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修仙录 - xp1024.com
《庸人修仙录》


第一章 小镇乞儿

轰隆隆,黑云压城,电闪雷鸣,临近傍晚时,一场不期而至的暴雨,突然横扫慈湖小镇。

正在青石板大街上摇着扇子逛街的公子,拎着竹篮子和街边小贩争着一文铜钱菜价的大嫂,拉着牛车运着厚重粮袋的行脚,纷纷避雨,不一会儿,青石板大街上就空无一人,只有如注的雨点敲打着坑坑洼洼的青石板。

有几个进城赶集的农夫挑着装着鸡鸭小猪的担子,挤在清源茶馆里避雨,那鸡鸭伸着脖子乱叫,甚至从竹笼子里拉了几泡屎出来,座上的几个儒生打扮的茶客顿时皱起了眉,用扇子掩住了鼻子。

茶博士忙赶了过来,没好气地道:“咱们茶馆是做生意的地方,可不是让你们躲雨的所在,休得弄脏了地。”

农夫中一个较老成的老汉忙向茶博士躬身道歉,又讨了扫帚来,清扫了地面,看到茶博士依然神色不善,只得冲着乡邻打了个眼色,众农夫苦着脸,将身子往屋檐外挤了挤,直到半边身子淋在雨中,那茶博士才冷哼了一声,转身堆起笑脸,给座上的几个茶客用大铜壶继茶。

啪啪啪,街道上又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几个矮小的身影飞奔进了茶馆,好不容易站定,大口地喘着气,众人一看,却是几个小乞儿,穿得破破烂烂,离得老远就是一身臭味,有的脚上连双破草鞋也没有,光着脚,布满了绽着血丝的老茧。

那茶博士一眼看到从乞儿身上流下的雨水弄湿了青砖地面,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娼妇养的下流种子,谁让你们进茶馆的?滚出去滚出去!”说着,随手拎了一条鸡毛掸子,就向一个个头矮小瘦弱的乞儿打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个子较高大的乞儿突然一个闪身挡在了那个矮小乞儿的身前,硬生生用自己的背挨了那下鸡毛掸子,啪一声响,背上顿时起了一条浮肿的印子。

茶博士还要动手,旁边一个青年士子一皱眉,清喝一声道:“行了,几个孩子,你也下得了手。”

茶博士忙收起手里的鸡毛掸子,冲着士子点头哈腰道:“这位公子是心善的,却不知道这群贱皮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他们可怜,一不小心,就偷鸡摸狗,不但偷晒在屋外的衣鞋,有时觑到主家不在家,就撬锁溜门,这就是一群贼娃子。”

士子轻叹一声:“都是爹生娘养的,不是世道不好,哪家的孩子会流落到乞讨偷摸的份儿。”说着,他往桌上扔了几个铜钱:“给这几个孩子弄点吃的吧。”

茶博士忙道:“公子真是心善,老天保佑,今后必是要金榜题名高中状元的,说不得,连宰相爷也要招婿呢。”

那士子只是个童生,连秀才还没有考取,他听那茶博士言语粗俗,话不着调,摇了摇头,也没了喝茶的兴致,站起身,踱着方步往外走,旁边早有下仆打起了伞,那士子边走边喃喃道:“世道多艰,民不聊生,妖孽横出,国将不国啊。”

那茶博士忙收了铜钱,从后厨摸了几个干硬的馒头出来,扔给了那几个乞儿,众人见那馒头硬得如同石头一样,真是连狗也不吃,就知道那茶博士心黑,贪了那几枚铜钱。但乞儿们却如同见了什么美食,一窝蜂争抢着,塞在嘴里吞咽着,有乞儿因为吃得急,甚至哽着了。

在一众乞儿中,只有那个高个子的乞儿木着脸站在一边,并没有去抢扔在地上沾了泥水的隔夜馒头。

士子走过门口时,那个矮小的乞儿匆匆忙忙弯腰行礼:“谢谢公子爷,谢谢公子爷,公子爷长命百岁,哎哟--”只见那矮小的乞儿脚下一滑,一头撞到士子身上。

士子猝不及防,被乞儿撞个正着,一身长衫都被湿淋淋的乞儿弄脏了,士子一皱眉:“真是晦气!”但他是个脾气好的,并不愿当众发作一个小乞儿,一甩袖子,匆匆而去,身后的下仆忙举着伞追了上去。

茶博士见那士子走了,顿时翻了脸,黑着脸对那几个小乞儿吼道:“快滚!快滚!再不滚,就抓你们去县衙,让大老爷打板子!”

众乞儿抓着馒头,一哄而散,当他们挤过在门口躲雨的农夫们时,受到推挤的鸡鸭小猪们又是一阵乱叫,正在闹哄哄,其中一个农夫突然惊叫起来:“我的鸡!我的鸡!”却是一个乞儿突然伸手从笼子里抓了一只鸡,一把夹在咯肢窝里,狂奔进了雨中,三转两转,就消失在小巷里。

那农夫想要追,在这打得眼睛也睁不开的大雨中,哪里追得上这群如老鼠一样机灵的乞儿,气得跳脚大骂。

就在这时,那位士子突然匆匆而回,气急败坏地对茶博士道:“可有看见我腰间挂着的玉佩?进茶馆时分明还在身上,如今却不见了!必是落在你这茶馆里了。”

茶博士忙帮着士子在茶座上寻找,可哪有什么玉佩,连块石子都没有,那茶博士突然一拍脑门:“哎呀,我知道了!必是那乞儿小贼偷走了!刚才公子出门时与乞儿撞了一下,玉佩就是在那时被偷的!”

士子听闻,气得咬牙切齿,跺脚道:“我好心赐食,这群乞儿居然不知好歹,对我也下手,真正是坏了良心!来人,立刻找到那群乞儿,把玉佩找回来,打一顿,送到衙门里去!”

旁边那丢了鸡的农夫道:“那群乞儿还偷了我的鸡!这位公子爷良心好,帮我把鸡也找回来吧。”

那下仆道:“少爷,小的知道,那群乞儿就住在城西废弃的老君庙里,我这就叫人,去抄了那贼窝子。”

就在这时,茶博士突然高声咳嗽了一声,挨到正气愤咬牙的士子身边,低声道:“这位公子,那群乞儿冲撞了你,该打打,该骂骂,就是提到衙门的黑牢里关几天,也不碍事,可是那老君庙,却是抄不得的。”

士子一皱眉:“一间破庙,为何动不得?”

茶博士左右看了看,凑到士子耳边道:“我听闻,那老君庙的后台是六绝门,管着那群乞儿的泼皮,和六绝门外门弟子有些交情,要不然,为何一群名为乞儿实为盗贼的下流胚子为祸慈湖镇,至今没有人管?真当县里的老爷们不知情?只不过投鼠忌器罢了。”

士子听到六绝门三个字,顿时一惊,一张脸都唬白了,他刚才连“国将不国”都敢当众嚷嚷出来,因为知道国朝优待天下读书人,不以言罪人,可是六绝门却不管你是不是什么读书人,得罪了他们,连官员都敢杀,何况自己一个小小的童生。

士子一咬牙,那玉佩丢了事小,不可因此得罪了六绝门,他忙唤住下仆,黑着脸道:“不许去老君庙惹事,我那玉佩可能是在别外丢的,却与那群乞儿无关。”

看着那士子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一张脸如同吃了屎一样难看,一个农夫不解地道:“听说这读书人连皇帝老儿也骂得,一张贴子送到县衙门就能让大老爷打人板子,怎么听到什么六绝门就怂成这样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年老的农夫一张脸就已经吓得扭曲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低吼道:“你不要命了?!这六绝门可不是寻常门派,不受人间衙门的管束,他们,可是那个--”说着,老农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上。

农夫们抬头看着下着大雨的天,突然明白过来什么,面面相觑,那说错了话的青年农夫吓得腿一软,忙道:“这雨小多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

这真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可其他几个农夫却异口同声道:“正是正是,雨小正可赶路,家里人还在等我们回去呢。”说着,挑起担子,不顾大雨,匆匆向城门而去。

茶博士在旁边冷眼看着,一个六绝门,只不过三个字,连个人影都没露,就吓得上至读书人下至农夫,落荒而逃,其威势可见一斑,他叹了口气,用手贴擦着茶座,喃喃道:“这世道越发不好过喽,只可恨我没有这个缘份,进不了那个门,不然的话,也早就成了人上人,连官老爷见了我,也得客气三分。”

雨还在下,陋巷之中,那几个乞儿正在打闹,那个矮个乞儿将一块玉佩在手里一抛一抛,笑道:“真正好运气,这块玉佩虽然不是上等,却也值几个钱。”

旁边几个乞儿一边吞咽着干硬的馒头一边道:“芦柴棒,今天你又得手了,可怜我们几个,饿着肚皮转了大半天,只摸到几个零散小钱,等会儿回去,又要挨打挨骂了。”

芦柴棒得意洋洋道:“谁让你们几个傻蛋笨手笨脚,泥腿子的鸡鸭值几个钱?有什么好偷的?那些公子哥儿、姑娘小姐身上的玩意儿才值钱呢,随便掏摸一个,什么玉佩啊扇子啊荷包啊钗子啊,就够寻常人家嚼用好几个月的了。”

芦柴棒把玉佩收到怀里,将一个沾了泥水的馒头递给一直默不作声的大个子手里:“哑巴,吃吧,多谢你今天帮我挡了一鸡毛掸子。”

那个大个子原来是个哑巴,怪不得挨了打也不哼声,他木然接过馒头,小口小口咬着,芦柴棒盯着哑巴,突然道:“哑巴,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上个月我在城外的乱坟岗里看到昏迷不醒的你,虽然你光着身子,可却一身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小户人家出身。”他突然抓起哑巴的手,摸着他的手指啜啜道:“看你的手指头,连个老茧厚皮都没有,肯定打小就没做过苦活儿。”

哑巴不动声色抽回了自己的手,只顾嚼馒头吃。仔细看,他却吃得极讲究,那些发霉的地方都被他剥去,只吃那内里干净的馒头。

芦柴棒不再打趣哑巴,和一群乞儿匆匆出了城,向着城西孤山而去,那儿,在丛林之中,隐隐看到一角飞檐,还有一块破败的门头,上书“老君庙”三个大字。只不过,那漆早已经剥落了,露出了里面的木质。

芦柴棒等乞儿走近老君庙,突然齐齐静下声来,脸色显出凄苦之意,有几个乞儿腿都有些哆嗦了,芦柴棒咬了咬牙:“咱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除了老君庙可以容身,实在是无处可去了,在老君庙,好歹还有个睡觉的地儿,换了别的地方,咱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早就被扔到乱葬岗里了。”

芦柴棒、哑巴等众乞儿佝偻着身子,推开了半掩的庙门,只见老君庙内,外面下着大雨,里面却下着小雨,原来半边庙顶瓦片早就破了,雨水从破洞里淋沥而下,不过,在老君像前的案桌前,勉强还有一块地是干的,那儿,还燃着一堆火。

“晚娘生的贱种!怎么现在才回来?给老子滚过来!”火堆旁,传来一声厉吼,一个盘腿而坐的汉子啃着一根肉骨头,正冲着芦柴棒、哑巴等乞儿喝骂着,而在旁边,已经站着一排十来个高矮大小不一的乞儿。

芦柴棒忙拉着哑巴,在汉子面前站好,那汉子把手里啃净了的骨头一扔,指着众乞儿骂道为:“一群没爹没娘的狗杀材,要不是老子良心好,给你们住的,吃的,早他娘的成了路倒尸了。赶紧的,把今天弄到的东西掏出来,谁要是敢藏下一枚铜钱,老子打断他的腿!”

在汉子的威吓下,一众乞儿忙将当天乞讨而来,或偷来的东西献上去,有铜钱、散碎银子、衣服鞋帽、鸡鸭肉肠,汉子看到值钱的东西就脸露笑容,看到不值钱的破烂货,立刻瞪圆眼睛,举起手边的柴棒又打又骂,一众乞儿却没有一个敢反抗的,只是抱着头,护着头脸,在地上打滚。

芦柴棒先是掏出了一把铜钱放在地上,看到汉子一皱眉,忙又摇出了几块手帕,那手帕绣着精美的花鸟,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姐贴身用的,也不知如何到了他手里,但汉子依然不满意,等到芦柴棒把玉佩放在他面前时,他才露着一口黄板牙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芦柴棒,不亏我把你从死人堆里挖出来,要是这老君庙里的贱皮子人人都像你,我也能多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芦柴棒恭敬地道:“我的命是陈大爷给的,孝敬陈大爷是本份。”

汉子--陈大爷点点头,脸色缓和,冲着架在火堆上烤的肉块指了指:“吃吧。”

芦柴棒吞了口口水,把黑乎乎的手在身上擦了擦,也不顾烫,撕了一块肉,吹了几口气,迫不及待塞嘴里,立刻被烫得脸都扭曲了,但他依然不停手,又撕了块肉吞嘴里。

陈大爷吼道:“看见没有?只要老老实实做事,孝敬我,就有好吃的好喝的!”旁边的乞儿咽着口水,红着眼睛看着芦柴棒吃肉,他们等会儿只有发霉的粥喝,那粥里还有不少草棍沙子。

陈大爷取过玉佩,细细摸索了一阵,笑得咧开了嘴,这枚玉佩够他换好几壶酒几袋米吃喝一阵了,小心藏起玉佩后,陈大爷看向了最后一个乞儿:“哑巴,你今儿掏摸到什么好东西了?”

哑巴站在那儿,木着脸,摇了摇头。

他的两手居然是空空的。

陈大爷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咬着牙道:“你这贱皮子,当老子这里是善堂吗?自打芦柴棒把你从乱葬岗拖回来后,你就只知道白吃白喝,一文铜钱也没有掏摸回来。他娘的,这老君庙可不养闲人!”

哑巴站在那儿,垂着头。

陈大爷越骂越火:“看你长着个大个子,难道连街上游玩的小娃儿也不会欺负?随手从他们身上扒件帽儿褂儿也能卖钱。偏偏你每天在街上游荡,回来总是两手空空。他娘的,我看你是存心气老子!”

陈大爷呼一下从火堆旁站了起来,抽出一根带着火的柴禾,就要向哑巴头上招呼,这一下要是打实了,飞溅的火星烧到哑巴脸上,非把他烧破相不可。

正在撕肉吃的芦柴棒唬得跳了起来,不顾自己矮小体弱,死死抱住陈大爷的脚:“陈大爷,你别生气,哑巴不会说话,人又呆头呆脑,让我再带他一段时间,好好教教他,一定能掏摸钱财来孝敬大爷。”

陈大爷一条腿是残的,芦柴棒情急之下,正好抱在他的残腿上,他哎呀一声摔倒在地,手上的火柴也飞出了手。

陈大爷恼羞成怒,抬起腿,狠狠一脚踹在芦柴棒的小腹上,芦柴棒惨呼一声,直摔进墙角的泥水坑里,这一脚踢得极重,他呻吟着挣扎了半天,挣扎不起来。

陈大爷捡起火柴,这才发现已经被地上的雨水浸湿了,他拖着残腿,一拐一拐向哑巴走来,眼中凶光连闪,对他而言,象哑巴这种白吃饭的家伙,干脆打死了是,反正没有一个人会为一个不知来历的乞儿申冤,打死哑巴,比打死慈湖镇街上的一条狗还容易。

第二章 谋夺家财

这时,旁边吓得嗦嗦发抖的乞儿们突然惊叫出声:“流血了!芦柴棒流血了!”

雨从破瓦中漏下来,洒落在昏迷斜靠在墙角的芦柴棒身上,芦柴棒身下的污水中,缓缓地流着一滩血水。那样鲜艳、刺目。

轰隆,电闪雷鸣,银蛇狂舞,照亮了老君庙内众乞儿惨白的脸,他们因贫因病因战乱因印饥荒而失去了家人,在荒野、城效流浪乞食时,不知看过多少死人,心早就已经如同铁石一般麻木不仁,此时看到芦柴棒被陈大爷殴打流血,只是木然的转了转死鱼一样的眼珠子,丝毫不关心芦柴棒的死活。

众乞儿的眼,更多地是盯着火堆上架着的一陶缸薄粥,那粥正在咕嘟咕嘟翻着泡,对他们而言,看芦柴棒挨打,还不如多喝一口粥来得实在。

没有人注意到,在惨白的闪电中,哑巴的拳头不知何时紧紧握在一起,他的视线瞟着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块,似乎想在下一刻扑上去,捡起石块,一头砸在陈大爷的后脑勺上。

陈大爷转过身,喝斥道:“小娘养的,老子这一脚又没踢出你的肠子来,怎的就流血了?你这贱胚要是就这样死了,老子可没法向上面交待,上面的爷还等着要你们--”

陈大爷突然想起了什么,忽地住了口,拖着残腿来到芦柴棒身边,一伸手,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那芦柴棒刚才只是被一脚踹昏了头,并没有彻底失去知觉,这时,抱着小腹呻吟着:“痛,好痛。”

陈大爷黑着脸吼道:“嚎你娘的哪门子丧,究竟哪里受伤了,让老子看看!”说着,伸手就去扒芦柴棒的衣服。

可不知为何,芦柴棒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尖声叫道:“不要!不要!放开我!”

陈大爷突然止住了手,凶恶的脸上一怔,继而忽地显出恶心的样子,猛地一甩,把手上的芦柴棒扔到了地上:“他娘的,晦气!晦气!原来是你这死丫头片子天葵来了。见鬼,老子一时忘了,芦柴棒你是个雌儿,算算年纪,你如今倒也是成人了。”

却原来,芦柴棒是个女孩子,只不过因为长期挨饿,长得又矮又瘦又黑,身上脏臭不堪,其他的乞儿也从来不把她当女子看待,却没想到,芦柴棒就如同一朵压在巨石下的小花,无论环境多么恶劣,依然在悄悄发育,虽然胸口依然干瘪平坦,但体内却已经来了初潮。

芦柴棒蜷缩在水尘里抽泣着,嘴里喃喃不停:“我在流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爹、娘,我不要死啊。”

陈大爷没好气地踢了芦柴棒一脚:“死个屁,你这是娘们家那脏东西来了。滚到一边去,别给老子触霉头。”在世人眼中,女子经水是世间最脏最污秽之物,遇之不祥,大户人家里,女子经期时,还要分房而居,以免恶了老爷,贫穷人家虽然没有这样讲究,可经期时的女子也要躲着人走,以免身上的东西弄脏家什器物。

陈大爷是个心狠的,不顾外面正下着大雨,拎起芦柴棒就把她扔到了庙外,转身盯着哑巴,狞笑道:“小娘养的,如今没有人替你求情,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就在这时,老君像前,案桌上的一面铜镜突然亮了起来,一个干巴巴的声音响起:“陈三何在。”

那凶恶的陈大爷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满脸堆起谄媚的笑,把一张胡子拉渣的脸挤得更加丑陋,他再也顾不得收拾哑巴,以少有的迅疾扑到案桌前,恭敬恭敬地捧起铜镜:“黄长老,小的在此。”

一众乞儿看到这一幕,却是见怪不怪,只有那来了不足半个月的哑巴,瞳孔突然瞪得老大,张目结舌地看着那铜镜!

只见铜镜里缓缓浮现出一张老脸,虽然铜镜长时间没有打磨,有些模糊不清,但哑巴依然看到,那镜中之脸长满了老年斑,腊黄不堪,牙齿也缺了好几个,眼珠混浊,眼角满是眼屎,说起话来漏风结巴。

只听那老脸道:“陈三,让你找的孩子怎么样了?”

陈三慌恐地道:“黄长老,小的费尽心思,找了不少孤儿,可是其中有根骨的实在是难寻,上个月刚给黄长老献上了一批,这短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那样多的孩子啊。”

镜中的老脸突然变得狰狞:“上月你献上的那些毛孩子,就没一个中用的,只是浪费了我诸多难得的药材。陈三,你可别忘了,你的小命捏在老夫手里,要不是老夫以六绝门的名义庇护着你,你这破庙早就被官府拆平了,你也少不得身首异处。”

陈三连连磕头:“小的不敢忘黄长老大恩,只是实在是为难,小的将左近一带的孤儿都寻了过来,再要下手,就只能拐骗良家孩童了。若是被人发现,就算没有被官府追究,也会被镇民围殴至死。”

镜中老脸冷脸道:“你怕触怒镇民,却不怕我的噬心虫吗?”

听到“噬心虫”三字,陈三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刚叫了声“不要!”镜中老脸轻轻道:“噬心虫,起。”

陈三尖叫一声,整个身子佝偻在一起,扑嗵一声倒在地上,发出杀猪一的惨嚎声,嘴角涌出阵阵白沫,痛得狠了,甚至拿头直撞柱子,撞得梁间的白灰都扑哧哧掉落下来。

镜中老脸冷冷看着陈三痛苦惨叫,半柱香后,才轻喝一声:“噬心虫,住。”

话音刚落,陈三的惨叫声就嘎然而止,摊在泥水里,一动不动,嘴里下意识地喃喃着:“黄长老饶命,黄长老饶了小的狗命吧。”

镜中老脸道:“我不要你的狗命,我只要你给我找更多的孩子来,听着,一个月后,我派人前来带人,要是没有足够的孩子,你就直接抹脖子上吊吧,省得老夫动手。”

铜镜里的老脸消失了,再次恢复成一块生满绿色锈斑的破旧镜子,静静躺在案桌上,陈三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噬心虫极是神奇,发作时剧痛无比,但一旦停止,陈三再无丝毫异样。

但此时陈三再无心思殴打哑巴,板着脸躺在了老君像脚下的破床上,愁眉苦脸,不知在寻思什么,半晌,忽地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冲着傻站着的乞儿们挥了挥手:“愣着干什么?把肉和粥都吃了吧。”

一众乞儿们一怔,不知为何陈大爷突然如此大方,但饿得心前贴后背的乞儿们顾不上思索陈大爷为何突然转了性子,一窝蜂挤到火堆旁,你抢我夺,甚至互相厮打起来,不一会儿,就把肉和粥分吃得干干净净。

雨不知何时停了,破床上的陈三发出震耳的呼噜声,一众乞儿也挤在墙角的烂草堆里,互相抱着取暖,睡得死死的,偶尔有几个孩子喃喃着“爹、娘”,却是在梦中看到了失去的亲人。芦柴棒躺在湿淋淋的屋檐下,皱着眉,不时发出几声呻吟,想来是平生第一次来潮,又没有人教她该如何处置,正在难受。

月光透过破瓦,静静地照在案桌上,破铜镜散出着淡淡的黄光,一个人影突然从草堆里爬了出来,是哑巴。

哑巴瞟了眼睡得正香的众乞儿,又瞟了眼陈三,见他死得如同死猪一样,一床破被掉到地上也不知,这才轻手轻脚,向案桌走去。

哑巴走到案桌前,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面铜镜,许久,才缓缓伸出了手,他的手镜一触着铜镜,就立刻缩回了手,似乎那镜子会突然浮显老者的干瘦的脸,尖声大叫:“抓小贼!”

可是,铜镜没有任何异常,只是静静地反射着月光。

哑巴再次伸出手,这次他胆子大了,细细摸索着铜镜,甚至还举起来,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可是除了看到镜中自己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并没有任何异常。

“不,我没看错!刚才镜中的确有人,还和陈三说话来着!这、这是法术?”--哑巴说话了!他正在以极轻的声音低语!只不过,他的话音,却与芦柴棒和陈三等人有极大不同,却不知是何方人氏。

原来,这高个子孩子并不是哑巴,他之所以一直闭口不言,只不过是他的话音与慈湖镇一带完全不同,生怕引起别人怀疑,为自己带来不测,这才故意装聋作哑。

但此时,这孩子在看到铜镜中有人与陈三说话交流后,震惊得顾不上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在夜深人静时,一探铜镜之秘。

高个子孩子眼中满是火热的光:“不错,就是法术!真的是法术!天哪,我早就该猜到的,既然那块石头能带我来这个世界,就说明这世间真的存在法术!”

高个子孩子下意识地抬起头,摸着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石头,那石头成青色,上面刻着一个八卦,无论是材质还是刻工,都是粗陋到了极点,简直如同孩子玩闹时胡乱刻的一般,也正是因为此故,一向贪婪的陈三才没有从高个子孩子脖子上抢走。

高个子孩子一手抚着铜镜一手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青石,突然,那青石发出一阵淡淡的光,高个子孩子惊呼一声:“哎呀,这石头又发光了!”

高个子孩子话音未落,他就消失在老君庙中,咚一声轻响,铜镜掉落在案桌上,地上遗落着一袭破衣衫,正是高个子孩子身上的,陈三翻了个身,吧叽了几下嘴,继续沉睡。

--

啪一声脆响,高个子孩子摔倒在原木地板上,他身上的衣服不知为何全部消失,只有脖间的青石吊坠还挂着,高个子孩子一骨碌爬起来,看着面前熟悉的客厅、大屏幕液晶电视、卡啦ok音响、游戏机、中央空调,喜不自禁跳了起来:“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他一把抓住了脖子上的青石吊坠,高高举起,眼中满是狂喜之意:“天哪,祖宗传下的这块吊坠,居然是穿越神器!它、它带着我穿越到了一个拥有法术的世界!我韩青辰,一定要学会法术!这就是千古难逢的仙缘啊!”

高个子孩子--韩青辰对发生在自己发上的离奇事件激动得难以言表,在宽大的别墅客厅里又蹦又跳,幸好别墅隔音条件好,要不然,周围的邻居非把他当成神经病发作不可。

韩青辰激动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匆跑进电梯,直达四楼,推开了四楼主卧室的门,主卧室内陈设着红木家具,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新风系统从风口吹进温度适宜的风,各种古董摆放在博古架上,主卧室床头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合家欢,一个温柔的女子抱着一个婴儿,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站在女子后面,将手放在她的肩头,笑得合不拢嘴。那婴儿的相貌,与韩青辰仿佛,正是年幼时的他。

韩青辰大步走到合家欢前,扑嗵一声跪了下来,两眼流下一行泪:“爸爸,妈妈,你们就这样走了,扔下儿子一个人,可没想到,爸爸留给我的青石吊坠,居然是件穿越神器!那是一个有着法术的世界!只可恨,我没有早点发现吊坠的秘密,不然,我一定学会法术,把爸爸妈妈你们救活!这人间的医术救不了你们,法术一定可以!甚至说不定,我们一家三口一起修行,能够逆天改命,永远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韩青辰正在悲伤,突然,室内对讲系统响起了铃声,他抹了把泪,看了看对讲机的屏幕,看到里面熟悉的两个人影,一皱眉,举起了话筒:“喂。”

别墅门外,两个男女正在说笑着,听到话筒里韩青辰的声音,忙收起了笑容,装出悲伤的模样:“青辰啊,我是林开成叔叔,和郑芳阿姨来看望你。”

韩青辰嗯了一声,摁下了门禁开关,别墅的门开了,他匆匆来到三楼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取了身常穿的运动服穿上,正准备向电梯走去,突然站住了脚,想了想,将青石吊坠整理了一下,用衣领将其掩了起来。

林开成和郑芳坐在层高三米的别墅客厅里,他不是第一次到这座别墅里来了,但每次来都感慨不已,这座位于甬城市中心的别墅有900多平方,高四层,地下有一个酒窑,为了方便家人上下,还安装了一架内部电梯,一应家具都是红木,纯毛地毯厚得踩上去就如同云雾一般,他妹的,自己靠薪水,得多少年才能卖得起这样的别墅啊。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如今别墅的主人已经走了,诺大的家业只有一个平庸的高中生继承,只要自己稍施手段,就能将公司的财富移花接木弄到自己手里,到了那时,自己也能卖座大别墅!

叮一声轻响,电梯开了,韩青辰红着眼走了出来,林开成和郑芳忙迎了上去,郑芳将白生生的手臂搭在韩青辰肩膀上,带着哭音道:“小韩啊,这老天爷真是恨心啊!半年前刚刚带走了你爸爸,这又带走了你妈妈,让你成了孤儿。怎么好人就不长命呢,呜呜呜--你要节哀啊,看看你,短短几天没见,怎么瘦成这样子?”--韩青辰在法术世界的老君庙备受折磨,人整整瘦了一圈,但郑芳以为他是因为伤心过度。

林开成也是长吁短叹:“唉,半年前韩总体检时,发现肝脏有些阴影,结果一查,居然已经是绝症晚期了,真不知道以前每年体检医生在查些什么,根本没有提前检查出来。韩总花大价钱找了很多名医,甚至想飞到国外医治,可看过检查报告的医生都摇头,说连动刀也动不了,一上手术台,就下不来了。韩总只不过拖了10来天,就走了。”

韩青辰听着林开成回忆过往,眼中含泪,忍不住抽泣起来,他至今记得,当时自己正在学校上晚自习,说是自习,其实是偷偷玩手机游戏,当班主任匆匆进来时,自己还以为手机被发现了,学校里严禁学生带手机,一经查没,就直接扔水桶里。

可没想到,班主任根本没在意他的手机,一脸肃然的告诉韩青辰,他家里出了事,有个他父亲公司来的司机开着车在校门口等他。

韩青辰一头雾水,他的手机是瞒着父母买的,所以父母并不知道手机号,无法打电话给他,可有什么急事,需要公司开车在夜自修时来接他?

公司的司机一路疾行,却没有把韩青辰送回别墅,而是直接送进了第二医院,韩青辰一下车,母亲就一头扑到他身上,号啕大哭起来:“老天爷怎么这样不长眼啊,你爸爸才四十多岁,怎么就得了这个绝症啊!”

那天,阳光明媚,可韩青辰抱着母亲,却浑身发冷,他第一次发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韩青辰并非没有经历过死亡,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早就走了,年年还会上坟,可是老人们走时,韩青辰还小,根本没有什么感觉,也就是在灵前跟着大人嚎几嗓子,就连每年清明上坟,他也找借口不去。

第三章 崽卖爷田心不痛

以往,韩青辰在新闻里,没少看到什么地震啊海啸啊车祸啊等灾难性新闻,屏幕中的死伤遍地,记者刻意的悲痛声腔,都没能引起他多大的关注,最多也不过感慨几声。

可是现在,即将死去的是自己的父亲,父亲,还那样年青呢,他虽然生意很忙,可平时也很注意保养身体,比黄金还贵的虫草每年都在吃,头发乌黑,虽然小腹没有马甲线,可也没大肚腩,怎么就这样得绝症了呢?

有人说,父母是挡在孩子与死亡之间的墙,当这血肉之墙倒下时,孩子不得不自己直面残酷的死亡。

现在,属于韩青辰的一面墙倒下了。

韩青辰突然感到脸上一湿,有两道温热的液体流过了面庞,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在流泪。

韩青辰从小养尊处优,父母向来都把最好的东西给他,虽然不可能如同古代的少爷那样,丫环婆子环伺,可打小也是有保姆带着的,上的学校也是最好的贵族学校,从没受过半点委屈,早就忘了何是哭的滋味。

可现在,韩青辰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如同内心打开了一个源不知在何处的水龙头一样,酸涩悲苦的泪水不断涌出来。他虽然没有如同母亲那样号啕出声,可悲伤却如同一条黑色的河一样淹没了他的感官,甚至连身边公司员工的劝慰声都听不到了。

接下来的一切,对韩青辰而言如同梦游一般,他坐在私人订制的病房里,病房分里外两间,内间是父亲的病房,外间则是他和母亲陪护的房间,一应家俱电器俱全,甚至有个小小的厨房,母亲和韩青辰没日没夜陪着父亲。

病房里不断有医生进出,父亲出高价请来了各地的名医,甚至包括一名北京的绝症专家,但专家在诊断后,一致认为肿瘤已经全面扩散,内脏器官上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肿瘤,没有一个专家敢动刀。

父亲立刻命公司员人安排自己出国治疗,可航空公司一听说他的病情却拒绝他登机,因为父亲的身体已经不允许高空长途飞行,极有可能直接就在飞机上挂了。

父亲不死心,又把诊断资料传给了国外的医院,国外的专家同样表示,病情已经无法医治,甚至给出了最后的期限:只有十到十五天的生命了。

接下来,父亲的病情就急转而下,因为多处内脏病变,腹部出现大量的积水,医生不得不在肚皮上开孔,把腹水引出来。

韩青辰亲眼看了父亲的第一次引流,他看到,腹内流出来的积水居然是暗红色的!这哪是什么腹积水,分明是父亲体内已经开始腐烂的器官液体啊!

韩青辰一头冲进旁边的卫生间,扶着抽水马桶就哇哇呕吐起来,吐得黄胆水都冒了出来,他满脸是鼻涕和眼泪,瘫坐在污秽的马桶旁,天啊,这就是死亡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病房变成了地狱,因为剧痛,父亲整日整夜的惨叫,甚至拿头撞病床的铁扶栏,疯狂地叫着:“痛死了!痛死了!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韩青辰和母亲只能请护士多打一些镇静剂,让父亲多少缓解一些痛苦。可镇静剂药效一过,父亲就再次陷入无可自拔的剧痛中,每次听到父亲的尖叫,睡在隔壁房间的韩青辰和母亲立刻就得爬起来,光着脚冲到病房,安抚父亲。

在韩青辰眼中,那时的母亲整个人虚脱得如同一个白色的幽灵一样,走路都是飘着的,似乎一阵风吹来,她就会无声无息倒下。

不过,这段可怕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国外专家的诊断非常精确,十天后,饱受绝症折磨的父亲陷入了最后的昏迷,韩青辰守在病床边,看着一大群医生护士在父亲身边忙碌着,各种针剂不断往体内打,呼吸机也推了过来,然后,突然有个护士道:“病人不行了,大小便失禁了。”

然后,韩青辰就眼睁睁看着监测仪上,父亲的心跳从一百多一点一点降到一条直线。

父亲,死了。

那时,韩青辰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父亲四十出头就死了,自己的命运,会不会和父亲一样?自己现在只有十六岁,原本以为,未来的生命还很漫长,可是,如果自己也会在四十多岁身患绝症的话,那自己只剩下二十多年的生命了!

不!不要啊!我不想死啊!我不要这样早死啊!

在父亲的追悼会上,前来悼念的亲人好友员工看到韩青辰哭得泪湿满襟,连话都说不出来,无不感动,可没有人知道,韩青辰是在为自己痛哭,为自己短暂的生命而痛哭。

父亲走后,韩青辰突然对新闻上各种各样灾难事故有了极大的兴趣,他不断浏览各大新闻网站,这时才发现,何为生命之无常:好端端走在路上,路面突然陷下去,会死;坐在公交车上,有人抢方向盘,公交车撞下桥,会死;正在唱着歌,海啸来袭会死;在超市里买东西,吵几句嘴,对方突然抢过旁边的菜刀砍过来,会死;为了一只狗半夜乱叫,两邻居吵架,一方心头火起,拿刀直刺,另一方一家三口灭门。

就连在学校读书的学生,在实验室里做个实验,也会因为有害物质突然泄露爆炸而死。

生命,当真如风中之烛,随时都会熄灭!

这世间,哪怕有着乔布斯那样的泼天财富,一样会得绝症而死。真正是阎王叫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

倒也有人寻找不死之途,最常见的,就是人体冷冻。韩青辰知道,那名扬全球的科幻小说《三体》的责任编辑,就把自己死后的头给割了下来,交给人体冷冻公司,以期未来复活。

但就算韩青辰是个高一学生,他也知道这办法不靠谱,先不提未来有没有技术能复活,也不提如今的冷冻技术是否成熟,会不会把人冻成人干,就只问一句:未来凭什么把你复活?!

复活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后人就算拥有了复活技术,凭什么要来复活你一个平头百姓呢?无论人类发展到何等地步,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本的生意没人干,未来人也不是活雷峰,为何要消耗大量的资源和财富,来复活你一个无名之辈?

存钱或者把钱交给子孙后代,以期望后人付钱复活你--开什么玩笑,你那点钱存在银行里,能抵得上通货膨胀?至于把钱交给子孙后代,当今的不宵子孙甚至挖了祖坟,偷卖文物,只为了赚几个小钱,他们怎么可能守着一大笔财富而不监守自盗?那实在是把人性想像得太美好一点了。

自从父亲走后,韩青辰整个人就如同痴呆了一样,一直在思考生与死的问题,他真的不想那样早就死啊,即使在课堂上也是魂不守舍,不过,班主任早就知道,这个学生家里有的是钱,以前是交了大笔赞助费才进的学校,读书成绩好坏并不放在心上,也就由得他,只要不破坏课堂纪律就行。

韩青辰这种痴呆的状态,在半年后,突然被硬生生打破了,如同半年前夜自修发生的一幕重演,正在上课的自己突然被叫出门,公司的司机拉着自己匆匆来到医院。

这一次发病的,是韩青辰的母亲。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绝症,而是心脏病突发。

母亲没有如同父亲那样受苦,她是突然发病的,倒在卧室地板上的声音被保姆听到,保姆立刻拔打了救护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救护车的医生稍一检查,就摇头,心肌梗塞。

母亲以前心脏就不太好,急救丸都是随身带的,可药医不死病,当死亡真的来临时,那随身小包里的小小药瓶根本救不了她的命。

短短半年内,还没有成年的韩青辰痛失双亲,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死神黑色的披风就在他的身边起舞,随时都会掩盖上他的双眼,让他也永远陷入再也不会醒来的睡眠之中。

人,为什么要死?人,如果能不死,该有多好!

----

“小韩、小韩,你觉得,刚才叔叔的提议怎么样?”一阵急促的呼声打断了韩青辰的回忆,他眨了眨眼,清醒过来,看着对面沙发上冲着自己略提高了点声量呼唤的林开成挠了挠头:“你说什么?”

林开成一皱眉,他刚才费了半天口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得嘴里都发干了,连手里的茶都没顾上喝一口,却没成想,韩青辰压根儿没听见去。

当下,林开成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他以前在韩青辰父亲手下做事,一向以来谨小慎微,因为韩父管理公司极严,稍有错漏,无论是多少年的老员工,曾经为公司立下过多大的功劳,一概扫地出门,真正是一丝情面也不讲,在这样的霸道总裁手下干活,林开成一向是小心小心再加小心。

可是,自从韩父过世后,韩母一个家庭妇女,对公司经营一窍不通,林开成顿时成了公司里不挂名的第一人,他立刻品尝到了大权在握的好处,等他发现韩母连公司财务报表也看不懂后,顿时激发了贪婪的欲望,动用手中权力,在公司内部上下其手,大捞好处,如今的日子,当真是给他一个神仙也不换。

而公司里多的是捧红踩黑,媚上欺下的小人,看到林开成得势,顿时靠了上来,甚至有个别不自重的女员工,将自己的身体当成交易的筹码,以为进阶之用。

林开成在公司里尝惯了作威作福的人上人的滋味,现在在韩青辰面前却吃了个瘪,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在他看来,韩青辰就是个不知进取的败家子。

瞧到林开成脸色不佳,旁边的总会计郑芳忙咳嗽了一声,暗里用脚悄悄踢了他一下,在涂满粉的徐娘半老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青辰啊,阿姨知道你为了爸爸妈妈过世而伤心,唉,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你爸爸妈妈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她话风一转:“不过,韩总虽然走了,公司却要继续经营下去,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公司的事务全靠你林叔叔和我两个撑着,现在国际贸易形势不好,公司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你林叔和郑姨我不知操了多大的心。”

韩青辰眨了眨眼:“谢谢林叔叔,谢谢郑阿姨,我年纪小,对公司的事儿一点都不知道,也帮不上忙,还要你们费心了。”说着,他还站起身,冲着林开成和郑芳鞠了一躬。

看到韩青辰对自己恭敬礼貌,林开成心情大好,他咳嗽了一声道:“小韩你坐,不用这样客气,那都是我应该做的。自从你父亲过世后,公司一应事务都是我和郑芳在打理,不过,这也不是一个长久的法子,因为我只是副总经理,受法务的限制,很多事情不好办,多多少少影响了公司的运营。”

韩青辰静静听着林开成又是表功,又是大吐苦水,渐渐,他听出味来了,林开成这是在向自己讨要权利--全面经营公司的权利。

韩青辰垂下了眼:“林叔叔,郑阿姨,这以前,你们是怎么处理公司遇上的这类难题的?”

林开成道:“你妈妈还在时,都是请她签字的。不过,你是在校的学生,如果每份文件都要你签字,实在是不方便得很,要知道,这商场如战场,错过了时机,一笔生意就跑了。”

郑芳在旁边打边鼓道:“哎呀,小韩啊,你是不知道,如今的生意有多难做,你林叔经常整宿没合眼,就是为了盯着客户谈生意,签合同,咱们做外贸的,有不少生意是在国外,国内是深夜,国外却是大白天,有时深更半夜都会有电话进来。如果事事都要你授权,那这生意可是没法做了。”

韩青辰半晌不语,他明白过来,这是林开成和郑芳来逼宫了!

对,就是逼宫!

韩青辰读书不怎么样,成绩一直是中游晃荡,可他又不是傻子,好歹看过不少宫斗片,自己如今的处境,就如同古装宫庭电视剧中,死了老皇帝和母后的小皇帝,所谓的主少国疑,就是形容这个情形。每当此时,手握大权的顾命大臣或外戚,就会趁机逼宫夺权!

心思恶毒一点的阴谋家,甚至连小皇帝都能害死。不过,如今是现代法制社会,自己不会死于非命,但是,公司肯定是保不住了,林开成和郑芳,一个是副总经理,一个掌着财务,轻轻松松就能绕开自己这个阿斗,把公司掏得干干净净。

那可是一个价值上亿的外贸公司啊!

放在以前,韩青辰非当场抓破面前这对狗男女的脸不可!呸!我父亲走不过半年,母亲刚刚办完丧事,头七都没过,你们就来图谋我这孤儿今后赖以为生的资产,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就算韩青辰只是个高一生,对外贸一窍不通,他也要把林开成和郑芳赶走,然后自己再把公司打包出卖,那样多少也能得一笔钱财,够自己下半生花用了。

可是现在,韩青辰心里却平静无波,因为,他刚刚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拥有法术的世界!

法术啊,可以改天换地,可以逆天改命,可以与天同寿,可以长生不老!

面对这样的一个新世界,自己又怎么会在乎一些世俗的钱财?

韩青辰用看着虫子一样的眼光打量了一下林开成和郑芳,淡淡地道:“林叔叔,郑阿姨,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我相信,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好,为了我好。”

他并不想现在就和林开成、郑芳闹翻,他的时间是如此宝贵,要赶紧研究一下那枚祖传的青石吊坠,弄明白穿越到法术世界的秘密,然后再次回到法术世界,寻仙问道,以求长生不老!

林开成和郑芳一愣,两人没想到韩青辰居然如此干脆就答应了下来,原本林开成还打算,如果韩青辰推三阻四,他就不惜以辞职撂挑子来威胁。

可没想到,韩青辰一开始心不在蔫,神思恍惚,然后二话不说,连相关细节也不多问一句,直接就答应下来。

嘿,真是个败家子,崽卖爷田心不痛啊。林开成早就知道,韩青辰打小起就是个平庸到了极点的人,他父母如同任何一个望子成龙的家长一样,送韩青辰上各种各样兴趣培训班,什么钢琴啊舞蹈啊围棋啊高尔夫啊,想把孩子培养成德智体全面发展的高素质人才。

可是事实证明,韩青辰学什么什么不成,花了高价钱请来的一对一的名师对这个平庸的孩子只能连连摇头。等上了学,虽然靠韩父用钱开道,韩青辰从小学到初中、高中,一路读的都是名校,但他的学习成绩在班级中永远是中等偏下。

第四章 青石吊坠之谜

林开成想起,韩父曾经不止一次和他说过,韩青辰虽然学业不成,但性格却平和良善,不象有些富家子弟,人品卑下,甚至碰一些绝对不能碰的脏东西。等儿子高考后,自己就送他到国外哪个野鸡大学镀个金,然后回来在公司安排个光拿钱不干事的职位,靠自己给他打拼下的家财,也足够这个平庸的儿子快快乐乐过一生了。

林开成在心中晒笑一声,平庸也有平庸的好处啊,韩青辰既然如此痛快好说话,那自己多少给他留点家底,不管怎么说,有这套别墅在,以及他的父母留下的存款,总能让韩青辰成年后娶个媳妇,安安稳稳过一生了。

林开成有备而来,从公文包里取出了几份法务文件,请韩青辰签字,这几份文件一签,韩青辰虽然名义上依然是公司的继承人,可实权却尽归林开成和郑芳,两人可以在公司内部为所欲为。

郑芳贴心地递给韩青辰一支签字笔,当韩青辰打开文件时,她呼吸有些一滞,如果韩青辰仔细看文件中的条款的话,没准当场就会和他们翻脸,再怎么说,韩青辰也是高中生了,那些法律条文虽然有些拗口生涩,他也是看得懂的。

可没想到,韩青辰根本连看都没看文件上的条文一眼,大笔一挥,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开成和郑芳看着低头利落签字的韩青辰,不约而同长长松了口气。

林开成和郑芳阴谋得逞,又心不在蔫说了几句安慰韩青辰的套话,见他神不守舍,含糊应之,便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又坐了一会儿,托词公司有事要忙,便告辞而去。

林开成和郑芳坐进别墅门口的车里,两人四目相对,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开成拍着手里的文件夹,喜不自胜:“没想到这样轻易就得手了,哈哈哈,郑芳,我们两人这下可发大财了!”

郑芳轻轻拍着高耸的胸口,心有余悸地道:“我就怕小韩看了文件里的内容,会被激怒跳起来和我们大吵,他毕竟是公司名义上的继承人,虽然我们已经提前将部分资金转移,可真要是把事情闹大了,甚至闹到法院里,我们两人也得不了好去。可没想到,那孩子看都不看一眼就签了。”

林开成冷笑一声:“姓韩的小子就是一个庸人,说句难听点,就算韩总不是英年早逝,他这份家业顺顺当当交到这个败家儿子手里,也保不下来。”

郑芳盯着林开成手里的文件,眼中满是贪婪之色:“这样说来,公司是咱们两人的了?我们可说好了,将公司的资产变卖后,六四开,你六我四。”

林开成眉头一皱,摇了摇头,郑芳一见,神色大变:“姓林的,你什么意思?!你想李代桃僵,取了韩家公司,没有我这总会计,可成不了事!就连你前期抽取的资金,也在我的户头上!你要是想一人吃独食,可没门!”

林开成忙安抚道:“郑芳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现在没有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早就已经成一家人了,我还在滨江给咱们买了套房子做安乐窝,我怎么可能背叛你。”

原来,林开成和郑芳早就已经混在一起了,这对狗男女图谋韩家产业已经不止一天两天了。

郑芳脸色这才转缓和,她道:“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开成拍了拍文件:“我没想到韩青辰如此不通世事,这样看来,我们两人可以更加从容地把公司资产吞下去。要知道,这贸易公司最值钱的就是业务渠道,可偏偏这些渠道很难转变成现钱。”

郑芳转了转眼珠:“不错。公司价值虽然上亿,可有些是办公楼等固定资产,有些是商标品牌等无形资产,实打实的帐面资金却不多,左右不过两千来万。如果遣散员工的话,还得付一大笔辞退费,但这笔钱必须付,要不然,员工闹到劳动局去,就会让我们下不了台。”

林开成叹了口气:“是啊,这样一来,我们辛辛苦苦谋划半年,到手也就一千来万,六四开一分,到手头没多少钱,一千万,在这一线城市都不够买套好点的学区房的。”

郑芳轻轻咬着唇:“你这家伙点子多,你说,咱们怎么办,才有将利益最大化?”

林开成道:“我们现在有了韩青辰的授权书,成了公司名符其实的当家人,我想把公司继续开下去,我们的员工都是很出色的,几条业务渠道也非常成熟,虽然受到贸易战的冲击,但依然有生意。只要有生意,那现金就会源源不绝的流进公司,我们俩人可以从容转移资金。”

郑芳立刻明白了林开成的话中之意:“你是说,咱们不要杀了这只会下金蛋的鸡,依然养着它,让它不断下鸡蛋?嗯,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虽然来钱慢,但只要给我们几年时间,最后到手的,远远不止一千万!”

林开成自信地道:“我在公司里辛劳了这样多年,公司上上下下的业务我都门儿清,以前韩总在时,做生意比较谨慎,错过了不少大生意,如今我成了当家人,我有信心把公司进一步壮大!唉,说起来,我毕业后就在公司工作,这样多年下来,对公司也有感情了,就这样让公司倒闭,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啊。”

郑芳想了想:“老林,咱们不妨这样办--在外面注册一家新公司,然后慢慢把韩家公司的业务和客户关系转到新公司去,等过几年时间成熟了,再让韩家的公司彻底倒闭,那时韩家公司已经成了空壳,资产也好渠道也罢,统统在我们自己公司手里。”

林开成眼睛一亮:“好!这个雀占鸠巢,狸猫换太子的法子真是绝了!就这样办!”

郑芳突然向林开成丢了一个媚眼:“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过几年,把你家的黄脸婆给甩了,和我结婚。等新公司壮大后,也是你和我结婚的时候。你要是说话不算话,哼--公司的财务在我手里,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林开成瞳孔一缩,立刻堆起笑脸:“郑芳啊,你放心,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真正是生死与共,祸福同享,走,今天办成了一件大事,咱们到开元大酒店开个房,好好乐一乐。”

林开成发动车子,一溜烟消失在别墅区的柏油路上。

韩青辰站在落地大玻璃窗后,淡淡看着车子离去,摇了摇头,轻轻嘀咕了一句:“蠢货。”然后没有丝毫迟疑,匆匆回到了四楼。

韩青辰打开了父母主卧室的衣柜,露出了嵌在墙体内的一个保险箱,他将自己的手指按在了指纹锁上,保险箱内传出了锁舌转动的声音,嗒一声轻响,保险箱门开了。

保险箱分成数格,里面放满了成捆的人民币、美金、欧元,还有十多根金条,以及一些首饰盒子,旁边还有十多张境外银行白金卡和护照。

但韩青辰根本没把这些财物放在眼里,他略带粗鲁地把一堆美金一扒拉,似乎那只是一堆废纸一般,然后从保险柜最底部,取出了一个乌沉沉的木头做的小盒。

打开小盒,里面有个凹坑,韩青辰摘下脖子上的青石吊坠,轻轻放了进去,吊坠放在乌木盒内,原丝合缝。

韩青辰细细打量着木盒,喃喃自语:“这木盒内的吊坠,居然能穿越到一个法术的世界,这个秘密,爸爸是否知道?他为何在临终前,特意拉着我的手嘱咐我?”

原来,韩青辰父亲过世前,临光返照时,突然睁开了眼,对守在病床边的韩青辰道:“家里保险箱中,有个韩氏先人留下的木盒--”但他只说出这半句话,就再度昏迷过去。

韩青辰当时大脑乱糟糟一团,根本没顾上父亲在说什么,还以为是父亲留给自己的纪念物,他对珠宝首饰什么的一向不感兴趣,便没有在意。当时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照顾好痛哭昏迷过去的母亲。

等母亲过世后,韩青辰思念父母,月夜孤寂难眠,突然想起父亲最后的嘱托,来到父母卧室,打开了保险箱,翻找出木盒,以寄托哀思。

他原本以为,木盒中会是什么钻石或和田玉等贵重物,可没想到,居然是块扔街上也没人要的青石。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青石吊坠突然光芒一闪,韩青辰只见眼前一黑昏迷过去,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一处乱葬岗,芦柴棒正用溪水淋在他额头上--

韩青辰托着腮帮子:“青石吊坠居然是穿越神器,这个秘密爸爸妈妈知道吗?如果他们知道,为何不利用这青石吊坠穿越到法术世界?不!爸爸妈妈肯定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青石吊坠能够穿越,肯定穿越到法术世界,寻求救命法术。我虽然读书不行,可也知道,这穿越神器,可以让一个平凡人拥有怎样不可思议的能力。”

韩青辰仔细回忆着,他的父亲是韩家独子,但是祖上也都是普通人,有种田的,有经商的,没听说哪个祖先有过惊人之举--等等,韩青辰突然一拍脑门,自己曾听父亲说过,父亲的曾祖父是个医生,回春妙手不知救过多少病人,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被百姓视为活菩萨一般。

可后来在清末战乱中,曾祖父被一支经过家乡的官军强拉去给大兵治病疗伤,却在战场上突然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那时到处过兵匪,死个人是很寻常的事,曾祖父的家人到战场上寻找了一阵,找不到尸体,只得哭着回来了。

回春妙手,难道就是法术?至于在战场上突然消失,难道是曾祖父为了保命,穿越到了法术世界?

可是穿越神器青石吊坠又是如何传承下来的,它不应该随着曾祖父消失了吗?

想不明白,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韩青辰不错眼珠地盯着青石吊坠,重要的是,如今这穿越神器,就在自己手中!

这,就是天意!天意让韩青辰到另一个世界,寻求长生不老之道!

韩青辰凝目乌木盒中的青石吊坠。

这穿越神器的启动条件,是什么?

韩青辰可以确认,并不是单纯接触青石吊坠,就会引发穿越的。他此前一直在脖子上挂着吊坠,也没见穿越启动过,而爸爸妈妈生前也肯定偶尔会触摸吊坠,同样没见他们穿越过,显然,这青石吊坠启动穿越功能,必须满足某种条件。

究竟是什么条件呢?

韩青辰细细回忆,自己第一次接触青石吊坠穿越时,有何特殊情形?在通常的穿越小说中,主脚的鲜血与穿越神器接触会引发穿越,可是自己可以百分百地确认,第一次接触青石吊坠时,自己的身上手上并没有任何伤口。

等自己穿越到法术世界后,青石吊坠天天挂在脖子上,这其间,自己曾经被别的乞儿为了抢食而殴打,有一次自己的嘴角都被打出了血,当时有血液滴在吊坠上,并没有因此而引发穿越,可见,自己的血液并不是引发穿越的关健。

想想,再仔细想想。

自己是在老君庙中突然穿越的,当时自己在做什么?是了,自己正在查看铜镜。

那是自己第一次发现法术的存在,那面旧铜镜分明是件法器,可以千里传讯。自己在震惊之下,甚至不顾惊动陈三,半夜里起床,摸到案桌边,翻来覆去查看铜镜,只记得铜镜上隐隐有光芒一闪,自己就穿越回到现代了。

法器,法术,灵力,仙气--

是了!那铜镜刚刚运作过法术,镜中的干瘦老者就是施法的术士,所以铜镜上残留着灵力、仙气等能量,而青石吊坠同样也是一件法器,需要灵力等能量才能运转,自己接触铜镜后,有残留的能量反射到了青石吊坠上,因此触动了穿越。

韩青辰兴奋莫名,他终于初步了解了青石吊坠运行的秘密,只要有灵力、仙气等驱使法术的能量,就能触发穿越。这样一来,自己在法术世界就能经常返回现代时空了,如同拥有了机器猫的时空门。

但韩青辰很快冷静下来,从法术世界返回现代时空的法子倒是知道了,可从现代时空如何穿越到法术世界的原因,还是没有找到。

在自己家里,可没有什么灵力、仙气这类能量。

那天晚上,究竟是什么触发了青石吊坠?

等等!夜晚!那天是一个满月之夜!记得自己打开乌木盒时,就坐在卧室的大落地窗户前,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地毯上,一应物件如同铺上了银霜。

传言中,月光又称帝流浆,精怪就是吸取帝流浆修炼的。

而那晚的月光,同样照在了自己手中的乌木盒上!

月光!乌木盒!青石吊坠!穿越!

韩青辰知道,从科学角度而言,月光其实只不过是月球反射的太阳光,月光和日光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可真的如此吗?人类对宇宙的认识其实极浅薄,别的不说,月球的背面至今依然是个迷。

嫦娥四号之所以受到全球的关注,就是因为它登上了永远永远藏在阴影中的月之背面。谁知道,月球究竟有什么秘密。

罢了,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妨试试看,用月光照射乌木盒。

韩青辰看了看手机,嗯,很好,今晚是晴天,有月亮,离傍晚也就两个多小时了,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母亲过世后,韩青辰悲伤过度,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虚弱无助的样子,干脆放了保姆几天假,所以也没人给他烧饭,他叫了个外卖,匆匆吃罢,就把乌木盒连着青石吊坠放在落地窗前,然后静静等着夜晚来临。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月亮悄悄爬上了摩天高楼,月光穿过水泥森林一般的楼层缝隙,照射在别墅区内,照射在韩青辰面前地毛毯上静静躺着的乌木盒。

韩青辰死死盯着乌木盒,盯着眼珠子发酸发涩,都没看出丝毫异样来。

他皱起了眉,难道自己猜错了,月光与穿越并没有关系?

他抬起头,看着月亮,月亮正从一片云中穿出来,弯如钩。

韩青辰一拍脑门,自己穿越那天,是满月,而今晚的月亮才半圆,也许是半月的月光“能量”不足,乌木盒需要更多的时间吸收月光。

韩青辰耐心地坐在乌木盒前,一丝丝困意袭来,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几滴眼珠挤出了眼眶。

这段时间,他是真累着了,在老君庙的岁月是他平生最难熬的日子,吃的是发霉腐烂的食物,别的乞儿争抢得狼吞虎咽,可是韩青辰却知道,无论是馒头还是粥,都含有大量的黄曲霉素,那可是高致癌物!

