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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事件见闻录》


第一章 我的发小是重生者?

我是李佑,我现在慌得一批。

故事要从六月五日下午两点开始说起。

盛夏时节,天气闷热,在座的同学们除了我这样的好学生在玩手机以外,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要是没有桌子托着,他们自己都能把自己给拽个跟头。只有刘老师,这个可敬的女人,在讲台上激情不减地宣讲着概率论与数理统计的无穷妙用和无上真理。

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在想啊,要是有一个打瞌睡的同学立马拍桌子,站起来,大喝一声“老子不学了,回家继承千万家财去者”,然后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霸道无比的背影给大家回味,那这无聊的生活才算是有了些调剂。

啪!坐我右边的室友王佐用他的脸使劲一拍桌子,然后唰得站起来。睡梦之中的同学和数学海洋中的刘老师都被他吓了一大跳,数道视线投在了他身上。刘老师到底是从事教育事业足有三十余年的老老师,十分沉得住气,直勾勾地看着他,嘴无声开闭了几下。可惜的是我心里预想的场景似乎发生一半就不了了之了,他站起来之后刚开始可能是睡蒙了,也可能是拍桌子那一下砸蒙了,无声地呆立了四五秒后,又左右扫视了好几下眼神才算对上焦。

到底是我室友,他也算有急智,见大家都看他,用余光向下一扫翻开的教材,连忙说道:“刘老师,我这几个知识点不太理解您能再讲一下吗?”

我听他说了那几个知识点后心咯噔一下:坏喽,这货书翻错页了,这几个是上堂课讲的。

刘老师说:“同学你有问题下课单独来找我,先坐下吧。我们继续来讲新课……”

见刘老师给了他台阶,他马上就坐下,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了两下,然后放在一旁,那笔在笔记本上匆匆写了一行字递给我。

我接过来后看到笔记本上写着:我手机没电了,今天是几月几号?

学生嘛,不到快期末都是只记星期不记日子的,不过他这字倒是比前几天有显著到不行的提高啊!这字虽然草了点,但说句文言词叫笔力雄健,这字高了啊!

我把手机上小说的界面退掉,打开日历,看完日期,在他那行字下工工整整地写下“四月六号,另外你这字好看啊”,写完再一看,唉,还是差了一截。

我把本递给他的时候,他正眼巴巴地望着我,看我写完是连抢带接就给夺过去,手上青筋暴起,看的时候好像身子还在微微地抖动。

我心说不就是夸你一句至于反应这么大吗,还是说他和哪个妹子约好了日子结果爽约之后才发现?

下课后他找老师道了个歉,之后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之后没有回宿舍和我一起肝爆游戏,而是去操场上玩跑步,同时他还盛情邀请我和他一起跑。在婉拒他的邀请并观赏他跑了四五圈后,我径直走回了寝室。

半躺在座椅上,我开始思索今天他的种种异常,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主要是语言习惯,我和他从小玩到大,说句文言词叫发小,他一张嘴我就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可是今天他让我和他一起跑圈时遣词造句的风格和他一点也不搭,显得特别老绷。难道真是最近背着我和小姑娘聊天改了套路了?

还有就是字迹的提高和跑圈,这两者发生在他身上简直比让我放弃可乐还不可能。

看来爱情真的能由内而外改变一个人。想到他背着我马上就要找到女朋友了,我不禁有些心痛,甚至还有些羡慕嫉妒。

他直到七点才回来,并且带回了我的晚餐。然后我一边吃晚餐一边看他耗腿,耗完左腿耗右腿,耗完双腿还下岔。

他一边下岔一边在那碎碎念念:“手是两扇门,全凭脚赢人。练拳不练腿,终是冒失鬼。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臂为桥,腿为马。硬桥还需有硬马……”

听到这我知道我想的八九不离十,他为情所困,正要苦练身体,变成猛男,然后找回场子。作为兄弟,我当然不能刺激他,而且在必要的时候要助他一臂之力。

我从椅子上爬起,在他身旁开始压腿,然后装作不经心的样子问道:“小佐啊,那姑娘长啥样啊?"

他身子像触电了一样剧烈抖动,然后用一种欲盖弥彰的惊讶反问我:“姑娘?什么姑娘?”

啧啧啧,还说是一辈子的好兄弟,都让我猜着了还在那装。罢了,我也不细问了,省得他恼羞成怒。

他立起身子,说道:“小佑,你这周六陪我去东山公园,我听说那有位教八卦掌的老拳师,十分厉害,咱俩去那开开眼。”我随口答应了。

压了一会腿,筋肉也有些疼痛,再加上他都站起来了,我也就不再耗下去了,直起身来,抬头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到对面女寝里有人在窗户中间在向这边看。

我待要仔细看看那人又不见了,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睡至半夜,我突然熟睡梦中惊坐起:这货变化那么大,该不会是重生了吧!他整个就和变了个人一样,而且根本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可我转念又一想:不能够,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科学唯物的,又不是写小说哪能随随便便就重生。

头往床外一看,他正悄无声息地站在过道,微屈双膝,两手环抱在胸前,做了个浑圆桩的架势,身子微微地左右摇摆,就像是熊在蹭树一样。

惊了!这货是武林高手重生吗!这是闹哪样!

我痰嗽一声:“咳,小佐啊,你是重生者吗?”

黑夜之间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到他自信的声音:“不可能,哪怕明天专业课不上了,我也不是重生者。”

我信服的点点头,目光放远看向窗外,对面女寝有人一袭白衣站在窗口,看不清身材,更妨论脸,只知道她很瘦,就像是用骨头撑起的衣服加头发,看来之前我并没有看错。

躺倒在床,安心睡去。

第二天,八百年没停的专业课不上了。

第二章 公园见闻

“常威!你还敢说你不是重生者!”我指着他鼻子尖高声喝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他胡乱挥舞着双手,显得有些窘迫,“我要是重生者我还跟你们在学校胡混,早出去挣大钱了。”

他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连忙腆着脸卑躬屈膝问道:“重生者,你能说说往后干什么最能挣钱吗?”

他两手顺势抱胸,脸上显现出轻蔑的神态,冷笑道:“我说买房最挣钱你买得起么?”

我梗着脖子道:“这话你不说我也知道,少说这些没牙的嗑,快告诉我怎么暴富!”

他抬头望望天,然后脸上显出轻松的神态:“今天天气真不错。本来打算周六去的,没想到今天就没有课了,咱们去看看那位老拳师吧。”

这货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被抓到痛脚都很生硬地转移话题,而且每次转换话题的引子来来回回都是这么一句今天天气真不错。

不过他后来没有很生硬地否认是重生者,这是不是暗示了什么呢?

罢了,洒家今日就陪他走上一遭。

我们俩就往学校外走,迎面走来俩女生,她们边走边聊。我也是无意之间听到她们说了一嘴什么“B2楼404寝听说闹鬼啊”、“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出去租房子了啊”之类的。

嘁,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娘们,光天化日乾坤朗朗哪能闹鬼呢?多半是自己吓自己。

再一想连我从小玩到大的哥们都可能成了重生者,而且最重要的是还瞒着我,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事不能发生呢?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肝疼,同时决定尽量离B2楼404寝远一些。

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我才不去招惹那些个东西,希望那些东西也不要来招惹我。如果它们真的敢来招惹我,大不了我与小佐和它们拼了!我倒要看看是它们厉害还是重生者厉害!

走出校门,坐上呼啸而驰的地铁,很快我们就到了北海公园。在公园附近他买了四斤樱桃,分类两袋装,他一袋,我一袋。

哪个年轻的小伙子心里没有藏着一个武侠梦呢!我当年也是在网上找了各路视频来的,其实听到要来学拳我心里也有些小激动。

他好像来之前就先打听好了,在公园里轻车熟路地领着我三拐两拐就来到一片空地那,有一个看着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领着四个二三十岁的学生练功。

中年男人红光满面,光着膀子,上身除了肚子都很精壮,下身穿着大裤衩,两腿更是棱角分明,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的练家子,不是那种混事蒙人的“大师”。

他正领着那四个学生绕着同一棵大树走圈。最外圈有三个人,我数了数他们是一圈走有十三步;中圈有一个人,走八步;中年男人走最内圈,只有三步,但是双手各托着三块红砖,而且两臂一直在树身上轮流摩擦。

王佐看到他们练功之后就把桃放在旁边,开始做热身运动,没有贸然走向前,我也跟着他一起做热身运动。我一边压腿一边压低声音问他:“小佐,不是说老拳师吗,怎么最大的也才四五十啊?是不是老师傅身体不爽回家摸鱼去了啊?”

王佐正在做蹲起,看都没看我,也是压低声音回答道:“这就是我说那老拳师,老师傅叫徐世英,明年六十五了,你看他这精神头,你说他有没有能耐。”

我始终没有办法把六十四岁和这个精壮汉子联系在一起,但既然王佐这么说那就一定是这样。他是那种不弄得明明白白,有确凿证据不肯发表评论的人,也就是说这位徐师傅的信息要么是他前几天仔细盘查、反复确认了的,要么是利用重生者优势上辈子仔细盘查、反复确认了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加大了压腿的幅度,第一印象一定要好,没有老师不喜欢勤快的学生,这第一回见面我就算是装也得装得像那么回事。

虽然可能到头来就这第一面像那么回事吧。

过了能有二十多分钟吧,中年男人才收了架势,我原以为这就结束了,正打算上前请教,结果他又领着学生们开始散步。全程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吱声聊天咳嗽吐痰骂街。

说老实话,我热身热了这二十分钟就热得不行了,主要他们这也没个头啊!再加上他还晃我一下,要没这一下我说不定还能好受一点。我心里痒痒得一会一看时间,王佐倒比我沉得住气,但是也偶尔扭头看他们散步。

散了三十分钟的步后,他们这才算是结束练功,学生们或是掏出手机,或是攀谈起来。我长出一口气,他们要是再走下去,我没事,我怕我和小佐那两袋樱桃受不了。

王佐看他们结束后,连忙向我使一眼色。我提着我们俩的樱桃,和他走向前去,他冲着中年男人一抱拳,我学着他的样子一抱拳,外加鞠了半躬。他和中年男人说道:“徐师傅,您辛苦。我和我朋友是附近大学生,十分喜欢传统武术。听说您武德高尚,功力醇厚,因此来向您请教。”

徐师傅本来端着保温杯,很慈祥地看着学生聊闲天,见我们走来也没说话,听完来意后很爽朗,说道:“来啊。也不用什么请教不请教的,咱们这就是活动活动筋骨。玩嘛!上午我们这算是完事了,待会中午回家吃饭,下午三点到五点,晚上七点到九点还有,你们要是有空再来。”

我和王佐千恩万谢,我把两袋樱桃递过去,说道:“徐师傅,天气热,一点心意,您拿着解解渴。”

徐师傅也不推辞,顺手接过了,然后随手扔给了五米外的一个学生,之后喝了一口茶水。

见徐师傅无心多谈,我们就不在他跟前自讨没趣了,反正他也算是口头应下了我们俩,我们就跟他告辞了。

往公园外走到一半,王佐捂着肚子低喝一声不好就直奔公厕,我看他去势汹汹,想来时间很长,正好附近有一老大爷正自己打象棋谱,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就干脆和他下上几盘。

第一盘我和他下得有来有回,甚至二马卧槽一炮当先让他投子认负;

第二盘我和他下得有来有回;

第三四五盘我惨败,甚至一次比一次用的时间少;

第六盘杀到一半,我颓势尽现,正当要大败亏输的时候,我的大救星——王佐同志出现了!

他离我还有七八百米的时候,我脸上显出惊喜的表情,开心地望着他,右手朝他使劲摇摆,身子同时站起,左手不露痕迹地就要搅浑了棋盘。

突然我只觉得左手腕子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手腕已被老大爷右手一把叼住,再看他时,他阴恻恻地一笑:

“孩子,我看你印堂发黑啊。”

第三章 日遭三险

我听他这句话第一反应:该不会是小佐那王八蛋妨的我吧!然后就反应过来了:八成是买卖道江湖口,诈我。

人老精,马老滑,我刚要开口他恐怕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身子一转,连带着我也跟着动,又把我给墩在那了。这一下我摔得挺惨,脑子嗡的一下,连他什么时候松的手都没注意。

再回过神来,他已经装好了棋子,把东西都放包里装好,站起身来,对我说:“小伙,你住那地方不干净,最好先请两天假,等别人出过事了,你再回去住。”

我定了定神,决定用迷信来对抗迷信:“大爷,别人都出了事了,那地方会不会越来越凶啊。”

他脸上高深莫测了起来:“别人都出了事了,就不能和学校说声换个地方住吗?”说到这他顿了顿,又深深地看了看我,用手往西边一指,继续说道:“我和你算是有缘,你要是真要出事了就去对过仙客来酒店,找他们老板,说找罗三山。”

这大仙不专业啊,怎么去人家酒店猫着,不应该让我去某个阴暗小巷里找纸扎店或者干脆哪家什么什么风水公司一类的地方吗?

但人家毕竟没有直接伸手从我兜里掏钱,而且还流露出了要走的迹象,我就很真诚地点头:“谢谢您,不过我想我最好还是没有那一天。”

他从包里掏出一本有些泛黄的书,放在石桌上,说:“小伙你棋力不错,不过多是自己一步一步硬趟出来的,这棋谱送你,没事瞅瞅。”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倒真有一种得道高人,游戏人间的感觉。捡起那本书,发现是手抄本的书,上面写着很冷硬的两列字“梅花谱并反梅花谱”。

嘶,这柳体字高了啊!往常没注意,怎么最近见着谁谁字比我好看,见着谁谁比我字好看,我之前那十年字是练到狗爪子身上了吗?

王佐拍了我一下,问我:“看什么呢,怎么还变颜变色的?那老头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我用手掸掸他刚拍过的地方,一脸嫌弃地说:“他说都是你妨的我,不然我早就成了一朝的人王帝主,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多万。”

他针锋相对:“那我还算救了你一命,不然就你这虚样,登基第二天就得让人给蹬下去,到时候你父母还得我养老送终。”

我朝西边一指:“我可一点也不虚!瞧见没有!他还跟我说让我去对过仙客来酒店做大保健去去晦气呢!”

他把我手拍开:“也没听说过饭馆带那种服务的。”

我们俩斗着嘴走进地铁,找座坐下。现在已经十一二点了,回学校一趟不值当的。地铁里也有空调也有座,手机玩累了还能四处看看妹子,干脆就这对付一会。我翻开那老头送我的手抄棋谱,他则坐在我旁边,两眼低垂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到底还是边翻棋谱边把实话告诉了他,除了仙客来那节。他听完仔细打量打量我:“怪不得他说你印堂发黑,你扪心自问,你脸上哪不黑?”

他这种话我当耳边风就给放过去了,因为这事我就算和他硬去抬杠我也觉得亏心。

讲道理,除了黑点胖点,我也算是个帅小伙,而现在只能说耐看。

我翻了十几页棋谱后,知道自己输得不冤。

我说他怎么后几盘把我杀成那熊样,都是用得这里的谱式。他当时还在那装模作样,我冥思苦想走出来一步之后,他眉毛轻轻一挑,装作略吃一惊,然后漫不经心地或是吃掉我的车啊,或是吃掉我的炮。

我说他怎么想都不带想的!

用力揉了揉头,轻轻合上了棋谱,靠在地铁椅子靠背上,眼睛随意看着广告牌。

等等,地铁玻璃门后好像有个人。她一袭白衣,长发低垂,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眉清目秀,嘴角笑意似有似无,眼睛看着我,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又好像那千万言语都是一句话。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啊,只是一时之间想她不起。地铁玻璃门后当然不可能有人,除非她是鬼,所以应该是有妹子的倒影投在了玻璃门上。

我想扭回头去看看是谁,但目光又时刻不想离开她;我想张开嘴去叫她,但又怕唐突了她。

地铁呼啸而过,她的身影也消失不见。我四十五度仰头,很忧郁说:“小佐,我好像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然后这孙子一脸惊恐地抬起屁股往外挪了挪。

像他那种木头又怎么能体会到我的铁汉柔情呢!

一点多我和他随便吃了一口,然后两点左右就去了徐师傅的场子。

下午的学习生活还是挺愉快的,徐师傅先问了问我们之前学没学过什么,又让我们跑了几圈,下下腰看看身体素质什么的。

最后徐师傅得出了结论:我是根棒槌,王佐是根细棒槌。于是他开始打头教我们基本功,可能是怕我们嫌枯燥,还教了一路弹腿,让我们自己练,他偶尔过来纠正错误,总之是认真又负责。

结束下午的学习后,和老师同学告完别,我和王佐走回校园,说说笑笑地往寝室走。

快走到我寝室楼B3楼底下了,只听得身后咚得一声闷响,然后是几声女子的尖叫。我们俩寻声回头,发现是一个女生倒在B2楼后的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我只觉得浑身的鲜血都往脑子上涌,两腿一软就坐倒在地。王佐倒很是镇定,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先隔着血泊探了探女生的鼻息,又摸了摸脉搏,然后掏出手机扔给我,边抬头看边说:“小佑,报警吧,已经没气了。应该是坠楼。”

我手忙脚乱去接手机可还是掉在了地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手按下了110,语无伦次的报告了见闻。

报警结束后,我见王佐抬头看,我下意识地也抬头去看。

我看见只有据说闹鬼的B2楼404寝室窗户开着。

她,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第四章 我恐怕是要完了

之后的我一直是懵逼状态,然后又忙了半宿的录口供等一系列警方和校方的约谈等杂七杂八的事,结束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王佐因为是接触到尸体的第一人,因此比我还要再慢些,我们应该是十点左右才回的寝。

我脱下被汗打透了的背心,扔到脸盆里,站到窗口,向王佐问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的404:“小佐,你说这世上有鬼吗?”404在毛月亮下显得十分安谧,不说谁也不知道那刚出了一起命案。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或许有吧,但我听说过很多言之凿凿的鬼故事,它们不是走进科学,就是干脆胡编乱造。即使是有鬼,咱们问心无愧,自有一股正气在,也不用怕它!”

我心里更虚了,除了你这一根筋谁心里还能没点亏心事啊,小到考试作弊,大到违法乱纪。我当年中二的时候正儿八经看过好几本道经,打算入道求仙,可要是我真成了道士,按照那上的标准,我下辈子最起码是做不了人了,甚至来说有没有下辈子都得两说。

他好像也察觉到我情绪不对,继续安慰我:“你也别多想,说不定这只是一次意外,又或者她是自己跳的楼。”

这就更是扯淡了,在录口供的时候,我知道了死者的一些信息,她叫张鸣秋,是文学系的大二学生。据我推测,她应该住在五楼甚至六楼,她就算寻死觅活也不至于专门下到四楼。

而且好好地为什么要死呢!

即便心里仍然在打鼓,我也没有继续纠缠,再纠缠下去也于事无补,反倒会让他替我担心。不过话说回来,王佐当时那一套动作连贯得不像样,而且冷静至极,就好像干过很多次一样。

又漏出马脚了啊,重生者。

今天中午那老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印堂发黑,会不会下一个就是我呢?不得而知。

很粗略洗了个漱,我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可是翻过来覆过去,始终没能睡着,她在血泊里的身影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我胸口上让我喘不过气来,那老头的话也一直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转得让我心烦意乱。

我干脆坐起来,往对床一看,王佐睡得是又香又沉,倒让我心安了不少。成啊,大概是我杞人忧天了,哪怕真有鬼怪前来挑事,我还有这重生者镇宅呢,我怕什么。

躺倒在床,虽然这么自己安慰自己,我还是过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或许我没睡着,因为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声音很清澈,冷得像水,或者又像是冰里包火,令人沉迷。

恍惚惚下了床,迷茫茫睁开眼。是她!是我在地铁里见到的妹子!

月光洒在她身上好像她连皮肤都是透明的,而内里在闪耀着光。她伸出手拉住我的手,示意我跟她向着月光处走去。她的手好冰,让人想要把她这对柔荑放在心口焐热。

我跌跌撞撞地跟着她走了几步,面前有一低矮山坡,山坡后面是一条开满妖艳鲜花的小路,她轻轻一跃飞过山坡,之后转了一圈,双眼饱含鼓励之色,让我和她一起去。

得了,不就是一小坡吗?就是五行山我也给你翻过去!美人在前,我还得来个绝的!

我,我先挽个云手,再拉个山膀,亮足了相之后再高高地来个抢背,肯定当时就让她给我叫好。

我云手还没做完呢,感觉就有人从后面拉我,她脸上也现出惊恐的神色。我心说得了,我来个先下手为强吧。

我身子一拧,右肘拨开后面人的爪子,左拳左腿就顺着感觉打出去了。噔得一下,对方虽然架住了,还是往后退了两步。

我也借着月光也看清了对方的全貌:可能是人,也可能不是。长得和人倒是挺像,但明显不是。

难道说这就是404里的罪魁祸首吗?心里好像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管他呢,先打了再说吧。在妹子的注视下,我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我也不懂什么章法,乱打就是了,倒还真让他难以近身,正当我要趁胜追击时也不只是他下了个脚绊,还是什么其他关节技,反正我是扑街了,一身的神力无处施展。

然后我看他右爪狠狠地拍在我左脸上。

我怒喝一声:“士可杀不可辱!”

之后应该还发生了很多,可是我一点都不知道了。在我醒来之后我只知道脸很疼,左右脸都是。

我想起身查看四周,才发现浑身上下都疼,甚至有些像虚脱一样,干脆躺回不动了。

王佐幽幽地问道:“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没好气地让他好好说话,不要像个深闺怨妇一样,然后张口要把昨夜的头本春梦,二本噩梦告诉他。

他叹了口气打断我说道:“唉,小佑你昨晚中邪了。”

室友刘琦应和道:“是啊,佑子,你昨晚可吓人。”

我大惊失色道:“老刘你什么时候来的?昨晚你也在?”

刘琦点点头说:“是,我昨天晚上一回来就看见老王在窗户前骑在你身上扇你耳光……”

那中邪的到底是我还是王佐啊!我强忍住插嘴的欲望听他说下去。

刘琦继续说道:“当时你眼睛里都是眼白,没有黑眼珠。我原以为你是癫痫了,但是……”

王佐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然后补充道:“癫痫发病应该是不会喊‘士可杀不可辱’的。扇耳光我从别人那听来的,据说可以治一般的中邪。我当时担心你,就没搂住手。”

虽然还是很疼,我用毅力抬起右手捂在脸上,往后我算没脸见人了。

之前刚清醒,脑子里还是昏昏沉沉的,现在随着他们的讲述,我也发现了昨晚乃至昨天下午的异常。

本来以为那妹子是天仙,没想到是来索命的。

想起昨天罗三山大师跟我说的话,我有些心安,看来还是有人能去降妖除魔的,而不是那种必死的局面。

我勉强支撑起身子,对着王佐说:“小佐,送我去仙客来酒店吧。”

王佐脸都绿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去大保健!”

第五章 听重生者讲那未来的故事

我按下焦急的心情,三两句和王佐说了说仙客来的事,然后又对刘琦说:“老刘,你对女生寝室比我们熟,帮我个忙,跟你那帮相好的打听打听404寝都发生了什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刘琦是我们整个大学里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三天两头不着家,换对象比我换衣服都勤,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听说他在寝室,我那么吃惊。

刘琦满口应下,眼睛甚至都亮了。我心说不好,别到头来消息没打听着,再把他搭进去。我连忙道:“安全第一,收起你的想法,我现在什么样你也不是没看到。”

刘琦点点头,但好像还是有些不以为意,看来没怎么听进去。我还要再说,他甩下一句“咱们电话联系”就走了。

真让人不省心。

王佐搀起我,我们俩出门的时候从寝室楼后绕到小路,避开B2楼,然后再出校门走大路,一来是下意识地想离那鬼地方远点,二来是一看到那就想起昨天血泊里的那个身影,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逝了。

工作日再加上不是早高峰,地铁上显得有些冷清,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或是玩手机,或是干脆闭目养神。

我挑了节人更少的车厢,一屁股坐在座上,身子像要散架了一样,除了脸上倒也不疼,只是浑身酸软无力。王佐坐在我身边,沉默着一言不发。

车厢里只有对面有个戴耳机打瞌睡的漂亮妹子,可是经过昨夜的事后,我现在面对漂亮妹子都有点打怵。

我摸摸直到现在还火辣辣的脸,沉吟了一会,然后问出了萦绕在我心间好几天的问题:“小佐,我这回不一定如何呢。你说句实话,你是重生者吗?”

王佐考虑了一下,沉重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终于承认了。我趁热打铁:“是那天数学课上吗?”

他又点了点头,这次没有怎么考虑,可能是自暴自弃了吧。

我于是问了我目前最关心的事:“那在你记忆里,当时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

他显得有些愧疚,干涩地说道:“在我记忆里,没有这件事的存在。”

惊了!这算什么重生者!你莫不是特地来消遣洒家!

他把头低垂着,双手使劲揪着头发,慢慢说道:“在我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上辈子是很正常很科学的,只有练武算是勉强有人能有超出常人的力量,但那也没到硬抗枪支弹药的地步。不知道这辈子为什么会这样。”

“小佑你说是我妨的你,可能是对的。”

最后一句时他松开手,抬起头盯着我,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见他这样我倒笑了,露出自认为最阳光帅气的笑容:“没事,以后下手轻点就行。我还是要靠脸吃饭的。”

眼见得气氛煽情了起来,我连忙痰嗽一声打破了这种氛围:“咳,小佐啊,在原来位面上我后来怎么样了?”

他脸色有点古怪,吞吞吐吐地说:“大概是明年三月的一个晚上,你被抢劫,劫匪残忍地杀害……”

哎呦卧槽!我该不会天生就是英年早逝的命吧,有魔位面女鬼索命,无魔位面劫匪单杀!我有些肝疼,追问道:“那你呢?我被抢劫时你怎么不在?咱俩不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吗?”

这货脸红了,扭扭捏捏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也是我耳力强才听清。

哦,陪女朋友去了啊。陪……陪女朋友去了啊。也挺好,自己家的猪崽终于能出去拱白菜了。亏我还担心他是那个。

那么新的问题出现了,我满怀期待问道:“你陪女朋友去了,那我对象呢?成了成了成了,不用说了,看你那表情我就知道我没有对象了。你这他妈也太没有城府了,心里想什么脸上都显出来了……”

我把脸埋在两手中间,平复了一会心情之后,我继续盘问他:“那你上辈子之后都怎么回事,是多大重的生?”

“你被捅……”

“够了够了,把那节跳过去吧。”

他想了想,然后继续说道:“你那什么之后我就能保研了。然后遇到了徐师傅,就开始练武了,上班结婚,三十五的时候快要暗劲大成,毫无征兆的,我就重生了。”

“还真是乏善可陈的人生啊。”我做了一个精妙绝伦的总结,然后继续问道:“那你暗劲大成,能打死几个人?”

他正色道:“暗劲不是说能打死几个人,而是一种身体状态,更是一……”

坐我们对面的妹子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睡眼惺忪地四周望了一圈,然后脸就冷下来。

王佐见她睡醒了也就不多说了,我在心里暗怪对方醒的不是时候。再一仔细看,她和我梦里遇到的女鬼还有些连相,更对她添了几分忌惮。

王佐用胳膊肘捅捅我:“小佑,咱们好像坐过站了。”

我一看还真是,坏菜了,光注意听我的重生者朋友讲这未来的故事了,没注意!还火烧着眉毛呢就这么粗心,活该我死得早。

李佑啊李佑,以后可要以此为戒啊!

三分钟后,我、小佐还有对面妹子一起坐在了往回去的地铁上。

她噗嗤乐了,就像是冰山融化,又像是鲜花绽放:“没想到咱们仨都坐过站了。”

我也觉得好笑,和她说:“咱们这也算是缘分。认识一下吧,我叫李佑,他叫王佐,我们是同学。”说完我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么乏善可陈的介绍人家怎么能记得住我。

王佐也特没有特色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王佐,是他同学。”

她听到我们俩这路水词后学着来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张珊,应该不是你们同学。”我们三人都笑。

一路上相谈甚欢,后来临走的时候她加了我们的微信,以后再见面也算朋友了。

走到仙客来酒店,我心里开始紧张起来,毕竟这涉及到我的小命。

走进酒店,里面陈设倒是比较整洁,可是却也平平无奇。王佐倒是嘀咕一句说什么感觉摆设特别舒服,我只当他是心理作用。

一中年男人在柜台后面低头算着账,见我们进来喊道:“小赵,来客人了。”

王佐走向他问道:“呃,您好,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罗三山在吗?”

中年男人闻言抬头,扫了我们两眼这才说道:

“我就是罗三山,二位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啊呀不好,那老头竟然晃点与我!

第六章 还是女鬼好,能给我个痛快的

我情绪有点小崩溃,大起大落的感觉就像是坐过山车。罗三山嘴里的小赵也走到了切近,听到罗三山的话后脸上漏出了随时准备赶人的神态。

到底是重生者,王佐丝毫不慌,抱拳当胸:“罗老板,是有一老前辈指点我朋友,说到仙客来找……”

我心安不少,刚才也是沾事则迷了,那老头既然指点我来这,显然不是和这有联系,就是这有能解决我身上问题的人。见罗三山看我,我连忙把那老头外貌粗略形容了一下,又把和那老头相识过程一说,怕他不信我还要把那本《梅花谱并反梅花谱》掏出来作证。

可我的棋谱呢?

哦,我想起来了今天出门匆忙,没带。

没带可还行!真他妈耽误事啊!

罗三山听我说到老头外貌时表情有些松动,但还是冷着脸,后来听到我得了本棋谱脸上就多了几分亲热劲,见我说完之后稍一愣神,就隔着柜台一把抄住了我两臂,然后顺着胳膊往下一滑叼住了我两个手腕。

我心说得了,他肯定和那老头认识,抓手腕这都是一个路子的。

心里一开小差,我余光里好像看到一个人摔出一米,右手上同时一松。

罗三山嘴都快咧成瓢了:“哎呀哎呀,自己人自己人。外面说话不方便,咱们屋里说话啊。那小兄弟你也不用紧张啊,咱们都自己人,我刚才是没来得及反应,条件反射了,对不住了啊。”

我不用想也知道啊,肯定是王佐看我让他抓住了,脑子一热就动了手,然后叫他一杵子怼出去了。我想伸手把他扶起来,但手还让罗三山攥着,没法动。

罗三山一直攥着我的手,一边从柜台后面出来,走到还没爬起来的王佐身边。我的手也没放,他用空着的手一下子把王佐提搂起来,就跟提搂小鸡崽似的。

然后帮着拍拍他胸口上不存在的灰,罗三山似乎有些亢奋,继续说道:“小赵啊,跟后厨说声,炒四个高的,再炖锅牛蹄筋,给我俩小兄弟好好补补。”

我们俩几乎是被挟在他肋下,跌跌撞撞地跟他进了一个雅间。

罗三山这才撒手,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跟山大王似的。

山大王坐好没一会又要开口,我心想住了吧,这位罗老板热心过头了,让他再说下去就算没个完了,正事还没办呢,赶紧抢在他前面开口才是道理。

“罗老板……”

“罗……咳咳”

王佐看来和我是想到一块去了,但显然是刚才那下摔得不轻,只说了一个字就咳了起来。我心说不好,别是这位人熊一样的罗老板给他打伤了肺吧,要是留下病根可坏了。

罗三山连连摆手,说道:“小兄弟太见外了,叫我罗三哥就成。你们也不用担心他,他刚才就坐腰抬了俩胳膊,我还是收了手的。回去养几天就行,落不了病根。”

哦,合着小佐刚才还没出手就让人放倒了啊。

不对啊,他还没出手你就动手了啊?

而且你话里话外这意思还是打伤他了啊!

罗三山有些不好意思:“练武的嘛,身子比脑子快。不过我这也是经师不到,学艺不高,真正高手不这样。小兄……诶,也怪我,咱们聊了这么久,我还没不知道你们姓什么叫什么。”

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就这么热情,那老头究竟和他什么关系啊?就算他们关系非常,我和那老头也没什么关系啊!就下了几盘棋而已,小佐更是没见过那老头。

我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报了名姓,看王佐那费劲样,就也替他报了名姓。

报完姓名才想起来,不能让罗三山再把控话题,再让他说下去就算没个头了,我还性命堪忧呢!

上句话尾音还没落了地呢,我就连珠炮一样开火了:“罗三哥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昨天晚上……”

我嘡嘡嘡嘡把从王佐和刘琦那了解到昨晚事情的经过三下五除二一说,中间连磕巴绊嘴都没有过。

这应该是我这辈子语速最快、吐字最真的一回了。

罗三山听完丝毫不慌,甚至还有些轻松,笑着说道:“我当是什么啊,不就是撞客吗?等吃完饭,我打个电话就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你放心吧,人到鬼除,百试百灵。”撞客是北方土话,大概就是鬼上身的意思。

我肝又隐隐作痛了起来,最近它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罗老板这路买卖道说得太顺,太他妈熟练了,我怎么有点不相信了呢?可是事到如今由不得我,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王佐应该是缓过来了,有些谨慎地探询道:“罗三哥,您这是化劲层次?”

罗三山摆摆手:“我是练外家的,不清楚什么化不化劲,师父也没教。”

王佐有些失望,更多的是不死心,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雅间门开了,小赵端着四盘子菜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我公园里遇见的那老头。

罗三山连忙起身,点头哈腰:“师父,您来了。”我们也跟着起身,叫老爷子。

那老头点了点头,坐在主位上,我们才纷纷落座。之前顾盼自雄的罗三山在他面前就是个小学生。

他自顾自地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对我说道:“孩子,出事了吧。之前算开个玩笑,我叫白理登。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了。”他十分和蔼,就像家里长辈一样。

我叹了口气就先自我介绍,然后再把之前的事又说一遍,这一次连我梦里所见也原原本本地说了。王佐在旁边时不时地还补充两句和我交手时的感受。听他一形容我才知道昨晚我有多猛。

白老爷子听完端着保温杯不说话,罗三山眼睛都直了,说:“小李兄弟你这少见啊!我没听说过撞客了还能有神志的,你神志虽然不大对,但毕竟是有。”

我心当时就揪起来了。

白老爷子手中保温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眼中射出精光,我第一次见到老人有这么锐利的眼神。

“这次我亲自出马帮你降了她。”

“师父您年纪大了,可不能去啊!”

