝境。

张暮希望书院可以继续留存,让属性点得以平稳而又快速的增加,所以他想要打破绝境。

而打破绝境的首要条件,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换言之,就是要击溃精锐!击溃中关铁骑!

这也是他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借姜云浩身份,吸引姜家在此役中的绝对力量,然后,一战定乾坤!

......

夜是漆黑的,但在战场之上,还有比这夜晚更要漆黑的东西。

战场的北山下,那股朦胧黑影开始逐渐稳定,随着靠近,就连大地都开始颤抖,碎石子与地面支架发出那种微微摩擦的声响,显得尤为清晰,马脚掌上的重蹄铁沉沉落在大地,似乎在狠狠撞击!战场上的光亮并不明显,但火把繁多,低沉的光晕与皎洁月光交织,让这团黑雾慢慢露出轮廓。

墨色马甲,墨色玄衣,墨色缰绳,还有上百匹墨色的马。

这世上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统一的事物了。

姜云浩手里握着长剑,其实隐隐在抖,说不清是气力消散还是内心恐惧的缘故。但毫无疑问的是,敌军精锐已至,中关铁骑所带来的深沉与压抑感,如铺天盖地般涌来。姜云浩扫视四周,身旁一些书院将士已经忍不住有些溃散!明明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但眼下却士气低靡如此,哪怕再不懂兵事,姜云浩也明白他已经未战先败。

姜云浩深吸一口气,突然仰天一声大喝!

声音震耳欲聋,竟在那么一瞬间镇住周围所有人!!

每个人都不自觉的把目光看向姜云浩,他们停住脚下离开的步伐,也停住窃窃私语的话,目光都集中在了一起。

“姜家势大天下闻名,可那又如何?!!”姜云浩完全不会鼓舞之类的演讲,但眼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胸中有种盈盈的东西正在溢出,让他忍不住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声音高声道:“吾辈不过凡夫俗子,可天下乱世之难尽受于吾等,而那些本该承担天下重任的名门世族又做了什么?!!苍天世道不公!凭甚让吾辈受尽压迫欺辱!”

语毕,挥舞长剑,寒冷的锋芒呼啸而过,姜云浩身前的木质凭栏竟瞬间应声而断。

“谁愿与我一起,做这把刺向天下大族的利剑?!!”

“利剑——!”营寨里不知谁喊了一句。

“————利剑!”

“利剑!!”

营寨开始符合的声音越来越多,姜云浩却立于营寨间想起很多,尤其是村庄覆灭时的战火。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那种残垣断壁尸首遍野的场景却不时出现眼前。此时此刻的姜云浩,完全没有一个姜家正统继承人的觉悟。

可也正是因此。让他的话语引起了许多将士共鸣。

乱世已久,受磨难最多的永远都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而那些士族呢?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他们打仗,他们抢地盘,他们争夺利益,却很少有人为他们这些付出过鲜血的人想过。

天下闻名又如何?姜家又怎么样?

今日杀的就是你!!

“利剑————!!!”

营寨内的喊声震天,让躲在角落里的孔良与余家鼎相视一笑,以现在的情形而言。谋略已经没有太多用处,好的谋士往往会分析天下大势,布战役大局,但对于战场之上的事情,他们也无能为力。

“顺应天意吧。”孔良嘴里的茶叶早就吐了出去,此刻正咂着嘴,感叹道:“书院生活这么多年,谋己求生,谋人上位。想我一身本领,没想到最终要靠天吃饭。”

余家鼎在旁听得不由哈哈大笑。

靠天吃饭又能怎么样?他又不是第一次,儿时那些年的经历时至今日依旧不时出现,他既然从那时活了下来。就不觉得老天会让自己再去死。就像余家鼎听闻姜宏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多年之前。他苟且而活,没有死于天意。