所以,他宁肯摘城外小树林里的野浆果吃,也不敢吃陈三“赏”的食物。

幸运的是,他从小在现代时空长大的身子底子厚实,经得起消耗,要不然的话,饿都要生生饿死了。

第五章 时空之钥

在老君庙时,韩青辰连睡觉也不踏实,发潮的稻草堆散发着刺鼻的朽味,众乞儿身上的汗臭、脚臭,以及无孔不入的跳蚤、臭虫,让习惯了柔软的席梦思和鸭绒被的韩青辰辗转难眠。

韩青辰苦笑着,在爸爸妈妈的照顾下,自己真是被养娇了,成了一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大少爷,自己想要穿越到法术世界,寻找永生之道,还先得好好锻炼身体,要不然,还没学到法术,自己就先在那个貌似古代中国的落后的世界里一命呜呼了。

韩青辰刚想抬头擦去眼角的泪水,突然浑身一颤,怔在那儿,只见透过挂在眼角的泪水,他隐隐看到乌木盒在皎洁的月光下闪烁着点点银光!

那银光极其微弱,原本在月光下根本看不到,但如今透过韩青辰的眼泪,银光有了一个奇特角度的折射,得以与月光区别开来,因此落到了韩青辰眼中!

韩青辰猛扑了过去,有那么一刹那,他想抓起乌木盒,却又猛地缩回了手,不行!现在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不能就这样再次穿越!

他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凝视月光下的乌木盒,但此时眼角的泪水已经滑落,那奇异的银点再也看不到了。

韩青辰毫不迟疑,握着拳头,冲自己的鼻梁不轻不重来了一拳,一阵酸痛袭来,眼睛涌出了几滴泪水,他再次觑向乌木盒--太好了!又看到银光了!

这银光,一定是月光中一种奇特的至今不为人所知的粒子!蕴含着非同一般的能量!也就是传说中的帝流浆。

韩青辰盯着那银光看得入迷,又有新的发现,只见点点银光如同萤火虫一样,围绕着乌木盒飞舞,然后又被乌木盒所吸收,随着越来越多的银光没入乌木盒中,乌木盒表面上出现了一种繁复的花纹。

那花纹起初是一段一段的,但随着不断吸收银光,逐渐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逐渐完整的符纹。

看了无数起点仙侠小说的韩青辰脑海里立刻跳出一个念头--符文法阵!

乌木盒上刻有符文法阵,通过吸收帝流浆来给青石吊坠灌输灵力!

韩青辰激动得大笑出声,他终于初步掌握了穿越的钥匙,在现代时空,只要将乌木盒晒在月光下,就能聚集足够的能量,开启时空穿越,而在法术世界,只要接触灵力,就能返回现代时空。

哈哈哈,老子是穿越者!法术世界,修仙之境,我来了!

韩青辰一把打开乌木盒,就想抓住青石吊坠,突然一怔,一反手,拍了自己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韩青辰啊韩青辰,你实在是得意忘形了,就凭你现在这样子穿越到法术世界,落到陈三手里,不等寻访到真仙高人,自己就先挂了。这乞儿食不裹腹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而且自己不能乞讨、偷窃到钱财,要不是芦柴棒护着自己,非被陈三打死不可。

要不,自己离开陈三?

不!不行!先不说陈三手下有一票乞儿,不等人生地不熟,连慈湖镇都没摸熟的自己逃远,陈三就会把自己抓回去。重要的是,韩青辰不愿意离开陈三!

不要误会,韩青辰并不是得了斯德格尔摩综合症,被绑架者爱上了绑架者,而是陈三拥有的古铜镜说明他的背后有个法术之士。

这是韩青辰在法术世界见识的第一个修行者。他立志寻仙求道,真仙就在身边,不妨从那干瘦老者下手!

韩青辰穿越到法术世界后,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当地人的语言,想来也是,就算韩青辰穿越到秦朝汉朝,他同样听不懂当时的语言,因为中华口语变化太厉害了,现代人听古代人讲话,基本是鸡同鸭讲,更不要说,韩青辰穿越的,是另一个时空的法术世界。

这也是为何韩青辰装哑巴的原因,他生怕自己一张嘴,就被他人视为异类,就算不一杀了之,把自己关在衙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困病而死都没人理。

韩青辰在法术世界呆了半个月,只跟着芦柴棒学会一些简短的词语,什么“吃喝睡觉拉屎”,并不知道铜镜中的干瘦老人和陈三说的是什么内容。

但是无论如何,既然干瘦老头已经显示了他会法术,那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韩青辰无须舍近求远,直接就从这干瘦老头身上寻找修炼的法门。

韩青辰下定了决心,自己就在老君庙里呆下来,慢慢摸清陈三和干瘦老头的底细,不过,在陈三手下讨生活可也不是件易事,最起码,自己得天天上交钱财,要不然,惹怒了陈三就要吃生活。

小偷小摸,厚着脸皮强行讨要,这一辈子做不来的,绝对做不来的,不过,陈三不是要钱财吗?这对韩青辰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好歹,过世的父母给自己留下了不少钱。

韩青辰扒拉着保险柜,美金欧元人民币可没法在法术世界用,不过金子是全世界通用货币,古今中外都在用,法术世界也不例外,韩青辰取了一块金条。

他又扒拉了一阵母亲的首饰,掂起了一枚钻石戒指--嗯,法术世界人们的衣着打扮,类似中国的古代,想来价值观审美观也大体相同,中国古人并不喜欢钻石,喜欢的是玉、珍珠等饰品。

韩青辰取了几块玉佩和一串珍珠项链,很好,这些东西在现代都价值不菲,在法术世界肯定也值钱。

陈三那厮,只不过是个得了一双齐整一点的鞋子都喜欢的破落户,拿这些财物孝敬他,自己肯定能得他欢心。

用财物安抚住陈三只是韩青辰计划中的第一步,更重要的,是一探陈三和镜中干瘦老人的虚实,如何探查?当然是高科技监视器材!

韩青辰掏出手机,在淘宝上买了一堆最先进的监控偷拍器材,包括针孔摄像头、无线信号发射器、太阳能充电电板等。有这些东西在,他有把握连陈三一天拉了几泡屎都给拍下来。

放下手机,韩青辰又匆匆来到贮藏室,打开了药箱,把头孢、消炎药、云南白药等找了出来,在他学会法术医治自己之前,就全靠这些药物保住小命了。

在老君庙,韩青辰亲眼见到好几个乞儿生病而死,可见不会法术的普通人,性命就如同蝼蚁一样低贱,韩青辰可不想自己因为一个小小的感冒,最后发烧死在老君庙的烂草堆里。

韩青辰将一应物事都打了个包,鼓鼓囊囊地背在肩膀上,试了试轻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然后他就怔在当场,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该死!自己居然忘了极重要的一件大事!

自己在穿越时,除了脖子上的吊坠,全身不着寸缕!这说明,穿越时有种奇特的能量,将除了青石吊坠以外的外物,全都“抹除”了!

韩青辰沮丧地放下背包,该死的,自己白白准备这些财物了,可是没有这些财物,自己在法术世界的生存难度就大大增加,十有八九,还没学到法术之前就已经挂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把生存必需品带到法术世界了吗?

韩青辰苦苦思索着,突然,他眉头一皱,一捂小腹,匆匆跑向卫生间,在老君庙自己根本吃不到荤腥,实在是嘴馋得紧了,刚才点外卖时,买了一堆大油大肉,饿过了头的肠胃突然接纳了大量的油腻,一时消化不了,拉稀了。

韩青辰拉了三次,腿都有些发软了,看那马桶里,除了当天的晚餐吃下的鱼肉,甚至还有没有完全消化的馒头渣子,却是在法术世界时,芦柴棒好心给他吃的,只不过这馒头实在太过干硬,难以消化,现在一泄如注,那馒头渣居然还维持着原形。

韩青辰苦笑连连,他回想起来,自己刚穿越到法术世界时,就因为饮用了不干净的生水,拉了稀。记得当时拉出来的,也有在现代时空吃的一碗面条。

真是倒霉了,别的穿越者都能凭借穿越大富大贵,大开后宫,可自己什么都没得到,两手空空,挨打挨饿,除了两泡大便,什么都没得到--

等等,大便!大便!

有了!自己知道该如何携带物资穿越了!

自己两次穿越,除了青石吊坠,还带着别的物资,那就是体内的大便!

体内的大便其实也是外物,只不过因为包裹在自己的体内,所以也穿越了时空。

由此可见,只要把物资藏在体内,应该就能在现代世界和法术世界之间来往穿越。

韩青辰盯着镜子中自己发白的脸,自己身上,有何处是能藏物的?

他摸了摸小腹,听说有些走私贩,把钻石等贵重物品包裹入避孕套内,然后吞入腹中,等过了海关边境后,再排出来。

不过,韩青辰没有勇气把东西吞到腹里,万一避孕套在胃中磨破了,自己就一命归天了。

不能吞到腹里,那就只能含在嘴里。可一张嘴能有多少大,能容纳的东西少之又少。

韩青辰对着镜子试了半天,也只不过把包在避孕套里的一些药物吞到了嘴里。

不行,还有钱财、针孔摄像头等东西要带呢。

人体还有什么地方,是能藏物的?

韩青辰小腹一痛,又有点便意,突然,他的脸上一红,想起某一处,也是能藏东西的,听说在古代的银库,就有卫兵监守自盗,把银子塞在谷道里,带出库,有些牛人从小经过训练,能在那处塞进好多银锭。

韩青辰自然没这个本领,但是,在那处塞进一些轻巧之物,比如说珍珠项链,却是没问题的。

我靠,这也太羞耻了,就如同韩青辰以前偷偷看过的岛国小电影里那不为人道的画面一样,不过,连岛国女郎们都能塞进去,韩青辰相信自己也一定能。

次日,加急的快递送到了。韩青辰挑捡了半天,选了体积最小的一个录音机,针孔摄影头需要播放设备,加上太阳能电板,这些东西体积太大,他的嘴就是撑破了,也塞不进去。

有总比没有好。用来监听陈三和镜中干瘦老头已经足够了。

当晚,又是一个月夜,一切就绪,韩青辰从卫生间里夹着腿挪出来,涨红着脸,一张嘴如同蛤蟆一样,塞得鼓鼓囊囊,甚至还能从牙缝中看到打了个结的避孕套一角,他踩着小碎步,走到了乌木盒前,闭上眼睛,又睁开,一双秀气的手稳稳地打开了乌木盒。

青石吊坠在月光下如同透明一般,隐隐有光线在石内流动,韩青辰再不迟疑,拎起吊坠,挂在了脖子上,当青石与他的胸口的皮肤相触时,他眼前一黑--穿越了。

----

韩青辰还没有睁开眼,就听到了一阵呼噜声,鼻中嗅到了一股腐臭的潮味,他睁开眼,在蒙胧的月光中,看到了熟悉的老君庙。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穿越成功了!自己终于初步掌握穿越,可以相对自由的在两个时空两个世界之间穿梭了!

他有一种预感,凭借现代世界,他能在这个法术修仙世界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修仙之路来。在现代时空,他是个最平庸不过的人,可是,庸人,一样可以修仙!

而且,穿越时,另一个时空的时间居然是静止的,自己在现代时空分明已经度过了两天,可是穿越回来后,老君庙内依然是那个大雨初息的夜晚。

这个类似时间停滞的功能,对韩青辰有着极大的益处!他虽然来不及仔细琢磨如何利用这个能力,但最起码,自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停滞功能,在另一个世界里从容做很多事。

不过,韩青辰很快冷静下来,自己身上的衣物果然全都消失不见了,再一次裸奔,不过,嘴里,还有那一处的东西却全都在!

韩青辰一眼看到了自己掉落在桌案边的衣服,那衣服正是自己在穿越时遗留下来的,他正手忙脚乱穿上衣服,“花佬儿子,你在作啥?!”一声怒吼响起,正在沉睡的陈三突然惊醒过来,他半支起身子,冲着韩青辰怒吼着。

韩青辰吓得差点把嘴里藏着的物事都吐出来,正不知该怎么办--此时想再穿越回现代时空已经不可能了,青石吊坠没有从旧铜镜处得到法力补充,如果自己的举动引起陈三的怀疑,他从自己身上搜索出那些古怪的现代玩意,可如何是好?

就在韩青辰不知所措时,他突然放了一个极响亮的臭屁,韩青辰再也顾不上陈三喝斥,夹着腿,捂着肚子就往庙门跑,陈三嘟囔了一句:“贱皮子,原来是拉肚子,滚远点,不要脏了老子的地!”

韩青辰冲出庙门时,突然脚下绊到了某物,他顿时在泥洼地里摔了一个大马趴,塞在嘴里的避孕套也飞了出去,那绊倒他的物体哎呀叫了一声:“哑巴,你踩我身上了。”

原来是睡在屋檐下的芦柴棒,她就蜷缩在庙门口睡觉,却被急奔而出的韩青辰给踩醒了,韩青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对不起--”

他立刻惊觉自己犯了天大的错,抬起头,只见芦柴棒瞪着一双黑白发明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张嘴巴张成了“o”型,韩青辰正不知如何是好,下身又涌来一阵便意,他实在顾不上芦柴棒发现了自己假装哑巴的秘密,一把捡起从嘴里掉出来的避孕套,跑向了附近的小树林。

随着一股臭气,韩青辰长长松了口气,总算将体内的东西给排了出来,他不顾脏臭,用一根树枝从秽物里将几个扎得严严实实的避孕套挑了出来,在旁边的溪水里漂洗干净,然后,打开了其中一个避孕套,月光下,一串浑圆的珍珠项链正在闪闪发光。

谢天谢地,这就是现在自己在法术世界安身立命之本了。

韩青辰在溪边的乱石滩上挖了个洞,把别的东西包裹在避孕套里都藏了起来,他扭回头看了看老君庙黑乎乎的影子,自己装哑巴一事,已经被芦柴棒发现了,她,会不会向陈三告密?自己,还能回去吗?

韩青辰握住了拳头,又松开,不,芦柴棒不会出卖自己的,是她将自己从乱葬岗带了出来,是她在一众乞儿中一直照顾着自己,她自己明明吃不饱,也要省下口粮给他吃,她更为了保护自己,而挨了陈三重重一脚!

在这个法术世界,芦柴棒是唯一能让自己信任的人。

韩青辰不再多想,大步向老君庙而去,吱嘎,他推开了院子虚掩的破门,一眼看到,芦柴棒正呆呆地坐在门口,看到韩青辰到来,她的眼睛顿时一亮,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韩青辰走过芦柴棒身边,顿住脚,用当地的土音,清晰但低声道:“谢谢。”也不看芦柴棒的反应,便疾步进了门。

次日,钻在稻草堆里的韩青辰被乞儿们的打闹声吵醒,他揉着眼睛坐起身一看,只见两个乞儿正在争吵打闹,互相指责对方偷了自己的衣服。

第六章 拜师学文

咣,一条碎椅腿飞了过来,正砸在其中一个吵闹的乞儿头上,是陈三。

陈三从床上坐起身,阴沉着脸吼道:“吵个屁!谁再吵,今天早饭就没得吃!”

乞儿们顿时安静下来,陈三脾气暴燥,惹怒了他,少不了一顿暴打,可是古怪的是,今日的陈三骂了几句,拐着腿走到了角落里,翻出了几件半新不旧的袄子,扔给了争衣的乞儿:“穿上,吃了饭后,赶紧给老子上街掏摸去。”

众乞儿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见陈三这样“温柔”过,只听陈三又道:“爷今儿出门办点事,你们这些贱皮子不要偷懒打滑,多弄点钱财吃食来,过几天,咱们这老君庙里还会来不少新人。谁要是疲赖,仔细他的皮!”

说着,陈三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幅类似老年人御寒裹腿的玩意儿,仔仔细细穿在小腿上,然后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符,迎风一晃,纸符无风自燃,陈三轻喝一声:“神行太保术,起。”

只见原本残了腿,行走不便的陈三,忽地迈开大步,疾如奔马一样窜出了老君庙,只在院子的泥地上留下一串或浅或深的脚印。

韩青辰缩在角落里,看着陈三越来越小的背影,情不自禁握住了拳头,法术!又见法术!一个乞儿头目,居然也拥有法器!

自己,坚持穿越到法术世界,真是做对了!

那裹腿和符纸,能让一个拐腿之人,跑得比博尔特还快,如果这样的法器法术,运用在现代时空,又该有怎样惊人的效果?那些残疾瘫痪在床的病人,就能不药而愈,如同正常人一样行走、生活,而军人如果用上它,那就根本没有外骨骼什么事儿了,就连美国人最先进的外骨骼,都要带厚重的电池,根本无法投入实战。我们国家的军队原本就重视长途拉练的铁脚板功夫,有了这什么神行太保的法术,那真成了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天降神兵。

众乞儿争食了早餐后,一哄而散,自去讨生活,他们早被陈三打怕了,既使他不在,也不敢就此逃跑。更何况,如今这年月,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在陈三手下好歹还有个宿身的破庙,能吃口热食,在外面,因为连年的灾害和饥荒,穷苦人家甚至易子而食,象他们这样没爹没娘的孩子,如果在荒野里乱走,不是被野兽拖走,就是落入强人的掌中,说不定被剖腹挖心,做成了醒酒汤。

韩青辰等众乞儿散去后,瞟了眼陶罐底部混浊的粥,摇了摇头,大步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忽地顿住了脚步,只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看着他,是芦柴棒。

芦柴棒蹲在门口,轻轻咬着唇,突然对韩青辰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韩青辰一怔,继而明白过来,芦柴棒说的是自己假装哑巴一事,他的目光变得温和,微微点了点头,想了想道:“你肚子痛,是月事来了,这几天不要喝凉水,不要到小溪里洗澡,不过可以用湿巾擦身子,如果腹痛得厉害,就用暖宝宝捂肚子--”话说到这儿,韩青辰苦笑起来,这个法术世界,何来什么暖宝宝。

那芦柴棒听了哑巴的话,整个人愣在那儿,如同石化了一般,要知道,世人都将来了月事的女子视为不洁,厌之弃之,可没想到,哑巴居然没有一点讨厌自己的神情--芦柴棒打小吃苦,最是会察颜观色,她从哑巴的眼底深处看得出,他是真的关心自己,而并不是为了不让自己告密,故意装出虚情假意的样子,惺惺作态。

韩青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便不再耽搁,冲着芦柴棒一点头,大步往外走,走到大门口,突然住了腿,也不扭头,轻声道:“我叫韩青辰,青天之青,星辰之辰。”

看着韩青辰的背影,芦柴棒喃喃自语:“青辰?这名字,真好听。我、我连自己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哎呀,他、他是如何知道女子月事的这些隐秘的?什么不能洗澡,不能喝凉水--他不但不讨厌这些女子的脏事,反而如此关心体贴。难道说,他以前身边有不少女子?是了,我刚刚在乱葬岗找到他时,他双手细腻,全身光洁,没有日晒雨淋之色,如同享惯了福的大家公子一般。天,难道哑巴--不,韩青辰他,是在战乱中走失的王孙公子不成?”

芦柴棒正羞红着脸胡思乱想,突然哎哟一声,抱着小腹,额头渗出了汗珠,她忙挣扎到老君庙里,依着韩青辰的吩咐,用陶罐舀了溪水来,用余火烧开,热腾腾的开水喝下肚,果然舒服多了,她和衣躺在稻草里,沉沉睡去。

慈湖镇的青石街道上,那曾经在茶馆赏众乞儿食物的士子带着仆人正在散步,不时吟几句诗,当今天下动乱,但慈湖镇地处交通要道,东接大洋,西通内陆,又有六绝门庇护,难得成了一方乐土。

说起来令人感慨,六绝门虽然压榨治下百姓,强迫他们献上粮食牲口,甚至抓他们服劳役,但正因为有六绝门在,乱兵匪帮也不敢闯进小小的只有一道土城墙的慈湖镇为非作歹。

可悲可叹啊,天子在朝,可百姓却要托庇于修真门派,真是国将不国。

不过,听说最近六绝门和猛虎帮正在争夺地盘,双方即将大打出手,也不知道慈湖镇这小小的一方天地,还能保几天安宁。

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士子正在摇头晃脑,伤古悲秋,突然,前面小巷子里窜出一个身影,扑嗵一声跪倒在士子面前。

士子旁边的仆人忙护到了士子身前,只看了一眼,就惊呼起来:“公子,是昨儿偷你玉佩的那伙乞儿中的一个贱胚!”

跪在士子面前的,正是韩青辰,他的身材在一众乞儿中算是高大的,令人见之难忘。

仆人挽起袖子,嚷嚷道:“好啊,你这贼胚,老子正想去老君庙拿你们去官府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先吃老子一拳!”

那仆人因为公子丢了玉佩正恼火,虽然公子自己并没有生气,可回家后,仆人却被家母好一顿唠叨,怪他没照顾好公子,一肚子没好气,去老君庙云云是不敢的,但现在这乞儿一人在外,打一顿出出气却是没问题。

这时,那士子将扇子在仆人肩膀上一敲:“休得胡来。”他知道,这乞儿背后之人与六绝门有关,丢了玉佩事小,得罪六绝门却犯不着,那不是给自己惹祸吗?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童生,在寻常百姓前能充充大爷,可在修行之士面前,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士子挥手命仆人退下,平和地对跪着的韩青辰道:“我认得你,你是众乞儿中的哑巴,那日偷我身上的玉佩的,却是个瘦小子,却与你无关。你且去吧。”

韩青辰摸起地上的一角碎砖,在青石板上写了两个字,士子一看,却是歪歪斜斜的“赔礼”二字。

他一怔,没想到这乞儿居然会写字,这可是真正难得,不过如今这人不如犬的年月,不少富贵之家毁于动战乱饥荒之中,原本锦衣玉食的公子少爷流落乡野,食不裹腹,并不罕见,没准,这个高个子乞儿也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士子细细看字,禁不住一皱眉,这字缺笔少划,却是民间小民用的“俗字”,登不得大雅之堂,兴许,这几个字是这哑巴乞儿自学的。

士子耸了耸肩膀:“你是为自己的乞儿同伴偷了我的玉佩向我赔礼道歉吗?罢了罢了,你有这份向善之心,已经是难得的了。只望你以后保持之份良善,莫行恶事。”

旁边的仆从冷笑道:“赔礼?哼,你知道咱家公子的这枚玉佩值多少钱吗?那可是从省府买来的,值五六亩上好的水田呢。你赔得起吗?”

韩青辰站起身,行了个礼,从怀里掏出一物,托在掌中,奉到士子面前。

士子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顿时直了眼,手里的扇子不知不觉啪一声掉到了地上,也不自知。

只见韩青辰的掌心,静静躺着一粒如拇指般滚圆的珍珠,色泽光润,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士子结结巴巴道:“天珠!天哪,这是传说中的东海龙宫里的天珠!”

这当然不是什么天珠,而是韩青辰从现代时空带来的珍珠项链上的其中一粒。

这珍珠项链并不是韩青辰母亲拥有的首饰中最贵重的,有串黑珍珠比这串淡水珍珠价钱贵多了,不过,在这法术世界,惯常见到的珍珠都是天然海水珍珠,个头极小,比米粒大不了多少,色泽发黄,形状也并不是浑圆的,哪里有经过人工培育而成的养殖珍珠外形完美无缺?

士子和旁边的仆人四只眼睛都要发直了,他们根本想不通,为何一个破衣烂衫离三尺远迎风就有一阵臭味的乞儿手里,居然有这样的绝世珍品?!

仆从忍不住伸手,想将珍珠从哑巴乞儿手里夺过来,可是士子却突然伸手,一把将其推开。

那士子正色道:“这位小哥,我不知道你这绝品珍珠的来历,许是你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许是你从别处偷摸来的,不过,不管来自何处,我都不能接受。我丢的那枚玉佩,不值这些钱。”

韩青辰在心里悄悄点头,这位士子果然心地善良,当时在茶馆,他是唯一一个同情众乞儿的,甚至出钱给他们买食物,正是看到这士子难得的善心,韩青辰才找上他,启动自己在法术世界修行的第一步--求学!

韩青辰再次取过碎砖,又在青石板上写了几个字,士子一看,却是“家传,求学”四个字,依然是俗体字。

士子打量了那六个字,摇头晃脑道:“赔礼,家传,求学--嗯,我明白了,你是说,这枚绝品珍珠是你家传的,你将它献给我,既是为那天我玉佩被你同伴偷走赔礼,又希望我教你识字读书?”

韩青辰连连点头,整了整破衣衫,端端正正跪了下来,冲着士子磕了个头,他虽然不知道在这法术世界拜师有哪些规矩,但是磕头总是不会错的。

那士子沉吟了良久,再三打量着韩青辰,又眯着眼睛看了看他掌心里的灿灿生辉的珍珠,这样绝世的珍珠,就算是进贡修行者也是能拿得出手的,可为传家之宝。

士子虽然不是个利欲熏心之辈,却也是个凡夫俗子,看到钱财那有不爱之理,这白银子掉进了黑眼珠里,再也没有拔出来的道理,更何况,韩青辰背后隐隐有六绝门的影子,做个人情自己又能落好处,何乐而不为?

他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落魄江湖,却依然能一心求圣学,也算是难得,好,我就收了你这份束脩,你这就跟我来吧。”

士子接过韩青辰手里的珍珠,小心翼翼地收到荷包里,又扶起了跪着的韩青辰,点点头,示意他跟自己来。

韩青辰大喜,这求学对他而言,可是极为重要,他想要学习各种法术,就一定要了解当地的语言,甚至历史风俗,否则的话,如何修习各种法术?

韩青辰以前也看过几本佛经道家典籍,那些文章都是微言大义,玄妙无比,韩青辰只不过是一个学业平平的高中生,看得是云山雾罩,一个头有三个大。现代时空的典籍如此,法术世界修炼法门必是更加玄之又玄,自己只要误解了一个字,就与大道无缘了。

只懂得现代简体字的韩青辰,就算现在就把一本法术秘籍放在他的面前,他也看不懂,更不要说理解、修炼了。

所以,习文,是他在法术世界立足的第一步!万幸慈湖镇有这心地善良,又不迂腐的士子,要不然,人家早抢了他的珍珠,心思再恶毒点的,没准命仆人一顿乱棍打死,以免这天珠落到自家的风声走漏,引来强人。

韩青辰低眉垂眼,跟着士子和仆人穿过重重小巷,来到了一幢小院前,那仆人抢前一步,推开了木门,扬声道:“阿姆,公子回来了。”

院中,一棵吊红的杮子树下,一老太太正在缝补衣服,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王英,大呼小叫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少爷以后是要考状元的,你这样外出办差,非被人笑话咱们家没个上下尊卑。”

老太太一眼看到跟在后面的韩青辰,顿时一怔:“少爷,这位是--”

士子瞟了眼韩青辰:“牛大妈,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嗯,他是哑巴,不能说话。”

牛大妈的嘴微微张开,她无法理解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少爷怎么带了个乞儿回家,而且还是个哑巴,更荒唐的是,少爷言中之意,是要教这哑巴乞儿读书写字!

不过,牛大妈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瞟了眼韩青辰穿得到处是破洞的衣服,道:“我给这位小公子找件干净衣服来,少爷小时候的衣服我还留着呢。”

士子点了点头,这哑巴乞儿奉上的珍珠都够买千万件华服了,自己一件旧衣服又算得什么?

牛大妈带着韩青辰前往厨房,又命儿子王英赶紧劈柴烧热水,王英把脸拉得驴一样长,他是家生子,伺候公子倒也算了,可伺候一个乞儿又算什么?但牛大妈是他母亲,被母亲用眼珠子一瞪,他只能老老实去劈柴烧水。

韩青辰身上其实并没有多少脏,他刚刚在现代时空洗过澡,外表的污渍是他自己抓了把淤泥抹上去的,以免别的乞儿看出不一样来。

等洗过澡换了衫的韩青辰被牛大妈带到偏屋的书房,士子顿时眼前一亮,那哑巴乞儿穿着自己的衣服有些不合身,但周身却自有气度,身材高大,眼光坦然,腰板挺直,并不畏畏缩缩,斜眉搭眼,要知道,那老君子庙的众乞儿做惯了小偷小摸的事儿,看人的眼神都是贼眼兮兮的,何曾有韩青辰身上的气度?

韩青辰来自到现代时空,天生不把王候将相等封建等级放在眼里,不要说一个小小的童生,就算是皇帝老子在面前,他也不会低头哈腰,奴颜婢膝。

士子在心中暗暗点头,有这样的一个学生拜自己为师,倒也不算委屈了自己。

士子轻咳嗽一声:“既然要拜师,那你就要知道师傅我的名讳,我叫唐晓生。你可有姓名?”

韩青辰看向桌上的纸笔,士子推了推纸笔:“你自行写来。”

韩青辰在学校里倒也是练过毛笔字的,端端正正握着笔,在黑白的纸上写下了“韩青辰”三个大字,唐晓生在旁边看着,先是一扬眉--嗯,从这握笔的姿势看,这乞儿以前是开过蒙的,可是他很快又锁起了眉头--无他,这三个字又是缺笔少划的,而且歪歪扭扭写得如同狗爬一般。

唐晓生恨不能抓住韩青辰以前的启蒙老师暴打一顿,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在教人识文习字的?真正是误人子弟!误人子弟!

第七章 字通鬼神

“韩青辰?”唐晓生点了点头:“这名字取得不错,颇有青云之志。我看你虽然因遭遇大难,伦落为乞儿,却依然有向学之心,不负你父母给你取的名字,从今儿起,你就好好在这里读书吧,我会供你衣食,直到你成年。”

韩青辰心里有些感动,这唐晓生唐师傅心地实在是好,不过,自己还希望从陈三身上学到法术呢,可不能就此离开,而且,陈三如果发现自己躲在唐晓生家里,必然会揪自己回老君庙,无端给唐师傅惹来麻烦。

韩青辰在白纸上又写了几个字“老君庙,陈三,六绝门”,又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

唐晓生脸色一变,长叹一声:“你是担心老君庙的陈三来找麻烦?罢了罢了,你每天白日来识文习字,晚上回老君庙吧,只是要小心,不要暴露了行踪。”

韩青辰忙又行了一个大礼。

这时,王英端进来一杯茶,韩青辰在唐晓生指点下,端起茶杯捧给唐晓生,又磕了个头,就算是正式拜师了。

师徒名份既定,王英身为仆人,却又生生矮了韩青辰一头,只不过被母亲牛大妈逼着,只得含含糊糊叫了声“韩小公子”,肚子里却骂了一百遍“贼骨头小娘养的贱皮子”。

唐晓生摊开纸笔,一个字一个字开始教韩青辰,他原本以为韩青辰口不能言,虽然幼时习得几个字,却也不是正途,倒似从市井里胡乱学来的,这教起课来,必是事倍而功半。

可没想到,教了不足一个时辰,唐晓生就连连称奇,他发现自己这个撞上门来的哑巴弟子,极是聪慧,当真是一学就懂,举一反三,都不需要自己多费什么口舌,当下忍不住连连夸赞起来。

韩青辰肚皮里好笑,自己好歹是个高中生,便宜师傅唐晓生哪里知道,在现代时空,自己除了语文,还要学数学、物理、化学,这些功课对唐晓生而言,简直如同巫术一般。自己在现代时空是个平庸的学生,但在法术世界学点最粗浅的文字,却是不在话下。

不过,韩青辰发现,法术世界的文字和古之中华差不多,都是方块字,只不过,字形更加古朴,与青铜器上的古文字有些相同,有的笔画依然如同虫鱼一般,真是符合了象形文字之意。

唐晓生教书极认真,他反复叮嘱韩青辰,每个字的笔画形状、顺序、位置万万不能有一点差错,要知道,这文字是上古大神所著,修行之士书字为符,内含极大的法力,如果写错一个笔划,符文法阵就毁了。凡夫俗子写字虽然没有法力,可也要持尊重之心,万万不能轻慢了。

韩青辰极认同唐师所言,这文字的笔划,可以理解成电路板,每一条线路都不能有一点差错,斜一点歪一点,长一点短一点,甚至中间断了笔缺了划,那这电路就毁了。所以他学得更加认真起来,照着唐晓生给的几本据传是远古留下来的字贴,反反复复练习着。

午时,牛大妈进来道午饭烧好了,唐晓生让正在练字的韩青辰放下笔吃饭,韩青辰也不客气,他有的是办法报答唐晓生这位启蒙师傅,吃几顿饭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唐家的饭菜和老君庙发霉的粥、馒头相比,可谓一个天一个地,有鱼有肉,在慈湖镇也称得上小康之家了,不过,在韩青辰看来,这些饭菜简直比现代时空的路边摊都还要不如,鱼肉都是煮的,没有经过热油煎炸,更没有各种姜蒜等调味品,那味道,只能说是勉强下咽,何况他昨晚刚刚在现代时空吃了个饱,所以并不饿。

不过,韩青辰慢条斯理的用餐举动,落在唐晓生眼里,更坚定了认为他是大家子弟蒙难的想法,别的乞儿,看到这样好吃的饭菜早就扑上去狼吞虎咽了,连筷子都扔在一边,唯独韩青辰依然举止有礼,自己这个学生,家教不错。

等唐晓生和韩青辰吃完了,牛大妈和王英才上桌,吃剩下的饭菜,韩青辰听唐晓生闲聊了解到,唐晓生家境极简单,他的父母两年前都因病过世了,不过唐家有数十亩上好的水田,所以也能供唐晓生不事生产只顾读书习文,他打算过几年考个秀才,那就能免钱粮了。

原本唐家也有不少仆人,但唐晓生喜静,最后只留下了曾经当过他乳母的牛大妈和奶兄弟王英,三人不是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在这乱世过着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韩青辰知晓唐师傅的过往后,却眉头一皱,他在纸上写道:“恩师双亲患疾,何不求救于修行之士?”

唐晓生瞟了眼纸上的字,满脸都是苦涩的笑,低沉着声音道:“我家虽然有数十亩好田地,可是却不足以以此为资,请那些仙师上门,为家严家慈延寿。要知道,那灵药法符,可是万金难得啊,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哪里请得动仙师?”

他从荷包里掏出了韩青辰当作学资奉上的珍珠,长叹一口气:“如果我当时有青辰你奉的这枚天珠,那我父母就能多活两年了。”

韩青辰脸上显出惊奇之色,在纸上写道:“修行之士也需要凡间钱财吗?”

唐晓生奇怪地看了韩青辰一眼,似乎惊讶于他居然连这常识也不晓得,晒笑一声:“世人都道神仙好,可神仙也需要人间香火供奉啊。那些修行之士虽然风餐饮露,吸天地之精华,夺日月之光辉,可依然需要凡人伺奉。别的不说,就说那六绝门,占了无数良田,专门用来种植各种仙药灵草,做这些粗笨活的,都是凡人。还有些门派,利用高山大川设立各种大型法阵,在工地上日夜辛劳,砸石刻印的,也都是凡人。每年不知有多少百姓,为了服修行门派的劳役,脚不旋踵,甚至累倒在沟渠之边。”

韩青辰默默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他原本还有些不解,那镜中干瘦老人分明是个修行之士,可为何需要陈三在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专门收罗流浪的孤儿,他只要稍施法术,不就能成事吗?现在看来,就算是修行之士也是需要凡人伺候的。想来灵力修炼不易,修行之士舍不得随意使用,但凡能以凡人之力替代的,都驱使凡人来做。

下午,韩青辰依然随着唐晓生读书习字,牛大妈则外出买菜,王英则到郊外的农田督促佃农干活,这几年天时不利,不是暴雨就是干旱,虽然唐晓生收取的地租较低,可佃家们依然是饥一顿饱一顿,大家都期盼着今年能有一个好收成。

韩青辰原本还想问问能否请修行之士出手,旱时行云布雨,涝时开沟引渠,但很快失笑地摇了摇头,修行之士愿意为平头百姓白白损耗自己的灵力,那才见怪了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在法术世界,也是相通的。

下午读好书,吃了饭,韩青辰用手比划着,向牛大妈讨了几件物事,然后在她古怪的眼神中,一针一线做起某样事物来。

这东西他曾经听自己的母亲说起来,在外祖母的岁月,却是每个女人都要用的,如今依样画葫芦,只不过他粗手笨脚,好几次把粗大的铁针扎自己手上,牛大妈实在看不过去,劈手夺了过来,没一会儿,就帮韩青辰缝好了,针脚细密,倒比缝纫机缝得还好。

在太阳落山前,韩青辰匆匆赶回了老君庙,他已经重新换上了脏兮兮的乞服,一众乞儿正在庙里打闹,那陈三却还没回来。

韩青辰见无人注意自己,冲着捂着小腹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晚霞的芦柴棒招了招手。

芦柴棒其实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韩青辰,看到他招手,不知为何脸上一红,她左右看了看无人注意到自己和韩青辰,悄悄跟在他身后,来到了老君庙后的小树林里。

韩青辰从怀里掏出一个装着温开水的皮壶,又掏出两个夹着水煮肉的馒头,递给芦柴棒,温声道:“以后我每天都会给你带吃喝的来,你再不要吃那些发霉的食物,有黄曲霉素--唉,你也听不懂,总之,吃了对身子不好,折元寿。”

芦柴棒看到肉和馒头,双眼变得如同小狼一样,猛扑过来,从韩青辰手里抢过馒头,大口咀嚼着,不小心噎着了,拼命捶打着胸口,翻着白眼。

韩青辰哭笑不得,递给她皮壶,还帮她拍着背,芦柴棒连喝了几口水,这才喘过气来,小口小口吃着馒头,半晌,她含糊地道:“灵儿。”

韩青辰一怔:“什么?”

芦柴棒眼眶有些泛红:“我很小就和父母失散了,连自己名字也不知道,只依稀记得,有个小名,叫灵儿。不过,在老君庙,大家都叫我芦柴棒。”

“灵儿,灵儿。”韩青辰念叨了几句:“以后我们在别人面前,你依然是‘芦柴棒’,我依然是‘哑巴’,咱们私下在一起时,我就叫你‘灵儿’,你叫我--”

“我叫你青辰大哥行不行?”灵儿巴巴地看着韩青辰。

韩青辰打量了一下灵儿,她这个头,如果是在现代时空,只有小学五六年级大,可是既然来了月事,那其实应该是个初中生吧,是因为营养不良,才长得这样瘦小,自己这高中生当她大哥,倒是没问题。

他伸出手摸了摸灵儿的发黄的头发,笑道:“灵儿。”

灵儿清脆地应了声:“唉,青辰大哥。”

两人不敢在小树林里逗留过多时间,生怕陈三突然回来撞破,灵儿把肉和馒头吞下肚,回味无穷地舔着手指上的肉汁,正准备回老君庙。

韩青辰突然叫住了她,他期期艾艾道:“我这里有一物,是给你用的,你来了那个--身体肯定不舒服,用上这个,就会好多了。唉,如果我能带更多东西来就好了,护舒宝可是妇女之友啊。”

灵儿接过韩青辰手里的东西,打开一看,却是一条带子一样的物事儿,只不过是用绢做成,里面还填了一些麻絮,摸上去较柔软、厚实。

她正不解此为何物,韩青辰凑到她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什么,灵儿的瞳孔猛地睁大了,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内容,这样羞人之极,匪夷所思的事儿,怎么能从青辰大哥这样一个男子嘴里说出来?还有,他、他为何会知道这种女子独有的隐秘之事?!

不等灵儿回过神来,韩青辰拔腿就跑,他的脸蛋也有些发烧,身为一个高中生,却向初中的小罗莉传授如何使用月经带,实在是太羞耻了。

韩青辰在唐晓生家做的,正是月经带,这玩意在卫生巾传入中国之前,是中国妇女最常用的物事儿,韩青辰曾经听母亲无意中提起过,自己的外祖母年青时用的就是这种玩意儿。

韩青辰母亲原本是想通过忆苦思甜,让不知上进的儿子知道老一辈苦难的生活,有所感触,努力读书,可韩青辰哪里听得进去,母亲的苦口婆心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如过耳东风。

却没想到,那无意中听到的月经带,居然被韩青辰用到了灵儿身上,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棉布棉花,不然的话,月经带还能做得更柔软贴身,如广告词一般,给灵儿最温柔的呵护。

老君庙中,众乞儿正在争抢着食物,并没有一人发现韩青辰的异常,其实如果有人细细观察,就会发现,韩青辰脸上虽然抹了污泥,其实衣领下面的皮肤却因为洗过澡而干干净净的。

不过,就算有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韩青辰用一枚珍珠,就成了慈湖镇童生唐晓生的弟子。

韩青辰缩在角落里,微闭着眼睛,在心里临摩着唐晓生教自己的那些字,以及发音,只可惜,自己要在他面前装哑巴,所以没法开口发音,幸好,自己随身带着微型录音机,等找个隐秘之地,再练口语好了。

要知道,念咒语也是施法的一个重要环节,如果念错了一个音节,这法术也就废了。

只不过,法术世界的语言极其拗口,音调也与普通话不同,倒有点接近现代时空的南方方言,也许,自己可以用拼音把这些语音标注出来,方便学习。

韩青辰正在琢磨,呯一声响,紧闭的庙门被撞开了,陈三大口喘着气站在门口,他吆喝着:“一群贱皮子,没看到老子带着东西吗?快过来安顿好!”

只见陈三一手拎着一个孩子,那两个孩子紧闭着双眼,似乎正在沉睡,与众乞儿不同,他们穿的衣服极华丽,身上还有一些小饰品,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里娇生惯养的孩子。

韩青辰瞳孔一缩,这陈三在拐骗孩子!该死的人贩子!

人贩子这种职业,古已有之,直至现代时空,都没有消失,甚至嚣张到当街抢夺孩子的地步。新闻上经常播报有孩子被偷后,一个家庭崩溃的人伦惨剧。吃瓜群众们对人贩子也是喊打喊杀。

可没想到,在这法术世界,一样有人贩子。

不过,韩青辰自保都不足,也没法管这些事,他只是很不解,陈三虽然凶恶,其实只不过在老君庙里欺负一群弱小的乞儿,并不敢在慈湖镇里胡作非为,说到底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那他为何突然胆大包天,不惜动用神行太保术,巴巴儿跑到远处,偷偷富贵人家的孩子?他就真的不怕人家追寻过来报复?

是了,是镜中干瘦老者,那个老术士在逼他!不过,老术士究竟想要拿孩子做什么?

韩青辰脑海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难道那老术士是食人恶魔?喜食小儿心肝?应该不会吧,如果真是食人魔,行事必然隐秘,也不会支使陈三这种市井泼皮行事。

这时,陈三已经坐在火堆前,大口吃喝起来,几个个子较高的乞儿把依然在昏睡的富贵人家孩子抬到了稻草堆里。

陈三吃饱喝足,凶巴巴地吼道:“贱皮子,把今儿得的玩意儿掏出来。老子在外累了一天,可有什么好东西孝敬?”

众乞儿忙排着队向陈三“上贡”,今儿陈三在外忙碌了一天,脾气极差,对乞儿们献上的东西横挑鼻子竖挑眼,动辄打骂,好几个乞儿都被打哭了。

突然,陈三眼前一暗,却是有个人影挡住了从破瓦处透进来的阳光,他一抬头,是哑巴。

陈三素来不喜哑巴,这个孩子是芦柴棒拖回来的,原本看着他长得高大结实,能帮自己干不少活,可没想到居然中看不中用,不仅是个哑巴,也不会偷摸,养在老君庙中,只会吃干饭。

而且,更令陈三讨厌的是,他隐隐看到哑巴眼中有种特殊的淡然,似乎他并不怕自己,有的,只是厌恶和卑视。就如同那些大老爷们看着自己一样。

陈三心中一股无名火气,跳了起来:“小娘养的贱皮子,老子今晚非好好收拾你不可!来人,把这小子绑起来!老子废了他一条腿,再在脸上划几刀破了相,扔到街头乞食,总能得不少钱。”

第八章 简体拼音

弄残身体,以此乞怜,是乞儿惯用的手段,老君庙的众乞儿中,也有几个身上带残带伤,都是硬生生被陈三折磨出来的。

陈三刚要动手,旁边的乞儿们也围了上来,韩青辰突然伸出了拳头,只抵陈三鼻子底下。

陈三唬了一跳,以为韩青辰想反抗,往后一个踉跄,退后一步,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把小木剑--显然,这木剑应该是某种攻击性法器,只要哑巴稍有异动,小木剑就会施以雷霆一击!然而,全神戒备的陈三突然呆怔在当场。

只见一缕阳光从破瓦处照射进来,正照在韩青辰的手掌上,一枚浑圆的珍珠反射着迷人的光芒!

一个乞儿尖叫一声:“好大好大的珍珠啊!”

这声尖叫,打破了老君庙中的沉寂,众乞儿纷纷嚷嚷着:“哑巴好运气!鸿运当头啊!”“哑巴,告诉哥哥,从哪儿得来的这上好的珍珠,也带着兄弟们一起发财。”“奇了,这慈湖镇人家我门儿清,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家藏着这样的好东西?”

陈三这时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忙不迭接过韩青辰手里的珍珠,没口子道:“什么珍珠,这是天珠!好!好样的!哑巴,有你的!你陈大爷绝不亏待你。”说着,扔给韩青辰一块烤得半焦的肉。

韩青辰早在唐晓生家里吃饱了,如何肯吃这玩意儿,他把肉分给了其他的乞儿们,赢得众乞儿一阵赞声,都夸他有义气。

陈三盘问了韩青辰半天这珍珠的来历,韩青辰胡乱比划了一阵,表示这天珠是从一架经过慈湖镇的外来马车上掉下来的。

陈三不疑有他,慈湖镇西连四明山脉,东接大泽,的确经常有外来客商穿镇而过,只是哑巴运气好,白捡了这枚稀世绝品珍珠。

韩青辰用一枚珍珠讨得了陈三的欢心,他在众乞儿中顿时脱颖而出,陈三甚至在老君庙里找了个干燥的角落,用木板搭了架床,让韩青辰安身。

韩青辰也不客气,大步走出门外,把一脸发蒙的灵儿拉了进来,将她按在床上,让她休息,灵儿满脸通红,局促不安地扭着身子,喃喃地道:“我、我身子是脏的--”

韩青辰两只手坚定地摁在灵儿身上,不让她下床,自己依然钻到旁边的稻草堆里。

陈三在旁边嘎嘎直笑,粗鲁地道:“哑巴你小子倒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不过这芦柴棒瘦巴巴的,比猴子多不了几两肉,你以后如果能给陈大爷经常带些好东西来,陈大爷就带你去百花楼花差花差,那里的娘们要屁股有屁股,要**有**,全身都肉肉的,摸上去可不舒坦死--”

陈三得了珍珠后,心情大爽,也不再打骂众乞儿,甚至不知从哪儿掏摸了一瓮酒来,一边喝着劣酒一边把玩着珍珠,直到深夜,才将珍珠藏在怀里,沉沉睡去。

韩青辰一直在悄悄打量陈三的动静,听到他呼噜声响起,立刻起身,踮着脚摸到案桌边,用青石吊坠碰了一下铜镜,然而,穿越并没有发生。

韩青辰略一转念就明白过来,铜镜上残留的灵力已经消耗完了,自然无法启动青石吊坠,不过,没关系,这老君庙中,还有别的法器!

他摸到陈三床边,床角挂着一幅马甲,正是陈三施展“神行太保术”时使用的法器,那上面,应该残留着灵力。

韩青辰掏出脖子上的青石吊坠,轻轻一触马甲,眼前一闪,自己回到了别墅里。

韩青辰顾不得休息,立刻把微型录音机里,唐晓生教授自己的课程导到了电脑上,然后接上音响,日夜不停地练口语。

他没日没夜学了一个月,再辅以自己标上的拼音,总算已经能较流畅地说法术世界的语言了。

这期间,韩青辰在淘宝上定制了一套特殊的监控器材,这套器材的摄像头、监视器、电池、太阳能板可以分拆开来,足以藏在体内。

虽然如此,韩青辰也经历了好几次穿越,才把这套器材和其他物资运送到了老君庙,下体还因此而红肿刺痛起来,只能夹着腿走路。

最后一次穿越后,青石吊坠触碰马甲再也无法启动穿越,显然,马甲上的灵力也用光了。

这一次,韩青辰多次来回穿越,用自己的身体携带了不少物资,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把唐晓生教他的内容复习得滚瓜烂熟,尤其是一笔字写出来,已经隐隐有了一丝自己的风骨。

这并不是韩青辰有什么天赋,他就是一平庸之人,此前对书法的了解,也就是学校学的入门级毛笔字,可是,他有钱啊。

说起来,林开成和郑芳门面上的功夫做得极好,他们给韩青辰的银行卡里打了不少生活费,再加上父母留下的遗产,韩青辰手里有的是钱,所以他专门找了一个国家级的书法大师,请他教自己写毛笔字。

那书法大师原本对韩青辰这样半道入门的弟子不太感冒,这书法也是要从小练起的,韩青辰的年经未免大了点,不过,架不住韩青辰出的价钱高,书法大师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嘛,也就捏着鼻子收了这个弟子。

韩青辰白天在书法大师家里练毛笔,晚上再在家里,写那些法术世界的字,简体字与法术世界的字外表有所不同,但笔意却是相通的,这一个月练下来,就算以韩青辰这样平庸的资质,也有所得所悟。

人家是笨鸟先飞,而韩青辰因为奇特的穿越,比他人拥有了更多的时间,比赫敏·格兰杰的时间转换器还牛逼,这要是还学不好,那真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

韩青辰收藏好从现代时空带来的物资,这才重新钻入稻草堆,假装睡起觉来。

老君庙的早晨是被那两个富家孩子的哭声吵醒的,他们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破败的地方,旁边一堆乞儿挤眉弄眼看着他们,顿时大哭起来。

陈三也被吵醒,他没好气地给了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几个耳光,又是一顿骂,这才让他们安静下来,只敢轻声抽泣。

陈三骂骂咧咧,让乞儿们看好两个富家孩子,不许他们逃到镇里,自己要再次外出。

陈三正准备穿上马甲,韩青辰突然站在他身前,冲着屋顶比划了一阵,陈三好不容易看明白:“哑巴,你是说现在老君庙里的人多了,要把屋顶修补一下,以免漏雨无法休息?嗯,你提醒得对,那就这样吧,你带着几个大孩子,今天把屋顶补一下。”

众乞儿知道,哑巴昨日献宝,得了陈三欢心,隐隐成了心腹,再说他个子长得高大,其他乞儿打不过他,倒也心服。

陈三离去后,韩青辰带着几个乞儿修补屋顶,一应材料如瓦片、毡布、茅草,都是乞儿们从镇上偷来的,有几块瓦片甚至是从一个寡妇家屋顶上扒来的。

韩青辰干活很卖力,大多数活都是他干的,尤其是最后铺茅草时,他更是让其他孩子下了屋顶,自己独自一人干,其他的乞儿也不以为意,干了半天活,饿得肚子咕咕叫,幸好这几天陈三特别大方,给乞儿们留了一些吃食,早就挤在庙里吃喝起来,任韩青辰一人在屋顶上折腾,只有灵儿,站在院子里,担心地看着青辰大哥在屋顶上爬来爬去。

突然,灵儿一怔,她敏锐的眼睛看到,青辰大哥手里有一些古怪的东西,正埋在瓦片、茅草之下,她的心一跳,继而又恢复了脸色,装着晒太阳的样子,木然看着屋顶上的青辰大哥,其实是暗中替韩青辰放哨,以免别的乞儿无意中撞破他在屋顶上搞鬼。

韩青辰正在屋顶上布设监控设备,针孔摄像头、电池安置在瓦片下,用塑料袋装着,以免淋雨,太阳能板则装在宝顶上,那宝顶上原本就有一面铜镜,韩青辰拆了铜镜,以太阳能板代之,一眼看过去,还真看不出异样。

监控设备是用无线传递信号的,监视小平板则藏在小树林里,随时可以观看老君庙里的动静。

做完这一切,韩青辰爬下了屋顶,冲着灵儿招了招手,灵儿会意,避开其他乞儿的视线,来到了小树林。

韩青辰打开监视器,平板上立刻显示出众乞儿在庙里争食打闹的情景,灵儿倒吸一口冷气:“天哪,这、这是法器?!青辰大哥,你究竟是何来历?你有那绝世珍珠,又有这千里窥影的宝镜,何处安不得身,何苦在这老君庙中受苦?”

韩青辰无法向灵儿解释自己的打算,他只是道:“我自有主张。不过灵儿,你放心,有青辰大哥在,不会让你再吃苦的。”

说着,他掏出了一样拇指大的东西,递给灵儿:“给,这叫巧克力。可好吃了。”

灵儿在韩青辰的指点下,笨拙地打开包装纸,用手指捏起如橡子大的巧克力时,发现手指有些粘粘的,却原来,韩青辰把巧克力塞在嘴里穿越时,受潮了。

但等灵儿把巧克力塞到嘴里,她的眼睛顿时瞪得如同铜铃大,她从来没尝过如此美妙之物!

甜!好甜!又有些微的苦涩,但苦涩过后,更甜!还有一种奇特香味在舌尖留恋!

灵儿一口就把巧克力吞下了肚子,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眼巴巴地看着韩青辰,韩青辰苦笑,自己的身体“容量”有限,为了带这小小的一块巧克力,可是挤占了不少穿越运输空间。

韩青辰一摊手:“没了,以后再说。对了,这儿还有件物事,也是给你的。”

说着,韩青辰掏出了一个小包,正是妇女之友护舒宝,他细细向灵儿解释了其用处,灵儿都听傻了,甚至顾不上害羞,她万万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精巧之物,而此物,仅仅是为了让女人脏身子时,能过得舒服一点。

她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这世间从来没有这名叫“护舒宝”的奇物,一定是青辰大哥特意为自己制作的,青辰大哥为了自己不惜亲手亲为如此贱事,真正是--何以为报!

灵儿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奔涌而出,韩青辰正比划:“这东西需要贴在内裤上,啊呀,这个时代的女子,应是没有内裤这种服饰的,我今天去唐师傅家,向牛大妈讨些料子,给你做一件。唉唉,灵儿你哭什么?”

灵儿突然扑到韩青辰怀里,哇哇大哭起来,泣不成声道:“青辰大哥,你是好人,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韩青辰脸有点微微涨红,他不是好人,他有自己的私心,其实只要他愿意,变卖一粒珍珠,就能让整个老君庙的乞儿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无法一探陈三和干瘦老者的秘密,甚至有可能,自己的穿越秘密也会被发现。

所以,他只能帮助灵儿一人,而且还是有所选择的给予一些小恩小惠。

唉,灵儿,我现在能力不足,等我今后习得了法术,能从现代时空带更多好东西来,一定让你天天吃巧克力!吃到长蛀牙为止!

韩青辰悄悄打量了一下灵儿的身材,真是个发育不良的丫头,内衣恐怕得要最小号的才行--

唐家小院,唐晓生正在看几张纸头,那是韩青辰用来练笔的,只不过奇怪的是,每个字旁边,还有些歪歪扭扭如虫子一般的图形。

唐晓生挠着头:“古怪,古怪,这是什么文字?是庙里和尚念的梵文吗?还是西方黑衣白衣大食传来的文字?又或者是近年来,渡海而来的佛郞机的文字?”

这时,院里传来牛大妈打招呼的声音:“韩哥儿来了(韩青辰不敢拿大,自称‘公子’,让牛大妈、王英叫他韩哥儿。)咦,这纸上是什么?你画的?好古怪的小衣。罢了罢了,你读书要紧,这种女子贴身穿的衣物,便由你大妈替你做吧。”

唐晓生眼睛一亮,青辰来了,这个弟子又给了牛大妈什么匪夷所思的物件儿?前几天,青辰做的那个什么月事带子,牛大妈趁夜做了好几条,送给了左邻右舍,那些女人家用过后都大叹此物之妙。

原本韩青辰身为男子,行此污秽下流之事,唐晓生必是要好好训斥一翻的,但想想自己这个弟子,伦落到乞儿堆里,没有迷失本性,一心向学,已经是难得的了,至于不知从何处学来这些下流玩意儿,他倒也不必苛责。

唐晓生走到窗边,招了招手:“青辰,进来吧。”他隐约瞟见,韩青辰交给牛大妈的纸上,似乎用炭笔画了几件衣物,瞧那式样,分明是女子闺阁中的事物。

韩青辰快步进了书房,向着唐晓生行了个礼,唐晓生摇头叹道:“你是个懂礼的孩子,可怎么居然鼓捣女子之物--罢了罢了,我问你,你这纸上写的是何方文字,我缘何居然一字不识?”

韩青辰低头一看纸,却是自己练习时,将拼音标注了上去,他忙取过纸笔,解释起拼音的使用方法。

这一解释,就几乎是一个上午,当牛大妈烧好中饭时,只听到书房里传来自家公子拍桌子的声音:“妙!妙!妙!妙不可言!这拼音之法,极适合孩童启蒙之用!这比如今使用的反切之法不知高明多少倍!”