“我才九十二还小呢。”

“还是让二师哥去吧!”

“老二功力终究是差着点吧。”

“师父你二十年前就说二师哥功力强过你了。”

“老二毕竟是经验少,这回这个邪性,还是为师亲自出马吧。”

“师父你……”

我恨不得用头咣咣撞桌子,撞出一个十几年后重生了的自己来解决这档子事。

被我当做救命稻草的这对师徒究竟靠不靠谱啊!我怎么感觉跟闹着玩似的啊!

还是那漂亮女鬼好,最起码能给我一痛快的。现在这种心路历程要是再来几次,都不用别人,我心脏病就得犯了。

太他妈折磨人了啊!

“够了,我意已决。还有这件事要是让老二知道了的话,我打折你的腿。”白老爷子一锤定音,脸上煞气腾腾。

第七章 我看你不错,跟我学捉鬼吧

我心里十分慌张,可也有些感动:即便白老爷子没有像他说的九十多那么高寿,看外貌至少也得是七十往上。萍水相逢的老爷子为了我就这么去趟那路浑水,我还能说什么呢?

至于老爷子有没有真本事……

开玩笑!王佐现在还有些发蔫儿呢!他徒弟都那么能,更何况是他了!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老爷子毕竟是年岁大了,他要是真为我而出了什么岔子,我是万死难赎啊。

我决定小心试探:“老爷子,我罗三哥就不能出手吗?”

罗三山呵呵一笑:“我脑子笨,师父治鬼的本领没学会,就只练点笨把式。”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甚至还拔了拔胸脯,我看着颇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

“呵呵,你还挺光荣。”白老爷子眼睛一瞥他,罗三山立刻塌下去了。

雅间门再次打开,小赵托着一大盆牛筋进来了,上面泛着厚厚的油光。

白老爷子掏出双筷子,说道:“先吃饭,吃饱了有力气再去帮你们把这档子事给解决了。我得亲自去看看,试试那东西的成色。要是太凶了,还真得让老二来。”

罗三山听完这句话喜上眉梢,我也放心不少。

“小李小王,一起吃吧。这是私房菜,别处吃不到这么好的。”白老爷子说完动了第一下筷子,我们其他人这才跟着动筷子。

八成是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再加上这桌子菜是真的香,我整整吃了两碗的饭。席间可能是老爷子讲究食不言,大家都没有说话。

正当我快吃饱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我告罪一声,出门接电话,划开屏幕一看,是我爸。

“儿子啊,听说你学校里有人跳楼了啊。咋回事啊?你没啥事吧?”

听到我父亲熟悉的声音,我眼圈一热,好悬没哭出来。

和别的家庭不同,他们都是严父慈母,我是整好反过来——慈父严母。我爸从小到大特别宠我,甚至来说有些溺爱,要不是有我妈铁面无私牢牢把控住我们父子的马缰绳,我早就奔着不归路快马加鞭了。

听我妈说,当初我上寄宿制学校,我爸想我想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就天天晚上开车载我妈兜风,然后我妈就在车里呼呼大睡。

之前听着王佐说我英年早逝,我都没敢问我爸妈之后怎么了,肯定对他们打击很大。虽然知道王佐肯定会带我尽孝,但终究不是亲生儿子……

“听着没,说话!”

我爸关心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连忙平息心神,骗他说:“是有这么回事,是个女生,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爸就接着关心我学习累不累啊,心情怎么样啊,以后要如何如何啊,什么什么的,总之都是很细碎的小事。这些唠叨以前我听着说实话还是有些烦的,但今天听着觉得心里特别热乎。

“行了,今儿就先说这么多。你干啥呢?”

我鼻子有些发酸:“和同学吃饭呢。”

“啊,行,吃去吧。你这周末回家不?”

我恨不得现在身上就插俩翅膀飞回家里去啊,可是不行啊,我也不知道那女鬼会不会跟着我来索命啊!要是再牵连我父母可怎么办啊?

“我……我最近事有点多,这周应该不行。下周吧,下周事就算办完了。”

是啊,我是生是死也就是这周的事了。下周……下周如何,就不是现在的我能知道的了。

挂了电话,我走回雅间,发现王佐和罗三山脸色都很差,白老爷子又端起了保温杯。

王佐面沉似水:“小佑,老刘那块玉自己碎了。”

我吃了一惊,刘琦身上有块玉是他奶奶找道士给他求来的,说是能保平安。以前我们谈及的时候,只说老人家疼孙子,没想到今天碎了。

这这这,这是替他挡了灾吧。

白老爷子抿了一口水,放下水杯,站起身来:“老三开车,去你们学校。”

一行人走出仙客来,罗三山摁开了一辆丰田,我给老爷子吧后座车门打开,结果他直接坐到副驾驶去了。罗三山前座开车,我和王佐坐在后排。

我坐到车上,开始思考起这几天的事。

这女鬼好像特饥不择食了些吧。张鸣秋她杀,我也要杀,花心大萝卜老刘也要杀。

我们仨也没什么共同点,而且我还没死呢,她怎么就找上老刘了呢?

难道说这女鬼也欺软怕硬,见我不好收拾就换了个对象吗?

那我是不是安全了?

坐在前座的白老爷子声音有些飘忽不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李,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小王你也说说。”

这就算是要考教考教我们啊,老爷子心里肯定是有了一定看法了。

我捅捅王佐,让他先说。王佐沉吟了一下,说道:“这种事我以前也没遇到过,不太清楚,还是得等见到刘琦,听听他打听到什么。不过604或许会有线索。”

我随后就把我怎么想的跟白老爷子一说,然后竖起耳朵想听听老爷子怎么说。

老爷子却换了个话题,随口问道:“小李啊,我看你不错,想拜我为师吗?”

我坐老爷子后面,正看到罗三山脸上瓢一样的笑容。

我受宠若惊,再看王佐也一头雾水。我也不是那种看着就赏心悦目的人,也不是什么聪明得很明显的人,和老爷子更没有深交,就是几盘棋的交情。

四舍五入一下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啊!

要收徒弟那还有一简直是徒弟样板的王佐在啊!

我问老爷子:“您,为什么要收我啊?我不是不乐意啊,只是您也不那么了解我,我资质条件不符合您的要求怎么办啊?而且我这岁数拜罗三哥还差不多,拜您高攀了啊。”

老爷子呵呵一笑:“我这人信缘法,那天和你下棋,合了眼缘了。资质条件也不重要,我们讲究随方设教。你三师哥那蠢材不也让我教出来了吗?一个人啊,只要品质好就没事。”

罗三山胸脯一挺,余光一看老爷子,又缩回去了。

我心里还是没底:“老爷子,那我要是品质也不好怎么办啊?”

老爷子仍然很有耐心:“没事,我们这一脉特别擅长教化。我至少还能活十年,肯定能给你教好了”

老爷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再加上我对老爷子也十分感激,更何况谁不想学能耐啊。

我怀着崇敬,同时打蛇随棍上问老爷子:“那师父,咱们这什么门户啊。”

从后视镜里能看到老爷子嘴角露出笑容,他笑着说:“还没拜师呢,等拜完再叫师父。

“咱们的门户嘛——”

老爷子嘴角的笑容高深莫测了起来,拉了个长音。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干喽!我说他怎么号称特别擅长教化啊!

第八章 专业特务刘琦

无生老母,是我国古代杰出女神形象之一。传说她是创世主救世主两门抱,有时候还能客串人类祖先,是位能一赶三的好角。我以前曾经好奇去查过一下,明清两代民间宗教好像都以她为最高神明,堪比现代的某种传播很广的销售组织,人家这教(洗)化(脑)能力能弱了?

咱们这门户或许不是白莲教,但应该也是那一类里的。

咱们这门户真可以说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了。

虽然说出去不老露脸的吧。

老爷子应该是一辈子都在教,我也不敢多说,怕他不高兴。王佐之前听到那两句算是口号吧,他还一头雾水的,现在看我脸色有古怪,更是有些不解。

你就不看书吧!你是两辈子摞到一块都不知道还有这路知识啊!

我终究是没忍住,这话要问不出来,以后我睡觉都不踏实:“师……师父,咱们建国以后不怎么犯法了吧?”

罗三盘哈哈直乐,老爷子也笑,王佐什么都不懂,也跟着他们笑。他们笑得特有反派相,我心跟着直颤。

笑完了有一阵子,老爷子这才说:“你不用担心那些个破事,反正我也没怎么被抓住过。不过现在的年轻人能知道咱们门户的可不多了啊。”

罗三山再边上帮腔:“是啊,不多了,不多了。”

得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我破罐子破摔:“老爷子,我和王佐情同手足,您能不能把他也收了啊。”

老爷子淡淡地说:“不能,我九十多了,没那么大精力。他能跟你一块学,但学着多少全看他自己。”

王佐显得很兴奋,连声道谢。

他对我们这个组织是什么性质的还一点概念都没有呢!真是tooyoung,toosimple。

无书则短,有书则长。我们一行人来到了学校,罗三哥把车在食堂外停好。

听王佐说老刘现在就惊魂未定地呆在食堂里。

罗三哥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个长条布包,扯开来里面装着个拐杖大小的竹棍,显然上了年份,油光水滑的。

老爷子接过竹棍,有些感慨,说道:“带路吧。”

快步走进食堂,老刘正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佝偻着背,低垂着头,一直用勺子搅拌面前的粥。

王佐离着挺远,喊道:“老刘!我们来了!”

老刘被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不小心撞着了桌子,粥也溅到他身上了。他全然不顾,三两步赶了过来,引得其他人纷纷注目。

他走到近前我才发现他脸白得吓人,我忙道:“老刘,没事了啊。我找到高人了。这位是白老爷子,这位是罗三哥。”

白老爷子盯住老刘,手里的竹棍轻轻点了点地面,说道:“孩子,没事了。有我在不用怕。”

老爷子应该是使了些类似建议催眠术的手法,老刘这才安神下来,虽然仍是很惊慌,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失态了,他张嘴想要说话。

王佐忙拦:“这不是讲话的地方,咱们去个僻静的地方。”

回到刘琦之前坐下的哪个角落,老爷子这才示意刘琦诉说经过。

刘琦定了定神,开始讲述他这小半天的经历,刚开始还有些磕磕绊绊的,后来就越来越顺了。

“听说了李佑身上这……这事之后我就出去打听了。

我先……先找了广院的李沁,因为我记得她和张鸣秋这学期是一堂选修课。我听她说张鸣秋没处过对象,学习也一直很好,为人也很开朗,总之就是不可能自杀。

李沁这人性子特别怪,不一定什么事就能得罪她,就连她都这么说,那张鸣秋也肯定不是和同学闹矛盾了。

然后我从她这知道了张鸣秋的学号,我通过学号大致判断出了张鸣秋的寝室和室友,其中有一个我恰好认识。我就向她打听,她说张鸣秋在出事前没有任何的征兆,每天都按部就班的,什么一场都没有。

哦哦哦,我还从她那要到了张鸣秋的生日,具体时间不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说着掏出手机,递给了老爷子,然后继续说道:

“B2的六楼住的都是法学院的女生,我认识好几个小姑娘,其中一个是住在423,就在404的对门。

我就给她发消息,听她说404好像特别的阴,也不是说冷,就是阴。但由于是阴面,大家也都没在意。而且404一点虫子都没有,所以她们也经常去那玩。

后来是在一个月前吧,404寝玩了一次笔仙,听说很不成功。于是好像她们又玩了好几次,好像也都失败了。

她毕竟只是对门不是室友,这一段她也不太确定是玩了几次,流程又是什么样的,问没问什么过激的问题。

我又在她这得知了404寝里住的都是谁,原来白烁她也住这个寝室啊。

我就给白烁打电话,是她妈接的电话,原来她半个月前因为头疼所以去看了看病,结果发现是肿瘤,还好是良性的,现在正准备做手术拿掉。

我从白烁她妈那得到了寝室其他三个人的电话号,之后打听过了:有一个出去租房子是因为最近和校篮球队的男朋友上垒了;有一个是去魔都参加什么什么竞赛了;最后那个倒是一直在寝室里住着。

最后那个电话我一直没打通,信息都是从她室友那得知的。

老爷子,你把记事本往后翻,上面是我从她们QQ上扒下来的生日信息,应该是对的。”

老爷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示意刘琦继续说下去。

“这些我都弄完了之后在B2楼前溜达了一会,在梨树那块捡到了一小串钥匙。然后就去咖啡店和朋友喝咖啡去了,然后……然后我感觉好像有一个火辣的美女在橱窗后面看我,之后眼前一黑就不见了。还是李小如——啊,就是和我喝咖啡的朋友——提醒的我,我才发现我的玉碎了。

然后我就赶紧给王佐打电话了。”

至此,老刘才算结束了他今天上午这大概两个小时左右的行程。

我已经彻底为老刘这满级的交流沟通能力和办事效率给折服了。这些连找人带沟通,再加上什么溜达啊、喝咖啡啊,换旁人想两个小时内办完,扯淡!

要是我来的话怎么着得多半天,要是换王佐几句话给聊崩了,那这辈子都别想办成了。

老爷子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说道:“成了,你做的很好,事情我心中大致有个思路了。

但有一节,上垒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身体前倾,十分严肃。

第九章 老将出马,尽在掌握

老爷子这话问的严肃,可我们都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还是王佐见过大世面,想了想说道:“呃,就是周公之礼……”

老爷子啊了一声,没有深究。他闭着眼睛打量打量老刘,又瞅了瞅我,继续说道:“你们身上没有阴气了,往后应该不会再出事。对了,小刘,你那碎玉还在吗?拿来我瞅瞅。”

老刘把玉从裤兜掏出来,已经碎成两段,边递给老爷子边说道:“老爷子,这是我奶奶以前从道士那求来的。”

老爷子接过手里,仍是闭着眼睛看了一下,嘀咕一声:“六字大明咒,这道士半路出的家啊……”

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老爷子把玉递给刘琦,说道:“带我去那什么寝室楼前看看吧。”

王佐身上带伤,我浑身乏力,只有由还算全乎人的刘琦带路,我们一行人去了B2楼前。楼前没有几个人,偶有进出寝室楼的人也都行路匆匆,还特意绕着些路。虽然说楼前的血迹已经被洗掉,但是人们心理的阴影仍然存在。

王佐给老爷子指了哪个寝室,然后打了个冷颤,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老爷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型的指南针,我也凑过去看了看,指南针质量很好,一点偏斜都没有。

老爷子把指南针揣回兜里,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得进去看看。”

王佐有些为难:“宿管大妈不能让进。”

老爷子洒脱地笑笑,说道:“让她们看不见不就行了。”稍微活动活动筋骨,老爷子继续说道:“没事,我就上去谈谈那行子的虚实,不会闹出太大动静。我们施法之前得好好准备,以有心算无心才是正理。”

说完矮身形一窜,我就看见一道黑影进了寝室楼了。

罗三山紧着安慰我们:“没事,师父是老江湖了,经验老道,他不会被抓住的。”

合着老江湖就没事进人家女生寝室玩!

除了罗三山,我和王佐刘琦在楼下如坐针毡,十多分钟过去了,万幸是没听到女生的尖叫。

当然也容易是离太远了我们没听见。

王佐不错眼珠地盯着404,问我:“小佑,之前你和老爷子在车上说的是什么门户?你们打的这个哑谜我怎么听不懂啊。”

我看看旁边气定神闲的罗三山,斟酌着词句,说道:“呃,这个啊,咱们这门户就是哪门也不太清楚,但大致是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以前总造反来着,然后朝廷对我们有些误解……”

罗三山在旁边帮腔:“对对对,有些误解,有些误解。”

王佐一脸好奇,还待发问,突然就一缩脖子。我被他吓了一跳,就只听得B2楼上噔一声。

这声是又脆又响,就像是以前过年放鞭炮放的那种老式麻雷子。

我耳朵震得嗡嗡直响,扯着嗓子问罗三山道:“三哥,老爷子不是说悄悄地进楼吗?怎么连热兵器都用上了?”

王佐也扯着嗓子拦我:“小佑,你也小点声!”

刘琦坐在地上用手朝上一指,大喊:“下来了,下来了!”

我和王佐回头一看,老爷子身子就已经在半空中了,我连他什么时候跳出来的都不知道。

坏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老爷子这算翻车了啊!

我没来得及细想,王佐已经往楼根底冲,张开双臂想要接,见他冲过去我也往那跑。

老爷子到底有功夫,身子在二楼左右一打横,胳膊扒住窗沿略作停顿,又往下掉。我和小佐瞧准了位置,就在底下等着,想要接住老爷子。

说时迟,那时快,几楼的距离一眨眼就过了,眼瞅着老爷子就要落我们手上,可等了一会也没接到。

身后传来罗三山的声音:“师父您没事吗?您年岁大不比当初了,下回别再跳了。”

急忙忙扭转身来,老爷子好端端站在地上,只是鼻洼鬓角冒汗,衣角凌乱,显得有些狼狈。

老爷子云淡风轻地拍了拍衣袖,说道:“此处不是讲话所在,去你们寝室。”

罗三山扶好老爷子,他搀着老爷子和我们进了寝室。

老爷子进寝室后就坐在我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开始运气。我们其他人根本不敢说话,屏着呼吸等他。

王佐掂着脚走到窗边,探头朝对面的404看去,然后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没看出异常来。

老爷子运了半天的气,仍然闭着眼,开口说道:“我吃了多半辈子的阴间饭,没想到老了老了,差点栽了。我哪怕九十也不至于这样。”

罗三山开始给老爷子捏肩,有些埋怨:“是啊师父,您是真上了岁数了,跳楼那下要不是我接……”

老爷子乾纲独断:“闭嘴,再磨叽打折你的腿。”罗三山手一抖,算是停了牢骚。

我说我们怎么没接住呢,原来是罗三山接住了。

老爷子睁开双眼,眼睛里血丝密布,伸个懒腰这才说道:“之前算是想左了,闹事的不是女鬼,是五通神。”

“我原以为是那帮小年轻玩笔仙,扶乩降鸾,招惹了些不该招惹的东西,结果是五通神。进去之后我被那玩意发现了,挺难缠,最后动了雷法才做了它。”

“说多了你们也不懂,反正这档子事算完了,你们该吃吃,该睡睡就成。”

老爷子这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口口声声说着悄悄进去,不弄出大动静,不让人发现,结果噔那一声二里地的人都能听到。末了末了,还直接跳了下来!我都不知道得有多少人能看见,到时候会疯传成什么样。

还有说什么施法之前好好准备,以有心算无心,结果进去之后就和人家对上了!

还有说什么动用雷法做了它……等会,做了它?老爷子威武啊!

我喜上眉梢,这时听到老爷子又说道:“不过今天晚上我还得再去一趟。”

我吓坏了,王佐也很紧张,老刘更是脱口而出:“老爷子,不是说事情解决了吗?”

“是解决了,但我走的匆忙,七星棍落楼上了。”

第十章 好奇好奇真好奇

可不是走的匆忙吗?你都是直接跳下来的。

老爷子从裤兜里掏出白手绢擦擦汗,慢条斯理地说:“没事,晚上阳气弱,我施个隐身法,不会惊动她们的。”

你今天上去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一听老爷子提到“隐身法”原本无精打采的老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忙问道:“老爷子,老爷子,这世上真有隐身法啊?”

老爷子重新叠好手绢,瞥了他一眼,老刘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老爷子哼了一声这才说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神,就是让人没那么容易被注意到罢了,那些个电子设备都能拍到。”

老刘闻言情绪更加低落。

“事情都办完了,你们俩明天歇一天,后天早上四点,去仙客来找我。”说完,老爷子在罗三山的搀扶下就要离开,我三人连忙挽留未果,只能送他二人上了车。

望着扬长而去的汽车,我长出了一口气,这档子事就算结束了,我又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快乐大学生,以后再跟着老爷子学些本事,这样的生活岂不是美滋滋。

“小佑,你说五通神为什么不害别人,单单害张鸣秋、你,还有老刘呢?”王佐问我话时眼神有些飘忽,心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主意。

我没多想,边往回走边顺口搭音:“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都让老爷子给轰成渣渣了。”

话到此处我也觉不妥,扭回身来发现王佐和老刘站在原地,脸上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坏了,这俩人小子该不会想无事生非继续挑事吧?我张口要问,王佐在我之前就开口了。

“小佑,我觉得咱们可以先从404里的人先查起,然后咱们再……”

我当即打断他:“都已经让老爷子给解决了。再说你从她们身上能查到什么。”

王佐显得胸有成竹:“不用多,主要是切身实地打听一下她们这几次笔仙的经历,就和老刘今天干的一样。”

老刘接茬劝我:“反正都解决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况且还有那老爷子托底呢,他老人家可是活神仙啊。”我狠狠地瞪他一眼。

人家是活神仙就非得给咱们当保姆,跟着咱们屁股后头救人吗?

再者说了这事你咋就这么热心呢?

老刘或许是感受到我目光中的含义,干笑一声:“我了解详细点,以后和她们吃饭不是更吸引人嘛。”

嗯,和我想的倒是八九不离十,还是为了骗那些无知少女。

我看向王佐痛心疾首地发问:“小佐你呢?老刘不知道深浅,你怎么也这样?”

王佐搓了搓手,嘿嘿一笑:“我以前根本没见过这回事,今天见到了,难免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原来如此。据他之前在地铁里所说,他上辈子里是个无鬼无神的世界,没想到突然就重生了,而重生后又多了这种神秘力量。他的好奇在所难免,再有了白老爷子这尊大神作为后盾……

我还是想做一下最后的努力:“那后天去找老爷子直接问不行吗?”

王佐摇摇头说道:“老爷子和五通神打的是遭遇战,这件事上他知道的恐怕和我们差不多。”

努力失败,我也不再多嘴:“既然你们这么好奇,那我就不瞎掺和了。”

王佐惊讶地问道:“小佑,你难道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去是不可能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去的。”

我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

咖啡厅里我没精打采地坐在座上,老刘和对面的姑娘攀谈着,王佐则假模假式地掏出纸笔打算记录他们的谈话。

对面的姑娘叫周姗姗,是404寝里唯一还住在寝室里的人。这话其实也不大准确,严格来说她是住在图书馆里的。

为了准备考研,她每天早上八点开馆就去,晚上十点半闭馆才回,跟上班带加班似的。

也正因她行程稳定,所以成了本次采访的第一位嘉宾。我们寝的交际花老刘三言两语把她就从图书馆里诳了出来,然后在去咖啡厅的路上成功让她自愿给我们说说她们寝的事,尤其是请笔仙那几次。

周姗姗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又把鬓边一缕头发挽向耳畔,冲着老刘抛了个很生疏的媚眼,然后开始了她的讲述。

我刚开始还有心仔细听一听,可是她这口述能力真不怎么样,就跟学院讲座不相上下,我听着听着就走神了,直到王佐看不下去拍我一下,我才回了神。

周姗姗的讲述也终于到了尾声:“就这些了,我们没有问那些犯忌讳的问题,也没遇到什么怪事。对了,那几张纸我还留着,你们如果要的话,我可以回去给你们拿。”

听了那么长时间的讲座,刘琦依然神采奕奕,甚至还能提问:“姗姗,那几张纸你为什么还留着啊?”

周姗姗回答道:“是这样的,我父母信佛,认为字纸有灵,不能轻易丢弃,所以这些用完了的草纸,我都会留下来。”

嗬,这又是什么神神叨叨的习惯。以前也没听说过还有这么回事啊。想到这我踢了王佐一脚,他要是不重生哪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

王佐白了我一眼,没有吱声。那边刘琦饶有兴致,继续问道:“姗姗,那你每天用这么多草纸,最后越积越多怎么办啊?”

周姗姗一脸理所当然:“论斤卖啊!”

我差点没忍住,王佐则直接乐了出来。气氛一时之间尴尬了起来,还好刘琦使出浑身解数安抚好了周姗姗。

定好约定,刘琦明天一早去B2楼下拿笔仙那几张纸,我们三人就心满意足地和周姗姗告辞了。

辞别了依依不舍的周姗姗,刘琦显得很兴奋,正好天色已晚,于是在他的提议下我们三人好好地撸了一顿串。吃完饭,我们三人在夜色中慢慢往寝室走,走的惬意而淡然。

眼瞅着就到B2楼了,我心想也不知道老爷子那竹棍取到了没有。

只听到从六楼传来女生的尖叫,嗓子都劈了。

然后又是一道黑影从404里贴着墙根滑下,到三楼左右纵身往下一跳,一道绳索也随之往下荡,平稳落地后一抖手,绳索熨帖地在身上斜盘了好几圈。

“快走吧,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这声音……老爷子你怎么又从窗户蹦下来了啊!

第十一章 深入调查,持续抓瞎

一大早我在睡梦之中就被王佐摇醒,迷迷糊糊下了床,简单收拾后跟着他和老刘去取那几张请过笔仙的纸。

昨天晚上见到老爷子之后我当机立断就报告了老爷子,老爷子没往心里去,甚至有些支持,让我们随便折腾,只是强调我和小佐别忘了后天去找他。

并且老爷子表示我二师兄专门帮人看事兼堪舆指导带测字算命,等我和王佐打下一些基础之后有的是撞鬼实践课,完全不用担心。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好吧!撞鬼又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

不过看来至少这回真的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于是王佐和老刘在得到老爷子首肯之后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寝室也不回了,拉着我就奔了白烁住的哪个医院了。结果我们快马加鞭赶到医院后根本就没见着人,老刘跟护士一打听才知道:原来白烁脑子里的肿瘤是误诊,就是普普通通的偏头痛,傍晚左右就出院了。

于是这次医院之行除了老刘要到了小护士的手机号外没有任何收获。

不,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白烁的肿瘤是五通神邪术的杰作。老爷子将五通神解决后,这邪术也就不攻自破了。

白烁的离去对今晚的采访可以说是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因为余下的两名采访对象一个不知道在哪和对象快乐逍遥,另一个则不知道在哪和竞赛队友快乐逍遥,都没处找去。

这给我们浇了一盆凉水,我本来就是王佐生拉硬拽来的,倒也没觉得怎么样。

刘琦的三分钟热乎劲也算是过去了,我看他表情马上就要打退堂鼓,只是一时之间抹不开面子。

可惜的是这一盆冷水没能浇醒王佐,我估计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我欲成仙,快乐齐天”,而且还非得带上我,这不一大早就给我叫醒了嘛。

可怜我这些天都没能睡一个好觉!

我们到了B2楼下之后,等了挺长时间,周姗姗同学终于姗姗来迟,带来了王佐日思夜想的草纸。听周姗姗说,她昨晚还很贴心的帮我们整理了一份问题及答案对照表,真是学霸之风尽显。于是我和王佐当机立断,抛下老刘快步离开,随便找了个没有人的教室,打算好好研究研究这几张也算通过灵的纸。

要不然怎么说术业有专攻呢,我和王佐研究了快两个小时,最后什么都没看出来。而这时老刘也终于摆脱了周学霸找到我们,见我们什么都没看出来,更加泄气。据我估算五分钟之内他就要找借口脱离组织。

“佑子,老王,这纸上她们都问了些什么问题啊?”老刘随手拿起一张纸坐下看了起来。

“之前周姗姗说没问什么犯忌讳的问题我还不信,不犯忌讳怎么能出事呢?可没想到她们还真一点都没作死。”王佐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

我帮他补充道:“是啊,你看看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朱老师结婚了没有’啊,‘我什么时候才能有D-cup’啊,还有‘期末考试能不能全过’啊。这些问题除了会让人头大以外怎么能出事呢?闹鬼也要按基本法来啊!”

这帮小姑娘们玩笔仙时候简直是不能再守规矩了。网上通传笔仙两大禁忌是不能问冤情和死因,可这帮小姑娘一点往那方面旁敲侧击的心都没有。甚至她们连客套话都没有,也不说先问点旁的问题,或是跟它们道声辛苦,摇来鬼魂之后直接就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全都是精致利己主义者!

老刘也有些无语,想要开口说话,突然站起来,一掏裤兜扔出串钥匙来。我不明所以,再看老刘脸都白了,我和王佐也慎重起来。

“你,你们看,钥匙串在……在震。”老刘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定睛一看,是一串很普通的钥匙,上面只有三把钥匙,和一块小牌。那小牌也就麻将牌大小,但是却比麻将牌要薄上很多。我仔细观察查一会后也没发现钥匙串在震动。

王佐开口问道:“老刘,你眼花了吧。我怎么没看出来它在震啊。”

老刘很肯定:“刚才它就一直在震来着,我本来以为是手机振动,后来摸上了才发现是它。”

刚才一直在震,如果老刘的感觉是对的话,那么就有可能是现在不震了。而这串钥匙最可疑的地方就是——

“老刘,这块小牌子你又是从哪弄的啊。也是你奶奶从庙里求的吗?”王佐伸出手把那串钥匙拿在手里。

老刘有点小崩溃:“我奶奶怎么能求这种东西?这串钥匙是我在B3前梨树下捡到的。它它它刚才一直在震来着,你们相信我……”

王佐冲着阳光看了看那小牌子,皱了皱眉,我心也跟着一揪揪。

“它现在也在震,只是我们看不出来。它震动的频率并不快,按理说我们肉眼很容易观察到,可是我们并不能。”

他把钥匙串扔给我,我手忙脚乱地接过。我两手紧握着牌子,一边观察它的样式,一边仔细体会他们说的震动感。

这牌子通体朱红,看手感是木头做的,只是分量远比一般的木头要沉,而且之前离得远没太看清,现在发现它背面上有一个金色的“柳”字。这柳字写得奇奇怪怪,偏旁部首像小篆,其他的地方是又像隶书又像楷书,整个一四……整个一三不像。

而且他们都说有震动感,我拿在手里都快盘出包浆来了怎么还不震呢?电池没电了吗?

我把情况和他们一说,然后把牌子递给王佐。

“小佑,不对啊,它还在震。而且一下一下的,有节奏,就好像是心跳声一样。”王佐接到手里后也很奇怪,皱着眉头对我说道。

哇呀呀,难不成这个破牌子都学会看人下菜碟了!

我也不让王佐再把牌子递给我了,我直接连他的手带牌子一起握住,横眉立目道:“我看你还不震么?”

握了一会仍没感受到震动,我撒开手来,又在王佐袖子上蹭了蹭,说道:“不成啊,这破牌子我一碰就不震。”

王佐神色怪异:“小佑,刚才的震动,它一直就没停过。”

第十二章 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曾有一位先贤教导我们,当出了问题的时候要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诚哉斯言!

原来是我自己无法感知到牌子的跳动,我之前错怪它了。可是为什么它们能感知到而我就不能呢?还有它原来在老刘裤兜里好好地为什么现在要震动呢?以及这串钥匙的主人又是谁呢?

一连串的问题令我摸不着头脑,原来五通神的事才算解决,现在又闹出了个全自动的某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有点后悔当初没能拦住他们,现在又进入了另一个深坑中。

如果不算老爷子跳楼的话,老刘这两天连着至少受了两回的惊吓,特别是这次,连客套话都没有,当即提出要烧了这牌子,然后分行李回高老庄,从此以后再也不取经……哦不,再也不和鬼鬼神神的沾边了。

王佐好言相劝,我却找个借口让老刘走了。我们的采访队伍瞬间减员三分之一,可以说是损失惨重了。

“老刘这两天也受了不少的惊吓了,他既然不愿意,也就别勉强了,强扭的瓜不甜。”

王佐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我作死,而是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才重生几天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如果不接近它们,观察它们,又如何解决它们呢?”

他不说这话还则罢了,一说这话不由得我火冒三丈。

“都他妈是你害的!你好好上着学干嘛非得重生呢?而且来说咱们现在狗屁不会,要是真出了事怎么办。离着老爷子给咱们授课就剩一天的时间,这你都不愿意等了吗?”

王佐猛地一拍脑袋,拿着木牌走向讲台,边走边说道:“不不不,是你狗屁不会。我上辈子可是暗劲大高手,这辈子身体虽然还没练出来,但临敌对阵的经验至少还在……”

他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噎死,我张嘴刚想回喷,他根本没给我这个机会,又给我噎了一下。

“我没学过法术,但是道理应该和练武差不多,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有所成就的。而如果再拖几天,我们就什么都查不到了。这是我重生后遇到的第一桩鬼怪,不想它不明不白。”说完他拿起了几根粉笔,在手中不断揉捏。粉笔灰从他指缝中窸窸窣窣地落下。

我闻言一方面觉得有道理,另一方面又有些无语:“哪怕是学不到实践本领,学点理论知识也好。要不然咱们能在这抓瞎吗?”

他听完之后诚恳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把那几张纸也给我拿来。”

我他妈就知道我说什么你没往心里去!跟头倔驴一样!

哎呦卧槽,气得我肝疼。

我把那几张纸团吧团,揉成个球就给他扔过去了。送过去,做梦吧你!