多年之后。他胸中抱负未展,上天也不会就这样让他沉默死去。

远方。一阵轰雷般的声音响起。姜家墨离的中关铁骑终于出动,铁钉的马掌,噼里啪啦的犹如暴雨般倾泻在地面上,火光照不到太远,但凭借月光依稀可以看到那些朦胧身影,挥舞着手中长枪般的砍刀,沉默着,像死神一样向这里冲锋而来。

孔良砸着嘴,没有茶叶可嚼,让他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除了苦涩之外,他不太喜欢其他的味道。

“安心吧,我做事情向来留有后手。”

“哦?”余家鼎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又不禁点点头。“也对,你下棋总喜欢先走别人的第二步,没有后手,你又怎么敢随我择主出仕呢?”他偏过头,有些好奇的问道:“是谁?”

“你我认识,手上有能够自保的力量,纵观书院内门,又与他人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与君主交好,这样的人你说是谁?”孔良眨着眼,话语说到这个地步,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余家鼎颔首。

符合这种条件的,除了张暮外,自然不会是他人。

......

书院将士与中关铁骑交战了。

战场上,永远都是用语言无法完全描绘出的惨烈。两军相碰,一干人纠缠在一起,鲜血在火光下弥漫,无数碎裂肢体与器官伴随着将士挥舞的巨大力道,从身体剥离而出。几个书院将士还想冲出营寨阻挡,无奈螳臂当车,变成了飞马铁蹄下的碎泥。

姜家势大,中关铁骑又是天下闻名的精良,很快,战场上的形势就急转而下。

手执长剑杀敌,姜云浩在苦苦支撑着。事实上,他已经体力不继了,两条腿虚弱的开始发飘打转,人站在营寨中却好像脚下多了块不易踩实的棉花一样,看起来随时都要倒下,被人身首异处。

就在他隐隐绝望,想要放弃的时候。

远处山腰之上,却突然爆出一阵擂鼓!一支身着书院装束的将士出现,犹如尖刀般,从战场上橫杀直入。

“援军来了————”

姜云浩忍不住一声长喝,借着这股呐喊,身体里竟又涌出了几丝力。

随着书院新军杀入,书院一方士气瞬时大振,挽回几分即将溃败的形势。这股力量的出现立刻搅乱了整个战局,但也仅仅只是搅乱而已,作为天下闻名的司隶精兵,中关铁骑毫无慌乱,反而大开大合,在攻伐中将阵型散开,遥遥看去,在月光映衬下就像是一片巨大的扇形银叶,端是惊人!

战场焦灼,但胜利一方的天平依旧还在向姜家倾斜。

山石上,张暮并没有随军而动。他从高处俯瞰整个战场,局势的变化尽在眼中。

“好惊人的统御……不,这应该是中关铁骑的能力,并非统帅之能。”张暮轻声自语。中关铁骑从外观上看,很容易就能判断这是重型装甲类的骑兵,类似兵种,冲锋陷阵能力自然天下无双。但万事平衡优缺同存,重甲的存在既赋予了攻防之能,但也削弱了应有的灵活。

换言之,中关铁骑不易改变阵型,无法在很短的时间内调整方向,以应突发之变。

但事实看起来,似乎并非如此。

“中关铁骑当真名不虚传,这样的杀伤力实在……”老鬼在旁边,看着一地尸横遍野,鲜血像是坊市外的潺潺流水,让他眉头紧皱。“如果没有破绽,当是败局已定无可挽回。”

“潘光!!”

张暮忽然叫了一声。

潘光一下子从旁边站起,轻抿着嘴角,虽然依旧是那副呆呆傻傻的面目表情,但眼角却流露出一种兴奋。

“你清楚我让你做什么吧?”潘光不是张暮的下级,两者同为书院门生,所以张暮不想用命令的语气,但事关重大,姜家若由此攻破防线,将长驱直入直捣书院中枢,届时,书院除名是小,关键是他们都将沦为阶下囚,所以话语口吻不得不重。

潘光点点头。

张暮来到他身边拍拍肩膀,潘光又与老鬼目光交错了一下,然后飞身窜入林中,向山下的方向飞奔而去,目标直指姜家中关铁骑的阵中将旗,毫无疑问,当下之局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斩首’!