韩青辰却苦着脸,打量着面前书桌上厚厚的一迭文稿,上面端端正正写着拼音字母、韵母、音调等,自己假装哑巴实在是吃亏,这用纸笔把拼音的原理和使用方法写出来,可把自己的手也写酸了。

唐晓生还在激动得摇头晃脑:“青辰,你说这拼音之法,是你在流浪时,从一山中老人处习得的?不知这位老人如何身在何处,他必是隐世的高人,我如果能拜在他的门下,必能习得比拼音更高妙的学识!”

韩青辰与唐晓生相处时间虽然较短,却已经知道自己这便宜师傅并不喜欢时文,所以如今“一把年纪”只考了个童生,偏偏喜欢外来的奇巧之物、异邦学术。

他心里想,弄套小学教材给唐晓生,还不知道他得乐到什么地步。别小看现代时空的小学知识,里面的很多常识都是人类现代知识的结晶,光一个天体原理--太阳是恒星,地球绕着太阳转,月亮的阴晴圆缺是地球的阴影造成的,就能让唐晓生大开眼界。

唐晓生珍而重之地把韩青辰写的拼音之法收了起来,他在省城有几个好友,也是“不务正业”的,讨厌当今的酸腐文章,只愿醉酒放歌,如果自己把这拼音之法亮给他们看,一定能让他们瞠目结舌,非要以上好的女儿红酬谢自己不成。

韩青辰把拼音推到子虚乌有的山中老人身上,并没有引起唐晓生的怀疑,这世间颇多异人奇士,修行法门千奇百怪,韩青辰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发明拼音的,在他刚才的讲述中,在说到拼音的原理时,有些生涩,如同呆板的背书,显然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必是山中老人传授时,这小子囫囵吞枣。

第九章 保我皇江山万万年

韩青辰吃中饭时,唐晓生还在滔滔不绝大谈拼音的妙处,说到妙处,突然一指旁边一桌吃饭的王英,哈哈大笑:“王英正好可以学学这拼音之法,你也早该习一些字儿了,要不然,连帐本都看不懂。”

王英一听顿时苦起了脸,自己一个奴仆,学什么字,难不成也去考状元?一定又是哑巴乞儿鼓捣出来的名堂!真不知公子中了什么邪术,居然对这乞儿如此看重。

牛大妈看到儿子的脸色,如何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王英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他的心性自己最清楚不过,她瞪了儿子一眼:“少爷让你读书是为你好。青辰一个乞儿,也懂得读书学道理,你这样大个儿的人反而不晓事,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打今儿起,每晚学一个时辰的字,学不晚,别想睡觉!”王英最是孝母,忙不迭点头答应了。

下午,唐晓生指导韩青辰练了一会儿字,大吃一惊:“青辰,你这字写得好极了!真没想到,才短短数天,你就把字写得这样好了。”

韩青辰心里好笑,自己学字可不止数天,在现代时空,自己整整一个月内都是跟随着名家练字的,看着自己笔下的字,也很是满意,他刚才只不过写了山水等字,可是落笔时,那一笔一划都能感受到一座座高山壁立千仞,或者是无边落木萧萧下,无尽长江滚滚来的气势,那一个“水”字写罢,甚至笔锋的墨渍都浓了几分,似乎有水汽凭空出现,渗入了笔尖的狼毫之中!

这法术世界的字,果然有奥妙!自己向唐晓生求学,真是做对了!

不过,韩青辰在现代时空练字时,却并没有感受到这种无法言表的妙处,对此,他只能解释为法术世界存在一种摸不见看不到但却真实存在的灵力,自己落笔时,字里行间自然而然就融入了这种灵力。也正是这种灵力,驱动铜镜、马甲以及自己的青石吊坠。

却不知自己到何时,才能真正掌握这种玄妙的力量,而这种力量,不知能不能让自己长生不老。

唐晓生见韩青辰学得快,便也不按部就班,直接就拿了几本书,教起时文来。

通过这些文章,韩青辰终于对自己所处的世界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这个法术世界,名叫“大成”,是个典型的中华式封建皇朝,上有皇帝宰相,下有文武百官,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科举是晋身之阶,至今已传承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

之所以这个皇朝如此“长命”,是因为大成皇朝拥有修行者,修行者能搬山移海,移星换斗,无所不能,每当皇朝出现危机,修行者就会出手拯救朝纲,正因此故,大成皇朝绵延不绝,近万年而不坠。

韩青辰初步了解了大成皇朝后,微微皱了皱眉,他虽然对历史不太精通,但却知道,中华历史有个特点,那就是每个王朝都由个由盛而衰的过程。

从唯物历史观而言,一个皇朝初兴时,人少地广,每户人家都能被分配到足够的土地养活一家人,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口越来越多,可土地却大量集中的权贵手中,而皇帝又不能向权贵收税,国势因此日益败坏。

这种尖锐的土地矛盾,最后只能通过农民起义来解决,权贵们被杀得人头滚滚,集中的土地被重新分配,而百姓也在战乱中十室九空,人少地广,人人又能分到田地,吃上饭。不过,新的权贵又会出来,土地再次集中,又陷入了新的轮回。

但是在大成皇朝,这种轮回却硬生生因为修行者存在而被打破了,失地农民并不是没有造过反,可是很快就被修行者帮助皇帝镇压了,面对神通广大的修行者,拿着削尖的木棍的农民起义大军根本不是对手。

修行者之所以放下修行,做镇压农民起义这种“俗事”,原因很简单,因为修行者本身就是大成皇朝最大的地主,最肥沃的农田,最秀美的山川都在修行者手中,他们拥有的土地甚至比皇室还多,百姓造反,与其说是造皇帝的反,还不如说是造修行者的反,自然要出手镇压。

韩青辰知道,在自己的原时空,历代百姓实在过不了日子,还能通过起义,打碎旧世界,在新朝代的初期,过上一段好日子,可是在大成皇朝,百姓只能永生永世受压迫,连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何为阶级固化,这才叫真正的固化呢,整整固化了近万年了!权贵的子孙永远是权贵,农人的儿子永远是农人。

但是,有一条晋阶之路是存在的,可以让人摆脱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的阶级固化,那就是修行!

修行之士,傲视王侯,见君不拜!何等潇洒!何等风光!

韩青辰听到此,两眼闪闪发光,举笔提问:“唐师为何不修行?”

唐晓生拍了拍韩青辰的后脑勺:“呆子,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却没想你也有看不破的地方。你不想想,这习文要花钱,练武要花钱,难道修行就不需要花钱?我告诉你,修行可是天下最花钱的事儿!别的不说,这修行之初,就要洗筋伐髓,需要服用大量的灵药仙草,花得钱可是海一样,寻常人家,哪里吃得起这些灵药仙草?早早就绝了这念头罢。”

韩青辰心中电转,修行也需要花钱吗?这自己倒并不担心,在现代时空,父母给自己留下了不少财富,自己将它们转换成金银财宝,应该能在大成皇朝换一些灵药仙草吧?

这时,唐晓生又叹了口气:“不过,有些人打小就有灵根,灵根分五行,分别是水木金火土。这样的灵根者,颇受各大修行门派的青睐,通过灵石测试后,可以加入各大门派,由门派提供灵药仙草,修行秘籍,由良师勤加指点,助其修炼。而修行有成者,自然也能反哺门派,让门派发扬广大。”

韩青辰呯然心动,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灵根?自己既然拥有穿越之能,身上就有猪脚光环,说不定是举世罕见的五灵根拥有者,今后修炼起来,事半而功倍,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

这晚,回到老君庙,韩青辰照例给灵儿带了吃的喝的,另外,还有牛大妈亲手做的几件内衣,灵儿藏到小树林里,依着青辰大哥的法子,穿上了内衣,用上了那名叫护舒宝的小东西,当感受到那份如同在云端的温柔时,灵儿忍不住红着脸呻吟了一声,真是太舒服了!

灵儿走街穿巷,经常听到小媳妇大妈们在那个日子来时叹苦经,都说做女人怎么就要受这样多的苦,可在青辰大哥细心的呵护下,灵儿在初潮来时,并没有感到有多少难熬。这一切,都是青辰大哥给我的啊。

我一定要好好报答青辰大哥!灵儿在幼小的心里,坚定地发了一个毒誓--自己如果有朝一日对不起青辰大哥,必被天打雷劈。

韩青辰正在另一边调看平板,针孔摄像头拍下了当天在老君庙里发生的一切,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有众乞儿进进出出,那两个新来的富人家的孩子一直在涕哭,从他们的哭诉中,可以听得出,他们来自两个极富贵的家族,这些坏人如果不赶紧把他们放了,爸爸妈妈叔叔阿姨找到自己一定会把他们千刀万剐。

众乞儿自然不以为意,他们只知道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孩子跑了,自己就要挨陈三的打,说不得,用绳子把两个孩子捆得如同粽子一样。

当天晚上,陈三又带着穿着锦衣的两个孩子回来了,他似乎颇为疲累,都顾不上训斥众乞儿们,草草吃饭,就睡起觉来。

韩青辰再次利用马甲上残留的灵力,启动青石吊坠回到了现代时空,这一次,他除了练习唐晓生传授的功课,就是请了一个专业的健身教练,帮助自己锻炼身体。

没错,就是锻炼身体。

韩青辰并不是个好高骛远的无知之辈,在修行的道路上,不知有怎样的艰难险阻,自己不可能一蹴而就,只有自己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能踏踏实实走下去。

在得到灵药仙草改良自己的体质前,韩青辰只能暂时用这种最平庸的办法,来锻炼自己的身体。

最起码,自己不会因为在老君庙屋顶上换几块破瓦片,而累得气喘吁吁了。

老君庙中,匆匆过了近一个月,可对韩青辰而言却已经过了一年。

没错,就是一年。

韩青辰利用青石吊坠,在大成皇朝和现代时空中来回穿越,他充分利用青石吊坠附带的时间静止功能,在现代时空学习、锻炼了整整一年。

在这一年里,他把唐晓生家里的藏书都看了一个遍,一笔好字连唐晓生也惊叹不已--国家级书法大师收费不便宜,但到底有几分真材实学,就连说话的口音,也和慈湖镇土生土长的人家丝毫无疑。

韩青辰的另一项收获,就是他练出了一身马甲线,还跟着一个省级运动员学了一阵散打,如果他拉开架子和老君庙里的乞儿厮打,寻常七八人近不了他的身--这并不是吹牛,而是乞儿们吃不饱穿不暖,豆芽儿一样病歪歪的,哪里打得过每天鸡蛋牛肉加新鲜牛奶的韩青辰。

如今韩青辰的心思全都在穿越上,他早就从学校打了病假,学校知道他家出了变故,这学生也不是个读书的料,也就大大方方盖了章。

这一天。现代时空。韩家。

呼,韩青辰长长出了一口气,收住了笔,满意地看着宽大的红木桌子上一张刚刚写就的字,嗯,其实不应该说这是字,而是符文。

那符文由各种变形的大成皇朝字体以及莫名的条文组合而成,韩青辰认得其中的几个字,却是风与水,其他的,却不认得了。

韩青辰打量着符文,喃喃自语道:“这一个月来,陈三天天外出,掳掠孩子回老君庙,再也没和那镜中干瘦老者联络过。不过,我那监控摄像头却也没白装,每天陈三外出,必要点燃这神行太保符。我通过监控截图,将这符文放大,回到现代时空,日夜临摹,总算学得一模一样了。”

说着,韩青辰抬头看向前面的高清显示器,那上面正显示着陈三施异展神行太保符的那一幕,始终在滚动播放着。

那陈三手里的符文和韩青辰刚刚写下的符文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要成仙!这是韩青辰如今心里唯一的念头。但他也从师傅唐晓生处得知,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修行的。

想要修仙,一得有钱,没有泼天一样的富贵,如何求得仙道?然则就算是有着金山银山,没有灵根灵骨,也是与仙道无缘。可谓两者缺一不可。

唐晓生告诉韩青辰,在万余年前,倒有一些出身小家小户的修行者,凭借自己的聪慧,勤修不堕,终成仙果。可是,随着各大门派的崛起,各种仙草法器秘籍越来越集中到根基深厚的门派手中,这些门派还广为收罗天下有灵根灵骨之人,如今,已经罕见自行修炼得成大道的修行者。

韩青辰稍一琢磨,就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这就如同现代时空的教育业一样,自从有了整套的教育体系后,人才都进入了体系里,从小学、初中、高中一直读到大学。就算有极个别的孩子,自学义务教育阶段的课本,但也要经过高考,进入高等学府深造才有出头之日,否则的话,今后连工作也找不到。

而在大成皇朝,这法术仙道的“教育体系”更加厉害,因为各大门派已经传承了近万年,其积累的修仙资源之深厚令常人难以想像,所以,想修仙,必入门派,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共识。这就如同现代时空,当父母的想着自家的孩子有个好出息,好前程,必然心心念念让孩子考个985、211一样。

而在大成皇朝,同样有修仙界的985、211,那就是传说中的九天十地,七门八派。这世间的三十四个门派代表着法术界的最高成就,天下修行之士,皆出其门下。

这其中,排位倒数第二的,就是六绝门。

六绝门,是韩青辰穿越到大成皇朝后,遇到的第一个修行门派,虽然他从镜中干瘦老者和陈三掳掠幼童,欺压乞儿的行为,觉得这六绝门行事诡秘,干的不是什么善事,但是,这却是他如今唯一的能够接触修行的渠道。

韩青辰倒是想过,自己是否该另寻一个修行门派,拜个良师,可是他很快就打消了念头--自己是个穿越者,根脚根本经不住查,万一被某个大能掐指一算,发现自己的底细,那麻烦可就大了。

再说,韩青辰细看陈三的行为处事,虽然对乞儿们又打又骂,还克扣粮食,却也没有暴虐伤人之举。事实上,不少乞儿还挺感激陈三收留他们的,他们在老君庙好歹还有一口饭吃,可以睡在烂草堆里,可如果流浪在外,甚至有可能被豺狼虎豹给吃了。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大成皇朝可不是现代时空,出了城镇就是山野,各种野兽横行,外出的旅人甚至得结伴同行,可即使如此,依然有狼群饿虎食人,就在这慈湖镇,衙门口还贴着悬赏勇士,入山猎虎,予以重奖的告示。

韩青辰再三思量,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己还是守在陈三身边,看那镜中的干瘦老者究竟有何图谋,自己能不能借机寻到修仙之机,如果真的有危险,那自己还有青石吊坠这件穿越神器在,随时可以回到现代时空避祸。

这段时间,陈三一直忙着外出掳掠孩子,而韩青辰则忙着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自习法术。

对,就是法术。

穿越到大成皇朝至今,韩青辰已经见识到了三个法术,一个,是他自己的青石吊坠穿越时空之术;一个是被他称为“灵镜术”的法术,也就是干瘦老者通过一面旧铜镜在极遥远处与陈三联络;另一个,就是陈三施展的神行太保术。

灵镜术有点类似现代的手机,可以视频通话,韩青辰曾经在陈三外出后,趁别的乞儿不备,细细摸索过旧铜镜,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那铜镜上没有任何符文、法阵,极有可能,这铜镜只是个“终端”,而真正的施法者,则是那个干瘦的老者。

神行太保术则是由两件法器组成,一件,就是那个绑腿马甲,另一个则是无风自燃的符文。

韩青辰干脆从那符文入手,自习起法术来,他自认自己资质平庸,那就只能笨鸟儿先飞,不对,是多飞,利用时空穿越的时间停滞附带作用,在现代时空反复临摩神行太保术的符文。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总算把符文练熟了,如今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画出一张完美的符文来。

不过,自己画的符文能不能驱动马甲,真的施展神行太保术,韩青辰却没有一点把握。

第十章 饱暖思**

唐晓生对修行之术了解不深,所知了了,但他却曾经告诉韩青辰,普通人也是可以施展法术的,那修行之士偶尔也会炼制一些符文、法器,以天价售卖给凡人,那凡人只要点燃符纸或念一段口诀,就能施展法术法器。

这其中,最脍炙人口的一件事,就是千年以前,有一支异族大军突破了极寒之地的冰雪长城,眼看那些蛮人的铁蹄就将踏破大成皇朝的河山,有一修行之士飘然入宫,赠了皇帝老儿一堆神行太保符和马甲。京营五万骠骑大军,在施行了神行太保术后,一昼夜间急行军三千里,将猝不及防正在休整的蛮人屠得干干净净。

一昼夜是24小时,折合每小时行军125里,嗯,这个速度远远比不上高铁运兵的速度,可是,在只有牲口骡马的大成皇朝,这速度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要知道,这年月可没高速公路,很多行军之地都是荒野。

神行太保术是韩青辰第一个自习的可由凡人施展的法术,所以他花了极深的功夫研究。

今日,总算有所成。

但是,依然还有许多不足,比如,陈三手里的符纸,是一种色泽淡黄的纸,而韩青辰在现代时空临摹用的,只是普通白色宣纸,其次,陈三的符纸上的符文是红色的,而韩青辰只能用普通墨汁。

形似而神不似啊。

韩青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放下笔墨,看了看钟点,到了锻炼身体的时间了,他搭电梯来到地下一层,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设施齐全的健身房。

韩青辰锻炼了两个多小时,全身大汗淋漓,这才去洗澡,当他裸着身子走出沐浴间时,对着蒙着一层雾气的玻璃镜,突然一怔,镜中的少年真的是自己吗?

和一年前的自己相比,如今的韩青辰个子高了不少,胸腹能隐隐看到肌肉,为了方便在大成皇朝生活,他还留了长发,用根绳子松松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倒有点象不入俗流的画家一样。

自己,长大了啊。

是的,大成皇朝一个月,现代时间却是一年,自己利用青石吊坠穿越时空,有更多的时间练习法术,但是,缺陷也是巨大的,那就是自己的年纪比大成皇朝的灵儿他们等一众乞儿成长得要快得多。

人的生命是短暂的,父亲只不过活了四十出头,如果自己不能在有限的生命里尽快学到能够长生不老的仙术,那自己,很快也只不过了火葬场里的一把灰。

今晚,一月之期就要到了,不知道镜中干瘦老人接下来还有何举动,希望自己能进一步了解法术,了解修仙之道,可再不能当一个门外汉了。

月夜,韩青辰在自己的体内收藏好各种物资,轻吸一口气,将乌木盒摆放在窗口下,隐隐间,星星点点的帝流浆涌入了乌木盒,他举起青石吊坠,挂在脖子上,心中轻念:穿越。

眼前一花,韩青辰出现在老君庙庙后的小树林间,他满意地点点头,自己无意中发现,如果在穿越时,心中默想穿越之地点,就能够准确穿越,这就避免了自己只能在老君庙内穿越,避开了众乞儿的耳目。

韩青辰换上自己藏在树丛下的乞儿服,摇摇摆摆向老君庙而去,为了掩饰自己的身高,他故意佝偻着腰。

还没等推门而入,就听到老君庙里传来一阵狂笑声:“大爷总算把黄长老交待的事儿给办成了,你们这群贱骨头,去,拿着这些钱,去打些酒肉来,大爷好好乐一乐,直娘贼,这趟差办得,实在是累得慌。”

陈三回来了!

韩青辰瞳孔一缩,把头垂了下来,装出木讷的样子,走进了老君庙,陈三这一月来在外奔波,一回到庙里倒头就睡,得亏如此,要不然,韩青辰日日到唐晓生家读书习字,非被他识破了不成,现在陈三已经办完了事,自己得小心点,不要露了马脚。

韩青辰进了老君庙,只见陈三正在喝斥那些掳来的富贵人家的孩子,这些孩子有二十余人之多,被绑了手脚,由乞儿们胡乱喂食,这时正哭哭涕涕,哭爹叫娘。

陈三不耐烦地吼道:“哭个屁!谁再哭,老子吊起来打!”

有个孩子年纪较大,胆子也大,梗着脖子嚷嚷道:“我乃宁城黄家的长房嫡孙,我伯父是宁城通判,你这拍花子的歹人,快快放了我,要不然,我伯父带着捕快抓到你,一定斩下你的狗头!”

陈三眯着眼,蹲下身,不轻不重拍了拍那姓黄的孩子的脸蛋,冷笑一声:“宁城黄家?一个小小的通判你家陈大爷可不放在眼里,老子的靠山可是六绝门!别说通判,就是县大老爷、知府大人临此,老子也不怕!”

那姓黄的孩子一怔:“六绝门?!修行之士为何要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必是胡说!”

就在这时,老君像前案桌上腾起一道光,旧铜镜亮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陈三何在?”

陈三再顾不上和那黄的孩子斗嘴,忙抢到案桌前,恭恭敬敬捧起铜镜:“黄长老有何吩咐?”

镜中老人冷然道:“我让你办得事如何了?”

陈三笑道:“小的披星戴月,脚不旋踵,总算是办妥了。”说着,他将铜镜转向正在哭泣的众孩子,镜中老人眼睛一亮,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很好,这是给你的奖赏。”说着,手指一弹,一个瓷瓶从铜镜里穿了过来,落到陈三手里。

陈三喜不自禁,紧紧握着瓷瓶,连连道:“多谢黄长老恩典。”

镜中老人道:“不过一粒正骨复肌丸,算得了什么,你只要实心办差,有你的好儿。”

陈三连连应是,镜中老人又道:“三日后,我会派人前来接走所有的孩子。你可得把这些孩子照顾好了,不得有误。”

铜镜的光芒渐渐消失,陈三举着手里的瓷瓶,哈哈大笑,角落里,韩青辰眼光闪光烁,他听得分明,那镜中老人说,三日后,他会派人接走“所有的孩子”,这样看来,正如自己预料的,不仅是那些刚掳来的富贵人家孩子,连自己这些乞儿,也将被送到“黄长老”镜中老人处。

那镜中老人,要这些孩子究竟意欲何为?是凶是祸是富?自己一概不知,但是,这是自己接近六绝门,接触修行之道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这时,老君庙中又现异常!

只见陈三狂笑了半晌,突然打开了瓷瓶,一股扑鼻异香从瓶中飘了出来,陈三毫不迟疑,从瓷瓶中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陈三吞下药丸,倒坐在地上,不顾泥水肮脏,摆出盘膝而坐,五心向天的姿势,显然是正在运功消化药力。

突然,陈三惨叫一声,扑倒摔倒在地,那条伤腿不断抽搐着,韩青辰死死盯着陈三,只见他原本断了骨头,有些畸形的腿正在以奇怪的角度扭曲起来,怪不得陈三怪叫连天。

只听陈三狂叫道:“正骨正骨,老子的伤腿长歪了,如今要正骨,先得把腿再断一次!天杀的,好痛啊!啊--”

咔嚓一声,在陈三的狂吼乱叫中,他的伤腿发出一声脆响,居然当场折断了,断腿软软地拖在地上,韩青辰眼睛瞪得老大,差点惊呼出声,这哪是什么正骨复肌丸,简直是折磨人的毒药!陈三的伤腿原本还能活动行走,可现在这腿算是彻底废了,就算是在现代时空,这样的粉碎型骨折也难以完全愈合。

可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只见陈三的断腿突然支了起来,恢复成了正常的形状,正惨叫的陈三嘎然而止,他摸了摸自己的腿,又走了几步,开始他的步伐还有些迟滞,但很快就显得利落无比。他甚至轻轻跑跳了几步,哈哈大笑:“成了成了!我的伤腿好了!多谢黄长老。”

韩青辰垂下头,紧紧咬着唇,以免自己脸上的震惊被他人看到,法术,又见法术!一粒小小的什么正骨复肌丸,居然让陈三这个残疾了多年的汉子,不药而愈!

陈三这样的伤势,就算是在现代时空,也得开刀,接骨,打上钢钉,伤筋动骨一百天,不修养上小半年,花上十几万元钱,根本无法正常行走。

可是,就在韩青辰眼皮子底下,一粒正骨复肌丸,在短短数息之内,就让陈三痊愈了!

这就是法术!这就是仙丹!

韩青辰心头火热,握紧了拳头,自己不惜以身犯险,穿越到大成皇朝,真是来对了!

陈三完成了黄长老交待的事,得了正骨复肌丸,治愈了自己伤残了多处的腿,心头大乐,等乞儿们弄来了酒肉,难得大方地让众乞儿也喝酒吃肉。

这段时间,陈三在外忙碌,需要众乞儿在老君庙中照顾掳来的富贵人家的孩子,手底下对乞儿们宽松不少,食物也管够,众乞儿乐得什么似的,今日又能吃到酒肉,更是乐开了怀,一时间,老君庙里一片大呼事小叫声。

陈三喝得有了几分醉意,突然一指灵儿:“芦柴棒,唱个曲儿给大爷听听。”

灵儿正在慢条斯理吃肉,青辰大哥天天带肉和白面馒头给她吃,她早就不稀罕吃肉了,这乞儿弄来的肉脏兮兮的,青辰大哥一再吩咐自己不要吃脏肉喝生水,以免吃坏了肚子,要不是怕别的乞儿起疑心,灵儿早就把这脏肉扔一边了。

听到陈三嚷嚷,灵儿一怔,抬起头道:“我、我不会唱曲儿。”

陈三哈哈笑道:“你是咱们老君庙里独一的女儿家,怎么就不会唱了,来,唱两曲儿,唱两曲儿。”

灵儿被逼不过,只得站了起来,她闭上眼睛想了想,轻轻唱了起来:“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

这首歌,却是现代时空的儿歌《蜗牛与黄鹂鸟》,韩青辰和灵儿相处时,曾经无意中轻声哼唱了这首歌,因为旋律明快,歌词简单,虽然曲调和大成皇朝的曲牌大不相同,但那毕竟是给孩子唱的儿歌,聪慧的灵儿一听就会了。

一曲唱罢,老君庙内一片沉寂,一众乞儿从来没听过这样轻灵动听的歌曲,人人都入了迷,就连黄姓孩子等富贵人家的幼童,也停止了哭泣。

灵儿闭着眼睛哼唱,突然听到四周静悄悄的,忙睁开了眼,慌乱道:“我说我不会唱的--”

陈三盯着灵儿,突然邪邪的一笑,招了招手:“芦柴棒,过来。”

灵儿不明所以,走到陈三面前,垂着头道:“陈大爷,我唱得不好听,你、你别打我--”

她一语未了,陈三突然一伸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一双脏兮兮的大手在她花骨朵一样的弱小的身子上一顿乱摸:“嘻嘻,看不出嘛,芦柴棒你长大了,身上有肉了。让大爷香一个。”

原来,灵儿这段时间随着韩青辰,吃得好睡得好,她又正在发育阶段,整个人长了开来,眉眼间灵动了许多,连身子也高了不少,甚至有了一些曲线。

那陈三治好了腿,吃饱喝足,所谓饱暖思***,他看到灵儿楚楚可怜的样子,顿时淫、心大起,一把抱住她,就要行不轨之事。

可怜灵儿在陈三怀里尖声大叫,拼命挣扎,可是她哪里抵得住陈三的蛮力,陈三那只肮脏的手早已经探入了她的衣内,往下摸去--

众乞儿看到这一幕,个个转过头,只当没看见,他们饱受陈三折磨,哪个敢多管闲事?以前陈三伤了一条腿,他们都不敢违逆他,更何况如今陈三已经痊愈?

然而在角落里,一双眼睛却冒出熊熊怒火,盯着陈三,牙齿咬得咯吱直响,是韩青辰!

韩青辰万万没想到横生变故,他刚刚还沉浸在灵儿的歌声中,在心中暗赞灵儿聪明,只不过听自己唱了一遍,就学会了,可没想到,这该死的陈三,居然把那下流的主意打到了灵儿身上!

灵儿是韩青辰在大成皇朝最亲的人。是她将举目无亲一无所知的韩青辰从乱葬岗救了出来,又不让其他乞儿欺负他,自己讨来吃的总是分一半给韩青辰,对韩青辰而言,灵儿就是他的亲人。

在现代时空,韩青辰父母皆亡,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早就走了,虽然有几房远房亲戚,也都在别的城市,离得较远,韩青辰形同孤儿。

而灵儿,又一次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亲情。

灵儿,就是韩青辰的异姓妹妹!

可是,这该死的陈三,居然敢玷污灵儿妹妹!该死!

韩青辰顿时下定了决心,哪怕陈三的背后有那神秘的干瘦老人“黄长老”,有那六绝门,自己也要杀了他!绝对不能让灵儿受辱!

韩青辰的手,伸进了怀里,握住了一个圆乎乎的硬物。

那是一枚特制的鞭炮。

韩青辰身在大成皇朝,自然担心自己的安危,在这个世界里,不仅有修行之士,还有强盗小贼,自己多少要有一点自保的手段。

不过,现代时空管制手段严厉,韩青辰一个高中生,也没渠道弄到大威力的武器,无奈之下,他只能买了一些烟花爆竹,收集了其中的子药,自制了拳头大的鞭炮。

韩青辰曾经试过这加料鞭炮的威力,爆炸时,把装着鞭炮的纸箱炸得稀烂,韩青辰的耳朵嗡嗡直响。

这样的玩意儿,如果在人脸前突然爆炸,非把人的眼珠子炸出来不可。

如果加更多的子药,威力还能更大,不过,那这加料鞭炮的体积也就更大了,韩青辰无法携带在体内。

现在,韩青辰就要用这加料鞭炮炸陈三,救灵儿!

说实在的,这加料对付普通人没问题,可是能不能对付陈三,韩青辰却没把握,因为他不知道陈三还有没有别的护身法术。一旦这加料鞭炮制不住陈三,韩青辰就小命不保了。

但是现在,为了救灵儿,韩青辰却已经顾不上了。

韩青辰的手有些汗浸浸的,一手握住加料鞭炮,一手握住了打火机--鞭炮依然需要导火索引爆,引爆的时机极重要,不能早也不能迟,扔得早了,陈三轻易就能躲开,扔得迟了,加料鞭炮在韩青辰手里爆炸,那就反噬己身了。

韩青辰悄无声息地挤过众乞儿,很好,没有一人在意他,大家都低着头吃喝,全然不看正在凌辱芦柴棒的陈三一眼,而陈三正怪笑着,压住了拼命尖叫挣扎的灵儿的双手--

韩青辰越发冷静,他的心思飞快转着,得吸引陈三转过头来,这样加料鞭炮爆炸时,威力能发挥得更大,自己还在鞭炮里放了一些小钉子和碎玻璃,必然能重伤此贼,只不过,一定要小心,千万千万不要误伤了灵儿。

灵儿是女孩子,对女孩子而言,相貌当真比生命还重要,要是毁了容,灵儿这一辈子同样毁了。

韩青辰已经挪到陈三背后,正要高声呼叫,吸引陈三转过头来,突然,陈三突然停止了动作,举起手,往眼前一看,大骂道:“晦气晦气,居然碰上脏物了!”

第十一章 神仙救命啊

只见陈三的手上一片红色,却原来,无巧不巧,灵儿的月事来了。今日离灵儿初潮,正好一个月。

陈三一骨碌爬起来,冲着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捂着脸嘤嘤哭泣的灵儿呸了一声:“真他娘的扫兴,滚一边去,扫把星!”

灵儿裹住身上的破衣,一头冲出了老君庙,夜风中,传来她隐隐的哭声,陈三冷哼了一声:“臭丫头,你要是敢逃,你陈大爷扒了你的皮!哼哼,这几天先放过你,等你身上干净了,大爷再来享用。”

他扭过头,看到哑巴呆在自己身后,吼道:“看什么看?死哑巴,滚开!”一屁股坐下来,又吃喝起来。

韩青辰盯着陈三的后脑勺,怀里握着鞭炮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半晌,放开了鞭炮,默默无声地缩在了角落里。

灵儿一时半会不会受辱,自己就能从容安排,想一个更好的法子,除了陈三!

陈三吃饱喝足,沉沉睡去,众乞儿闹了半天,也累了,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韩青辰轻轻起身,摸到陈三床边,看到四周乞儿都在沉睡,连被掳来的富家孩子也不例外,举起青石吊坠,一碰马甲,光芒一闪,他消失在老君庙中。

韩青辰一回到现代时空的别墅,立刻在家里翻找起来,快,他需要找一样东西,能够悄无声息地杀死陈三的东西!

他冲到厨房,举起菜刀,摇了摇头,扔在一边,接着又冲到储藏间,取出药箱,翻出了一瓶安眠药,这安眠药原是母亲用的,自从父亲离世后,母亲就没睡过好觉,医生给开了这些药。

韩青辰倒出瓶里的药,碾压成粉,用一个避孕套收了起来。

但是,光靠这些安眠药,能不能药倒陈三,他没有把握,万一这家伙有什么解毒的仙丹呢?

还有什么,是能用来当武器的?

韩青辰突然一拍脑门,有了!父亲曾经送给自己一套化学实验用具当生日礼物,那里面,有几瓶硫酸、硝酸!

韩青辰从车库找到了装着化学试剂的盒子,轻轻打开,那药瓶上都已经蒙上一层灰了,可是晃晃瓶子,依然能听到药水流动的声音。

韩青辰倒是想自行配个王水出来,可是他平时不认真听课,哪里知道其中精确的比例?

韩青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己的年龄实在太小,弄不到威力更大的武器,这样子可不行啊,在大成皇朝,自己不仅要保护自身安危,还有了需要自己去保护的人。

罢了,先除了陈三再说。

韩青辰等到夜晚,再次穿越回了老君庙。老君庙一切如故,包括富贵家的孩子在内,都在沉睡。

韩青辰从嘴里和下身掏出了药物和各种化学药剂,他穿越时,实在是捏着一把汗,安眠药倒也罢了,那几瓶化学药剂只能装在玻璃瓶里,所以只能含在嘴里,如果瓶子不小心打翻了,那些试剂流到自己嘴里,那自己就不用求仙了,直接自杀了事吧。

幸运的是,自己携带的一应物事都没有出事。

韩青辰也不迟疑,直接把安眠药粉、各种酸,统统倒入了陈三身边的酒坛里,这酒只有陈三一人喝,却也不会误伤他人。

做完这一切,韩青辰踮着脚出了老君庙,寻着哭声,来到了庙后小溪边,看到月光下,灵儿正坐在一块青石上抹眼泪,他轻轻走上前,递过一块手帕,温声道:“别哭了,放心吧,从明儿起,再没有人欺负你了。”

灵儿没有接手帕,反手抱住了韩青辰,哇哇大哭道:“青辰大哥,陈三那个不要脸的,他、他要污了我的身子--我、我可怎么办啊?!”

灵儿哭得撕心裂肺,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象自己这样的女孩子,等略长大后,陈三是要卖到青楼里的,等到了那时,自己一样要被不知多少臭男人欺辱。

灵儿整日里走街串巷,哪里不知道,那青楼里的姑娘们看着风光,穿着绫罗绸缎,那身上的香粉儿隔着好几步就往鼻子里钻,可是在背地里,人老珠黄的姑娘们个个染了一身病,躺在破屋子里如同一块发臭的腐肉一般,只有走卒行脚憋不住火才会来找她们,用最粗暴下流的手段在她们身上折腾,临去时,往她们身上扔几个铜板。

灵儿,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啊!

韩青辰却目光清冷,拍了拍灵儿的肩膀:“莫哭,莫哭,放心,等到了明天,陈三再也欺负不了你了。”

灵儿一怔,抬起头:“青辰大哥,你说什么?陈三他--他怎么了?天啊,你做了什么?!那陈三可是六绝门的人!他要是被你杀了,六绝门不会放过你的!”

韩青辰不动声色地道:“谁说陈三死了?他喝了酒,睡得正香。只不过,人有旦夕祸福,高低短长,万一出个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就算是六绝门,也不能怪到我的头上来。”

灵儿半张着嘴,怔怔地看着韩青辰,在她眼里,青辰大哥就是一个看不透的谜,两个月前,灵儿经过效外的乱葬岗时,看到一群野狗正在厮咬几具路倒尸,这年头瘟疫横行,饥荒不断,穷人家死了人,连条薄棺材板都买不起,勉强裹条破草席,往乱葬岗一丢,却是便宜了这些野狗。

灵儿胆子极大,她捡了几块石头,赶走了那几条野狗,想从尸体上扒几件衣服鞋子,对食不裹腹衣不遮体的她而言,这尸身上的衣物也是好东西,可没想到,当她扒拉着尸体时,却发现压在最底下的一具光溜溜的尸体居然还在喘气,虽然在夜里冻了大半宿,可身子还是热的。

灵儿把这具“活死尸”拖回了老君庙,不顾陈三喝骂,将自己能找到的破衣服全裹在他身上,又喂他喝热水,捡来柴禾烤火,折腾了两天,才把他救了过来。

从此,老君庙里多了个高高大大却沉默寡言的哑巴。

灵儿是个极细心的孩子,她年龄虽小,却早已经经历了人间沧桑,看过不知多少人伦惨剧,可是不知为何,她却从哑巴眼里,看到了一丝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温情、善良。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灵儿喜欢和哑巴相处,甚至宁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分一半给哑巴吃。

可是突然有一天,哑巴突然张口说话了,他说自己叫韩青辰,他还拿来了好多好多好吃的,给自己吃,那什么巧克力,自己更是闻所未闻。

青辰大哥身上绝对有古怪!

但是,灵儿从来没有去深究,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帮助青辰大哥保守他身上的秘密,自己知道得越多,对青辰大哥越不利,所以,她从来不去窥探青辰大哥的行踪,哪怕有一天在乞讨时,无意中看到青辰大哥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在一位公子家的书房里写字,她也立刻装出没看到的样子,扭头而去。

灵儿恐慌的心突然安宁下来,她知道,青辰大哥一定能保护自己。

韩青辰让灵儿靠在自己肩膀上,沉沉睡去,他悄悄取出了平板,观察着老君庙内的一切。

凌晨,慈湖镇响起此起彼伏的鸡鸣声,陈三打着哈欠醒来,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拐着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腿已经痊愈了,顿时直起了身,得意洋洋地迈了几步,还拍了拍那条曾经受伤的腿,哈哈大笑。

旁边的乞儿们也陆续醒来,陈三难得没有命他们外出乞讨,只吩咐他们不要外出,就在庙四周玩耍,陈三自行又坐了下来,拎过那坛韩青辰加了料的黄酒,倒在了碗里。

那坛酒早晚喝得尽兴,没剩多少,只倒了大半碗就空了,陈三有些扫兴,喝骂几个年长的乞儿,让他们再想法子偷坛洒来,他嘴里骂骂咧咧,随手端起了酒。

酒有些混浊,碗底有些渣子,陈三却并不以为意,这种乡民自醉的黄酒,多有残渣,所谓的绿蚁酒,这绿蚁两字就是指渣子,在酒店里,当垆卖酒的酒家女子,都是要将酒筛过以后才上酒的,不过陈三一个乞儿头目,自然没这样多讲究,他端起酒,一仰脖,就把酒灌下了肚,不少酒水还顺着嘴角流到了衣襟上。

韩青辰通过平板看到此处,眼角一跳,自己的加料酒被陈三喝了,安眠药加各种酸,就不信弄不死他!

陈三空一碗残酒下肚,胃里有些难受,他以为是自己一大早空腹喝酒的缘故,便取过架在早已经熄灭的火堆上的肉,想撕一块肉填填肚子,可没想到,手指刚碰到凝结着发白油脂的肉块,嗓子和肚子就传来火烧一样的剧痛!

陈三惨呼一声,手里的肉块掉到地上,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捂着肚子,在地上滚动起来,“好痛!好痛!”

庙里的乞儿们吓了一跳,却又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看着陈三,那陈三也是老江湖了,立刻明白过来,他嘶声道:“酒里有毒!”可因为嗓子被“毒”坏了,只发出一阵暗哑的丝丝声。

陈三毫不迟疑,冲到床边,从破枕头下翻出一个药包,一把撕开药包,连部分药粉洒到了床上也不顾,忙塞到了嘴里。

老君庙外的韩青辰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不好,陈三有解毒药!说不定,又是那干瘦老者赠给他护身的仙药!

糟糕,自己下的“毒”,要被这包仙药给解了。

然而,陈三依然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他挣扎着低吼道:“这是什么毒?!为何连百消散都解不了!”

百消散,顾名思议,可以消解世间百毒,可问题是,韩青辰下在酒中的,是安眠药加硫酸、硝酸等各种化学药剂,非大成皇朝所有,既然不知其“毒性”,百消散又如此对症下药解得了毒?

那安眠药倒也罢了,化学药剂早已经把陈三的喉管和胃给烧坏了,他痛得用手指狂抓喉咙,似乎这样才能缓解痛苦,尖利的指甲甚至把喉头的皮肤都给抓破了,鲜血淋漓。

就在这时,那姓黄的被掳来的孩子大叫一声:“贼子中毒了!大家快跑啊!”

说着,姓黄的孩子猛地跳了起来,不顾反绑着的手,一头撞在身前看护他们的乞儿身上,撒腿就往庙外跑,其他的被掳来的孩子也醒过神来,有的跟着姓黄的孩子跑,有的年幼胆小,只会哇哇大哭。

老君庙里的乞儿早就乱成了一团,有的想跑过去扶起陈三,有的想追姓黄的孩子,还有的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姓黄的孩子只跑到大院里,就被几个乞儿揪住,他被反绑着手,无法反抗,只能大声嚷嚷着:“我伯父是宁远城的通判,你们如果放了我,必定重重有赏,要不然,早晚落到我伯父手里,砍了你们的脑袋!”

众乞儿有点畏缩,但终究是更怕陈三,拉扯着拼命挣扎的姓黄的孩子,那姓黄的孩子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被倒拖着走,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个清凉的声音:“尔可是宁远城黄通判走失的侄子黄中阳?”

那姓黄的孩子一怔,继而大喜,扯着脖子大叫:“是我是我!哪位仙人相救?”

空中掠过一道绿影,轻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可算找到你--不对,是找到你们了,原来走失的孩子都在这座小庙里。”

小树林边,韩青辰早扔掉了平板电脑,瞪大了眼睛,看着空中,只见一个绿衣飘飘的仙子,踏着五色祥云而来,这时,更多的被掳来的孩子从庙里跑了出来,口里嚷嚷着:“仙子救我,救我!”

这时,又有一道白色身影如同电光一样落在绿衣仙子身边,却是一个背负宝剑的男子,只见他剑眉星眸,神采飞扬,他手一挥,无数细小的宝剑从他手里飞出,一转一绕,那些绑着孩子的绳子纷纷断落,小飞剑一转,又消失在他宽大的袖口中。

只见他爽朗地笑道:“师妹,这种人间掳夺人口的小事你也要管,实在是太心善了点,要知道,尘缘未尽,对你修炼大道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绿衣女子浅笑道:“师兄,这宁远城黄家与我有血脉之亲,既然求到我这儿来,总要帮衬一二,何况只是举手之劳,又不耽误修炼。不过,还得多谢师兄施展千里追魂术,要不然,我也不知道黄家孩子会被掳到这千里之外的小小慈湖镇。”

白衣男子看着绿衣女子的目光中满是柔情:“无妨,什么千里追魂术,只不过搏人一笑的小术尔。”

绿衣女子正色道:“这可不是什么小术,听说这门法术炼到深处,可在千里之外摄人魂魄,如探囊取物,不在钉头七箭书之下。”

白衣男子摸了摸鼻子,略有尴尬地道:“师妹过誉了,这千里追魂术炼到第十八层,自然有此威力,可我只不过炼到区区第二层,只能利用黄家孩子残留在惯常穿的衣服上的一丝残念,追踪他到这慈湖镇,这期间,还差点迷失了方向,要不是师妹练成了顺风耳,听到了黄家孩子的呼声,也找不到这小庙里来。”

黄中阳喜不自禁,当庭跪了下来,冲着绿衣仙子连连磕头:“原来是黄仙姑当面,小子曾听伯父说起,有一远在海外的旁支,诞下一遍体生香的姑娘,天生具有两灵根,还在婴儿时,就被海外仙山之一的峤山修行之士收为徒儿,却没想到,今日竟能有缘得黄仙姑救助,得脱大难,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说着,连连磕头。

那姓黄的绿衣女子淡然道:“起来吧,看你吃了不少苦,可怜见的。我原在海外修行,久已不闻世事,只不过偶然与师兄游历神州,心潮初起,回位于宁远城的祖宗祠堂,给列祖列宗行个礼儿。却没想到,正好遇到你的父亲和伯父,他们跪求我出手相助,看在黄氏一脉的份上,我才与师兄施展法术,寻到你的踪迹。你怎么会在此偏远小镇?”

黄中阳咬着牙,回身一指庙里:“这庙里有个乞丐头儿,叫什么陈三,就是他把我和别的孩子掳来的!”

黄仙姑冷哼一声,透气的眉头一扬:“这些子人贩子,惯会拐卖孩子,或闭良为倡,或买为奴仆,甚至逼着孩子乞讨偷摸,我最是看不得这种恶事!”

这时,正在庙中挣扎的陈三一头冲了出来,失心疯一样在院中大吼大叫,手舞足蹈,但他的喉咙已经完全被烧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双目血红,口吐带血的白沫,呵呵出声。

他一眼看到绿衣仙姑和白衣男子,还以为自己中的毒正是他们所下,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吼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小木剑,祭到空中,向绿衣女子疾飞而来。

绿衣女子急闪:“咦,一个乞儿头目,居然也有飞剑,看来此獠背后有靠山,怪不得他敢强掳官宦人家子弟。”

那白衣男子一皱眉,冷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辉,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飞剑。”

第十二章 飞剑斩首

白衣男子手指轻弹,铮一声清鸣,一枚小小的飞剑从他的袖口飞出,只一击就将陈三祭出的飞剑击得粉碎。

小飞剑又绕着陈三的脖子一转,陈三癲狂的身子突然僵住了,少许,扑通一声,头颅掉落在地,滚了几滚再也不动,脖腔处喷出一道血练,洒在了四周乞儿和孩童身上,顿时吓得他们尖叫声一片。

那黄中阳却是个胆大的,上前一脚把陈三的头颅踢到墙角,恨恨道:“你这狗才,居然敢掳你小爷,没有把你五马分尸,却是便宜你了。”

白衣男子沉声问黄中阳:“此处可还有陈三的同伙?”

黄中阳眼珠转了转,突然伸手一指众乞儿们:“这些乞儿就是陈三的手下,我们被掳来后,关在这破庙子,就是这些乞儿看管着我们!”

众乞儿吓得魂飞天外,有机灵的忙跪了下来,冲着一男一女两个修行之士磕头,悲声道:“饶命啊,我们也是被陈三掳来的,被逼着干这些事。”

白衣男子眼神冷如冰霜,眼见他袖子微动,飞剑就要再度飞出,将一众乞儿格杀当场,黄仙姑突然轻叹一声:“师兄,饶了他们吧,你看他们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头,衣不遮体,够可怜的。”

白衣男子显然对师妹极宠爱,轻笑一声:“师妹就是心善,罢了,这些乞儿由你处置吧,我到庙里看看。”说着,飞身进了老君庙。

黄仙姑对一脸仰慕的黄中阳道:“你带着被掳来的孩子,到慈城镇衙门寻当官的,报上家门,他们自会把你们送回家。这样多的孩子被掳,其中不乏官宦家的子弟,早已经震动了官府,发下了海捕行文。尔等速速回家吧,可怜你的母亲,思念你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黄中阳忙应了,想了想,问道:“黄仙姑,你不随我回宁远城吗?”

黄仙姑摇了摇头:“我已经拜过祠堂,心愿已了,救你是我此生最后一件俗事,从今以后,我就要和师兄潜心修炼。”

黄中阳眼中满是惋惜之色,他心思极活跃,还想着是不是有机会,拜在黄仙姑门下。

黄仙姑何等聪慧,看着黄中阳小眼珠子乱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好笑,招了招手:“你过来。”

黄中阳乖乖上前,黄仙姑把葱管一样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略一运转灵力,那灵力在黄中阳体内转了一个小周天,黄仙姑收回了手,轻叹一声:“你没有丝毫灵根,无缘修行,回家去吧,且做个富家翁平平安安过一生。”

黄中阳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没有灵根,可依然不死心,今儿看到黄仙姑重新点燃了修行之意,这时听到黄仙姑再次认定他没有仙缘,只能苦笑着谢过黄仙姑。

黄仙姑让黄中阳带着掳来的孩子走,又转过身对众乞儿道:“陈三已除,你们从今后再不受欺凌,且去官府,在善堂安身吧。”大成各地都设有善堂,专一抚养孤儿和老人,只不过,当今天下动荡,善堂几乎名存实亡。

这时,黄仙姑突然一招手:“你们俩个小家伙也一起去善堂吧。”

正在小树林里偷看的韩青辰和灵儿身不由己,腾空而起,飞过院墙,扑嗵一声落在院子里。

别的乞儿倒也罢了,韩青辰却大急,他身上有穿越的秘密,可不想去什么劳什子的善堂,只不过,如今陈三已死,不知自己该如何再与六绝门拉上关系。

就在这时,白衣男子突然从庙里匆匆而出,手里握着一面铜镜,对黄仙姑道:“师妹,这面铜镜被人施展过灵影术,那残留的灵力显示,与六绝门有关。”

黄仙姑一皱眉:“六绝门虽然是九天十地,七门八派中的小派,但也算是正派,为何他们驱使手下掳夺孩童?”

白衣男子脸色有些阴沉:“师妹,咱们尊师命到神州各地游历,以期对修行有所增益,如今既然已经救了这群孩子,就此去吧,无须与六绝门纠缠不清。”

黄仙姑一听就明白,自己的这位师兄不愿意平生事端,对他而言,这世间最重要的莫过修行,陪着自己解救孩子,已经是格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了,却不愿意再节外生枝,和六绝门扯上不清不楚的干系。

黄仙姑立刻道:“好,师兄,那我们就去吧。”

两朵彩霞载着黄仙姑和她的师兄,如同来时一样,突然消失在远方的重重山峦,只留下老君庙中的一众乞儿,看着倒在血水中的无头的陈三,面面相觑。

这场变故来得实在太快太急,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此前陈三还在老君子庙中吆五喝六,可是转眼间,突然发了急病--其实是被韩青辰下了化学药剂,接着一男一女两个修行之士突然驾临这偏僻的破庙,一出手就砍下了陈三的头--乞儿们一时没了主张。

有个年纪较大的乞儿转了转眼珠,突然发一声喊:“大伙儿快跑吧!等衙门里面的捕快来了,没大家好果子吃!”

喊罢,当先撒腿就跑,其他的几个乞儿对视了几眼,胆大的也跟着跑了,只剩下几个年小体弱的乞儿,既没胆子跑,又不知该何去何从,傻乎乎地坐在屋檐下,只知道抹眼泪。

韩青辰的眼睛却闪闪发亮,他顾不上多看身首分离的陈三一眼,陈三死得好!就算男女修行之士不出手对付他,他中了自己的“毒”,也是必死无疑!

韩青辰的眼睛,死死盯着男女修行之士消失的山峦处,这是他除了陈三和干瘦老者之外,接触到的别的门派的修行人士,他对大成皇朝的了解,又多了一点。

从那黄仙姑与黄中阳的对话中,韩青辰了解到,海外有仙山,其中有一座仙山名员峤门,山上有仙人,黄仙姑因为身怀双灵根,而被收为徒。

既然那黄中远一个小儿都认识黄仙姑,就说明黄仙姑年龄并不大,可她却已经能够腾云驾雾,比陈三的神行太保术不知高明多少倍!

原本韩青辰以为,凡修行之士,皆是超凡脱俗,斩却尘缘,不理世事,视凡人如蝼蚁。

可是看黄仙姑不惜千里奔波,救自己的远房侄儿黄中阳,就能知道,其实这修行之士中,也有心善的。

而那不知姓名的男仙,一直对黄仙姑宽容照顾,眼中那脉脉情意,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由此可见,就算是修行之士,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修行之士,也有凡心啊。

很好很好,真是好极了,妙极了。

韩青辰一门心思入修行之道,少不了要和修行之士打交道,如果修行者个个心如铁石,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和他们相处,在传说中,没有仙缘之人,就算是在仙家门前磕破脑袋,也进不了门。韩青辰好不容易穿越到大成皇朝,可不想如同身处金山的稚子,空手而回。

只要修行之士还有一颗凡心,韩青辰一定能有办法从他们处学得大道!

韩青辰自己资质平庸,但是他的父亲却是商场高手,不如此也赚不了诺大的身家,他曾经在和儿子闲聊时道,人只要有七情六欲,就有所求,只要有所求,就有破绽,就能被攻克、收卖、臣服。

韩青辰心下大定,他趁着其他的乞儿个个人心惶恐不安,四下打量着,一眼看到,那面旧铜镜四分五裂躺在泥地里,却是那位白衣的男修行者,在临走前,出手毁了铜镜,以免六绝门的高手追根溯源,寻他复仇。

韩青辰把铜镜碎片细细收了起来,这玩意儿其实并不比手机更方便好用,但是,不需要信号塔就能千里传音,也颇为神奇,也许自己哪一天能修复它。

韩青辰又来到陈三的破床前,四下掏摸起来,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掏出了一对绑腿马甲,和几张符纸,这是神行太保术!

马甲和符纸没有丝毫损坏,也许在白衣男修行者眼中,这一法术实在是太过寻常,也就是供凡人使用,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上一眼,所以完好无损留了下来。

韩青辰眉开眼笑,这是自己在大成皇朝得到的第一件完好的法器,虽然只是方便长途远行,但对自己这个初涉修行的菜鸟而言,已经相当难得了。

韩青辰收起马甲、符纸,又细细在陈三床上翻了一阵,却再没有找到别的法器、符纸,他轻叹一口气,最近他一直通过针孔摄像头监视陈三,的确是没有别的好东西--

等等,还有一物!

陈三中了自己的“混和毒药”后,曾经吞服过一些粉末状的药,叫什么“百消散”,如果自己猜得没错,那应该是一种解毒药!

百消散虽然解不了韩青辰下的“毒”,但应该能解大成皇朝常见的毒药,这也是好东西。

韩青辰瞪大了眼睛,仔细在床上床下寻找着,他记得,自己通过平板电脑看到,陈三服药时,因为心急手抖,有不少药粉撒了出来--啊,找到了,就在床头的泥地上,有一小摊药粉。

韩青辰蹲下身,连泥土在内,小心翼翼把百消散的粉末刮了起来,取了一个瓶子收了起来。

他吁了一口气,虽然事情发展远超自己的预料,但多少有些收获,现在,该去安顿灵儿了。

唐家小院,唐晓生正在书房里摇头晃脑诵读着一卷手抄的新书,却听到院门口,牛大妈在打招呼:“韩少爷,你来了,哎呀,还带了一位客人来。”

唐晓生脸上一喜,站起身向书房门口走去,朗声道:“青辰,你来了?你这卷《三字经》极妙,配上拼音,用于孩童启蒙,实在是最合适不过。你说这《三字经》也是从山中老人处习得,可惜我无缘,不然必求教于山中老人。”

只见韩青辰拉着一个脏兮兮的乞儿,大步走了进来,唐晓生一怔,正想问这乞儿是何来历,突然眼神一凝,皱起眉头,一指那乞儿:“我记得你,那天在茶馆,就是你故意撞在我身上,偷了我的玉佩!”

灵儿张口结舌,刚才韩青辰突然拉起她的手,匆匆出了老君庙,说要给自己找个安稳的去处,从此再不用孤苦无依。她虽然不解,却依然欢欢喜喜跟着韩青辰,因为她信任青辰大哥,可是万万没想到,韩青辰大哥居然把自己带到了他读书习字的小院,偏偏小院的主人,又居然是被自己偷过的苦主。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当着唐晓生、灵儿和牛大妈的面,韩青辰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往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脆生生喊了一声:“师傅。”

这一声“师傅”,顿时让唐晓生兴冲冲的脚步凝在当场,他原本已经俯下身想将韩青辰扶起来,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师傅”,震惊得身子一晃,差点扑倒在地,幸好牛大妈一步赶上,扶住了自家的少爷。

唐晓生百味陈杂地打量着以首顿地的韩青辰,半晌才苦笑道:“青辰啊青辰,你瞒得为师好苦!你居然不是哑巴--唉,我真是糊涂了,你如此聪慧,天资惊人,又怎么可能是哑巴呢?”

韩青辰心里想,我既不聪慧也没有什么天资,只不过利用青石吊坠,在现代时空苦学而已,但他心中也有些感动,唐晓生对他确实是真心的,有时和他相处在书房之中,自己也隐隐能感受到他打量自己时,眼中的惋惜之意,那是在叹息这样好的一个读书种子,怎么就天生是哑巴呢。

韩青辰梆梆往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经是一片乌青,他哽咽道:“师傅,弟子委实有难言之隐,不得以才欺瞒师傅,还请师傅恕罪。”

唐晓生略一转念:“可是因为陈三背后的六绝门?唉,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童生,可总算与衙门里的大老爷多少有些情份,我这就下个贴子,央个中人,和六绝门的门人说道说道,想来你一个少年,又能与六绝门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是有所恩怨,也就此了了。从此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安心读书,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不喜仕途,不如潜心学问。咱们师徒二人将拼音之学、《三字经》传遍天下,可不正应了你此前所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言?”