他接住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鼓捣了起来。隔着讲台,我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不过我也不感兴趣,掏出手机刷刷微博。

微博里倒也没什么新鲜事,搞笑博主依旧沙雕,写手博主依旧拖稿,美女博主依旧美貌,科普博主依旧……啊不对,科普博主这倒有新鲜事。他跟着院里去参加赤风市的一场明代墓地的发掘工作了。

我手指滑动,打算继续翻看,却被王佐叫住。

“小佑,你过来,有发现了。”

发现?就凭你还能有什么发现,我咋那么不信呢。

走到讲台旁,往他身前一看,那几张纸都被摊开来,上面堆了几堆粉笔灰,粉笔灰呈方形分布,大小不一。

王佐显得有些兴奋,挥舞着沾满了粉笔灰的双手,说道:“它的震动我们能感受到……”

我打断连忙他:“不是我们,是你。我根本没有感受到。”

王佐置若罔闻,继续说下去。

“但是却用眼睛看不到,这说明它的震动幅度小,而力量却没有那么小。我把粉笔灰洒在木牌上面,果然粉笔灰往外飞溅。虽然说飞溅的距离很小,但是确实存在至于纸嘛——。”

他把话说到这我也算是明白了,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钥匙串在老刘身上没有震,老刘走入这教室也没有震,而是老刘拿到纸后马上震了起来。是这几张纸和木牌混在一起发生了作用,起了变化才让它震了起来。”

王佐被我抢词之后情绪有些失落,见他如此,我的思路更加顺畅,讲台的一切在我脑子里迅速连线,继续说道:“你把纸分开摆放,每个上面都做一组实验,以此来判断哪张纸对它的影响最大。嘶——按结果来看,是她们第一次请笔仙时用的那张纸影响最大,之后几张依次递减。这倒是奇怪了。”

王佐点点头,说道:“小佑,我手上都是粉笔灰,你在校园网上发消息问问,这钥匙串是谁的。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

我当即在学校论坛里挂了个帖子,就等着有人能提供些线索了。

这块牌子入手之后颇为沉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要不要做些实验呢?

想做就做,我把想法和王佐一说,把这几张纸往边上挪开,掏出打火机就要烤木牌。

王佐见状大惊:“你也不抽烟没事带打火机在身上干什么?”

“我这不是有备无患嘛。”

还真别说,这块牌子是个宝贝,我用打火机烤了一段时间之后拿在手里仍然是凉的。木块被烤的地方倒是有些黑,可是用手纸轻轻一蹭就又变回了朱红色。

王佐也啧啧称奇,从我手里接过木牌,又掏出蝴蝶刀来,想要试着刮掉些东西,或是木屑或是漆皮。

我见状大惊:“你也不杀人没事带刀具在身上干什么?”

“我这不是有备无患嘛。”

啊,有备无患还行,等会!你这备的是哪门子的患啊?

虽然十分费劲,但王佐用刀往下还真刮下了些漆皮,里面的木质已经被浸染得也成了红色,我们根本无法判断是什么树种。

其实它如果是原色我们也分辨不出来。

这两场小实验做完后,已经过了十分钟,正好我看看我那帖子下有没有什么回复。

嘿,还不错,真有好几个人回复,还有人说出了失主是谁。我看看啊,失主是……

“小佐,这串钥匙,是张鸣秋的。”我稳了稳心神,缓缓说道。

第十三章 二师兄

王佐吓得当时钥匙就出了手了,然后在钥匙落地前又一把抓住。

张鸣秋的钥匙串,上面的东西究竟是五通神的残留,还是其他什么的神秘力量呢?

不得而知。

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东西没多大能耐了。

如果是五通神的残留的话,人家都让老爷子给轰杀至渣了还能飙出什么强者语;如果是其他神秘力量的话,先不说非得在特殊字纸的刺-激下才会震动,单说那震动的力度我都感受不到,这能会是什么大事吗?

唯一可虑的是这块木牌子里有没有可能装着蛊虫一类活物,受了字纸的刺-激后开始苏醒,那震动是它的心跳……

机智的王佐同学想到一个绝妙的方法,他快马加鞭跑到超市,买了一个大号的透明塑料水瓶,将木牌装在里面,然后把盖子拧严。这样只要不是什么口重到吃塑料的虫子都没什么大问题,而且能随时观察动态。

至于说如果那虫子可以隔着瓶子对我们造成伤害的话,那就是王佐命不好了。

之前王佐火急火燎地要查案主要是欺负五通神尸骨无存,现在有了新的状况出现后,按捺住自己作死的冲动,主动提出找老爷子询问详情。

这样简单处理一下之后我带着字纸,王佐带着瓶子,为了防止字纸再刺-激到木牌,我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赶往仙客来。

在那里有一尊大神在,我相信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到他的事,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们甚至来得及去上下午课。

一路无话,转眼来到仙客来内。

罗三哥还是在柜台后面算账,他见我们到来很是开心,又让后厨炒了四道菜,我们好说歹说才把那锅牛蹄筋给省下。

罗三哥给我们指了指老爷子的屋子,就接着算账了。我二人敲门走入房中,老爷子正用毛笔写一封书信,见我们到来有点惊讶,加快速度匆匆写了几个字,之后一边撂笔装封一边问道:“我不是说让你们歇一天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我掏出字纸,王佐掏出水瓶,我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地把我们的发现和老爷子说了。

老爷子接过这两样东西,字纸只是扫了一眼就扔到一边,倒是那块木牌仔细闭着眼睛打量了一阵子,之后呵呵一笑说道:“哈哈,你们不用担心害怕,这两个都不算什么厉害玩意。”

“这几张破纸上不过是沾染了点阴气而已,连玩意都算不上。那木牌也不过是东拼西凑出来的东西,博采众家之短,摒弃众家之长,凑出这东西的人真该拿把菜刀抹脖子自杀。”

看看,看看!到底是大神,虽然我对这两样东西还没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但是在老爷子几句话下就完全不担心了。

老爷子把信放在桌案旁,往门外走说道:“我先去取点法器,这回要用正统的方法来解决牌子。对了,你们不要走动,你们二师兄马上来,可以和他好好聊聊。”

我们连声称是,然后询问老爷子是否需要帮手,老爷子摆手不用,于是我们就在屋子里耐心等待老爷子带着法器回来。

既然不是什么凶恶的东西,也就不急着除掉它了,老爷子去取法器,那咱们就等呗。取个法器还能花多长时间呢?

十五分钟后房门终于开了,可走进来的却是罗三山和一名中年人。

这中年人一米七五左右,白净脸,两眼有神,带金丝边眼镜,身体匀称,风度翩翩,一看就是文化人,不是哪大学的教授就是什么作协的领导。

罗三山向中年人介绍我们:“二师哥,这是李佑,咱们小师弟。这是王佐师父的学生。”又向我们介绍中年人:“李佑王佐,这是咱们二师兄。”

中年人冲我们抱了抱拳,我们也连忙回礼,之后他说道:“我叫周尔枫,是师父的二徒弟。”

老实说如果不是他自我介绍,即便有罗三哥的介绍,我也很难相信他是老爷子的徒弟。不是因为别的,他们的气质画风是太不搭了。

老爷子虽然本事大,但气质是很平常的公园大爷,一副优哉游哉的做派;罗三哥是经典的猛将兄画风,膀大腰圆,虎背熊膀,搞得我看他拿起笔杆子算账都有些出戏;而我们这二师兄则是文质彬彬,风度翩翩,说句不敬的话叫斯文败类,和他们一点都不搭路。

看来老爷子的教学实践还真的很好地贯彻落实了因材施教的教育理念啊。

几句寒暄过后,罗三哥站起身来,说道:“小师弟,王佐,你们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二师哥。当初师父心血来潮让他起了一卦,结果算出师父会又收嘉徒,师父这才起了心思。要不然的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师父再收徒。成了,我店里还有事,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聊。”

说完罗三哥就出去了,看样子可能又是去算账,我心里有些不忍,打算改天劝他花钱雇个会计,或者退一万步讲雇我也行。

得知我们之间还有这种渊源在后,我们确实是亲热了许多,我听说二师兄会算卦后心里也有些痒痒,就问到:“二师兄,能帮我算一卦吗?”

二师兄点了点头:“没问题,我梅花易数最熟,就用梅花易数了。你把生辰八字和想算什么告诉我就行。”

事到临头我反倒有些扭捏,王佐见我这样也猜出来了,抢白道:“二师兄,给他算姻缘,他生辰八字是……”

二师兄扭头看向我,我只能点头。

他娘的,看来要是有个人太了解你也不是什么好事。

二师兄掐了一会手指说道:“不管你的姓名,还是起出的卦,都是与木有关,主卦火天大有,变卦雷天大壮。这个时候问的桃花,按照雷天大壮的解释,应为少女在东方,看看班级上或者学校有没有草头姓或者草头名,名字中有木,属兔的同学。她就是你姻缘所在。”

我闻言大喜:“二师兄这是真的吗?是不是我马上就能找到对象了?”

二师兄亲切无比:“嗨,都是自家兄弟,什么灵不灵的,你就听着玩解解闷吧。”

第十四章 猴版跳大神

什么叫就听着玩解解闷啊!二师兄我原以为你是正经人的啊!

二师兄笑着对我说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信这些封建迷信啊。以前的古人能不能未卜先知我不知道,据我所知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

你一个给人算命的大师这么刨自己的活真的好吗?

王佐疑惑地问:“二师哥,那么他们算命都是靠话术吗?”

二师兄说:“吃我们这行饭的人啊,主要就是靠话术。这又不像是风水和妖鬼,还不是怎么说怎么行。倒是有一些同行请了保家仙或者小鬼去帮忙看事,不过那也只能了解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未来谁又能说得准呢?”

我有些不死心,继续问道:“可师父他不是看了你的卦象才动了收徒的念头吗?”

二师兄点点头:“是啊,可是师父他老人家直到上个礼拜对这种东西都是嗤之以鼻的,我也不知道啊怎么了。话说回来了,师父呢?”

我摇摇头:“不知道,十五分钟前师傅说去取法器要给我们开开眼,让我们耐心等待,结果现在还没回来……”

二师兄嘀咕着:“十五分钟,取什么法器能花十五分钟……”随后声音陡然一高,问我们道:“师父他之前在干些什么?”

“老爷子好像在写信,而且刚刚写好。”

二师兄“嗯”了一声,走向前拿起信封,只粗粗地一看脸色就变了。

我和王佐连忙跟上,只见信封上写着“吾徒二凤见字如晤”。

噗!二师兄居然还有这个名字!可是等等,老爷子他给二师兄写什么信啊,这不是马上就能见到的吗?

既然是给二师兄的信,他也就不必避讳什么,直接把封皮扯开,我三人凑到一起看老爷子究竟写了些什么。

“老二,午前小翠孙女中降,我去解救,三月后归来。李王二人托付给你和老三,好好调教。勿念。”

老爷子这到底是什么心态啊,九十多的人了还到处跑来跑去。而且早就存了放我和王佐鸽子的念头了吧,刚才见着我们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直接就溜了。还说什么让我们开开眼界,通过你的下限吗?

这一走就是三个月,以老爷子的办事效率哪用那么长时间,我估摸着啊,就是偷偷跑出去会那个叫小翠的老情人了。

二师兄脸色有些不好看,还是安慰我们说:“老小孩老小孩,师父他人越老反倒越孩子气了。没事,该教的我和老三都会原原本本交给你们的,放心就好了。”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不对,我是应该担心担心这个。罗三哥五大三粗的样子不像是会教学生的,而二师兄从刚才算命那事上我又觉得他不老靠谱的。

王佐突然道:“二师哥,我们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老爷子他之前说要帮我们解决这块牌子来的,老爷子现在也出门了,这牌子你能帮着看看吗?”之后他就把事情从头讲起,打张鸣秋坠楼那一直讲到了水瓶装牌这件事上。

二师兄听完之后又闭着眼睛看了看牌子,最后大包大揽:“没问题,肯定给你们办好。这牌子里有个阴物,不那么凶,既然是死者随身携带,那我就把它归拢归拢,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听它说就好了。”

我不禁好奇道:“二师兄,这是什么原理啊,难道我们可以亲眼见到它?还有你和师父为什么有时候闭着眼睛看东西啊。”

二师兄摆了摆手:“普通人当然看不到,一般得像我和师父那样开慧眼,就是我们闭着眼睛的时候。鬼魂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状态,或许是气或许是磁场,得有个载体你们这样的普通人才看得到。小师弟,你做好心理准备啊,待会要借你身子一用。”

我顿时警觉:“二师兄,你要做什么?”

“你做个载体,让它附在你身上,这样就能交流了。你之前撞过鬼,看来体质比较适合。放心,有我在不会出岔子的。”

尽管他这么说,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是用什么方法让我做的这个载体呢?”

二师兄跃跃欲试:“用咱们东北特色,跳大神。”

你这个神态我心里更没底了好吗?

在二师兄的不听劝说下,我最终还是从了,王佐也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纸笔,打算记录整个过程。

你自己撞个鬼就得老实了,你就幸灾乐祸吧你!

二师兄随手拍着巴掌就开始唱了起来,调有些没听过,可词用的还是二人转的词,更可气的是他第二句起就开始忘词了,很多地方一拉长音就算滑过去了,根本不知道唱的是什么。

我心里有些悲凉:别人跳大神至少还用个鼓,到我这就直接拍巴掌了。再一回想老爷子在B2楼下探查情况的时候用的是车载指南针,而不是正儿八经的罗盘……哦,这用删减版的习惯是传下来的啊!

就这个还不如我唱的呢,我是不会跳大神,可我会二人转啊,最起码我词就比他熟。靠这猴版的跳大神,真能把牌子里的东西给拉出来,上到我身上吗?上到我身上后真能在不伤我的前提下再把它给弄下去吗?

听天由命吧。

二师兄又拍着巴掌接着唱了几句,这几句干脆没一下拍在板上,可是人家也没按着板眼唱,估计可能就是拍巴掌听着玩解解闷。

铁人王佐打了个哈欠,这些天第一次显得有些精神不济,或许是二师兄的歌声让他回想起了幼时听到的安眠曲。

就这样又过了两三句,二师兄会的词应该是全唱完了,因为他从头开始又来了一遍,连拉长音的地方都没变。就这样他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最后拍了几下重音做了结尾,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我都被他这眼神看毛了,他也有些奇怪,嘀咕道:“不对啊,应该上身了才对,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呢?看来下回不能自己瞎琢磨。”

自己瞎琢磨可还行!我原以为你就是手生了点,合着你根本没有传授啊,你拿我做了试验品啊,这是当师兄的能干出的事吗?

这是我脾气好,要是换作王佐,别管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他当时就得撕了你。

说王佐,王佐做。

王佐低喝一声,把手里的纸笔扔到地上,然后翻着白眼流着口水就扑向了二师兄。

王佐他这个状态……该不会牌子里的东西上了王佐的身吧?

第十五章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

二师兄乐得像个孩子:“我就说不可能没有效果吧。”

他嘴里说着话可是并不耽误他的行动,左手一牵一引就把王佐带歪,然后从腰间取出张黄符贴在王佐脑门,王座身形当时一顿,没有了动作,只是脸上仍然凶恶扭曲,而且发出阵阵低吼。

二师兄指着王佐冲我表功:“小师弟,你看咱这手法,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快。”

还真别说,二师兄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连美观带实用都有了。既然王佐被冲了身子,那就由我来完成他未竟的愿望吧。

我捡起地上的本和笔,问道:“二师兄,那我能问它问题了吗?”

二师兄挠了挠脑袋:“应该能吧。你先问着试试,不成我再想办法。”

你都这么说了指定不成了啊!

想是这么想的,我还是想试一试,张嘴要问才发现连对方是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法称呼它,一咬牙一跺脚,我先盘问盘问它吧:“你姓什么叫什么啊?”

它也真给我面子,冲着我喊了句声大的。可是我还是听不懂啊。

“二师兄,这不成啊。你再想想办法行吗?这我听不懂啊。”

二师兄翻了翻王佐的眼皮,胸有成竹道:“啊啊啊啊,一般来说鬼魂啊,怨气越大越凶,但是灵智越低。它这个怨气倒还不大,主要应该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炼制伤了本源了。它就快魂飞魄散了,太复杂的理解不了,我给它补点阳气,应该能差不多。”

也就是说它这台报废车需要加点油才能开动喽。

老爷子之前也提到过东拼西凑这点,而且言语之间颇为不屑。所以——

“二师兄,这东西到到底是什么啊?还有它是怎么被炼成这样子的啊?”

二师兄推了推眼镜,这范真就和专搞科研的老教授们一样,侃侃而谈:“我看当初炼这块牌子的人主要是为了做个随身灵将一类的东西。在最开始的炼制手法是我道教一脉的柳灵郎。可是啊,炼这东西的人是个二把刀,柳灵郎他充其量就会不到三分之一。到后来没辙,只能用人的灵魂转成了泰国那边的古曼童,古曼童用全倒也可以,可最后的最后,他又改了日本那边的式神。这左改右改,到最后就弄出它来了,是博采众家之短,摒弃众家之长。要不是这牌子是上好的阴沉木,早魂飞魄散了。”

真不愧是老爷子亲传的徒弟,这结论下的是一模一样啊。

一些专业术语我虽然听不懂,但大体算是明白了。中日泰三国合作,最后弄出了个弱智菜鸡来。

二师兄说完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可能是想让我提些问题,好继续可我狗屁不懂,上哪提出有深度的问题啊,看来是没法满足二师兄好为人师的心理了。

二师兄眼巴巴瞅了我一会,见我无动于衷也有些失落,说道:“出去找老三要七根生鸡骨,再带一把大米来。他知道我要来干什么。”

我当即走出去找罗三哥,罗三哥正把计算器按得噼里啪啦直响,大厅里接二连三的响起“归零”的声音。

我把事情简单一说,罗三哥头都没抬继续按着计算器:“老二要生鸡骨你就直接去后厨拿呗。你在这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不用跟我客气。”

“三哥,我还真不全是跟你客气,主要是二师兄说你知道他要干什么,我想打听打听。”

“你听他瞎说,我哪知道啊。师父当年是教过我,可我不是没学会嘛。反正也就是做法用的,你具体还是问老二吧。”

我哦了一声,向后厨走去,罗三哥在背后叫住我。“记着让后厨炖锅羊汤啊,小王被冲了身得补补元气。”

当我提着装有生鸡骨和大米的塑料袋走进屋门的时候,二师兄正拿着杆毛笔逗拢王佐呢,没有蘸墨,就在身上脸上乱画。

不像是在画符啊,笔上面朱砂也没有。

二师兄见我进来赶紧把笔撂下,然后从我手里拿走生鸡骨和大米。

实锤了,刚才他真没画符,就是在玩来着。

二师兄掏出打火机打出火立在桌子上,又在王佐周围几个方位分别摆下生鸡骨,之后先走左脚,后拖右脚,就好像是右脚瘸了一样,可是步伐之间曲折刚猛,法度森严,和之前胡闹似的跳大神截然不同。

他口中叨叨念念,声音忽高忽低,我听着每个字都很清楚,但是完全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字,更妨论是什么意思了。被气氛所感染,我不禁有些紧张。

二师兄这样做了一阵的法后,右手并二指做剑指模样,左手里攥着的大米向王佐扔了过去。大米在空中没有散开,也不成团,成一道直线穿过打火机的火苗打在了王佐身上。

大米穿过火苗时居然发出了砰的一声,火苗也暴涨了三分。

本来被定住身形的王佐向后倒去,整个人直挺挺地摔了个僵尸,我吓了一跳,连忙走向前打算把他扶起。可是王佐突然干咳起来,自己很利落地爬起身来,嘴里往外吐着黑水。

好家伙,这黑水又腥又臭,里面还有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残渣,我噔噔噔倒退几步,捂住了口鼻。再一看二师兄,他倒仿佛习以为常,面色不变,瓮声瓮气地说道:“小师弟,可以了,你问吧。”然后丢给我一副鼻塞。

你这是早有准备了啊,你自己也早就堵上了的鼻子吧!

连忙带好鼻塞,我看向王佐,正待要发问,王佐却跪了下来,连连叩头,说道:“大仙,我是金龙海绵厂李大雷,被王老道害死,还请大仙告诉我家人。”

他叩一次头,说一遍话,我再和他说话,问他问题,他也没有别的反应。二师兄叹了口气,走向前揭下了他头上的黄符,王佐又吐了一大口黑水,之后清醒过来。

二师兄说道:“常人死后魂归天地,或有外因刺激成鬼,或有执念不解成鬼。我原以为他是靠着阴沉木挺过来的,没想到是因为执念,更没想到他的执念不是报仇而是家人。他灵智太低,可执念又太深,不管怎么询问都只有这一句,我放他回归天地了。”

王佐病仄仄地说道:“那些都不重要,二师哥,它怎么冲了我的身了?”

“他对家人的这份感情,真令人感动。他这个口信我帮着传了。”二师兄从身上摸出眼睛布擦了擦眼镜。

第十六章 稀里糊涂的结束

没管他们俩在那墨迹,我拿起墙角的拖布开始收拾残局,而等我千辛万苦收拾好地面,涮完拖布后,他们俩似乎把矛头一致对向了我。

二师兄让我坐好,之后再身上摸出块怀表来,在我面前一边晃悠一边问我问题。他这身上就跟百宝囊一样,他哪怕从衬衫里摸出俩苹果我都不带奇怪的。

“小师弟啊,你之前坐着听我唱跳大神的时候什么感觉。”

既然这么问到我了,那肯定不是问我腔调戏词,也不能是劲头尺寸,问的恐怕是我身体或者精神上的感觉,可是这个真没有啊。

“二师兄,我,我当时没什么感觉。”

二师兄收了怀表,双手结印,一脸严肃地继续问问题:“你把你之前遇着五通神那几次都给我好好说说,主要说主观感受。”

这,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但是他问的认真我也不敢怠慢,把那三次见到白衣女子都仔仔细细地给说了一遍,尤其着重讲述了第三次里我鬼迷心窍的心路历程。

二师兄越听脸色对不对,到最后也不结印了,又掏出眼镜布擦了擦眼镜。我见他这样心里也有些没底,声音也越来越小,再看王佐不但一副虚样而且脸上有些失望。

二师兄低着头说道:“我要是所料不错的话,五通神冲你身子应该是冲了整整三回,只有最后一次才算成功了一半。你问问王佐,他被李大雷冲身后什么感觉。”

王佐说道:“也没什么感觉,就是眼前一黑,感知不到身体,再醒来就倒在地上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二师兄继续说道:“谁被冲上身后都是这种感觉,除了一种人。那种人天生命格奇特,百无禁忌,神鬼辟易。我以前只当是封建迷信,没想到居然真让我见着了。我刚才在问话的时候也使了点小手段,可结果……呵呵,一点用都没有啊。”

百无禁忌,神鬼辟易这多好啊,这还要啥自行车啊?可你们怎么还一脸丧气呢?

王佐见我不解,解释道:“可这不是没有代价的。我刚才听二师兄讲,你们主要是对这种无形无质的东西感知能力特别低,我猜想之前你感受不到震动就是这个原因。这意味着老爷子道教的法门你用不了了,你受不了老爷子完整的衣钵。”

二师兄抬起头来:“不仅如此,而且这个神鬼辟易也不是绝对的。至少五通神连冲三次就成功了,第一次露个人影,第二次出现全貌,第三次就成功了一半。你被连冲三次,火气低,阳气弱,如果它继续下去,你就和今天的王佐一样了。”

那岂不是说我今后遇到鬼魂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这也太被动了吧。诶,罗三哥只学武学,不学玄学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啊。想到做到,我随口问了出来。

二师兄摇摇头:“不,他就是笨。”

三人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罗三哥推门打破了寂静:“汤好了,出来吃饭了。”

席间罗三哥见我三人面色不好看,就问发生了些什么,在听我们讲完这事后很是豁达:“学不了就不学呗。跟我学武,血气旺盛后,鬼不敢靠近。我活了几十年了不照样是啥事没有。”

我应和道:“对,我以后也不能那么倒霉,再遇上鬼,就算遇到了我也可以回来找师父师兄。”

二师兄一顿杯子,咬牙道:“师父信上说要我好好调教你们,这玄门的基础我一定要给你打好。你能被冲身就说明还有救,哪怕慢点苦点我也要给你教出来。”

我闻言十分感动,这才是师兄弟情义。罗三哥一头雾水:“信?什么信啊?”

我这才想到老爷子翘家的事还没告诉三哥,就简简单单地告诉了他。罗三哥闻言很兴奋:“成啊,明天起我带你们打熬筋骨。爷们就得壮才行。”

我冲着人熊一样的罗三哥竖起大拇指:“三哥你是纯爷们。”

这一插科打诨,大家都笑了起来,屋里洋溢着快活的空气。

王佐脸色一变:“小佑咱俩下午课要来不及了。”说完,他站起身来和二位师兄告辞。我一拍大腿,果然不好,赶紧扒拉了两口饭,撂下碗筷,一同告辞,和王佐匆匆离去。

紧赶慢赶,等我们赶到时已经开始上课了,如果现在进去就算迟到了。我和王佐是多有原则的人,我们上了这么些年学从来没有迟到过,没想到今天会是如此,万般出在无计奈,我们只好逃课。

回到寝室之后,我二人仔细商讨,互为补充,虽然说404闹鬼事件的真相不得而知,可是连蒙带猜倒是也弄出了个答案。这答案再一合计,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首先是404连续作死,笔仙玩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惹出了五通神来。张鸣秋因为常年佩戴牌子,受阴气侵染,所以第一个遭到毒手。而五通神下一个加害对象就是白烁,结果在实施计划过程中两线作战,找上了无辜的我。而且还头铁到一而再,再而三地冲我,最后我请出了老爷子斩妖除魔,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有始有终,皆大欢喜。为了纪念这传奇的几天,我把记录工作交给了文科生王佐,希望可以借助他的如椽大笔,生动详实地还原整个事件的部分面貌,而这也是他所想的。

我则收拾东西,打算连夜回家探望父母。经历生死过后,我有点想家了。

王佐拍着胸脯答应了,向我保证我回来后就可以看到一片雄文,随后咬着笔杆开始考虑如何下笔。

我走的时候他坐在椅子上思考如何下笔,万万没想到,我探亲回来后他还坐在那思考如何下笔。这三天内他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惊了!我故事大纲细纲都给你了,你还拖稿,你要是去写网文迟早得饿死!

我调出备忘录,把手机甩给他,让他借鉴借鉴我在路上随手码的事件记录,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养分,然后开始中译中。

“诶,小佑啊,你这个404闹鬼的编号怎么是002啊?”

小佐啊,你难道忘了吗,咱们遇到的第一个异常事件是你的重生啊。

第十七章 消失的爱人

生活仍在继续,很快张鸣秋坠楼事件就被大家心照不宣的滑过去了,在不久的将来甚至会被挤出谈资的行列。

这件事留给普罗大众唯一一个持之以恒的影响就是校园里多了个怪谈:每五十年将会在一个月圆之夜里有山魈去女寝掳人,从窗户跳进跳出,十分恐怖。

也不知道老爷子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作何感想。

况且这野鸡大学总共还没五十年呢你瞎编个蛋啊!也亏了他们还知道有山魈这种东西。

而我和小佐也开始了跟随罗三哥和二师兄的学艺,这一学就是风雨无阻的两个多月。

那两个月发生的一切我都不太敢回忆,万幸一切都过去了。

我躺在床上美美地抻了个懒腰,说道:“小佐啊,明天周六了,刚开学也没啥事,咱们出去K歌吧。忙了整整一暑假,没想到还得开学找补。”

床下传来王佐斩钉截铁的拒绝:“不了,这周六我要去参加‘摸脸’的校际联谊会。你自己去吧。”

摸脸啊是我们的戏称,人家那个协会叫什么模拟联合国大会,是个挺大挺无趣的组织,自从有一次我打算扮演美帝叫嚣着要车翻全世界被驳回后,就再也没有参与过任何活动了。倒是王佐作为某非洲著名土著小国的成员偶尔千里迢迢的去当观众。

我在床上笑骂一句:“本来俩人去就够冷清的了,你还让我自……”话到此处顿感不对:王佐往常都不会驳了我的提议,要是另有什么想参加的活动都是拉着我去,怎么这次反倒让我自己去了呢?除非他在活动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落地的同时厉声问道:“王佐,某家有话问你,你要与我答定了,你要与我仔细了!”

王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小佑你这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我二目圆睁,脸上冷笑:“脸怎么红了?”

王佐不明所以:“精神焕发?”

呸!我最讨厌你们这种生活戏剧化的人了。

我穿上拖鞋,又去把寝室门关上,同时大脑高速运转,最终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一针见血道:“你是去见你过去老婆的吧。”

王佐大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没告诉过我们是怎么相识的啊?”

还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发春的脸吧。

我坐到椅子上,好奇地问道:“小佐,你过去的,不对,你未来的老婆什么样啊。”

王佐身上开始散发恋爱的酸臭味:“她,她叫翟妙芝。嗯,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特别温柔,特别漂亮。”说道这就不说下去了,留了无尽遐想空间给我。

我站起来,脚尖点地又跳回床上,毯子蒙头。我还以为能从他那听到什么呢,真泄气。

“我和她就是这回联谊会认识的,之后很顺理成章的交流、游玩乃至交往、结婚、生子。我重生之后一直没敢主动去找她,连提都没敢提,就怕会发生改变,我和她出了岔子。”

我偷偷从床上探出头,看见王佐满脸的患得患失,心下也有些不忍,安慰了他两句,但看他毫无变化的表情我就知道有白费口舌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我死乞白赖的跟着王佐早早地来到会场。反正他那个小国也没几个人爱来,多我一个不多。

场地里也有了不少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三三两两的在一起或是攀谈,或是开黑,十分热闹。

王佐激动得捏住了裤缝线,俩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在场地里来回扫,同时还让我帮他一起找。就凭他昨天晚上描述的那个样子,我找到天黑也找不着啊。

“王佐李佑,你们也来啦!”

听到有人叫我们,我和王佐转过身来用目观瞧,哦哦哦,是很久之前在地铁上认识的张珊,她身边还领着另一个不认识的妹子。

那妹子唇红齿白,柳叶弯眉一对杏眼,大概比我矮上一头,比张姗高上一点,体态匀称,身穿白色T恤,下套牛仔裤,整个人身上洋溢着青春的色彩。

张姗带着她走向前来,一张口还是那套水词:“她叫翟妙芝,是我的同学。”

我照着这套水词复述了一遍后,见王佐有些愣神,就也替他做了自我介绍。说完我又想到那天在地铁上的情景,和她一起笑了起来。

等会,翟妙芝不就是王佐他老婆吗?这小子可以啊!不过现在他怎么一副木讷迟楞的样子,这小姑娘对你第一印象得多差啊。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翟妙芝冲王佐伸出了手,可王佐还是两眼发直地看着我们,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诶诶诶,人家要和你握手呢。”

王佐这才如梦方醒,使劲眨了眨眼,两手迟疑着直勾勾地往前杵,还是人小姑娘把手送上去的。

我有些歉意地对她二人笑笑:“我们那个学校跟和尚庙似的,压根就没有美女,王佐冷不丁一出来有些吃惊。”然后又和张姗开玩笑,伸出手来说道:“女菩萨,还请可怜可怜小僧,小僧也很久没开荤了。”

我只是玩笑之语,没想到张姗真的牵了我的手,那感觉又软又柔,就就就就跟棉花糖似的。还没等我细细体会,王佐说了声失陪,拽着我就走了。

这一道上我恍恍惚惚,脑子里就剩牵手那历史性的一幕了。等走到没人处,王佐背对着她们的方向,脸色惊恐说道:“小佑,你听我说。我看不见妙芝,我也听不见她说话,我也感受不到她。我刚才看你们就像和空气聊天一样。在我的感知里,她那里是空白的。”

我闻言一惊,脸上挂着笑容,越过王佐去看她们,嘴里问王佐道:“用慧眼看了吗?什么情况。”

张姗注意到我看向她,冲我挥了挥手,我也挥了挥手。王佐惊魂未定道:“看过了,张姗一切正常,可还是看不到妙芝。小佑,你也开慧眼看看。”

我点点头,闭眼,收鼻,耳垂上贴,舌头上抵,暗攒五气,潜运慧眼。

“小佐,不成啊。”

王佐追问道:“你也没看出问题吗?”

我睁开眼睛,满脸无奈:“不是,我慧眼没开成。”

第十八章 四分之一仙本仙

人的眉心之间乃是祖窍,也有说是识海的,这里就是人的第三只眼睛,名叫慧眼。当然啊,这不是什么真正的眼睛,而是用来感知阴阳二气的器官。

这器官早已退化,道士们通过运转心术重新激活它,以此来达到洞晓阴阳脉动的效果。这开慧眼的功夫可以说是玄门里很基础也很重要的技巧,它也是我这两个多月里玄学实操课的唯一成果。

拜我特殊体质所致,就这我还时灵时不灵的,比方说刚刚。

王佐差点气乐了,随即脸上又是一阵恐惧,压低了声音说:“小佑,你说会不会是我重生这事冲着什么神仙了,所以他……”

我心里也有些没底,但还是得帮王佐稳住心神,摆摆手说道:“诶,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神仙皇帝。你之前存了封建迷信的思想还则罢了,现在都经历了两个多月的现代法教的教育,怎么还有这种想法。”

见王佐脸色好看不少,我心里高兴——这货这么多年头一次我说话他听进去了,于是越说越顺:“这两个多月我是学的不怎么地,但你不是挺好吗?鬼了神了的咱们就去和他们斗斗,要不行还有二师兄。嗯,二师兄要还不行咱们还有在大草原风流快活的老爷子,肯定能成。”

王佐点点头,又摇摇头,迟疑道:“这事还是别折腾老爷子了,我先去探探……”

我打断他:“你去什么去啊,你都看不见人家,还是我去吧。咱们俩QQ电话保持通话,你仔细听着点。”说完,我掏出蓝牙耳机待在耳畔,然后向张珊和翟妙芝走去。

她们俩正和其他两个女生有说有笑,我绕到她们俩背后,一拍二人肩膀:“女施主,小僧回来了。”

张珊被吓了一跳,看到是我,故意沉着脸:“你这淫僧,回来干什么啊。”翟妙芝看看我身边,也问道:“王佐呢?”