布置了一切能布置的,张暮复又重新坐下。

他是个谋士,冲锋陷阵不是本职,战场上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实在没有什么作用。夜风习习,带着战场上的一股浓烈腥气,张暮仰天长叹。他实在没有想到,姜家会动用如此多的力量去对付书院,为了什么?青州这一片地吗……还是姜云浩这个人呢?

一时间,疑惑涌上心头。

通过【大势】他确实清楚将有一支姜家队伍出现,但实在没想到,会是中关铁骑这样的天下精锐。

难道……姜云浩的身份比我猜测的还重要?

张暮这边犹疑不定。但在战场的另一边,颜双却忽然出现。(未完待续。。)

第一百百零二章 昼夜(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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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双单枪匹马杀入战场之中。

无论是书院还是姜家都不清楚来人是什么身份,只觉得这人很厉害,一把亮银枪覆盖周身两丈,在火光不太明朗的地方,那把枪就像是月光下吐着猩红舌头的银蛇,每一招都是稳、准、狠,走入这个范围里的将士,耳畔一阵破空声响起,然后便感觉喉间一痛,似乎流出了什么东西却又无法低头,接着倒在地上,随着失重般的眩晕感坠入永远黑暗。

噗————

又是一枪穿透,枪尖从身前将士的脖颈处露出,然后用力一甩,尸体飞出撞倒了战场里的一片人。

不过瞬间,颜双就已经打出了一片真空地带。如果张暮在旁边的话,他一定会感觉颜双变得更厉害了,相较冀州时的枪术而言,此刻隐隐多了某种‘势’,姿势还是那个姿势,力量还是那个力量,但一招一式间却好似有千军万马立于其后,声势赫赫,有种若有若无般的淡淡威慑。

几十年前的一期【大陆风云榜】上,曾经有篇序:

为将者,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单枪匹马如千军行止,可破倍数之敌,是以冲锋陷阵无不往之利也……

这是序言里阐述猛将意义的开头句,实际上,当今乱世将这句话诠释的最完美的,便是颜双的师父。名刀【新亭侯】的主人杨烨,作为年过古昔的扬州大将,他谋略的水平并不高明,一生征战无数,说不清到底中过多少埋伏,但都每每凭借自身武勇化险为夷,甚至反客为主,成为某场战役的转折点。

勇猛如此,也无怪乎别人会给他【万夫莫开】的称号。

而如今,颜双似乎正在走上同样的道路。

战场之上。亮银枪正划过一道圈。将从右面跑来的书院将士点飞,然后迎着姜家的中关铁骑,右手反握,将刚点出的枪身收回立刻侧马抽出。枪尾竟像是一道鞭!将满身墨色披挂的重甲骑兵硬生生从马上抽下!

一切招式变化。都在眨眼之间。

看情形颜双似乎两不相帮。无论是书院将士还是姜家铁骑只要进入攻击范围,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但实际上,颜双正在往一个方向前行。那里有一样东西,在战场上异常显眼。

铁骑营大旗。

……

整个战场,正在有被分割的迹象。

从张暮的山腰上俯瞰,潘光与颜双两人就好像是两把利剑一样,狠狠的,向中关铁骑的阵型腹地杀去。沿途一路鲜血飞涌,如泉喷溅,从那些倒下的尸体中不断流出,借火光遥遥看去,犹如一条血路!

【大势】:颜双进入战场。

张暮随意看了一眼,便不再有任何理会,他表面上看起来一如平常,但其实心下充满奇怪,他需要思考颜双帮忙的意义以及他此刻的立场。

旁边的老鬼,忍不住‘咦’了一声。作为好友,潘光的武勇他自然是清楚的,但眼下居然又冒出来一位毫不逊色的先天高手,让他诧异莫名,更是隐隐生出些荒谬之感。

什么时候先天武者也这般泛滥?