韩青辰感动莫名,自己这便宜师傅,实在是个大好人,可惜,自己一心求长生之道,就算六绝门是龙潭虎穴,自己也要闯一闯。

韩青辰又磕了三个头:“师傅大恩大德,弟子无以为报,只不过,弟子有所必为之事,只能辜负了师傅的好意。”

唐晓生连连摇头,他是真看不透自己这个捡来的学生,他刚刚到自己家中时,连字都写得缺笔少划,可是此后却突飞猛进,自己在暗中瞧着,也大叹不如,此后,更是鼓捣出了拼音、《三字经》等闻所未闻的学识。可又不知为何,唐晓生却隐隐知道,这个学生,有极重要的事情隐瞒着自己。

唐晓生心中一动,韩青辰的不少学识是从山中老人处学来的,也许,他隐瞒之事与山中老人有关,这修行界之事,却不是自己一个凡人能插手的。

他轻叹一口气:“罢了罢了,由得你吧,只是你记得,这天下之大,唐家这小院永远有你容身之榻,何时在外面累了倦了,就回这儿来休息休息。别的不说,为师可是爱上了你烧的红烧肉呢,没想到,那粗鄙的豚肉,如此一番炮制后,居然成了人间美味。”

韩青辰听到唐晓生哈哈大笑,轻轻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装哑巴求学一事,总算是获得了谅解,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亲手书写的文卷,献给唐晓生:“师傅,这是我--这是山中老人传授我的算术之学,特献于师傅。”

唐晓生接过来,翻开只瞄了一眼,就被其中鬼画符一样的数字给迷住了,那些数字与大成皇朝的完全不同,如同虫纹一样,但细细琢磨,却极方便计算。

唐晓生正欲细细研之,突然听到韩青辰道:“师傅,灵儿是我认的干妹妹,当初她受陈三胁迫,偷了你的玉佩,那玉佩被陈三换酒肉吃喝了,我找不回来,在此向师傅赔罪,还请师傅帮我照顾好灵儿--”

唐晓生一怔,忙收起文卷:“青辰,你这是何意?这乞儿--不,这灵儿只是个孩子,我自然不会迁怒于她,要不是她,我们师徒还没有这段缘份。可是,你将灵儿托付于我,又是何意?难道,你是要离开唐家--不,离开慈湖镇吗?”

韩青辰不语,但眼中眉间却是一股决绝之意,唐晓生长叹一声:“你既然意已决,为师自然不能碍着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灵儿这孩子的。”

韩青辰又从怀里掏出一物:“这是我代灵儿向师傅赔礼的。”

房间中的众人都呆住了,只见一串晶莹玉润的珍珠项链在韩青辰手里闪闪发亮,那珍珠比韩青辰以前献给唐晓生的那粒还要大,更难得的是,粒粒珍珠大小皆同,当真是万中无一,天下仅有。

第十三章 初试法术

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知道,这珍珠却是假的,此前韩青辰用自己母亲留下的首饰在大成皇朝花用,但很快发现,大成皇朝的人并不“识货”,他们根本无法分辨天然珍珠、人工养殖珍珠、人造珍珠的分别,只图珍珠个大浑圆,那人造珍珠只是塑料珠外面涂了一层珍珠粉,却大受慈湖镇商家的欢迎。

韩青辰不舍得浪费母亲留下的遗物,便网购了一些假珍珠项链,果然,唐晓生一见那珍珠项链,连眼睛都直了。

唐晓生心地善良宽容,但是,他也是个凡夫俗子,需要吃喝嚼用,黄铜钿入到白眼珠里,哪里拔得出来,一把接过珍珠项链,在手里摸索再三,啜啜称奇:“宝贝,真正是好宝贝!”

旁边的牛大妈都愣了:“天爷爷,这莫不是仙宫里的仙女才得用的?”

唐晓生手里死死握着珍珠项链,看向灵儿,微微点了点头,知道韩青辰献上这绝世之宝,有托孤之意。

他对韩青辰温声道:“我明白了,放心,我会把灵儿当成自家侄女养育,等她嫁人时,还要送上十里红妆,保她一世平安享福。”

韩青辰刚要道谢,却觉得衣襟一紧,身后传来呜咽的悲声:“青辰大哥,你、你是要扔下我吗?我、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不要我了?”

却是灵儿恐慌无比,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样,把衣服都打湿了。

韩青辰拉起灵儿的双手,柔声道:“灵儿,你莫怕,唐师傅是极好的,牛大妈还有一个王英大哥,也会一起照顾你。我要去办一些事,身边不方便带着你。”

灵儿拼命摇头:“我不管,我不管,无论青辰大哥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韩青辰眼眶也有些发红,但是,那干瘦老者和六绝门内玄机重重,自己也不知道会遇到何等危险,如何能随身带着一个女娃娃,这既是对灵儿不负责,也平白让自己多了一份危险。

韩青辰从怀里掏出一把巧克力,塞到灵儿手里,揉了揉她发黄的头发,冲着唐晓生一鞠躬,又冲牛大妈行了行礼,硬起心肠,挣脱灵儿死死抓着的手,大步出了书房。

他的背后,灵儿早已经哭倒在牛大妈怀里,唐晓生举起手,想唤住韩青辰,最终只是长叹一口气,又放下,他有种预感,自己这捡来的弟子,今后必有一段非凡的道路,自己只不过一介俗人,能有这份师生情义已属难得,但从今后却与他无缘了。这是强求也求不来的。

韩青辰走到院子,院门咯吱一声开了,短衫打扮的王英满头是汗走了进来,他一见到韩青辰就埋怨道:“小少爷,你传授的这劳什子堆肥之法究竟好用不?咱们那些佃农虽然老老实实听你的话,四处收集屎便堆肥,可那玩意儿实在是臭死人。我见天儿在田里忙碌,衣服上的臭味都洗不掉,隔壁的周家妹子一看到我就躲远远的,取笑我,以后我找不到媳妇,可都得怪你。”

韩青辰笑着拍了拍王英的肩膀:“放心吧,王大哥,庄稼一朵花,全靠屎当家,几个月稻花香后,你就知道这堆肥的好处了。到时候,咱们慈湖镇的农家人人都夸你的好,还怕没有好媳妇上门?我去也。”

说着,大摇大摆出了唐家小院,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消失在小巷中,只扔下王英惊得咬着舌头嚷嚷:“哑巴说话了!哑巴说话了!”。

----

光影一闪,一个赤裸的身子出现在别墅中,是韩青辰,他一穿越回到现代时空,立刻张开嘴,哇哇呕吐出了几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避孕套,接着,他张大嘴巴,从牙齿上扣出一根丝线,一点一点将丝线从嘴里抽了出来,那丝线后面,还拴着一个更大的避孕套。

却原来,这一年来,韩青辰苦于自己身体能携带的东西太少,一咬牙,苦苦练习用丝线拴在避孕套上,然后抹上油,硬生生吞入腹里,等穿越后,再用扣在牙齿上的丝线,将腹中之物扯出来。

这事儿说起来简单,真要做起来,简直如同酷刑一般!

每一次将腹中之物扯出来,韩青辰的胃和喉咙如同被刀子在刮一样,痛得他全身抽搐,满头是汗,幸运的是,他练习先吞小物接着再吞大物,总算渐渐能将较大的物体吞入腹里了。

现在,韩青辰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套子扯出了胃,那套子上还沾着一丝血丝,却是韩青辰的胃给异物磨出了血。

韩青辰不顾胃传来的一阵阵剧痛,小心翼翼打开了套子,取出了里面的东西,很好,里面的一应物事,都没弄坏。

那是一叠神行太保符和一套完整的绑腿马甲,那绑腿马甲是丝线麻布所制,要不然,也无法揉成一团,塞进避孕套里。

这是韩青辰第一次将大成皇朝的法器,带到现代时空,现在,他要做一件事,验证自己一直存在的一个猜想:大成皇朝的法术法器,能不能在现代时空使用!

现代时空,是一个科学统治的天下,子不语怪力乱神,也不存在怪力乱神,各种妖魔鬼怪,只能存在于文学作品、电影电视屏幕上。

可是,真的如此吗?真的没有开天的盘古,造人补天的女娲,撞不周山的共工,有那长生药的西王母,骑着青牛出函谷关的老子?

韩青辰,要试一试!

韩青辰细细将绑腿马甲绑在了双腿上,然后,抽出了一张神行太保符,他闭上眼,努力回忆了一下在监视视频上看了无数回,模仿了无数回的陈三的举动,然后,手中一晃,口中轻念:“神行太保术,起。”

一开始,什么也没有发生。

然后,韩青辰举得有一股风在围绕着自己,双腿一轻,如同腾空而起!他忙睁开眼,自己并没有浮在空中,依然脚踩实地,可是,有一股无形的风在托着自己的腿,自己的身子,飘飘欲飞。

韩青辰试着一抬右腿,呼一声,他整个人冲了出去,一头撞在对面的衣柜上,咚一声,撞得鼻子生痛,但韩青辰却哈哈大笑起来,成了!成了!自己能够使用法术法器!

果然,就算是没有灵力的凡人,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也是能使用法术法器的!

更重要的是,即使在这唯物主义的现代时空,来自大成皇朝的法术法器也能正常使用!

也许,我,韩青辰,是地球上唯一的修行者!

韩青辰兴奋地手舞足蹈,可没想到,腿才一动,又呼一声,撞到了床上,幸好床上有被褥,要不,脸上又添一伤痕。

韩青辰忙去脱腿上的绑腿马甲,却惊讶地发现,那绑腿马甲如同生了根一样,解不下来!糟糕!难道说,解这神行太保术,也需要咒语符文?

可没见陈三用过啊?

韩青辰眼珠一转,无论什么法术,都要遵守能量守恒的原理,神行太保术是需要灵力来驱使的,那符文应该就是灵力的来源,如果自己把灵力耗光了,这神行太保术也该消停了吧?

怎么办?简单,撒开腿跑啊!

韩青辰一抬腿,一阵楼梯响,就冲下了楼梯,冲出了别墅,冲出玄关时,他一抬手从门口的衣柜里摘了顶棒球帽,顺手扣在了头上,遮住了面容。

外面正是艳阳高照时,别墅区旁的荪湖水库旁,一场国际山地马拉松正在进行中,领导念完讲稿,正准备发令,就见到一个戴着棒球帽的身影突然从挤在起跑线后的一大堆参赛者中冒了出来,风一样向前跑去。

领导急得举着话筒嚷嚷:“抢跑了抢跑了,快回来!”但那抢跑者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跑。

领导旁边的秘书眼尖:“那个抢跑的是个捣蛋的,他都没穿赛服,没贴号码布,可能是某个游客来凑热闹的吧。”

领导满脑门黑线,这主办方的组织能力也太糟糕了,怎么让游客混进赛道了?他黑着脸,呯一声,扣下了发令枪的扳机。马拉松跑者如同一群鱼一样黑压压游了出去。

有几个相熟的跑者边跑边道:“刚才抢跑的是谁?一看就是外行,山地马拉松哪有跑这样快的?这是马拉松,他当是百米赛跑啊,瞧着吧,跑不上一千米,就得瘫倒在地。”

这个跑进山道马拉松赛道的“游客”,自然是韩青辰,他窜出家门后,在神行太保术的驱使下,根本停不下腿来,他一开始在别墅区里跑,可很快引来了邻居的侧目,只能跑到外边的街上,可街上车来车往,行人如织,他只得再往偏僻山区跑,可没想到,当天正好在举行什么马拉松,他避无可避,一头撞进了参赛队伍中。

领导发令后,一直掂记着那个破坏赛事的游客,气哼哼命令组织方把这个游客带下赛道。

那山地马拉松,沿途有各个记录点、补给点、医疗点、志愿者服务点,各个点的工作人员忙去拦截那个狂奔在前,一骑绝尘的“游客”,可没想到,根本没有人能拦住他,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跑得太快了!

他如同一匹赛马一样,呼一下就从拦在赛道上的工作人员身边闪了过去,工作人员怎么追也追不上。

快!太快了!

那领导一开始还有些生气,但是,他并不是个傻瓜,当听说好几个赛点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拦住那个狂奔的游客时,他眯起了眼睛,问秘书道:“这跑得也太快了吧?马拉松这样不知节制的狂奔,会弄坏身体的。”

秘书挠着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要是以这样的速度跑下去,这个游客非打破世界纪录不可。这是哪里来的高手啊,没听说咱们市里有这样的马拉松健将啊。”

这时,对讲机响了起来,却是安保人员已经开着车追上了那个游客,正来请示要不要强行把这名游客抓住,领导一摆手:“不许胡来,这场国际赛事,不知有多少媒体在报道,现场甚至还有外媒的记者。你们跟着这个游客,只要他不对赛事造成进一步的影响就是了。”

但领导的算盘落空了,因为那位突然冒出来的游客,正在严重影响着赛事!

山地马拉松赛道距离为标准的全马42195公里,难度比普通的马拉松更大,赛事选手要严格控制自己的节奏和体力,才能跑完全程,可是那个游客,已经跑了4公里了,速度却一点没有慢下来,依然保持着百米赛跑的节奏。

这个狂奔的游客,自然引起了观赛者、媒体记者的注意,一开始,人们只是嘲笑这个一点不懂马拉松规则的外来者,但是当这个游客一口气不停跑过一公里、两公里、三公里、四公里后,嘲笑声渐渐消失了,观赛者从嘲讽、惊讶,转为兴奋、激动,沿途不停有观赛者为他加油。

媒体记者鼻子如狗一样灵敏,一起始他们只是把这场马拉松当寻常比赛报道,领导讲话,参赛者热情参赛,重在参与,全民健身,然后报道一下前三名,就完事了,可是现在,从这个狂奔者身上,他们敏锐地发觉了新闻点!

不少新闻媒体都把焦点聚焦在这个一骑绝尘的狂奔者身上,直播的电视台甚至派出了一个移动机位,紧紧盯着他,几家多媒体平台也调动了无人机,持续跟拍他,而沿途的观赛者也纷纷举起自己的手机,把视频发到了各大论坛、视频直播平台。

可惜的是,那名突如其来的跑者戴着棒球帽,始终低着头,一直看不清他的容貌。

韩青辰飞一样跑过一段坡度颇大的坡道,他跑得很轻松,额头上甚至没有一点汗珠,双腿虽然在飞速跑动,但他连大气都不喘一口,这神行太保术实在是神奇!

“加油!加油!闪电侠加油!”在路边,一群观赛者正举着手机一边拍摄,一边向韩青辰嚷嚷着,有几个女孩子还尖叫着向他抛飞吻。

闪电侠?韩青辰有些好笑,这是人们给自己新取的绰号吗?他早已经发现了跟在身后的媒体拍摄车,和头顶跟拍的无人机,用脚后跟猜也猜得到,自己一定成了网络上的热点红人。

可是,他也没法子啊,这神行太保术自己无法自主停止啊,山道两边不是悬崖,就是荒山,自己也不可能跑出山道,自己只是跑得快,又不是超人能飞,万一一不小心摔在哪个坑里,头破血流都是轻的,丢了小命也有可能。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在众多听懂瓜群众的围观下跑到底了。

赛道上出现了一幕奇观,一大群专业的马拉松选手气喘吁吁慢吞吞跑在后面,而在前方的山峦里,一个穿着常服的少年,将他们甩得远远的,当真连背影都看不到,所有的媒体拍摄车辆都将镜头对准了他,组织方还派出安保车辆为他保驾护航,以免有观赛者突然冲进来和这位新出炉的网红合影,影响他打破世界纪录。

对,就是世界纪录!

在主办方的休息室,领导盯着直播的电视画面,激动得直拍大腿:“新的世界纪录就要诞生了!这、这也太快了吧!全程都保持百米冲刺的速度!短短一个小时内,就快跑完了全程!天哪,太不可思议了!”

秘书也兴奋得满脸通红:“只余下不足两公里的赛程了,这冠军非他莫属!我这就安排媒体对这位选手进行专访!”

就在这时,赛场上变故突发,前方出现两条岔道,其中一条道路有志愿者把守,给参赛者指路,可没想到,那名狂奔者居然没有听从志愿者的指示,一头冲下了旁边的一条较窄的岔道,把身后的安保车辆、媒体跟拍车辆甩在身后,很快就跑没影儿了,无人机倒是又坚持跟着拍摄了一阵,但是电池有限,不得不返回。

无论是现场的领导、观赛者、媒体工作人员,还是直播视频前的吃瓜观众,都看傻了眼--这、这是在搞什么乌龙啊?

领导哎呀一声,坐倒在沙发上:“冠军、世界纪录,统统没有了!”

韩青辰依然在崎岖的山道上狂奔,他是故意跑错赛道的,不然的话,自己真的去撞线,然后一大群工作人员扯着自己去拍照接受采访,他根本没法解释为何自己一个病休在家的高中生,能跑这样快。

幸好这条岔道越跑越窄,灌木丛林密布,再也没有车辆和无人机跟着自己了。

韩青辰一直跑到太阳落山,月明星稀,才缓缓停住了脚步,他一直绕着山跑,倒也没离家多远,要不然,以他的估摸,神行太保术发动后,自己一口气跑了三四百公里,真要是一撒腿跑到了数百公里外的其他城市,自己身上既没钱也没有身份证手机,搞不好就得一路乞讨回家了。

地球上的唯一修行者第一次自主施展法术,可就成一场天大的笑话了。

当韩青辰躲开夜间散步的邻居,回到自己家中时,迫不及待解下绑腿和马甲时,电视和网络平台正在纷纷播报山地马拉松比赛中突然冒出来的“闪电侠”,有人猜测这是一位隐世人间的高手。

第十四章 金钱与我如粪土

不过也有人质疑,这个没有号码布的选手是服用了某种禁药,所以才有这样匪夷所思的速度和耐力,正因如此,他才在最后冲线前,突然从岔道逃跑,否则的话,获得冠军的他就要接受尿检,禁药自然大白天下。

不过,对那些有心人而言,他们并不在乎比赛的公平公正,他们在意的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发明了这样一种神奇的兴奋剂,这在军事上有着极重大的意义!

使用各种人体兴奋剂,在战争中是常有的事,一战期间,欧洲的军队就大量使用可以促进军人长时间作战的各种兴奋类药物,可以说是一群磕药战斗的军人,即使到了新世纪,在阿富汗、伊拉克,白头鹰的军队也在大量服用兴奋类药物,因此还产生了种种后遗症,最出名的,就是所谓的海湾综合症。

如果这种神奇的新型药物,能够让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轻轻松松跑完山地马拉松,而且打破世界纪录,那么同样的药物用在军人身上,就能创造战争史的奇迹!

不知有多少人,将屏幕上韩青辰的身形截图截下来,一份份命令传了下去,一个个情报组织动了起来,一定要找到这个少年,挖出他的幕后主使--他们没人会相信,这种神奇的药物是少年自己发明的,他的背后肯定有一个成年专家,甚至有可能是一个研究团队,他们在试验药物时,偶然间失控,让实验对象跑了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找到“闪电侠”,找到专家,找到研究团队,一定要把这种不可思议的新型兴奋剂弄到手!

韩青辰并不知道外界为了他这个新鲜出炉的“东方闪电侠”乱成一团,他正在洗澡,他身上到处是刮痕和乌青,甚至脸上还有些荆棘刮出的血丝,这都是他在山林里不受控制的狂奔留下的。

早知道如此,自己就该穿件防护服,最起码,戴个头盔也好啊,怪不得那些超级英雄都要穿特制的服装,还要带面具,因为当他们做出种种远超凡人的动作时,自己也会面临伤害,作用和反作用力是相辅相成的嘛。

韩青辰一边对着镜子咧着嘴往伤口上涂红药水,一边想着,自己再不能在别墅区里研究法术了,这别墅位于城市中心闹市区,自己有什么异动,都会落在左邻右舍眼里。

今天只不过试用了一下神行太保术,自己就成了晚间新闻的头条,以后如果再试验别的法术,折腾出的动静更大,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必须要另行找一处安静隐秘,能够让自己从容实验各种法术法器之地--自己今后肯定会从大成皇朝带更多的法术法器来。

韩青辰突然想起来,父亲生前曾在四明山的五龙潭买过一套小产权的别墅,看中的就是那儿山清水秀,人烟稀少,只不过,一家人去山间别墅玩的时间并不多,一年也就两三回,每次呆四五天。

原因很简单,好山好水好风光,好冷好清好寂寞,那四明山五龙潭风景绝佳,可地儿实在太偏,自行驾车在山道上要弯弯绕绕开好几个小时,在那儿呆一两天还行,等新鲜劲一过,就无聊得直想回市区的家。

不仅韩青辰一家如此,整个山间别墅的主人都是差不多,掩映在丛林山峦中的诺大的别墅区,平常只有保安在那儿打着磕睡看门,只有寒暑假才偶尔有业主带着家人来玩,平时一幢幢间隔极大的独立别墅,都是暗沉沉的没有灯光。

好极了,这五龙潭的别墅,正是自己隐居修行的好地方。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自己勉强算个小隐,先躲山沟沟里修行各种法术法器吧。

不过,在前往五龙潭别墅前,自己还要办件事,一件极重要的事,韩青辰的视线看向静静躺在书桌上的神行太保符。

夜风从窗口吹进来,拂动着符纸,符纸原本有五张,现在,被韩青辰用掉了一张,只剩下四张。

韩青辰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次成功施展神行太保术,对他而言,有着极大的意义。

一来,他亲身证明,就算自己身为凡胎俗人,只要拥有法器符纸等,也能施展低等级的法术。虽然说神行太保术在大成皇朝是最低等的法术,连一个乞丐头儿也能施用,可是这个法术在现代时空却是非同凡响!

别的不说,韩青辰只要施展这个法术,就能横扫奥运赛场上所有的田径的项目,连博尔特都得甘拜下风。韩青辰立刻成了超级大明星,拿奖拿到手软,各种品牌冠名合同那是不用说了。

二来,韩青辰也证明,在现代时空,也是能施展大成皇朝的法术的,两个世界虽然位于不同的时空,其实隐隐是相通的。要不然,神行太保术在大成皇朝能够施展,穿越到现代时空,却只是废纸一张、破布几块,那就是极大的遗憾了。

两个时空的世界,可以相辅相成,这是韩青辰今后修行最大的依仗。

韩青辰的眼睛闪闪发亮,现在,我要更多的神行太保符!我要自己画--不,制作神行太保符!

韩青辰走出东鼓楼地铁道出入口时,耀眼的阳光晒在他的脸上,不自觉微微眯起了眼,出入地铁口的人群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如过江之鲫,不小心有人撞了他一下,连声道歉也没有,反而白了韩青辰一眼,扬长而去。

韩青辰并不在意,他怔怔地看着前方的一座大厦,在大厦外墙五光十色的招牌中,有一块特别巨大,上书“海通贸易公司”六个大字。

这,就是父亲一手开办的公司。

韩青辰的父亲白手起家,在这沿海城市上沪办起了一家出口贸易公司,其中的酸甜苦辣唯有他自知,韩青辰只知道,在父亲心里,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另一个“儿子”,那,就是海通贸易公司。

但韩青辰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因为,现在的海通贸易公司不再是韩家的了,林开成和郑芳在这一年时间里,早已经彻底掌控了公司上上下下吧。

唉,自己真是个不孝子啊。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海通贸易公司在韩青辰手里,也早晚保不住,父亲生前就曾经对韩青辰说过,他资质平庸,并不是经商的料,商场如战场,如果把公司交到他手里,商场上的大鳄早就把公司给吞了。

这样看来,海通贸易公司如今被林开成和郑芳掌控,也算是件好事,最起码,从郑芳每个月发给自己的财务报表看,公司经营蒸蒸日上。

韩青辰甩了甩头,自己今天来公司,可不是为了争夺控制权的,相较一家经营额超亿元的公司,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金钱在修行之士眼里,如粪土。

韩青辰大步走向大厦,搭电梯,进了21层。

叮,电梯门开了,海通贸易公司的背景墙前,迎宾小姐微笑着鞠了一躬:“欢迎光临--”

但她的微笑很快凝结在脸上,因为她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穿着皱巴巴的学生服站在电梯口。

不等迎宾小姐有所反映,那学生直愣愣地向公司内部走去,迎宾小姐忙小步快跑着追了上去:“哎,你找谁啊?这里是公司,外面人不能随便进的。”

韩青辰一怔,“外人”?自己以前进公司时,根本没人拦,反而一个个叔叔阿姨都客气地向自己打招呼。他瞟了迎宾小姐一眼,却是张陌生的面孔,他微微点了点头:“你新来的吧?我是韩青辰。你们总经理的儿子。”

迎宾小姐一皱眉:“总经理的儿子?我们林总的儿子我见过。你究竟是谁?我要叫保安了!”

林总?是了,父亲过世后,林开成自然成了公司的总经理。

韩青辰心里苦笑,真是事是人非啊。他有些不耐烦地对迎宾小姐道:“林总认识我,快让我过去。”

迎宾小姐说什么也不让,拉扯着韩青辰嚷嚷着要叫保安,正在吵闹,一个中年男子从电梯口出来,一眼看到韩青辰,不由一怔:“咦,这不是小韩吗?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韩青辰一回头,那中年男子他认得,是父亲公司的一名老员工,叫崔海波。

韩青辰忙打招呼:“崔叔叔,我要见林叔叔,可没想到,这个员工不认识我,不让我进不说,还要叫保安。”

崔海波忙对迎宾小姐道:“误会,误会,这是韩青辰,是我们公司--我们公司前老总的儿子,我带他去见林总吧。”

迎宾小姐这才放开了韩青辰,嘴里还嘀咕着:“前老总的儿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韩青辰跟着崔海波往里走,这才发现,一年没来,公司里的陈设布局已经大变样,父亲生前喜欢的一些字画统统不见,反而摆了一尊财神,香案前香火旺盛。

崔海波看到了韩青辰眼中的疑惑,苦笑道:“林总让重新装修过了,唉,不仅东西换了,连人也换了。”

韩青辰一皱眉:“林叔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海波挠了挠头:“林总开了不少公司的老员工,说他们混吃等死,拉不来业务,又新招了很多员工进来,那个迎宾的小姑娘所以不认识你。她不仅不认识你,甚至不知道公司以前的当家人姓韩不姓林,现在公司里,象我这样还记得你父亲的老员工,也就只剩下三四个人了。”

韩青辰默不作声,这就是影视剧里惯有的清洗前朝老臣,提拔新人,安插自己的势力的套路吧。这才一年啊,再这样下去,海通贸易公司真成了林开成郑芳的了。

崔海波带着韩青辰来到他父亲的总经理室,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林开成和郑芳高声大气地说笑声,只听郑芳道:“老林,你真是好本事,今年国际形势这样差,你却逆流而上,做成了好几笔大生意。这魄力,我是真服了你了!”

林开成哈哈大笑:“商场如战场,狭路相逢勇者胜!做生意一样要有胆气。以前姓韩的当家时,实在是太保守,我策划的好几个方案都被他否决了,说是要求稳,眼睁睁错过了好多发财的机会。要我说啊,姓韩的就是没眼光,他以前做成的生意,只不过是运气好。”

听到林开成贬低自己的父亲,韩青辰瞳孔一缩,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这种得意便猖狂的小人,不值得自己多费心思。等自己修行有成,对付林开成、郑芳这种家伙,弹指间,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林开成正和郑芳说笑,其实心里很是腻歪,他虽然和郑芳合谋,把韩家的产业弄到手,可却自认为在公司经营上,自己的功劳比郑芳大多了,可偏偏郑芳把控着财务,公司流水一清二楚,自己无法在其中动手脚,多捞一笔。

也许,等自己完全掌控公司后,再想个法子,把郑芳也一脚踢出大门,自己独吞所有的收益。

可是,怎么才能赶走郑芳呢?

有了!海通贸易公司名义上,依然是韩家的产业,是归那个一年来一直缩在别墅里写字健身的韩青辰所有,如果自己能说动韩青辰,把郑芳踢走,那公司可不就落到自己手里了?

至于韩青辰,哼,一个黄毛小子,平庸无能,对付他总比对付郑芳容易,他要是聪明点,自己就把他当阿斗养着,如果敢动公司的脑筋,自己分分秒秒就能把海通贸易公司变成一个空壳。

郑芳打着精神恭维着林开成,其实心里恨他入骨!

当初,为谋夺韩青成的家业,她才和林开成和起伙来,联手欺压一个孤儿,可是等公司落入两人掌握后,她很快就发现,林开成大肆排挤老员工,招收忠心于他的新人,甚至把手都伸到了她的财会部门。

她甚至发现,林开成前不久悄悄另设立了一个银行帐户,想把公司经营收入全走帐外资金,这分明是想把她架空啊!

原本林开成还答应过郑芳,等取了海通贸易公司后,就和家里的黄脸婆离婚,和她结婚。可现在,海通贸易公司早已经落入手里一年了,林开成实实在在掌握了公司,但离婚结婚云云,再也不提,甚至在暗中,还和几个新招进公司的小姑娘有了一腿。

好你个林开成,你和老娘上了床,吃干抹净,就想过河拆桥!没门!

郑芳心中冷笑,姓林的,你不仁不要怪我不义,你会狸猫换太子掏空公司,老娘就不会暗渡陈仓?更何况,你那几笔赚了大钱的走私生意,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老娘手里有好几样把柄,哪一天惹了老娘,咱们一翻三瞪眼,你这下半辈子,就得因为巨额走私逃税蹲大牢啃窝窝头!

林开成和郑芳各怀鬼胎,突然办公室门口响起敲门声,崔海波恭敬地道:“林总,韩青辰来找您。”

林开成和郑芳齐齐一怔,他们为了谋夺韩家产业,当然极为关注韩青辰的一举一动,可是很快就发现,这韩青辰果然是个不成器的,没了父母的管束后,直接就休了学,整天窝在别墅里,不是练字就是健身,连保姆都轰走了,吃饭都是点外卖。

要不是习毛笔书法,锻炼身体还多少算是正经事,这韩青辰真就是实足的废宅一个。

但这样一来,林开成和郑芳对韩青辰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除了每月打一笔生活费,再不把这个高中生放在眼里。

可是今天,韩青辰居然主动来找他们了!他为何而来?难道,他是来夺权的?!

林开成和郑芳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凌厉,林开成冷笑一声,低声对郑芳道:“冷静,一个小屁孩子,能有多大能耐?静观其变。”

郑芳点点头,款款走到门边,打开了真皮包着的红橡实木门:“哎呀,这不是小韩吗?今天怎么有空来公司啊?”

韩青辰冲郑芳叫了声“郑阿姨”,又对林开成点了点头:“林叔叔好。”

林开成坐在大班桌后,屁股都没抬一下,老成在在地对韩青辰道:“小韩啊,坐吧,有事找我?”

林开成语气之冷淡,与一年前到韩家别墅请韩青辰签转让公司管理权的法律文书,判若两人,他是存心给韩青辰一个下马威,要让他知道,他虽然姓韩,是公司名义上的拥有者,但其实只是个啥都不懂的休学高中生,他,林开成,才是公司真正的掌权者。

韩青辰也不以为意,一屁股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张口就问:“林叔叔,咱们公司认识不认识一些分析一件物品成分的检测机构?”

林开成端着架子,原本以为韩青辰要盘问公司经常方面的问题,正准备打几句官腔,将他打发了,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林开成一皱眉:“材料分析机构?这自然是有的。我们做进出口贸易的,在商品出口前,都要进行成分检测,只有符合国家以及卖家的要求,有了正规的检测报告,才能发货。你不好好回学校读书,问这做啥?”

第十五章 骗子太多,傻子都不够用

林开成这几句话疾言厉色,隐隐还带着一点呵斥,居高临下,更有点不耐烦,然而,韩青辰似乎压根儿没听出其中的疏离,他道:“是这样的,我手里有样东西,想找一家--不,最好是找几个最好的检测机构,检测一下成份和比例。”

林开成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他此时已经彻底放松下来,无论韩青辰所为何来,肯定不是为了公司经营权的事。他漫不经心地道:“这事倒是简单,那个那个谁--”他抬手指了指崔海波:“你陪着小韩,找几家经常和我们公司合作的机构,费用嘛,就由公司来出吧。”

韩青辰也不耽误时间,冲着林开成道了声“谢谢”,又冲郑芳点了点头,就随着崔海波出了办公室。

郑芳再次掩上门,回首对林开成道:“这小韩搞什么名堂?他有什么东西需要专门做成分检测的?”

林开成一挥手:“谁知道这败家子在折腾什么,反正和咱们公司经营无关,花几个小钱,把他打发了就是。”

崔海波开着公司的车,把韩青辰送到了该市最大最先进的一个检测机构,韩青辰有些不放心:“崔叔叔,我可是要最好的检测机构,你可别给我省钱啊。”

崔海波笑道:“小韩你放心,这家检测机构可是国家级定点检测单位,出具的报告,可是连国外的商家都承认的。林总说了,检测费由公司开销,我可不会省钱。”

崔海波和这家检测公司的老总非常熟络,带着韩青辰直接进了办公室,将来意一说,那总经理笑道:“什么大了不的事,放心,肯定给老崔你办得妥妥当当。把要检测的东西给我吧。”说着,递过来一个专门装样品的塑料袋。

韩青辰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了一张纸,放进了塑料袋里,崔海波和那检测机构老总打量了一眼,却是一张皱巴巴的毛边纸,上面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文。

韩青辰轻咳一声:“这是我从鼓楼文玩一条街淘来的东西,我想请你们检测一下成分,越详细越好,纸张的成分、符文所用的颜料的成分,以及相关成分的比例,我都要。”

检测机检老总挠了挠头:“小伙子,你是想检测一下这件文物是真是假?我坦白跟你说吧,鼓楼文玩街的东西,十件中有九件半是假的!你这检测花的钱,比你买这假文物的钱都贵多了。花这钱,不值得啊。”

得,在检测机构老总眼中,韩青辰就是个不懂行被假文物骗了的凯子,所以才好心相劝,免得他花冤枉钱。

韩青辰却正色道:“我只问你,这检测你们能不能做?如果不能做,我这就找别家,我就不信了,这样大的城市,就找不到一家能检测的机构。”

检测机构老总气急而笑,他倒是一番好心,却没想到碰上个愣头青,他道:“你把样本留下吧,五天后来取,不过,样本在检测过程中肯定是要被损坏的,这我们可得提前告诉你。”

韩青辰点点头:“我知道,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只要求一点,检测报告越详细越好。”

崔海波想说什么,但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嘴唇动了动,还是将劝解韩青辰的话,又重新吞回了肚里。

离开这家公司后,韩青辰又让崔海波带着自己去了其他两家检测机构,其中一家还是大学内的实验室,付出了不少钱,依然是检测那画着符文的毛边纸。

忙完这事,韩青辰让崔海波拉着自己到了地铁站出入口,颇有礼貌地告了别,就匆匆消失在人流中。

崔海波刚要发动车子,手机突然响了,他一看号码,却是林总的,忙接通了手机:“林总,有什么事吗?”

林开成在手机里劈头问道:“韩青辰让你检测的是什么东西?”

崔海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老老实实道:“小韩检测的是从鼓楼文玩街买来的文物,几张符文一样的东西。”

林开成一怔,想了想,冷笑一声:“得,这是玩上古玩了。古玩这行水可深了,哪里是他一个高中生能玩的?败家子,真正是败家子,我们在这里给他拼死拼活赚钱,他倒把钱往水里扔,连个水响都听不到。”

滴滴滴,林开成直接就把手机给挂了,在他心里,韩青辰再也不值得自己多看上一眼,就一混吃等死的货,等海通贸易公司被掏空后,在古玩里载个大跟斗的韩青辰,说不定连自己住的别墅都得抵押出去。

林开成原本还想着另立公司,玩个偷梁换柱,但是现在却彻底放下了对韩青辰的仅存的戒备,毕竟另开公司也要花不少钱,就懒得折腾了。

一星期后。

空山新雨,流水渁渁。

韩青辰和崔海波一前一后,在滑湿的卵石上行走着,间或遇上一条小溪,干脆卷起裤管趟了过去。

韩青辰打量了一眼四周青翠的竹林,这里的竹子长得异常粗大,显然是十多年的老竹,当地的山民把这种大竹子叫“老筒”。

韩青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崔叔,这路不会走错吧?”

崔海波也累得气喘吁吁,他从包里掏出矿泉瓶,喝了一口,又递给韩青辰,韩青辰也不以为意,接过来灌了半瓶下去。

崔海波收起矿泉瓶,道:“应该是不会错了。棠云村的村民说,这造纸的老头,就住这竹山里,这一带再也没有别的人家,你瞧,这条道上虽然长满了杂草,可依稀还能看到轮胎印,应该是给那个叫袁恒通的老人家送生活物质的拖拉机留下的。”

韩青辰一低头,果然看到了浅浅的轮胎印子。

两天前,韩青辰不惜损坏三张神行太保符的检测报告终于出来了,对符纸以及符纸上所用的符文颜料,给予了极为详细的分析,这就是韩青辰的目的,他要在现代时空造符纸、造颜料,以供自己使用。

他穿越在两个不同时空中,携带的物资有限,如果他想在现代时间尽情施法,就要自己在现代时空炼制法术法器,所以需要种种原料。

韩青辰对自己的水平心知肚名,真正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普通人一个,自己在大成皇朝想要求仙,想要修行,唯一的依靠,就是现代时空。他有一种预感,现代时空的科学拥有的力量,能够帮助自己在大成皇朝修行时,独辟蹊径,走出一条与九天十地,七门八派修行者不一样的道路来。

这一次,炼制神行太保符,就是他的第一次尝试,尝试将修行之道与现代科技相结合。

这是他,韩青辰的一小步,但却是修行界的一大步!

三家检测机构的确有水准,将符文上各种材料成分分析得清清楚楚,互相一对照,一系列的数据都是一样的。

有趣的是,那家大学研究室,还用碳14对符纸进行了测定,最后的结论是,这玩意是刚刚制造不久的西贝货,假的!

韩青辰倒也知道碳14测定的原理,通过检测残留在物体上的碳14衰变期,可以测定该物体的“年龄”。这符纸在大成皇朝陈三手里,也就存在了几年,穿越到现代时空后,碳14的衰变期自然不会有所变化。

当崔海波把检测报告交给韩青辰时,眼里满是同情之意--这孩子,花了大价钱,从古玩街里淘来的是一文不值的假货!还白白付了这样高的检测费。唉,韩家虽然有些积蓄,可也不是这样子胡乱花用的啊。

韩青辰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崔海波心里成了冤大头,他接下来,就要按照成分测定,再造纸张和符文。

一客不烦二主,韩青辰干脆再次找到林开成,希望他通过海通贸易公司,帮自己下单定制同样成分的纸张和颜料。

林开成早已经通过崔海波,得知韩青辰花大价钱淘到了西贝货,他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韩青辰,当听到韩青辰的要求时,林开成一脸古怪地打量着他,怎么,韩青辰自己吃亏上当后,也想要依样画葫芦,制造假货贩卖?

可问题是,这天下哪里来这样多的傻子,让你给骗啊。

根据特定的成分造纸造颜料,这都不算什么,海通贸易公司接海外的订单时,买家都会对成分有详细的要求,找家造纸厂、颜料厂,很快就能生产出来。

可问题时,这批量生产出来产品,可不是一个小数字,韩青辰得找到多少冤大头,才能把他生产出来的假符文卖出去啊?!这年头,骗子太多,傻子都不够用了。

林开成刚想喝斥韩青辰胡闹,心中却突然一动,韩青辰如果大手大脚乱花钱,把父母留给他的钱财全都败光了,那他就不得不求到自己这里来,到了那时,自己就可以予取予求,甚至让他将海通贸易公司名正言顺地、完全地转让给自己。

这可不比自己在暗中偷梁换柱来得强?更何况,如此一来,就能摆脱郑芳的钳制。真正是一举两得!

林开成立刻下定了决心,清了清嗓子,对崔海波道:“那个那个谁,小韩交待的活,就交给你来做吧,一定要做好。这样吧,从今天起,公司给你发保底工资,你就跟着小韩吧,有什么需要的,都从公司帐上开支。”

崔海波一听这话,脸都苦了起来,他们做贸易员的,靠的是每单生意的提成,保底工资少得可怜。他知道,林总如此行事,其实是不动声色把自己从公司主要业务里排挤出去。

得,自己趁早另外找家贸易公司,改换门庭吧,只不过,这两年外贸生意难做,很多同行失业,自己想另谋高就,也不是这样容易的,那就先领几个月的保底工资,骑驴找唱本,慢慢来吧。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把韩青辰的事办好了,韩青辰毕竟是韩总留下的独子,韩总生前对自己不错,多少有份香火情。

就这样,崔海波成了韩青辰手下唯一的员工,为他跑前忙后,不得不说,崔海波干了这样多年的外贸生意,的确有些门路,他很快帮韩青辰找到了颜料生产厂家。

不过,神行太保符上所用的颜料,都是矿物和植物成分,要想把这类颜料重新制造生产出来,成本比一般的化学颜料高得多,只不过,现在西方国家特别讲究环保,用纯天然成分制造颜料并没有让生产厂家觉得意外,唯一不满的,是韩青辰下的订单量实在太小,因此故,在价钱上狮子大开口,算下来,每公斤颜料的成本比市面上最好的进口水性漆都要贵得多。

对此,韩青辰毫不在意,他见崔海波还想再讨价还价,直接一挥手,全款下订单,他只有一个要求:快!在最短的时间内,保证质量,把颜料生产出来。

颜料问题是解决了,纸张却成了问题。

崔海波找了好几家制造厂,人家都不生产这种毛边纸,现在的造纸厂都是直接用木浆制纸,根本就不生产这种老式的毛边纸--就是宣纸,也比这鬼画符的毛边纸强啊。

崔海波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在这云棠村,有个叫袁恒通的老人,至今还在坚持用传统工艺造这种毛边纸。在当地人眼里,袁恒通就是个傻老头,因为这毛边纸根本没人要,擦屁股都嫌太薄,一擦就破。

今天,韩青辰和崔海波,就是来造访这个古怪的造纸老人袁恒通。

转过一处深潭,韩青辰突然停住了脚:“听,这是什么声音?”

山林深处,传来“啌啌”的声音,声音单调而持续,似乎有一个巨人正在不断地敲打着什么东西。

崔海波咧嘴一笑:“不管是什么声音,总算听到人声了,说不定,袁恒通老人就在那儿。”

韩青辰加快了脚步,他的眼睛一亮,在密密的竹林中,出现了几间老旧的竹屋。他放缓了脚步,一条溪流绕着竹屋缓缓流动着,溪流中间用石头砌起了几个池子,池子里沤着竹子、树藤、树皮等物。

那“啌啌”的声音,是从一间竹屋子里传出来的,崔海波推开了屋门,张望了一眼:“是架水车。”

一架古老的水车架在竹屋里,溪流的清水被引进渠道,冲击着木轮,吱吱嘎嘎转动的木轮通过轴,又带动了一个木捶打着一个巨大的石臼,石臼放着浸泡过的竹子、树藤、树皮。

韩青辰立刻就看明白了,这就是毛边纸制造的流程,竹子、树藤等原料先经过漂洗、浸泡,然后捶击,再经过漂白、打浆、过滤、抄纸、压榨、晒纸等72道工序,最后才成一张毛边纸。

只不知,袁恒通老人又在何处?

韩青辰走出水车屋,继续前行,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排排竹架子,架子上晾晒着一张张漉漉的毛边纸。成排的竹架旁,有个凉亭,亭里有一个青石制的水槽,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拿着筛子,从水槽里抄纸浆,每抄出一张,就揭出来,晾晒到竹架上。

看到有人来访,老人停下了手里的筛子:“两位是--”

韩青辰紧赶一步,向老人恭敬地道:“您可是袁恒通老人家?我是来求购你造的纸的。”

老人一开始有些疑惑:“我就是袁恒通,这位小师傅,你、你真的是来买我的纸的?”

韩青辰重重点头:“当然,你造的纸,我都要!任你开价!”

袁恒通佝偻着的背一下子直了起来,仰天长笑:“老天啊老天,终于有人来买我造的纸了!我袁家的祖传手艺,终于有人认了!”

半响后,在一间库房里,韩青辰看到了堆满了整整一间屋子的毛边纸,袁恒通在旁边红着眼睛絮叨着:“我这造纸的手艺,是从祖宗那儿流传下来的,我袁家世世代代都造这种毛边纸。可这纸从来没人要,连小孩子练毛笔都用不来。村里的邻居都笑话我们,说我袁家是瞎折腾。到了我的儿孙辈,都跑到城里打工了,再没有人愿意学这造纸。可我不想丢了这祖传的手艺,特意包了一片山林,种上了苦竹,造这毛边纸。”

韩青辰轻轻抚摸着毛边纸,嗯,这手感和神行太保符一模一样,他问道:“袁大爷,你这造纸的手艺,真的和祖传的一模一样吗?”

袁恒通瞪着眼睛道:“当然是一模一样的!我们袁家的造纸术,从来不流于书面,而是通过口口相传,手把手地教,我太爷爷教我爷爷,我爷爷教我爸爸,我爸爸又教我,无论是材料还是制纸的环节,从来没有变过!就连毛边纸最重要的原料苦竹,也是咱们家自己种的,独一无二,别处再也没有过。这毛边纸造纸术,少说在我袁家传了上千年了!”

上千年吗?这毛边纸造纸之术也许就是修行之术在神州遗留下来极少数的传承了,其他的,都消失在无尽的历史长河之中。

第十六章 落笔如有神

韩青辰感慨于自己的幸运,这山沟沟里的袁恒通大爷以一种特有的坚持,将这古老的符纸制造手艺保留了下来,可惜的是,他已经是唯一的传承人,如果他有个山高水长的,这符文纸制造手艺就彻底失传了。

韩青辰认认真真地道:“袁大爷?你老高寿了?”

袁恒通摸着胡子呵呵笑道:“八十九了。不过我身子骨好得很,一个人住在山里,自己种点菜,再让村里的邻居带点米来,这日子,当个神仙都不换。”

韩青辰正色道:“袁大爷,从今儿起,你造的纸,我全都包了!”

袁恒通激动得语无伦次:“哎呀,这位小师傅你说得是真的?你、你不会跟我老头子开玩笑吧?这纸,从来没人要过。”

这时,崔海波在旁边道:“老爷子,咱们是海通贸易公司的,我们可以和你签合同,付订金,决不是什么玩笑。咱们要是赖账,你老可以拿着合同到法院告我们。”

崔海波在一侧冷眼旁观,看得出,韩青辰是真的喜欢这些毛边纸,他便自做主张,以公司名义签合同,要不然,韩青辰一个少年说出来的话,袁恒通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袁恒通一拍大腿:“行!这一屋子纸都归你们了!今后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造多少!唉,我以前造的纸更多,可惜在一场火灾中都烧光了。”

韩青辰想了想:“袁大爷,我还有个请求,我会出一笔钱,请你找个徒弟,把这造纸术传下去。这可是老祖宗传给我们的宝贝啊,咱们可不能让这传统文化在咱们手里断绝了。只不知道,袁家有没有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规矩?”

袁恒通一怔:“让我传授造纸之术?嗯,这造纸术虽然是袁氏祖传的,可也没有什么不能外传的规矩,只不过,现在年轻人都好逸恶劳,谁愿意跟着我这老头子在这深山里干苦活啊。这儿连网都上不了。”

韩青辰道:“我可以付那学徒工资,总之,无论如何,要把这造纸之术传下来,还请袁大爷费心了。”

袁恒通点了点头:“有钱就好办,行,那我平时就留意着,有没有愿意学这造纸的年轻人。”

迎翠山庄,位于四明山五龙谭风景区的西侧,依山傍水,小区间有一道山涧缓缓流过,涧水清澈见底,偶尔能看到几条溪坑鱼和小螃蟹。四周的山林一年四季青翠满眼,野花迎人,故此有“迎翠”之名。

保安正在门口的亭子里打瞌睡,左近山木中清脆的鸟鸣声,如同催眠曲一般。

迎翠山庄其实是个小产权小区,在前几年的房地产开发大潮中,当地的村民也想发一笔财,就在风景区里建起了这处别墅区,专门用来卖给山外图新鲜的市民。

但这小产权房是没有正规房产证的,只能自住,不能上市交易,所以买的人并不多,就算是偶尔有几个买家,也是用来度假用,罕有常住的。

所以小区物业、保安也落得清闲,守着门口晒晒太阳。

突然,山道上传来一阵汽车马达声,保安疑惑的抬起头,只见一辆suv沿着飘满落叶的石子路开了过来,一直开到门口停车杆前,才刹住了车。

一个少年从副驾驶探出头来:“师傅,麻烦你把门开一下。”

保安一怔,搓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这才戴上帽子迎了上去,皱眉道:“你们是不是开错车了?这里是别墅区,前面没路了。”他还以为这是开错路的游客。

那少年笑道:“没开错车。我家就在里头。那,这是我家的门禁卡。”说着,递过一张卡片。

保安瞟了一眼,果然是迎翠山庄的门禁卡,他迎打开了栏杆,放车子进去。

崔海波开着车在别墅区的小道上缓缓开着,这里的一幢幢别墅的确漂亮,每幢别墅都是依着山势而起,中间间隔极宽敞,有着大片的草坪和小林子,有着很强的私密性。

可惜,别墅里入住的人极少,他开了半天,除了几个保洁员,就没看到小区住户的影子,有些别墅的台阶上,都长满青苔了。

崔海波摇了摇头,扭头对韩青辰道:“小韩啊,你真的要住这儿?这、这里也太冷清了,就算买个东西也不方便,我估计人家快递都不愿意上这儿的门。”

韩青辰心里想,冷清才好啊,没有人来打扰我,我才能尽情研究修行之道。他道:“没事儿,我住在市区里是一个人,在这山沟沟里也是一个人,住哪儿不能住?反正我如今也不上学,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至于平常的生活物质,就麻烦崔叔帮我带一点。我也可以问问小区的物业,他们的工作人员也是要吃饭的,我可以托他们买菜买米。”

崔海波有点不理解,韩青辰正是爱玩爱闹的年龄,他的同学们喜欢打手机游戏和听歌星演唱会,甚至为此耽误了功课,没少挨父母的打,可韩青辰倒好,不读书倒也算了,居然一头钻进山沟沟里当起隐士来了。他才多点子大?十八岁还不到吧?

唉,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韩青辰在短短一年内父母双亡,他自己年经又小,父亲留下的诺大的家业被林开成郑芳巧取豪夺,再过上一段时间,再也不姓“韩”了。

偏偏韩青辰似乎必灰意懒,失去了人生的方向,连书也不读了,一头钻进这山沟沟里,似乎有避世之意。

崔海波心里感慨了一会儿,却也无法,他只是个小员工,而且林开成明摆着要排挤自己,真正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帮助一下韩总留下的唯一的骨血。

车子在一幢半山腰的别墅前停了下来,韩青辰利落的跳下了车,大步走到门口,掏出门禁卡,刷了一下。门没打开。他又刷了一下卡,依然没动静。

崔海波在身后道:“会不会是电子门锁没电了?”

韩青辰一拍脑门,这门锁是用电池供电的,这样长时间没人前来居住,还真没电了。不过幸好他带着备用的钥匙,当下用钥匙开了锁。

门一打开,一股霉味儿就从里面窜了出来,屋内的一应家具上都蒙着一层白布,白布上落满着灰尘,墙角上还挂着蜘蛛网。

崔海波一咧嘴,这种死气沉沉的屋子,哪里适合一个孩子独住?他正要再劝韩青辰几句,却见韩青辰已经打开了电灯、新风系统和空调,回车上搬被子衣物等生活用品,只能摇了摇头,挽起袖子收拾起家具上的白布,打扫灰尘,清理房间。

韩青辰和崔海波忙碌了小半天,才算是把别墅清理好了,其实这活可以叫物业的保洁来干,只要付给她们一些工钱就行了,不过,韩青辰要在这别墅里修行,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便没叫保洁员相助。

忙了半天,两人都有些饿了,韩青辰事先买了不少方便面,就在豪华的全红橡木厨房里,煮了两碗方便面,加了红肠,一人一碗,靠在宽大的大理石餐台边吃起来。

客厅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是一起假钞案,两个农民出身的罪犯,用复印机印刷小面额的假钞,专门在农村小店里使用。

韩青辰一咧嘴:“不会吧?复印机印的假钞居然没人识破?”

崔海波呼噜呼噜喝着面汤,含糊道:“现在的进口的高档复印机精度很高的,虽然不能制造出水印、防伪线什么的,但用来骗骗农村小店里的老头老太够用了,这些地方老人家不太会用移动支付,这才被人钻了空子。”

韩青辰心中一动:“崔叔,你能弄到这种高精度的复印机吗?”

崔海波一怔,用手背擦了下嘴:“这种进口复印机虽然贵,却也不是什么管制品,我以前就帮客户买过一批--不过,小韩你要这种复印机做什么?”

韩青辰打了个哈哈:“放心,崔叔,我可不会用来做假钞。崔叔,你帮我弄一台这样的复印机,不过,我会进行一定的改装,具体怎么弄,我再通知你。嗯,不要怕花钱,如果公司不让你报销,你找我,我爸爸妈妈还是给我留下不少钱的。”

崔海波点点头,他如今一门心思另找一家公司,也懒得打听韩青辰为何要一台高档复印机,正如他此前所说,这又不是什么违禁管制的物品。

韩青辰目送崔海波的suv消失在山道上,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偶尔的虫鸣,怪不得古代人修道都喜欢到深山里,这种遗世独立的空灵意境,的确让人有飘然出尘的感觉。

咔嗒,韩青辰反锁上大门,坐电梯上了顶楼,那儿有个带卧室的大书房,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房间中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装饰,四周白墙,一片素静。

韩青辰先进了卫生间,在冲浪大浴缸里仔仔细细洗了个澡,用纯棉浴巾擦干,换上了他从淘宝上订购的一件类似道袍的宽松衣服,然后穿上一双布鞋,放缓脚步,走到临窗的红木大书桌前。

落地玻璃窗外面,是一个巨大的水庫,偶尔可见飞鸟孤影,万径无人迹。

韩青辰微微闭上眼,又睁开,轻细一口气,取过一张从袁恒通老人那儿购得的毛边纸,铺在桌子上,又打开一桶崔海波从一家油漆厂订制来的红色纯天然矿物植物颜料,倒在一个玉碗里,取过一支正宗的狼毫,提笔沾了点颜料,悬空手腕,向毛边纸上画了下去!

韩青辰正在画符,神行太保符!此前,他曾经在普通纸张上,用最常用的墨水,反复画过此符,已经熟练之极,原本以为驾轻就熟,可万万没想到,今日用上特殊的颜料,以及古法制就的毛边纸,这一笔落落下去,重如千钧!

韩青辰起笔的正是符文中最中间的那个变体的“风”字,大成皇朝的“风”字比现代时空的简体要繁杂得多,但也不算是特别难写的字,比繁体字“憂鬱烏龜”要容易写得多,可是,此时此刻,韩青辰却脸色凝重,握着毛笔的手腕居然抖个不停!

因为,当他落笔时,隐隐听到耳中有一股风声,笔尖飘忽不定,似乎有一股无形的风,正在扯着自己的手中的毛笔。

这、这就是法术之势吗?想来,那神行太保术是化风水之力为自己所用,符文上自然拥有灵异之力,一笔一划其实就是夺天地之灵气为自己所用啊!