到底是王佐上辈子的未来老婆,第一次见面就惦记上他了,我多咱才能遇到这么个人啊!

我装模作样摸着肚子说道:“是这样的,王佐让我吃了。我吃完之后就多了一项技能,什么占卜星象、紫微斗数、周公解梦之类的。王佐不是让我吃了么,就找你们二位来试试。”

张珊找茬:“你还想把我们给吃了啊?”然后剜了我一眼:“还是说,你打算借着什么看手相来占我们便宜。”

我摇摇头说道:“你怎么把我看成这种人呢。既然你们不信那我就只给你们测字吧。绝对不会和你们有任何身体接触。翟朋友,就你先来吧,随便说一个字,我就说出你的兴趣爱好个人习惯什么的。”最后几个字我特意咬了咬牙,加重了读音。

翟妙芝吓了一跳:“啊?我?”

张珊反对:“为什么啊,我先来试试。”

你先来?你先来我不就露馅了吗?

我当机立断:“按大小个来,大个在前,小个在后。翟朋友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嘞,我就给你按我字测了。”翟妙芝有些抗拒,又有些期待,这都是普通人遇到神棍的的正常反应。张珊一时语塞,然后气鼓鼓的,特别可爱。

“啊,这个有道是啊: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嗯,所以说你喜欢吃橘子柚子橙子,晚上不好熬夜,十二点前一定睡觉。嗯,然后早上六点半必醒对不对?”

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事先连说辞都没准备好,直接上了两句《烟波钓叟歌》就入了正活了,中间连个垫话都没有,要不是蓝牙耳机里王佐给的情报准,早他娘的漏了馅了。哪像现在把她们俩唬的一愣一愣的,尤其是事主翟妙芝,眼睛都直了。

张珊问道:“半仙,你该不会偷窥我们妙妙吧?”

我谦虚道:“我这辈子都不能偷窥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还有半仙我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四分之一仙。”又掐了掐手指,震惊道:“啊呀不好,姑娘你命犯太岁啊。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啊。”

张珊眉头一皱,翟妙芝想了想说道:“我最近还真没遇到什么怪事。倒是之前暑假我和室友出去旅游,在山里遇到了一件。嗯,也不能说是坏事,算是一件好事吧。”

我心头一喜,复述给电话那头的王佐说道:“哦,你说暑假在山里游玩遇到了怪事。好,你慢慢说来。”然后我和王佐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翟妙芝接下来的话。

“我和室友去渝州旅游,打算去那有名的小峨眉山旅游,结果啊上当受骗,被黑车拉到了小小峨眉山。我们想来都来了,就顺道爬一下,结果在山上见到了佛光。”

“佛光?”我和王佐还有张珊同时叫出了声。

“没错,就是佛光。站在山顶冲着太阳,可以看到我影子边上有一圈金光。说来也奇怪,除了我以外她们都没有。之后就没什么了,正常下山,回宾馆。再后来直到现在也没什么怪事。”

“你把那天是哪号,还有看到佛光的具体时间都告诉我。”

得知时间后,我无心和她们继续说下去,撂下句场面话就走,张珊叫了我两声,我也没答应,匆匆忙忙去找王佐汇合。

“一定是那狗屁小小峨眉山的佛光搞的鬼,小佑你懂的道道多,老爷子记没记录过这类的事。”到底是两辈子加起来快六十的人了,在事情有了眉目后,王佐显得很冷静,向我继续寻求着理论知识的帮助。

老天给人关上了一扇门,肯定会打开一扇窗。之前两个月学习中,二师兄最后彻底被我的体质打败了,可是在心灰意冷之下发现了我那被打开的窗户:我对于死记硬背各种理论经典、科仪咒语都特别有一套,甚至纸上谈兵也能唬住一大票人。

我现在要不是因为学艺出身,对理科不太感冒,早就在封建迷信的现代化科学化系统化上超过二师兄了。

我大脑飞速运转,想要回忆回忆老爷子留下的笔记里有没有类似的事情。

我想了又想也没什么类似的案例,于是打算换一个思路:“小佑啊,你把她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得仔细算算。”

“二师兄不是说这没有用吗吗?”

“是啊,可架不住有傻逼会信啊,现在能多条线索也好啊。”

第十九章 挑眉

王座皱着眉说了翟妙芝的出生年月日,到了具体时间就有些打晃,始终也较不了真,只知道是凌晨出生。

我说:“得了,知道这些就够了,反正是电脑排盘,大不了我多排几次。”

可是我把那天所有的命盘都排好后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更别提和之前她旅游那天犯冲了。甚至来说就算是犯太岁也轮不到今年,得是两年前。

我从兜里掏出微型指南针,王佐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他之前学习的时候因为天赋好,开慧眼开的比我开小差都快,所以这些杂七杂八的的东西二师兄都没怎么教,让他好好学心术内炼,好一力降十会。倒是我只能借着些小玩应,而且还不是百试百灵的。

我拿着小指南针就当了罗盘了,在场地里走了几步,仍是没看到指南针有什么异状。我右手握拳一砸指南针,把外面那层透明塑料砸裂,然后几下扯掉,对王佐说道:“小佐,给它用阴气挑眉,然后你再把慧眼开开。我就不信了,还能一点异常都没有吗”

王佐闭眼拿出之前李大雷存身的柳字牌,在指针上一蹭,然后又在盘子四周划拉了一通。这指针终于不负所望,开始砰砰砰的乱跳,时不时地还有转圈的现象。

到底是挑了眉啊,就算是新产的小破工业量产品都能指出差错来。这一手叫做挑眉,也叫包眉,也有门里的前辈叫它画眉。指南针的指针是利用地表这种阴阳交汇的特点来指点形势,而阴气或者阳气过多都会影响到精度,这时候就需要挑眉来平衡阴阳。场地里人多阳旺,王佐运转心术之后激发了牌子本身阴沉木的特性,以此来中和掉阳气,从而恢复其的效果。

当然啦,小朋友们在家中千万不要乱学啊,大哥哥是练过的。

指针停止了转动,我在手里晃了晃,它随着我的力量四周转动,显然是消了磁了。还好这种纽扣式的指南针造价不贵,我才舍得这么一次性的用。

我开不开慧眼,帮不了王佐观察情形,只能在这胡思乱想。王佐咦了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显然是有了发现。

我随手把指南针当铁莲子打进垃圾桶,问王佐道:“小佐啊,有什么发现啊。”

王佐说:“刚开始的时候也没看到什么奇怪的,直到指南针失效的那一刹那,我好像隐隐约约看到了什么,我虽然只看到了一个,但应该不止。我看到的那个不像坏东西,至于其他的不清楚。”

主持人此时让大家归位落座,大会即将召开。我跟着王佐坐到他的小国家位置上,他是代表,我是被代表,总共就我们俩人,倒也清净。

场上各国家唇枪舌剑,场下我和王佐冥思苦想,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没听说过还有这么精准的屏蔽型法术啊,专门针对王佐一个人。更重要的是翟妙芝身上跟着的东西们是怎么回事,有没有灵智,这些都是未知数。

现在唯一可以抚慰王佐的就是她身上至少有一个东西是保着她的。也不知是他本身天赋异禀,还是重生带来的金手指,总之他的感觉可以说得上是百试百灵。

台上的发言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我的心思也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捅捅王佐,压低声音道:“小佐,你激柳字牌一下,然后开慧眼再看看。”

王佐点点头,闭目扭头,我随后就见他闭着眼睛往后一躲,人也没坐稳,咣当一下就倒了,引得周围人不住侧目。

我心里一喜把他扶起来,他不住地流着眼泪,我扯了点手纸给他擦擦。

王佐小声说道:“看着点,但不大清。就是一阵金光闪过,晃得我眼睛疼。好像她身上就只有两个东西,一个是金光,另一个没动弹。”

我拍拍他肩膀,示意他等会再说。等到散会之后,我们和张珊翟妙芝告辞,待她们走得远了,王佐急切地问道:“小佑,你脑瓜转的快,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啊。”

我嘿嘿一笑:“嘿嘿,之前在咱们练功的时候,我问了二师兄咱们师父在当今修行人里什么水平,二师兄说大概前五左右。我心说这才对,够个魔教教主的身份。”

王佐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先不问你魔教教主是什么意思,你别打岔,继续给我讲讲你想到了什么。”

“也就是说咱们怎么作都行,哪怕是把你捅了个窟窿都不用害怕。有了这个思想准备后,我开始了大胆试验。”说到这我顿了顿,见他现如今是一点吐槽的心都没有,聚精会神地看着我,不由得感慨一句爱情使人烦恼。

我继续说道:“单独屏蔽你的这个隐身法术也太智能了些,我觉得应该是你无意之中碰到了什么触发机制。再加上之前挑眉时候的情况,我认为:你身上柳字牌的阴气触发了她身上的东西,或是随身护法,或是阵法符箓,都有可能。”

王佐摇头道:“不对,要是因为阴气的话没有必要肉眼上也不让我看见。况且城市里虽然阴气少,但如果只以阴气作为触发条件,她肯定得凭空消失好几次了。”

我一时语塞,看来这个思路也有不妥之处,可是不是阴气又会是什么呢?

王佐活动活动筋骨,说道:“小佑,咱们跟她一天吧,或许是她周围环境的问题。”

我想了一下,王佐看不到翟妙芝,我不能百分百开慧眼,咱们俩还真就谁也闲不了,只能一起去。一起去就一起去吧,只是这个工作效率低了些。

王佐双手掐诀,说道:“我看不见妙妙,之前就在张珊身上施了个小耳报术,听她说她们两点去学校边上K歌去,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咱们先回仙客来收拾些家伙,然后在学校门口守株待兔。”

我点头称是,恍惚之间想起来我们接下来的行为性质恐怕是尾行加偷窥。

唉,之前口口声声说着这辈子都不会偷窥的。这脸打得也太快了点。

第二十章 和空气斗智斗勇

快马加鞭回到仙客来,罗三哥还在算着算不完的帐。

我不禁有些感慨,店里平时也没怎么见着客人,他这帐怎么光算也算不完呢。

王佐问道:“三哥,二哥呢?他手机打不通。”

罗三哥头也不抬,边算边说:“他出去找李大雷的家人了,之前调教你们,没得出空来。怎么,找他有事?”

王佐点头:“是,遇到点怪事,小佑也琢磨不明白,想请教请教。这回回来主要是为了拿家伙。”

“嗯,他都找出省了,也没找着,估计你们指望不上了。等他闲下来回你们电话吧。”罗三哥平静的扯下一页账本,团成团扔到垃圾桶里。

我偷眼观瞧,垃圾桶里像这样的纸团已经堆了一大半了。

不敢多谈,我二人连忙去屋子里取家伙。

八卦护心镜穿上,防止有厌物冲身;

微型杏黄旗带上,用来指示阴阳变化;

猴版铜钱剑也带上,万一翟妙芝身上的东西恼羞成怒也好动手。

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小道具我身上藏不下,就都装到了包里,收拾紧趁利落之后我身上背了足有二十多斤。

再看王佐,身无长物,短袖清风,俩眼瞪得老大看着我:“小佑,不至于吧。你背了这么多东西还怎么跟人啊。”

“这事邪乎,我不拿这么多我心里没底。再者说我体格好,背得动。你都拿了些什么啊?”我双手扶着背包的两个带子,晃三晃,摇三摇,来适应它的重量。

“柳字牌也不带了,我就拿了一口杀生刃,一方枣木印。”王佐面无表情,把柳字牌扔给了我。

我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接住了柳字牌,然后就是一阵后悔。要是真如果我想的那样,恐怕我也看不见翟妙芝了。

还有王佐你这是直接奔着打仗就去了啊!枣木印还行,很多法术都可以借助法印来增加威力,带上也不算出格,可杀生刃这东西就完全是斗法专用了。

杀生刃顾名思义就是杀过人和动物的兵器,一般来说杀过生命的武器上都会有怨气,怨气对人畜这类实体的伤害还没有细菌大,可对鬼魂之类的虚体就相当于穿肠毒药。

小佐这是起了杀心啊。这要真是翟妙芝周围环境造成的也就罢了,充其量也就是损失些砖瓦土石,了不起是树木雕塑,可这要是人为的话……

嘿嘿,我正好让王佐替我试验试验压胜法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点点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兵发奉天大学去者。”

可他妈东风们什么时候会来啊!自从我二人到奉天大学门口,已经等了快一个半小时了,可是本次尾行的目标一点影子都没有。

时值九月,秋老虎毒辣的太阳晒在脸上,再加上身上那二十斤的装备,我出了一脑袋的白毛汗。

我抹了一把汗,踢了王佐一脚:“你说会不是我也看不见你老婆,她早就进去了啊。”

王佐养气功夫恐怕都练到了等人上,说道:“不能,我不是给你驱散了阴气嘛。要是真如你所想的阴气触发,你也能看见。再者说了,妙妙咱们看不到不是还能看到张珊,张珊也没有回来啊。”

我按捺住焦急的心情,继续和王佐猫在奉天大学大门后。奉天大学大门造型奇特,如果不是有意去看根本不会发现后面有人。

只是张珊和翟妙芝什么时候会……

雾草!张珊一个人回来了!还在十字路口那,正往大门这走呢。

我连忙捅捅王佐:“小佐啊,不成了,我也看不见翟妙芝了。我就看到了张珊一个人。”

王佐脸色铁青:“先干活。”

我把背包放下,拿出诸多工具,和王佐开始布置起来。白莲教作为民间法教中的佼佼者,一应的仪式还算比较齐全。布置简陋法阵也作为一项基本功被二师兄列入了教学范围,而且我们学的十分扎实。

一分钟不到,我和王佐就联手布了个简陋的小圆光阵,杏黄旗子插得稳稳的。

张珊已经走到大门门口,王佐运气打算开慧眼,我也掏出一小瓶莎普爱思滴了几滴到眼睛里。这莎普爱思里装的当然不是眼药水,而是牛眼泪,将它点到眼睛里可以看到鬼魂阴气。这法子倒比慧眼来的轻省,只是催发肝气,用多了不利于健康。

王佐有我这么个兄弟你就偷着乐去吧!

张珊闲庭信步,头也不回地走过了大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学校深处。

一阵微风吹来,杏黄旗面摆动了两下,我和王佐相顾无言,然后纷纷检查起法阵各处。

“小佑啊,你看到什么了吗?这法阵也毫无异常啊。”王佐检查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我摇摇头开始拔旗:“没啊,什么都看不着啊。我算知道你当时是多么震惊了啊。咱们是继续跟下去,还是先回去?”

王佐站起身来看向张珊渐行渐远的背影,说道:“来都来了,总不能一点发现都没有就回去吧。”

我把背包背在身上,正要和王佐继续尾行之旅,突然心血来潮回身一望,发现保安大爷正面色不善地看着我和王佐,估计刚才我们神神叨叨的举动都让他看着了。

溜了溜了,我二人连忙向学校里跑去。

以前那些高人那么喜欢隐居世外,估计这种耻度爆表的动作是其中一个原因。

我和王佐怕被张珊和翟妙芝发现,于是远远地缀在她们身后,跟着她们走操场,进球场;穿球场,入食堂。

我和王佐一人拿了一个面包后,边啃边继续跟。

出食堂,进图书馆,进图……图书馆只对该大学的学生开放,我和王佐被无情的关在门外,只能蹲在墙角就着无情的秋风啃面包。

面包又干又黏,再加上渴得急了,要不是王佐死命拦着,我都得把那小瓶牛眼泪给喝了。

手机轻轻震动,我咬了一大口面包,也没看来电提示,直接接听了。

手机里传来张珊清脆的声音。

“佑子,你和王佐蹲在图书馆外干什么啊。”

我被噎的差点当场去世,也不只是因为她的电话,还是面包。

第二十一章 和盘托出……个屁咧

见我剧烈的咳嗽,王佐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听到我下一句后,脸色也变了。

“那翟妙芝她她她也发现了吗?”

电话那边张珊有些奇怪:“妙妙?她也没和我在一起,她发现什么。”

哦?没和她在一起?

我追问道:“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咱们面谈吧,你在哪呢?”

张珊得意地笑了,欢快地说:“你往头上看。”

我和王佐抬头一望,就在我们头顶二楼的窗户那,张珊满面带笑正挥着手。我也冲她挥挥手,王佐脸上苦涩又无奈,呆呆地望着窗户。

张珊在电话里说“你们等着,我下去找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给我任何反应时间。

我把手机冲着王佐晃了晃,向他示意,说道:“蒙她,还是说实话?”

王佐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让妙妙知道,我不想她被扯入到这种事里。”

“明白了,那就是我鬼迷心窍,你图谋不轨了呗。”我脸色有些不好看,王佐脸色更差。

倒不是因为我调笑他这句,而是因为这次行动出了波折。不,这次行动从头开始就不顺。法阵无用,我也看不见翟妙芝,现在我和王佐相当于俩瞎子,就是没在图书馆下暴露,迟早也会暴露。

不过万幸啊,听张珊先前话里的意思,她好像没和翟妙芝在一起啊。

多想无益,还是琢磨琢磨待会怎么骗过张珊吧。说瞎话这种事我也没什么经验啊,被拆穿了怎么办。

“啊啊啊啊,你是说王佐因为觉得上午冒犯了妙妙,所以打算找到她当面道歉。”张珊一脸惊讶说道。

我端着可乐诚恳地说道:“是啊。王佐脸皮薄,一个人还不好意思,就拉上了我。拉上我之后也不好意思,我们俩就只能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说完捅了捅王佐。

王佐变颜变色,还是点了头,张口想说话,实在是开不了口,干张嘴没出声。

张珊恍然大悟,可随后又问:“那不对啊,你们找妙妙道歉,直接找她就行了,跟着我干什么啊?”

我心里犯嘀咕,可是还不能被问住,边想词边答对:“啊,这个直接找她,王佐不是磨不开面嘛!这个所以啊就得先找你,然后你再给引荐。”王佐说不出话来,死命地点头,跟鸡奔碎米一样。

张珊大包大揽:“诶呀,今天上午那也叫事,妙妙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你们放心吧。她今天下午有些不舒服,早就回寝了。我回去之后和她说一下就行了。”

听到她说翟妙芝早就回寝室了,我放下心来,王佐却又操起了心,问道:“她哪里不舒服?严重吗?”

“她就说有点头晕,没什么大事。”说到这张珊突然醒觉了什么,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王佐。

我岔开话题:“她下午什么时候回去的啊。”

张珊随口说道:“三点钟左右吧。怎么了?”

不对,三点钟左右我和王佐早就蹲到校门口了,怎么还没蹲到她?是中途有事没回学校,还是我也看不见她了呢?

这就不是张珊能知道的了。

随后又和她磨叽了一会,我担心王佐言多必失,王佐可能也怕我胡言乱语另生事端,我们俩就提出来送张珊回寝室。

张珊摆手说:“不用不用,这才几点啊,还不到八点呢。你们自己走就行了。我一人回寝室。”

“诶,我们也没什么事,还是送送吧。"我和她假客气,她接下来再拒绝我就直接回家了。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可把我给累坏了。

张珊点头:“那就辛苦了。”

惊了!你这不对啊,你不得三辞三让吗?你怎么这就答应了啊,俩大小伙子送你回寝室,你难道就不担心么?

王佐把我的背包背在身上,拍了拍我说道:“那咱们走吧。”

跟着张珊往女寝方向走,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却还不少,有三五成群的老爷们往里进,也有甜甜蜜蜜的两个人往外出。

张珊在路上没怎么说话,可能是身体习惯性发力方式不对,走路走斜,慢慢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逐渐往马路边上靠。

我往后迈一步,说道:“张珊,你看着点啊,都快给我挤树上去了。”

张珊被我说到痛处,于是强词夺理道:“你让着我点怎么了?”

呸!我凭什么让着你?男女平等都忘了么!咱们为的只是一件事,公平。

我往外又走半个身位,不和她一般见识。王佐背着包默不作声走在前面,和对面一人擦肩而过,又走了两步,脚步不停,扭身回头看,二眸子烁烁放光。

张珊惊道:“唉呀,王佐的眼神好犀利啊。”

裤兜里的手机微微一震,我敷衍着张珊,掏出接听,果然是王佐的电话。

前面的王佐立在原地,电话里传来他压低了的声音:“小佑,东西给你,那人有问题。”

那人有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己还一堆破事没解决呢,还有心管别人。想是这么想,可我还是窜身赶去,接过了背包,低声嘱咐道:“保持通话,随时撤退。”他踮起脚尖,匆匆离去。

交代完毕后张珊才算追上我的脚步,她问道:“王佐干啥去了啊,怎么慌里慌张的?你刚才跑的也挺快的啊。”

我把手机插上耳机,背上包,回答道:“他手机落超市那了,现在回去取,你不用管他。”

张珊这回到没那么好骗:“你们俩总是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我一拉她手腕,把她往前带,说道:“我们俩野鸡大学的小破大学生能干什么。走吧,女施主。之前是哼哈二将给你保驾护航,现在就剩我一个哈将军了,你可别嫌排场不够。”

张珊倒没那么各色:“淫僧放手啊!”

我悻悻松手,然后装作无事发生过。

不过也好,这样她的注意力就算从王佐身上挪开了。

王佐嘴里的有问题也不能是别的问题,都得是怪力乱神那路的。现在想想那人也和我擦肩而过,我也没看出什么奇怪的来,脚步虚浮,下盘不稳,肯定没学过把式。

也不知道王佐这次去能有什么收获吗?

这人会不会和翟妙芝身上的事有关呢?

不得而知。

第二十二章 诈尸

只剩下我和张珊两个人之后她倒安分了不少,也没怎么和我说话,我惦记着王佐也就没起什么话头。

刚送完张珊,怎么那么巧,我就接到了王佐的电话,让我去市中心医院的急诊科,并且强调他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都他妈急诊科了还一点事没有?

电话那头乱的很,好像又有什么人在闹事,我也不能从他的声音状态里判断他的伤势。

唉,抓紧时间去医院吧。打个车,快马加鞭就奔了医院。

然后等我连滚带爬地赶到急诊科的时候,就看到王佐坐在急诊室门口啃大苹果,咔哧咔哧的,浑身上下一点伤没有,甚至连衣服都没乱。

王佐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讲述了今夜的经过:

那中年男子走的并不快,王佐沿着大道跑了没多远就追上了他。追上之后,那男子仍然是我行我素,甚至连头都没回过,显得格外淡定。

王佐开慧眼后,那中年男子身上倒没有多少阴气,无非就肩头的三火特别的微弱而已。

这是一个很常见的身体虚弱的人,虽然虚弱到这份上不太常见。

但王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过剩的好奇心使他决定上前问话。

男子还在继续往前走,王佐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肩膀,打算问话。为了防止这一碰会吓到他,让他情绪激动之下昏厥过去,还很贴心地在手上附着了一缕阳气,打算帮他稳住精神。

然后该男子直勾勾地倒了下去。

王佐当时就惊了,先探鼻息,再摸脉门,还好有气,身上也算温热,赶快打120.

再然后他们就到了医院,而我也快马加鞭赶到了。

王佐帮着垫了六百块钱,现在医院正在全力抢救该男子和联系他家属。还好他身上证件齐全,联系上家属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啃剩的苹果核在空中画了个完美的弧线然后落入了垃圾桶里,王佐也结束了他的讲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不住地埋怨王佐:自己女朋友那还一大帮子事呢,哪来的闲心出来又惹事。这个世界大得很,奇怪的事也从来不缺,你遇到一个好奇一个,遇到一个好奇一个,等回过头来黄花菜都凉了。

我一把攥住王佐的手就往外领,咬着牙说道:“那能联系上家属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你还有要事,快走吧。你送他来医院,还垫了钱就够不错了。”

王佐还要多言,突然指着旁边门外,说道:“小佑,你看!是二师兄。”

我转头一看果然是二师兄,他风尘仆仆,满面倦色,急匆匆地往里赶。

我们连忙打招呼,二师兄见到我们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得了,来都来了,跟我一起进去吧。”说罢就带我们往里走。

我二人一头雾水,忙问道:“二师兄,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出去找李大雷的家属了吗?”

二师兄黑着脸打头走,没好气地说道:“李大雷家属的事刚有眉目,这边就出乱子了,我得回来看看。”说完带着我们径直走进手术室。

这手术室外松内紧,走进去后还有人拦了一下我们,二师兄说我们是他助手才算放行。可就这样,那人也是一脸的怀疑。

怀疑的真棒,我们俩小破学生,怎么就成了二师兄的助手呢?

手术台上躺着个人,生死不知,旁边站着一个医生和老警察,面色凝重,见到我们仨——主要是二师兄——脸上才松动些。

医生张口要说话却被二师兄直接打断了,“老周,你待会跟交警打个招呼,我回来得急,闯了俩红灯。”

老警察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二师兄走到那人边上,问医生:“大夫,介绍一下情况吧。”又冲我们招手:“你们俩也来,涨涨经验,以后这事还得交给你们。”

我们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还是走到近前。手术台上躺着那人好像停止了呼吸,脸色蜡黄灰暗,紧闭双眼。

王佐看到他的脸“啊”了一声,激动得想要说话,被二师兄拦住了。

二师兄示意道:“医生,你先说吧。王佐啊,你再好好看看。”

“这位患者两小时前送到医院,一小时四十五分钟前失去了生命体征,我们在给他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不对。”说着他把X光片子递给二师兄,手微微颤抖,继续说道:“他特别的轻,和体型不符的轻。拍片之后,他他他……他身子里都是虫子。”

“他的左肾已经被蛀空了,右肾空了一半,胆胃小肠和膀胱里也都是。我们给他拍了三次片子,虫子的繁衍很快,不知道现在繁衍到什么地步了。”

二师兄把X光片递给了我和王佐,说道:“现在他内脏都要被蛀空了,你们往后退。”

我和王佐听到这话马上往后退,医生没太听明白,在那进退两难,被我强拉退了几步。

躺着的那人抽搐着动了起来,然后边喷血水边晃晃悠悠地爬起来,他的脸抠抠着,血肉逐渐变少,曲着胳膊伸着爪子,手上只剩了皮包骨,显得指甲长了不少。

医生差点吓尿,大叫一声就往后跑,老警察比他能强上不少,声都没吱,面向那人慢慢后退。

这……这也不像是诈尸了啊。

管他呢,先收拾了,正好今天我包里还背了不少家伙。

第一次玄学实践想一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二师兄身形一晃,八成是要踏罡步斗,却被我扔过去的背包打断。

按下他接住我的背包如何暂且不表,我右手握着刚拿出来的小型铜钱剑冲了上去,一剑就刺向了那人的眉心。

他也真给我面子,扭动着身躯避开我这一剑,然后乱摆着纵身一扑,嘴裂得老大,两排牙被血水染得通红,口里一股子腥臭气。

之后我眼睁睁地看他带着一股恶风撞上了手术室的瓷砖,撞上之后还龇牙咧嘴地又啃又舔,显得格外变态。

我往后退了几步,心里清楚,看来是二师兄和王佐布好迷阵了。

第二十三章 蛊

既然他已经被困住了,那也就翻不出什么风浪了,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他现在成了这副熊样之后如何跟前来认尸的家属交代。

“师弟你怎么这么莽撞,翅膀硬了是不是?你还别不信心,这东西怪得很,很万一要是被擦破点油皮都会出大问题。”二师兄恨铁不成钢,继续说道:“他应该是中了蛊,万一要是通过血液传播,你就和他一样了。”

我也知道二师兄是为了我好,说的也是正理,但是这种刀尖舔血、生死搏杀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老话讲身怀利刃,杀心自起。我练好武之后一直都没出过手,平时也都是收敛着气力,到如今这一出全力,就好像是从低矮的空间中走出,那种昂首挺胸的感觉真棒。

我转移话题,手指着还在迷阵里乱转的尸体,问那老警察:“警官,到时候家属认尸的时候怎么办?”

老警察把手枪收回腰间,说道:“你既然是老周的师弟,那咱们也不是外人,你叫我叔就行。我们没查到他的家属,你不用担心。”

我听着可乐,二师兄叫他老周,他也叫二师兄老周,他们俩互称老周这叫什么事啊?不过这也侧面说出来他们关系好。

周叔把大夫扶起来,半掺半扶地往外带,说道:“这就交给你们师兄弟了,我们就不在这给你们添乱了。”

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他把门口的看守也带了出去,这下子手术室里就剩下了我们仨和那具诈了的尸体。

“二师兄,你和周叔是怎么认识的啊。”王佐把脸凑近尸体仔细观察着,尸体在迷阵内乱转,挥舞着的双手几乎擦过了王佐的鼻子,可就是那一点距离却像鸿沟一样不可跨越。

“你们俩能不能安生点!”二师兄脸都黑了,一把拉回王佐,然后继续说道:“当初五二年的时候国家为了应对那些鬼怪事件,成立了个部门,里面有师父,后来师父不干了,位置就传给了我。处理一个案子的时候我就认识了老周。”

听到这我心里一块大石头算落了地,再也不用担心师门的成分问题会带来什么祸患了。咱们被招安啊,是公务员了!

“师门的事以后慢慢跟你们讲,现在先跟我看看这东西。对了,王佐啊,你之前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王佐摇了摇头:“我当时觉得尸体好像要起些变化,现在……它已经变化完了。”

二师兄点了点头,然后闭上双眼,要开慧眼。王佐见状也闭上了双眼,就剩下我干站着。

开慧眼这事我是真不灵,就不自取其辱了。

他们看阴阳变化,那我就看病例信息吧。

那尸体生前姓名不详,年龄不知,其余信息空白,唯一能确认的是性别和死因。

这,这他妈不跟没写一样么!

丢掉病例,转手那过X光片子,这倒是让我有了几点发现。

长线条的虫子堆满了他的胆胃小肠和膀胱,然后是两肾。这意味着首先这种寄生虫是不怕胃酸的,至于是先天不怕亦或者是后天进化,这还得两说。

还有就是从虫子的数量来推测的话,最开始应该是存活于六腑里,之后才繁衍到五脏中,并以五脏为食粮。

慧眼只辨阴阳,不能透视,如果想要证实这一点话,恐怕还得再拍一下片子。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医生敢给他拍。

我收起X光片子打算告诉二师兄和王佐我的发现,而迷阵中的尸体却倒了下去。尸体的头磕在地上,脖子直接就断了,脑袋在地上转了几圈才停下,脖子那只是皮包骨,一丝血肉都没有,难怪脑袋一嗑就掉。

但他怎么突然就倒了呢?

二师兄睁开双眼,说道:“这确实是蛊虫,什么蛊不知道。这蛊虫潜藏在六腑里,以五脏为食,最后蛀空整个人身。”

“这蛊虫的繁殖速度特别快,吞噬的速度也特别快,万幸是寿命不长。只要切断食物供给,很快这一身的虫子都死绝了。”王佐补充道,随后扫了我一眼又问道:“小佑,你怎么了,我看你刚才好像要说些什么。”

你们都说了那么多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啊。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啊?慧眼不是不能透视吗?”

“这蛊虫身上有阳气,开了慧眼就能看到。你当时要是开了慧眼,就能看到他体内阳气的不断生灭,就像是浪潮一样,特别壮观。”王佐耐心讲解道。

“所以你回去一定得好好练练开慧眼,下次别再掉链子了。”二师兄一锤定音,锤得我有些心塞。

这也不是我好好练就能成的。

“这种蛊虫繁殖速度这么快,传染性也肯定不会差,希望只是个例,不然以后就有的忙了。”二师兄眉头紧皱,继续说道:“你们明天跟我去学校办个休学手续吧。”

“今天看你们身手也算凑活事,就给我先帮一段时间的忙吧。等过一阵子把你们引进单位里,到时候什么大学的毕业证都能给你们弄来,怎么样?”

还怎么样,你问我支不支持,我当然是支持的啦!反正这野鸡大学里我们也学不着什么,倒不如去帮二师兄。二师兄他又不能害我。

但只是翟妙芝那边的事还没什么眉目……

我问道:“二师兄,能不能缓几天,我们最近有点事来着。”

王佐附和道:“是啊二师兄,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我和小佑得去渝州一趟。”

我点点头:“没错,我们得……嗯?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来医院路上定的机票,咱们去小小峨眉山。对了,二师兄,你听说过什么能准确隐身的法门吗?慧眼也看不到的那种。可是偏偏别人用肉眼就能看见。”

二师兄一头雾水,苦苦思索着,我也简单给他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当然没有说什么重生前的老婆,只说是他的梦中情人。

王佐瞥了我一眼,没有反驳。

沉吟半晌,二师兄终于开口说道:“小小峨眉山,这是什么狗屁名字。”

合着这么长时间你就想这个呢啊!

第二十四章 爱是一道光

峨眉山位于蜀州乐山市境内,地势陡峭,风景秀丽,素有"峨眉天下秀"之称。《峨眉郡志》云:"云鬘凝翠,鬒黛遥妆,真如螓首蛾眉,细而长,美而艳也,故名峨眉山。"

小峨眉山位于渝州虎城东边,背靠竹海,面对猫儿寨。因其秀美,故称峨眉山。又因区别于川西峨眉山,便在前面冠一小字。

问:那么小小峨眉山又是个什么鬼呢?