“这是……”见张暮毫无异色,老鬼忍不住开口相询。

“刺杀院长广君歌的人。”

闻言老鬼一挑眉,眼睛瞬时就眯了起来。“公孙正的人?”老鬼神思机敏,很快就在脑海里捋出了一条线。“奇怪了,为什么要帮书院?莫非他……不想让书院这么早覆灭?”

张暮低着头,若有所思。良久,才好像想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两声。

“无它,只是不想让姜家占便宜罢了。”

此战若败,青州书院大片地域都将归入姜家的版图,届时,姜家在青州的势力将会进一步扩张。

这恐怕是公孙正最不想看到的。

……

中关铁骑营的大旗,一直在夜风中飘荡。

虽然一支夜袭的队伍居然带着自家战旗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姜家就是这样做了,强大而又雄厚的兵力优势,让这些司隶来的将士们异常骄傲,但古所谓骄兵必败,骄傲一方面会带来难以衰退的高昂士气,另一方面,却也会带来足以毁灭性的自我膨胀。

事实上,眼下的中关铁骑营将领,已经觉得胜利不远了。

“杀啊————冲破书院营地!!”

姜家将领在挥枪刺死一名书院将士后大喊道,他也是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对于书院这样的自卫军而言,他确实没放在眼里,如果这样的队伍也能打败姜家的话,那么早在几十年前,姜家就该让出天下霸主的称号了。

“怎么回事?!”

多年经验让姜家将领明显感觉有些不对,阵型两翼好像薄弱不少,而且听声音,总觉得金戈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少许战马嘶吼的动静,让他心里生出一种淡淡不安。

“有,有人在破阵……”

“破阵?”姜家将领停下手中枪,向混论声响越来越大的两翼看去。西侧,正值一位银枪银甲的身影在阵中突进,枪身好像没有力量,被这人挥舞的急如闪电,每次寒芒一闪都伴有剧烈的金属碰撞,夹杂着鲜血喷溅,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心生畏惧。而东侧,一名光头壮汉手里拿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长约两丈粗有半指,黑不溜秋的不像是什么武器,倒有点类似寻常百姓家中的烧火棍,只是材质非常,上面黑乎乎的折射不出一点光亮,而且异常坚硬,一棒下去连人带马足足打出一米远。除了些许火星外愣是没半点折损。

姜家将领面色一沉,冷如冰霜。

“居然有先天高手……相当棘手啊。”坐在马上,姜家将领倒也不怎么惊慌,反是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虽有两位先天高手,但个人武勇是扭转不了战局的,再给我一时三刻足以打穿对面,只是……墨军中关铁骑为姜家精锐,此次出行司隶已经冒了不少风险,司隶州其他诸侯一直虎视眈眈。又恰逢本家与分家矛盾激增……】

姜家的将领面貌寻常。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气势惊人的大人物,但异常沉稳。对于潘光与颜双的存在并不怎么震惊,端坐于马背之上,很镇定的继续思索着。尤其是考虑到姜家内部的混乱时。让他不由撇了下嘴。目光在营寨里奋勇抗敌的姜云浩身上扫去。

【这支中关铁骑是新军,而且练兵尚未完成,耗资甚重不宜有太多折损。不过。虽然家主跟陆离早有约定,我们只是‘佯攻’,但若是攻破营寨,就意味着打破书院地域北方至中枢的所有屏障,这可是功劳簿上的甲等功啊。至于姜云浩……如果是聪明人,他自己会做出选择的。】

一念至此,其实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姜家将领已经决定要做出变化。

但就在此刻。

远方,漆黑如墨的夜幕上空划过一道亮光,伴随着尖锐而又刺耳的破空声,最终‘砰’的一声爆炸!声音极富穿透,哪怕是数公里之外的地方,也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姜家将领微微眯着眼睛,这声巨响在姜家军事里只代表一个意思,鸣金。

“传我号令,全军收势撤退!”

旁边的将士一愣,随即赶紧低下头,大声应道。“诺!”