想要驾御这天地灵气,可是这样容易的?自己从来没有学过正经的法术,这神行太保符虽然只是低级法术,却也不是自己这个雏儿能轻易摆布的。

韩青辰紧咬牙关,稳住心神,幸好他这一年来一直坚持锻炼,手腕上也算有点力量,总算克住了笔尖的异样,硬生生将“风”字落笔。

接下来却是一个“水”字,异常再出现,韩青辰落笔时,整个人如同站在江中一样,汹涌的潮水一股一股向自己扑来,吓得他差点把笔扔了。

幸好他再三沉住了气,这才发现,这水势只是虚有其表,并不会真得有一个浪头把自己打翻在地。

韩青辰手腕上如同悬着好几块青砖一样,要死死咬着牙,才能控制笔不乱抖,好不容易写完一张神行太保符,整个人出了一身汗,道袍的背上都打湿了。

他揉着发酸的手腕,仔细打量着面前笔迹尚新的符纸,又取出唯一剩下的那张原版神行太保符,一一对照,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两张符文,一丝不差。

接下来,就该试验自己亲笔写的符文,究竟能不能用了。

韩青辰换上一身运动衣,戴上棒球帽和墨镜,绑上绑腿马甲,背着手向别墅大门外而去。他经过大门口时,保安亭里的保安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甚至没察觉有人出了门。

韩青辰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打量着四周寂静无人,这才举起自己画的神行太保符,轻喝一声:“神行太保术,起。”

呼,符纸无火自燃,一股熟悉的力量在韩青辰身边环绕,他轻笑一声,轻轻一迈步,人已经窜了出去--

这一跑,又是数百公里。只不过,这一次韩青辰可以尽情地撒欢奔跑,山区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也不用怕被人撞破行迹。

当韩青辰回到迎翠山庄时,门口的保安也没多留意他,以为他只不过是外出散步去了。

韩青辰回到自己家的别墅后,又画了两张神行太保符,立刻停下了笔,不行,太累了,每次落笔,都要对抗那风水之势,简直比扛麻包还累,刚才那一笔就画错了,浪费了一张符纸。

韩青辰收起纸笔,静静坐在椅子上,嗯,果然,这符文不似普通的写字,想要写出一张完美的、可供使用的神行太保符,自己需要付出不少心力。

这并不奇怪,就算那些书法大家,也不是随随便便写张字,就是上好的字的,同样需要酝酿情绪,落笔有神,这才能写出上好的作品来。

不过,自己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有所布置,就看过段时间后,崔海波叔叔能不能帮自己弄到需要的东西了。

接下来几天,韩青辰就是在书房里画神行太保符,他也不求多,一天也就一两张,其他时间就是在山道上跑跑步,看看风景,还真有几分隐世的味道,唯一不足的,就是他不会烧菜,这里又不能叫外卖,只能天天吃方便面,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迎翠山庄的物业人员很快知道,山庄里来了一个常住的业主,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这可实在是新鲜,有几个物业员工还上门询问韩青辰有什么需要,探头探脑打量房间内的布置,但都被韩青辰不咸不淡几句话打发了。

此后因韩青辰深居简出,物业很快就对他失去了兴趣,只有保洁员每天傍晚来收走韩青辰扔在门口垃圾桶的垃圾。

十天后,崔海波开着一辆皮卡车上门,他请几个保安帮忙,把一台复印机搬进了别墅,幸好别墅内有电梯,直送进顶楼的大书房。

崔海波在厨房里一边喝水一边擦着汗对韩青辰道:“其实复印机早就到了,只是你提出的改装要求实在是古怪,我也是找了好几个朋友帮忙,才把复印机调整好。”

韩青辰忙再三谢了崔海波,崔海波耸了耸肩膀:“反正花的都是公司的钱,林总一听说是小韩你的要求,大笔一挥,就把经费给签了。”

崔海波瞧了一眼明显少了许多的方便面,抽了抽鼻子,嗅到了厨房残留的方便面调料包的味道,摇了摇头:“小韩,你这样天天吃方便面可不行啊,你正在发育长个子,营养要全面啊。”

韩青辰不无尴尬地挠了挠头:“我知道了,啥时候我学着自己烧烧菜吃。这厨房里蒸箱烤箱都齐全,等我学会了手艺,自己做糕点吃。”

第十七章 工业化修行术

崔海波打量着韩青辰,韩青辰这段时间天天练习书写符文,身上自然而然有了一股飘然出尘之气,崔海波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样年纪的孩子,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可韩青辰却窝在山沟沟里,过着苦行僧一样的日子。

崔海波喃喃地道:“那个小韩,我可能是最后一次帮你做事情了。”

韩青辰一怔:“怎么了?”

崔海波轻叹一口气:“我在海通是做不下去了,最近有个朋友给我在羊城找了份新工作,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韩青辰一皱眉,他心里清楚,这必然是林开成排挤崔海波的原因,崔海波这人办事实在,嘴也牢靠,难得的是他对自己还多少有些情义,更重要的是,他精通进出口贸易,路子很广,自己以后所做的事,还真需要一个人在外面帮自己操办一些琐碎的杂事。

不过,韩青辰并没有多说什么,就算他心中自有计较,但如今他还没有相应的实力,说什么都是虚的空的,只能从容布置。

崔海波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他其实也不愿意离开海通,毕竟自己的根基就在这里,到羊城去,虽然天地更大,却需要自己赤手空拳重新打出一片天地。

他刚才言下之意,是想让韩青辰帮自己在林总面前说几句好话,让自己留下来。可是,韩青辰听了后,并没有任何表示,唉,他毕竟只不过是个少年,自己想让他帮忙说项,真是傻了。

崔海波又闲聊了几句,就告辞离去了。

韩青辰一人回到书房里,围着复印机转了几圈,暗暗握紧了拳头,大成皇朝的法术和现代时空的科技,能不能相辅相成,成败在此一举!

韩青辰打开复印机放纸的盒子,将一叠剪裁过的毛边纸放了进去,这毛边纸太过轻薄柔软,远不如复印专用的a4张挺刮,原本是不能用来复印的,但韩青辰请崔海波找了几个复印机方面的专家,对送纸盒进行了改造,使送纸的滚轴等物能传送毛边纸。

接着,韩青辰又取出了墨盒,将定制的颜料倒了进去。这复印机的墨盒,原本是特制的,不能自行添加墨粉颜料,但韩青辰同样通过崔海波找专家进行了改造,不过专家提醒过,这样经过改装的墨盒很容易出故障,可不在保修范围内。

重新装好墨盒后,韩青辰搓了搓手,满脸是兴奋期待之色,他取过从陈三处得来的原版的神行太保符,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复印机扫瞄玻璃板上,然后,蹩住气息,似乎自己稍喘口大气,就会弄坏复印机一样。

然后,他按下了复印按扭。

哧哧,复印机运转起来,一道绿色的光正在扫描原版的神行太保符,然后,卷轴滚动起来,传出毛边纸传送的声音。

韩青辰睁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复印机,复印,是的,他正在复印符文!这个异想天开,甚至称得上疯狂的念头,正是韩青辰意图把法术与科技相结合的第一次尝试!

这个念头真的疯狂吗?

不!韩青辰通过自己的反复试验,确信这是可行的。

那神行太保术的法器其实是两件:绑腿马甲和符纸。韩青辰分析,这绑腿马甲肯定内有玄机,无论是料子还是其中的纹路,必定有讲究,说不定,某些他至今看不懂的纹路,就是施法术的关健所在。不过,绑腿马甲独此一件,他可不舍得送到检测机构,拆得七零八碎。

但是符纸却相对简单得多,只要有相同材料制作的纸张、颜料,就是韩青辰这个从来没有学过法术之人,也能依样画葫芦画出来,而且施法后,同样能驱使绑腿马甲施展神行太保术。

高精度的复印机,可以代替韩青辰制作精良的符文,韩青辰一天也就能勉强画一两张符文,可复印机却可以无眠无休,只要纸张、颜料足够,就可以一直复印下去,当真是源源不绝,不费吹灰之力。

复制这种事儿,说起来简单,其实并不容易,古代也有才智高明之士,可以模仿他人的笔迹,但那样的人当真是万中无一,然而这对现代人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事儿,复印机一开,完全一模一样,纹丝不变的文章就能复制出来。

当然,大成皇朝也有印刷之术,韩青辰在唐晓生书房里读的书,就是雕版印刷的,可是,那印刷的精度太低了,韩青辰都能看到劣质墨水在纸上洇出的墨迹。这样的古老印刷术,自然不可能用来印刷极精致的符文。符文上的文字符号只要扭曲变形一点点,整个法术就废了。因此故,在大成皇朝,从来没人想过,可以将印刷术用在画符上。

但是高精度复印机却不一样,这可是连防伪程度极高的钞票都能复制的啊!

韩青辰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推理应该是成立的,所以决定试一试,就算失败了也不算什么,也就浪费一些复印机、纸张和颜料的工本费,可如果成功了呢?

那自己就拥有了工业化生产符纸的能力了!

说起来,这并非韩青辰异想天开,要知道,在传统文化中,文字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

相传仓颉造字时,鬼神哭泣,天上哗哗下粮食。由此可见文字的诞生,有着怎样非凡的经历。

甚至在传说,字,本身就有灵力。

《聊斋》中,一个穷书生只不过在鬼爪子上书了一个“山”字,就压得鬼动弹不得。古代老百姓们对文字都非常尊重,写坏的字纸,不能直接扔垃圾堆里,而是要恭恭敬敬地烧掉。

就连皇帝向上天祷告,都要写青词,以火焚之。

由此可见,文字,本身具有神秘的力量。

不过,想要写好字,却不容易。

传说中书法大家王羲之,每天挥笔疾书,写完字后就到家门口的水池去涮笔。久而久之,池水都染黑了,人们把这个水池称作“墨池”。由此可见书法之难。

可是现代人,只要打印机、复印机等设备,就能得到堪与书法大家媲美的字来,而且各种各样字体应有尽有。

韩青辰自认自己再怎么练习,也练不出真正的好字来。

所以干脆用复印机复制符文,虽然脑洞大开,但也值得一试。

咕咕咕,复印机发出低沉的运转声,成败,在此一举!

突然,韩青辰眉头一凝,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机,是风!是水!自己在画神行太保符时,那种风水特有的气机再度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自己的笔尖感受到了这两种奇特的气机,气机,是从复印机里散发出来的!

韩青辰双眼闪闪发亮,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神行太保符已经在复印机里复制成功了!

哧哧哧,一张毛边纸从复制机出纸口吐了出来,韩青辰双手捧起,反反复复,仔仔细细打量着纸上的符文,良久,他长长出了一口,眉间充满着欣喜之意,太好了,复制成功了!

他原本最担心的,一是毛边纸太薄,不容易在复印机内传送,虽然经过了改装,可是万一毛边纸在传送过程中变形扭曲,符文就毁了,二是颜料和墨盒的芯片程序不吻合,这高档复印机的墨盒中自带芯片,严禁使用非原厂配制的颜料。颜料成色稍有不同,符文同样不得用。

可是现在他再三检查复制出来的符文,简直比他亲手画的还要精细!

好!好!好!妙!妙!妙!现代科技,真不是盖的!

韩青辰毕竟只不过是个高中生,这时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虽然房中无人,依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自己还没试验过这符文究竟能不能用呢。

别是虚有其表吧。

金顶峰,是四明山的最高峰,其地位于嵊州,离迎翠山庄足有数百公里远,是一处风景绝好之地。常年有驴友在此露营。这天夜晚,一男驴友带着女朋友在山顶上搭了帐蓬,看了星星和月亮后,正钻在帐蓬里胡天胡地的快活,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帐蓬边跑过。

女朋友满脸红晕,推了他一把:“有人呢,别乱来,手放那儿呢!”

男驴友讪笑着抽出手:“也不知道是谁半夜里夜跑,坏了我们的好事。”

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长啸,如龙吟虎啸,引得山谷回荡,那对驴友吓了一跳,男驴友从帐蓬里伸出脖子,却看到月影之下,金顶之巅,有一个身影正屹立在月光下,仰天长啸,忍不住骂道:“跑步就跑步,瞎嚷嚷什么?”

那长啸者,正是韩青辰!

他试验复印机复制出来的神行太保符,欣喜地发现与原版毫无差别,他连着试用了两张,一口气从五龙潭一直跑到了金顶峰,因为全程在山路上奔跑,再无一人见到,一直跑到金顶之巅,心潮澎湃,忍不住冲着山谷长啸出声,却没想到,打扰了在树荫下露营的情侣。

韩青辰轻笑一声,拉了下棒球帽,一转身,又跑下了山,这时,那个女驴友也从帐蓬里探出脑袋,看着匆匆而去的韩青辰的背影,突然道:“唉,你看这个人的背影,和前段时间爆红的‘闪电侠’像不像?”

男驴友摸着下巴:“你是说那个以百米加速度一路狂奔,跑完整个山地马拉松的那个家伙?嘿,还真有点像!”说着,他掏出手机,拍了一张韩青辰在山道上疾奔的背影。

很快,“闪电侠”重出江湖的信息再次在网上流传,原本“闪电侠”惊鸿一瞥,自从在北山山地马拉松上震下一地眼镜后,就再也没露过脸,网上热炒了一阵,很快热度就消退了。除了一些特殊部门在寻找他外,寻常百姓早就被别的明星八卦给转移了视线。

但现在,这张模糊不清的背影照一出现,又引发了一轮寻找“闪电侠”的热潮,有人猜测,“闪电侠”是在四明山隐居的高人,根本没把马拉松赛的高额奖金放在眼里,所以才有弃赛之举。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韩青辰回到迎翠山庄后,又试验了几次复印机,先是把自己画的符纸进行复印,功效依然不变,接着,他又用复印过的符纸做原件,再次复制,结果依然有效。

韩青辰摸着有些隐隐发烫的复印机,脸上满是笑意,修行界传说的聚宝盆,把一件宝物放入盆中后,聚宝盆就能变出一模一样的两件宝物来。自己这复印机虽然只能复制符纸,却已经非常不得了!有这复印机在,自己在大成皇朝的修行,必能事半而功倍!

只不过,韩青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的胃容量有限,不能携带太多的物资穿越回大成皇朝,可惜了。

这天夜晚,韩青辰收拾好别墅里的毛边纸、特制油漆,将吸收了足够帝流浆的青石吊坠挂上了脖子,一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在海通贸易公司,林开成正在打电话,他皱着眉:“复印机?毛边纸?特制的油墨?我知道了。我说过,小韩有什么事要你办,你尽管去办。记得把发票开来,我会签字报销的。”

林开成接的正是崔海波的电话,他毕竟有些不放心韩青辰这个海通贸易公司真正的继承人,便打电话询问崔海波有关韩青辰的一举一动,崔海波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韩青辰的购买高档复印机、寻找古法制造毛边纸等举动虽然古怪,却也并不是不可告人的隐私,何况这些购买的东西还要林总签字报销,他便大大方方说了。

林开成何等聪明之人,稍一盘算,就大致猜到了韩青辰在搞什么名堂,他冷笑一声:“这个不成器的小子,居然想用高档复印机复制文物符纸用来倒卖?想来是他自己吃亏上当,心里不服气,也想着用来骗别人?可他也不想想,破符纸那玩意儿除了凯子根本没人要!就算是复印成功,也只能当擦屁股纸!哼,不过,姓韩的小子这样乱花钱也是件好事,等我以后掏空了海通,对外就说是他自己乱花钱把公司折腾垮的。”

林开成心情大好,打开了电视,只见上面正在报道“闪电侠”重出江湖,在四明山金顶峰被人拍下疾奔的背影。林开成冷笑一声,什么“闪电侠”,只不过跑得快一点而已,这世间上,有钱才是大爷,我林开成会赚钱才是真本事,跑得快顶个屁用,有本事一辈子在金顶峰上喝西北风去。

----

韩青辰眨了眨眼,他穿越回了老君庙的后山小树林,经过多次实验,他发现自己来回穿越时,只要在心中默念,就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移位。

不过,移位的范围并不大,也就是在原穿越位置的百米范围内。如果他起始穿越时,位置是在老君庙内的香案前,那么从现代时空返回时,只要心中默想,就能穿越回老君庙后山的林子里。返回现代时空,也是同样的道理。

虽然这移位功能形同鸡肋,寻常人的耳目也能听到看到百米范围内的事物,真要是遇到修行之士,这移位功能毫无用处,根本起不到任何隐瞒行踪的作用。但总聊胜于无。

只不过,就算是这移位功能,也不是这样容易掌握的,如此刻,韩青辰在心里默念穿越地址时,一时有些分神,等挣开眼时,自己居然穿越到了一丛荆棘里,他因为穿越而裸着身子,稍一动弹,荆棘尖利的刺就刺得他呼痛,背上甚至还被刺出了几滴鲜血。

韩青辰笨手笨脚扒着荆棘丛,想从里面爬出来,突然,一声厉喝在耳边响起:“什么人?!滚出来!”一把雪亮的枪尖直逼韩青辰眼前!

韩青辰整个人僵住了,撅着光屁股,在风中颤抖,只怕稍有不慎,那枪尖就捅进了自己的喉咙。

持枪者再次喝问:“你是何人?!为何裸身藏在这林子里?”

旁边又有人道:“有什么好问的?看他光天化日之下裸着身子,大伤风化,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算了。这老君庙原本就是腌脏地,没有一个好人,就算是一把火烧光了,也不值得什么。”

韩青辰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这才发现,一群手持长短兵器的衙役官兵,把老君庙围得严严实实,他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必定是陈三被杀的事发了,慈湖镇衙门派人围了老君庙!

见鬼,自己穿越移位的范围实在是太小了,要不然,穿越得稍远一点,也不至于自投罗网了。

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各位官爷,这是小的同伴,他、他是个傻子,有时会脱光了衣服乱跑,你看他,都钻到荆棘堆里,身上都被刺扎得流血了,也不知道痛。官爷高抬贵手,绕了他吧。”

韩青辰一个激灵,是灵儿的声音!她、她不呆在唐师傅家,怎么又回到老君庙里了?

第十八章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举着长枪逼着韩青辰喉咙的官兵脸色缓和了下来,他皱眉道:“我曾听说陈三这亡八蛋拐骗孩童,施毒手弄残用以装可怜乞讨,想来这孩子也是其中之一。唉,可怜的。出来吧,不许乱跑,大老爷正在庙里审案。”这后半句话,却是对韩青辰说的。

灵儿小跑过来,小心翼翼将韩青辰从荆棘里扶了出来,一时心急,自己手上还被荆棘扎破了好几个口子,她取了几件旧衣服,让韩青辰穿上。

韩青辰偷眼打量着,这才发现,灵儿原本在唐家换上的新装,已经再次变回了乞儿服,那新装,还是牛大妈从隔壁邻居家借来的呢,因为唐晓生家并没有和灵儿年龄相近的女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走后,唐晓生就反悔了?将灵儿逐出了家门?!不会吧!唐晓生不该是这样子的人啊?何况自己留下的那串珍珠项链,都够唐家富贵好几辈子的了!他又何必玩这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蠢事?

灵儿看到了韩青辰眼中的疑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青辰大哥在哪里,灵儿就在哪里!”

韩青辰心头一暖,又一紧,傻丫头!恐怕自己出唐家没多久,灵儿就又跟上了,说不定,还是瞒着唐晓生、牛大妈翻墙出门的,她以前小掏小摸惯了,爬个墙,上个树,比猴子还灵活。

可是,现在老君庙被衙役和官兵围了,大老爷还在审案,灵儿这不是活生生跳火坑里了吗?

韩青辰就是再着急也没用,一个衙役上前,推搡着韩青辰,把他和灵儿带进了老君庙里。

庙内,一排乞儿跪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恨不能把头埋到泥地里去,一个穿着官服的老爷,和身穿长衫的儒生,正在打量身首异处的陈三。韩青辰和灵儿被身后的衙役推了一把,也顺势跪了下来。

韩青辰竖起耳朵听着,只听那个官老爷道:“这陈三果然死了,唉,他是六绝门的人,却死在我的治下,这可如何是好?六绝门追究起来,我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如何担得起这个责任?”

身穿长衫的儒生道:“东翁无须过虑,那黄家少爷说得明白,是海外仙山员峤门的两位高人出手杀了陈三,却与我慈湖镇衙门无关。六绝门追究起来,让他们自去寻员峤门说话便是。更何况,那陈三也是胆大妄为,他在慈湖镇驱使一群乞儿小偷小摸倒也罢了,东翁看在六绝门的面上,睁一只闭一只眼。可他居然狗胆包天,跑到千里之外的宁远城等地,把官宦家的子弟都掳来了,甚至上达天听,当今天子震怒,令各地严查。这陈三,该死!”--听此儒生语气称呼,似乎是师爷。

官老爷思量片刻:“也罢,这修行界之事,非吾等凡人能置喙,幸好宁远黄家子侄黄中阳离去时,已经写下了笔录,一应详情,皆在录中,就算是六绝门找上门来,也怪不到吾等头上。”

官老爷和那师爷又商量了几句,吩咐衙役弄了副薄棺材来,将陈三的尸体和头颅放进去,好生安葬。不过很快,官老爷就满脸春风,因为师爷提醒他,各地官宦子弟失踪案深受当今圣天子关注,如今破了这起大案子,大老爷注定是要高升的。

官老爷哈哈大笑,转而又道:“可这陈三分明是员峤门的高人除的,孩子也是他们解救的,我这不是贪天之功为己有吗?”

师爷笑道:“东翁,这修行之士又如何会贪图人间的功劳名声,只看那两位高人除了陈三后既飘然而去,就知道他们根本不把这起子小事放在心间。更何况,东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那黄中阳公子带着一众官宦子弟前来衙门报案时,东翁好吃好喝地招待,又安排了车马随从将他们一一送回各地家中,这些孩子的父母必然记着东翁的这份恩情,今后在朝堂上,也算是结了一份善缘。”

官老爷和师爷又聊了一阵儿,师爷话风突然一转:“既然这陈三已死,老君庙这藏污纳垢之地就拆了吧,这些乞儿送到善堂,也算是我替慈湖镇父老乡亲做了件善事。”

此言一出,其他的乞儿倒也罢了,韩青辰却是一皱眉,他打定主意要在这老君庙等候三日后前来接人的六绝门门人子弟,如果真个去了劳什子善堂,自己就生生错过这个踏入修行界的机会了。

不行!一定要留下来!

韩青辰心念电转,瞬间就想出了一个念头,他俯着身子,暗中将扣在牙齿上的丝线一点点扯了出来,取出了藏在腹中的事物--

官老爷还在沉思,师爷建言将一众乞儿送到善堂去,他是有点不乐意的,无他,这些乞儿一身坏毛病,进了善堂,谁知道又会惹出什么祸事来?更何况,这一群乞儿吃喝嚼用,得花不少钱,可如今衙门的银库里穷得都能跑耗子了,哪里来多余的钱养这些贱皮子?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朗声道:“启秉大老爷,这老君庙,拆不得,吾等众人,也不能去善堂。”出声的,正是韩青辰!

这话一出,老君庙内所有人都愣住了,众乞儿瞠目结舌,因为哑巴突然会说话了,而官老爷和师爷则先惊后怒,因为一个低贱到了泥里的乞儿,居然跟插嘴,甚至公然反驳他们的主张!

师爷一声厉斥:“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多嘴!来人啊,叉出去,掌嘴!”

立刻就有两个衙役扑了上来,就想揪住韩青辰,可就在这时,韩青辰冷哼一声:“我六绝门的事,尔等也敢动手?!”

六绝门三字一出,正虎扑过来的两名衙役顿时怔住了,手足无措地看向官老爷和师爷。六绝门名头实在太过响亮,根本不是他们这样的凡人能够招惹的。

师爷冷笑一声:“与六绝门有瓜葛的乃是陈三,你又是什么上不得台盘的阿物儿,老鼠扛大枪,充什么大头?”他一指两个衙役:“你们两个,还不快快将这满口胡言的乞儿拿下!”

这时,其中一个衙役喃喃道:“师爷,这个乞儿--不,这个少年刚才突然出现在庙外的林子里,此前我们已经搜过山,再无旁人,这少年究竟是施了何种通神隐瞒过众人耳目,实在是蹊跷--”

师爷还待说什么,官老爷突然一抬手:“且住,此少年气宇非凡,与众不同,不得以寻常乞儿视之。”

原来,韩青辰虽然穿着乞服,但形神却与猥琐的众乞儿大不相同,站在那儿,当真如鹤立鸡群一般,这也难怪,韩青辰本就是现代人,营养充足,本就长得高高大大,以前只是故意佝偻着身子,刻意隐藏自己的容貌而已。

更何况,韩青辰自认是穿越者,实在不行,他就立刻触发青石吊坠再次回到现代时空,以后再寻机救出灵儿,所以并不怕一个七品小官,眉目间那份自信与他人大不相同,倒是与官老爷平起平坐一般。

那官老爷别的本事倒也罢了,但察颜观色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只不过瞟了韩青辰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寻常来,立刻喝阻了师爷和衙役。

官老爷轻咳一声:“尔是何人?有何话对我说?可与陈三有关?”

韩青辰看都不看陈三尸首一眼,朗声道:“陈三办事不利,该死。”他这话一出,官老爷就先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攀扯陈三之死,这事情就好办了。

韩青辰将官老爷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知道自己这一把赌对了,他缓步上前,对官老爷抱拳行了一个礼:“大老爷,三日之后,六绝门子弟就将来到这老君庙,我等要在此迎候。”

官老爷一皱眉,还没开口,旁边的师爷尖声道:“迎候?你们一群乞儿何德何能,居然敢言‘迎候’二字?难道六绝门的上仙还要你们这群连鞋子都穿不起的乞儿伺候不成?”

师爷哈哈大笑,可是突然,他的笑声梗在了喉头,整个人都僵在那儿,如同一只被人拽着脖子的鸭子一样呆呆看着韩青辰托在手里的一卷符纸。

韩青辰托在手里的,正是一卷复印出来的神行太保符!

官老爷却是个识货的,一眼就认出那是修行界门下弟子长途远足时惯用的神行太保符!只不过,就算是修行界最下等常用的符,也不是凡间一个普通乞儿能够顺顺便便拥有的!

更何况,这不是一张两张符,而是整整一叠符文,少说,也有三四十张!天爷爷!就算是京都兵部多年珍藏,也只不过以天价收罗了百来张神行符而已!

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果然非同一般!

官老爷立刻换了个嘴脸,满脸堆笑,一张老脸皱成了一个疙瘩:“你--少年郎--小友,你姓甚名谁?与六绝门又是何等关系?”

他原本想以“你我”相称,但觉得俗了一点,便又想称“少年郎”,可又觉得不够亲切,干脆厚着脸皮,唤了一声“小友”。不过这个少年如果真与六绝门有关系,以友相称,还是自己高攀了呢。

那师爷腿早就有些软了,心里后悔得要死,自己怎么就惹了万万不能惹的人?虽然这位少年穿着一身乞服,可是修行之士游戏风尘,甚至放浪形骸,那也是常有的事,说难听点,这位少年真实的年龄,也不见得就如他现在的面貌,上千岁的修行之士脸如稚子,原本就是极寻常的事。

不过,他也算是有些急智,这时轻咳一声,对官老爷道:“东翁,这位--这位上仙既然与六绝门有事相约,又怎么是我等凡人能置喙的呢?当务之急,还是尽我等所能,为上仙打些下手。这位上仙,不知有何事是我等能够效劳的?”

这师爷也是急了,怕自己真的得罪了这位年纪轻轻的上仙,不惜得罪官老爷,也要越疱代俎,抢着示好韩青辰。

官老爷大怒,使劲儿瞪了师爷一眼,怪他不知尊卑上下,要不是当着韩青辰的面,他早就大骂出口了。

韩青辰对官老爷和师爷的一言一行全都看在眼里,看他们前倨而后恭,心里好笑,但他不为己甚,毕竟自己只是个西贝货,经不住深究,没必要真的得罪当地的官府,而且自己的师傅唐晓生安居在慈湖镇,多少有些香火情。

韩青辰轻咳一声:“这位老爷--”

官老爷忙道:“下官史兴邦。”得,都自称“下官”了,这可够巴结的。不过修行之士地位超然,甚至远在帝王之上,称声“下官”也不为过。

师爷也行了个礼:“小生陈敢。”

韩青辰微微点头:“史老爷,陈师爷--”

史兴邦和陈敢慌恐得连称不敢,最后韩青辰只能以史兄、陈兄相称,嘿,这乱七八糟的,什么玩意儿!

旁边的衙役官兵看着穿着一身破烂衣服的韩青辰对着白发苍苍的史大老爷和陈师爷一口一个史兄、陈兄,但一向讲究威仪体面的大老爷和陈师爷却点头哈腰,比对自己的亲老子还恭敬,但却没有人敢发笑,谁敢得罪修行之士?怕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就连此前那个拿着枪尖把韩青辰从荆棘丛里逼出来的小兵,也吓出一身冷汗,只希望上仙莫要怪罪自己此前不敬之举,至于这堂堂上仙为何会光着屁股钻在荆棘里,还被扎出一身血,却也再没人细思,只能以一句“上仙行事匪夷所思非我凡人能胡乱猜度”支吾过去。

这时,早有机灵的衙役端来了四把椅子--虽然是缺胳膊断腿,但好歹能坐,衙役还用自己的袖子细细擦干净了,请韩青辰、史兴邦、陈敢坐了,甚至连灵儿也有一把。

韩青辰不慌不忙,脸色淡定从容,对史兴邦和陈敢道:“我在这老君庙还有些事要办,你把外面的人都撤了吧。”

史兴邦忙不迭点头:“撤撤撤!听见没有?统统滚蛋,一个不留!”外面的衙役和官兵一窝蜂撤了下去,那官兵原本是史兴邦向慈城镇千户借调来的,为此还允了千户不少好处,却没想到,手下的官兵太过忠于职守,居然把韩青辰逼了出来。

陈敢讨好地道:“上仙,要不要小的叫几个干净体面的婆子,把这老君庙打理一下,这地儿委实太腌脏了一点,上仙安居于此,实在是太过委屈了。”

韩青辰微微一摇头:“无妨,这些身外之事,我是不在意的。老君庙如今这样子,我看就蛮好的。”

陈敢没想到马屁拍在马蹄子上,忙陪笑道为:“是是是,小人眼皮子浅,怎么就忘了上仙不贪图人间的富贵荣华。该打,该打!”说着,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韩青辰皱了皱眉:“我喜欢清静,这几天就在此静候六绝门来人,你们也毌需前来打搅。”

史兴邦和陈敢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浓浓的失望,原本想着,好不容易结识一位上仙,好好巴结一下,也能结个善缘,可没想到,这上仙看上去年纪轻轻,门槛却极紧,居然一句话就把自己挡在了门外。

不过,史兴邦转念一想,无论这位上仙与六绝门是什么关系,最起码,这陈三之死就和自己洗脱关系了,这多少算是件好事。

史兴邦倒也干脆,他知道这修行之士最厌烦他人啰嗦,当下起身行了个礼:“上仙有所命,下官无不遵命。下官这就告辞--”

“等等。”灵儿突然道:“这位大老爷,能不能送一点吃的穿的来?我们兄弟姐妹在这老君庙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史兴邦眼睛一亮,这上仙是不需要凡间俗物,可这个女孩子和乞儿们都是凡人,总得吃喝拉撒,他忙道:“这是自然,我这就命人送上好的米面酒肉,对了,再请几个大夫来给你们看病。”

灵儿忙连声道谢,想了想又道:“麻烦你们帮我给唐晓生老爷带个话,我要跟着青辰大哥走,没和他说一声儿就从他家里逃出来,真是对不起了。”

史兴邦和陈敢四目齐齐一亮,唐晓生他们都是认得的,是镇里一个不怎么得意的童生,他怎么和上仙扯上关系了?不过,既然上仙处不好巴结,但巴结唐晓生总是易办的。总要弄清楚唐晓生和上仙的底细,说不定一场泼天的富贵,就要掉到自己头上了。

史兴邦和陈敢都是久居宦海之人,最是会察颜观色,很快就瞧出韩青辰没耐心和他们多啰嗦,频频看向灵儿,似有几分忧色,便又闲扯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老君庙里的一众乞儿如同泥塑木雕一样,只会直愣愣地地看着韩青辰发呆,他们谁也想不到,前不久还被陈三任打任骂,被一众乞儿轻视甚至欺辱的哑巴,怎么会突然说话了,更离奇的是,居然拥有厚厚一叠符纸法器,连大老爷都要恭恭敬敬,点头哈腰和他说话。这、这真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第十九章 相忘于江湖

不过,好歹这些乞儿都明白一个道理,陈三已经死了,如今显然老君庙以哑巴为首,自己得着实巴结着,有几个乞儿以前曾经欺负过韩青辰,更是吓得嗦嗦发抖,生怕哑巴报复,也不用别的手段,只要叫大老爷把自己扔进衙门的黑牢,就够自己受得了。

其实韩青辰哪里顾得上这种小事,他一听史兴邦等人的脚步走远,立刻一把握住了灵儿的手,急道:“灵儿,你怎么在这里?可是那姓唐的欺负你?”

灵儿连连摇头:“唐师傅对我极好,牛大妈和王英哥哥也对我很好。唐师傅说,因为院子小,现在只能委屈我先和牛大妈在一个屋子里睡觉,他这就叫匠人来再盖间屋子,再添几个女仆,专一照顾我--”

听到此,韩青辰长长松了口气,自己误会唐晓生了,虽然自己拜他为师只不过一月有余,但唐晓生的品性却是纯良温厚的,自己将灵儿托付给他,又留下至宝,他断不会对不起灵儿。

韩青辰一拉灵儿:“走,我带你回唐家,这老君庙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呆的地方。”

可是,瘦弱的灵儿如同脚下生根了一般,任韩青辰拉扯,一动不动,韩青辰拉得重了,她干脆哭起来。

韩青辰手忙脚乱,他虽然是现代时空穿越而来,上学时也曾经与女同学同桌,可却没有一个女孩子当着他的面这样哭过,一时想用衣袖给灵儿擦眼泪,却又惊觉得衣服太脏,结结巴巴地道:“好端端的,灵儿你哭什么?别哭了,别哭了--”

他越是说,灵儿哭得更大声,突然拉过韩青辰的衣襟,重重擦了把鼻涕眼泪,抬起红肿的眼睛,瞪着韩青辰,大声道:“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的,青辰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韩青辰一阵无语,他为了修行,不惜冒险进入六绝门,前途未卜,可又怎么能带着灵儿?这根本是不负责任之举。六绝门可不比老君庙,门内高人异士众多,灵儿稍有差池,连小命也保不住。

韩青辰哄道:“灵儿,你好好呆在唐师傅家,我有空就会去看你--”

话音未落,灵儿大声道:“青辰大哥骗人!我知道,你这一去,就再不会回来了!你看你,你一说谎,就喜欢用手摸鼻子,你这习惯我早就发现了!你现在就在摸鼻子!”

韩青辰一阵语塞,举起摸鼻子的手看了看,一阵苦笑,自己还真有这个坏习惯。

韩青辰硬起心肠,对灵儿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带你去六绝门的--”

灵儿顿住哭声,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死死盯了韩青辰一眼,一顿足,飞也似的跑出了老君庙,韩青辰追在后面跑了几步,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如果施展神行太保术,灵儿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把她追回来,只是--唉,这样也好,让灵儿就此离自己而去,等自己跟着六绝门离去前,再托唐晓生好好寻访灵儿,接她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这时,一帮健壮的妇人带着粮食衣服来到老君庙,却是史兴邦吩咐给众乞儿准备的,韩青辰指派了几个性格温和的年长乞儿,分派粮食和衣服,在他们忙着换衣吃饭时,韩青辰朗声道:“不日之后,六绝门就会有人前来,如果你们有谁不愿意去六绝门,我会请史大老爷安顿你们,想来也能让你们衣食无忧。”

众乞儿面面相觑,这其中,一个年长的乞儿向韩青辰行了个礼:“哑--呃,那个--青辰大哥(他不知该如何称呼韩青辰,叫哑巴自然是绝对不行的,干脆学灵儿的样,叫青辰大哥),如今世道不好,我们一群乞儿没爹没娘,孤苦无依,就算那史大老爷看在青辰大哥的面子上,对我们照顾一二,可等史大老爷高升了,这后来的官儿可和青辰大哥没有交情,说不得,我们又会流落街头。我有个糊涂的想法,青辰大哥是有情有义的,你能那样照顾灵儿,也一定能照顾我们,怎么说,我们也在一个锅里扒过食,青辰大哥,别人暂且不管,我愿意跟着你一起去六绝门。”

韩青辰认得这年长的乞儿叫李智,他长得较粗壮,但从不仗着自己块头欺负人,自己在乞儿群中装哑巴时,他有时也会照顾自己一二。

韩青辰对李智点点头,轻叹一声:“不瞒你们说,我前去六绝门,也是前途未卜,要不,我也不会赶灵儿走。所以你们得想清楚了,是否真要跟着我去六绝门?”

李智断然道:“我虽然是个臭要饭的,却也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还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我,李智,愿意追随青辰大哥!”说着,扑通跪下去,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抬起头来时,额头都青肿了。

韩青辰苦笑,这就是穿越桥段中最常见的虎躯一震,小弟纳头便拜吗?不过自己收的第一个小弟居然是个乞儿,这可实在没什么好夸耀的。

他拉起李智,温声道:“我不喜欢人磕头,好罢,从今后,你就跟着我,我姓韩,名青辰。”

李智极聪明,忙改口道:“韩大哥,你放心,李智跟着你,绝不会让你丢脸。”

韩青辰又看向一众乞儿:“你们好好想一想,愿意跟我走就留下,若不愿意的,我就让李智送你们去衙门。”

众乞儿互相商量了一阵,倒有十二个乞儿留了下来,加上李智,一共十三人,其他的乞儿愿意去衙门。

韩青辰也不挽留,让李智带乞儿们去衙门,临行前,他对李智道:“你送了人,不用急着回老君庙,帮我找一下灵儿。”说着,从陈三的床铺下寻摸出了一些铜钱和散碎银子,塞到李智手里,让他花用。

李智问道:“找到灵儿,要我把她带回来吗?”

韩青辰轻叹一口气:“如果灵儿依然在慈湖镇,你就把她送到唐家,如果灵儿离开了慈湖镇,唉,就由她去吧。她离开我,反而更安全。”

李智带着乞儿们走了,韩青辰发了一会呆,召集吃饱饭换了新衣的十二个乞儿,沉下脸道:“从今日起,你们就要服从我的话,咱们要去的是六绝门,那可是修行门派,行错一步,说错一句,没准小命就没了。”

十二个乞儿连连点头,七嘴八舌道:“我们都听韩大哥的话,大哥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有个年纪较小的乞儿为了巴结韩青辰,堆着笑道:“今后我们偷来的--不不不,捡来的东西,都交给韩大哥,以前陈三老是打我骂我,我捡来好东西,都藏着呢。”

旁边几个懂事的乞儿忙踢了他一脚:“你这傻子,韩大哥何等人物,怎么会要我们偷摸来的东西?你没见韩大哥都没说什么话,衙门里的大老爷就巴巴送来这样多的东西吗?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以后跟着韩大哥,可有你的好日子。”

韩青辰在心里摇摇头,这些乞儿被陈三逼着偷摸乞讨度日,早已经养成了种种坏毛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同灵儿那样,能出污泥而不染的。

这样一群人,如果跟随自己一起进了六绝门,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来。韩青辰却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只是担心,这些乞儿惹祸会连累到自己身上。他的身份来历都是经不起细查的。

可是,韩青辰却也不能把这些乞儿都赶走。

他记得清楚,镜中的干瘦老者命陈三尽量收罗孩子,甚至逼得陈三不得不冒险到各地掳掠拐骗官宦家的孩子,显然对干瘦老者而言,极需要这些孩子。

如果自己驱散了一众乞儿,独余自己一人,必然引起干瘦老者不快,甚至有可能惹怒他,迁怒到自己身上。因此故,韩青辰一定要留下这些乞儿。

更何况,他还有一层不能明说的心思。

韩青辰虽然没有吃过猪肉,却是见过猪跑的,起点那样多的仙侠小说描写了种种修行之法,虽然那只是写手为了糊口胡编乱造,却也不是没有来由,各种修炼之术与传统文化中的传说颇为契合,可以说空穴来风,并非无因。

在这种种修炼之术中,就有以孩童心肝为药材炼制灵药的邪术,那唐僧在比丘国就撞到妖怪国丈为给国王治病,用笼子关着众小儿,准备以小儿心肝入药的。

如果,那干瘦老丈欲对众乞儿不利,韩青辰混在一众乞儿当中,还能有机会从容寻机利用青石吊坠逃脱,可如果只有韩青辰一人入六绝门,他可没有把握对抗得了干瘦老者。

因此故,韩青辰捏着鼻子也要带这十三个乞儿共同入六绝门,以借此隐藏自己的身影,虽然说这样子做有些对不起乞儿们,但韩青辰已经给过他们选择了,并不算是逼迫。

话虽如此说,韩青辰看着散漫打闹的众乞儿,眉头紧锁,这样子不行啊,这群乞儿人人身上都有些坏习气,这样子进六绝门,一不小心惹怒了哪位高人,准定没好果子吃。

罢了罢了,既然自己带他们进六绝门,总要多多少少负些责任,总不能看着他们没个好下场。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却是李智匆匆回来了,他手里掂着一锭银子,笑着对韩青辰道:“韩大哥,我已经把那些乞儿送到衙门里了,这群不长进的家伙,他们哪里知道,生生错过了天大的机会。不过那姓史的老官儿倒也客气,说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还赏了我一锭银子。不过我李智如今跟着韩大哥,哪里看得上这样的俗物,这锭银子就上交给韩大哥。”

韩青辰并不接银子:“你自己收着吧,不仅是这些银子,陈三床下还有些以前他搜刮来的钱财,你都收着,这几日老君庙里有什么花用,都由你经手。”

李智大喜,自己刚认了韩大哥,他就把钱财大权交给自己,是了,韩大哥手里有一卷的神行太保符,哪里看得上那些臭铜烂铁,自己真正是跟对人了。

韩青辰道:“你可有灵儿的消息?”

李智忙收起笑容:“我正要和韩大哥说这事儿,我在史老官儿处,正好看到城门的兵丁前来禀报,说看到灵儿姑娘一路哭着离了城,因为他们早得过史老官儿吩咐,要看顾老君庙出来的乞儿,所以立刻前来禀报。我记得韩大哥说过,任由灵儿自去,就让史老官儿不得阻拦。”

韩青辰默默无语,半晌叹了口气:“唉,灵儿离开我,其实是件好事,就让她去吧。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李智见韩青辰心情不好,老老实实站在一边,还用眼神示意别的乞儿保持安静,半晌,韩青辰再次振作起来:“我看大家都吃饱喝足了,接下来,我要好好操练大家。”

李智一怔:“操练?操练什么?”

韩青辰露齿一笑:“我管这叫军训。”

一枝香后,在老君庙前的空地上,传来韩青辰的口令声,连李智在内的十三个乞儿,穿着新衣服,拐腿拐胳膊,学着什么排队列,立正,走正步。

乞儿们哪里受过这样的训练,只不会儿就叫起苦来,他们平时散漫惯了,万万没想到,挺直身子站一会儿,就能累得腰又酸又痛。

不过李智却是聪明的,他虽然不知道韩青辰为何要折腾自己一伙人,却是必然为大家好,所以不但自己认真训练,还帮着韩青辰约束众人。

韩青辰对一群乞儿开展现代时空特有的军训,并不是心血来潮,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在最快时间内,约束收伏这群乞儿的办法了。

如果有乞儿吃不了军训的苦,那就趁早打发了,而能够坚持留下来的,多少算是有些本事有些志气,那自己也能在六绝门里得个帮手,说不定,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只不过,短短不足三天之后,六绝门的人就要来到老君庙,自己能训练这些乞儿到何等地步,真是天晓得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韩青辰收起心思,挺胸收腹,双足并齐,对众乞儿厉声道:“都瞧清楚了,我这姿态就叫立正!全都像我的样子,站好了,谁要是动一动--今天晚上就没得吃!”

不提韩青辰用自己从高中学到的军训皮毛之法,照猫画虎训练一众乞儿,只说在唐晓生家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唐晓生铁青着脸,拍着桌子:“这是怎么回事?我只不过和工匠谈几句话,安排一下盖新房子的事,灵儿怎么就不见了?”

牛大妈哭得老眼都肿了:“都是我不对,我看灵儿姑娘向隔壁邻居借穿的衣服不合身,就想着到街头铺子扯块布,给她做一件新衣服,可一转眼,灵儿姑娘就不见了影子。”

这时,王英从外面匆匆而入:“公子,我在后院的围墙上看到了几片碎掉的瓦片,那灵儿姑娘一定是爬墙逃走了。”

唐晓生一脸不解:“爬墙逃了?好端端的,灵儿逃什么?我们家上上下下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啊。罢了,王英,快去叫几个佃户,在慈城镇里细细寻找,一定要把灵儿姑娘找回来!我受了青辰重托,要是丢了灵儿姑娘,我可没脸见他了。等等,干脆我和你一起去找吧。”

唐晓生换了件出门大衣裳正要和王英一起外出寻找灵儿,突然院外响起了敲门声:“唐先生在吗?”

唐晓生听那声音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忙上前开了门,只瞟了一眼,顿时呆在当场,门外一身常服,笑眯眯摸着胡子看着自己的,正是慈湖镇的父母官--史大老爷,跟在他身后,却是陈师爷。

唐晓生不过一介童生,连个秀才都算不上,考上秀才才能上堂见官不拜,可刚才,史大老爷怎么称呼他“唐先生”?

唐晓生一头雾水,好歹知道行个大礼,却被史兴邦一把挽住:“唐先生太客气了,我一向听闻你的贤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咱们就做个忘年交,以友相称如何?”

这可真正是胡说八道了,唐晓生何来的贤名,就是日常读书也是平平,也就守着自己家的那些一亩三分地过安稳日子。

唐晓生正在惊疑不定,陈敢师爷上前一步,轻咳一声:“唐先生,灵儿姑娘此前可是住在你的府中?”

唐晓生一怔,继而大喜:“你们找到灵儿了?对对对,灵儿此前就住我家,可刚才不知为何翻墙跑了。唉呀,我真是对不起青辰。不知灵儿现在何处?”

史兴邦和陈敢对视了一眼,这就对了,在老君庙中,那灵儿也称呼上仙为“青辰”,果然,两人在衙门后宅商量了半日,决定探访唐晓生,寻机与他结交是对的。

史兴邦呵呵轻笑:“唐小友不用急躁,那灵儿姑娘已经离开了慈湖镇,不过上仙吩咐下官,任由灵儿姑娘自去,不得阻拦。”

第二十章 功德无量

唐晓生一怔、一呆、一喜、一愁。

怔得是史兴邦一个堂堂父母官,如何知晓灵儿的行踪,呆得是他口中所言的“上仙”又是何等来历,喜的是灵儿总算有了下落,愁的是她离开了慈湖镇,自己怎么向韩青辰交待。

唐晓生的神情都落在师爷陈敢的眼中,他心思灵敏,稍一转念,就把唐晓生所思所虑猜了个七七八八。他轻咳一声:“上仙就是灵儿姑娘唤‘青辰大哥’者。史老爷已经和上仙结为好友,上仙亲口吩咐,任由灵儿姑娘来去,不得阻拦。”

唐晓生眼神发直:“青辰?上仙?我那弟子韩青辰何时成了修行之士了?他明明将灵儿托付于我,又为何任她在外颠沛流离?”

史兴邦和陈敢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喜之色--这唐晓生居然是上仙的师傅?!可是,唐晓生只不过一介童生,他何德何能,居然能够给上仙授业?!不过,听唐晓生不加思索就能叫出上仙的名字--“韩青辰”,就可知他们二人之间关系非同一般!

史兴邦哈哈一笑,亲热地挽起唐晓生的胳膊:“来来来,唐先生,吾等且入书宅之中,细细详谈。韩上仙大驾光临我慈湖镇,游戏风尘,必有因由,吾等必要好好参详参详。”

说着,史兴邦、唐晓生和陈敢挤在小小的书房里,你一言我一语盘问起来,唐晓生为人纯厚,又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童生,在史兴邦这父母官面前唯唯讷讷,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不过数枝香后,就把自己与韩青辰、灵儿交往的事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史兴邦和陈敢听得瞠目结舌,他们以前也曾听说修行之士为了练历,游戏风尘的,可是韩青辰居然化身乞儿,忍受种种折磨凌辱,更古怪的是,依唐晓生所言,他初时居然连字也写不好--史兴邦为人谨慎,特意让唐晓生把韩青辰练字的几张旧纸找了出来,细细看过,果然是错字连篇。

怎会如此?修行之士如果连字都写不好,认不得,又如何研读前人秘籍法典?

陈敢在旁边用扇子轻轻敲着头,显然也被韩青辰古怪的举动弄糊涂了。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唐先生,你说除了这字,上仙还留下了拼音之术、《三字经》,甚至还教了你那下仆什么堆肥之法?”

唐晓生点点头,把韩青辰亲笔所书的拼音法和《三字经》也呈了上来,至于堆肥法,却是韩青辰在几张废纸上连写带比划教给王英的。

陈敢反复翻看了拼音法、《三字经》和几篇错字贴,忽地扬起手,重重一拍桌子:“着啊!这是上仙济世拯民之善举啊!”

史兴邦一怔:“陈师爷,此话何出?”

陈敢恭恭敬敬向着字帖等物行了个礼:“大老爷、唐先生,你们还看不出吗?这错字--不,这上仙一手拟定的新字,加上拼音和《三字经》,就是最好的教化黎民之典啊!要知道,这读书习字,是极耗光阴之事,就连我等读书人,也要十年寒窗才有所得。为了供一个读书人,就连有数十亩田地的小康之家,也要把内馕都翻出来了。寻常百姓,哪里读得起书。”

史兴邦微微点头,他也是苦读书出身的,为了让他安心读书赶考,老母和娘子日夜纺织刺绣,以补贴家用,老母亲更是熬得半瞎了眼睛。唉,自己天资愚钝,想当年启蒙时,经常写错纸,不知浪费了多少纸张--咦,等等!

史兴邦目光炯炯,再次盯着书桌上那错字、拼音法和《三字经》,如同陈敢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韩上仙发明的这三样事物,果然都是能用来教化百姓的!新字极为简洁明了,因着笔划不多,连皓首匹夫也能多少认几个字。而这拼音之法和《三字经》,更是孩童启蒙必备之物!有了此三宝,我大成皇朝的亿万子民,就能人人读书习字了!”

人人读书习字之言当然太过夸张,就算是在现代时空,都还有文盲存在,但的确将极大的促进大成皇朝的识字率和教育普及程度。

这时,唐晓生在旁边挠着头道:“好教大老爷得知,小生初看到这拼音之法和《三字经》时,也觉得是教化百姓的好东西,便传给了几个好友,可却被人指责是歪门邪道。而且这错字--咳咳,这新字,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就连青辰也是弃之不用。”

史兴邦思索半晌,摇头晃脑道:“迂腐!迂腐!书生之见!上仙发明之新字,是专门给走卒贩夫引浆卖流的低贱之人所用,故此缺笔少划,吾等正经的读书人,自然依然沿用旧字。如此一来,今后一写字,就有高低贵贱之分,方可见我读书人高人一等。”

唐晓生一咧嘴,还有这等说法,可仔细一想,史大老爷所言其实是有依据的,想那读书人书信来往,就和百姓平日里说话大不一样,满篇都是之乎者也,用两种字体,将百姓与读书人、恭候王族区分开来,的确是神来之笔。

陈敢在旁边道:“今后,旧字就称为正体字,为官府行文往来必用,上仙所制的新字,则为简体字,为百姓黎民日常交往所用,如此一来泾渭分明,始知上下尊卑。”

史兴邦和陈敢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唐晓生也是连连点头,史兴邦道:“我这就上书朝廷,献上韩上仙赠予的三宝典,吾等也必将扬名天下,四海皆知,这可一场大大的功德!”

唐晓生眼中也满是兴奋,他倒不在乎史兴邦、陈敢横插一脚,夺了他的功劳,他此前也想推广拼音法、《三字经》,但人微言轻,连几个同为童生的好友也说服不了,更不要说推而广之,天下皆行了。

可是有了史大老爷上书朝廷就大不一样了,如果由朝廷出面在整个天下推行简体字、拼音、《三字经》,只需数年,这天下就到处是习简体字,背《三字经》的孩童了。

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啊!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嚷嚷声:“你们干什么?我是唐公子的仆人王英,为什么把我抓来?”

唐晓生一惊,推窗一看,却是王英被几个衙役架着匆匆而来,陈敢在旁边道:“唐先生莫惊,是我让人请你的仆人来的,衙役不知轻重,还请见谅。”说着,他扬声对衙役道:“我让你们请人来,你们怎么如此粗鲁。快快,让王英小哥进来。”

王英被推进书房,他正在不知所措,却见一个富团团的大人问自己堆肥之法,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三言两语,就将韩青辰传授的堆肥术明明白白讲了出来。

史兴邦摸着胡子道:“民以农为本,上仙说这堆肥法能增产两至三成左右,这可真是遗惠天下苍生,其功德,不在古之神农之下啊。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堆肥增产之法,再加上教化百姓的三宝典,大成皇朝人人可成尧舜亦!”

王英擦了把额头的汗,小声嘀咕道:“什么鸟参鱼汤,我只知道鼓捣这堆肥,可实在是臭得死人。少爷还嫌我收集的肥料不够,让我在镇子里盖一个劳什子公厕,供人如厕,再收集厕内的粪便到田地里。哎呀,这活儿屎汁四溅,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史兴邦眼睛一亮:“什么?!还有公厕之法!快快快,上仙究竟还传授了你多少妙法!快快说来!”

陈敢眼睛一转,摸了一锭银子出来,扔给王英:“这是赏你的,但凡上仙所言所行,你只要是想得起来的,都说出来,还有你的好处!”

王英被衙役从田头架来,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说了几句摆弄肥料的事儿,就得了一锭赏银,乐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唐晓生在旁边见了哭笑不得,他对史兴邦道:“大老爷,青辰入我门时,以哑巴掩人耳目,所以这‘所言所行’谓实不多,不过,细细想来,青辰还真是留下了一些新玩意儿,如炮制猪肉的新法子,就能化腥膻为美味。又如这育种抛秧之术,也与老农的种田法大不相同。青辰甚至还曾以书代言问牛大妈,街市上可有大白菜买,想换换口味。牛大妈不知大白菜为何物,青辰始知世间无大白菜一物。他留书云,以小白菜、芜菁相交,可得大白菜,此菜产量高,易贮藏,即使到了冬天,也能吃上菜蔬--”

这一天,史兴邦、陈敢、唐晓生拉了牛大妈、王英,细细回忆韩青辰在这短短一个月内的“言行”,秉烛夜谈,最后,陈敢师爷挂着两个黑眼圈,大笔一挥,写下了几个折子,由史兴邦盖了印,快马直送京城。

这就是后来名闻天下的几个折子,分别是:《试行简体字拼音法》《三字经教化黎民折》《新式算法推行折》《推行修公厕堆积肥增产折》《试行抛秧法及杂交大白菜折》。

另有两道密折,却是敬献给内宫的,一本是炮制猪肉的《东坡肉秘制术》,此术泡制的猪肉,一去原本的腥臭,肥而不腻。入口欲化,兼有养颜美容之效,相传是上仙在一名为东坡的仙山悟出的无上妙法,另一本,却是《卫生巾制法》,那是专一献给内宫娘娘们的。

身在老君庙的韩青辰,并不知道史兴邦、唐晓生、陈敢、牛大妈、王英收罗了自己平日里的言行,凑出了那几个注定要惠及整个大成皇朝的亿万子民的折子。

说起来,这些东西倒是穿越者最常用的金手指,经常在积累第一桶金或名望时抛出来,但韩青辰穿越到大成皇朝却是来修行的,一心只想修得金身长生不老,世俗的名利一概不放在他的心上。所以,他也没有刻意去点这些金手指,只不过是无意中透露了一二。

这一日,韩青辰照例在老君庙的院子里操练一众乞儿,他表面上平静,心里却忐忑不安,因为今日,就该是六绝门干瘦老人前来带人的时候了,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混入六绝门。到了六绝门内,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韩青辰一无所知。

突然,庙外一阵脚步响,李智狂奔而入:“韩大哥!六绝门的车!六绝门的车入慈湖镇了!”

韩青辰瞳孔一缩:“立定!”正有些散乱的十多个乞儿立刻站稳,昂首注目,一动不动。

韩青辰转身问李智:“你没看错吧?”

韩青辰擦了把汗:“错不了!韩大哥让我守在城边,我就和那几个守城的官兵呆在一处儿,他们早得了衙门大老爷的吩咐,不但没赶我走,还请我喝茶吃果子。那六绝门的三辆马车进城门里,守城门的小吏亲口告诉我,那就是六绝门的车。那马车上插着旗,的确是六绝门的。”

终于来了!韩青辰深吸一口气,转身下令:“各位兄弟,我现在最后再问你们一遍,可有人不愿意去六绝门的?此时出列,我任你们离去。否则,就再没有反悔的时候了,六绝门里的人,可不是好说话的,如果你进了门再逃,说不定连小命都没有了!”

没有一个乞儿出列。韩青辰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慌恐、无助、疑惑,他们毕竟只是乞儿,不足三天的三脚猫军训并不能让他们脱胎换骨,但是他们却知道,在这乱世,身为乞儿没有容身之处,也许跟着韩青辰到六绝门还能混个出路。

韩青辰轻叹一口气:“解散。大家整理一下东西。”

六绝门门人来得很快,不一会儿,庙外就响起了马嘶声,紧接着,有人在庙外粗声大气呼唤:“陈三,还不带人过来?磨蹭什么啊。”

韩青辰和李智一前一后匆匆小跑出了庙门,只见三辆漆着黑漆竹顶棚的马车停在庙门外,车上插了一面小旗在风中轻轻飘拂,上书古朴的“六绝门”三个字,围绕着这三个字,旗上还绣着六个图案,分别是一本打开的书,一把剑,一架琴,一柄如意,一个药葫芦,一把弓箭,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六绝”了,并不是韩青辰此前以为的琴棋书画等“君子六绝”。

当头的一辆马车上,盘腿坐着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刚才正是他在嚷嚷。

韩青辰上前一步,叉手行了一礼:“小人韩青辰,见过上仙。”

那络腮胡大汉一皱眉:“陈三呢?这死拐子怎么不出来?一个臭要饭的还敢端架子?要不是看在他为黄老长办事还算勤快的分上,老子都懒得到这破庙里来。”

韩青辰小心翼翼地道:“陈三陈大爷,他、他被人杀死了。”

络腮胡子一下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吼道:“什么?!陈三死了!他虽然不是我六绝门的门人子弟,甚至连个外门弟子都算不上,可也是我门下走狗,谁这样胆大包天,敢杀陈三!”