答:小小峨眉山是位于小峨眉附近的一个小山包,无良司机将旅客拉至此处号称小峨眉已到,然后与当地饭馆商店相勾结,以此牟利。

小小峨眉就是一个马虎眼,或者说遮羞布也好。

山间此时的温度可以说正正好好,微风吹到身上正好带走刚才爬山所产生的热汗。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还有的怕人所以扑腾腾乱飞。

阳光明媚得甚至有点刺眼。

这的风景还算挺好吧,也不枉我和王佐起大早坐了四个多小时的飞机,又花大力气打车来到这。

王佐来到这之后心情又坏了很多,因为除了餐馆的食材,这地方实在是没什么可疑的。

我拿罗盘,王佐用慧眼,我们两个人山上山下走了两圈也没找到什么诡异之处。这个小山包从风水的角度上讲不算是什么吉地,但也不是凶地,平平无奇罢了。

王佐恶狠狠地睁开双眼,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算了,先歇会。待会再仔细看看。”

我安慰他道:“说不定和这没什么关系,之前是我们俩太敏感了。那佛光就是普普通通的自然现象。”

王佐摇摇头,坐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断断续续开了快半个小时的慧眼,王佐脸都白了。

他喘了口气,说道:“自然现象也不对啊,没听说过这么矮的地方还能有佛光的。”

“说的也是,但这么多圈下来也看着一点不对的地方。要是实在不行今天晚上再来吧,借星光定七关,到时候再看看吧。”石头上很有些尘土,我嫌脏,就蹲在一旁说道。

所谓七关啊,即云垦关、尚冂关、紫晨关、上阳关、天阳关、玉宿关和太游关。它们分别于天上的北斗七星相对,把一个人口集居地的生气流向比作经脉的话,他们七个就是经脉上最重要的七个穴位,通过他们就能判断出生气的走向,也就能大致知道哪处有可能出些灵异的事情。

其实要是知道她翟妙芝是在山顶的哪个点发现的佛光的话就不用这么费劲了,可她偏偏忘了,而这种顺藤摸瓜的事又对精确度要求挺高的……

所以我和王佐就只能用脚一步一步硬量。

王佐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一跺脚,说道:“再来一圈,这回要是还不成,咱们就晚上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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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月明星稀,也算是个好天气。借星光定七关这事王佐只能说是初学乍练,只有子时的时候才算有点把握,我们俩为了早点到这准备准备,快九点就打车,然后在渝州的哥不停的“哈妈卖批”的鼓劲中,九点整到达了目的地。

王佐下车就吐了,而他没吐在车上是因为没来得及。

说实话我脑子也晕乎乎的,强忍着扶王佐靠边吐。

王佐用纸巾擦擦嘴,语气坚定:“上山!”

上山的路比较艰难,黑夜之间没有路灯,我们俩一路走的跌跌撞撞。这也难怪,生造出来的旅游景点又能有多少基础设施建设呢?不过也幸亏如此,我们上山的时候没遇到什么阻拦。

打着手电筒走到山顶,山顶上还算开阔,抬头观星比较方便。

小山风一吹冷嗖嗖的,我一看表快十点了,距离子时还早得很,就招呼王佐先找地方坐会。

王佐紧了紧外衣,走到山崖边,坐了下来,耷拉着双腿,上身重重地往后一躺。

这找的是什么鬼地方,要是失足掉下去了,你还能再重生一次吗?有再一还能再二么?

我把他身边拍走了些灰尘,也学他耷拉着双腿坐下,但是没有躺倒。

王佐恐怕不能重生了,我李佑倒说不定可以重生一次试试。

湿气重,山风冷,打坐吐纳的话反倒对身体不好,我和王佐就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反正我们俩穿的都不少,也不用担心着凉了。

皓月当空,黑灯瞎火,两人山顶之上谈心,这我身旁的要是个小姑娘得多得劲。

忽然间听得身后远处一声尖叫,然后是身体扑通倒地的声音,我和王佐惊骇之下连忙回头观瞧,只见一人呆坐在地,手电筒也滚落在不远。

惊了!哪来这么一位啊!

手一撑地,身子猛地往前一窜,然后我卯足了劲,连蹬几步就到他身边,抬腿踏在胸口,把他踏倒在地。几息过后,王佐也赶到了,捡起他掉落的手电筒,冲他脸上照。

我脚下这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喊:“二位小仙人!我不是坏人噻!我是巡山的!”

啊,巡山的啊。也是,山里有巡山人这不是很正常的嘛。

我撤回脚,把他扶起,又帮他拍了怕胸前被我踩出来的脚印,说道:“哎呀大爷啊,我这不不知道嘛。大晚上的我看你慌里慌张的,带的我也有点紧张了,就有点过激。给您赔不是了啊。”

男人连连摆手说不敢。

王佐在一旁发问道:“大爷啊,你之前叫我们两个小仙人是怎么回事?我们俩可不是什么仙人啊。”

那男人有些诚惶诚恐:“你二位怎么能不是仙人噻?我们隔了啷个远,你们两秒钟不到就到喽,普通人哪能这么快?”

那也说不准我们是练短跑的呢?

“而且我之前巡山来到山顶的时候,我看到你们二位身上都冒着白光!不是我手电筒晃得光,是由内而外的那种光!”

那也说不定我们是荧光……

我和王佐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喜色,看来或许不用等到子时了。

第二十五章 开坛做法

废了大力气安抚并且打发掉那巡山的,我和王佐开始仔细打量起刚才我们坐下那地方。

一道数学题如果不知道答案,即便是知道原理,要想算对也是不老容易的,更何况这个原理他也是刚学;而现在好了,答案和原理都知道了,想要回去推解题方法就容易了许多。

王佐站在山崖边,面朝里开慧眼仔细观察,而我则走到远处,关掉手电筒看向王佐的所在。

王佐的身上倒还真起了一层纯白色的光芒,围在他身子周围,就像是古代壁画里神佛脑后的光圈一样。

这光色比较淡,也不算特别亮,白天在阳光下人们很难察觉。那天翟妙芝说看见了金黄色的佛光应该也就是映射在云层上的光亮……

得亏这是渝州,换了别的地方,就这小破山包上哪弄那种云层去!

王佐身边白光弱了几分,他冲我喊道:“小佑,你看到了什么?”

我拧开手电筒,一束光射向王佐的脸,他下意识扭过了头。

“我看到了光,你呢?”

“大概能知道两关吧,其他的还得仔细测算一下。具体在哪不好说,大概位置算知道了。”

就知道两关能看出什么东西啊!

简单说完了我的发现,然后我提议道:“咱俩换换位置,你看看我身边是什么光。”

有点忐忑站在那,我问道:“你看看,我身上什么光?”

王佐站远了点,又站远了点,仔细看了看了我,又从沉吟了一下,说道:“小佑,你运心法试试。”

我问你我身上什么光,你让我运心法做什么?

过了一会,王佐说道:“你先运转心法,我有个想法打算印证一下,过会再和你解释。”

我没好气道:“我又他妈失败了,我这破体质你也不是不知道。”

王佐“呃”了一下,换了一项提议:“那你打套拳试试。”

打拳还行。这地方也不大,那种长拳也施展不开,我就小小地打了套螳螂拳里的三步箭。

虎虎生风,十荡十决,怎一个好字了得啊!

打完之后,我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大胆说说吧。要是没有道理,刚才那套拳就拿来打你了啊。”

王佐拧开手电筒,一束光射向我的脸,我下意识用手挡住了脸。

“你跟我说后来我身上的白光黯淡了下来,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当时我停了慧眼。”

“停了慧眼?”

“没错,我就站在那除了慧眼以外没什么别的动作,如果说非要给前后变化找个原因的话,只能是它。”

开慧眼的话需要运转心法,所以王佐之后也叫我运用心法,而我失败之后就改成了打拳。

我和王佐师承不是白莲教么,学不到那种涵虚守静的内丹术,或者什么其他的玄门心法,学的是搬运气血的法门,所以打拳和催动心法的效果应该也差不太多。

也就是说,王佐认为——

“我觉得,这光是我们身上阳火的外显。”王佐走到近前,双眼在黑夜里闪着光亮,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我不由地回想起当时学艺的经历。

“传说人的身上有三盏油灯,一盏在头上顶着,另两盏在肩膀上。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向两边张望,若给吹灭了,便给鬼招了魂。”

“肩头三把火是不存在的!”二师兄斩钉截铁说道:“王佐你开慧眼已经亲眼看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三把火。李佑你别灰心,多练练,以后也能看到啊。”、

“这三把火说的其实是阳火,也就是阳气。阳气旺就鬼神不侵,阳气弱就容易着道。接下来我教你们的心法就是搬运气血来提升自身阳气的。李佑你好好学,王佐你听听得了,以后教你观想,不学这笨功夫。”

见我沉思,王佐就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想要听听我的看法来证明他的思想。

而我也渐渐琢磨过味来,问道:“你说二师兄是不是偏向你啊?”

王佐脸比夜都黑:“怎么又扯到这上了,说正经的呢。”

“正经的你想的挺明白的,我也就想想这些不正经的了。诶,对了,我身上什么光你还没告诉我呢。”

“你本来是纯白,打拳时是白上挂一丝红。”

我是纯白,气血激荡之后白加红;王佐是开慧眼纯白,平时纯白光弱。那这么看来的话我这体格比他算棒多了啊!

从已有的条件来推断,阳气由多到少应该是由红到白,那么翟妙芝那天所见到的金色佛光,又该怎么算呢?

金色是比白色等级高,还是低呢?

我无论是直觉上,还是情感上都认为白色的等级更高些:翟妙芝那身板子也不像是练过拳踢过腿的,至于说有没有可能也有异术傍身……

她要有异术傍身还能不知道王佐看不见她吗!

再者说她才多大,就算是学过些什么也不至于比我高出两个等级去啊。

我这边还在胡思乱想,王佐那边就开始从背包里面拿东西了。

我问道:“小佐,你还要定七关啊?”

王佐从包里掏出一小捆香,说道:“这种地方为什么能让阳火显化你难道不好奇吗?咱们把七关定好,就算看不懂,回去也可以找二师兄和老师一起参详参详。”

说的也是,这要是能弄明白原理,也算是能给后辈儿孙留下些东西。

于是我怀着崇高的心情来帮他布置场地,心里想着日后某年某月我二人的徒子徒孙在翻看我的笔记时的敬仰之情,差点乐出声来。

斋醮科仪我记得比王佐多得多,可是我体质特殊,做出来的就是空架子,所以这个还得由王佐来操持。

来得匆忙,很多开坛必备的东西都没能采买到。但是没关系,一切从简能省就省本是我们民间法教的一大特色,更何况我师父这一脉把它发挥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他老人家早就总结出了一篮子系统化的补救措施,专门应对各种用具的缺少。

借着这些补救措施,王佐这次开坛磕磕绊绊地顺利进行着。

第二十六章 排教

斋醮科仪最重要的是什么。仪轨?法器?经文?祷祝?

都不是,最重要的是主持法会的人。

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其实都是可以省略掉的东西,真正符箓派高人一方宝印就能镇压四方,哪怕是我们法教同仁里的梅山教高人也能用一碗自来水施法。

那些东西的作用主要有两点:一个是为了营造出神秘的氛围,增加仪式感;第二个,也是最重要的作用是生发阳气,感应天地,梳理阴阳。

而这也就是我和王佐的最大区别。

我那破体质生发阳气能办到,可是感应天地我连边都摸不着,更别提梳理阴阳了。

我也办过道场,据王佐说我每一步踏罡都能调动阴阳,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道场的进度也仅仅停留在调动阴阳上。

现在也是,王佐虽然已经开始踏罡步斗,从理论上来说会如何如何,但是在我看来就是一场笨拙的舞蹈表演。

还是脑血栓患者中风第二天立马登台那种。

他妈这样的都能成凭什么我就不成!

得了,眼不见心不烦,我看看别处。

呀!

正当我转头的时候,我看见有一人大摇大摆往山崖这跑,手里好像还提着根棍,可偏偏脚下没有出声。

王佐此时法事正做到紧要关头,我自然不能让他来打扰,往前一迎:“什么人!”

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一三十多岁的男人,满脸横肉,身穿蓝色工装,双目有些浑浊,手里拿的也不是什么棍,而是一个黑黢黢的手杖。

然后男人二话不说手杖一抡就向我打来,手杖在黑夜里带出一道恶风。

雾草!

这手杖虽是木制,可是听风声分量确实不轻,这一下势大力沉,别说是一般人,就算是我也得骨断筋折,我连忙一闪身躲了过去。

宁在一丝进,不在一丝退。更何况他都打我了我能不还手吗?

后脚蹬地,前脚撞进他的中门,我拧腰发力冲着他的鼻梁骨就是一拳。这一下打的严严实实,我却没感受到他鼻子在我的手下变形、出血。

吃我这一拳虽然他当时就被打躺下了,但是我的战略目标没能达成终究还是有些不高兴。他倒也硬气,倒下之后也没吭声,右手的手杖继续向我打来。我闪过手杖,擒住他的手腕,用膝一撞——

预料中的骨骼脱臼的声音没有出现,这一下就好像是撞到根橡胶一样,他的胳膊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了,但又马上恢复了过来。

这一下大出我之所料,他的下一波又要来临,我连忙向后一跃,跳出战局。

这男人,莫不是练了硬气功?可也没听说过硬气功能练到关节上的啊。

坏了,他该不会用了神打吧。

虽然说就他这个表现状态也就是最低级的半催眠形式的神打,可那我要想给他打醒也得废了牛劲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低级神打使用者是处于一种狂热状态,根本无法交流,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来攻击我们。

可惜王佐正忙着呢,不然让他来对付这人倒是容易。

正如此想着,王佐就黑着脸走到了我身边,手里一截烧着的香头,径直点到了扑过来的男人身上。

只听得“刺啦”一声,就好像是烧红的铁条放进了冰水中,说句文言词叫一股烧焦羽毛气味从男人身上传出。男人倒下了,哀嚎着,即便如此那手杖仍然被他死死地攥在了手里。

我扭头问王佐:“小佐啊,你不正科仪着……”

王佐黑着脸把男人胳膊给卸掉了环,然后夺过手杖,掂量了一下,仍然是黑着脸,冲我说道:“他这根棒槌不一般,上面带着气,我那法坛被冲开了。”

法坛被冲开了?我连忙问道:“那你被反噬了吗?定七关完成了吗?”

王佐摇摇头,把手杖递给我,说道:“都没有,我跑得快,七关还差两个。你看看这东西,是哪路的法器。”

我接过手杖这才仔细观察,约有三尺长,却足有三斤多沉,前后一般粗细,没有任何符咒、装饰之类可以验明正身的,唯一一个不同之处就是把手那好像被盘出包浆了。

这东西也不像道门法器,也不像佛门宝杵,估计也就是法教才用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以我的眼力多的也看不出来了。

当然在王佐面前我还是得保持我固有的逼格,于是嗤笑一声,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用脚踢了一下还在地上的男人,一努嘴:“你问他就成了。”

王佐毕竟是活了两辈子,对于逼供诱供也有些研究,三两下就撬开了他的嘴。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胳膊折了之后,他的嘴一直就没闭上过。

这人叫蒋海龙,本是湘人,家里世代是排教的排客,因为严打,五年前跟着族里的兄长来这厮混。后来死性不改,几个人就弄了这么个小小峨眉山出来骗游客的钱。今夜他听巡山的打更老头说山崖有人,正赶上他喝了点酒,五迷三道的,没和兄弟们商量,一个人拎着棒子就上了山。

知道他家里是排教的,我当时就明白这手杖是什么东西了——它是一个截头去尾的船桨啊。

不过排教师法茅山,师法多用净水,就算是自己开发也只是多了一种鼓而已,这种用船桨做法器的还真没见过。

我问蒋海龙道:“并肩子,你这青子怎么炼的?”

既然都是法教的同道,那我就直接和他说切口就行了,也不用怕他听不懂跟我矫情。这句话就是:朋友,你这武器是怎么炼的?

蒋海龙躺在地上,用手捂着胳膊,一脸懵逼:“哥子你说的什么啊?”

呸!我们中国的文化传统就是有你这帮人才没传承下来的,连切口都不懂,以后出去怎么跟人盘道啊!我都替你家大人臊得慌。

王佐憋着笑用白话重问了一遍,蒋海龙还是一脸的懵逼,连疼都忘了,回答道:“就把家里的船桨锯掉头,再锯掉尾,就行了啊。”

得,白瞎个日久生灵的好物事。

第二十七章 事到临头

如果普通人想要练件法器需要什么呢?

需要时间。

普普通通的东西经过人手,通过人每天自然散发的阳气进行温养,日久天长自然就成了带有气场的法器,比方说五帝钱。

五帝钱就是普通的铜钱经过万人之手流通,就像是小铁片被染上了磁性一样,染上了阳气,从而形成的低端法器。

其实现代发行的这些钢镚,从流通性来讲远超过古代的铜钱,再过上几十年的时间后,使用效果会比五帝钱都要好上很多。

蒋海龙的这船桨被切割之后破了原来的气场,可是这残留的气场隔着这么远都能冲开王佐的法坛,这要是没被他糟践,原来得多么样的强啊!

可惜了,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

我在手里挥了两下,分量倒也趁手——那这东西以后就姓李了吧!

王佐早就很有些不耐烦,从腰里扯出瑞士军刀,奔着蒋海龙的咽喉就要刺去。

这一下是又快又狠,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用手杖一挂,把王佐的刀给隔开。

“哎呀,你要干啥啊!”

王佐见我隔开了刀,脸上没有半点吃惊之色,飞起一脚踢在蒋海龙胸口,正给他踢得背过了气去。王佐收回了脚,又掸了掸裤腿,好整以暇地说道:“灭口啊。”

“哎呀,你要干啥啊?”我一时蒙住了,又追问了一遍。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能攒弄出这么个破景点的也不会是一般的涉黑人员。今天晚上他打你那几下也是冲着你命来的,这样的人身上没几条人命,你敢信?这样的人不该杀?”

我一时语塞,想要反驳,王佐却没给我这个机会,继续说道:

“他之前也说了,是跟着族里兄弟来的渝州,既然是辈辈排教,今天已经得罪了他们,那你就不怕他们寻仇吗?”

他说的太有道理了,我竟无言以对,但或许是之前十多年和平安稳的生活,又或者是我生性良善,总之我并不想伤人性命。

“小佐啊,可杀了人之后,被查到怎么……”

王佐哈哈大笑,特别具有反派风范,用右手回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上辈子也积累了一些毁尸灭迹的经验,更何况边上还有现成的山崖,往下一扔就成了。”

王佐啊王佐,你上辈子也不学点好!

我想了又想,心还是有些抵触,不想看着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在我面前消失,还是开口道:“还是……咳,饶他一命吧。”这一开口嗓音干涩无比,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才继续说下去。

“那就依你。”王佐摇了摇头,还是作罢了,看了看天色,说道:“今夜时辰一过,等到明天咱们再来一次,一定要把这的七关给定好,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这人就扔这吧,是死是活看他命吧。”

也只好如此了,之前王佐那一脚只不过是暂时踢断了他的气脉,等过一阵子缓上来了,他也就醒了。只是之前王佐硬生生破开他的神打,以后至少是半拉神经病,外带阴天下雨脑袋疼。

但和失掉小命相比可好太多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二人就往回赶。黑夜之间,加上这荒山野岭,根本没能打到车。王佐操劳了一天,都是劳心费力的活,我怕他身子吃不消,就提出来,在这附近的农家乐住上一宿,第二天早上再往市里去。

随意敲了敲一个农家乐房门,半晌才从里面出来一男子,趿拉着鞋,睡眼朦胧,满脸不悦,听说我们要住店后还是一副死妈脸,而且张口就要八百。

王佐不动声色,从我包里摸出手杖,一脸高深莫测:“是龙哥叫我们来的……”

于是我和王佐马上免费住进了他们这最好的房子。

安顿好了之后,我忍不住问王佐道:“小佐,你拿了这个出来,会不会惹些麻烦?以后店主要是告诉了那伙人,会不会……”

王佐往床上一躺,好好地抻了个懒腰,说道:“这家黑店和他们肯定有关系,告诉他们那是迟早的事,但那我们也早就回家了,还怕什么。今天可把我给累坏了。”说完后盘膝坐好,合上双眼,开始打坐。

看来王佐上辈子真是见过些大风大浪,和他相比我这心理素质真是不行。既然人家老江湖都说了没事,那我也就不多操心了。今天确实累了,尤其是和蒋海龙的交手,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精神高度紧张,现在放松下来,困意不住地上涌。

倒头要睡去,可一想到和蒋海龙的交手就想起了王佐最后操刀时面无表情的那章脸——是多么样的轻描淡写啊……

反正他不会害我,但以后他儿子我的侄子肯定不能让他教育,他这样的人肯定会体罚我侄子的!

一夜好梦。

正当我梦到我教育我侄子不能和王佐学的时候,被人家正主给摇醒了,猛然间睁开双眼,就见一手机飞来,我下意识接住,不知道他这闹的是什么名堂。

王佐黑着脸,闷声道:“看手机。”嘴里说着,手里动作不停继续穿着衣服。

我点开手机一看是条二师兄发的短信:翟事有变速归。我心里也慌了起来,从被窝里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慌慌忙忙地穿衣服。

这条短信明显是罗三哥的手笔,他手指粗大,用手机打字特别费劲,因此发短信从来惜墨如金,标点符号都不带打的。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

翟妙芝出事了!

临走的时候王佐特意拜托二师兄照看翟妙芝,现在翟妙芝出事,那二师兄他会不会也有危险?

我二人连脸都没来得及洗,背上包之后就出了门,等走到楼梯口时听到楼下吵吵嚷嚷的。

“昨天晚上老四被打晕了扔在山上咯,今天早上才被发现,现在还在医院。”

“是啊,准是东城刘莽那群人干的!”

冤家路窄啊真是!这么快就和这帮人对上了,还好那手杖被我装在了包里,而那天夜里又没有别人所见,八成不能被认出来。

我和王佐装作无事发生过,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此时一群人也乌央乌央地向楼上走,我们侧身避过了这群人,没有受到任何怀疑。

完美!这样的话只要再走出农家乐的门就……

“诶,两位小哥,豪哥来了你们怎么也不上去见见啊?”农家乐老板一脸讨好地问道。

我用余光偷眼观瞧,那群人也停下了脚步。

第二十八章 莽就完了

“两位小哥,龙哥昨天深夜让你们来,你们不等等他吗?豪哥也来了,去打声招呼也好啊。”老板不明就里,一脸为我们考虑的热心相。

他哪知道,要是我和王佐真过去了,“打声招呼”恐怕就只剩下了头一个字。

那群人打头的男人还没说什么,跟随他的小弟就问话了:“诶,你们两个跟蒋老四的吗?也不知道来和豪哥打个招呼!真他妈没规矩。”

我心里慌张,脸上却很沉着,领着王佐走到那群人面前,冲着领头人问好:“豪哥好。”

领头人点了点头,那小弟又是不依不饶,用手点指我们,说道:“这就完了啊?还没和我们问好呢!怎么瞧不起我啊?”

对方一共有七八个人,而且都应该是经常街头斗殴的地痞流氓,我和王佐真和他们动起手来不一定一点亏不吃,而且善后也是个问题,这种地头蛇最难缠了。翟妙芝那边恐怕要火烧眉毛了,现在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但那孙子究竟是谁,我得怎么糊弄他呢?

我一脸含羞带愧说道:“老哥,我们刚跟的蒋四哥,不太懂规矩您千万多包涵。”

那孙子这才脸色稍霁,摇头晃脑地,撇着大嘴:“不懂规矩就多学,真他娘不知道蒋老四怎么收的你们。诶,那小子,怎么的?说你两句你不乐意了啊!”他用手一指王佐,然后就骂骂咧咧的。

用的多是方言,但是大致还是不离一七辙和发花辙。

我和领头人同时皱起了眉。

王佐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在脑后拍了三下,说道:“哎呀呀呀,哪能啊!是我不懂事,您这是为我们好啊,我们这有点小玩意,就当赔罪了……”说着,就躬身把手伸向了腰间,我也连忙在背包里摸索起来。

领头人开口道:“老六,别太过了,给新来的细伢子留点脸……”

王佐一扬手,一道寒光划过了那老六的咽喉,鲜血汩汩流出。老六的手摸上了脖子才反应过来,尖利的惨叫声充斥在楼道里。其他人乱作一团,有的进退维谷,有的向后跑去,领头人的反应最快,跑的也最快,三两步就上了楼。

王佐一招得手就抽身后撤,我提着刚从包里拿出的手杖冲了上去,他自楼道左侧后退,我自楼道右侧前进,两人就像穿花蝴蝶一样。

手杖沉重,我或砸或点或捅,所打的都是胸口、肋下、头顶等位置,下的全是狠手。木杖打到肉体上发出闷响,肉体的主人发出尖叫,楼道里上演了一出盛大的交响乐。说时迟,那时快,几人都被我打倒在地,有人在昏迷中轻轻呻吟着,有人哀嚎着向外爬去,只有那狗屁老六呆坐在地上捂着脖子,一动不动。

万幸他们身上没带家伙,不然我不会这么轻松就收拾了他们。

二楼上传来了领头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弟子蒋山豪有请鲁……”

“请你妈啊!”

然后蒋山豪撞破了木质楼梯,摔落在缓步台上。王佐从二楼跳下来,一脚踏在他身上,踩得他往外吐了一口血沫子。这蒋山豪倒也硬气,一句求饶的话没有,二话没说就晕了过去。

王佐这几天本来心气就不顺,再加上今天早上得知翟妙芝出事,我要是他我心里也得憋一肚子火,再加上老六那狗嘴里一直没吐出象牙来。这就像是个火星,点燃了王佐这个火药桶。

看见王佐冲我使的暗号,我就知道——要动手了。楼道狭窄,仅能够三人并排行走,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不够我和他两个人同时出手。再加上王佐的修炼重心完完全全在内炼上,虽然说他总是跟我吹上辈子武力值如何如何高,但说破大天去也打不过我。

所以我们的分工比较明确,他开怪善后,我输出肉盾辅助。

他出了一刀之后迅速往外跑,出门关门上房去二楼一气呵成,是我和他两相夹击的准备,结果正撞上准备神打的蒋山豪,把他的吟唱——或许还有几根肋骨——给打断了。

王佐伸手从那老六的腰里摸出串车钥匙,我看着老六眼皮子快闭紧了,之前动手的时候没来得及想那么多,现在倒有些担心,想开口问,又硬生生止住了。善后的事交给王佐,等他结束了我再问。

王佐摸出车钥匙之后脚步没停,走到捂着小腿满地乱滚的店主旁,用眼睛瞟着墙上的营业许可证说道:“白宏。好,我记住你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清楚。”说完一招手,示意我跟上。

出门后我二人坐上了他用车钥匙打开的一辆大吉普,他用手机开了导航,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吉普直奔机场而去。

“小佐,那老六会死吗?”我沉吟了一下,还是问道。

“不会的,那一刀我就划开了他一点肉,没碰着静动二脉。那怂包是自己吓着自己了。”王佐右手打轮,左手打开车窗,把瑞士军刀扔了出去,然后说道:“你去后座上随便拿点什么把棒子上的血也擦擦,不然机场安检不好过。”

我暗低座椅,扭过身子,去后座用坐垫仔细擦拭手杖。后座上的坐垫鼓鼓囊囊的,我掀开一看,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惊叫道:“小佐你看!”

王佐没回头,说道:“开车呢,你说吧。”

“是土枪。”

“嗯,知道了。我手机开着导航呢,你给罗三哥打电话问一下,发生了什么,我早上打没打通。”王佐的声音十分平静,与之相比我显得太大惊小怪了。

王佐曾经轻描淡写地和我说了一遍他上辈子大致经历了什么,我原来是当低配版传奇故事听的。今天的事让我发觉,王佐毕竟和我这种温室里的花朵不一样的,平时人畜无害只是表象,上辈子的经历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骨子里。

要是我侄子从小到大都接受他这种教育那还得了?

所以到时候还得看我这个当叔叔的嘛。

第二十九章 难难难

下了飞机后,我们总算电话联系上了罗三哥,事情却和我想的不大一样,不仅是翟妙芝的事,还有二师兄的事,或者说主要是二师兄的事。

翟妙芝偶尔会有人盯梢,但他们还没更进一步动作,罗三哥跟了几天,把他们惊走过,对方身手不错,不是普通的练家子。

而二师兄,他昏迷了。

经罗三哥指点,我们兜兜转转找到一家偏僻的玉器店,店里只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显得格外冷清。她正冲着小镜子涂口红,见我们进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王佐手掐白莲印,说道:“混沌源自淤泥启……”

那女人放下口红,又把一缕青丝挽在耳后,这才也掐了个和王佐相同的手印,说道:“白莲一现盛世举。”

对完切口之后,她向我们伸出手来,同时做自我介绍:“我是宗教四局办事员刘梅,二位小弟是周处长的师弟吧。周先生之前有过交代,我带你们去见他。”

刘梅取出一个歇业的牌子挂在门口,然后领着我二人向内屋走去,进了内屋之后她掏出遥控器一摁,地上几块瓷砖向下移开,漏出了一个地道,不知通向何方。

刘梅带路,我二人紧跟,楼梯旋转向下,墙壁上装有电灯,光亮柔和,倒也不必担心失足,只是虽然光亮,但地道里却仍然阴森森的,墙壁上挂了水珠。随着越走越下,温度也越来越低,光洁的墙壁上甚至开始长了一块又一块的青苔。

“昨天晚上周处长负伤回来,之后吩咐好后就来到这里养伤。”刘梅没有回头,一边走一边说,声音在楼道里回荡,盖过了踢踢踏踏的高跟鞋声。

我忍不住问道:"二师兄伤得严重吗?是谁伤了他?”

王佐也问道:“这阴气这么重,二师兄在这养什么伤?”说的也是,养伤阴阳调和最为适用,就算是打强心针、吊命也应该是用阳气才对啊。

“周处长养伤之前给罗科长留下了段录音,罗科长说你们听了之后就明白了……小心点,到底了。”刘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加快了脚步。

到底之后是一大厅,大厅尽头则是一道铁门。此处温度已经低到一定程度,阴气也浓到了一定程度,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没下去过,王佐感应灵敏,反应更甚。刘梅右手一指铁门,示意我们往里看,同时拿出手机,放了一段录音。

我忙往前走两步,伸着脑袋往里看,冷气冻得我浑身一颤,而铁门内的景象更是令我浑身一震:二师兄端坐在一个蒲团之上,紧闭双眼,脸色铁青,无声无息,边上还摆着几口棺材,都是乌蒙蒙的。

“老三,蛊的事发了,是阳气催生的,去找老严。”录音很短,只这一句,录音里二师兄声音很急切,但中气十足,看来伤势可能不重,只是中了些稀奇古怪的蛊虫。

我们这类人练的就是阳气,比一般人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遇到这种蛊虫最为棘手。要是知根知底的虫子倒也可以对症下药,但这天下间的蛊虫不计其数,哪就能那么巧啊。二师兄这次能知道催生原理,倒也可以克制一二。只是……这里阴气这么浓,二师兄能撑得住吗?就算撑得住,他的修为这次之后又能剩下几成呢?

“周处长体内的蛊虫和之前市医院是一种,他无法根治,只能用阴气暂时使其冬眠,但这对周处长的伤害也非常大,据技术人员推算他最多能坚持七天。”或许是阴气太重,刘梅的声音也显得冷冰冰的。

市医院里的蛊虫?那我们岂不是见过!一想到那种蛊虫诡异的生殖速度和令人头皮发麻的吞吃能力,我心里就是一紧:二师兄要不是住进了这里,恐怕现在早就……

王佐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这种蛊虫通过血肉传染,危害极大,局里人手不够。小李,你来帮我。小王,你去看着那谁吧,盯上她那帮人身手挺好,警察可能不顶用。”罗三哥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眨眼之间他高大的身影也来在了我们的面前。

王佐踱了几步,一跺脚,说道:“不,罗三哥,我去帮你,让小佑去帮我行不行?”我和罗三哥有些费解,刘梅站在一旁,没有反应。

“小佑体质问题,遇到这种神神怪怪的东西帮不了多少忙,妙妙那边……唉,妙妙那边我也怕关心则乱,就把我们俩给掉换一下吧。”

罗三哥大笑一声:“说得好!”这一下声若洪钟,震得我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之前阴冷的感觉都减轻了不少,坏了,要出事——

“罗三山你给老娘闭嘴!滚出去!”刘梅气得浑身发抖,声都颤了,罗三哥也自知不对,迈步又往上赶。我扭头忙看王佐,王佐连忙开慧眼,然后说道:“没事,里面阴气凝结,二师兄没事。”

我三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罗三哥这一身的血气太过惊人,平时隐忍不发还则罢了,这一声大笑爆发出来要是真把阴气给震散了,那可得了啊!

刘梅咳嗽了一声,又恢复了之前冷漠的公务员神态,看看我们说道:“好了,看也看过了,就不要打扰周处长养伤了,咱们上去吧。”说着向外走去,走到楼梯处回头望了一眼,虽然方向和我们相近,但我却发觉她是看向了铁门。等我们都走到附近,她才果断地收回了眼神,毫无留恋地带着我们往上走。

离开了地道,王佐有些急切地叫我说:“小佑,你现在快去帮我看看妙妙吧,我怕罗三哥离开这一会的功夫,她出什么意外。”

我点头称是,转身要往外走,却被罗三哥叫住。

“小李啊,你不用去了。我怕出事给她带过来了,就在隔壁。”

“三哥你怎么和她说的啊?”王佐心当时就提起来了,马上问道。

“咳,我就在她后背大椎穴轻轻一碰……你放心,我手底下有分寸。”

现在我的心也提起来了!!!

第三十章 心肌梗塞

那么问题来了,我究竟该怎么和她讲说明白呢?

要不等她醒来之后,我冷着脸说:“不错,你是这批新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仔细想想,它应该已经把信息都放在你脑子里了……”

罗三哥这办的叫什么事啊!