……

姜家中关铁骑撤退了,如潮水一般来去匆匆。

即便是离开,中军与两翼也始终保持着相互鼎立的势态,几乎无半点破绽。这让有心想要反扑,打算让姜家将士就此溃败的书院一方很沮丧,但这也没什么办法,毕竟骑兵的优势就在这里————来去自如。

书院方的将士很高兴,整个战场上还活下来的人们一片欢腾。

姜云浩在营寨里一脸兴奋的举起剑,虽然身体疲惫已近极限,但精神上的亢奋让他毫无察觉。有很多书院将士围在他旁边,将他抛上抛下的欢呼着。在后世研究里,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个人生转折点,姜云浩经此一战脱胎换骨,不但赢得军心,也让他为后来的成就打下基础。

很多人停下来坐在战场上休息,就连颜双也不例外,重甲骑兵的冲击与防御力惊人,让他有些双臂乏力,此刻擦拭亮银枪,还依旧能感受到枪身上的一种颤抖,这是种幻觉,疲惫的幻觉。

这时潘光拖着大棒子,一脚深一脚轻的来到颜双身前,然后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对着颜双呲牙笑道。

“你不错,功夫很高。”

颜双擦着枪,头也没抬,压根儿就没打算理他。

可潘光这人本就有点自来熟,跟张暮之间的交情就是这么来的,见颜双没开口,就自顾自的说道。“我叫潘光,家是宪州那一片儿的,人长的特帅,在我们当地号称……”

在营寨后方,有片静悄悄的地方。

余家鼎与孔良长出一口气,对他们而言,实际上最大的威胁已经过去了。身上顿感千钧重担已卸,没来由的涌上一阵轻快。“不容易啊,没想到姜家鸣金自己退走的。”

孔良点头。“这是姜家自己人作祟,见不得外姓人有功。”随即面露忧虑。“你说这人在想什么,身为司隶姜家两大柱之一,又是阴阳道统传人,却就这么鸣金收兵……这实在……”

话语没有说完,但毫无疑问的是,姜家中关铁骑撤退不会没有打算。

“这就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了。”余家鼎在旁边出声笑道,身为书院门生却不再为书院的未来前景考虑,这话语之外的意思颇有些耐人寻味。

“也对。”孔良颔首,口中又嚼了片茶叶子,与余家鼎相视而笑。

山高处风轻云淡,虽月朗星稀,但战争消失后某种常态又回到了群山之间,尤其是山腰之上,清冷感不言而喻。

“姜家鸣金不会没理由,也许有内部矛盾存在,但一定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老鬼面露凝重,用手揪着那几根参差不齐的胡子,然后又好像自言自语的继续道:“会是什么呢?陆离吗?如果是的话……凌昱然与公孙正打破青州半同盟的状态,以形势逼迫,让陆离与广君歌从书院决裂,如今若是姜家也参一脚与陆离合谋的话……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张暮,你觉得会是这样吗?”老鬼伸手揉了揉脑袋,越往深处想越疲惫,同样也越惊人。“张暮……?”

喊了两边,张暮才回过神,他刚刚在看属性板的信息栏。

【大势】:青州书院一方击退姜家攻势。

【大势】:青州书院一方击退姜家攻势。

在透明屏幕上同样的消息闪烁了两次,这不是什么bug,只是周语叶那边的临河小道也胜利了而已。这些消息并没有什么,真正让张暮愣住的是最后一条。

【大势】:青州势力陆离出兵,已入东涂川。

【看破】:姜家退走,但真正的威胁并没有到来,你开始有些疑惑。想起公孙正、凌昱然、陆离、姜家、书院等等这些人或势力的利益分合,让你忍不住产生怀疑,开始进行线索上的梳理……

PS:奈何如今在广州,有关小说的背景、设定等等一系列资料都在北京,所以写起来有些痛苦,经常要翻到前面的章节里去找,等我18号回北京后,情况就应该能好一些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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