韩青辰装出乞儿惯有的胆小害怕的样子,佝偻着身子,发着抖道:“就前几天,有一男一女两个仙人突然从天而降,把陈三大爷给砍了头,衙门里的大老爷也来查过案了,陈三大爷的棺木就放在庙后,还没下葬--”

络腮胡子一皱眉,一挥手,立刻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下两个精壮汉子,一个跑向后院,一个跑向衙门方向,不一会儿,两个汉子一前一后回来后,凑在络腮胡子耳边嘀咕了几句。

络腮胡子一皱眉:“员峤门?他们远在海外,一向和我们六绝门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会硬出头管这事?什么?陈三掳的官宦家子弟与员峤门门人有俗缘?这陈三,做事情也未免太大胆了点,自己死了倒也算了,却是坏了黄长老的事。”

络腮胡子咬牙道:“员峤门这事,以后再找他们算账!如今是多事之秋,不必无端多事。”他扭过头问韩青辰:“庙里如今还剩下多少人?”

韩青辰垂着头,结结巴巴道:“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早跑了,咱们自己的兄弟也走了几个,如今连我在内,只有十四人。”

络腮胡子锁着眉头道:“才十四个人?委实太少了点,黄长老肯定要生气了,我想还从他手里讨点上好的药材呢--罢了罢了,你们先上车吧,最近路上不好走,盗贼四起,那些小毛贼不开眼,居然打到我六绝门的头上。虽然被我杀了几个,却也耽误了不少时辰,咱们得快快上路。”

韩青辰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原本最担心的就是六绝门的人穷追陈三死因,陈三虽然是被那白衣男修行者砍的头,但他此前也喝了自己的“鸡尾酒”化学药剂,如果六绝门认真验尸,还是能看出端倪来的。

可现在看起来,陈三只不过是个六绝门外围的帮闲,做点见不得人的腌脏活,那络腮胡子与其说在乎陈三的生死,更不如说在恼火员峤门横插一手。

第二十一章 不离不弃

从始至终,络腮胡子就没多看过韩青辰一眼,更不要说将陈三之死疑心到他身上了。

韩青辰打了个呼哨,立刻,早有准备的李智等众乞儿背着打得整整齐齐的包裹,依次上了马车。

络腮胡子在旁边冷眼瞧着,扬了扬眉毛,这陈三带的乞儿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彼此行动居然井井有条,就连军中的汉子,也没有这样齐整的。看不出,陈三这厮,在调理下属上,居然还有些门道,怪不得黄长老会遣他行事,可惜,陈三已经死了。谁让他惹到员峤门门人手上,会施展飞剑的术士,却是连自己也接不了几招的。陈三虽然有黄长老赠予的法术,但毕竟是凡人。

术士杀凡人,如杀豚犬尔。

韩青辰爬进马车,从阳光明媚的室外,爬进挂着帘子的马车内,韩青辰眼前顿时一暗,但是他听到了车厢内粗细不一的呼吸声,立刻知道,车厢里有人!想来,应该是络腮胡子从别处带来的孩子,看来,六绝门不止在慈湖镇收罗孩子。

韩青辰摸索着在车厢里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正要闭目假寐,突然,一个人影从车厢深处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韩青辰:“你果然在这里!”

韩青辰大惊!不好!自己暴露了!

他深入六绝门虎穴,知道门内高人遍布,为了隐藏行踪,除了青石吊坠,没有带任何从现代时空传送过来的事物,就连防身的那枚特制的“鞭炮”也没带,这时猛然间被人喝破行藏,在这狭小得腰也直不起来的车厢内,当真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韩青辰背后出了一层白毛汗,心哀若死,没想到,自己巴巴儿从现代时空穿越到大成皇朝,还没摸到修行大道的边,就要死在破庙口的旧马车里了吗?

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钻到了他身边,搂住了他的僵直的胳膊,一声轻笑在他耳边响起:“青辰大哥,我说过,你到哪里,我也到哪里!”

韩青辰张口结舌,哑着嗓子道:“灵儿,是你!”

----

晚霞满天,一队马车的车轮骨碌碌滚过慈湖镇的青石街巷,城门口的官兵一眼看到插在车厢上的六绝门小三角旗,忙一迭声吆喝着,驱赶开挤在城门口等待日落闭门前进出城门的百姓官绅,恭恭敬敬请马车队先过。

络腮胡子盘坐在车头,对正向自己行礼的官兵看都不多看上一眼,在大成皇朝,修行者地位还在皇权之上!

韩青辰从晃动的帘子处,打量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慈湖小镇,心里感慨万千,慈湖镇是他首次穿越之地,在这里,他和灵儿患难与共,在这里,他在唐晓生小书房里学习,对大成皇朝有了初步的了解,同样在这里,他第一次看到了法术的存在,从而立下宏愿,求道,求长生!

在他的身侧,李智正在和灵儿窃窃私语:“灵儿,你怎么在这六绝门的马车上?我听看守城门的官兵说,你已经离开慈湖镇了啊。”

灵儿轻笑一声:“笨蛋,我一早知道青辰大哥是要跟着六绝门走的,所以早早来到慈湖镇外的大路上,果然等到了六绝门的车队。我告诉那个络腮胡子大叔,我是陈三属下的,外出迷了路,那络腮胡子大叔就让我搭上车了。这下子,青辰大哥再也没办法赶我走了。”

韩青辰苦笑,的确,灵儿既然上了车,不得车队为首的络腮胡子允准,是绝对不可能离开车队的,如果自己行事鲁莽,还会害了灵儿。

但韩青辰再次振作起来,灵儿既然不惧生死也要与自己在一起,那自己就绝对不能辜负了她!我,一定要在六绝门保护她的平安!

韩青辰是独生子女,以前放开二胎时,父母也曾经商量过要不要再生个弟弟妹妹,但是因为母亲心脏不好,父亲担心再怀二胎对她有危险,所以便没给韩青辰添个弟弟或妹妹。

可是在大成皇朝,韩青辰却隐隐将灵儿当成了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从今起,灵儿,就是他的家人,守护一生的家人。

不知何时,太阳已经西沉,但络腮胡子并没有停下车队扎营,他在马车的轮子上贴了几张纸符,轻念咒语,沉重的车厢缓缓飘浮起来,离地寸许,接着,他又在为首的马车上挂了一面铜镜,铜镜照出一道雪亮的光,直射出里许,惊动了丛林中的鸟兽,一群鸟儿呱呱叫着,从林中被惊醒,一飞冲天。

韩青辰悄悄透过马车的帘子看到这一切,心痒难耐,这又是两种新法术!那贴在轮子上的符文,如同磁悬浮一样,让沉重的马车不再顾忌艰难险阻的道路,轻轻松松就跨过千山万水,比神行太保符可不知强多少!

在现代时空,磁悬浮可是一项极高精尖的技术,韩青辰虽然只知道一点皮毛,可也晓得,至今为止,科学家也无法做到在常温下实现超导,所以磁悬浮轨道交通造价极高,上沪唯一的磁悬浮铁路,与其说是交通线路,还不如说是景点,让海内外游客体验一把。

可是那络腮胡子一张符纸,就能让老旧的马车飘浮起来!如果这符纸能弄到现代时空,自己再用复印机大量复制出来,从理论上而言,完全可以把如今高铁上跑的复兴号,统统变成悬浮列车!

当然,韩青辰不会如此高调行事,但是,把父亲留下的那辆特斯拉电动车,改装成类似蝙蝠侠那样的浮空战车,让自己偶尔在崇山峻岭里过个瘾,却是做得到的。

不过,韩青辰很快冷静下来,事情没这样简单,想来那看式老旧的马车上,同样刻有法阵,要不然的话,仅仅一张符纸,还不足以让沉重的马车飘浮起来。

韩青辰闭着眼睛,轻轻摸索着马车壁板、底板,突然,他的手指一顿,在窗口扶栏处,他摸到了一些弯曲的线条,那是法阵的一部分!果然,这才是马车悬浮的关键!络腮胡子的符纸,只是起到激发法阵的作用。

看来,自己在六绝门要学的东西很多啊,光在一辆旧马车上,自己就能找到这样精妙的法术。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韩青辰压抑住自己热切的心情,闭上眼,随着马车的晃荡,缓缓入睡了,而灵儿早就枕着他的大腿睡得正香。

一阵尖厉的哨声突然打破了宁静的夜空,数朵火流星划空而过,射向马车,“贼子偷袭!”车队里传出尖叫声。

正在头车上打盹的络腮胡子一下子惊醒了,他忽地站了起来,看着落在马车前的几支依然在燃烧的箭支,黑着脸冷声道:“直娘贼!连六绝门的车队也敢劫,活得不耐烦了!”

此时,车队正经过一片黑松林,有道是逢林莫入,更何况是在夜间,那根本就是在找死。不过,络腮胡子仗着自己是六绝门的弟子,想来也没哪些强人不开眼,将主意打到修行门派头上。可没想到,还真有要钱不要命的主儿,居然对修行门派的车队发起了攻击。

络腮胡子冲着手下一挥手:“莫慌,看住车队和孩子,老子去去就来。”说着,手腕一翻,已经从背后拔出一把钢刀,又从腰间拎起一个葫芦,含了一口酒,呼一声喷向钢刀,轰,钢刀剧烈燃烧起来。

络腮胡子随手挽了个刀花:“老子这烈焰刀,许久没有饮血了,今晚正好解解渴。”说罢,双足一点,已经窜入了黑松林中。

林木茂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人数在起伏晃动,络腮胡子的烈焰刀如同一轮烈日,在黑暗中升腾而起,每一次烈日初显,就会伴随着惨叫声和纷飞的血雨残肢,有人慌乱地尖叫着:“是修行者!咱们惹到煞星了,快跑!快跑!”

守护着车队的几个马夫冷笑道:“我还以为哪里来的强人,居然胆大包天打劫到咱们六绝门的头上,却原来是一群瞎了眼的孬种,误将我们当成寻常的商队。跑?能跑到哪儿去?蔡春雷大哥出了手,那是不杀光最后一人,不收刀的!烈焰刀一出,必饮尽贼血而还!”

黑松林中的惨叫声还在此起彼伏,但听动静,却是越来越远,想来是贼人发现误劫了修行者的车队后,撒丫子就跑,可却哪里逃得过蔡春雷掌中的烈焰刀,不到一支香的时间,林中就再次恢复了平静。

有马夫将车头的那面镜子转向林中,只见在一道光轮,络腮胡子蔡春雷大步而回,他一手持烈焰刀,一手拎着十多颗满脸惊恐之色的脑袋,那些脑袋的长发被胡乱打了个结,以方便他拎在手里。

蔡春雷将这十多颗脑袋往车队前一扔,不屑一顾地:“连个旗号也没有的小毛贼,也敢和打咱们六绝门的主意,我呸!要不是急着送众童子回六绝门,老子把这黑松林里的贼窝都剿了!”

几个马车夫一阵吹捧,其中一人却叹了口气:“如今世道艰难,这些贼子原本都是良民,只不过是家宅田地被侵吞,不得不从了贼,却冒冒失失劫修行者的车队,以至一朝尽灭。”

此言一出,众车夫都沉默下来,他们都是六绝门的外门弟子,做一些管理店铺田地,押送行脚等粗活,只习得一些粗浅的功夫,家里也是普通小康之家,自然知道如今世道混乱得不堪一提。如果不是被六绝门庇护,说不定他们的遭遇也和这些毛贼差不多。

蔡春雷一皱眉:“这人间的离乱,干我们修行门派何事?就算是换个皇帝老子坐那龙椅,也与我等无关。走吧走吧。”

蔡春雷催促车队重新出发,混没留意到,有一双眼睛,正透过车帘子,打量着自己。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韩青辰。

黑松林贼子劫车时,车里的孩子们吓成一团,有哭泣的,有喊娘的,甚至有人失禁拉了一裤子的,反而是老君庙出来的几个乞儿冷静沉稳,他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几个连箭也射不准的毛贼,倒也不放在他们眼里。

韩青辰一把将灵儿拉到自己身后,悄悄挑开门帘,打量着外面的动静,亲眼看着络腮胡子蔡春雷,用一把燃烧的钢刀,轻轻松松就砍下了劫匪的脑袋,什么叫砍瓜切菜,这就是了!

这场面,真的很酷,很爽,很拉风。但韩青辰却心中一动,络腮胡子蔡春雷,显然是这个小小车队的首领,但在慈湖镇老君庙,他得知陈三死讯后,却只派了两个下属检验尸体质问当地官员,可见他粗心大意,不然的话,他身为修行者,只要仔细验看,一定会发现陈三尸体的异常。

再看这次黑松林一战,面对一群小毛贼,他就大动肝火,亲自动手,杀了几个被逼落草的良民,却得意洋洋,可见其脾气暴躁。

韩青辰冷笑一声,自己原本还以为,修行之士个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才智远在常人之上,却没想到,还有蔡春雷这样的莽撞之徒。

自己一直苦于不知道六绝门的底细,所谓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自己既然打定主意要潜入六绝门,借此踏入修行界,多少该对六绝门有所了解,知其长短处,有无禁忌,这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灵儿、李智等同伴负责。

现在看来,这蔡春雷就是自己了解六绝门底细的一个“缺口”。帘子缓缓放了下去,遮住了韩青辰闪烁的眼睛。

劫道的毛贼虽然剿灭了,但车内的孩子们却再也不敢安睡,就连蔡春雷也打起精神,手持烈焰刀前出护卫,一直忙碌到启明星升起。

这时,马车上的所贴的符纸法力也渐渐消散,车轮重新碾压着石子地面,发出骨碌碌的声音,颠簸摇晃起来。那些马儿只是凡马,跑了一夜也有些累了,纷纷打着响鼻,速度大减。

蔡春雷一挥手:“扎营,吃食,小净。”

小小的车队在一个湖泊旁停了下来,一层轻雾笼罩在湖面上,不时传来鱼儿跳出水面的声音,又有鸟影从湖面上掠过。

一众孩子童跌跌撞撞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车夫们吆喝着,指使一些年龄稍大的孩子去打水烧饭,其他的孩子或躺在草地上休息,或跑到旁边的小树林里大小净。

韩青辰等来自慈湖镇的乞儿们,因为习惯了野外的生活,倒隐隐成了一众孩童的中心,打水打柴点火烧饭皆以他们为主。

韩青辰冷眼瞧着,孩童们年龄、衣着各不相同,有的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穿绫着缎,还戴着金银首饰,还有的却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胆小怯懦,此外,也有几个乞儿,一看那穿着破烂肮脏,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真是古怪,六绝门四处搜罗这些孩童,却是为何?

韩青辰摇了摇头,将疑惑甩在一边,看向躺在一块卧牛青石上一口一口抿着酒葫芦的蔡春雷,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他拉过李智:“想办法弄个小酒瓶来。”

李智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青花小酒瓶,韩青辰拍拍他的肩膀:“我去林子里,你别让其他人靠近。”

李智冲着其他几个乞儿打了个眼色,大伙儿隐隐把林子一角围了起来,有别的孩子靠近就驱赶走。

韩青辰很快从林中出来了,李智却听到那空酒瓶中隐隐传来晃荡声,可他交给韩青辰的明明是个空酒瓶。

蔡春雷喝了一口酒,酸涩的酒水让他直咧嘴,直娘贼,什么好东西都让内门的子弟得了去,像他这样的外门子弟,只能弄点劣酒喝。以前的日子倒还勉强过得,可这数十年来,各门派为了争夺可供修行的有限的灵川宝地,争斗越发激烈。

六绝门以往占据的几处修行佳地,都被抢走了,连带着他们这些外门子弟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前不久,听说猛虎帮看中了六绝门的总舵,说不得一场大战就在眼前,到时候,自己这样的外门子弟,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自己一手烈焰剑看起来威猛无铸,其实却只是个样子货,要知道,这烈焰剑法只是外门功夫最不起眼的一项,共有十二层,可自己苦练多年,只练到了第七层--附焰于剑,此后再难寸进。

无他,一是自己灵根不够,自己虽然是火灵根,但品性低劣,当年入门时,教习就说过,像他这样的资质,也就勉强摸着一点修行的边,却难有大成。二来,则是灵药灵石不足,这修炼可是极耗灵药灵石的,上好的药石全都供应内门弟子了,自己这样的外门弟子也就捡点残羮剩饭。

哪一个修行有道之士,不是海量的天阶药石喂出来的?自己这样在六绝门内没有根脚的外门弟子,趁早死了修行之心,还不如享受人间红尘的快活,自己这一手烈焰剑在修行界上不了台面,可要是落到凡尘,占山为王,也能快活逍遥一生。

第二十二章 活了千年,却死了

蔡春雷心里烦躁,自己此次外出办差,得了专管药圃的黄长老吩咐,以为只要把事儿办好了,能讨得一向拒人千里之外的黄长老的欢心,多少赏点上好的药材给自己,可没想到陈三那不中用的,居然死在员硚门手里,弄来的孩童也一哄而散去了大半。只怕回到六绝门,黄长老要怪责自己,真是祸从天降,都没处述苦。

蔡春雷正在自艾自怨,突然一阵脚步响,他一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白净的少年正向自己走来,那少年有点面熟,却正是从慈湖镇老君庙带来的。

蔡春雷一皱眉,正要责问这少年不好好休息,却跑来打扰自己,却见少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礼拜了一拜,朗声道:“小人韩青辰,谢蔡大人昨晚大发神威,一举灭了黑松林中的悍匪,若无蔡大人,我们这些孩童早就一命呜呼了。”

悍匪云云自然是胡说八道,只不过是几个不开眼的小贼而已,不要说蔡春雷这样的修行者,就是寻常的衙役,也能收拾了他们,只不过花花桥子人抬人,好听的话谁都愿意听,蔡春雷脸色缓和下来,淡淡点点头:“起来吧,这原是我该做的。总要把尔等一行平安送到六绝门总舵。”

韩春雷忙道:“小子们岂是那种知恩不报之徒,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小的藏有难得的好酒,特献于大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个青花小酒瓶,双手捧着递于祭春雷。

蔡春雷晒笑一声,一个孩童手里,能有什么好酒?也不知是从哪家乡村小店里沽来的,他刚要挥手命那叫韩青辰的小家伙下去,却见他突然拔出了酒瓶的塞子,顿时,一股浓到了极处的酒香飘了出来。

酒香一入鼻,蔡春雷顿时呆了!好香!好酒!真正是稀世的上好佳酿!

六绝门中自然有仙酿,不仅滋味妙不可言,而且饮之还能增长功力,不过这仙酿和灵药灵石一样,不是普通外门弟子能尝到口的,蔡春雷在门中修炼了二十多年,也只不过在掌门人三百岁庆典上,和同门师兄弟分了半杯残酒喝。

蔡春雷情不自禁,酒虫都爬到了喉咙口,也不顾失态,一把夺过韩青辰手里的酒瓶,只饮了一口,就惊呼出声:“好酒!好酒!虽然没有灵力,却比仙酿还好喝!”

韩青辰见到蔡春雷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从现代时空带来的茅台正对了他的口味,他刚才转进小树林,立刻穿越回了现代时空,将父亲藏在别墅里的一瓶飞天茅台灌在避孕套内,又回到了大成皇朝,用青花小酒瓶装了,献于蔡春雷。

他原本有些担心,茅台虽然好,却也只不过是凡酒,蔡春雷这样的修行者,会喜欢吗?可他没想到,就算是修行者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寻常仙人也没资格赴王母娘娘的橎桃圣会,蔡春雷喝的酒也只不过比寻常百姓人家的好那么一点点,哪里尝过茅台这样的极品好酒?

蔡春雷只喝了两口,就觉得头有些昏乎乎的,这却也难怪,他平时喝的只不过是低度黄酒,哪里喝过这样的酱香型高度白酒,顿时有了点酒意,他倒是可以运用灵力,将这酒意消解,可善饮者不就追求这种半醉的滋味吗?以灵力解酒,实在是焚琴煮鹤之举。

蔡春雷收起酒,抬着醉眼看向旁边恭恭敬敬叉手站在一边的韩青辰,语气亲切地道:“不错不错,你这小家伙献上的酒真是滋味绝佳,不知是从何处沽来的”

韩春雷道:“此酒是陈三爷从一个山中老人处买来的,听说此酒是那老人取了猴儿酒三蒸三酿而成,我们也不知道山中老人住于何处。”

蔡春雷连连摇头:“可惜了可惜了,陈三一死,却不知该往哪儿找那山中老人。”当初在老君庙听到陈三死了,他毫无惋惜之意,现在却为了一瓶酒,大呼可惜,在蔡春雷眼里,人命还不如一瓶酒。

韩春辰见蔡春雷微有醉意,趁机吹捧了几句,小心翼翼将话题引向了六绝门,蔡春雷心情大好,吹起牛皮来,也多少让韩春辰了解到了一些内情。其实,这些情况也不是什么秘闻,等韩青辰进了门内后也能知晓,所以蔡春雷也不怕什么泄密。

韩春辰默默记着,原来这六绝门是两千年前,六位高人联手创办,他们分别精通书法、剑道、琴道、炼制法器、种植灵药以及弓箭之术,以此六物入了道。

只不过,六绝门是以外物入道,并不重心法,所以在九天十地七门八派中地位较低,勉强排了个倒数第二,尽管如此,也是天下有名有姓的门派,占据了大成皇朝好大一片山川,在六绝门治下,他们的令牌倒比皇帝老儿的圣旨还管用。

六绝门分内门和外门,所有弟子刚入门时,都入外门,由专门的教习学习修炼一些基本的功法,然后经考核后,根骨绝佳,成绩优秀者,入内门,分别跟随六位长老学习更高深的法术,而被淘汰者,则留在外门做一些杂事。

韩青辰微微点头,这倒是有点类似现代时空的义务教育和高等教育,外门是打基础的,内门则是导师带研究生。

蔡春雷抱着酒瓶,唠唠叨叨回忆自己当年学修行时有多少不容易,冷不丁听韩青辰问道:“一手创办了六绝门的六位圣人,不知如今在何处?等小子入了门内,不知能见到他们的圣容否?”

蔡春雷古怪的一笑:“能,当然能!六位圣人就躺在总舵后山的圣地里,清明时节一众门人子弟祭拜时,你就能看到他们了。”

韩青辰张口结舌:“六位圣人已经死了?可、可他们不是修行者吗?”

蔡春雷耸耸肩膀:“傻小子,难道陈三连这点粗浅的事儿也没告诉过你?谁说修行者不会死?修行之大道艰难险阻,虽然人人都想与天地同寿,可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修行者能真正做到?我们的开派祖师爷六圣凭外物入道,活了一千多岁才死,已经是难得的了。如今的掌门人,活了三百岁,特意为此大摆宴席祝贺,就可见长生难修啊。”

韩青辰心里凉了一片,这六绝门的开派祖师爷已经死了!那自己冒险进入六绝门又有何意义?六绝门的道术,非长生之道啊。

不过,韩青辰很快冷静下来,虽然六绝门的道术不能让自己长生不死,可六圣人好歹活了一千多年,这可比普通人不足百岁的寿命长了无数倍了,大道可不是一蹴而就的,自己先从浅显易懂的法术起步,骑着驴儿找马,再寻找那绝世功法,终有一天,能超脱轮回。

那蔡春雷经不住极品茅台的诱惑,又喝了两口,终于经不住醉意,在卧牛石上沉沉睡去,韩青辰原本还想再打听一下镜中那干瘦老者的事情以及六绝门为何搜罗如此多的孩童,但对着呼噜声震天响的蔡春雷,也只能苦笑摇头。

蔡春雷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因着他脾气暴躁,其他的车夫也不敢打搅他,等蔡春雷一觉睡醒,啊呀一声跳了起来:“糟糕糟糕,要误了送孩童们去总舵的大事了!”他忙收起抱在胸口的小半瓶茅台,连声吆喝着车队上路。

车队再次被贴上了符纸,喂过水草的马匹轻快地拉着轻若无物的马车,奔驰过丛林、山丘、城镇,期间,不断有新的马车汇入,车队越来越庞大,最后,形成了一支有百余车马车组成的大车队,滚滚向前,而原本插在车厢上的三角小旗,也换成了一个旗手,骑着一匹全身黑色只四蹄雪一样白的骏马,高举迎风招展的数米高的大旗,在前引路。

沿途所过之州县,皆有当地官员亲自迎接,安排食宿,蔡春雷显然是车队的总头目,他再也不敢喝酒误事,整日价忙着整顿车队,修理损坏的车辆,替换精疲力竭的马儿,有时还要照顾突发疾病的孩童,忙得脚不沾地,韩青辰自然再也没有机会和他私下拉呱。

不过,韩青辰从和自己同一辆马车的几个孩童中得知,他们是家人自愿送到六绝门的,因为六绝门正在大规模招收治下的孩童,大开门山收徒。

韩青辰大奇:“这样的收徒之事,以前也有吗?”

有个年经较大的孩子摇了摇头:“从没听说过。修行门派以前也收徒弟,但是只收根骨绝佳,有灵根的孩子,寻常孩子根本想进也进不了,所以这次听说六绝门不分贤愚,广纳门徒,我父母立刻把我送来了。”

韩青辰听那孩子说话有条有理,文绉绉的,显然也读过几本书,所说必然是真的,心中更添了几分焦虑,六绝门所为大异寻常,究竟有何意图?自己又该采取哪些手段以防万一?

只不过,如今车队人员日多,成队的六绝门外门子弟来往不断,韩青辰再也没有找到私下行动的机会,自然也无法动用青石吊坠穿越回现代时空。

事实上,韩青辰担心自己的青石吊坠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谁也不知道六绝门门人子弟中有没有高手,能一眼看穿自己青石吊坠的秘密--他早就把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取了下来,用避孕套包了,硬生生吞入了腹中。

这青石吊坠在大成皇朝,遇灵力就会穿越,但是用避孕套、塑料袋等物隔绝后,却不会启动穿越,这却是韩青辰数次实验发现的,要不然他今后身处六绝门内,到处是施法后的灵力残留,青石吊坠动不动就被启动穿越功能,那事情就大条了。

这一日,车队驶入群山之中,沿着一条只容一辆马车通过的狭小山道前行,两旁的绝壁上,不时能看到手持兵器的六绝门门人,偶尔还能听到呼哨声、三角旗挥动,显然是在互相联络,端得是警戒森严,然后这一切看在韩青辰眼里,却是眉头一皱--这些防御手段,如果是对普通人而言,倒也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是对能腾云驾雾,潜水遁地的修行之士而言,当真是连个屁都不顶用。

不过,韩青辰的疑惑只维持了少许,因为他突然发现,原本正在悬浮着前进的马车,突然咚一声落到了地面,突如其来的震动让马车内的孩子东倒西歪,灵儿甚至滚到了自己怀里。

这时,马车外传来蔡春雷的吼声:“贾老四,你这混球!青天白日的,你为何在这盘肠道中启动了诛仙大阵,生生隔绝了灵力?害得老子的车队都用不了浮空术。”

韩青辰一挑眉,这狭小的山路想来就是盘肠道,狭**戾,弯弯绕绕,不绝如缕,果然如肠子一般,诛仙大阵应该就是设置在盘肠道中的法阵了,光听这法阵的名字“诛仙”就知道威力非凡,尤其是能够隔绝灵力。

这样一来,敌对的修行之士一旦侵入这盘肠道,顿时失去灵力,无法施展种种法术法器,也就如同凡人一般,被两侧绝壁上的六绝门门人轻轻松松就能杀死。

这时,山壁上传来回应声:“蔡春雷,诛仙大阵是奉了掌门之命启动的,你可知为了启动这大阵,需要耗费多少灵石?掌门是担心你带回这样多的孩童,遭猛虎帮偷袭,这才不惜耗费灵石,你小子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还是快快入内吧,误了吉时,小心掌门拿你问罪。”显然那就是贾老四了。

蔡春雷顿时苦起了脸,大声下令,让车队众人快马加鞭,车队轰轰响着,也不顾车厢内的孩子们颠得七倒八歪,个别年幼胆小的孩子甚至哭出声来,驶过长长的盘肠道,前面豁然开朗,只见前面突然出现一片无边无际如同绿海一样的竹林,竹林前则是一个巨大的青石板铺就的广场,一群群穿着青衣的弟子束手而立,正中有一个圆坛,中间一高冠博带男子负手向天,四周站着五个老者,其中一个还是女冠。

车队还没停稳,蔡春雷已经跃身向车,扑通一声跪在圆坛前:“外门弟子蔡春雷,向掌门邀命。”

原来那高冠博带男子就是六绝门的现任掌门,他看也不看蔡春雷一眼,这些修行不高的外门弟子,干的只是些粗活,形同奴仆一般,都不值得他多看上一眼。

掌门人淡淡地道:“你迟到了。”

蔡春雷连磕几个响头:“弟子知罪,沿途意外遇到毛贼劫道,虽然被弟子剿光了,却多少耽误了行程。”

掌门人一皱眉:“什么?哪个毛贼不开眼,居然敢劫我六绝门的车队?”

这时,旁边一个紫袍老者冷笑一声:“这可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咱们六绝门建派两千余年来,威名赫赫,如今在掌门的主持下,却居然连凡人毛贼都敢劫我们的车队了。顾宁涛顾掌门,你真是当得好家啊。”

掌门顾宁涛闻言,一直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起了波澜,他知道,自己当初得这掌门之位,几个师兄弟都不怎么服气,尤其是那紫袍老者,他原本是自己的二师兄,苦练得一手惊鸿剑法,一直以为能得授师傅衣钵,却没想到,师傅坐化前,最后却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自己。

虽然顾宁涛拜了师兄师姐为五大长老之职,但是并不能因此让他们心服口服,尤其是这位二师兄曹立明。

却没想到,今天二师兄突然发难,借有毛贼袭击六绝门车队,指桑骂槐,指责他这个掌门无能,以至于六绝门威势远不如当年。

顾宁涛微锁眉头,他不愿意当着内门众门人弟子的面,与二师兄闹不快,却也不能容忍二师兄当面质疑他的权威。

就在这时,台上另一个身穿黄衣的干瘦老者轻咳一声:“蔡春雷,我问你,这一路上,只有凡人毛贼为难你吗?”

蔡春雷把头趴得低低的,闷声闷气道:“启禀黄长老,员硚门也插手本派事务。在那慈湖镇老君庙,两名硚门弟子突然闯入庙中,杀了陈三,放跑了陈三为黄长老收罗的部分孩童。”

掌门顾宁涛和黄长老齐齐双目精光大亮,顾宁涛沉声道:“员硚门?!他们一向以来和我们六绝门没有什么往来,为何突然出手?莫非--除了猛虎帮,连员硚门也看上了本派总舵这灵修宝地?!”

蔡春雷期期艾艾道:“这个--弟子曾派人到当地官府打探,得知是陈三搜罗的孩子中,有一孩童与员硚门修行之士系出一脉,所以员硚门子弟才出手相救。”

然而对蔡春雷的这一说法,顾宁涛却并不怎么相信,近期六绝门遇上了大对头,在他眼里,员硚门突然出手,绝不可能是为了一个凡人孩童出头,更有可能是旁敲侧击,敲山震虎。

黄长老一张干巴巴的脸也是阴晴不定,他想得更多,难道说,是员硚门修行之士知道了自己正在修炼的法术,所以断然出手?

第二十三章 喜收佳徒

黄长老心中急速盘算,不不不,不可能!自己行事一向小心,就连六绝门内也无一人知道自己在暗中的所作所为,员硚门远在海外,甚少到陆上修行,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躲在六绝门内,练那秘法?

这时,蔡春雷又道:“幸好弟子到得及时,老君庙中的孩童并没有全部流失,还有十三名孩童,我都带了过来。”

黄长老顿时松了一口气,如果员硚门真的知道自己练的是什么秘术,那绝对不可能给自己留下一个孩童,这样说来,他们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陈三行事不够谨慎,将他们招惹上门,自寻死路。

黄长老转身对顾宁涛行了一礼:“掌门,时候不早了,吉时将过,还请立刻对一众孩童们检验灵根吧。依着原有的规矩,有灵根者收为外门弟子,勤加修炼,没有灵根者充做洒扫童子,其中资质最劣不堪教者,分派到灵圃,帮我干些粗活。”

顾宁涛看了看高悬在空中的太阳,知道的确如黄长老所言,吉时将过,关于员硚门一事,一时三刻也问不清楚,不如事后再另派人详查,便冲着蔡春雷道:“带孩子们下车吧。”

蔡春雷赶回车队,命令一众车夫带孩子们下车列队不提,顾宁涛和五位长老对视一眼,分别点了点头,走到圆坛边上的栏杆上,那栏杆上雕着五只小狮子,活灵活显,或仰天咆哮,或嬉闹追逐,五大长老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狮子头上,闷哼一声,一股股无形的灵力灌入了狮子,轰隆隆,圆坛中央的青石地板裂开,一块五彩石头缓缓升起。

顾掌门站在圆坛台阶上,对着勉强列队的孩子们朗声道:“世人皆知,修行共有五大灵根,分别是金木水火土,有灵根者方能得窥仙道。尔等依次上台,触摸灵石,灵石自会生光,显示尔等拥有的灵根。有灵根者,可入我六绝门为弟子,无灵根者或归家或入本门做些粗活,由尔等自便。”

当下,孩童们一一上台,将小手放在灵石上,五色灵石每一色代表一种灵根,顾宁涛在旁边亲自验看,有灵光闪烁就将孩子收入门下,可是,连着过了近百人,也只有十余人让灵石发光,其他的孩子触摸上去,灵石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顾宁涛心中长叹一口气,他其实心里知道,用灵石挑选有灵根的孩童,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

九天十地七门八派,为了扩展自己的势力,早就遍寻天下,专一搜罗有灵根者,资质上佳的灵童早就被搜罗一空了,以至于自己这样的小门小派,根本寻找不到好一点的灵童,有的时候,凡人家中自行发现自己孩子从小有灵异,也是纷纷送到大门大派处,而不会巴巴送到自己这样的小门派来。

无他,名门大派拥有的灵修之地、仙草灵药远远超过小门小派,更不要说那些成名已久的修行高人了,凡人再傻,也知道要找名门大派才能让自己的孩子今后更有出息。

--顾宁涛的这些心声,如果让韩青辰听闻,一定会深有同感地大拍大腿,要知道,这大成皇朝的修行门派面临的问题,和现代时空的学校差不多,在现代时空,家长们也是削破脑袋把自己家的孩子往名校送,就因为名校的师质好,硬件设施佳。

家长们花天价买老破旧的学区房,或者改户口,或者如韩青辰的老爸那样交大笔赞助费,也要把孩子送进名校,有的名校,已经把未来数年的招生名额全都招满了,可相应的,偏远的城郊学校,根本没人愿意去,只能招收一些外来民工子弟。

六绝门之所以越来越衰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招不到资质上佳的灵童,而偏偏猛虎帮这样的竞争对手,又盯上了总舵的灵修宝地,为了充实门派实力,招收到更多的灵童,顾宁涛不惜惊动天下,广为搜罗孩童,举行验灵大会,期待着能够矮子里面挑将军,挑选一批相对较出色的灵童来,然后辅以药材灵石,培育出本门的修行高手,以抵御外侮。

可问题是,顾宁涛的算盘显然打错了,这些随便搜罗来,甚至是半哄半骗形同绑架一样强掳来的孩子,资质根本好不到哪儿去,听说九天十地那些名门大派,早就已经淘汰用灵石验孩童了,他们发明了一种名为“搜灵镜”的法器,远在千里之外,只要一照,就能将还在娘胎里的灵童所在处所给照出来,当灵童一出世,就会派出接迎使者,一早就把灵童带走了。

这他娘的就跟现代时空的高等学府提前招生一样,高考还没开考呢,就已经提前把一批好萝卜给拔走了,六绝门这样的小门派走下坡路是历史的必然。

顾宁涛看向孩童们经过验灵后分成的两列队伍,有灵根者被收入门内的,只有阿猫阿狗几只,而没有灵根者却黑压压挤成一团,他气得直想仰天长啸,长此以往,这六绝门真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听说排名最后的念慈门,如今只剩下一个师傅两个徒弟,连自家的灵修宝地也守不住,只能四海飘泊,难道有一天,六绝门也要落到这步田地吗?!

孩子们数量虽多,但验灵过程也较简单,很快,验灵就快结束了,只余四五童子,一直将手搭在石狮子上,将灵力源源不绝灌入验灵石的五大长老额头也已经微微渗出了汗珠,看得出,他们驱动验灵石颇是辛苦。

顾宁涛正要下令结束验灵,突然看到,在一侧的角落,整整齐齐立着十三个孩子,他们虽然衣着普通,脸色蜡黄,一看就知道长期吃不饱穿不暖,却依然站得挺拔有神,尤其是最中间的一个高个子孩子,肤色白皙,双目明亮有神,倒似富贵人家出身一般。

顾宁涛一皱眉,问蔡春雷:“这十来个孩子怎么不来验灵?”

蔡春雷忙道:“这些孩子原是乞儿,是慈湖镇陈三搜罗的,原是给黄长老打理药圃准备的人手,粗鄙不堪,用不着验灵石。”

顾宁涛淡淡地道:“来都来了,就过一下灵石吧。”

蔡春雷小心翼翼瞟了一眼黄长老,见他面无表情,忙催促韩青辰等乞儿上前验灵,韩青辰其实早就跃跃欲试了,他很想知道自己体内究竟是什么灵根,这可是关系到自己能否长生的关键!

乞儿们一个一个把手放在灵石上,前几个乞儿触摸时,灵石没有任何动静,可当李智将手放在灵石上时,一块黑色的灵石区域突然亮起光来,顾宁涛一下子睁大了眼:“土灵根!是中等土灵根!”

顾宁涛不顾失仪,一把握住了李智的手腕,如海一样的灵力涌入他的体内,片刻间就行了一个小周天,他大喜道:“真的是中等土灵根!哈哈,这可是难得的修行人才!很好很好,从今儿起,你就为我入室弟子,由我专一传授你修行之术!”

李智如同天上掉了一个大饼,欢喜得直会咧着嘴笑个不停,还是蔡春雷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提醒他快磕头,他才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口称“师尊”。

全场观礼的六绝门门人弟子都以羡慕嫉妒的眼光看着李智这个幸运的家伙,中等土灵根也算是难得的灵童了,由掌门亲自授业,各种上好的灵药灵石肯定也是管够,不需要几年,这名叫李智的乞儿,一身修为就在他们多数人之上了。

顾宁涛喜不自禁,催促剩下的几个孩子赶快验灵,他的心态倒同赌徒差不多,想趁着李智带来的好运气,看看能不能再撞上一个大运。

奇迹再度发生了!

当灵儿把小手放在灵石上时,灵石突然发出银色黄色和绿色之光!

这一次,不仅顾宁涛,所有在场的人都哗然!

水、金、木三灵根!

灵儿居然是水金木三灵根天资超绝的灵童!

顾宁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的三灵根灵童,还没等出世,就会被名门大派争抢,甚至为了得到她,各大门派非打起来不可!可不知为何,居然会流落在外,成了一个乞儿!要不是自己心血来潮,随口说了一句,让这孩子检验灵根,那这孩子就只能在黄长老手下干些杂活了。

顾宁涛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轻柔,对灵儿道:“孩子,别怕,让我探查一下你的体内。”

说着,握住了灵儿的小手,灵儿只觉得一股暖流涌进自己的身体,如同泡热水澡一样,舒服得说不出话来,这暖流在自己体内转了好几转,突然她的全身冒出一层汗珠,那汗珠污黑腥臭,吓得灵儿哭起来:“我、我的身体怎么了?青辰大哥,青辰大哥,快救我啊!”

韩青辰握住了拳头,正想不顾一切冲上去,却见那个蔡春雷高声道:“灵儿,莫怕,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掌门这是用自己三百多年的金丹修为,为你洗筋伐髓,脱胎换骨呢,这可是别的弟子求也求不来的好事。”

原来,顾宁涛爱才心切,不顾众人还在验灵现场,直接就以纯厚的灵力,帮灵儿洗去了体内的污秽,这样有利于她今后的修行。

灵儿聪明无比,连忙跪了下来,谢过师尊,她起身后,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师尊,你能不能也帮青辰大哥洗筋伐髓,脱胎换骨,青辰大哥本事可大了。”

顾宁涛今天心情大好,原本广搜治下孩童,举行验灵大会,只是无奈之举,却没到,先得一个中等灵根的男童,现在又天降珍宝,得了一个聪明伶俐,身兼水金木三灵根的女娃娃,有此二人为徒,自己就在六绝门扎下了极深厚的根基,就算自己有一日驾鹤西去,掌门之位也必然落入自己徒弟手中,五大长老以及他们的弟子,永远被自己掌门一系死死压在下面。

顾宁源脸上含笑,用最轻柔的声音问脸上还带着泪珠的灵儿:“谁是你的青辰大哥啊?”

灵儿一指韩青辰:“他就是灵儿的青辰大哥,灵儿若没有青辰大哥照顾,早就、早就被人欺负了!如果、如果真受了辱,我也只有去寻死了。”

顾宁涛一皱眉:“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为何有人要欺侮你,甚至逼你走上绝路?”

可无论顾宁涛怎么盘问,灵儿只是哭,这时李智上前行了一礼:“师尊,此事徒儿知情。老君庙的陈三原本是我们的首领,但他看到灵儿长得好看,就想对她下手,幸好--总之,一直是韩青辰在照顾灵儿,否则的话,灵儿的清白就被毁了。”

李智这话不尽不实,真要论起来,其实当初是韩青辰被打,灵儿相救,被陈三踹了一脚,才意外发现初潮来了,此后陈三想对灵儿下手,可正好撞上月事,这才没让他得手,却和韩青辰没有丝毫关系。韩青辰此后更多地是在生活上照顾灵儿,让她吃喝无忧。李智如此说,却是卖了韩青辰一个人情,以此谢他将自己带到六绝门,要不然,自己至今还是个到处的偷摸的乞儿,而不是六绝门掌门的入室弟子。

此言一出,顾宁涛勃然变色,再次拉起灵儿的手,灵力稍一运转,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这丫头依然是处子之身。

顾宁涛沉着脸看向黄长老,冷声道:“黄长老手下的弟子好本事,居然对一个女娃娃下手!众所皆知,童男童女以元阳元阴未泄之身修行,可获事半功倍之效,如果我的徒儿真被那个陈三坏了身子,哼--”说着,眼神如刀,狠狠瞪了黄长老一眼。

干瘦的黄长老依然是那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咳嗽了半天,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陈三并非我的门人弟子,只不过在外做些打杂的事,不过,幸好他收留了灵儿这孩子,要不然,掌门也收不得如此佳徒。所谓一饮一啄,皆由天定,灵儿如今依然是清白之身,由掌门悉心教导,再加上小老儿的灵药,一定能有大造化。”

顾宁涛脸色缓和,的确,灵儿虽然有三灵根,并且由自己亲自教导,但依然需要大量的灵药,事实上,正是因为有三灵根,修炼时需要的灵药更多。这黄百竹长老在种植灵药上颇有一手,无论是自己还是两个新收的徒弟修炼,都需要他相助,却不可能为了陈三和黄长老翻脸。

顾宁涛不咸不淡地道:“为恶者陈三如今已经死了,这事就罢了,只不过黄老长也该小心点,用人办事,不要用那种小人。”他敲打完黄长老,扭头看向韩青辰。

只这一眼,他就在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孩子身材高大,双目有神,自有一股佳绝的气质,不像乞儿,倒似书香门第出身一般,他哪里知道,大成皇朝正经的举人也只不过十年寒窗,可韩青辰在现代时空,从小学到初中,直到高一休学,已经读了十年书了,知识更是涵盖语数英化学物理地理政治思想,论见识之广,远在六绝门众人之上,连顾宁涛这掌门也不及他。

顾宁涛对韩青辰道:“去试一下灵石吧。”

这时,验灵大会已经只剩下韩青辰一人了,他早就跃跃欲试了,韩青辰大步上前,将手放在了灵石上,这一刹那,整块灵石发出五种光柱,直冲斗牛,但这光柱一显既没。

观礼的六绝门弟子再次哗然:“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居然看到灵石发出五种光芒!难道此人居然是五灵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从万余年前,天绝子飞升后,这天下就再也没出过一个五灵根!”

“要我说,肯定是灵石出了异常。原本验灵,受验者把手放在灵石中,灵光就会一直闪烁,可刚才那五道光柱,却是一闪既没。现在那孩子依然把手放在验灵石上,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圆坛之下众人议论纷纷,台上的五大长老也面面相觑,他们修炼了数百年,也从来没见过这等怪事,他们收回了按在石狮子上的手,验灵石缓缓缩回圆坛地底。

掌门顾宁涛深锁眉头,对韩青辰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

韩青辰心里七上八下的,既喜又惊,他也看到了那五道光柱,难道说,自己真是猪脚光环,身具五大灵根?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轻易就能修成无上境界?

他走到顾宁涛身前,顾宁涛握住了他的手腕,一股热流涌入他的身体,韩青辰身体暖洋洋的,他心头大喜,难道自己也和灵儿一样,正在享受洗筋伐髓,脱胎换骨的妙法--

就在这时,顾宁涛突然大喝一声,手腕一翻,将韩青辰整个人甩了出去!韩青辰猝不及防,重重撞到验灵石上,痛得闷哼一声,嘴角都渗出血来。

灵儿尖叫一声,扑上去扶起了韩青辰:“青辰大哥,你没事吧?”转头瞪着顾宁涛:“你、你为什么打我青辰大哥?你不是好人!我不要你当我的师尊!”

第二十四章 大喜大悲,相克相攻

顾宁涛根本不顾灵儿这犯上之言,他死死盯着呻吟的韩青辰,无比震惊地道:“五灵根!的确是五灵根!”

其他五大长老一听,同样震惊地无以复加,那紫袍老人忙道:“既然是绝世罕见的五灵根,掌门你为何要伤他?!”

顾宁涛苦笑道:“尔等不知,这孩子身上的五灵根长得极古怪,金木水火土五大灵根纠缠在一起,不是相辅相成,居然是相克相攻!外来的灵力一入这孩子的体内,既被吸收吞噬,没入一团混沌之中!幸好我刚才立刻甩开这孩子,要不然,连我自身的灵力也将被他吞噬!”

五大长老哑然,半晌,黄长老才咳嗽着道:“相克相攻的五灵根?我以前在外游历时,倒也曾经听说过,这样的人空有五灵根,却无法修炼,无论是何等上好的灵药灵石,一入他的体内,就化成一团混沌,无法被他使用,施展不得法术法器,终究是一场空。”

听闻此言,所有的人看向韩青辰的眼光,都带着深深的惋惜,尤其是修行有所成的门人子弟,心里都清楚,这施展法术法器,对体内的灵力有着极高的要求,灵力的运行不能有丝毫紊乱,稍有波动,施法就会失败。

可韩青辰虽然拥有五灵根,却是互相纠缠、相克相攻,这样的体质,不要说施法,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韩青辰脸色发青,呆呆站在那儿,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猪脚居然倒了天大的霉运,相克相攻的五灵根!贼老天,你他妹的玩我呢!

这可真叫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顾宁涛看着脸如死灰的韩青辰,心里也非常惋惜,这可是万年难遇的五灵根灵童啊,他扭头问黄长老:“黄长老,你擅长培育灵药,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调整这孩子混沌的灵力吗?如果能理顺这孩子体内如同乱麻一样的五种灵力,那这孩子今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黄长老将眼睛闭上,良久之后才睁开,缓缓道:“五灵根相克相攻,这孩子体内灵力如同天地初始,混沌蒙昧,想理顺他的灵力,有两种法子--”

顾宁涛和韩青辰齐齐眼睛一亮,顾宁涛脱口而出道:“有办法就好!有办法就好!本派虽然比不得九天十地这样的名门大派,但也多少有些积蓄,历代祖师爷留下了不少罕见的灵药高阶灵石乃至天阶法宝,只要治好这孩子,本派就能发扬光大,说不得,还能更上一层楼,位列九天之内!”

黄长老依然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喘了口气道:“这第一个法子,就是有一身修为达元婴之境的高人,以毕生之修为,强行破开这孩子体内混沌的灵力,使浊气下沉,清气上浮,这才能让五灵根相辅相成。其原理,却是与上古元神盘古开天地相仿。只不过这样一来,那元婴高人一身修为也就废了。”

顾宁涛听了黄长老这话,一口气差点梗在喉咙里,这修行之境,分为炼气—筑基—开光—胎息—辟谷—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大乘—渡劫,他自己整整修炼了三百多年,还有诸多上好的灵药辅助,也只不过勉强练到了金丹之境,哪个已经修成元婴的修行者愿意为了一个陌生的孩子,废了自己一生的修为?就连慈悲为怀的佛家,也不会这样做!

顾宁涛的面皮抽了抽:“黄长老,那另一个法子呢?”

黄长老慢条斯理道:“另一个法子,就是寻遍天下高阶灵药天阶至宝顶级灵石,让这孩子炼化这些宝贝,指望有一天,他能以体内庞大无匹的灵力强行破开混沌。”

顾宁涛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迟疑道:“不知需要多少高阶灵药灵石致宝?”

黄长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不知道,不过掌门可以试试看,把咱们六绝门两千年来积累的灵药灵石致宝全都喂给这小子,也许、大概、可能--还不一定够。”

顾宁涛连连摇头,六绝门上上下下千余名弟子,全都指望着这些灵药灵石致宝修炼呢,别的不说,他自己想要突破元婴之境,还不知要耗费多少宝贝,怎么可能全用在韩青辰一人身上?

韩青辰站在那儿,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如今已经明白了,自己果然是身有猪脚光环,身具大成皇朝修行界极罕见的五灵根,可是福祸相依,自己想要修得大道,需要无以计数的灵药灵石致宝。

可问题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不要说六绝门这样的小门派,就算是九天十地这样的传承了万年的大门派,也无法满足自己修行的需求。

韩青辰看着掌门用惋惜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他脑海里跳出两个字“鸡肋”,自己如今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自己,究竟是留在六绝门,还是离开这儿,另找仙缘?只不过,以自己这相克生攻的五灵根之体,就算是求到九天十地等门派那儿去,人家也不见得会收留自己。

原因很简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换了韩青辰自己,他也不可能为了他人白白奉献出好不容易修炼得来的灵力。

罢了罢,去休去休,还不如穿越回到现代时空,守着父母留下的财产,混吃等死过这一辈子吧。

就在这时,灵儿突然扑了过来,紧紧搂住了韩青辰的胳膊:“青辰大哥,没关系,灵儿会帮你理顺混沌的灵力!灵儿会跟着师尊苦练本领,等灵儿练至元婴之境,就帮青辰大哥理顺灵力!”

韩青辰鼻子一酸,内心说不出的感动,他在老君庙时照顾灵儿,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却得灵儿如此回报,灵儿这傻丫头,你助我打破混沌的灵力,自己一身修为可就废了!能不能重新练成元婴,更是未知之数!

更何况,自己能不能活到你练成元婴之境也是个问题,虽然不知道炼成元婴要多少年,但肯定远超凡人的寿命,十有八九,灵儿练成元婴时,自己早成为一堆白骨了。

灵儿却没有韩青辰想得那样明白,她拖着韩青辰的胳膊,向顾宁涛求道:“师尊,你让青辰大哥留在六绝门吧,我求你了!”

顾宁涛自然不会为了这些小事驳了新收的徒儿的脸面,便点了点头,他转身对众孩童道:“验灵大会至此结束。有灵根者入内门,其他孩童,可以各凭心意,或由我六绝门送回家中,或在门内当个干杂活的小童。”

那些没有验出灵根的孩子倒有八成愿意留在六绝门内,如今世道不好,在六绝门内还能得到庇护,吃口饱饭。

韩青辰和其他十一名乞儿也都留了下来,黄长老冲着他们招了招手:“你们就就跟着我吧,药圃里正缺人手呢。”

顾宁涛早就带着灵儿和李智离去,其他长老也纷纷带着自己看上的灵童走了,韩青辰一帮乞儿,原本就是陈三搜罗来送给黄长老的,倒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有些门人弟子多看了韩青辰几眼,但也只不过是好奇于他是个身怀相克相攻五灵根的倒霉蛋。

韩青辰等人跟在黄长老身后,穿过竹林来,进入了一片山谷,只见谷地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灵药,有的异香扑鼻,有的闪烁着五彩之光,一群孩子正在田圃里忙碌,或除草,或浇水,或捉虫,都是小心翼翼,显然这些灵药极是精贵,稍有差池,就会损坏。

黄长老突然站住了脚,对一名正在挑水的童子招了招手:“伍哥,过来。”

伍哥匆匆小跑了过来,冲着黄长老行了个礼:“黄长老,您老有何吩咐。”

黄长老半垂着眼皮道:“这十二人是新来的,你教教他们,该如何打理药圃,我有几味药要炼制,哼哼,顾掌门新收了两个好徒弟,少不得要向我讨要上好的灵药。唉,这段时间又有得忙喽。”

说着,黄长老蹒跚着脚步走向山丘上的一座石屋,想来那儿就是他炼制灵药的丹房。

伍哥一直目送黄长老离去,这才对韩青辰等人道:“你们跟我来吧,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打理药圃规矩极多,不分说明白,我可不敢让你们下田,如果弄坏了灵药,黄长老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伍哥当先而行,可走了几步,才发觉十二个新人并没有跟上来,他奇怪地一扭头,却见十二个新人中,倒有十一个人齐刷刷地看着一个高个白净的少年,那少年没迈步,他们也一动不动直立在那儿。

伍哥奇道:“你们怎么不走啊?”

韩青辰笑道:“伍哥,我叫韩青辰,这几位都是我的异姓兄弟,以后有什么差遣,伍哥尽管吩咐我。”

伍哥打量了一下新来的孩童,立刻明白过来,他们隐隐以韩青辰为首,不过他性子平和,倒也没说什么,点点头:“韩青辰是吧,跟我来吧,别耽误了时间,等会儿药圃上的云就要散了,正是让九九艳阳草好好晒晒太阳的时候。”

韩青辰这才拔脚起步,其他十一个乞儿也紧紧跟着,伍哥带着他们来到了一排竹屋前,指着后几幢屋子道:“这几间竹屋都空着,你们就住在这儿吧,里面一应物品齐全,每天吃饭时,会有人送饭来。你们今天先休息,等我说明各种灵药的习性,才可下田。”

韩青辰谢过伍哥,看着他匆匆向药田跑去,这时原本笼罩在空中的云朵散去,阳光洒满了整个山谷,在伍哥连声吆喝声中,一众药童匆匆从一排竹屋里把一盆盆药草捧了出来。

那药草蔫蔫地伏倒在陶盆里,可一晒到阳光,顿时散发出金光,枝条也挺立起来,想来,这就是九九艳阳草了。这灵药似乎喜欢阳光,怪不得得了个“艳阳”的名字。

韩青辰回到屋子,这时,他的十一个伙伴已经开始打扫起屋子,脸上满是喜悦之情,这也难怪,他们原本都是乞儿,入了六绝门后,虽然只是做些农活,但也衣食无忧,更何况,六绝门是修行门派,他们今后行走在外,倒比普通百姓还风光,有脸面,再也没人敢轻视辱骂他们,官府衙役也不会动不动把他们关到黑牢里。

韩青辰细细打量着竹屋,一排排竹屋有好几间是空着的,每间能住四五人,他的伙伴们挑了几间竹屋,屋内器具都很齐全,似乎此前有人在这里安居过。

韩青辰身负不可告人的秘密,便自己独占了一间小竹屋,他关上门后,侧耳听了听外间,伙伴们正在除尘打闹,他飞快掏出腹中的青石吊坠,将它塞到了一把竹椅子中空的椅腿里,就算是青石吊坠掉落出来,在旁人看来,也只不过是块顽石。

傍晚的时候,果然有穿着粗布麻衣的童子送来了食物,却是小黄米饭、芜青和几块肉,果然这修行门派高人一等,连做农活的下人,也能吃到肉。

伍哥此时也已经带一众孩童回来了,也不洗手,沾着泥巴的手抓起筷子就大口吃起饭来,还含含糊糊地招呼韩青辰:“吃吧吃吧,今天也不知道哪只野兽倒霉,被师兄师姐们杀了,送到厨房当了晚饭。”

原来这是山中野兽的肉,想来猪肉被世人视为贱肉,修行者却是不吃的。

韩青辰看那伍哥行事大大咧咧,就知道他是个性子粗的,这样的人,正好让自己能多打听一些六绝门的内幕--韩青辰如今虽然已经对修行得永生死了心,但他既然在六绝门安身,自然是了解得越详细越好。

韩青辰给伍哥夹了块肉,笑道:“伍哥,我原本以为,这修行者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呢,没想到也要吃饭吃肉的啊。”

伍哥大口扒着饭,笑道:“你就是那个身具五灵根的孩子吧,叫什么来着?对,韩青辰。我年纪比你大,就叫你一声韩兄弟吧。韩兄弟,你这一辈子是修不得大道了,故此不知修炼之玄妙。我告诉你啊,这修行的境界分炼气—筑基—开光—胎息—辟谷—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大乘—渡劫,要达到辟谷之境,才不需要进食,否则的话,修行者不吃饭不喝水,同样会饿死渴死,只不过比凡人更耐饥渴而已。其实话说回来,就算练到辟谷之境,修行者也不是全然不进食的,只不过他们食用的是灵药,甚至有些修行士可以直接吸取灵石中的灵力,当做食物。”

韩青辰点点头:“原来如此,小弟受教了。却不知道,咱们六绝门有多少已达辟谷之境?”