刘梅想了想,说道:“不行我去和她说吧,都是女人,她更能相信我。”就现在这情况别说你是女人了,你是什么她也不能信啊!

王佐摆摆手,说道:“别了,刘姐。咱们和医院有没有什么关系,能不能送到医院里去,就……就告诉她昏迷了。”平心而论这个主意还是很有可行性的。

刘梅点点头,罗三哥抢先开口道:“那送她去市医院吧,正好我们俩也得去那。”又嘱咐我道:“我是一点动的手,到时候你去找王主任,住院时间填一点半左右。”我点头称是。

刘梅留在玉器店自是不提,我三人带着仍然昏睡的翟妙芝上了车,罗三哥开车,我坐副驾驶,王佐和翟妙芝并坐在后排,翟妙芝躺了大半个后座,王佐坐在边上,两人间有一段距离,但他的眼珠就没从她身上错开过。

“三哥,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啊?咱们能把师父给请回来吗?没有他在我始终觉得不安心。”我憋着一肚子的疑问,之前虽然大致了解了些,但还是一头雾水,同时我心里也抱着一丝希望:虽说二师兄和老爷子修为相近,但我还是想他回来,他只要在,我心里就觉得稳如泰山。

罗三哥叹了口气,闷声说道:“师父还在内蒙,联系不上人。这两天的事啊,说来话长……”

“前天市医院收到一名患者,他的脏腑被蛊虫蛀空了。对了,那次你们也在场吧。”罗三哥说到这顿了顿,得到我们肯定的答复后继续说道:“那次之后约是三小时后,在同一家市医院,又有一名患者出现了和之前那人相同的症状,身体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失去生命体征等等,最后……尸变。”

照这么说这家医院可真是多灾多难了。我恍惚之间记起,这两次尸变中所差的时间有些巧妙,似乎是我和王佐刚走没一会,他就尸变了。这样算来的话,二师兄当时应该就在现场才对,难道说二师兄是因此而中的蛊吗?

“老二当时就在现场,及时出手控制住了尸体,没造成太大影响,医院用羊癫疯还是什么什么病,随随便便就搪塞过去了。后来老二找来了局里会捕风术的,仔细闻了这两局尸体,带队出门,似乎是有什么发现,之后就遇到了阻击,负伤回来了。去了三个人,就回来了俩,有一个没救回来,光荣了。”罗三哥点了根烟,叼在嘴里,青烟顺着车窗往外飘散。

车里的空气沉闷了起来。

“你们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王佐没理他,问道:“三哥,二师兄最后去的地方在哪啊?”

罗三哥双手把着方向盘,吸了口气,烟迅速燃着,顺手把烟扔到窗外,说道:“在奉竟路艳粉楼边上。”

奉竟路艳粉楼边上还真有一处诡异的所在,老奉天人都听说过那闹鬼,主要是有两个版本,一说是原来有个土地庙,被拆了后凶了起来;二说是挖出过红皮棺材,躺着具白发女尸。总之都是有鼻子有眼的无稽之谈,不过那里人迹罕至,阴气森森倒是真的。

还真别说,那还确实是个进行危害社会安全生化试验的一个好去处。强将手下无弱兵,二师兄带的队伍实力不可能太差,可是这还落到了一个近乎团灭的下场。对方哪怕是有埋伏,能瞒过这些专业人员,他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至少是对付我和王佐手到擒来。

对方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势力呢?是老牌的会党,还是新兴的邪教呢?

王佐继续问道:“查到对方大致是个什么路数了吗?还有二师兄嘴里的老严又是谁?”

“法术路子不太清楚,我也不懂这个,不过听他们说可能是随山派和曹洞宗的串儿。”呦呵,这还是佛道同修呢?也不怕精神分裂了。

“老严是副局长,学的是茅山的东西,东南亚闯荡过几年,最擅长下降头,养小鬼。这次正统的法术受限,他这种倒是能派上大用场。”说到这里罗三哥又是叹了口气,他今天一天叹的气比之前加起来都要多,说道:“局里的人手以前虽然也紧,但从没有这次这么紧,之前帝都主持罗天大醮抽掉了一批道士,还得八天他们才回来。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不然不可能找到你们的。”

我和王佐连忙劝慰他,但是效果不太好,罗三哥心情仍然很糟,王佐只能不断发问,来分散他的注意。

大概还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到市医院,我琢磨着快到时候了,掏出手机给张姗发了条信息:我去找你玩,结果发现翟妙芝昏倒了,于是被王佐和我送到了市医院,你快来一趟。没和你开玩笑。

没办法,同时认识我和翟妙芝的人除了王佐,就只剩下张姗了,除了她再找不出别人了。等翟妙芝醒来的时候,如果有一个熟悉的人在的话,情绪应该会稳定些。

张姗秒回电话,我想了想还是没有接,过了一会她见我没接电话,也放弃了,改为发了条信息:我这就来。

行啊,你肯来就好。到时候还得借你的口圆谎呢。

此时距离市医院只剩下了一个路口,罗三哥将车停下等红灯,红灯转瞬即逝变为了绿灯,而罗三哥却没有开动车子,他又一次叹了口气,说道:“小姑娘,你既然醒了就睁开眼睛吧。不用装睡,我们没有恶意的。”

这句话犹如石破天惊一般,车后面不停出现的喇叭声都没有它要响。

∑(°△°|||)这尼玛可怎么收场啊!

“你你醒的这么快啊,你是这批新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了。”王佐结结巴巴地说道。

第三十一章 坦白与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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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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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二为一

“老板从湘西请的高人也来了,那方面说不用担心太多,他要亲自出手领着我们打个围歼,早点把这个事给解决了。”小赵轻描淡写地说道:“对方下了药,这说明很快就要有所行动,抓两个舌头,然后顺藤摸瓜也可以。”

也是,癞蛤蟆趴脚面上————不咬人他膈应人,早点解决了也是了了一桩心事,不然有他们拖后腿,大事倒容易耽搁了。只是……

“要是他们一不小心挟持到了人质怎么办呢?”要引蛇出洞,可别偷鸡不成还蚀把米啊,翟妙芝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对王佐而言又太过重要,现在敌我力量对比不清,我不禁有些担心。

小赵脸上一红,羞赧地笑了,笑得我心里直发慌,他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一圈。

“你看我的身量和她是不是差不多?”

厉害厉害厉害,佩服佩服佩服。

———————————————————————————

一间普通的病房,里面躺着呼呼大睡的两个病人,陪床的家属也昏昏沉沉的,只有个年轻人不知疲倦地坐在插排边上,边充电边玩手机。

一阵烟雾摇摇曳曳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在灯光下显出了诡异的淡紫色,没有随风飘散,而是像道丝带一样在空飞动着。中年轻人有些奇怪,放下了手机,想要起身却跌坐在了椅子上,骤然睡去。

“嘶,这一下没坐好,硌着腰了。”我在心里暗叫一声,可是演戏要演全套,我又不能动,就只能暗自忍耐。

之前进门的那阵紫烟却实诡异,但我们早有准备,之前为了救治二师兄,罗三哥请了湘西那边的同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到现在湘西的支援总算是来了————是一个火辣的苗族大姐姐。

她擅长蛊虫,知道我们的计划之后,先给每人配了个防毒的蛊虫,可惜的是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毒物,所以是万金油型的蛊虫,这样在针对性上差了些。

不过看来这也够用了。

门被打开,施施然走进了人,听脚步只有一个人,而且这脚步坚实稳重,步下有根,肯定不是护士,而是练家子。

他先在原地停了一会,然后直奔女子所在那床,传来了掀被子的声音,然后……

“你以为是小姑娘,结果是我哒!”小赵趁着掀被子的时候冲着他一拳打了出去,手上的指虎烁烁放光。他两臂一错,小赵闷哼一声,跌到了圈外。

我也站起身来窜到门口,谨防他逃跑,另一个床上的罗三哥猛虎下山一样冲向了他。他穿一身白大褂,手里一把手术刀,我在背后见不到正脸,不知他长什么模样,但是裸露出来的双手皱皱巴巴的,估计年岁也不小了。

二人交手很快就过了十几招,罗三哥赤手空拳,打得虎虎生风,每一下都是硬桥硬马,对方的手术刀扎在罗三哥身上,几下就折了,而罗三哥身上就起了几处白电子而已,看得我咋舌不已。

对方也丢了手术刀,和罗三哥对起了拳,拳头打在肉体上发出闷响,两人谁都没吭一声。罗三哥越战越勇,对方越打越慢,他身上也渐渐中了几拳,但真是个硬汉,没呻吟一声。

罗三哥瞅到破绽,向前进步冲拳,只一下就把对方打出好几米,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对方脑袋撞出血来,但是暗红色的,没有汩汩流出,却像是一个石球上被人泼了点红油漆。他到在那圆睁二目,一动不动。

我心里奇怪,想去仔细看看,又怕是他故意引我前去,好趁机逃窜。这一犹豫的时候,我浑身激灵灵打个冷战,一阵阴风从我耳边吹过,我扭头去看,什么都看不到,想要开慧眼,这情急之下又怎么能做到心如止水呢?

“这不是我之前遇到的人,他还有同伙。”罗三哥大战一场之后神清气爽,有些扬眉吐气,说道:“朋友,别装了,我收了三成力,根本打不死你。”

我走进两步低头看去,心里大叫不好,说道:“三哥,不对,他死了!”

罗三哥笑容凝固,小赵也变颜变色,我继续说道:“刚才一阵阴风从我身边吹过,他灵魂出窍跑了。”

罗三哥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把对方提起来,他面无血色,又仔细闻了闻,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尸臭,说道:“他早死了,被人操纵才能和我对那么久的拳。”

操纵尸体的诀窍倒也不少,只是似乎没有一个能像刚才那样灵活的,而且来说操纵尸体都是靠手印铃声,没听说还需要使用者灵魂出窍的。

不过操纵尸体的法门有个共性,那就是施法者与尸体的距离不能太远,更别提灵魂出窍了————

“对方就在附近,快追!”我三人异口同声道。

罗三哥扔下尸体,我三人要出门去追,可是尸体又有变化:他抽搐着动了起来,然后边喷血水边晃晃悠悠地爬起来,他的脸抠抠着,血肉逐渐变少,曲着胳膊伸着爪子,手上只剩了皮包骨,显得指甲长了不少。

这和之前那中了蛊的反应一样啊!这两件事原来是一件事啊!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头被撞破了,现在从伤口那不断往外爬出了长条形状的白色虫子,一个个的在蠕动,就像蛆一样,只是它们很快都萎缩变小,最后化成灰烬落了下来。

罗三哥两眼冒光,咬牙切齿道:“好啊,钓了条大鱼出来。好,好的很!”

他不冲我和小赵去,直接奔着罗三哥杀去,这是我三人里罗三哥的阳气最重,对他体内的蛊虫吸引也最大,更何况刚才罗三哥还大打出手,一身血气如焰似火……

等等,刚才最后一下魂灵落荒而逃,是不是就因为罗三哥的血气太旺,魂灵吃不消了呢?

罗三哥摆了个架势,说道:“你们俩快去找,这尸体我来。”然后一改之前大开大合的风格,使上了小架子的缠丝擒拿。

第三十四章 严局长的发现

我和小赵忙分头去寻,也不知打扰到了多少个病房的病人,过路的护士想要叫住我们,可是估计看到我们急慌慌的样子,就没和我们计较。

我和小赵几乎翻遍了整个楼层,结果不言而喻————一无所获。

我二人垂头丧气地回了病房,那病房里的尸体已经干瘪,安稳地躺在病床上,罗三哥站在边上运气,一个美艳女人正充满好奇地进行着检查。

“没找到?”罗三哥见我们空手进来,估计原来也没报什么希望,情绪显得很平和。

我点点头,走到那女人身边,也看向了尸体。

那女人就是从湘西请过来的蛊虫专家,今天我们只见了一面,她的什么信息我都不太清楚,只是通过刚才的事上,我发现她的专业知识应该过硬。

“吴姐姐,有什么发现么?能解决吗?”我心里挂念着二师兄,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有,不知道,闭嘴。”吴文央姐姐不愧是泼辣多情的苗疆女子,这素质三连当时就给我噎坏了,我抱着膀子在边上运气……

然后我用了然的目光看了看同样在运气的罗三哥。

吴文央脱下手套,扔在尸体身上,对我们说道:“这上没什么了,去见周局吧。”

罗三哥分派道:“小赵,找严老板收拾这,我带着吴小姐出去办点事。小佑啊,看来你那个朋友会很重要,你去保护她,有问题的话去找老严帮忙。小赵你把联系方式给他。”说完,变领着吴文央出了门。

吴文央毕竟是借调过来的,属于是帮我们的忙,而且她也是冷面热心,在我们这边除了三哥地位能和她对等的不多,而剩下的也都被事绊住了,因此就只能罗三哥陪她去走一趟。

就这种人员调度,我以后估计肯定得是个社畜啊…………

我忧心忡忡,不仅是因为前途无亮,更是因为连湘西来的专家都不清楚这种蛊虫的跟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说转基因技术现在已经这么发达了么?

人生而有涯,而知也无涯。人们想要真正了解整个大自然目前来说是办不到的,因此上有很多不请不楚的蛊虫也不是无法接受的。但是了不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解决又是一回事。

经验主义虽然会坏事,但却比较有用,尤其是涉及到玄学的时候。可现在吴文央的回答却…………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老爷子也是,怎么到现在都联系不上。

当我正和邪恶势力打死打生的时候,翟妙芝、张姗还有王佐三人正愉快的待在病房里吃鸡。翟妙芝对我要做的事一知半解,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王佐则完全相信我,张姗全心全意地投入在游戏里,甚至我进来时她头都没抬。

“李佑,倒杯水。”张姗全神贯注道。

我拿着给她倒好的水,走了过去,这走进了才发现原来张姗早死了,现在正做骷髅指挥官,指挥着活着的战友。

掏出手机,先原原本本地给王佐讲了事情的经过,然后拉了个群聊,三言两语地说了公众版的事情经过,最后轻描淡写地打开吃鸡,说道:“下局带我吧,我带你们吃鸡。”

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小赵扶着一人颤颤巍巍地进来,那人倒在离门最近的病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然后脱了鞋,盘腿而坐。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我不禁问道:“赵哥,这咋回事啊。这位是…………”

小赵脸色很不好看,嗫嚅道:“这……这是我们严局。”然后两手一摊,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心领神会,给张姗发了条信息:“这哥们是老年痴呆了,不是精神病,现在他就是个小孩,你顺着他说就行了。”

张姗发了个“好的”给我,然后就是一条沙雕表情包。我哪有什么心情和她斗图啊!!!但是出于礼貌,只好回了条摸鱼的表情。

这边和她斗着图,那边我就悄悄打量着那位严局长。严局长全名叫严正,国字大脸,但万万没想到他这浓眉大眼地学的居然全是鬼气森森的东西:

先是我们法教一脉的茅山道,虽然说茅山是很出名的道教名山,但是现在流传下来的三茅法,除了上茅是玄门观想法外,都是批了层玄门壳子的法教鬼术。尤其是还剩的下茅法,原理上和扶乩起鸾一模一样。

然后就是东南亚那些什么降头和养小鬼,这俩也是原生的巫术残留很多,蒙昧未退的东西,顾名思义也就不用再多加解释和鬼道有什么关系了。

王佐揉了揉眼睛,严局长也睁开了眼睛,眼底一道绿光倏然而逝。得,看这眼神恐怕还练了辰州那边的歪门邪道┑( ̄Д ̄)┍。

严局长呵呵一笑,声音清亮,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呵呵,小伙子好一双慧眼啊。你就是白前辈新收的关门弟子吧。”

王佐毕恭毕敬回答道:“严局见笑了,我这点小伎俩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不过您倒是猜错了……”王佐一指我,说道:“他才是。”

严局长有些诧异,但很快掩盖住了,可是仍然暗地里忍不住仔细打量打量了我,他以为我没看到,但我看得真真的!

不就是老子开不了慧眼吗!不就是老子心术不能随心运转吗!你瞧不起人了呢还?

“小兄弟好身板啊,老罗肯定在你身上没少下功夫啊哈哈哈。”严局长自己给自己解围,我们打了个哈哈也就算过去了。

虽然说给张姗打了个预防针,我还是怕她起疑心,想要支走她————

“二位既然是白老爷子的高徒,那这件事我也就放心和你们说了。刚才我遇到了个灵体,和他交手受了点轻伤……”

雾草!严局你这口风也太次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这除了我们可还有外人呢!不过那灵体难道是我和罗三哥遇到的那个吗?

手机传来震动,张姗发了条信息给我:“李佑啊,他真不是个精神病吗?要不要报警啊。”

第三十五章 停车场

局里人手不足,但还是有些家当的,比方说我们很轻松地把翟妙芝给安顿在了一处安全的所在,张姗则因与此事毫无瓜葛,而被送回了学校。

这些事情做完后,我们终于能着手去做正事了:捕风捉影寻贼迹。

严局长调息了一会之后,驱使着他养的小鬼去探查那灵体逃匿的路线。找到灵体的下落,蛊虫的源头也就差不多了。

灵体身无实质,因此逃窜的路线是笔直的,可是我们追踪的时候却不能这样,因此上绕了不近的道,最终小鬼在地下停车场外停下了脚步。

停车场里停着不少车辆,但是空无一人。天棚的灯光忽明忽暗,这是阴气旺盛的结果,或许对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伤势了,也或许对方已经步好了阵势,就等着我们往里钻。

严局长嘿嘿怪笑一声,如鹰似隼的笑声在空间里回荡着,他从随身的手提箱里拿出个镶着金边的半截骷髅头,口中叨叨念念,骷髅的眼眶里闪烁着淡淡的绿光。他用手提着骷髅的天灵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

罗三哥没和我们走同一路,他身上血气太盛会冲淡严局长的法术效果,王佐跟着他换了个方向,与我们形成夹围之势。有王佐的慧眼在,也不用担心罗三哥不知道我们的方位。

跟着严局长走了只不过十几步,周围的阴气和他手里的骷髅头交相感应,骷髅眼里的绿光越来越盛,室内的温度也越来低了。

停车场本应该车来车往,但却冷清至极,司机们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我们进来之后再没有人进来停车,希望我们来之前也没有。不然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那灵体还留在A区,没有逃跑的意思,这路上肯定是有些埋伏,”严局长走得小心翼翼、如临大敌,说道:“从战略上藐视敌人,从战术上重视敌人。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附身法,对方不容小觑。”他声音里略显兴奋,估计是遇到半拉同行后的见猎心喜。

可这一路上我却毫无感觉,漫说是什么阴险法术,就是异常之处也毫无察觉,只是心里觉得此地阴森,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毫无保留地交给他。

或许是严局长眼光独到,亦或许是我体质特殊,总之直到我看到正在交手的罗三哥时,我都没有任何不适。

罗三哥正和一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打了起来,两人拳打脚踢,不相上下。王佐根本插不进手,只能在边上掠阵。

严局长高叫一声:“老罗起开!”然后手里的骷髅头往空中一扔,骷髅头在空中一顿,然后又急又快地打向了保安。

罗三哥撤步抽身,像匹奔马一样地趟出一大步。骷髅头正中保安的面门,随后并没有掉落下来,而是黏在了保安的脸上,一蓬绿汪汪的萤火从脸上很快就蔓延开来,遍布了保安的大半个身子。保安的肌肉逐渐干瘪萎缩,但是没有变黑碳化,他的身形也飞速佝偻着,显得十分恐怖。

“小心!这个也不是实体!”王佐闭着眼睛大叫道,手指向严局长身后的一辆汽车,“他在那里!”

汽车“呜”地一声横冲直撞而来,驾驶室里坐着一年轻女子,面无表情地开着汽车。千钧一发之际,严局长向旁边飞纵,好歹是躲过了汽车。汽车没有拐弯,又撞上了停着的几辆汽车,并把它们撞出几米远才算停下。

瞬息之间,罗三哥来到附近,伸出大手直接打碎了车玻璃,抓了进去。那女子也不反抗,被抓着脖子就从玻璃空洞里扥了出来。

“这个也不是?”罗三哥火冒三丈,声音都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

“他躲得太快了,我的嘎巴拉杯罩不住他。”严局长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又伸手一招,那骷髅头摇摇晃晃地飞回了他的手里。

好嘛,嘎巴拉杯都出来了,严局长还学过密宗。

罗三哥手里的女子身躯开始扭动着,两臂的肌肉也飞速萎缩着,罗三哥把女子往地上一掼,又往边上一踹,然后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这女子自然也是尸变了,她青春靓丽的身躯变得干瘪,就像被扔在炭火里的活虾一样抽动,也像活虾一样失去了生机。或许是罗三哥怒火攻心,把她扥出来的时候力气用得太大了,握碎了她的颈椎,因此她的头颅到还保持了原貌。光鲜亮丽的头和灰暗枯槁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佐被吓了一大跳,喊道:“又在保安身上!”此时保安身上的绿火熄灭了,他的衣物保存完好,但是身体却缩水了大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几个毫无意义的音符从嗓子里蹦了出来,然后他好像才适应了这条声带,说道:

“好啊,好啊。你们真是强爷胜祖啊!一见面就打坏了我两处尸傀,给了爷爷我好大的礼物啊。”保安两腿肌肉不足以支撑身躯,又摔倒在地,他浑不在意:礼尚往来,这是爷爷我的回礼。”说完又无了声息。

王佐沉腰坐马冲着他身旁一处空地冲掌,大喝道:“疾!”一声空爆就像鞭炮炸裂在空地上,随后王佐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头顶冒出了丝丝白气。

这手叫做掌心雷,是浑身的阳气激发,向炮弹一样打出去。我连忙扶好王佐,我最讨厌这种没有实体的敌人了,他虽然对付不了我,但我也奈何不了他。

棚顶的灯光终于再度明亮,严局长脸色铁青:“阴气散了,没抓住他。”

亮度高了之后视野也变得开阔,我发现车库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关上了。这又有何意呢?是阻止我们追击,还是要关门打狗?他最后的礼物又做和解?

很快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周围有辆中巴里爬出了一车人,都是浑身肌肉干瘪枯槁的,张牙舞爪地向我们跑过来。

丧尸围城,这就是你留给我们的礼物吗?

第三十六章 无奈

这种因蛊而尸变的与阴阳相激而尸变的尸体大不相同。

传统的僵尸通常因为阴阳相激而尸变,普通的僵尸比较脆弱,全身僵硬,指甲发黑,力大迟缓,相传惧怕阳光、黑狗血、大姨妈、火、水、墨斗线、鲁班尺、糯米、大蒜、小米、镜子、柳木、桃枝、桃木剑、公鸡、枣核、铃铛、石工锥、红小豆等很多有的没的东西,总之只要能破坏它体内那脆弱的阴阳配比就行。

可是这种是物理上的尸变,而不是玄学上的,它的一切全都在蛊虫上,有没有这个躯壳其实不老吃劲的。尸体的变化纯粹是体内神经肌肉什么被吞噬后的应激反应,这从他们现在各式各样的行动方法可以看出来。

这种蛊虫虽然寿命很短,几乎是转瞬即逝,但是繁殖能力太强,甚至可以通过血液来传播,这意味着:我们哪怕被擦破了一点皮,都会被感染,几秒内就有生命危险。

更何况,它们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足足有七八十个穿着各式各样的衣着的尸体在地上蠕动着向我们袭来,男女老少都有,衣服的样式也有新有旧,有的在半道上就因为蛊虫的死亡而停下了,更多的踏过他们的尸体,继续逼近。

王佐脸色苍白,不知是损耗太大还是心有畏惧,但我估计我也和他差不多,甚至更糟。严局长从兜里拿出一包白色的石粉,飞速地在我们周围洒了道白圈。白圈在地上冒出了白气,上方的空气有些晃动,就像是沸水开锅一样。

我嗅了一下,是礞石粉。礞石属阴,但反应能这么大,此地的阳气显然高到了一定的程度。借由蛊虫对阳气的趋向性,来指导尸体,这是个好方法啊。

地下阴多阳少,此地阳气这么盛,他要是没下什么手脚,那就有鬼了。

严局长又拿出嘎巴拉杯,把它抛在空中,咬破了舌尖,把舌尖血喷到骷髅头的天灵盖上,骷髅眼里的绿火又莹莹闪起。我身边的温度略有下降,礞石粉上方的震动变得和缓了许多,尸体们的去势一顿,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向四处转向。

王佐闭目开眼,掏出几道小杏黄旗,在地上插了起来,嘴里喊道:“小佑,踩小北斗,走三遍!”停车场是平地,没有任何的缝隙,而杏黄旗插在地上之后却纹丝不动。

我闻言就动了起来,脚步飞快却是始终没有超过我方圆一足的范围,正好是在王佐的杏黄旗围出的阵势里面。

小北斗全名是太上北斗七元解厄,是罡斗禹步里一个比较小巧的方法,专门适用于这种狭窄的地形。可是…………我踏罡步斗没谱啊!

罗三哥坐了下来,闭目调息。他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是做好的帮助了。

三遍很快就走完了,我停下之后,已经略略见汗,王佐的杏黄旗也已经插完。效果倒也明显,虽然我感受不到,但从严局长惊讶中带有赞赏的眼神中,我知道这回效果不错。

“二位小兄弟配合的真好啊,尤其是小李,”严局长嘴角还有鲜血,他也不擦,只是用舌头一舔,说道:“我严某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这么规矩的罡步。”

他夸得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心里清楚,这次这么成功多半还是因为王佐,除了第一个以外都是他跟着我的动作插旗,我相当于是先射箭后画靶子。

无论是虫子,还是尸体,他们的智商都没多少,全是靠着本能来行动,现在我们从本能下手,他们对我们的威胁也就没有多少了。

此时我才有时间去仔细观察圈外面的尸体蛊虫不断啃噬着他们的血肉与脏器,我已经分辨不出他们的面目了,但是衣着倒还能认清:有的穿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很流行的迷彩装,有的穿着普通的工厂工服,有的衣衫褴褛,有的露着胳膊大腿,有的穿着羊皮袄………………

三教九流,男女老少都有。这是害了多少人啊!!!

虽然在知道蛊虫那恐怖的繁殖能力后,我心里就有了一些准备,但亲眼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是让我在心里感到发怵和愤怒。

吴姐姐说这蛊虫不是苗疆原有的蛊,是后人自己培育出来的。可他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学保护伞公司吗?这种蛊虫又有什么实际的应用价值呢?纯粹是为了损人不利己而研发的吗?这种蛊虫对于个人的战力加持不多,难道是用来实行什么恐怖举动吗?

一系列的疑问涌上了我的心头,没待我想出结果,王佐问道:“死了这么多人,局里就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

“你知道我们这个省有多大吗?”严局长召回了骷髅头骨,脸色阴沉中有一丝无奈:“我们分局管的是一省之地,几千万的人都归我们这三十人不到来管,里面还有不少磨洋工和后勤的,我们…………”

“我们实在是力不从心啊。”罗三哥接口道,“人太少了,总有照看不到的阴暗角落。”

我和王佐都沉默了,因为我们知道这是实情。就算是有面向全社会招生的警校存在,现在社会也是警力不足,大规模的工业教学都不能满足社会的需要,更何况是小作坊教出来的玄学从业人员。

教学资源远远不够,没有一种能够适合大部分人的功法,而且这是一种很个人、很唯心、也很松散的东西,到现在也没有一个能够真的说服其他人的理论体系,很多都相互冲突,但是都有成果。还有很多完全没有效果的糟粕混杂在内,有时候有用,有时候没用。

玄门讲究清净自然,佛门讲究万物放下,本就不适合大规模教学;法教讲究……法教没什么讲究,但也没什么卵用。

久远的历史给我国的玄学带来了丰富的经验和理论,也带来了沉重的枷锁。一代代人用生命换回来的知识格外珍贵,有时候法脉的道统传承都是单传,就算是广收门徒也是有所保留的。

单传的道统就算是失传也不能外传,这是一种共识。

正因为了解了这种心态,我和王佐对老爷子、二师兄和罗三哥感激至极。

第三十七章 和尚

白圈外的尸体已经不足以给我们造成威胁,可是线索就这样断了。

尸体们随着蛊虫的死亡而失去了动力的来源,一个接一个地摔倒,并且再也没有爬起来。又过了一会,确定再也没有还能动的尸体后,我们走出了圈外。

“这尸体被冰冻过,也就被起出来不到半天吧。”严局长猫下腰来,用手提起了一具尸体,放到脸旁仔细地嗅了一大口,然后有些陶醉地长出了一口气,我看得后背直发凉。

罗三哥面无表情:“算了,让专业的来吧,验尸你还没我验得好呢。你留在这等警察来吧,我带着他们去找下和尚。”

“和尚没在庙里,去城南出任务去了。”严局长站直身来,拍了拍手。

“注点意,先把停车场给封起来吧,这里的东西要是被外边的人看到哪怕是一点,都会掀起轩然大波。”

“放心吧,我有数,又不是第一回干这个了。”

罗三哥带着我们上了车后,并没有直接去城南,而是先转去了一处隐蔽的小区——————那里是我们安置翟妙芝的地方。

“这边蛊虫的线索算是断了,这次咱们就还从翟妙芝身上下手吧。”罗三哥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你们不是说翟妙芝身上有密宗的东西吗?去让和尚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线索。”

这确实是个好思路。前来准备对翟妙芝下手的人身上有蛊虫的存在,而且他自己显然还是知情的,这两件事很明显是一伙人所为————其实甚至有可能是一个人,只不过是换了好几次马甲。

翟妙芝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当代女大学生,家里又非富非贵,自身命格体质也没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她身上那种力量。

一想到她身上那种宏达炽烈的力量,我就有点眼睛疼…………

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种很促狭的念头:要是让专修鬼术兼带苯教的严局长开了眼后看看翟妙芝会怎么样?

前座的王佐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早点弄清那是什么,我心里也放心。”

罗三哥冲窗外掸了掸烟灰,说道:“放心吧,和尚虽然是律宗的,但是见多识广,佛门里头的道道问他准没错。”

说话间就到了小区门口,罗三哥又和麻将馆大爷对了对切口后,他才从小区里的一家麻将馆里把翟妙芝领了出来,翟妙芝情绪平静,只是不住地咳嗽,显然被麻将馆里的烟味呛得不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麻将馆里人员众多,气机混杂,是最适合隐藏人员的地方之一了。就算是被发现她藏在在这里了的话,麻将馆大爷也不是吃素的。

他虽然年老体衰了,身上的功夫剩不下多少,但是一身的血煞之气,是只有从尸山血海里一路滚过来的人才能有的。王佐本来不放心,偷偷开眼后用余光瞄了一眼之后,就差点给大爷跪了。据他说,大爷现在对法术的免疫力比我都强。

我很自觉地坐在了副驾驶,把后座留给了王佐翟妙芝二人。罗三哥掐掉了烟,专心开车,我从后视镜里偷瞄了一下,他两人用手机聊得特别开心。

emmmmmm这就说上悄悄话了啊!谁稀罕听啊!

既然听不到他们两个人的悄悄话,而且罗三哥也无意讲解更多关于那位“和尚”的事,再加上我也累了,于是就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罗三哥把我叫醒:“醒醒,师弟,下车。”

我睁开朦胧睡眼,跟着下了车,车外是一个破落的工厂,两排平房估计是库房,空荡荡的没有人,连门都没有。工厂里面杂草丛生,甚至有房子上面都长了几株草木。

罗三哥领着我们往里走,脚步声音在铝合金的小房子里显得十分响亮。我耳朵一动,除了脚步声好像还有低声的诵经声…………这,是那和尚吗?

我们越走越深,诵经声也越来越来越大,转过一道门,里面有一年轻轻的和尚,正盘腿诵经。那和尚年纪三十岁不到,缁衣步鞋,绝无半分与众不同之处,但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便如是明珠美玉,自然生辉,只是身材有些肥硕。他面前空空如也,并没有木鱼,脖子上挂了串佛珠,个个颗大粒红,显然是上了年岁的古物。

我们进来之后他毫无反应,仍然在那诵经,就把我们当做了空气一样。罗三哥没有说话,站在一旁。我仔细听了一段,好像是《阿弥陀经》。

也是,都是鸠摩罗什这一个祖师爷,念念净土宗的东西怎么了。

他本来已经念到了尾声,因此我们只等了不到一会他就念完了。念完后他又祷祝了一会,这才睁眼起身,单掌立起,说道:“阿弥陀佛,罗科长所来何事啊?”

罗三哥先是向他介绍了一下我们,然后指着翟妙芝说道:“了果,我今天来是想请你看看我这小朋友身上的东西,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来历,有没有害处。”了果是和尚的名字。

了果听完之后,点头称是,打量了一下翟妙芝后,惊道:“这二位小朋友好佛缘啊!尤其是这位小友!”他左手伸出激动地拉住了王佐。

他这一举动让我们都吓了一跳,罗三哥奇道:“怎么回事?”

了果和尚自知失态,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又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说道:“阿弥陀佛。翟檀越的身上确实是有我佛门大德留下的封印,只是这种力量小僧从未得见。它与当今八大派的都有不同,既像藏密,又像东密,还像法相唯识宗的,只是比藏密要正,比东密要纯,比法相唯识要…………要博。”

嗯,说这么多也就是你也不知道呗。

“翟檀越身上的封印至少得是我师伯那样的人才能布下,若是没有极大的佛缘,又怎会如此。至于王施主的佛缘嘛,要远远超过我师伯了,甚至超过了阿罗汉的境界。”

“王施主,你平时读佛经没有什么感受吗?甚至六神通至少一个你应该有所感应啊。”

第三十八章 面

因为佛门的核心教义问题,他们对与法术追求的欲望并不强烈,尤其是了果和尚所在的南山律宗。

律宗经典《五分律》里就记载了佛陀禁止众比丘在民众面前显露神通法术,《楞严经》后面一卷半的经文讲五十种阴魔,统统是以神通来表演,来摄受一切众生。追求神通的话被阴魔牵引,脱离正道怎么办。

追求法术?口也屎了你!

但是不得不说佛门作为一种很注重思辨的宗教组织、哲学队伍,在开后门方便还是很有一套的。

首先就是论心不论迹,《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里目犍连救人,《摩诃僧祗律》里毕陵伽婆蹉比丘变衣服等,再被师兄弟们打了小报告后佛陀并没有惩罚他们。

然后就是方便法门说,《《毗婆尸佛经》:“如是彼佛为彼二人现三种神通。令发精进趣向佛慧。一现变化神通。二现说法神通。三现调伏神通。”为了传教反正已经开了佛经这一方便法门,再开一扇门也没什么。

还有就是《菩萨璎珞经》里记载:“神通即于心念通达,能于己念不著不动又分明了知,并能以己心观照他众心念而不染。”熟悉么?这和禅定多像啊!

所以啊才不是人家刻意去追求神通,只不过是人家智慧高绝,心念不染,己念不动,神通自己显示出来罢了!

最后就是还有藏密这种专门拆显教台的存在…………

不追求神通?那拙火定怎么办?那大手印怎么办?那死前的破瓦法怎么办?还有羞羞的欢喜禅呢?

显密两宗论斗不休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么王佐身上有什么神通呢?

没有。五眼六通里他但凡要是有其中一个,我们之前遇到五通神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狼狈。

况且就咱俩这关系,他要是有什么我学不会的,不得第一时间…………不得第一时间就来嘲讽我啊。

被了果和尚这一问,王佐也是一头雾水,说道:“大师,我实在是不知道啊。我没感觉到我有什么神通啊。呃,大师,她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用手拉住翟妙芝的手,把她往前带了带。

了果和尚面色平静,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个小僧确实不知。但是翟檀越身上的力量,比藏密要纯,比东密要博,比法相唯识要高妙,简直是见所未见……二位施主不如跟我一起回庙,我请我师伯仔细看看,肯定能查出跟脚来。”

说这么多就是你也不知道喽。

“也好,你们马上去,马上回,这边还一摊子事。”罗三哥又看到我跃跃欲试,说道:“还一摊子事呢,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人家也没请你。”

我满怀期待看向了果,结果这倒霉和尚闭目念佛。

呵呵呵呵呵呵呵。

王佐把翟妙芝拉到一旁,好言劝慰,两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我看表情大致能猜出说的是什么。

行吧,不让我去就不让我去,但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了果和尚的师伯能看出他们的跟脚吗?

————————————————————————————————————————————————————————————————————————————————————————————————————————————————————————————————————————————————“你放心吧,了果和尚的师伯肯定能看出问题的所在。”罗三哥开车又奔了市中心,他从身上摸出一盒香烟,打开之后却发现烟抽完了,就随手扔到了后座。

“了果和尚的师伯是觉法大师,当今硕果仅存的佛门大德,和咱们师父不相上下,法相唯识宗第一高手那是假的吗?”

我本来就有些好奇,现在听到这话更是心痒难耐,不禁问道:“三哥,了果和尚的庙在哪啊?怎么这么乱,他是律宗的,他师伯是法相唯识宗的。”

“他庙的位置现在不能对你说,等你以后是临时工了就行了。这是国家的一个试点,佛门八宗都有,结果现在教学成果不怎么好的…………”罗三哥话到此处就不再说了。

我就转换了话题:“三哥,那咱们现在是要去哪啊?”

“吃饭去。”

说好的事情紧急呢?

事实上,现在毫无线索的我们除了吃饭还真什么都干不了。

吴姐姐研究蛊虫,严局长验尸带编瞎话,警察叔叔们则通过大数据去排查尸体————大多数的尸体都朽蚀了,但是有一女子因为被三哥捏断了颈部,蛊虫没能进入头颅,所以还能认出脸来,王佐翟妙芝跟着了果去找线索。

就剩下我们两个玄学低能孤零零的,无所事事,被迫摸鱼。

车停在了一家抻面馆门口,我无精打采地跟着罗三哥走进面馆。店面不大但比较干净,因为不是饭点,所以只有一个食客正边玩手机边吃面。

“来三碗面,宽条。”点完餐后我们俩挑好座,边剥蒜边聊闲天。

一会,三碗面就都上来了,热气腾腾的面香风四溢,令人垂涎欲滴。正好,我也饿了,就大快朵颐一番吧。之前都是体力活,现在一闲下来,特别的饿。

我的口重,罗三哥反倒口轻,我这边往面里加酱油、陈醋还有辣椒油,而罗三哥已经夹了一筷子面了,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后却面色大变,震声道:“别吃!”

我呆愣当场,万幸面没有吃进嘴里。身旁突然一阵劲风,一大个面碗连汤带水冲着我们打了过来,罗三哥手托桌底,用桌面挡开了那碗面。我手里的筷子向着面碗飞来的方向扔了过去,只听得“笃笃”两声,却不知打中与否。桌子和面发生碰撞后,斜落在地面上,汤水洒了一地,面碗也滚落在尘埃。

这时我才看清是谁动手袭击的我们————————正是那个食客。

第三十九章 曙光

那食客的一个衣袖被我打出的筷子钉在了桌面上,他一边取下筷子,一边笑道:“之前那礼物怎么样?惊喜么?”

真是阴魂不散,又是他!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害他干什么!”我又惊又怒,质问道。

说话间筷子已经都被取了下来,他在手里一捋,然后晃了晃,轻笑道:“不是他,是他们。”

我陡然惊觉,面里既然被做了手脚,那么店主人又怎么会没事?更何况对方又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

后厨里的店主人尸变后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隔着窗口就跳了过来,却一脚踏空,半个身子落在汤锅里面,一阵肉味当时就弥漫在这间店铺里,他胡乱地扑腾着双手,溅了满地汤水,却始终没能爬出来。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食客干咳了一声,叹道:“唉,真他娘的扫兴。”说完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身子软软地倒下,倒到一半时眼里泛红,嘴里流涎————他又跑了。

一回生,二回熟。现在面对尸变时,我和罗三哥已经积累了很多的经验,三两下就解决了它,但这件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

他这次出现只说了两句话就再次走了,和之前咄咄逼人,环环相扣的行动风格大不相同,开始扔来的面碗也更多的也只是敲山震虎的意味。

这说明动手不是他的目的,那这算什么,示威吗?

到现在蛊虫事件我们不仅没有解决方法,甚至连他的尾巴都没摸到过。二师兄现在还在幽室里静坐,严局长号称出神入化的鬼道法器也没能粘上他的身子,从湘西远道而来的吴姐姐面对着密密麻麻的蛊虫尸体正努力做实验。可结果呢?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的真身是什么样的。

这种蛊虫虽然存活时间短,但是传染力太过恐怖,这几次出现都是在人迹稀少的地方,一旦是出现在居民密集的地方,诸如学校、商场等等地方,那后果显然是不堪设想。我们能这么快地处理好尸变是因为我们到底练过,而老幼妇孺等身体素质不好的人根本不能防备。

生化危机也不过如此。

他这次示威过后,我相信很快他就会用这个来要挟我们,或许会让我们交出翟妙芝,或许更加得寸进尺。

不过万幸,对方虽然看起来化身万千,但是————

“对方只有一个人。”罗三哥信誓旦旦地说道,“之间盯梢翟妙芝的人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招数和他如出一辙,只是劲力不同,现在看来肯定都是他,都是被他附身后的无辜者。”

“三哥,对方附身的对象似乎也不是随便都行的。他……他好像一旦离开被附身的身体,那身体受到阳气激发就会尸变!”我也想到了这个细节,当即大声说了出来,给自己壮胆。

罗三哥给局里通了电话,让他们来收拾残局,说完之后对方好像又说了什么,他接听后很是激动,大喜道:“好好好,我马上就到。”说罢,一扫阴霾,两眼定定地看着我,嘴角上扬。

“走,小吴查着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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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风火火赶进警局,罗三哥带着我轻车熟路地拐进一间小会议室,吴姐姐和严局长正吃着外卖。

严局长正在大快朵颐,吃的满面红光,也是喜上眉梢,见我们进来后开门见山道:“搞明白了,小吴大概知道虫子的来历了。”

吴姐姐吃的就斯文了许多,但是速度一点也不慢,一颗一颗地嚼着花生米,说道:“之前是方向错了,这种蛊不是为了繁育而研发出来的。它的目的是为了寄神。”

“它们喜阴好阳,吞噬的不是血肉而是生发之气,经过转换之后来供养魂灵。”

“发明这种蛊虫的人真是天才!”严局长总结道。

“那……能治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她从嘴里说出个不字。

吴姐姐面露难色,但很快舒展道:“知道类型之后就很好针对了,但毕竟现在还没有得到过活体的蛊虫,所以还得多实验实验…………但是没关系,最多一天,要是能得到新鲜的蛊虫的话,半天就够了。”

“其实现在下猛药的话也是有把握的,只是担心周局在幽室里坐得太久,身子吃不消…………”

罗三哥出言打断道:“没关系,我二师兄身子壮,一天两天的等得起。吴小姐你多费心了。”然后竟是给吴姐姐鞠了一躬,我也跟着鞠了一躬,心里特别高兴。

吴姐姐并没推辞,受了这一躬,然后把饭盒一推就走了出去,八成是要出去爆肝了。

现在蛊虫已经有了解决方法,我们心头上算是去了一块大石头,等王佐和翟妙芝到了了果和尚的庙后,被觉法老和尚道破身上跟脚,就能知道对方看上翟妙芝的原因是什么,这样就能反推,或是反推出他的弱点,或是反推出他的来历。

我又问道:“严局,我想问一下,换身体损耗真的很小吗?我看他换身子比我擤鼻涕都容易,也没什么副作用似的。这虫子真这么补吗?”

严局长眼神有些闪缩,说道:“谁知道呢。转背摇车,夺舍转身,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西藏的活佛们临死了才敢用破瓦法出了中阴身,出去乱撞,这还宁肯去斗胎中之迷,也不敢去夺舍活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邪门的东西。”

“世人都怕鬼,可是只有我们这些养鬼的才真正知道这些阴灵会有多脆弱。阴天不敢动,晴天不敢动。你要是心慈手软一点了,他就以客欺主反噬你;你要是狠了一点,渎神戏鬼的到现在还没有好死的人。”

“唉,难啊。”说完,他摇摇头,也出门了。

真不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既然鬼道不易那就不学呗。我和罗三哥也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啊,现在不还是好好活着,神鬼辟易?

到底还是舍不得这种速成的法力啊。

第四十章 文件

一点寒星缀在天空上,是夜无月,倒是有商店的各色招牌和路灯指路。

我手里拿着一张鸡蛋灌饼,边走边吃着。大事将定,现在局里不过是有些常规的事务,我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去帮着打打下手。

玄学实操的一来我缺少有效的应对手段,二来局里也有其他高人在,不至于把我这个小孩子顶上去,因此派给我的倒是些很平常的工作——————整理文件。

三两口吃完了鸡蛋灌饼,我也走到了白天来过的玉器店那,敲敲门,走了进去。刘姐玩着手机,没有说什么,就像是第一回见我一样。

我双手掐诀,念道:“淤泥源自混沌起……”

刘姐这才放下手机,端容脸颜,同样掐诀,说道:“……白莲一现盛世举。”

对完切口后,刘姐问道:“小弟你来啦,跟我进里屋吧。你吃饭了吗?我订了外卖待会一起吃一点?”说完笑呵呵地领着我走进了内屋。

我回道:“刘姐没事,我来之前吃了一口了,我不饿。对了,刘姐,我整理文件都需要干些什么啊?”

内屋整洁干净,却是不大,简简单单地摆着了几样家具。刘姐把书柜打开,又按了几下,我被书柜的门挡着,看不清她按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她按的是哪。

刘姐拿出了一个稍显破旧的笔记本电脑,翻盖打开,又在键盘上点了好几下,之后才放在书桌上,又冲我伸手,说道:“把身上的通讯工具交给我吧,笔啊本啊的倒是可以留下。”

我点头称是,然后把手机递给了她,她接过后从兜里拿出一个袋子装了进去。

“小弟啊,你要做的就是通读这电脑里面文件,然后按着文件夹分类,要是叫不准的话就放在‘不明’那个文件夹里。宁可都放在那里,也千万别弄错了。慢工出细活,千万,千万,千万别着忙。”刘姐说完又仔细讲了讲工作的注意事项。

“本来这应该是我该干的活,但二哥曾说你通读小道藏,对于各门各类的经典科仪术法有心得,以后能在这方面的成就比他还高,因此就交给你了。”

我听完后有些小紧张,也有些赧然,我确实是看了不少的各门典籍,但也不好说有什么自己的理解,尤其是二师兄把我捧得那么高。我无非就是个两脚书橱罢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刘姐显然发现了,淡然一笑:“没事,真弄错了也没什么,然后姐姐我给你托底呢。”

刘姐说完后走了出去,继续玩着手机。我暗叹一声:唉,刘姐真是一个知性温柔的大姐姐,只要她不说话……白天也是,她当时没怎么说话,我也没注意听,全想着二师兄呢。刚才她给我讲了这五分钟左右的工作事项,我们东北的口音就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倒不是咬字用词的问题,就单单纯纯是口音…………

咳咳咳,干活了干活了。

点开“未分类”文件夹,里面都是ORD格式的各种文件,名字也五花八门,像什么《《珠宫玉历》啊,什么《徐阳子金丹大药神仙列传》啊,还有一个看着就不老靠谱的《太上洞渊三昧天心帝心光明正印太极九耀紫微伏魔制鬼拯救恶道集福智慧吉祥玉帝卫灵咒鬼神咒》。

这都什么鬼东西啊!!!

把几个名词罗列在一起就能算是神咒了吗!这东西要不是瞎编的,要是能施法成功,我他妈是茄子!就这个命名我们法教都不带起这么俗的!

点开文本,我仔细阅读起来,越读越觉得不大对劲,我或许还真他妈有可能是茄子。

这篇咒语头一句“太极紫微帝心咒,十通吉祥檀炽钧”这算是法咒的大路开头,先是开宗明义,夸夸自己,没什么卵用。可然后几句那几句礼敬苍天,可就是标准的禳解类法咒的格式了,再到后边也是比较正统的东西————这,这格式满分啊!

当然也不是说格式满分就一定能用的,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虽然不好实践————因为我天生施法隔绝————但毕竟还可以让局里专业人士试试。

拖动文件,我就要给他归到洞玄部本文类里,陡然醒觉。不对,他这名不副实啊,一般来说命名法咒,最重要的是某某神咒前的那个词,体现的用法,除此之外的那些都是形容性质,或者表明来源。

那么这个玩意的重点是什么呢?咒鬼。可这全文都没有和咒鬼有关的东西存在啊,一直都是祈祷内修外烁啊,什么超拔得度啊一类的。

好险,差点我工作就出错了。

解决了这个奇形怪状的神咒后,工作倒是顺风顺水,像那个《珠宫玉历》又名《老子中经》,在正统年间刊印的道藏里就记载过,是根红苗正的玄门典籍,我仔细查验了一下,内容也没有什么增添,甚至还删减了不少。

我也忙里抽闲打开了其他文件夹去观赏一下,真正是大千世界无所不有,各式各样奇葩的东西还真不少。

我发现了一道治猪瘟灵符,里面符胆和符脚倒是中规中矩,可中间赫然用正楷写了三个大字————李克用。

李克用专治朱温(猪瘟)吗?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但是这还真是受传统唯心主义思想中联系观里的精髓所指导的。

宋代《本草》注引《别药性论》云:“止汗用麻黄根节及故竹扇为末,服之。”

苏轼也批判过,当然他不能理解法术中的错漏,但是作为中医爱好者,同样以意为本的中医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他写道:“以笔墨烧灰饮学者,当治昏惰耶?推此而广之,则饮伯夷之盥水,可以疗贪;食比干之餕余,可以已佞;舐樊哙之盾,可以治怯;嗅西子之珥,可以疗恶疾矣。”

这才是不迷信,不盲从,不为了反对而反对的真知灼见,这才是正信啊。

比当今那些盲目支持中医的人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第四十一章 店内激战

工作总是沉闷而又枯燥的,正当我想要摸鱼的时候,刘姐端着一盘梨进来了。

“先别干了,来吃点水果吧。我也检查检查你干的怎么样。”刘姐递给我一片梨,然后示意我起来。

我站在一旁,开始吃梨。梨香甜爽脆,就像刘姐这个人一样。

刘姐对我本阶段的工作成果十分满意,同时指出了我在工作中的一些疏漏,总体上肯定了我的工作,然后大大地鼓励了我,我听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天色不早,我刚要向刘姐告辞,门外传来敲门声,我跟着刘姐走到外屋,发现那人是吴姐姐。

吴姐姐掐一种与我完全不同的手诀,嘴里念了一大串。拗口古仄,我猜着是苗语,显然是她门里吊坎的切口。

刘姐也掐了同样的手势,同样回了一大串的苗语,和吴姐姐说的也不一样,但是从音调和长短来看,她们说的应该是上下句。

这样看来,不同门户里的人和刘姐对切口的时候,用的都不是一套公共的春典,而是自己门户里专属的东西…………

刘姐这得背多长时间啊!再一想之前的文件分类工作原来都是刘姐在干,也就释然了。

和那些佶屈聱牙,不知所谓的典籍相比,这点切口才哪到哪啊。

对完切口后,吴姐姐喜上眉梢,说道:“弄出来了,我已经有办法解决周局的问题了。”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罐,厚壁红纹,上面还雕这花,是朵黑牡丹。

刘姐长出了一口气,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然后就要领着吴姐姐去地下的幽室。

咚咚咚,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然后走进一人来。

吴姐姐有些不快,显然不是和她一道而来的;

刘姐姐面色不变,轻描淡写道:“小弟,你先带着吴女士去后面看货,这个客人我来接待。”

我“哦”了一声,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吴姐姐跟我走。一个晚上来的客人而已,刘姐给他打发走了就行了。

那人头上低低地戴着鸭舌帽,走进来后才把帽子向上一掀,露出脸来,是张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的脸。

不知为何,他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他抽了一下鼻子,可还是有条鼻血流了下来,像条蜿蜒的蚯蚓,他伸手擦了一下,说道:“别进去了。我是冲她来的。”

一时之间,我们三人脸色骤变,刘姐强颜欢笑,想要打个圆场,我往前走了两步,偷偷屈膝。

若有不测,我第一时间就能冲在前面。

“你把手里的虫罐给我就行了,我也不想多杀人。”他的鼻血流得越来越多,眼角也开始发红了,头上的帽子缝隙里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青烟。

他摘下帽子,帽子里压着一张淡紫色的符纸,边角已经烧着了。

刘姐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手指颤抖着指着他,说道:“你你你,你居然能…………”说了半天却也没能说出来居然能怎样。

吴姐姐拉着我把我往后带了两步,面对着他说道:“好啊,既然你来找我,那我跟你去,你就别为难他们了。”我想反驳,兜里却感觉多了什么。

“老哥哥,你怎么称呼啊?”吴姐姐问道。

他眼角也开始向下流着鲜血,浑然不觉,说道:“这阵法是从太上北极伏魔神咒杀鬼箓里化出来的吧,挺厉害的。我虽然做了不少准备,但这个身子也就能再撑个三五分钟吧,不过————杀光你们绰绰有余了。”

他是谁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我往前蹭了两步,把她们护在我的身后,说道:“是啊,咱们见了好几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他应该是觉得吃定了我们,笑道:“我的俗家名字早就已经忘了,出家后的法号说出来给师父丢脸。我现在叫阴灵子……”

呵,道门认为人秉天地阴阳之气,得中而生。纯阳为神,纯阴为鬼,所以那些历代修炼高真,法号里都带着“阳”字。带“阴”这就没想着好啊!

“你现在这个名字更给师父丢脸啊!”趁着他略有失神,我怪叫一声冲了上去,这种机会千载难逢,我上手就是通背拳里的杀招————撩阴带环拍掌。

因为不是自己的身子,他也不知道心疼,不闪不避,反手是三皇炮锤的技法,两手陡得一挥,左右两掌就奔了我的双耳。他招式刚猛古朴,与市面上常见的略有不同。插招换式,我缩身藏颈,轻舒猿臂,直拳短促地打向对方下丹田。他往前走了半步,我劲力没能完全发挥出来,但好歹是打中了对方。

之前看罗三哥和他交手,罗三哥和他算是不相上下,甚至靠着自身强大的身体素质还能够一力降十会,把他逼退。

可是真正到了我和他交手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我练排打的时日还短,没有罗三哥那身横练的筋骨,罗三哥和他可以硬打硬抗无遮拦,但是我不行;而且我和他的身体素质差距也没有那么大,以力服人也差了一点;再加上经验和技巧……经验和技巧上我远比不上他。

“你们快走,我拖住他!先救二师兄!”我双手扳住他的小腿,舍身一跌,连他一起摔倒在地。

我从后面用两手从他的两侧腋下抓住衣领,用两腿夹住他两大腿,下沉腹部,两腿向上勾起,使他背部被挤压,两手向他的两侧颈部插人,把左前腕部贴在他的喉部,与右手扣住。裸绞成形,我就不信你还能突破人类骨骼的限制,把我给破开!

打不过你,我拖住你还不行吗?

只听得嘎拉拉一声脆响,我只觉得一阵巨力从胸前传来,我整个人都被打飞了出去,撞到玻璃柜台上。哗啦啦地,柜台被我砸得粉碎,我脸上也被玻璃碎片划了很多的伤口。

浑身剧痛,但我不敢耽搁,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胸前一阵发闷,我却不管不顾。

“想不到你这铁布衫居然有点火候,我都觉得如中败革。”他的右臂反曲向后,尖利的骨头茬子露出到了肉体外,说话的时候嘴里血沫子四溅。

哼,没见识了吧,你怎么能知道我穿了两层牛皮,中间还夹了一块铁。

第四十二章 险死还生

他从右臂里抽出那半截的骨头来,握在手里,笑道:“在你身上花了不少时间,就解决掉你吧。”

身后的柜台被我砸烂,各种各样的玉质手镯洒落一地,有的还被我压碎了。

额头的伤口里流出血来,迷住了我的左眼,我抹了一把,然后趁他还没过来,往自己胳膊上套着玉手镯。

没有铁环,用手镯也差不多,有总比没有好。

时间不够,一手上也就套上了两三个手镯,他就来到我面前,以骨为剑,刺向我的咽喉,我坐马沉腰,使用南方铁线拳的手法,右臂向外一拦隔开他的骨剑,同时左拳直着打出奔了他的脑门。

右腕上的手镯和骨剑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玉质冷脆,手镯崩开断裂,掉在了地上。左拳正中他的眉心上,发出“砰”的一声,他的两眼被挤了出来,红色的血液从眼眶那四射飞溅。

颅骨最是坚硬,我的左手手腕被震伤,拳面上也在大力作用下肌肉开绽。

我这也挺奢侈的了,右胳膊这一下至少好几千大洋就算没了。

他腾腾腾倒退几步,坐在地上,浑身上下一阵颤抖,然后血肉萎缩,迅速尸变了起来。地上各处他迸溅出的血液里也长出了白色的虫子,不停地向我蠕动。

“只剩下个壳子就好对付多了”这一口长气还没出完,我就马上被吓了一跳,看向自己的拳头:果然有数条白色虫子盘在自己的手上,要往我的手里钻。

我右手连忙拍我自己的左手,很多条黏腻的虫子被我拍掉了,那种黏腻湿滑的感觉就像是雨天里的刀子一样深入骨髓。

“小弟闪开!”

我无暇细想,闻声倒下,双手护头。只听得“砰!”的一声,然后他的身子重重地倒下,再也没有了动静。我寻声望去,他的整个胸腹都被打成了筛子。

隔着筛子抬头再看,刘姐手里端着一把土枪,枪口还冒着一阵青烟,眼里有着朱砂和石灰的味道。

“没事了,吴妹妹正给老周施法解救呢,等过一会就都好了,咱们下去吧。”刘姐收了枪,英姿飒爽。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还往后退了两步,抱着左手说道:“刘姐,你枪收早了。”

我终究还是没能把蛊虫全都拍掉,一阵阵钻心的刺痛顺着左手奔向我的心脏…………我,恐怕要完。

刘姐迅速装枪,枪口对着我,然后说道:“小弟你别多心,赶紧下楼还有救。”

刺痛已经由心脏转变到了身体各处,就好像是几根针在身子里游走,我又像是被从无到有开挖隧道的山脉。我觉得我的气力正迅速从身体里面丧失掉,精神却越来越饱满,眼前开始发黑,对于身体各处的控制力渐渐变低,但感知却越来越敏锐。

脸上的伤口越来越疼,前胸后背也越来越不适,一阵一阵地发闷。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拖动,估计是刘姐,然后开始下楼————哎卧槽!下楼的时候磕着脑袋了,刘姐你倒是悠着点啊!还不是后脑,而是正脸!

我草草草草草,每节楼梯都嗑一下,我宽广饱满的天庭估计都被嗑扁了!我想呻吟却发不了声音。难道之前那些因蛊虫而尸变的人都像我这样吗?

听说有种恶毒的法术叫顿足六道,是黑教和苯教,还有邪术的综合版。中术的人会在六道中停止轮回,永远停留在人道与恶鬼道之间。人死后七天,灵魂才会相信自己死了,而中了这“顿足六道”的人,其灵魂永远都会认为自己还活着,会继续留在自己死去的身体中,传说还会像活人一样有各种感觉,会眼巴巴的看着亲人把自己埋进土里,会感受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腐烂,被虫鼠践踏啃噬,直至成为白骨,永远都不可能离开。

眼皮没有力气抬起,但能看到的视野却越发的宽广:我好像开了灵视…………呸呸呸,是慧眼。还不是眼前那一点,而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慧眼。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才看到他说的那个阵法。

那种煌煌大气,那种平静下隐藏的暴烈,我就好像是第一次暴露在在暴风雨里的原始人一样,在雷霆面前瑟瑟发抖,被天地之威所震慑。

耳旁听到吴姐姐和刘姐在说些什么,我却没留神,只是用尽全部心神去记这座大阵的符文。我自己就算摆不了,教给王佐也是好的!

要是我能活下去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我记了一小半的阵法,估计再和老爷子二师兄磋商磋商就能可以摆成个猴版的阵法。我不记得老爷子的笔记里有这种法阵,我这也算是给我们这脉挣产业了。

虽然偷师这种手段不老光彩的…………

我脸被掐住,耳边传来二师兄的声音:“别睡了,你该醒了。”

这句话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我的力气回复到了身体里,亦或者是我早就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却没有察觉。睁开眼睛,我躺在了桌子上,问道:“二师兄,你没事了啊?”

二师兄脸色苍白,黑眼圈却重得吓人,他笑着说道:“还有事,但没大事了。现在主要是身子虚。”

“男人怎么能承认自己虚呢?”阴阳怪气地说出这句话后,我心情大好,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但却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发现了吗?”

“发现了发现了,我现在动作跟不上自己的思想。”刚才为了逗二师兄,语速特别慢还不觉得,现在一激动说的更加快了,根本就不成句子,外人根本听不懂。

吴姐姐和刘姐在边上偷笑,二师兄抿了一口茶,说道:“你还是心性不行,你好好克制一下达到平衡还是很容易的。”

我尽量放慢自己的速度,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脸,还,好,吗?”可千万别磕坏了。

吴姐姐和刘姐完全克制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吴姐姐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笑得特别放肆。

刘姐递给我一个镜子,我低头望去,看见镜子里我的脸倒没有破相,只是表情一秒三变。

第四十三章 善后

我看到镜子里我那张脸表情变得更快了,五官简直都移了位了,甚至都出现了阵阵残影。

这都是什么人啊!我都这样了还有心在这笑,万一落下什么后遗症,以后我还怎么找对象啊?

这时我想得伤心,心里难过,脸上表情倒是平稳了许多,但都是一副苦相。见此情景,她们俩笑得更开心了。

你们俩傻老娘们……诶?还,还挺好看的。这脸蛋,这小腰,这大腿,这胸脯…………

二师兄咳嗽一声,说道:“咳,收摄心神。”

我耸然一惊,再看镜子里我的脸,果然是一脸淫邪之色,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我怎么会这样不堪?连忙按着二师兄的话收摄心神。

收摄心神其实也没那么玄乎,就全神贯注地去干某种事就行了。但凡正规一点的法脉都得先教人收摄心神,杂念不生。刚入门的菜鸟哪能做到一念不生呢?那就先随便找点事把念头拢到一起,然后再慢慢来别的就成了。就像是佛门里天台宗“六妙法”的数息法,密宗里持咒十万遍和净土宗时刻念南无阿弥陀佛都是一个道理。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我心里默念净心神咒,给自己找了点事干,总算是转移了注意力。一旦专心,脑子转得也就快了,对我身上这种种异样也大致有了点逼数————肯定是中蛊的后遗症,可是同样中蛊,为什么二师兄就跟没事人一样呢?

“因为人家道行比你深”,吴姐姐走到我面前,用手揽住我的肩膀,调笑(戏)道:“而且,小弟弟你还元阳未泄吧……啊?要不要姐姐我帮帮你啊口桀口桀口桀口桀”然后就是一连串嘎嘎嘎的笑声,我听着就跟鸭子叫似的。

哎呀当然好了吴姐姐,难得你这么善解人衣,急人所急,以后给你喝号就叫湘西呼保义…………

呸呸呸,我是处男了二十年,可我看二师兄他也不像有女朋友的样啊?!

二师兄瞪我一眼,说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赶紧怂了下来,心里知道现在我智商也有点低了,那种话我刚才有一瞬间居然还当真了,然后问吴姐姐道:“吴姐姐,你塞给我的东西是什么啊?”

吴姐姐停了笑声,正色道:“你应该猜出来是解药了。这次多亏我配了六份出来,要不然你就危险了。而且既然解药在你身上,你就不该冲上去。”

我满不在乎,说道:“没事,吴姐姐你还能不多做几手准备嘛。至于我不上的话……”说到这我也正经起来。

“情况危急,店里的大阵都奈何不了他,术法一类根本无用;这也不是他的身子,蛊虫也没什么作用;我也就长了这么一个好身板,算是能拖住他,这样也就有时间,也有机会了。到时候无论是先救醒二师兄,让他主持大阵,还是你们逃跑都好了。”

“况且两位姐姐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让你们上去和那坨烂肉撕吧呢?”语带轻佻,说完我就后悔了,赶紧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行了,把东西给我吧,现在你也用不上了。”吴姐姐倒也没在意,只是伸出手来找我要那个罐子。

我笑着点头,手往裤兜里摸,却摸了个空。

希望,是打斗的时候掉到楼上什么地方了吧。

……………………

数张A4纸拼接在一起,上面画着多道符文,有的像是鸟爪子在地上画出的足印,有的像是天上蜷曲舒展的云彩,符文组合在一起成为一道道精密深邃的图案。可是这图案明显不全,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已,就算是图案内部也稍有不全,因此到底是什么图案也无从知晓。

我扔下笔,长出了一口气。这尼玛可累死我了,当初记得时候都没这么累。

当时我对身体失去了控制能力,但精神上就像是进入了加强版的贤者模式,记东西特别快,而且不带忘的。要不是时间不够,我被二师兄叫醒,我说不定早就…………早就挂了。

万幸,现在自我醒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我完完全全地重新获得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握。

那种蛊虫还真是个宝贝,对魂魄的涵养还真是一绝,难怪那阴灵子能无伤多次夺舍。我要是再中几次蛊,然后再找吴姐姐解蛊,那我说不定能都能出阴神,遨游千里那种的。

会不会这才是蛊虫的本来作用呢?

就像是五石散从杀虫剂到毒品的转变。

不过目前来看他的魂魄一旦离开所寄存的身体,那个身体就会在阳气和蛊虫的激发下尸变,目前为止无一例外。这恐怕就是副作用吧,那么他原装的身体又在哪呢?是尸变了,还是存放在哪个阴气旺盛的地方呢?

想到这我心里一沉,吴姐姐塞给我的解药到底还是没找到,而监控摄像头里又有一个人潜进店里,从那具尸体上摸摸索索了一会。可以肯定的是,解药一定是被阴灵子偷走了。

可是他拿解蛊虫的药又打算干什么呢?

怕我们掌握这项技能后对付他?那之前在大堂时他就该直接出手,而不是和吴姐姐说什么“我是冲着她来的”。

总不能是连他自己都没有解药吧,那可太没有用了。能研发不能破解,那算什么玄学家。

当然这种蛊虫虽然是第一次被发现的品种,说不定真的不是他发明的也说不定。

不过,我现在费劲巴力画好的法阵却没有人来看,真是可惜。

二师兄小小地活动了一下后又去打坐调养了,毕竟他也沉疴未愈,这也是正理;

吴姐姐专精蛊术,不懂阵法;

刘姐严局毕竟是公务员,而我这事也算挖社会主义墙角,不老适合让她知道的;

罗三哥完全靠莽,玄学知识一门没有;

老爷子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王佐他……王佐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那帮老和尚到底顶不顶用啊!

第四十四章 颜鲁公

老和尚到底是老和尚,起了很大的作用,虽然目前看来是反作用————

“王佐你倒是说话啊!光打电话不出声是几个意思啊?”给王佐打的电话接通了之后,他一言不发,我等了一会后还是不吭声,背景里传来的晨钟声显得格外响亮。

得了,看来是给说自闭了。

又过了好一阵,王佐才说道:“妙妙身上那个他们大概是查出来了,我这个还没有什么头绪。二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那蛊虫我们已经有了救治的办法了,二师兄现在正在调养。”

“啊,那就好,我这边还得过一会,和尚们正在查书,说等一会…………”

背景里又传来了一点杂音,王佐在那头答应了一声,然后跟我继续说道:“和尚找我去做个检查,我先挂了,等完事后再和你细说。”然后没等我回答,就直接挂断了。

……

行吧,那我等等你。我先给翟妙芝打电话去问问,然后翟妙芝一直没接电话。

干哦!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商量好了是吗?