伍哥的表情突然有些尴尬,支吾道:“这种事,我一个种田的小子哪里知道?只不过,每天都有大车往后山的厨房送食材,想来咱们六绝门,依然有不少修行者是需要吃饭的。”

伍哥也是个嘴上没把门的,韩青辰旁敲侧记一翻,他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六绝门上下情形都说了出来。

六绝门地处大成皇朝西陲,立派两千余年,其治下之地横跨三省四府,总舵位于仙霞山,虽然比不得九天十地占据的天下名山大川,却也是一块灵气充沛的修炼宝地。

六绝门分外门和内门,外门弟子精通凡间武艺,或能施展几手低微的法术,内门弟子则由六大长老和掌门亲领,修习各种高深的法术。每月内门弟子就有一次考校,优胜者才有资格修习更精妙的功法,并且获得辅助修炼的灵药灵石法器等。

听到此处,韩青辰突然一怔,问道:“各大长老都有弟子吗?我怎么没看到黄长老有弟子门人在傍伺候?”

伍哥正将一块肥肉塞嘴里,含糊道:“你不知,咱们黄百竹黄长老专管灵药圃,但他身子骨不好,所以并没有带弟子,寻常只是一个人在丹房练药制丹。”

韩青辰回想了一下黄百竹长老那张干瘦的脸,动辄就咳嗽气喘,果然身子骨不太好,这可真奇了,他自己是炼丹制药的高手,怎么连自己的病也看不好?还有,他为何要让陈三搜罗孩童?难道只是让他们帮着自己打理药圃?

韩青辰小心翼翼问道:“伍哥,你难道也没有修习功法?”

伍哥连连摇头,冲着正在吃饭的众孩童一划拉:“咱们这些都是凡人,没有灵根,自然修行不得什么功法。黄长老说,他这药圃里的灵药珍稀难得,如果让修行者帮他打理,说不定就被偷了,所以他专门找些不习功法的普通孩童帮他打下手。”

原来如此,却是黄长老担心修行者监守自盗,所以任用凡人孩子做些农活。

吃了饭,伍哥便取出一本小册子来,清了清嗓子,对韩青辰一行人道:“药圃杂事繁多,前不久黄长老又开恩,遣送了一批年长的药童回家,与家人团聚,幸好你们来了,也能帮我搭把手。这是打理药圃需小心之处,容我一一道来--”

第二十五章 仙茶?还是穿肠毒药?

韩青辰忙道:“我识得字,让我帮兄弟们解说好了,伍哥你忙了一天,好好休息吧。”

伍哥一怔:“你识得字?我怎么听说,你们以前是一群乞儿?”

韩青辰也不多做解释,从伍哥手里取过小册子,翻开大声读了几段,却是一字不差,伍哥这才放心道:“你果然是个识字的,那好,由你来教导新来的吧。我得去好好睡一觉了,等到月亮升起,还得伺候月萱草呢。”

韩青辰送伍哥出门后,这才打开小册子,一字一句给十一个伙伴们解读起来,为灵药打理起来果然不容易,有的灵药如九九艳阳草,喜阳厌阴,平时要放在干燥不透风的竹屋里,等有太阳时才能端出来,让太阳好好晒晒九九艳阳草。月萱草却又是另一个性子,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在月光下长得最旺盛,可被太阳一晒,就会枯死。还有的灵药需得每天定时浇水,浇的水都是有定数的,多了少了,都会影响长势。还有的灵药只能在几块特殊的地里生长,一旦挪到其他地方,就怎么也长不大了。

因为种植灵药需要非常小心细致,有的灵药甚至是专人看管,将一天24个时辰分成数个时段,一会儿拎着刻有刻度的小壶浇水,一滴也不能多浇,一会儿搬到室外晒太阳,旁边还得点支香,香一灭就得把灵药搬回室内,再多晒一会儿也不行,再过片刻,就得拿把扇子扇灵药,同样有极细致的要求,用力不能太过轻重,扇的次数多少也有规矩。

天哪,这哪里是种灵药,就是伺候老子娘也没这样精心。

幸好,韩青辰和伙伴们并不需要将整本小册子都背下来,伍哥让他们专门负责九九艳阳草,其他的灵药种植常识,只要懂个大概就可以了。

从此,韩青辰和十一个伙伴就在六绝门仙霞山的药圃里安居下来,天天忙着将九九艳阳草搬进搬出,日子倒也算安稳,和其他药童不同的是,韩青辰每日坚持操练十一个伙伴,还抽空教他们习字,日子过得倒也算充实。

黄百竹长老很少出门,整日价钻在丹房里炼药,偶尔能听到丹房里传出龙吟虎啸般的声音,每当这时,伍哥总是一脸羡慕地道:“又一炉丹炼成了,可惜,咱们没有灵根,修不得仙啊。”

这天,连日阴雨后,好不容易云开日出,“快快快,把九九艳阳草搬出去!再不晒太阳,这些灵草都要枯萎了!”伍哥跳着脚催促着。

韩青辰和伙伴们脚不沾地,把一盆盆九九艳阳草搬到了竹屋外的空地上,让太阳暴晒,那艳阳草叶子原本已经变得灰败了,经太阳一晒,才隐隐闪着光辉。

韩青辰擦了擦汗,对伍哥道:“伍哥,这九九艳阳草非太阳暴晒不能成长,为何不把它种到沙漠里?我听说西方边境就有大漠戈壁,那儿最适合种九九艳阳草了。”

伍哥苦笑道:“这样浅显的道理,我们怎么可能不知?可是,那西部瀚海,是瑶池圣母的地盘,根本不让别的门派在大漠里随意种植灵药。”

韩青辰一怔:“什么?大漠何其广阔,无边无垠,一眼望不到边,那瑶池圣母怎么这样霸道,占着这样大的沙漠,不让别的门派使用?”

伍哥吓得一把捂住韩青辰的嘴:“韩兄弟,噤声!噤声!这瑶池圣母是九天十地中太虚天的主人,可万万不能轻侮,否则必有大祸!”

韩青辰心说,这瑶池圣母再神通广大,也不会施展神通听两个小药童的私语,但他还是很感谢伍哥的好意,忙谢过了,但他依然不解,为何瑶池圣母要独霸大漠,想来以那大漠的广阔,就是全天下所有的修行门派都去种九九艳阳草,也容得下。

伍哥拍了拍韩青辰的肩膀:“韩兄弟,你心地太善良了,其实原因很简单,瑶池圣母独霸大漠能够广种九九艳阳草,就可以炼出更多上好的丹药,上好的丹药一多,太虚天的门人子弟修行就能大进,而别的门派没有这样的地利,门下弟子修行就越发艰难,此消彼长,太虚天的门人弟子修为越来越高,太虚天的实力也越来越大。等有朝一日,太虚天和别的门派一较长短时,就能凭借实力打败对方,占了对方的灵山宝地,进一步壮大实力--哎呀,不好,我也在说瑶池圣母的坏话了。”

伍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韩青辰连连摇头,这修行者说起来超脱凡尘,可其实,一样蝇营狗苟,只不过,凡人是为了名利,而修行者则是为了更高的修为,更强的灵力。就如同谁也不会嫌弃钱多一样,修行者也不会嫌弃自己的修为更高,灵力更强。

韩青辰突然一闪念,想起蔡春雷曾经在马车上帖符纸,让马车悬浮起来,他眼睛一亮:“有了!伍哥,黄长老为何不施展法术,让九九艳色阳草飞到空中,透过云层,就能一直晒到太阳了啊!”

伍哥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韩青辰:“高阶浮空术吗?黄长老自然会施展这一法术。可是施展这个法术需要消耗灵力,这消耗的灵力,远远多于催长九九艳阳草,再炼制丹药,增长修为才能获得的灵力。何况,高阶浮空术也只能在云层中飞,却没人飞过云层之上。传闻云层之上同样也是云层,共有十八重天。”

韩青辰明白了,非不能也,实不为也,再说通俗点,这就是个赔本的买卖!更何况,大成皇朝的修行之士似乎连对流层、平流层的存在都不知道。施展腾云驾雾之术,只能在云层之下。

不过,韩青辰很快就想到了在现代时空,有好几种办法能解决种植九九艳阳草的难题,别的不说,西部就有大片大片的沙漠,任人开发。

这时,天空再次飘过云朵,将太阳遮住,还下起了小雨,伍哥一迭声叫苦:“惨了惨了,这批九九艳阳草可要烂根了!快快快,把艳阳草都搬竹屋里!”

伍哥不幸言中,当天晚上,就要好几盆九九艳阳草彻底枯萎,伍哥沮丧着脸,带着韩青辰抱着那几盆艳阳草前去求见黄长老。

韩青辰这是第一次来炼丹房,他好奇地四下打量着,只见整个丹房是用极厚实的岩石砌成,黑乎乎的岩石看上去非常坚硬,但奇怪的是,有的石块上坑坑洼洼,似乎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撞击过。

房间的一侧是整排的药柜,还有巨大的竹篓,里面放满了各种灵药,正中间则是个白玉所制的宝塔状的炉子,这应该就是炼丹炉了,却不知道黄长老炼制丹药,是否用的三昧真火?

伍哥和韩青辰进入丹房时,黄长老正在剧烈的咳嗽,一张老脸蹩得通红,似乎随时都会一口气喘不上来,这时的他,根本不象一个修行者,更像韩青辰曾经在父亲病房隔壁看到的一个得了肺癌的老头子。那老头每次咳嗽起来,都好像要把整个病变的长满肿瘤的肺给咳出来一样。

伍哥忙上前轻轻拍黄长老的背,黄长老一边将他推开,伸手指着石壁上的一个青色葫芦,韩青辰手脚快,小跑过去,摘下葫芦,打开塞子,里面是一种散发着刺鼻味道的红色液体。他捧着葫芦,小心将液体灌入黄长老口里。

黄长老喝了两小口就不喝了,喘着气道:“此药得来不易,少喝点。”

伍哥见黄长老恢复了气息,这才放心,他哭丧着脸道:“小人对不起黄长老,又有好几盆九九艳阳草晒不到日头,死了。”

黄长老其实早就看到了那几盆枯萎的九九艳阳草,他的眼神闪烁着道:“九九艳阳草又叫还魂草,却是不会这样轻易死的,如果重新晒到足够的太阳,又会复活。不过咱们这仙霞山虽然灵气充沛,却水汽太多,一年四季都是云山雾罩的,不适合九九艳阳草成长。罢了罢了,这几盆艳阳草,你们拿去吃了吧。”

伍哥忙拉着韩青辰谢过黄长老,捧着九九艳阳草退了下去,黄长老眯着混浊的老眼,盯着韩青辰的背影,喃喃道:“相克相攻的五灵根?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在别人眼里看来,他就是一个被老天厌弃捉弄的废人,但在我眼里,此子也许正是我苦苦寻找了数百年要找的那个人--”

伍哥一出门,就欢天喜地地对韩青辰道:“韩兄弟,你真是有福了,刚到黄长老属下不久,就能够服食灵药。”

灵药?!韩青辰看向怀里的几盆九九艳阳草,难道说,自己要吃这杂草一样的玩意儿?

伍哥看出了韩青辰眼里的疑惑,哈哈大笑:“韩兄弟,这灵药毕竟是灵药,虽然枯萎了,却依然含有天地间的灵气,比凡间的百年人参灵芝还要好得多,食之能强身健体。每次药圃里有枯萎的灵药,炼不了丹,黄长老就会赏赐给我们这些药童吃。”

韩青辰微微沉吟:“没想到黄长老这样心善,我们这些药童真该好好谢谢他。”

伍哥一迭声地道:“那是那是,每年黄长老还会择年长的药童释其返家,等我长大后也能回家看望父母,还有家中的小弟弟。说不定黄长老开恩,还会赏我几株枯萎的灵药。我母亲长年患病卧床,服了灵药,就能如常人一样下地干活了。”

伍哥和韩青辰回到竹屋,伍哥把黄长老赐众药童枯萎的九九艳阳草一说,孩子们顿时一片欢腾,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服食这样不堪炼丹的灵药了,不少药童还纷纷向丹房磕头谢恩。

伍哥笑着道:“这九九艳阳草不需要特别的泡制,只要切成小段,泡茶喝就可以了,喝了茶后,把药草咀嚼一下咽下去。”这话,却是对韩青辰和他的十一位伙伴说的。

不一会儿,药童们就用大铜锅煮了一锅开水,伍哥和韩青辰早就清洗干净九九艳阳草,切成小段,扔进了锅里,顿时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香味飘散在屋子里。

等大铜锅里的开水翻滚出鱼眼一样的泡沫时,伍哥给每个药童舀了一碗药汤,笑着道:“喝吧喝吧。”自己先大大喝了一口:“舒坦,真是太舒坦了!”

韩青辰看着别的药童和自己的伙伴喝了九九艳阳草茶,甚至嚼了茶叶,也没有异样后,这才浅浅抿了一口,顿时,一股暖流浸润了他的全身。

这暖流与寻常的热茶不同,并不烫韩青辰的喉咙,那种热,是由内而外,遍及整个身体各器官的,就如同有个小小的太阳,在韩青辰体内升起,怪不得这灵药叫九九艳阳草。

韩青辰一边喝药茶,一边悄悄捏了捏衣袖的角落,那里,有短短的一段九九艳阳草,带着一点根须,是韩青辰在煮茶时,偷偷藏起来的。

韩青辰要把这九九艳阳草带到现代时空,大规模种植!这段时间在药圃,他早已经了解清楚,九九艳阳草种植并不复杂,对土壤、水源没有特别的要求,只要有足够的太阳,就能健康成长。

大成皇朝阳光充沛之地都被名门大派占了,这才导致六绝门这样的小门派连找块好地种九九艳阳草也不得,可韩青辰的现代时空却能轻易解决这个问题。

他要把九九艳阳草带回现代时空,大规模种植!

因为,在韩青辰心中,从来没有熄灭过修行求长生之心!

五灵根怎么了?五灵根就不能修行了?不就是相克相攻吗?黄长老那天在验灵大会说过,解决五灵根相克相攻有两个法子,一是找元婴级高手牺牲一生修为来化解,韩青辰自知没有这样逆天的幸运,能找到一个元婴高手,牺牲自己成全他这个陌生小子。二是服食海量的灵药灵石致宝。其所需数量之多,足以把六绝门这样的小门派吃得倾家荡产。

韩青辰想利用现代时空的便利条件,大规模移植灵药,硬生生靠吃,把自己体内相克相攻的五灵根给理顺。

韩青辰既然可以用高精度复印机批量复制神行太保符,那他也就一定能找到办法,在现代时空广为种植九九艳阳草等灵药!

吃出一个长生不老来,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橎桃、人参果,服之皆有长生不老之效,就连唐僧肉,都是各路妖怪梦寐以求的宝贝。

身为一个穿越者,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就是能够利用和有效调剂不同时空的资源,做到人无我有,相辅相成。

韩青辰喝着九九艳阳草茶,正在得意地盘算着,突然腹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咣铛,他手里的茶碗掉落到地上,摔得粉碎,旋即扑通一声,整个人也摔倒在地,抱着小腹,惨叫起来,“痛!痛!痛!痛死我了!”

旁边的伍哥、众药童以及来自老君庙的伙伴们正不知所措,门呯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灵动的身影扑了进来:“青辰大哥,你怎么了?!”

是灵儿!灵儿一个箭步冲到韩青辰身边,不顾地上茶水弄脏了崭新的衣裙,半跪在地上,将呻吟不止的韩青辰搂在了怀里。

韩青辰丝丝抽着冷气,牙齿格格战抖,结结巴巴道:“痛死了--我喝了这茶,肚子就开始痛--啊--”

韩青辰痛得滚出了灵儿的怀抱,在地上直打滚,灵儿一眼看到地上打摔的茶碗,瞪着伍哥尖声道:“你为何给我青辰大哥喝毒茶!青辰大哥要有个好歹,我要你以命相赔!”

伍哥却是认得灵儿的,知道她是掌门新收的最得宠的关门弟子,身具三灵根,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药童能比的,灵儿真要杀他,就连黄长老也不会替自己说情。

伍哥一迭声叫屈:“灵儿姑娘,冤枉啊,韩兄弟喝的是九九艳阳草茶,对身体只有好处,怎么会有毒?何况这茶我们也在喝,都是一个锅子里煮出来的。”

说着,怕灵儿不信,伍哥忙从茶锅里舀了碗茶,不顾烫嘴,一仰脖就喝了下去,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这时,旁边几个出自老君庙里的伙伴也证明韩青辰刚才喝的的确是九九艳阳草茶。

灵儿不信伍哥,却信老君庙里一起乞讨度日的伙伴,她惊讶地道:“九九艳阳草茶对人有益无害,青辰大哥为何会肚痛?我这就带他去找师尊,让他老人家出手相救!”

灵儿正要招呼伙伴架起韩青辰,竹屋门吱呀一声开了,黄长老板着一张老脸站在门外:“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为何药圃没人打理?”

伍哥忙上前行了一礼:“黄长老,得长老赏赐九九艳阳草,小的们煮了一锅草茶喝,可没想到,韩兄弟才喝了一碗,就腹中剧痛。灵儿姑娘正要打他去寻掌门求助。”

黄长老皱着眉瞟了一眼呻吟不止的韩青辰,对向自己行礼的灵儿道:“掌门日理万机,不知多少派中大事需要他处理,怎可用这点小事打扰他?你虽然是他的弟子,也不能如此任意行事。韩青辰是我属下药童,自有我来医治。”

第二十六章 亲授《长春诀》

灵儿也是一时性急,忙道:“黄长老精通灵药仙丹,由您老人家出手再好没有了。”

说着,灵儿扶着韩青辰盘膝坐到了旁边的竹榻上,请黄长老医治。

韩青辰此时痛得连嘴唇都咬破了,黄长老却依然慢条斯理,他先是查了查韩青辰的舌头,嗅了嗅他嘴里的药味,点点头:“确是九九艳阳草,并无其他杂物。”

接着,他又把手搭在了韩青辰手腕上,不过,一触既收--韩青辰体内五灵根相克相攻,外来灵气入内就会被吸收,连掌门顾宁涛也差点吃了大亏。

黄长老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灵儿双目含泪:“黄长老,青辰大哥究竟为何如此剧痛?”

黄长老微微垂着眼:“韩青辰身具五灵根,相克相攻,但是,他体内的灵气虽然混沌纠缠,却自成一体,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可是刚才韩青辰喝了碗九九艳阳草茶汤,外来的灵气进入了体内,瞬间打破了混沌灵气的平衡,以至于奇经八脉中五种灵气乱窜。他现在的腹痛,正是灵气不受控制引发的,并非中毒。”

灵儿脸色大变:“师尊前不久曾经警告我,修行者最怕的就是灵气失控,尤其是像我这样身具多种灵根的,如果多种灵气在经脉甚至丹田气海乱窜,说不定整个人就废了!这也就是俗称的走火入魔!黄长老,难道青辰大哥也走火入魔了?”

黄长老点点头:“正是,幸运的是,韩青辰体内灵气薄弱,所以这走火入魔只不过让他腹中剧痛,否则的话,轻则一身修为尽丧,重则连小命都丢了!”

伍哥在旁边跌足道:“是我害了韩兄弟,早知道他的身子如此古怪,就不请他喝九九艳阳草茶了。”

灵儿重重向黄老长磕了个头:“黄长老,您老神通广大,六绝门上上下下都知道您最擅长制药炼丹,还请您出手相救青辰大哥!灵儿没齿难忘!”

黄长老袖子一拂,一股无形之气托起了灵儿,他淡淡地道:“韩青辰既然是我的药童,不需要你的跪求,我也会救治他。”

黄长老对韩青辰道:“我会在你体内输入一股灵力,你细细记住灵力在经脉中的走向。”

黄长老从怀内掏出一个玉瓶,打开,取了一粒金色药吞服了下去,这才把手搭上的韩青辰手腕,这一次,他和韩青辰接触时间长了一点,等他松手后,韩青成立竿见影停止了惨叫,显然是经脉中乱窜的灵力已经平息了。

韩青辰挡住了正欣喜地起扶起自己的灵儿,翻身下床,重重给黄长老磕了个头:“谢黄长老救命之恩。”

黄长老背着手道:“你不用谢我,我这个法子只是治标不治本,你今后无论是修炼、服药还是食用灵丹、化解灵石,只要有新的灵力入体,就会再次打破混沌的灵力,引发剧痛,重则,甚至可能丢了小命。但你只要依着我刚才灵力在经脉运行的途径,引导外来灵力化入混沌之中,就能消解痛苦。”说罢,他递给韩青辰一个小本子:“这是运行灵力的功法,你自行勤加修炼。”

那本子上写着《长春诀》三个字,墨汁淋漓,却似刚刚书就。

灵儿忙问道:“这样说来,我青辰大哥也可以修行喽?”

黄老长冷哼一声:“从来没人说过,韩青辰不能修行,只是因着他体内相克相攻的五灵根,修为进展极慢,他花十倍百倍的努力,也只不过达到寻常人修炼一成的功效。”

说罢,黄长老再也不多看韩青辰一眼,对一众药童道:“还不快去打理灵药?”

众药童应了一声,匆匆出了竹屋,只留下韩青辰和灵儿互相搀扶着,相送黄长老。

黄长老一出门,枯瘦的老脸上突然绽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刚才对韩青辰说,《长春诀》是治标不治本,错了,大错特错,不是治标不治本,而是饮鸩止渴!

他亲手写就的《长春诀》,删除了大量的至关重要的内容,只有引导外来灵力融入混浊的法子,外人根本不知道《长春诀》的真正威力!

韩青辰修炼这半吊子《长春诀》,表面上可以将外来的灵力融入混沌之中,但其实混沌灵力本身并没有被消解,反而会因为越来越多的外来灵力融入,而导致混沌灵力越来越庞大,一直等到,韩青辰的经脉无法承受那庞大的混沌灵力为止!

这个时候,韩青辰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混沌灵力失控,爆体而亡,另一种则是--黄长老突然收起了笑容,自己的心思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连一点点端倪也不能露!

此前,顾宁涛已经隐隐在怀疑自己了,幸好猛虎帮来袭,顾宁涛忙得焦头烂额,更要操办验灵大会,这才轻轻放过了自己,如今顾宁涛收了灵儿和李智两个徒弟,他需要大量的灵药,暂时不会和自己翻脸,正可让自己从容行事。

呵呵,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原本自己已经残喘等死,没想到,这世间居然有韩青辰这样拥有相克相攻五灵根的少年,好!好!好!,自己终于看到成就大道的希望了!

竹屋里,灵儿扶着韩青辰喜极而泣:“青辰大哥,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

韩青辰只是因为灵力失控而腹痛,如今灵力平息后,自然再无异样,他打量着红着眼眶的灵儿道:“傻丫头,我没事,瞧你,把自己的衣服都弄脏了。你不跟着掌门好好修炼,跑到药圃来做什么?”

灵儿道:“掌门如今正教灵儿炼气,这其中需要一些药物,便派我来寻黄长老讨要,我借机来探望青辰大哥,没想到一进药圃,就听到你的惨叫--”

韩青辰苦笑道:“我没事,唉,我如今是个废人,你却成了掌门最重视的关门弟子,很快就将修炼有成,到了那时,你就是飞在白云中的仙子,而我一辈子只能在地上伸着脖子仰慕着你,就好像一只看着天鹅的癞蛤蟆。”

灵儿跺脚道:“胡说!青辰大哥才不是什么癞蛤蟆呢!青辰大哥是好人,灵儿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在老君庙,青辰大哥贴心照顾我,甚至连那种--那种事也不避讳。”

灵儿的脸突然红了起来,韩青辰一怔,继而明白她所说的“那种事”,指的是她初潮来临,自己帮她做卫生巾之事,他是接受现代教育的,对这种生理现象毫不在意,电视上还天天放护舒宝的广告呢。但在大成皇朝,这却是男子人人避之不及的脏事,甚至对修行之士而言,更是有诸多忌讳。

灵儿羞红着脸道:“青辰大哥你真是聪明,居然发明了这样好的事物儿,我这几天来了--那个,便依着青辰大哥教的法子,自己做了那东西穿戴上。却没想到,无意中被师姐们发现了,她们纷纷询问我此乃何物,我被她们追问不过,便告知了她们。没想到师姐们纷纷仿制,用了后,都说妙不可言。”

韩青辰瞠目结舌,半晌才吞吞吐吐道:“你那些师姐,都是修行之士,怎么也会受那个--的困扰?难道她们不能用法术解决这个难题吗?”

灵儿连连摇头:“青辰大哥你不知,那事儿来时,师姐们修为大受影响,更古怪的是,那事儿与法术相克,这世间没有任何一种法术能解决这女儿家的事。所以师姐们也与凡人一样,每当那事儿来临时,种种难堪不能与外人道。如果师姐们知道,这东西是青辰大哥所创,非好好谢谢你不可。”

韩青辰连连摆手:“别别,这法子我也是从一个陌生的大娘处得知的并非我首创,不用谢不用谢。”

开什么玩笑,自己搞出卫生巾原本是解决灵儿生理痛苦所用,并不是想着借此在大成皇朝修行界名扬天下,自己拥有相克相攻的五灵根已经够悲催的,如果再因为发明了这卫生巾而被天下女修行者熟知,自己还怎么做人啊!

韩青辰忙转移话题,翻看着手里的《长春诀》道:“有了这《长春诀》,我再也不用担心体内灵力失控了。唉,人家喝口九九艳阳草茶,能强身健体,我却如同身受酷刑,要不是黄长老授予《长春诀》,当真是要活活痛杀了。”

灵儿安慰道:“青辰大哥,你只要勤加修炼《长春诀》就不会再受此苦,如果你对经文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连掌门师尊都夸我聪明,无论学什么,一学就会呢。”

灵儿眨巴着眼睛,歪着脑袋,摆出一幅“我很厉害吧,快夸我快夸我”的样子。

韩青辰上下打量着灵儿,灵儿如今再不是老君庙里的黑瘦丫头,她身为乞儿时,为了方便偷摸,穿的是破烂的男装,一眼看过去,男女不分,可现在,她穿着一件清绿色的长裙,梳着两条长辫子,虽然还没有发育,谈不上有什么线条,可是却也清丽可爱。她随着顾宁涛掌门修行,六绝门上上下下,人人都高看她一眼,当真是万千宠爱在一身。

韩青辰挠了挠头:“我不甘心啊,《长春诀》虽然能平息我体内紊乱的灵力,却毕竟不是修行大道,唉,难道我真的与修行无缘吗?”

灵儿轻轻咬着唇,突然长身而起:“青辰大哥,我去求掌门师尊,他一定能找到适合你修行的法子!”说着,头也不回,腾腾就跑了出去。她做惯了乞儿,走起路来连蹦带跑,根本没有凌波微步,飘然出尘的味道。

韩青辰看着灵儿背影远去,摇了摇头,灵儿肯定是白跑一趟,如果真有适合自己这相克相攻五灵根修行的法子,掌门早就传授给自己了,又何须灵儿去请求?

韩青辰定下心神,打开了手里的《长春诀》,细细看起来,这是他自穿越到大成皇朝后,修习到的第一种修行功法,心里的激动难以言表,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本《长春诀》并不厚,内里有几张图,和几段口诀,图上描绘着人的奇经八脉,还有一段细细的红线沿着人的全身游走。

韩青辰在唐晓生家里已经打下了比较扎实的基础,阅读了不少藏书,一眼就看出,这红线正是刚才黄长老的灵力,在自己体内引导失控的混沌灵力行走的路径。

而那几段口诀,则是如何凝息静神,气沉丹田,运转灵气生生不绝的法子。

韩青辰照着《长春诀》上的图,盘膝而坐,试着引导自己体内的灵力,他的一股内识化入了体内,虽然他知道,从生理解剖学而论,人的身体根本不存在什么经脉,甚至连穴位也没有,可是大成皇朝的修行者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他想要修仙,就得先放下现代时空的种种科学理念--或许,并非人体不存在经脉穴位,而科学还没有进步到能发现这些事物。人类的现代科学,依然有很大的局限性啊。

不知不觉间,韩青辰的内识进入了他自己的气海之中,他果然“看”到,有一股由五种色彩灵力组成的“灵力团”,正在气海里打着转,就仿佛一个漩涡一般。

这,就是混沌灵力!

韩青辰起初有些害怕,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打乱混沌灵力的运行,但经过长久的内识观察后,却发现混沌灵力只是懒洋洋转着圈,并没有什么危害。

韩青辰明白过来,黄长老说过,只有外来的新的灵力,才会干扰到混沌灵力,平日里,那混沌灵力却是处于一种古怪的平衡状态,自己的内识显然不会影响混沌灵力,却是虚惊一场。

韩青辰放松心情,仔细观察起自己体内的混沌灵力,只见那如同一片乱麻的混沌灵力其实分五种颜色,分别是黑色、银色、黄色、绿色和红色。

在验灵大会上,韩青辰已经知道,黑色是土灵力,银色是水灵力,黄色是金灵力,绿色是木灵力,那么红色就应该是火灵力了。

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五大灵力,都在自己体内。这可真正是万载难逢啊!

可是!可是!这五种灵力,在韩青辰的体内,并不是泾渭分明的,而是互相纠缠在一起,形同一团乱麻,再细看,不同灵力之间甚至在不断爆发着冲突!

只见黑色的土灵力猛地冲向银色的水灵力,冲击得水灵力散乱不堪,可就在这时绿色的木灵力又悄悄靠近了黑色的土灵力,一口吞噬了小半段土灵力,银色的水灵力摆脱黑色土灵力的纠缠后,和黄色的金灵力纠缠在一起,趁机消解了不少金灵力壮大了自己,绿色的木灵力正在得意地团团乱转,黄色的金灵力又猛冲到了它的体内,一顿横冲直撞,将木灵力绞得粉碎,金灵力不仅弥补了被水灵力偷袭的损失,还粗大了不少,可就在这时,红色的火灵力从后尾咬住了金灵力,不断吞噬,而火灵力不知的是,一股银色的水灵力正向自己扑过来--

韩青辰瞠目结舌,我靠,这可有够乱的!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相克相攻,反反复复,折腾个不休!

幸好,自己体内的五灵力勉强达成了一个平衡,谁都不能彻底吞噬对方,不然的话,说不定自己就爆体而亡了。

不过,外来的灵力又是如何融入这一团混沌之中的呢?

这倒并非韩青辰好奇心重,而是他必须弄清楚,混沌灵力是如何融入、消解外来灵力的,否则的话,自己胡乱修炼,一时不慎,打乱了混沌灵力的运行,那就追悔莫及了。

韩青辰退出内识,舀了小半碗残余的九九艳阳草茶汤,这茶汤,是用枯萎的九九艳阳草煮成,残留的灵力并不多,正好让韩青辰用来试验,否则的话,一株正品上好的九九艳阳草入肚,韩青辰非活生生痛死不可。

韩青辰一仰脖,将茶汤喝了下去,几乎是立竿见影,他的小腹就剧痛起来,韩青辰咬紧牙关,勉强摆了个五心向天的姿势,潜运内识,再次查看气海中的混沌灵力。

只见正如漩涡般打转的混沌灵力外,突然多出了一道红色的灵力,嗯,九九艳阳草喜阳,原来本质是火灵力。

这道意外出现的火灵力,顿时打乱了原本勉强维持平衡的混沌灵力,五大灵力形成的漩涡突然起了风暴,左冲右突,激浪涛天,偶尔有失控的灵力冲向经脉,痛得韩青辰额头直冒黄豆大的汗水。

韩青辰守住心脉,依着《长春诀》的法子,引导九九艳阳草产生的火灵力在七经八脉中游走,在丹田转了一圈,最后纳入气海,这时,九九艳阳草产生火灵力已经变得安稳了许多,它缓缓靠近了混沌灵力。

突然,一道银色的水灵力包裹住了这股外来的火灵力,勉强将其消化,水灵力势力陡涨,可是几乎是同时,黑色的土灵力也冲了上来,将水灵力吞了一截下去,然后,依次是绿色的木灵力、黄色的金灵力,渐次轮回,最终将九九艳阳草这股新来的火灵力化解得无影无踪,最后再看那混沌灵力,却已经悄无声息涨大了一点点。

第二十七章 给你点阳光就灿烂

韩青辰如同看贪吃蛇游戏一般,原来混沌灵力是这样消解外来的灵力的,只不过,混沌灵力虽然壮大了一点,却对他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因为他无法化这混沌灵力为己用,空有混沌灵力,却施不得法术。

晦气,真正是晦气,明明自己拥有一座金库,却因为得不到密码,打不开门,无法用上一文钱。

韩青辰退出内识,一时有些心灰意懒,但他很快又振作起精神,这求长生一道原本就艰难困苦,唐僧取个经都要历九九八十一难呢,自己怎么可以因此而消沉,甚至打起退堂鼓来?其实细细想来,老天爷对自己不薄啊,让自己拥有了青石吊坠能够穿越,又让自己拥有了五灵根,无论是在现代时空,还是大成皇朝,有谁能如同自己一样幸运?

自己绝对不想如父亲那样,英年早逝,不仅公司被占,还丢下自己这个孤儿,被人欺凌--林开成和郑芳在背后搞的鬼,韩青辰用脚后根都能想得到是怎么回事儿,也就是三流商战剧本里的雀占鸠巢烂俗桥段。

一定要修成大道!韩青辰再次坚定了修行的决心。

这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韩青辰借口如厕,转到了远离药圃的方便之处,说起来,六绝门的修行者也是要光顾五谷轮回之所的,除了已经达到辟谷境界的修行之士,其他人一样要吃喝拉撒,但掌门顾宁涛生怕这些脏物玷污了仙霞山的灵气,所以只在偏僻的山岙角落里建了厕所,不允许众门人子弟胡乱便溺。

黄长老管理的药圃原本就远离六绝门内门门人子弟修行之所,所以厕所更是鲜有人光顾,韩青辰见四周无人,只有一片虫鸣声,立刻脱下了衣服,挂在墙壁的钉子上,然后打开了避孕套内的青石吊坠,将那片带着根须的九九艳阳草枝条含到了嘴里,紧接着,又取出一片煮过茶汤的九九艳阳草叶片,轻轻一碰青石吊坠--穿越!

韩青辰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正站在迎翠山庄的大书房里,明媚的阳光正透过落地玻璃窗户照进来,他毫不迟疑,立刻吐出了嘴里的九九艳阳草,随手取过旁边的一盆绿植,一把将原本种在里面的兰花拔了出来,将九九艳阳草种了进去,然后,把花盆挪到了窗户底下。

在灿烂的阳光照片下,九九艳阳草原本枯萎的叶片很快恢复了生机,怪不得它又有还魂草之称,韩青辰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这样的阳光还远远不够!

韩青辰抬头向天,天上有几朵白云如羊群一样飘浮着,学校里曾经学过的最粗浅的地理知识浮上心头--阳光从太阳如同无数道光之箭到达地球后,会被大气层折射掉许多,还会被臭氧层屏蔽掉紫外辐射等对人体有害的辐射,再穿过云层,然后这被大幅度削弱的阳光,才能被人类利用,或种田,或晒衣服,或由光电板转化成电力。

穿过大气层的阳光,少说被削弱了30%,如果再加上云层的影响,那被削弱的幅度还要更大!

韩青辰,要让九九艳阳草得到更多更灿烂的阳光!九九艳阳草不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吗?老子让你在现代时空,晒到最最纯粹的阳光!

崔海波愁眉不展地坐在办公桌上,桌子上工作用的电脑已经很久没有打开了,键盘上蒙着一层灰,崔海波的心情也如同蒙着灰一样,暗沉沉的。

自从帮着韩青辰买过一台高精度复印机后,崔海波在海通公司就彻底靠边站了,在林开成的暗中“关照”下,他原来的几个客户纷纷被林开成新招收的心腹给抢走,再也没有成交过一笔单子。

崔海波早就已经下定了离开海通公司的决心,可是最近海外贸易形势不好,他原本联络的几家上沪的公司,不是倒闭了,就是经营困难,不再招收新人。

这下子,崔海波可就坐蜡了,在海通公司自己被架空,想走又找不到好公司,每个月守着可怜巴巴的保底工资熬日子,有好几次,崔海波想直接把辞职报告甩林开成脸上,大笑三声,仰天而去,可他毕竟不是刚刚进社会的毛头小伙子,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真要是辞职不干,那可就连保底工资也没有了,三险一金也没有了,公司提供的廉租房也没有了,难道自己要背着行李睡大街上吗?

崔海波只能忍声吞气呆在公司里,指望着哪一天自己能做成一笔大生意,来个咸鱼翻身。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蔫蔫地趴在桌子上的崔海波顿时跳了起来,掏出手机,可是他瞄了眼手机上的号码,却迟疑着没有接通电话。手机上的号码显示,来电的是韩青辰。

崔海波知道,自己之所以在公司内被排挤,就是因为自己是当初跟着韩总的老人,一朝皇帝一朝臣,如今海通公司当家的是林开成,他自然讨厌自己这样的老人,不择手段打压排挤,自己上次帮着韩青辰办了几件小差事后,林总虽然口口声声让自己尽心尽力帮助韩青辰,可暗地里却给自己穿小鞋,那复印机的发票,拖了很长时间才给自己签字报销了。

自己如果再和韩青辰走得近,就更没好果子吃了。

手机铃声持续不断地响着,韩青辰的头像在屏幕上闪烁,崔海波突然鼻子有些发酸,韩青辰是韩总最心爱的独子,以前真是当大少爷一样养着,可现在,这孩子要办个什么事儿,只能来找自己这个崔叔叔。

唉,人啊,不能太功利,人和动物不同,是有感情的啊。算了算了,自己反正是在海通公司呆不下去,就再帮小韩办点事吧,大不了林开成把自己辞退出公司,自己还能捞笔辞退费呢。

哼,林开成这王八蛋,让自己坐冷板凳,不就是逼着自己主动辞职,要省一笔辞退费吗?老子偏偏不如你的意!我还要尽可能地帮助韩青辰,就算是恶心恶心你这王八蛋!

崔海波接通了手机:“小韩啊,找崔叔叔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韩青辰清朗的声音:“崔叔叔,咱们公司以前有没有做过气球广告?就是那种在天上飞的气球?”

崔海波一怔,不明白韩青辰为何问这个,但一想,这段时间韩青辰做事没头没脑的,一会儿找古法毛边纸,一会儿买高精度复印机,还进行古怪的改装,不知砸了多少钱,他摇了摇头不再打探韩青辰的目的,道:“那当然做过。我们公司做过气球、飞艇广告,还做过那种有人乘坐的动力三角翼广告,动力三角翼屁股后面拉着长长的广告条幅,在低空嗡嗡飞过,可拉风了。”

韩青辰轻笑道:“那可太好了,崔叔叔,你帮我找一家做气球广告的公司来,不要在乎花多少钱,我只有一个要求,那气球飞得越高越好!”

四个小时后,迎翠山庄韩家别墅里,一男一女两个广告公司的工作人员,在崔海波陪同下,走下了汽车。其中一个女工作人员颇有点姿色,这也难怪,广告广告,外在形象很重要,尤其是这种外面拉业务的女员工,长得漂亮才能吸引客户的注意,不然的话,还没打上一个招呼,就被轰了出来。

崔海波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我们公司的韩董就住在这里。”韩董,就是韩青辰,他在法律名义上,依然是海通公司合法所有人,董事长,所以崔海波在外人面前,干脆以“韩董”相称。

那两个广告公司的员工和崔海波却是相识的,他们左右打量着别墅,男工作人员道:“哎呀,这里山清水秀的,真是神仙住的好地方,等我以后有钱了,也在这里买套别墅,就是这儿实在离市区远了点,来往不方便。”

女工作人员却摇了摇头:“这别墅是不错,不过我听说这是小产权房,没法办房产证,我还听到风声说,有可能要把这些别墅当违章建筑拆了。”

男工作人员耸了耸肩膀:“怎么可能?这里的别墅住的不是有权的就是有势的,拆违章建筑也拆不到他们头上啊。”

一行人边聊边进了别墅,坐电梯上了四楼,一进房间,连崔海波在内三人齐齐一怔,那女的更是连连抽着鼻子:“香!好香!这是什么花的香味?”

韩青辰的办公桌上,放着一盆九九艳阳草,在充足的阳光照射下,它不仅全身枝条辉发出金色,还隐隐散发出一股清香味,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崔海波和广告公司的两个工作人员都看到了那盆在阳光下灿灿生光的奇特的花,那女的更是直接扑了上去,不顾礼貌,围着花盆啜啜称奇:“天哪,这花好漂亮!这是什么花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对了,我这儿有个识花软件,拍张照就可以知道这是什么花。”说着,掏出手机就要给九九艳阳草拍照。

突然,旁边伸过一只手,挡住了那女工作人员的手机:“不好意思,请不要拍照。”

女工作人员不在意地瞟了眼一脸稚嫩的韩青辰:“你是韩董的孩子吧?没关系的,只不过拍张照片嘛,又不会弄坏你家的花?”

崔海波在后面咳嗽了一声:“那个,这位就是我们的韩董,要和你们谈生意的,就是他。”

广告公司的两个工作人员哑然,他们原本以为,要做气球广告业务的是海通贸易公司,这才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在山路上绕了半天,赶来见“韩董”,指望着能拉笔大生意,可没想到,所谓的“韩董”,居然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一时间,两人对那盆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的奇特的花也不放在心上了,女工作人员勉强打了个哈哈:“韩、韩董,你找我们公司,究竟想做什么广告?”

韩青辰摇了摇头:“我不做广告。”

男工作人员顿时变了脸色,不快地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样远的路把我们叫来,是拿我们寻开心吗?老崔,你也真是的,陪着一个孩子瞎胡闹!”他一气之下,连“韩董”也不叫了,甚至还埋怨起崔海波来。

崔海波其实也是一头雾水,韩青辰根本没向他解释为何要叫广告公司来,他忙安抚道:“小韩虽然年轻,却是我们公司货真价实的董事长,他叫你们来,肯定不是寻开心瞎胡闹,一应开支,都由海通贸易公司支付。”

听了崔海波这话,两个广告公司的人才平静下来,女工作人员淡淡地道:“小韩,你究竟想让我们公司做什么?我可事先提醒你,我们只做户外空中广告。”

韩青辰点点头,他指了指面前的九九艳阳草:“我想请你们,把这盆花,用气球或者飞艇,送到空中。”

什么?搞什么名堂?!把一盆花送到空中?!

男工作人员一皱眉:“送盆花到空中?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公司的气球飞艇把人都能送到空中,更不要说是一盆花了。不过,为什么要把花送到空中啊?这样飞一回,可要花不少钱。”

韩青辰道:“不用管钱的事,崔叔叔说了,海通公司会报销的。不过,我要你们把这盆花送到很高很高的空中,最起码,得在对流层之上!”

男女两个工作人员再次傻眼了,半晌,那男工作人员跳了起来:“对流层之上?!你这孩子疯了吗?气球、飞艇广告一般都在百米低空,再高,就没人看了,再说你把一盆花送到对流层之上做什么?这又不是客运飞机,得在平流层飞行!”

韩青辰笑道:“如果你们的气球和飞艇能飞到平流层那就更好了,事实上,我的要求是,把这盆花送得越高越好!最低不能在对流层以下,高者无上限。”--云层就在对流层,只有穿透云层,才能让九九艳阳草获得更多的阳光。

男工作人员腾一下站了起来,也不理睬韩青辰,扭头对崔海波道:“老崔,咱们也是老朋友了,不过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咱们都是小业务员,拉一笔生意才能有一笔分成,结果倒好,今天跟着你跑到这山沟沟里来,居然让一个小鬼头拿我们开玩笑!得,你这就开车送我们回广告公司吧。”

显然这男工作人员来了脾气,以为韩青辰是拿他们开玩笑。想来也是,好端端,谁会把一盆花送到平流层呢?这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

崔海波也有些尴尬,因为此前韩青辰并没有向他解释过为何要找广告公司的人来,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抚怒气冲冲的男工作人员,就在这时,那名女工作人员突然道:“想要把气球送到平流层,也不是不可以。其实现在的高空气球技术已经相当发达了,不要说把一盆花送到平流层,就算是弄个人上去,也不是不可以。”

男工作人员诧异地转过身,看着女工作人员:“你疯了?!你真的要陪着这孩子瞎胡闹?!”

女工作人员一笑:“如果有钱赚的话,瞎胡闹就瞎胡闹呗。咱们做广告的,不就是要实现客户最异想天开的想法吗?何况,从技术角度上而言,这件事真的没有什么难度啊。”

男工作人员这时也冷静了下来,他摸着下巴:“难度当然没有,高空气球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只要有足够的氦气,就能让气球飞到平流层,事实上,载人气球最高能飞到36万米高空的临近空间亚轨道。这在国外,还是一项专门的旅游生意。”

女工作人员笑道:“你忘了?深圳有一家公司就弄了个高空气球,搭了一只乌龟到两万米高空,还取了个名字叫什么旅行者号。为了给乌龟维持生命中,还搭载了一套生命维持系统,咱们要运的只是一盆花,这可比运乌龟容易多了。”

韩青辰举起了手:“不!我这盆花可非同一般,我要求高空气球搭载全套的维生器材,氧气、保温、气压,都要如同运载一个人一样,务必绝对安全,我的花送到高空还得安全返回,连片花瓣都不能掉!”

男工作人员一屁股在韩青辰面前坐了下来,对他道:“你这要求可太高了,不过,我们公司学真有办法能把你的这盆花安全送上平流层再带回来,只是,相关的气球载具都要订制,这可是一大笔钱!”

韩青辰只回了两个简短的字:“多少?”

男工作人员和女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女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我听说,西班牙曾经有公司推广过载人临近空间飞行,收费是11万欧元,深圳那家公司在接受媒体报道时,报出的价格则是11万美元--当然,你要送的只是一盆花,这可比一个大活人容易多了,而且就算是出了事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价格可以便宜点--但也不可能便宜太多,毕竟所有的设备都要专门订制。我们公司以前从来没有接过这样的活,而且设备用过一次后,就再也不会用了,因为我想,除了韩董你这样的客户,再也没有别的客户会疯狂到想把一盆花送到3万多米的高空。”

第二十八章 玩物丧志的阿斗

韩青辰依然很简短地问道:“多少?”

女工作人员再次和男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舔了舔嘴唇:“咱们公司和海通贸易公司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也算是老客户,打点折扣--五十万!不能再低了!”

韩青辰眼睛都不眨一下:“好。”

女工作人员和男工作人员只觉得一阵恍惚,靠!这可碰上名符其实的败家子、二世祖了!相比之下,那些买进口包包、化妆品甚至豪车的富二代根本没法和韩青辰比!买辆豪车还能开到街头拉风拉风,赚点回头率,可这位大少爷就是为了放个大气球就砸了五十万!

傻了眼的不仅仅是广告公司的两个工作人员,崔海波也在旁边震惊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这段时间韩青辰行事古怪离奇,花钱如流水,可再怎么荒唐,也比不过现在要花五十万,把一盆花送到高空啊!

这他娘的可是五十万啊!崔海波已经能想到,如果自己拿着这样一张发票去找林开成要求签字报销,林开成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崔海波好不容易醒过神来,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小韩,等等!这个,咱们能不能私下聊几句?”

韩青辰看着抓耳挠腮的崔海波,心思一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左右不过为了一个“钱”字,他道:“崔叔叔,你放心,这个钱,由我自己出。爸爸妈妈还是给我留了不少钱的。”

这倒是真的,韩青辰父母给他留下了不少理财产品、保险基金还有部分股票,就是市区别墅里的那些现金、首饰也值不少钱了,放几个高空气球实在不算什么。

崔海波长长松了口气,但立刻又为韩青辰操心起来,他不无忧虑地道:“小韩啊,我知道韩总生前给你留了不少钱,可有句俗话说得好,坐吃山空啊。你现在还年轻,以后有的是花钱的时候,结婚生孩子,哪一样不要花钱?好好好,我知道你家房子有好几套,除了别墅,市区黄金地段还有好几套公寓房,可再怎么着,也不能大手大脚乱花钱啊。虽然说韩总给你留下了海通贸易公司,可做生意这种事,谁也不能保证只赚不亏,万一有个什么波折,公司倒闭了也有可能。到了那个时候,你可就全靠韩总留下的这些钱财过日子了。”

韩青辰知道,崔海波虽然说得含糊,其实是真心为自己着急,想来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平庸无能的家伙,今后这一辈子,就只能吃父母留下的钱财生活了,甚至还隐隐提醒自己,海通贸易公司有可能会倒闭,自己手里除了空有一个公司的名字,连一分钱也落不着。

不过,崔海波并不知道,自己桌上的这盆九九艳阳草,是人世间的任何钱财都无法相比的真正的宝贝,这可是现代时空名符其实的仙草啊!

虽然韩青辰还没能研发出九九艳阳草在现代时空的功效,但这只是时间问题,只要利用临近空间充足的阳光,将九九艳阳草催熟,再悄悄做一些人体试验,就一定能发现九九艳阳草的神奇功效。

到时候,天量的财富滚滚而来,相比之下,放个高空气球的五十万,实在是不算什么。海内外的大型药品研发公司,为了研制一种新药,那可是要砸进去几百个亿的资金!还是美元!

九九艳阳草别的功效不提,光叶片煮茶喝就能强身健体,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君不见市面上的各种大热大卖的保健品,只不过是些糖水吗?只因为广告做得好,请了明星来忽悠,就赚得盆满钵满,而九九艳阳草这样有切实功效的好东西一推向市场,还不被人抢疯了?

韩青辰冲着崔海波感激地点点头:“崔叔叔,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这个高空气球,我是一定要放的。”

崔海波看着韩青辰坚毅的神情,心里连连叹气,韩青辰的父亲韩总明明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怎么生出来的儿子做事情这样冒失呢。

他想了想,转身对广告公司的男女工作人员道:“两位,我记得你们公司的气球、飞艇,内部用的都是氦气吧?这玩意非常贵,气球的价格,大多在这氦气成本上。”

男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是的,氦气大多是进口的,所以价格非常贵,不过没办法,出于安全考虑,必须用氦气,这玩意不会爆炸。”

崔海波道:“那小韩的高空气球,能不能改用氢气?氢气可比氦气便宜多了。”

女工作人员想了想,点头道:“这样说来,的确可以用氢气,价格也能便宜不少。这样吧,35万。一口价,不能再便宜了。”

韩青辰立刻就答应了,甚至直接用自己的银行卡,付了10万元的订金,崔海波帮着拟定了一份合同,双方签字。

广告公司的男工作人员告诉韩青辰,购买设备、审批手续等,少说也要半个月时间,韩青辰表示理解,等崔海波带着广告公司的人出门,韩青辰立刻订了一张前往乌鲁木齐的飞机票,第二天,他就已经来到了吐鲁番盆地,这儿就是传说中的火焰山。

韩青辰到了火焰山景区,包了一个房间,并没有和其他游客那样到处拍照游玩,而是坐在房间的窗户前,把九九艳阳草放在灼热的阳光下--好好吸收阳光成长吧,过半个月,你这小家伙就要到3万多米高的临近空间旅行了。

临近空间可不比地面啊,那儿温度极低,氧气稀薄,还有各种辐射、高速粒子流、紫外线,也不知道你这小家伙能不能撑得住。

九九艳阳草白天晒太阳,晚上也没闲着,韩青辰买来了好几盏大功率的灯泡,摆放在九九艳阳草四周,到了夜间,就代替太阳给它提供源源不绝的光。这一招,却是韩青辰以前看美剧《绝命毒师》学来的,剧中在屋内种“某种不可明说的植物”,为了怕警方发现,种在地下室内,用灯光代替太阳,进行光合作用。

九九艳阳草虽然是灵药,但本质上依然是种植物,植物生长靠的就是光合作用,阳光、灯光,都是光嘛。

果然,九九艳阳草在灯光下长势非常好,甚至好得出乎韩青辰的预料,原本巴掌大的九九艳阳草,在半个月内,已经长得有半米来高,叶片如同婴儿手掌一样大而肥厚,那股香气更加浓烈,甚至传遍了整个旅店,以至于有些游客误以为老板喷了某种新型空气清新剂,纷纷打听哪儿有这种清新剂可以买,因为这香味闻了之后令人实在是太舒服了。

韩青辰稍一琢磨,就明白原因何在--原本在六绝门药圃,九九艳阳草在天气最好的时候,一天也就只能晒上几个时辰的太阳,就算是占据了西部大漠的太虚天,顶天了,也只能让九九艳阳草晒六个时辰的太阳。九九艳阳草喜光厌阴,到了夜间,叶片枝条就会打蔫,白天吸收的阳光精华,还得来弥补夜间的损失。这一出一进,损失可就大了。

可是韩青辰用灯光代替阳光,却让九九艳阳草一天12个时辰都能吸收光粒子,这就好比杨过睡在寒玉床上一样,真气源源不断的运转,功力比寻常睡觉时就中断真气运行的武林人士高出了数倍,因此故,九九艳阳草才长势喜人。

半月之期一到,韩青辰就带着九九艳阳草回家,崔海波和广告公司的人早就等在迎翠山庄了。原来,这高空气球放飞为了安全考虑,一定要找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几经寻找,广告公司最后确定的地点就在欢迎翠山庄不远的四明山一处山顶,那儿有个天然的平台,正好适合放飞气球。

这一次,广告公司来了整整一个车队,车上载着气球、吊框、气瓶、控制系统、吊索等设施,那女工作人员看到韩青辰前来,笑着打招呼道:“小韩董,听说你要放高空气球,咱们公司的同事都来看热闹了。说起来,我们虽然经常放气球、飞艇,甚至自己开着动力三角翼上天,但都是在低空飞,从来没飞到临近空间呢。这次托你那35万元的福,咱们也能开个眼界了。哈哈哈--”

韩青辰也不以为意,他淡淡地道:“看可以看,但不可能拍照片、视频,发在网上。我早在合同里注明了,要保密,要不然,只有我看到现场的照片和视频泄露,就立刻取消合同,还要高额赔偿。”

女工作人员连连点头:“那当然那当然,为客户保密这是应该的。”话虽然如此说,她还是又找到一个大腹便便貌似负责人的中年男子,凑到耳朵和他嘀咕了几句,那中年男子忙又呵斥了一番广告公司的工作人员,命他们把自己的手机全都关机然后上交,当然理由不是为客户保密,而是现场的氢气易爆,担心用手机会引发电流闪爆。为了自己小命考虑,员工们都把手机上交了。

崔海波看着广告公司的人忙碌着,打开氢气气瓶,在往一个银光闪闪的气囊里灌气,气囊一点一点鼓了起来,走到了韩青辰身边,迟疑了一番道:“小韩,这是韩叔最后一次为你办事了。”

韩青辰怀里抱着九九艳阳草,今天空中有不少云层,九九艳阳草遍体的金光有些黯淡,听到崔海波所言,他一怔:“崔叔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啊,一定是你不满意我乱花钱吧?”

崔海波摇摇头:“不不不,小韩,这事和你没关系。实在是我在海通公司里呆不下去了,每个月只有保底工资,勉强混个肚饱。前天林总找我谈话,说我再不能给公司拉订单,我就只能离开公司,另谋出路了。”

原来,韩青辰花了35万元玩高空气球的事,毕竟让林开成知道了,因为两家公司原本就有业务往来,除了崔海波,其他海通的员工也和广告公司的人相熟,韩青辰花巨资玩高空气球的事太过耸人听闻,便有好事的广告公司员工将此事告诉了海通公司员工,一传二传,就传到了林开成耳朵里。

林开城听了,在心里连连冷笑,越发认定韩青辰就是个玩物丧志的阿斗,他也就懒得再和韩青辰虚与委蛇,更不必再留着崔海波用以接近韩青辰打探消息,干脆就下了逐客令,让崔海波滚蛋,甚至连员工出租房的门禁卡都给收了。

崔海波走投无路,但他做事一向坚持有始有终,既然帮着韩青辰联系了广告公司,那这件事自己就要管到底,所以也跟着来到了施放高空气球的现场,打算把这件事办完后,就永远离开这座让他伤心的城市,或到杭城找碗糊口的饭吃。

韩青辰想都没想,开口就道:“崔叔叔,今后你就跟着我做事吧,嗯,我给你开一个月一万够不够?等等,我没办法给你办理三险一金,这些钱还得你自己交,这样吧,我给你一万五!”