“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啊。”二师兄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声音不大,但是特别清楚,就好像是在耳边传来一样。

我激灵灵打个冷战,然后门一开,二师兄施施然走了进来,面色红润,看来是恢复了元气,甚至更进一步。

起码在这之前我还不知道他隔着门就能知道我这边怎么样。

我把桌上的草稿纸捋一捋,然后递给二师兄,说道:“没啥,就是联系不上王佐他们。二师兄,你先看看这个。”

二师兄接过来打量了一眼之后,眼睑一阵抽动,然后问道:“你记这干嘛?”

我被二师兄这反应给弄迷糊了,反问道:“这多好啊?我不能记吗?”

二师兄把那摞纸递还给我,说道:“你想学的话,等摆知(指入门仪式)之后我教给你多好啊。”然后叹了口气,继续道:“能有一次天人交感的体验哪怕是我们也很难得,更何况你体质特殊,说不定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你不好好体悟,你记这个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吗?”

“等等,二师兄,你刚才说你教给我?可我之前看咱们的典籍宝卷里没有这种东西啊?!”

“你还没正式入门,有些东西你还不太了解。之前教你的是白莲教里那支,我们还有别的传承没教给你呢。”说道这二师兄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这里的阵法就是师父部下的,本来也不应该告诉你,但这也就是迟早的事了,提前告诉你也没什么。”

原来我们这算是两姓家奴啊233,我考据癖不禁发作,问道:“二师兄,那咱们另一支是什么名字,什么来源啊?”

二师兄诧异地看着我,说道:“之前仙客来里供着的那幅颜鲁公的画相你没见到过吗?以前你不知道另有传承,现在你再想想。”

颜鲁公就是唐代大书法家政治家颜真卿,因为被封为了开国鲁国公,因此被尊称为颜鲁公。以前那幅画相我倒也见过,也上过香,只是没怎么注意过,今天二师兄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和我们这门派有关。

颜鲁公还真就和玄学有关过,我记得可能是古代神仙传记《历世真仙体道通鉴》收录了颜真卿的传记,并引用南五祖白玉蟾之言,称“颜真卿今为北极驱邪院左判官”。

那咱们不是和白玉蟾有关,就是和北极驱邪院有关了。

如果要是和白玉蟾有关的话,根本就没个猜了————白玉蟾祖师跟着南四祖陈泥丸学了内丹,跟着神霄派王文卿祖师学过神霄雷法,主持了南北合流,成了全真道的一份子,为嗣汉天师道作赞词,从第一代天师张道陵,至三十二代天师张守真,都以标题称述历代天师的名讳、字号,这哪是普通教友能做到的,给其他各种教派做的诗文更是数不胜数。

那也就是北极驱邪院了。北极驱邪院这是北帝系道法里的神仙机构,流传挺广的,像北帝派、天心派、萨祖派、天山派等等等等,甚至是天师道都有传承。这也不好猜啊!

拼一拼吧,老爷子不姓张,而且咱们姓氏五花八门,肯定不是正一天师道。我就赌是神霄道了,反正神霄道支脉也多,说不定还能撞上。

我小心翼翼,问道:“咱们该不会是…………"

二师兄一脸欣慰:“不错,咱们就是天心派,初祖饶洞天真人法脉,天心南宗真传。抗战的时候天心南宗和白莲教东脉在师父手上合流了。希望在咱们这辈子上能做到南宗北宗合流。我还以为你会才错成神霄道呢。”

二师兄你这都说出来的真及时,我差点猜错了!

不过,我怎么总觉得你不是真考我,而就是打算给我显摆显摆呢!

…………

自从上次通话,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我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王佐那货可算给我打电话了!

“咋回事啊到底?现在好了吗?有消息了吗?啥时候回来啊?”没等他说话,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王佐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说道:“大概吧,我这边没什么大事,妙妙的事完全解决了。正往回赶呢…………”说到这我听到那边一阵的颠簸,还有翟妙芝磕到头后痛呼。

“现在山路不怎么好走,挺遭罪的。我们再有几个小时就能回来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问道:“那小佐啊,现在方便吗?能说说怎么回事吗?我这边真是心痒难耐啊!”

“挺方便的,先说妙妙的吧。和尚们找了不少古籍,最后算是认定了跟脚。那股力量是牛头宗的。”

牛头宗源自唐代法融和尚,据记载是初唐创立的,结果到了晚唐就失传了,总共传了不到三代人,现在对他的资料根本没有多少,只知道是三论宗的旁支,因为最开始法融在牛首山修行,因此而得名。

那帮和尚能查出这个来也是费了牛劲了。

第四十五章 这就和之前的连上了

“妙妙身上的法力据老和尚们说,应该是存了小半个罗汉法身那么多,或许是谁圆寂前怕参不透胎中之迷,把法力都封在了妙妙身上。可能这就是妙妙被盯上的原因吧。”王佐那边应该是又颠了一下,声音有些波动。

这也难怪,小儿执金过闹市肯定会遭至别人的觊觎。翟妙芝手无缚鸡之力,身上这些法力就相当于是鲜活的肉骨头,招来了一条叫阴灵子的疯狗。

“一辈子的苦心修行怎么能不上层保险呢!妙妙原来应该是被下了什么禁制,一身法力没有显现,神英内敛,后来日久天长,加上什么契机,禁制就破了。”

我灵机一动,想起我第一次见到翟妙芝的时候,不仅说道:“你是说那次看不见她…………”

我第一次见翟妙芝的时候,王佐根本没能看到翟妙芝,对他来说偌大个活人就像空气一样,根本看不着,感受不到;而我下午跟着蹲点的时候……我也看不见了。

当时我就有点想法,觉得是什么东西触发了禁制,可是没能深究。那次我们看不见她,这种针对性的隐身估计是最后一层保险了。

而且王佐刚才那句话里颇有深意啊,契机……什么契机,除了我们俩以外翟妙芝也没遇到过什么和这帮子神神鬼鬼的东西,那估计还是在我们身上的东西。

我和王佐学的也是正儿八经的民间法教,白莲教正传,有可能还学了点天心正法,能会是什么呢?

难道说是那和尚的罪过我们祖师?

不能啊,老爷子说过他这辈子没留下过任何活口,安排的明明白白,根本不存在让他布置的时间。

“能查出来是什么契机吗?咱俩身上能有什么东西啊。”我一边问道,一边努力回想我和王佐身上能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尤其是那种当时有后来没有的。

“不知道,不过和尚们对这个手法很感兴趣,特地派了三藏法师了结大师跟我们一起回来,他会帮着我们仔细看看的。顺便帮着妙妙遮掩一下气息。”

翟妙芝补充道:“主要是想收王佐当小和尚!”

哦豁,三藏法师,这可着实少见啊!

不是所有的三藏法师都是玄奘和尚,三藏法师是对精通佛教圣典中之经、律、论三藏者的尊称,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三藏法师就是玄奘了。至于这个有多少见嘛————霓虹他们到现在就一个灵仙法师算是有这个称号。

我肃然起敬道:“小佐帮我和了结大师问个好。”

王佐冲后面喊了一嗓子,发动机的声音和风声特别大,可能是他开了窗户。然后杂音见小,王佐这才说道:“了结大师修闭口禅呢,说不了话,他也冲你点头问好。”

“啊啊啊,我刚才听你,你怎么还冲外头喊呢?”

“我们……哎呦,我们坐得三轮汽车,车厢里挤不下了,了结大师坐的后机器盖子。了结大师是苦行僧,想让他坐进来他也不干。”是,苦行僧嘛,都是那种费劲巴力折腾自己的人,不过这种人都是有大毅力的。

要不然人家怎么是三藏法师呢!

“小佐啊,那现在……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他们也不知道。总之我是不会做和尚就是了。”说完之后,我听到那边翟妙芝轻笑一声,然后就是他们俩悄悄咪咪地说悄悄话,我只能听到只言片语,听得我心里痒痒的。

“咳咳,正事要紧。”我开心地打断了他们。

“和尚说我应该有的感应都没有,之前和尚们聚在一起又用了个什么什么大阵,名字挺拗口的我也记不住,给我看了看,没什么发现。”

“是啊,当时整座山都轰动了,三四十个老和尚围着他转,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表情。”翟妙芝插嘴道。

我登时发现了盲点:“卧槽!你们发展这么快的吗?都趴在王佐怀里了!”

翟妙芝惊讶道:“你怎么…………”三轮汽车噪音那么大,你要没有趴王佐怀里,我这边怎么能听那么清楚,而且你这接话的时机也不存在说抢过电话的,我也就诈一下你,你还真被我诈出来了。

话说到一半,然后就被王佐接过了话茬:“妙妙其实现在每时每刻都被那股改造着,现在体质大好,中气十足,不是你想的那样。”

屁吧!掩饰什么掩饰!她都被我诈出来了!但是小姑娘面子薄,不好多开玩笑,这页就算揭过了。

不过…………“改造的进度快吗?现在还剩了多少,会不会涉及到~斩~赤~龙啊?”最后几个字特意含糊了一下,虽然是丹道密语,但我也怕她听懂了。

这斩赤龙就是绝经,算是修行里很常见的一个反应,毕竟是防止流失元气,以此达到苟的目的。可这也带来了一个副作用,就是————没法生育了啊!这样那我多怎才能有个大侄子啊。

电话那边传来翟妙芝疑问的声音,王佐随便给她糊弄过去了,回答道:“妙妙毕竟没有任何修行基础,法力是自发改造的,所以效率特别低。和尚们推测没了那大半的法力都花在这上了,估计到最后也不能有那种地步。”

我放下心来,不然的话,她这白得的修为真是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尤其是我这种体质的人。身体是渡世宝筏,身体好了修行特别容易,尤其是杂质被剔除之后,气感特别容易,也特别猛烈。

王佐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补充道:“也就是相当于我这样的吧,或者说是空壳版的二师兄。”

哎卧槽你有意思吗?就让我高兴一会行不行,等等你什么时候体质又快赶上二师兄了呢?

“哦,我是不是忘了说了,之前在和尚大阵里,我观察了他们的阵法,触类旁通。还记得在渝州见到的那个阵法吗?我悟出了一部分,然后又…………”

行了孙贼!闭嘴吧你!

第四十六章 二师兄的陈述(上)

事实证明,特殊局的能力是有极限的,我从短暂的阅历当中学到一件事,越是在应对捉摸不定的敌人上,就越会发现特殊局的能力是有极限的,除非是&数据删除&。

比方说阴灵子吧。

一个人就算是轻功绝顶也很难在几乎无处不在的天眼下遁形;一个人就算法力滔天也抵不过人民群众的海洋;一个人就算是铜头铁额也挡不住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对方有迹可循。

阴灵子现在都不做人了我们能怎么办?且不说他滑不留手,到哪都换一具身体,我们摸不到他真正的本源气息,就算是我们摸到了,凭他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追踪到!

但对付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一个人只要有所求,就相当于是有了破绽,而阴灵子的破绽就是——翟妙芝,或者说是她身上那小半个金身罗汉。现在又有了因大师在,只要想办法把阴灵子给钓出来,不愁抓不住他。

虽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但是有了因大师那种精力都快要溢出来的苦行僧在,放到翟妙芝老死都有富裕——就这还是考虑到翟妙芝涤荡身体之后寿命大增了呢!

我想只要王佐跟着了果去当和尚,了因大师肯定心甘情愿地白打工。

至于怎么抓嘛,我是连纸上谈兵的能耐都没有,就交由专业的人去费心了,比方说二师兄一定有办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二师兄那次追击遇袭是怎么回事?

————————

“唉,那次追击遇袭真是有苦难言。”二师兄掏出眼镜布,擦了擦眼镜。

“还记得那天和你们分别之后,我就一直围着那个尸体打转,后来是老周,他慌慌忙忙地赶过来,告诉我说,医院里又有人出问题了。我连忙赶去,他的症状和尸体的差不多,但是反应明显比尸体要慢上很多。”

“当时我记得他好像半昏半醒,脸上都起了尸斑了,但是偏偏还有神智,躯干干瘪,但是四肢仍然饱满。我到的时候,他正躲在太平间的一角,身边用血画了个小符阵,我粗粗地看了一眼,是引阴气用的,大概也是民间法教的一支,看风格是关中那边的。我进去后他无动于衷,怎么叫他他都不应,过了一会后他就全都尸变了。”

“五脏六腑之精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睛,我是眼睁睁看着他眼睛变得浑浊的。他最后回光返照好像要说些什么,我只听清了‘阴气’二字,之后还有滴滴嘟嘟地一大串,我也听不懂。”二师兄收起了眼镜布,戴上了眼镜,悠悠地说道。

这,恐怕就是二师兄窥破关窍,从而能暂时保住性命的原因吧。

“两下控制住他后,我检查了他身子,上面有正在消逝的法阵。那阵法是用猫头鹰的血混着松木的墨刺在胸口,刺青越来越淡,我只是依稀能看出来刺得是个虚肚鬼王。”

鸟类多数属阳,而且阳气极盛,就如大公鸡,经常作为施法的材料,可偏偏猫头鹰除外。猫头鹰昼伏夜出,食腐食母(这是古人误解),这是习性所致,因此是属阴的动物。还有传说猫头鹰会数人的眉毛,数清后就勾走对方的魂。当然这也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其实没有这种联系,可是猫头鹰确确实实是阴气盛。

松树是五阴木(指松树、柏树、槐树、榆树、桧树),性喜阴,寿命又长,极其能汇聚阴气,营造阴地,喜阴的虫蛇往往会附居在五木之上,当然,喜阴的尸菌也是喜欢附居在这上面。所以松树一般是种在坟地守护阴宅用的,阳宅前后很忌讳种。因此玄门用法器,都是用桃木,而不是松木,至于松纹古定剑——那是铁剑带花纹,不是木头剑啊!

鬼王不是称号,也不是境界,而是特有的一个物种,大多数都卷发鲐背,鼻孔翻天,犬齿獠牙,凶恶至极,个别的再有不同的外貌特征,像什么独脚啊,四目啊,五目啊之类的。虚肚鬼王算是比较出名的一支,主要得利于《聊斋志异》记载过,不然的话在《地藏菩萨本愿经》里光大鬼王就有三十多种,小鬼王更是数以千计,哪轮得到他出头。

这三种都是阴气逼人的东西,纹在普通人身上,或许那人早就亏空死了,而在他身上或许能起到压制蛊虫的作用。此人一定对蛊虫知情!因为如果是初次见的话,他没有这个时间,他根本来不及。

“然后我拿到了他的病历,到叫我吃了一惊,你猜是谁给他送来的医院?”二师兄嘴角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我心中一动,惊道:“该不会是王佐送过来的那个倒霉蛋吧?”

二师兄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还记得王佐当时说什么了么……”

太记得了,王佐看对方三火不稳,手欠之下帮着输了一缕阳气过去,打算帮他稳住精神……

王佐啊王佐,你这才叫好心办坏事呢!当然也不能说全是坏事,毕竟对方也不一定是好人。

真正的无辜者都已经尸变了,就像是我在地下停车场遇到的那些人。

“他这种朝不保夕的人,绝对不可能漫无目的地瞎逛,所以说他去过的地方一定有线索。他地上的血还没干透,我采了一些,局里有人擅长捕风捉影之术,我和他,还有一个擅长肉搏的同事,我们三个人拿着家伙就去了……”

一个魔武双修,一个追踪,一个武斗,这个配置可以说比较合理了。王佐和我是在学校里遇到的倒霉蛋,我原以为二师兄会跟着气息的指引追到学校里,可他接下来的话却令我有些不解——

“他果然没有乱跑,气息指引我们直奔了奉竟路艳粉楼。”

“等等,二师兄,气息没指引你们去我学校吗?”

二师兄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道:“没有,只引我们去了艳粉楼。那的气息,还特别浓,遮天蔽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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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今年期末考试提前一周,这样的话复习进度有些来不及了,可能要摸一段时间,给一直在追读的(黑暗剑)读者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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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起恢复更新辣

经历了漫长的复习,期末考试总算结束了,希望能有一个比较好的结局。

嘤嘤嘤。仔细回去看看了我之前写的书,自我感觉真是屎一样,又烂又水,以后要大改一下叙述方式。

就这样吧,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明天一定不会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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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二师兄的陈述(下)

“艳粉楼是民国时的那种公馆洋楼,局里曾经派人去探查过,死过一家子人,然后老百姓们口口相传就传出了凶名,不是什么煞地,就是阴了点。”

二师兄自嘲一笑:“可能真是修行有些成就,那天走到艳粉楼外,我有点心惊胆战。我提醒了他们两个,整个行动都很谨慎,但是还是招了道了。”说完,二师兄从兜里掏出手机,滑了两下扔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是艳粉楼的平面图。

“这公馆表面上一共三层,年久失修,也不剩什么家具了,地上全都是厚厚的灰,门后面脸冲下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我们轻声叫了两下,他也没回应。刘哲,就是擅长肉搏的同事,他用脚把那人翻正,那人果然失去了生命体征。”

“他身上落了些灰,但没有地上那么厚,脸抠抠着,四肢躯干都有些萎缩,但是程度不像我们看到的这些深。刘哲用军刀绕着他的脸划了一圈,把脸皮轻轻挑起,一群白色的虫子顺着肉缝飞快地爬了出来。那些虫子爬到一半就都死了。”

“或许因为这个,我们有些掉以轻心。”

“地上这三层没什么别的可说的,都很正常。后来……老王在后院发现了一个地下室,柳木的门,红铜的锁,上面画了个聚阴阵。老王(估计是会追风捕影之术的人)用的是峨嵋刺,在锁上捅了两下,锁嘡啷一声就掉了。”

“老王还特意用峨眉刺在门缝里试探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了才推的门。然后他就被迎面射了三支弩箭,老王软功硬扎,一个铁板桥就下去了,躲过了上两支箭,被第三支刮掉了头上的帽子。三支箭笃笃笃地射在了后面的树上。”

“刘哲用军刀把弩箭剜出来,箭锋上蓝瓦瓦的,显然淬了毒,老王又惊又怒,然后就让刘哲打头进地下室。”

老王这人性……挺真实的啊。

“本来的嘛,正常的安排也是这样,我和刘哲先进,老王在上面看着后路。迎面那三支弩让我们再次小心了起来,进了楼梯后一步一探,倒是再也没遇到机关消息。楼梯不太长,几步走到底,空气里也有了一阵淡淡的尸臭味。又往里走了一会,闻起来还有些香甜。”

气味香甜,这空气里也有毒了啊。艳粉楼的地下难不成是个毒窝?

“楼梯昏暗无光,我们靠着冷光灯照亮,我开了慧眼,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再往前五米左右是扇铁门。铁器不同阴阳,我看不到它后面的情况,门上有个小窗,关得严严的。”

“我们摸到附近,那小窗玻璃做的,刘哲用军刀砸个洞出来,我往里扔了个手雷,然后我们俩猫腰蹲身,捂好耳朵。”

“随着一声巨响,然后等硝烟散尽……”

我眼睛都直了:“二师兄,等会,怎么你们还能用这个?!”

二师兄一脸鄙夷,说道:“咱们局好歹也是国家暴力机关,大部分时间都得刀头舔血,批点枪支弹药算什么了。你该不会以为……”说到这二师兄恍然大悟,说道:“唉,之前没教你们开枪是因为你们学不好,用不着,本来打算过一阵子教你们这个的,可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不是,二师兄,就算咱们能用,怎么直接就扔进去了?就不怕误伤吗?”

“就算有误伤也是难免的。我们这个机构特殊,每个成员都是宝贝疙瘩,相当于小号中科院院士,一切行动都得先从保护自己身上出发。更何况,这些热武器太好用了。”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玄学讲究借假修真,真正能够干涉外界现实的都得是我师父老爷子那样的高人,而练武的话,我们肉体凡胎,根本达不到这种近乎洗地的效果。所以说还是热武器好,虽说画风不太搭。

你以为我要用桃木剑,其实我要用大伊万哒!

然后是短暂的沉默,二师兄轻咳了一声,问道:“我刚才说到哪了?”

“哦,二师兄,你说到热武器太好用了。”

“对,这个热武器真是太好……咳,再往前。”

我就打这么个岔二师兄都被我引到别的道上去了,他的心境修为似乎也没那么好啊。

“说道硝烟散尽。”我老老实实回复道,没有再皮。

“那小窗是毛玻璃做的,被手雷整个崩开,刘哲手伸过去从里面打开了门锁。可是等刘哲身子一晃把胳膊抽回来之后,手上的皮手套手掌部分都被化掉了。连我都被吓了一跳,刘哲更是盯着手掌后怕不已。”

“小窗被轰开后,空气里的尸臭更加浓烈,我催促刘哲一声,让他快点回神,我们好进去继续勘探。地下室外传来了数声枪响————是老王遇敌了。我们俩转身想要回去帮他,可是————”

“从那窗子里钻出一个干瘪的人,两臂抱住了刘哲的后脑,然后狠狠地啃了下去。刘哲双手抓住那人的脑袋,向前一弯腰,把他给掼了出来。他的整个身子从小窗中挤了出来,人也被扔到了地上。但是他的手和脑袋还在刘哲的身上,从这些地方的断口处涌出了白花花的虫子,顺着刘哲的伤口往里爬。”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尤其是我的慧眼完全没有显现,我下意识用高扫踢踢飞那个头颅,可是刘哲的伤口里已经钻进去了很多的蛊虫。他从身上拿出避蛊的丸散敷在伤口处,但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也不一定对症,我在心里补充道。

“他的眼睛凸了出来,血肉迅速干瘪着,整个人垮了下来。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一个龙精虎猛的汉子,变成了一个蠕动着的干尸,这期间他甚至连叫都没能叫一声。”

“更多的干尸从小窗里钻出,他们跑的没有我快,我边跑扔了两个手雷,头也没回。爬上楼梯,老王倒在血泊里,手枪的子弹被打空了,肚子上破了大大的一个洞,旁边躺着那个被刘哲剥了脸皮的尸体。”

“老王还有微弱的呼吸,我探身过去想要扶他,然后他的身子就迅速干瘪,之后挠伤了我。”

第四十八章 阴极阳生

二师兄这回栽得着实不清,四舍五入一下简直就是团灭。

更令我心惊肉跳的是,在整场行动中二师兄一行人并没有做出任何错误的行为,甚至来说就我个人看来还有些保守。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损伤惨重。

就二师兄的描述中,我大概是知道了阴灵子是应用了怎么个战术。

艳粉楼地处偏僻荒凉,鲜有人烟,简直是用作生化实验的上佳场所,再加上阴气森森,更适合这种阳气敏感的蛊虫,不用担心蛊虫暴动。

阴灵子换肉身比我换衣服都勤,因此铁门上留个小窗,专供他出行。如果只有他一人的话,直接把门铸死就好了,不会轻易地被打开,所以这意味着————阴灵子至少还有一个同伙。

是王佐救活的倒霉蛋?还是另有他人?

那具被剥了脸皮的尸体或许是阴灵子留的后门,老王被他袭杀,感染了蛊虫,然后阴灵子附在老王的身上,又偷袭了二师兄。

倒霉蛋的身上都画了压制蛊虫发作的法阵,我不相信大发明家阴灵子不会这种技术。

说起来————“二师兄,艳粉楼后来又有什么发现吗?”

二师兄哑然失笑,说道:“你问我啊,我也才醒啊,你倒不如去问老三。那就算原来有什么东西,现在也肯定都没有了。我不相信他傻到在那给我们留线索。”

“周局,吴小姐在艳粉楼找到蛊虫幼体了!”刘姐一把推开房门,喜笑颜开,却被二师兄有若实质的眼神给刺了出去。

刘姐顿时进退维谷,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下次一定敲门……”

我马上帮着打圆场:“二师兄,心境心境……”

二师兄眼神从冷硬转为阴柔,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来,掸了一下上衣,大袖飘飘,仙风道骨,向门外走去,说道:“走吧,去看看去。”

我讨了个没趣,悻悻一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不过,二师兄的心境真的没问题吗?以前虽然也有点小心眼,但不至于这样的啊。

……………………

拳头大小的黑晶石碗中盛着一对鱼形的虫卵,约有拇指大小,晶莹剔透,里面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有流动的波纹,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传说中阳光照射下生出青烟的暖玉。

吴姐姐把黑晶石碗放到显微镜下,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严副局和二师兄一个借鬼上身,一个开了慧眼,也不错眼珠地一左一右盯着它们;我虽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但他们都这么严肃,我也不好意思煞风景,也假模假式地站着旁边品头论足。

我们四个人站了四个方向,打个麻将倒是正合适,说道打麻将……

我猛地摇了摇头,把这些杂七杂八地想法都从脑袋里晃出去,再次收摄心神。二师兄抬了抬眼看我一下,吴姐姐无动于衷,严副局嘴有点哆嗦,颤抖着手伸向黑晶石碗,被二师兄打开。

严副局声都有些变了,咽了咽吐沫说道:“天人化生,天人化生啊!我要是早十年,不,五年就够了,我要是能早五年看到这个,我准能阴尽阳生!”

那也就是说现在把这对虫卵给你也没什么用了呗。

二师兄安慰他说:“等这件事结束后,老严你好好地参悟几年。现在还是正事要紧。要是能生擒活捉了阴灵子,说不定我们和吴小姐合作,自己也能养一窝。”

“我醒得,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话是这么说,严副局还是直勾勾地看着碗,眼神比我小时候家里养的饿了两顿的大黄还要热烈几分。

其实刚才那番话据我估计也是二师兄说给自己听的,毕竟他俩眼冒着绿光呢。

吴姐姐左眼从显微镜口移开,又拿掉夹在左眼上的墨玉镜片,泼了好大一盆凉水:“仿不了,这技术领先我们苗疆四十年。”

严副局和二师兄登时就蔫了,二师兄强打精神,想要说点什么挽回士气,吴姐姐此时又补了一句。

“甚至还多。”

哎呀呀,你这傻老娘们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吗???

先骗骗他们也好啊!

我紧着冲她挤眉弄眼,她这才恍然大悟,又补一刀:“根据规章制度,这对蛊优先归苗疆所有。”

我救不了你了。

严副局脸色变了又变,这也就是他见过大风大浪,换个别人像是王佐都得哭出来。严副局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我打破了尴尬的的气氛,问道:“几位,这蛊虫到底好在哪?你们怎么这么紧张?”这也是我看戏至今的一个深深的疑惑。

“这对蛊虫,简直就是道虫。它们里面蕴含着的生命力简直可以媲美牛马类的大牲口。这还不算什么,在这种浓度的阴气下,它可以吸收阴气转为了阳气来维持自身的生计。”二师兄随口解释了两句。

严副局很是激动,抢白道:“阴极阳生啊这是!多少鬼道前辈一辈子都在追求的境界?到现在还没有很明确的先例,以前的先辈们只能靠水磨功夫一点一点耗出来,而有这个做借鉴,我们的效率至少可以缩短三成!”

鬼道近阴,而阴气这种东西再怎么说对身体也是有着不小的伤害的。

玄学认为人是阴阳杂糅的,阳气为主,间杂阴气,而纯阳则成了仙,纯阴则成了鬼,阴气为主,间杂阳气就成了僵尸。

鬼道的修炼者在能达到阴极阳生的境界之前,都是修为越深,身体越差的,多是疾病缠身,或多或少都有隐疾。“万劫阴灵难入圣”嘛!只修性不修命的都是这个熊样,更何况你这种作死自己减命的呢?只有阴极阳生之后才能脱胎换骨,和玄门正宗的同境界修行者寿命相当,甚至还得短一点。

而阴极阳生有多难呢?可以说近似于喝毒药喝出抗体,并且以毒攻毒,自主排毒,最终在折寿的前提下延年益寿的效果。

…………

这要有别的招谁他妈学这个啊!

第四十九章 聊聊 ?

因此这对蛊虫对于鬼道修行的诱惑,简直就像是一个亿之于普通人,胰岛素之于糖尿病,纸片人之于肥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还被好好地保存在艳粉楼里呢?且不说那个地下室先被二师兄用手雷洗了一遍地,正常来说据点暴露之后,就应该被阴灵子收走才对啊。如果说我是他的话,就算是毁掉也不能留下来,这不是资敌了吗?

还是说这上头被做了什么手脚?

我开口问屋子里剩下的那三个专业人士,结果得到的却是肯定的答复。

“艳粉楼自从周局归来后我们从军区申请到了重兵,个个全副武装,还有太清宫的李道长在那看着,阴灵子想要做手脚的话没有时间。”自二师兄伤重后主持相关工作的严副局如是说道。

“我开着慧眼呢,气息纯正,灵动异常,不存在有压胜诅咒的情况。”二师兄补充道。

“在上面检查过了,以我的水平看不出有下毒下蛊下降头的的迹象。”吴姐姐一锤定音。

这,这可就奇了怪了,难道说和我们周旋这么久的大魔头其实是一个智商仅有五十的马大哈?上品的宝物随处乱放,丢了都不带心疼的。总不能是好东西多了烧手吧。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进了一个七窍流血的老头,颤颤巍巍的,神态倒是特别和善。二师兄和严副局当时就进入了战斗准备,一个手掐剑诀,一个祭起法器,吴姐姐抱着墨玉碗躲到我身后,我慢了半拍跟着警戒之后才陡然醒转:

这种七窍流血我太熟悉了,阴灵子闯进店里就是这样。

阴灵子见我们漏出敌意也不做应对,自顾自地拉开把椅子,坐了上去,斜睨我们一眼,虽然我们都比他高,但却感觉他在俯视我们。从兜里掏出白手绢擦了擦脸,他说道:

“楼上拿土枪的娘们没事,只是睡过去了。聊聊?”

二师兄和严副局鬓角见汗,很是紧张,万幸我体质特殊感受不到这种压力。二师兄和严副局承担了阴灵子的绝大部分压力,吴姐姐像个鸵鸟一样躲在我身后,这种情况只有我出头了。

我想往前迈半步走出气势,可走到一半衣角一紧,原来是被吴姐姐抓住了。于是我那抬起来的脚就不好落下去了,有些尴尬,但面上一点也不输场,震声道:“聊什么?”

阴灵子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聊什么?聊合作啊。”

“黄芽虫的效果你们也看见了,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养殖更多,你们掺一手,出了之后我们对半分。”

“我出技术,你们出物资,皆大欢喜。”

严副局色厉内荏道:“你就不怕我们发动大阵让你化为灰灰吗?”

阴灵子没理他,扭脸看向二师兄,说道:“这只虫子是我的诚意,一起养出来之后对咱们都好。”

二师兄神色冷峻,问道:“你觉得我们会和你合作吗?”

阴灵子哈哈一笑,先指了指严副局,说道:“你恐怕做梦都想阴极阳生吧。失了这个机缘,你还有几年去找新的机缘呢?过了四十岁更没指望了吧。”

又指了指我,“你就不想学会这些养蛊炼蛊的方法吗?八十年前苗疆内乱,各寨子猪脑子打出了狗脑子,传承断了不少。当今世上除了我再没有谁懂这些了。”哦,原来指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吴姐姐。

最后慢慢地指向二师兄,脸上似笑非笑,“你师父白理登今年九十多了吧。人生七十古来稀,即便是道门中的高人也鲜有活满百二之寿的,更何况他还是白莲教的底子,年轻时遭逢战乱,留了不少暗伤吧,你这个做徒弟的就不想尽尽孝心?”

二师兄脸色又阴沉了数分,我替他问道:“这个真能延年益寿?”

“它对神魂的好处你不也亲身体会到了吗?就算肉身腐朽,换一具又怎么了,只要有子虫在,换几个身体又算什么了。小小年纪不要想着做守尸鬼,太阴炼形只能炼出僵尸,只有尸解仙才是真长生,触手可及的长生。”

“你究竟是谁?别用阴灵子糊弄我!能学到寨子里精妙蛊术的人绝不会是无名之辈!”吴姐姐猫在我身后问道。

阴灵子脸上流露出追忆之色,鼻翼抽动两下,血泪汩汩流下,说道:“我确确实实是个无名小卒,你们苗疆的蛊术是内子教我的,她叫银铃子,俗家也姓吴。”

吴姐姐陷入了沉思,看来她也不知道。我看她之前言之凿凿,还以为她一准能知道呢,谁想到是这样。

“你有技术你自己养不就行了,我看你之前不也一直是这么干的吗?怎么还想起来找我们了?”我继续问道。

“我养不起了。他们需要的材料和日常保养的开销太大,而且你们盯上我之后虽然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大影响,但也挺烦人的。倒不如和你们合作,我也省点棺材本。”阴灵子说了个冷笑话,可是就算是我也没有捧场的心情。

“这东西产量不高,上面的老爷们胃口太大了,他们要是掺进来我们连汤都喝不上几口了,况且他们日理万机,这点小事也就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了。”他这还是要和我们做见不得光的生意,私下交易,不涉及其他人员。

阴灵子七窍中流出的血液已经渐渐变少,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又掏出了一张纸,说道:“雷阵的压迫太大,这具身体时间不多了。我先把原料清单放这,你们好好考虑考虑,明天下午三点我再来一趟。”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我身后传来一道爆炸声,我急忙转头,看到吴姐姐被溅的满脸鲜血,手中墨玉碗里的虫子有一个自己爆了开来,而另一个毫发无伤。

“说是有诚意是一个虫子,就是一个虫子。我先走了”说完,阴灵子的脑袋软软地垂了下来,面容安详如同熟睡,血滴从下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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