崔海波呆住了,他只是看在以往的情意份上,和韩青辰告别,根本没想到让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给自己谋出路,如果韩总在世时那是另外一回事,凭着韩总的人脉,找份新工作是举手之劳。

崔海波有点感动,一万五的月薪,虽然比不上自己以前在海通大展拳脚时分到的提成多,却也算是份优厚安定的工作了,可是、可是这毕竟不算什么正经的工作,充其量,只能算是韩青辰私人雇佣的男保姆,毫无前途可言。更何况,看韩青辰大手大脚乱花钱,这样败家下去,没多久就发不出自己的工资了。

崔海波苦笑道:“小韩,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不过,你崔叔叔我还是要另外找工作,总不能让你一个小孩子包养吧,哈哈哈,我也不算老白脸啊。”崔海波开着一点不好笑的玩笑,自己打了个干巴巴的哈哈。

韩青辰自然知道崔海波心里在想什么,肯定是看自己一个小屁孩,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跟着自己混肯定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不过,韩青辰的确需要崔海波这样的人手相助,他只不过是个休学的高中学生,对社会上的事一窍不通,各种杂事都需要崔海波这样的老江湖去打理。

自己的时间宝贵,分分秒秒都要用在修行上,不能浪费在杂事琐事上。

韩青辰断然道:“每个月两万元!崔叔叔,你这段时间肯定还没找到好的工作单位,我也不拦你,你尽管去找,但是在找到工作前,还请你多帮帮我。”

这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崔海波连连点头:“行!没问题,小韩你有事尽管吩咐,我崔海波别的本事没有,跑跑腿那是绝对没问题。真是谢谢你了。”

这时,广告公司的女工作人员找了过来,一脸兴奋地道:“小韩董,充气已经快完成了,得把你的花放到吊篮里了。”

韩青辰抬头一看,果然,巨大的如同一个闪着银光的水滴的气球飘浮在离地数十米的空中,旁边用绳索固定着,几个男员工正在七手八脚安装吊篮。

韩青辰一皱眉:“这气球并不大啊。”的确,和韩青辰在旅游频道看到的载人气球相比,这个气球并不大。

女工作人员笑道:“小韩董,你是要送一盆花,不是送一个人上去。气球对载重量是非常敏感的,载重量越大,气囊也就越大,相反,载重量小,气囊也就小,你的花才多大--哎呀,这是你的花吗?怎么长这样大了!这才半个月没见啊!”

女工作人员这时才注意到韩青辰放在一个有机玻璃盒的花,那花如今有半人多高了,无风轻晃,只可惜隔着玻璃盒,嗅不到那奇特的香味。

韩青辰并没有搭理女工作人员的问题,他沉着脸道:“立刻测算一下花的重量,确认是否超过了气球的载重量,能不能保证让气球飞到临近空间。”--此前在迎翠山庄,广告公司的工作人员已经称量过,但此一时彼一时,九九艳阳莫又长大了不少。

女工作人员也顾不得再打听为何这奇特的花长势这样惊人,忙小跑到那中年负责人面前,指手划脚说了一番,期间还不断向韩青辰和他身边的花指指点点。

那中年负责人一皱眉,匆匆带着一个平板秤跑到了韩青辰身边,直言不讳地道:“我是广告公司的工程师,要称一下你的这盆花。”

韩青辰点点头,那工程师称了一下九九艳阳草的重量,又在手机上算了一下,长出一口气:“没想到实际的载荷比设计载荷重了好几倍!幸好,我在气球吊篮里安装了一些多余的设备,如果拆了设备,应该能把这花送到临近空间。”

韩青辰一皱眉:“多余的设备?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九章 临近空间的奇迹

工程师一下子有些尴尬起来,支支吾吾东拉西扯,崔海波有些不高兴了,他挺身而出:“搞什么名堂?!你们是欺负我们小韩年纪轻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撕了合同,另外找一家公司?市里会放高空气球的可不止你们一家!”

工程师苦起了脸:“对不住对不住,是这样的,我们公司也难得放一次高空气球,所以在吊篮里安装了视频拍摄装置,想把整个过程拍下来,以后可以放给别的客户看,以此来证明我们公司的实力。”

崔海波冷笑道:“好哇,原来是一招草船借箭啊,借我们的项目,给你们公司自己打广告,真是打得好算盘!”

工程师连连道歉,韩青辰有些不高兴,但是他并不愿意为此耽误时间,重新换公司,订购设备,跑审批,又得花半个月时间,他沉声道:“行了,只要确保把我的花能送上临近空间就行了。”

那工程师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去拆,不过--”他迟疑了一下:“能不能保留一个微型摄像头?那玩意儿不重,只不过清晰度不高,勉强能将整个升空过程拍下来。”

韩青辰刚想摇头,想了想,他也很想看看九九艳阳草在临近空间的成长过程,哪怕是在大成皇朝,也难得有修行者看到这番奇景吧。

他道:“拍可以拍,不过,所有的视频都要经过我的审核,有涉及到我的隐私的,一律删除!不然的话,我要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工程师连声答应,甚至自作主张,给韩青辰减免了一万元的钱,算是向他赔礼道歉,韩青辰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把九九艳阳草装上吊篮,在地面上每浪费一分钟,就意味着九九艳阳草的长势衰弱一分。

这时,工程师终于将吊篮上多装的设施撤除完毕,只保留了一个小型的摄像头,一块电池和一个无线发射装置,用来向地面回传画面,其他几个高精度的摄影装置,以及庆祝高空气球释放成功的吊幅则被取了下来--这广告公司还真会为自己打广告。

韩青辰亲自捧着九九艳阳草,将其放入了吊篮中,工程师给有机玻璃盒内通了输氧和保暖装置,以免这盆奇特的植物在高空低温缺氧的环境中受到伤害。

风力三级,有云无雨,吊绳释放,银闪闪的高空气球缓缓升空,旁边的广告公司的年轻人已经欢呼起来。

工程师正盯着吊篮上的检测仪器传回来的数据,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气球状态一切良好。摄像头工作也正常。”

韩青辰站在一台手提电脑后面,屏幕上正在播放气球上摄像头拍摄的画面,从画面上可以看到,地面上的人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了蚂蚁大小。

工程师挺感谢韩青辰没有追究他们私自加装设备,便讨好地向韩青辰搭讪起来:“小韩师傅,说真的,咱们公司收你35万元,真的不算贵,主要是你要求那盆植物必须安全返回地面。我跟你讲实话吧,光一个氢气球,并不需要多少钱,市气球台天天放探空气球,在气球上绑上电池、仪器,然后放到3万多米的高空,通过吊挂的仪器,收集实时气温、气压、湿度、风向、风速等,成本很低的,一年365天,天天都放着玩儿。可问题是,人家那是管杀不管埋,气球放到天上后,根本不管回收,直接就在高空破裂,然后摔到地上,反正那检测仪器很便宜的。可是小韩师傅你提的要求不同啊,这盆植物送到3万米高空,还得安全带回来,这就要增添许多专业的维生和安全设备。不瞒你说,把吊篮里的相关设备改装一下,我都可以把一个大活人送上去,再安全把他接回来了。”

韩青辰心中一动:“真的能把人送上天?如果我想上天呢?”

工程师吓了一跳:“小韩师傅,你不会是开玩笑吧?”但他看到韩青辰决然的眼神,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挠了挠头:“送人其实并没有多少技术上的困难,只不过,我担心有关部门不批准,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是经营广告--”

韩青辰依然拿出杀手锏:“多少?”粗暴有力,直接砸钱开路。

工程师一咬牙:“小韩师傅你也算是老客户了,现在的这套设备,就是为你量身订制的,很多成本都省了下来。这样吧,如果哪一天你想上天,也是35万!这绝对是优惠价了,国内没有一家别的公司能用这样低的价格接这笔生意。”

他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的确,对一家专业从事空中广告的公司而言,如果能把一个大活人送到临近空间,那得是多大的一个活体广告啊!业内谁与争锋?!

崔海波在旁边跳了起来:“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小韩,你这是拿命开玩笑!”

韩青辰笑道:“崔叔叔,我只是好奇问一声而已。”他随口敷衍着崔海波,眼底却闪闪发亮,他有一种预感,在这普通人不能涉足的高层,对自己的修行有着极大的好处!

否则的话,为何传说中,仙人都在九宵云处呢?哼,九宵云也只不过在对流层,自己利用高空气球,却能达到临近空间!

现在,就看九九艳阳草了,如果这株灵药,能如同自己分析推理的那样,能在临近空间吸收更多的阳光或着什么别的神秘物质,而茁壮成长,那自己的谋划就说明是可行的。

长生之道其漫漫其修远兮,古来多少帝王以一国之力也求之不得,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小小银点的高空气球,只是韩青辰跨出的微不足道的一步,却也是完全有异于大成皇朝修行者的一步,他,韩青辰,要借科技入道!

氢气球越飞越高,身影最后没入了云层,韩青辰转而看向笔记本屏幕上的实时视频,只见整个氢气球都被棉絮一样的云层包围着,他以前坐飞机穿越时,速度很快,云层眨眼就穿过去了,可是气球的速度却慢得多,很快,九九艳阳草有机玻璃外面凝上了一层水珠,连摄像镜头上也笼罩上了一层雾气,画面模糊不清。

又过片刻,屏幕突然一亮,旁边的工程师笑道为:“好了,穿过云层了,这高空气球啊,其实越往上飞,受到的影响越小,越安全。狂风、暴雨、雷电,都在对流层下面。”

韩青辰没有搭话,他死死盯着屏幕,只见灿烂的阳光穿过有机玻璃照在九九艳阳草上,九九艳阳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发出灿烂的金光,韩青辰嘴角弯了起来,露出一个笑容,果然,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没有对流层云层的折射和遮挡,高空的太阳光“能量”更高!显然,九九艳阳草非常喜欢这样的阳光!

工程师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惊叹道:“小韩师傅,你这盆花真漂亮!这是什么花?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韩青辰含糊道:“这是我家自己培育的一种花。嗯,是用来泡茶喝的。”

这时,站在后面的女工作人员探过头来:“小韩董,能不能送我一盆这样的花啊?我好喜欢啊。那天我在迎翠山庄的大书房,这盆花放在房间里,整间屋子都飘着香味,令人陶醉。”

韩青辰还没说什么,工程师已经呵斥道:“胡闹!这花肯定很值钱,别的不说,光把这盆花送到临近空间,小韩师傅就花了30多万!你倒是敢出口就讨要。”他转头对韩青辰道:“小韩师傅,你这花是不是喜欢阳光啊?阳光越剧烈,生长得就越好?”

韩青辰瞟了工程师一眼,这人倒是聪明,通过现场视频,这样快就猜出九九艳阳草的习性了,只不过,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实在是九九艳阳草这种特点太明显了。

看到韩青辰点了点头,工程师挠了挠头:“其实还有一种更简单的办法,可以让小韩师傅的这种花,在地面就获得大量的阳光,而没必要专门弄个高空气球,更能节省不少钱。”

韩青辰一怔,他还没说什么,身后的崔海波一迭声道:“是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工程师笑道:“聚光镜啊。只要弄几列聚光镜,就能得到强烈好几倍的阳光。”

这话一出口,韩青辰顿时傻了眼,重重一拍自己的额头,笨蛋!自己怎么就这样笨呢?!自己以前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一个新闻,我国在西部的沙漠上,建设了一个大型太阳能聚光电站,利用无数的反射镜片阵列,把阳光聚焦到中心的熔盐塔里,加热熔盐,转而产生蒸气,推动汽轮机产生电力。

与传统的太阳能发电板相比,太阳能聚光电站最神奇之处就是没有太阳的夜间也能发电,因为熔盐罐可以积累余热储存起来,在夜间释放出来。

如果自己建立一个太阳能聚光电站,既能给九九艳阳草提供强烈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太阳,更能利用熔盐罐在夜间发电,给九九艳阳草提供人工照明,这法子,可不比高空气球更妙!

不过,韩青辰很快冷静了下来,太阳能聚光电站建设可不是个小数目,那都是以亿为级别的,自己父母留下的家底,根本连个水花都砸不起,想法虽妙,却只能容以后自己拥有了相当实力再行。等到了那时,自己就能成批量催熟九九艳阳草了。

高空气球越升越高,众人的注意力从聚光镜上转移开来,欣赏着气球上摄像头传来的景色,从高空观看地面,连绵的四明山群山是如此壮丽,深色的山峦间点缀着一条条银光闪闪的带子--那是河流,或者是一面面闪着阳光的“镜子”,那是湖泊或水库。

工程师喃喃道:“真美啊,快快快,把这些视频都保留下来!”

韩青辰在旁边淡淡地道:“记住,不要把我的花拍在里面,不然的话,我只能把视频全都删了。”

等着高空气球升空的过程其实挺枯燥的,从空中俯瞰的景色虽然美丽,看多了也有些审美疲劳,很快广告公司的姑娘和小伙子们就把热情从高空气球上移开,忙着用自带的工具和材料玩起烧烤起来--他们还真把这个项目当成旅游项目了,甚至还给韩青辰送了几块烤肉来。

韩青辰一直盯着有机玻璃盒里的九九艳阳草,从监控仪器可以看出,九九艳阳草所处的高空已经很冷了,氧气也极稀薄,换了人类暴露在这样的高空中,早就休克昏迷了,工程师虽然安装了维生系统,却不知道管不管用,如果把九九艳阳草冻僵了,可就糟糕了。

然而,事实证明韩青辰是白担心了,九九艳阳草长势极好,又长高长粗了不少,那叶片甚至闪烁着如同黄金一样的质感。

崔海波在旁边也看到了那盆奇特的花的长势,他微微皱着眉,此前,他一直以为韩青辰玩高空气球是胡闹,可现在看起来,却显然不是。突然,他的心中一动,难道说这盆花有什么奇特的药效,所以小韩砸入30多万巨资,也要把它送到临近空间?

崔海波也是有些见识的,他知道,现在世界上各大制药公司,越来越重视草药的运用,甚至派大批的科学家、冒险家,进入亚马逊热带原始丛林深处,寻找从来没有被发现过的新品种植物,企望能从中提炼出宝贵的治病成分,尤其是治疗癌症这样的绝症!

但崔海波很快摇了摇头,如果小韩手里的这盆花真能治绝症,那韩总就不会这样早死了。自己真是想多了。

这时,工程师不无激动地道:“3万米高空到了!快看,我们已经能看到地球的轮廓了!”

果然,在摄像头传来的画面上,已经能看到球形的地球边缘了,这里,就是最接近外太空的临近空间。

工程师盯着监测数据:“我的天哪,好强烈的紫外线和辐射,如果要把一个活人运上去,一定要做好保护工作,幸好我们这次运的只是一一盆花,咦,怎么回事!这花有古怪!”

韩青辰整个人扑到了屏幕前,只见九九艳阳草突然疯狂的生长起来,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伸展着,身后的崔海波惊呼一声:“不好!玻璃罩!”

厚厚的有机玻璃罩在九九艳阳草枝条的蛮力顶撑下,突然绽开了一道道裂纹,玻璃罩破了!

啪,自带麦克风的摄像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有机玻璃罩整个儿碎裂,九九艳阳草突破了玻璃罩的局限后,长得更快了!

屏幕上突然闪现警告信号,工程师抓狂地吼道:“我靠!载重量超过设计限制,气球正在下降!”

在极短的时间内,九九艳阳草暴长,重量重了好几倍,超过了高空气球的载重量,气球顿时开始缓缓下降。

韩青辰急了眼,他倒不担心九九艳阳草的剧变,变才好呢,他要的就是这效果,眼看正是紧要关头,这气球怎么能下降呢。

他冲着工程师吼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把气球重新升上去,维持在临近空间!”

工程师一摊手:“我没办法!谁想到你那盆古怪的花会突然这样疯长?!这、这完全违背了植物的成长规律!高空中没有泥土没有肥料,那盆花怎么无端端会长这样大?”

韩青辰和工程师的吵嚷声,把广告公司别的工作人员都从烧烤炉前吸引了过来,女工作人员突然惊呼道:“开花了!开花了!快看,小韩董你的植物开花了!”

果然,不知何时,九九艳阳草顶端突然冒出一个花骨朵,然后如同慢镜头一般,花瓣一片一片绽放了开来,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太美了!天哪,我也愿意花35万,就为了看一眼这花开!”女工作人员喃喃地道,得,这是个女文青。

不过,其他人看到这样艳丽到了极点的花开,同样瞠目结舌,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众人感慨之时,突然,呼一下,整株九九艳阳草无火自燃起来,化成了一团狂舞的火焰!

工程师惨叫一声:“氢气球!”

他的话音刚落,摄像头里就闪起一团明亮得刺眼的光,然后,画面就变成了一片白噪点--摄像头彻底毁坏了。

不仅仅是摄像头,高空气球也完蛋了,为了节省成本,气球里灌的是氢气,极易燃易爆,谁都没想到,那火焰是从何而来--韩青辰猜到了可能是九九艳阳草自行燃烧起来,可别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好端端的一盆植物会无火自燃,还以为是别的什么电器突然闪出电火花,导致氢气球爆炸。

工程师彻底慌乱了,他团团乱转:“完了完了!爆炸了!爆炸了!这下可闯大祸了!为什么会爆炸?哪里来的火?难道说,是临近空间的太阳风?或高速电子流?!该死!我忘了给电器额外装上一层防电子流屏蔽了!”

第三十章 生死一线

啪,一只手重重拍在工程师的肩膀上,是韩青辰,只见他冷静地对工程师道:“不要慌!相关损失,都有我来赔付。”

工程师一怔,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是我的设计失误的问题--而且我们还毁了你的花。这花我以前从来没见过,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买一盆赔你。”

韩青辰沉声道:“不要管这些小节了,我问你,你能找回吊篮吗?”

工程师拼命挠着头:“吊篮?我不知道--氢气爆炸后,气囊肯定完蛋了,不过吊篮--如果运气好的话,吊篮不一定会被炸毁。可就算是这样,从3万米高空摔下来,吊篮里的仪器也全都摔得稀巴烂了!”

韩青辰使劲摇了摇工程师的肩膀:“我说了,别管这些小节!我只要--不,我命令你,一定要找到吊篮!”

这时,女工作人员吞吞吐吐地道:“我们在吊篮上装了卫星定位,不知道还能不能接收到信号?”

她话音一落,工程师就扑到笔记本电脑前,飞快地调出了相关数据,重重一拍大腿:“太好了!卫星定位器还在起作用!”

韩青辰二话不说,跳上了suv:“走!咱们把吊篮找回来!”

工程师抱着笔记本电脑,也挤上了suv,崔海波开车,依着卫星定位的指示,在山道上疾驶。

吊篮从3万米高空直摔下来,受风力影响,稍稍偏离了一些位置,但幸运的是离得并不远,最后,韩青辰一行是在离施放气球平台二十多公里远的一处山沟沟里,找到了挂在一颗大槐树顶上的残破的吊篮。

韩青辰不等suv停稳,就跳下车,利落地爬上了大槐树,只一眼,就看到被烈火烧融成一团的有机玻璃盒残片,熔接在吊篮底部,而九九艳阳草已经变成了一团无可名状的黑疙瘩。

韩青辰伸出手扒那团黑疙瘩,立刻被烫得缩回了手,他越发确信,刚才那团莫名之火,正是九九艳阳草自燃,要不然,仅仅是氢气爆炸,不可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这时,崔海波和工程师也开始爬树,韩青辰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不顾手烫,一把捏碎了九九艳阳草烧融的黑疙瘩,立刻,他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那是一粒拇指大的珠子,与金光四射的九九艳阳草不同,那珠子居然是黑沉沉的,但偶尔间,会在内部闪现出一道金光!

韩青辰一把将这粒珠子捏在了手心里,扭头对爬到自己身边的崔海波道:“可惜了,我的花被彻底烧毁了。”

广告公司的员工们开着车,车后厢里拉着残破的吊篮,一脸沮丧的离去,原本他们将这次施放高空气球视为公司在业内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可没想到,最后却演变成了一场事故,还将客户的物品给毁了--工程师一直以为是氢气爆燃造成的事故。

这倒不怪他没见识,谁能想得到,一盆植物好端端的会突然燃烧起来?虽然那植物在临近空间长势惊人,但依然没有人会将这盆花和爆炸联系在一起。

虽然如此,韩青辰依然好言安慰了工程师,并且再次表示,这次损失由他来承担,工程师苦笑道:“小韩师傅,这个项目你没有向我们索赔已经很够义气了,怎么还能倒过头来,我们向你要钱呢?而且说实话,你此前给的钱够多的了,这30多万,正好冲抵成本,咱们公司不亏也不赚。”

韩青辰送走广告公司的人和崔海波后,立刻将自己关在了迎翠山庄的别墅书房里,掏出了藏在裤袋里的那粒珠子。

韩青辰举着珠子,在阳光下反复看着,这珠子非常奇特,全身是黑色的,可再仔细看,却不是黑,而是它将照在自己身上的光线全都吞噬了。

宝贝!真是宝贝!虽然韩青辰不知道九九艳阳草结出的果实究竟有何用,但却知道,这必然是大成皇朝罕见的宝贝!就连黄长老,在仙霞山的药圃里,也从来没有培育出来过!而韩青辰,只不过花了不到35万的俗世钱财,却得到了这有益修行的罕见灵药!

韩青辰摊开手掌,看着这珠子在自己手里滴溜溜转着,他知道,九九艳阳草乃是火灵力,这珠子必然也是火灵力的精华,是九九艳阳草吸收了临近空间太阳粒子凝结而成,其威势之大,灵力之充沛,甚至在花朵成熟结果的一瞬那,暴发出巨大的热量,将九九艳阳草自身以及高空气球都引爆了!

韩青辰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绝对不是仅仅是光照时间长短、光线充足与否造成的,更大的原因,恐怕是在临近空间,阳光中包含的大量的辐射、宇宙射线、紫外线等原因,促使九九艳阳草在短时间内急速成熟。

果然,自己用高空气球将九九艳阳草送到临近空间做对了!在六绝门仙霞山的黄长老的药圃里,包括伍哥在内,一众药童从来没有见过九九艳阳草开花结果,最多,只不过枝叶粗壮一点。而黄长老也一向是摘取九九艳阳草的叶片入药炼丹。

自己,居然做到了连黄长老也没做到的事!

韩青辰毕竟只是个高中生,此时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突然,他想起黄长老曾经在验灵大会上说过,自己体内相克相攻的五灵根,只有用外界极其强大的灵气,才能破开那片混沌。

自己手中的这粒九九艳阳草结出的珠子,必然是难得的仙家灵药,蕴含着极其充沛的火灵力,如果自己将其吞服了,是不是就能破开自己体内的那团混沌灵力?!

韩青辰的眼神连连闪烁,越想越觉得有极大的可能。突然,他一咬牙,拼了!自己穿越到大成皇朝,不就是为了求长生吗?如果不破开体内的混沌灵力,那修得正道就永远与自己无缘了。

韩青辰不再迟疑,盘膝坐了下来,掂起九九艳阳草结出的灵珠,一口吞入腹中,立刻运转起《长春诀》,引导那火灵力进入自己的经脉、丹田、气海。

韩青辰潜用内识,刚进入自己的经脉,立刻就吓了一跳,只见一条小小的遍体赤红的火龙正在自己经脉之中横冲直撞!这火龙应该就是九九艳阳草灵珠化成的!天哪,这火灵力太强大了!居然将原本无形的灵力变幻成了一条龙的形状!如同自有灵性一般!

韩青辰连忙运转《长春诀》引导火龙在自己的经脉中有序运行,可没想到,火龙居然根本不听韩青辰的引导,任意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糟糕了!九九艳阳草珠的火灵力实在太强大了,自己驾驭不了!

韩青辰忙稳住心神,咬牙忍住失控的火灵力冲撞经脉给自己带来的剧痛,一次又一次尝试控制住火灵力,但是那火龙桀骜不驯,远非刚刚练习《长春诀》不久的韩青辰能够控制住的,韩青辰痛得浑身颤抖,几欲崩溃!

大意了!自己实在是大意了!太过执著于长生,居然不顾自己的能力强行吞服这灵珠,自己此举,和古代那些为了长生乱吞由水银和铅炼的成谓的“仙丹”的皇帝们有什么区别?!这失控的灵珠,对自己而言,就是致命的毒药啊!

韩青辰只觉得自己全身如同要燃烧起来一般,热!太热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还没能控制住火龙,就先活活热死了!烧死了!

韩青辰忽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冲下了一楼的厨房,打开了巨大的双门冰箱,哗啦啦,把冰冻室里装着的速冻食品全都扒拉了出来,然后自己一头钻了进去,重重关上门!

零下十多度的冰室,让浑身皮肤如同火烧一样的韩青辰勉强好受了一点,他再次运转《长春诀》,尝试着控制火龙,他惊喜地发现,外界的低温果然对自己有好处!火龙的行动变得迟缓了不少!

韩青辰勉强控制住火龙,在自己经脉中运行着,他都不知道自己驾驭着火龙在经脉中运行了几个大周天,终于让火龙慢慢平缓了下来。

韩青辰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引导火龙向自己气海的混沌灵力而去,试图让火龙直接冲破相克相攻的混沌灵力。

正在旋转的混沌灵力似乎感应到了外来的充沛的火灵力,顿时变得蠢蠢欲动起来,尤其是红色的火灵力,似乎觉得来了外援,越发躁动不安,横冲直撞。

韩青辰引导着火龙,缓缓靠近混浊灵力,他有些迟疑,是应该让火龙直接融合入混沌灵力中的火灵力呢,还是先让火龙对付金灵力,火克金,先把金灵力给彻底吞噬,也许就能打破混沌吧。

可就在韩青辰迟疑不决时,横变突发!正在制冷状态的冰箱突然呯一声断路了!

原来,身在冷冻室内的韩青辰浑身一直散发着高温,居然硬生生将冷冻室里的冰块都给融化了,虽然冰箱压缩机拼命运转,也无法再次结冰,冰箱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这已经不是冰箱,而是成了烤箱了!

终于,冰箱压缩机全功率运转,不堪重负,呯一声,直接就把压缩机烧坏了,连带着整间别墅也断路了。

失去了外界的降温,韩青辰体内堪堪被压制住的火龙再次失控,只见它不顾韩青辰的引导,一头向混沌灵力撞了过去,轰!如同一枚巨大的流星撞击在地球上,剧烈的灵力爆炸在韩青辰气海中发生,勉强保持着平衡的五种灵力全面失控,韩青辰的经脉内部到处是肆虐狂暴的灵力!

老子死定了!

这是韩青辰最后的念头,然后,他就彻底昏迷过去!

崔海波正驾着suv在四明山的盘山公路上开着,他的心里有些惋惜,虽然不知道韩青辰在折腾些什么,但这次高空气球项目明显失败了,连那盆奇特的植物也毁了。

崔海波原以为,韩青辰不知从哪儿弄来这盆会散发出奇香的植物,然后想对它进行大规模栽培,对此,崔海波倒并不觉得是瞎胡闹,如今宅男宅女越来越多,小型室内盆栽也大受宅男宅女欢迎,前不久连央媒也报道,因为人们喜欢野杜鹃,导致大量的野外杜鹃被采摘,在某宝上被贩卖,可见需求量之大。

韩青辰弄来的这盆奇特的植物,遍体会散发异香,如果上市,肯定大受宅男宅女们欢迎,也不失为一个好项目。

可没想到,不知道韩青辰发了什么疯,非要把那盆奇特的植物送上天,结果好吧,高空气球突然爆炸,植物被烧毁了!

唉,真正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

崔海波心痛得摇着头,虽然不知道韩青辰花了多少钱才弄到那盆奇特的植物,可光高空气球费用就花了30多万!韩总留下的钱虽然不少,也经不住这样花啊!

崔海波突然一脚踩住了刹车,不行,自己得和小韩好好谈一谈,可不能再由着他这样乱花钱了!

崔海波在狭窄的盘山公路上调了头,向迎翠山庄返回,他匆匆回到韩家的别墅,按下了门铃,奇怪,门铃没动静,似乎,停电了。

崔海波又大力敲门:“小韩,我是崔叔叔,开门啊。”

别墅里依然悄无声息。

难道韩青辰外出了?不可能啊,进出迎翠山庄就一条盘山公路,自己并没有看到有别的车出去啊。再说小韩自己又不会开车。

崔海波正要再敲门,突然听到门后传来扑通一声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板上,声音是厨房方向传来的。

崔海波一皱眉,从草坪小跑到厨房餐厅的外面,餐厅外是一道大型落地玻璃窗,他一眼看到,韩青辰扑倒在厨房的大理石地砖上,身后的冰箱门开得大大的,各种速冻食品散落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快救人!

崔海波毫不迟疑,立刻举起了一块石头,重重向落地玻璃窗砸去,那窗户极坚硬,砸了好几下,终于砸开了,这时,物业保安也听到动静跑了过来:“住手!你是干什么的!”说着,拔出了电警棍。

崔海波已经从破窗户冲进了厨房,头也不回地道:“我是这家人的朋友,小韩昏倒了,快跟我救人!”

这时,保安也看到了浑身湿淋淋倒在地板上的韩青辰,吓了一跳,忙跟着崔海波冲进了房间,两人刚扶起韩青辰,就立刻发现不对头,那保安惊呼道:“哎呀,这个小师傅怎么浑身火烫的?这是发高烧了吧?!我这就叫救护车!”

崔海波厉声道:“救护车进山里来不知要花多长时间,来不及了,坐我的车去医院!你们食堂有冰块吗?”

保安一愣:“你要冰块做什么?”

崔海波道:“降温啊!小韩高烧发成这个样子,只好先用冰块降温,要不然,脑子要烧坏的!”

保安忙道:“有有,食堂的大冰柜里有很多冰块。”

崔海波也不客气,救人如救火,一点也耽误不起,他和保安把一滩烂泥一样的韩青辰搬到了车后座上,又开到食堂,不顾食堂厨师反对,把冰柜里所有的冰块全都堆到了躺在后座的韩青辰身上,这才一脚油门,向着山外最近的医院疾驰而去。

离迎翠山庄最近的是一家乡镇医院,当崔海波背着韩青辰跑进急诊室后,医生一量体温,吓一跳:“不可能!这个人的体温早已经爆表了,他死定了!就算不死,救活以后也变成白痴了!”

崔海波求道:“医生,你无论如何试一试吧。”医生摇了摇头,给韩青辰打了退烧药:“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你还是赶紧送这孩子去市区的大医院吧,我们这儿条件有限,真的治不了。”

崔海波只得再次背着韩青辰上了车,那医生又追了出来,抱了一些冰袋围在韩青辰的脑部:“记住,一定要给他的脑袋降温。”

崔海波一路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把韩青辰直接送进了医疗条件最好的第一医院,急诊室里的医生也没见过高烧成这样的病人,立刻叫了几个专家来会诊,最后的诊断意见是--病人全身器官衰竭,伴有超出常理的高烧,原因不明,立刻送icu。

等在急诊室外的崔海波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这小韩几个小时前还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发病要送icu了?

崔海波扯着医生的袖子问道:“医生啊,小韩他究竟是什么病啊?”

医生摇摇头:“病人发病的原因,我们也没查出来,只知道他全身器官都有病变的迹象,这样的情况非常罕见。这是病危通知书,你身为家属,签个字吧。”

崔海波苦笑着道:“我不是这孩子的家属,小韩他的父母都死了。”

医生一怔,继而叹了口气:“这样啊,病人进了icu可是要花不少钱的,虽然说有医保,也不便宜啊--”

崔海波忙道:“钱的事没问题,小韩父母还是给他留下不少遗产的,他名下还有家公司呢,我这就去想办法弄钱。还请医生你们赶紧施救,花多少钱也要把小韩救活,唉,他们一家就只剩下这个独苗苗了,再要有个万一,韩家就绝后了。”

第三十一章 赶尽杀绝

海通贸易公司,郑芳正怒气冲冲地快步走向总经理办公室,沿途碰上的员工无不躲到一边,连招呼也不敢条一个,生怕触了她的霉头。

郑芳一把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甚至顾不上关门,就扯开嗓子嚷嚷起来:“姓林的,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我手下的小李给开除了?!怎么,现在就想过河拆桥,把我这个财务主任给架空了,好安插你自己的人手?老娘告诉你,没门!大不了我俩一翻两瞪眼!只要我在这公司一天,财务就只能由我说了算!”

林开成架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冲着郑芳吐了个烟圈:“我身为总经理,安排财务室的人事工作怎么了?还得向你郑芳事事汇报?”

郑芳气得一张肥面都扭曲了:“姓林的你这王八蛋!没有我帮忙,你能吃得下整个海通贸易公司?!别忘了,公司法理上依然姓韩,不姓林!信不信我把所有的财务资料交给韩青辰?让韩家的小子告你一个职务侵占罪,让你去坐牢!”

林开成把烟头一扔:“你告去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公司里贪的钱不比我少。我问你,云鹭湾那套400平方米的别墅你哪里弄的钱买的?”

郑芳一怔,她自以为行事机密,没想到还是被林开成发现了,就在这时,林开成的手机突然响了,林开成瞟了眼上面的号码:“崔海波?哼,这家伙还没滚蛋吗?真是不识相。”

他接通了电话,不耐烦地道:“崔海波,我警告过你,你再不主动辞职,公司就直接把你开除了,有了这开除的名声,你以后在哪儿都找不到好工作--什么?你再说一遍!韩青辰重病昏迷了?进了icu?!”

一个小时后,林开成、郑芳匆匆进了第一医院大厅,林开成沉着脸对郑芳道:“韩家的小子如果真的死了,那海通贸易公司就不费吹灰之力落到咱们两人手里,所以,咱们先把以前的矛盾暂时放下,没必要现在就搞个你死我活。”

郑芳重重哼了一声:“放心,我不是不知好歹。话说回来,韩家是不是走了八辈子霉运?老的小的,都没一个好下场。”

林开成耸了耸肩膀:“这就叫生死由命啊。”

这时,崔海波迎了上来:“林总,郑主任,icu病房在这边。”

林开成和郑芳来到了icu病房外,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到韩青辰躺在无菌病房里,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全身上下插着各种管子,呼吸机在不停地咔哒咔哒响着,他的身体边,还堆放着大量的冰袋。

林开成一怔:“这冰袋是怎么回事?”

崔海波长叹一口气:“小韩一直高烧不退,打了好几针退烧药也没用,只能用冰袋物理降温。但医生说,这是治标不治本,小韩体温为何升高原因不明,这样下去,就算是治好了,大脑也完蛋了。”

林开成沉着脸道:“走吧,问问医生去。”

医生并没有给林开成和郑芳多少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至今连韩青辰发病的原因也不知道,检测不出任何常规的细菌、病毒,曾经一度以为是中毒,但韩青辰胃里没有任何食物残渣。医生最后道:“咱们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崔海波在旁边小声道:“林总,小韩进icu,需要花不少钱,可他人已经昏迷了,我无法取出他银行卡里的钱,入院的急诊费还是我自己掏钱垫的呢。”

林开成稍加思索,立刻道:“小韩是公司的法人,自然所有的费用由公司来掏。这样吧,崔海波,从今天起,你就专职照顾小韩,工资就发公司的平均工资吧。”

崔海波忙向林开成道了声谢谢,郑芳一皱眉,嘀咕道:“这住icu可要花不少钱--”

林开成将郑芳扯到一边,压低声音道:“韩青辰如果死了,或者真的变成了植物人、白痴,那海通公司就名正言顺成了咱们俩的。”

郑芳白了林开成一眼:“咱们俩的?应该是你林大老板一个人独吞吧?”

林开成一挥手:“得,以前的那些事咱们俩也别提了。你也知道,咱们想把公司里的钱转到自己口袋里,实在是麻烦得很,弯弯绕绕地要办不少见不得人的手续,十块钱兜一圈,有五块落到自己口袋里算是不错的了,实在是不舍得啊。咱们现在花钱给韩家小子看病,送他最后一程,等他走后,公司落到咱们俩手里,外人也不好说什么,还得夸我们一句仁至义尽。”

郑芳想了想:“我们以前已经让小韩签了一些法律文件,他死后,公司所有资产都归我们了。就算他不死,医生也说他的大脑会彻底烧坏,公司同样落到我们掌控之中。相比之下,icu这点钱实在不算什么。不过,姓林的,如果你还想着一脚踢开我,独占海通公司,老娘和你没完!”

林开成赌咒发誓,总算安抚住了郑芳,很快,郑芳就把第一笔押金转到了医院账户上。林开成又叮嘱崔海波照顾好韩青辰,就心情大爽地回去了,他边开边车和郑芳念叨着:“这韩家啊,天生就没享福的命,韩总打拼了半辈子的家产就这样都落到了咱们手里了,哈哈哈,这是老天爷让咱们发大财啊。”

郑芳意犹不足:“可惜韩家那些不动产,还有银行里的存款了,我回去后想想办法,能不能把这些资产也弄到手。韩青辰的私章、身份证都在我这儿,这事儿要是成了,也是一注现财。”

不提两个狗男女商量着怎么瓜分韩家的财产,在icu病房里,韩青辰静静地躺在那儿,他虽然紧闭着双眼,却完全能听到感觉到身边的医护人员正在忙碌,甚至在此前,还听到了林开成和郑芳私语着吞掉韩家家财一事。

韩青辰并没有病,他只是身体混沌灵气突然失控,经脉中灵气乱窜,以至于损伤了五脏器官,令他动弹不得。

面对修行和长生的诱惑,韩青辰实在是太冲动了,以至于冒冒失失就把九九艳阳草结出的果实往嘴里塞。巨大的火灵力陡然间就把他体内的混沌灵力给冲得七零八落。

其实,以天阶灵药冲破混沌灵力并非不可行,可是必须要有一个元婴高人在旁边护法,慢慢引导天阶灵药化成的海量灵力。

可现在,韩青辰体内的九九艳阳草的灵力根本不受控制,连带着原本勉强保持平衡的相克相攻五行灵力也混乱起来,各处经脉、丹田、气海受损严重,在医院的诊断中,就表现为内脏器官衰竭。

只不过,现代时空的医疗器械根本无法检测到灵力的存在,所以医生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把韩青辰送进icu,勉强保持他的呼吸、心跳,又用营养针,维持他的生命。

韩青辰心头其实一片清明,因为他的大脑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但是却不能说一句话,不能睁开眼看上一眼,不能动一下手指头,当真如同活死人一般。

难道,自己就要这样子死了吗?就算不死,也一辈子变成一个植物人?

不!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不但活下去,我还要修仙!

最起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说明,无论是在大成皇朝还是在现代时空,五行灵力的确存在,既然自己是因为修行而得疾,那就只能用修行来破解如今这危局!

韩青辰全神贯注,默念《长春诀》,引导火龙灵力以及其他的混沌灵力,在自己经脉中运转,希望能约束这些灵力。

乱窜的灵力一开始丝毫不听韩青辰的约束,狂乱地冲击着经脉,导致他的器官受损严重,监视器材不断发出警报声,医生护士一通忙乱,各种药剂不断打入韩青辰一动不动的体内,有一次,韩青辰甚至停止了心跳,不得不动用电击,让他的心脏恢复了跳动。

可怜韩青辰,如果有元婴高手在身边,根本不用吃这些苦头,甚至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但是,现代医术也有其独到之处,虽然不知道韩青辰患病之源是混沌灵力所致,但好歹也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每次韩青辰有内脏受损,立刻就能动用各种药物、器材,挽救濒死的器官。

韩青辰不顾外界医护人员怎么忙碌,他只管一门心思运行《长春诀》,也不知道时间流传了多长时间,韩青辰体内狂暴的各种灵力慢慢变得有序起来,韩青辰不敢大意,反而更小心翼翼地运行灵力在丹田、气海间来回运转。

终于有一天,引发此次危机的九九艳阳草果实化成的火龙,消失不见,再观韩青辰气海之中,依然只有混沌灵力在缓缓打转,可是细细观之,那灵力却暴涨了一圈,显然,混沌灵力将外来的火龙灵力给吞噬消化了。

韩青辰心中患得患失,自己这次冒冒然吞噬九九艳阳草果实,事实证明,外来的灵力的确能被自己化解,可问题是,依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自己混沌灵力相克相攻的问题,反而让混沌灵力更为壮大。

唉,自己究竟需要多少顶级的灵药仙丹,才能破解自己这五行相克相攻之体啊。

也罢,自己依然心急了点,这只是自己第一次培育九九艳阳草,以后自己还能从六绝门仙霞山弄到更多的灵药,再利用现代科技进行培育,我就不信了,海量的灵药吃下去,破不了这该死的混浊灵力!

现在,自己该醒来了,总不能一直睡在这icu里。

崔海波捧着一捧随手从绿地摘来的鲜花,哼着歌大步走进了第一医院的住院部,乘电梯来到了16楼,他大步流星来到了护士站,护士长看到他的身影,未语先笑:“小夏,你的男朋友来了。”

小夏--夏梦从配药室里走了出来,红着脸道:“他算哪门子男朋友,人家只不过看他一个人照顾一个孩子,忙不过来,这才帮他搭一把手--”

崔海波厚着脸皮嘿嘿笑着,把花递给了夏梦,笨嘴拙舌地道:“这花不是我花钱买的,是从旁边的绿地里摘的,你说喜欢滨江的那套房子,我正攒钱准备首付呢。”

旁边几个护士哈哈大笑:“啊呀,夏梦,这都准备谈婚论嫁了啊?新房都准备了好。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夏梦脸皮薄,把花插在一只盐水瓶里,揪着崔海波躲到了配药室里,低声道:“你这傻子,你不是说想离开这个城市吗?怎么又在滨江新区买房了?”

崔海波盯着夏梦大大的眼睛,痴汉一样傻笑着:“我原来是想离开这座城市,可那是在遇到你之前,现在--现在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永生永世,绝不分离!我不但要在这里给咱们俩买套房子,还要和你生孩子,现在国家已经放开二胎了,咱们一定要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先买套小房子,等以后我赚大钱了,再买大房子--”

夏梦羞得捶了他一拳:“这人疯了!谁答应嫁给你了?”

崔海波嘿嘿笑着:“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想到这世间真的这样善良的女孩子,我这人笨手笨脚的,根本不会照顾病人,要不是有你在,小韩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呢。所以我这一辈子就赖上你了,总有一天,你会嫁给我。”

夏梦轻轻叹了一口气:“自从你到我们病房照顾小韩,都已经快半年了,我也只不过做些本职的工作,倒是你,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忙前忙后,这才是真正的侠肝义胆呢。我听护士长说,这个月海通公司不愿意再付治疗小韩的钱,还是你自己掏钱顶的帐。”

崔海波冷笑道:“林开成和郑芳巴不得小韩早点死呢,这样他们就能把海通公司占为已有了。他们原本以为小韩在icu里撑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故作大方,由公司承担小韩的治疗费用。可没想到小韩生命力极坚强,都已经撑了半年了,所以他们开始找种种借口想切断治疗资金。呸,老子偏偏不让他们如意!我也想过了,现在的治疗费,我先垫着,等以后我和海通公司打官司,怎么也要把这些钱从林开成和郑芳那对狗男女嘴里掏出来。”

夏梦发愁道:“可你用自己的钱顶账也不是事儿啊,再说现在又要买房子,要不,我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用来治疗小韩吧。这段时间小韩身体内部衰竭的器官已经稳定了,呼吸机什么的也撤了下去,再过段时间,可以从icu里转移出来了,那能省不少钱呢。”

崔海波闻言大喜,也不顾配药室外人来人往,一把抱住夏梦,吧唧亲了一口:“好老婆,你把私房钱都给我用,这是答应嫁给我了?!”

夏梦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冰袋,轻轻敲了敲崔海波的头,羞红着脸道:“快放开!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崔海波放开夏梦,嘿嘿傻笑着搓着手,乐得不知说什么好,他咬牙拿出全部积蓄买房子,就是拐弯抹角向夏梦求婚,但他知道,夏梦看上去温柔乖巧,其实心里极有主见,自己如今在海通公司混吃等死,实在不能算是一个佳偶良配,外面追夏梦的人也不少,其中一个还是市政府的。可没想到,今日夏梦随口一句话,居然是答应了自己求婚,甚至大方地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韩青辰治疗用。

夏梦看到崔海波跟个大马猴一样,抓耳挠腮,喜不自禁的样子,白了他一眼,自己心里也有着一股暖暖的甜意,她柔声道:“说起来,小韩也算是我们的媒人红娘呢,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相遇相识相知。我就是因为看到你,虽然和小韩非亲非故,却脚不沾地往医院跑,细心照顾他,有这份心,现如今已经非常难得了。我想嫁的人,也不想他做大官发大财,只要对我好就行了,有个小小的房子,买辆便宜点的国产车代代步,安安稳稳过日子。”

崔海波一挺胸:“老婆,你也太小看你老公了,没错,我现在在海通公司是混得不如意,可那是林开成故意打压我,以前在韩总手下,我每年提成可是公司里头一份的,要不然,也没有现在房子首付的这笔钱。你放心吧,等我换个公司,肯定能赚大钱!”

夏梦笑道:“好好好,看把你能的。走吧,我们去看看小韩。”

崔海波连连点头:“对对对,我要把你嫁给我的好消息告诉小韩,没准他在昏迷中听到这个喜讯,一下子就醒过来了。”

崔海波和夏梦正手拉着手走向icu病房,突然身后一串匆匆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却是护士长风一样跑了过来,夏梦咦了一声:“护士长,出什么事了?”

护士长头也不回地道:“韩青辰病房的仪器突然报警,他的心跳停止了!”

崔海波和夏梦双双惊呆了,两人互视了一眼,撒腿就向icu病房跑去,没几步就超过了胖乎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护士长。

第三十二章 洗筋伐髓

崔海波边跑边咬着牙,心里难受得紧,这半年来他照顾着形同植物人的韩青辰,也照顾出感情来了,简直是把他当自己的半个亲人一样,虽然不知道他何时才能醒来,但此前夏梦一直说他的各项生理指标都很好,并没有生命危险,可怎么突然间就没有心跳了呢?!

夏梦知道崔海波心里在想什么,忙安慰道:“别急,也许是仪器出了故障,今天早上我还看望过小韩,量过体温血压,一切都很好。说起来,小韩和别的植物人大不一样,其他的植物人躺得久了,就会生坐疮背疮,又因为长期打营养针,人会极度消瘦。可小韩浑身皮肤没有一点异样,白白嫩嫩,我看着,他身体甚至还胖了几分--”

崔海波知道这是夏梦安慰自己,但仔细一想,小韩的确与别的icu病房里的危急病人不同,除了早期进行了几次抢救外,近几个月来,一直很安稳,看他躺在无菌病房里的样子,倒如同在睡熟一样。

说话间,两人已经小跑到了icu病房前,隔着玻璃窗户,只看了一眼,两人就齐齐顿住了奔跑的脚步,不敢置信地呆立在那儿,只见病房里,韩青辰好整以暇地坐在病床上,正慢条斯理把各种仪器探头、吊瓶的针头、连接线从自己身上摘下来,看到窗户外的两个直了眼的人,还抬起手,微笑着摇了摇手,打个招呼。

韩青辰,在昏迷了半年后,醒了。

数个小时后,在第一医院的后花园里,崔海波小心翼翼地推着一辆轮椅,动作之轻柔,似乎生怕轮椅滚过鹅卵石路,颠簸得重一点,就会把坐在轮椅上的人颠坏了。

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的,正是韩青辰,他笑道:“崔大哥,我又不是瓷娃娃,明明自己能走路的,你干嘛还推个轮椅啊?你也看到了,刚才第一医院小一半的大夫都来给我做过身体检查了,所有的指标都好得不得了,真正是称得上生龙活虎。唉,你还是让我下地自己走走吧。”

崔海波挠了挠头:“话是如此说,可小韩你毕竟在病床上躺了整整半年啊,小心不为过,夏梦说了,让你不要剧烈运动。”

韩青辰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说到夏梦姐姐,你俩究竟何时结婚啊?我可要送个大大的红包。”

崔海波一怔:“啊,你怎么知道我和夏梦要结婚了?谁嘴巴这样快,把这八卦传到你耳里啊?不对,我和夏梦要结婚的事,只有我俩才知道,难道是夏梦告诉你的?”

韩青辰笑而不语,他虽然困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其实早就已经神游物外,将周遭的动静了解得清清楚楚!

此次他冒冒失失吞下九九艳阳草果实,差点丢了小命,幸好有现代医学勉强维持住了他的生机,此后,体内混沌灵力重新恢复平衡后,他却发现自己因祸得福,虽然增大了一圈的混沌灵力依然不能为自己所用,可自己的经脉、丹田、气海却扩大了数倍。

却原来,韩青辰利用《长春诀》引导混沌灵力在体内游走时,无意中锤炼了所经之处的经脉、丹田和气海,其效果,就如同顾宁涛掌门用自己的灵力给灵儿洗筋伐髓一般。

现在的韩青辰外表只是个普通的少年,可他的真正实力,却比武侠小说中的拥有内力的高手还要强大数倍!

韩青辰心里跃跃欲试,他乘着崔海波不备,弯腰捡了枚石子藏在手里,觑着前方数十米外枝头一只咕咕欢叫的斑鸠,双指一弹,弹指通神!石子破空而出,啪一声,正中呆头呆脑的斑鸠头部,那斑鸠啪一声从树枝上掉了下来,落到草坪上,滚了几滚,就此不动。

崔海波听到响动,转过头去:“咦,一只斑鸠,奇怪,怎么一动不动躺在地上,难道是生病了?感染了禽流感?”

旁边几个正在散步的病人也留意到了躺在地上的斑鸠,有人好奇地走上前去,正准备捡起斑鸠,突然,那斑鸠拍打着翅膀,从地上扑腾了起来,蹦了几蹦,呼啦一下,又飞到了空中,咕咕叫了几声,胖乎乎的身影就消失在枝叶里。

崔海波正在惋惜没能捉住这只不知为何呆头呆脑掉下树的斑鸠,韩青辰却举起自己施展弹指神通的右手,看着细嫩如初子的手掌在阳光下被映照得如同半透明一样,轻轻一笑,以石击鸟倒也罢了,更神乎其神的是自己对力量的把握掌控,细小如豆粒的石子飞过数十米距离,只是击昏斑鸠,而没有弄伤它片羽,这才是真正的神通!

自己也算是脱胎换骨了!

韩青辰在病床上整整躺了半载,除了运转《长春诀》就是思考自己修行之道。事实证明,自己还是可以修行的,虽然因为相克相攻的五灵根,自己的修行之路艰难险阻,但是,并非不可求。

既然有路,那就好办,这世间原本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就也成了路。自己就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出一条唯自己所有的修行之路来!

自己如今最大的依仗,就是可以穿越时空的青石吊坠,这吊坠让自己能够在大成皇朝和现代时空间来回穿梭,充分利用两个不同时空,不同世界的长处。

如这一次自己冒失服用九九艳阳草果实,如果不是有现代医术,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而同样,混沌灵力让自己脱胎换骨,自己如今这具身体,已经远超常人,就算是不用法术,也能做到许多只存在于小说里的匪夷所思的事情。

两个时空,两个世间,相辅相成,这就是自己修行最大的后盾!

韩青辰突然从轮椅里站了起来,不顾旁边崔海波的劝阻,长长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够长了,得去干一些正事了。”

傍晚,华灯初上,韩家市区的别墅里,韩青辰正在大摆家宴,宴请崔海波和夏梦,宴席上的菜都是从旁边的梅龙镇大酒店定的,冰糖甲鱼、宁波汤团、梅干扣肉,都是正宗的甬帮菜。

看着韩青辰大口吃肉,夏梦好心劝道:“小韩啊,你刚刚出院不久,肠胃还没有调理好,尽量吃点清淡的。”

韩青辰笑道:“嫂子,我也就是解解馋,这半年没沾荤腥,实在是嘴里淡出个鸟来了。”

其实韩青辰如今虽然没有到辟谷之境,却也只需少量饮食就够了,只不过他在病床上躺了半年,嘴里淡寡得很,这才点了一堆大鱼大肉猛吃,说到底,他依然只不过是个少年。

夏梦脸一红:“什么嫂子,这还没结婚呢--”

崔海波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脑后:“夏梦,咱们先扯结婚证吧,我买的房子才刚结顶呢,等交付还要装修,怎么的也得等一年。”

夏梦立刻道为:“一年怎么够?装修后,里面都是甲醇,有毒的,怎么也要散散气味,再过上大半年才能住进去。”

崔海波苦起脸:“那前前后后不得等近两年?有了,要不咱们先在外面租房?”

看着崔海波涎着脸的样子,夏梦白了他一眼:“你的钱很多吗?如今外面随便一套一居室的房子,租金每月也要两三千呢。”

这时,韩青辰轻咳了一声:“房子的事,崔大哥和夏嫂子不用操心。”

说着,他取过了一早备在手边的一个大信封,递给了崔海波,崔海波一脸疑惑,打开一看,却是一本房产本:“这是甬江花园的一套高层住宅,复式,166平方米!哇,这套房子得要五六百万吧?!”

韩青辰笑道:“我爸爸买这套房子比较早,每平方米只要两万,现在升到四万了。这套房子,就当我送给崔大哥和夏姐姐的新婚贺礼吧。”

夏梦红着脸道:“这可真谢谢你了,借我们这套房子暂住,小韩你放心,等我们自己的房子装修清理好,我们立刻搬过去,你家的房子我也会细心打扫,不会弄坏弄脏的--”

韩青辰打断了夏梦的话:“什么借住?夏姐姐你弄错了,我是把这套房子送给你们。”

扑哧,正在喝红酒的崔海波一口把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他不顾自己的衣襟上满是酒液,半张着嘴瞪着韩青辰,“小韩你、你、你说什么?!你疯了吗?这是价值五六百万的豪宅啊?!这是你爸爸妈妈留给你的遗产啊!”

韩青辰直视着崔海波的眼睛,微微点点头:“我知道。但我更知道,我躺在icu的半年时间里,一直是崔大哥和夏姐姐照顾着我,如果没有你们,海通贸易公司早把我一个人扔在病房里,连医疗费都不肯交,我如今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夏梦连连摇头:“小韩,这些事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要说是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更需要关照,就是换了别人,我也一样会精心看护的。不行,我们不能拿你的这套房子。”

韩青辰在心里感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崔海波和夏梦,他们实在是如今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难得的保持内心纯良的好人,看来,自己的确可以让他们办一些事儿了,一些赚点小钱的事。

韩青辰没有接崔海波递回给自己的房产本,他道:“其实,我有几件很重要的事,想请崔大哥和夏姐姐帮我办,如果办成了,这套房子就当是预发的工资奖金好了。”

夏梦还在连连摇头,一个劲说韩青辰不要胡闹,但崔海波看着韩青辰坚毅的眼神,却是一怔,他回忆起韩青辰自父母死后的一举一动来,虽然那些买古法毛边纸、高精度复印机之举都莫名其妙,都他却看得出,韩青辰真的是在认真做事的。

崔海通身为贸易公司员工,见多了形形色色的老板、经理、员工以及政府官员,这人是不是在认真做事,还是混日子,一眼看得出来。

韩青辰貌似干些不着调的事,但却是投入了他极大的精力在做的,只是自己身为外人,看不明白而已。

就连那个高空气球也是如此--无论是谁,哪怕真是个败家子,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花近35万元,就为了把一个气球送上天,再一把火烧了。

崔海波突然抬手,阻止了夏梦的劝解之言,他沉吟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小韩,你想做什么?崔哥我做贸易这样多年,也算有不少朋友,只要不是太过难办的事,应该都能替你办到。”

夏梦瞪大了眼睛:“海波!你喝醉酒了?!小韩不懂事,怎么你也跟着胡闹?!”

韩海波笑着对夏梦道:“嫂子--我现在先叫你一声嫂子吧,反正你肯定要嫁给我崔大哥的--嫂子,你先听听我要干什么,再反对也不迟啊。再说,崔大哥有崔大哥的事要做,嫂子也有嫂子的事要做,我想做点实在事,可年纪太小,非要大哥和嫂子帮衬不可。”

夏梦一呆,听韩青辰话中之意,他似乎另有事情让自己办,可自己只是个小护士,除了打针喂药,并不会做别的事儿啊,但夏梦瞟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那本价值五六百万的房产本,却知道韩青辰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这时,韩青辰郑重地对崔海波道:“崔大哥,你对如今的保健品市场怎么看?”

崔海波摸着下巴:“保健品吗?这其实是个很大的市场,如今大家收入水平都提高了,都想要有个健康长寿的身体,保健品用不着你天天辛苦锻炼节食,只要每天吃一点喝一点或者穿戴什么裤子鞋子,就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自然大受欢迎。可问题是,自打出了全坚事件后,这保健品名声就烂大街了,在老百姓眼里,那些玩意儿都是骗人的。怎么,小韩,你想进入保健品市场?”

韩青辰点了点头:“没错。不过,我的东西可不是那些骗人的糖水假鞋垫,而是实打实真的对人体有好处。崔大哥,你还记得我用高空气球送上临近空间的那盆植物吗?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植物,虽然我还没有研究出具体的功效,但可以确定,哪怕只是用它的叶子泡茶水喝,都对人有好处!”

崔海波挠了挠头:“那盆奇特的花?我有印象,我在迎翠山庄第一次看到这植物时,就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香味,光冲这奇香,都有大群人抢着要,我原本还以为你是想做盆景生意呢。可没想到居然是保健品。”

韩青辰心想,何至是健体强身,这九九艳阳草可是大成皇朝正儿八经的灵草仙药,拿来治病救人都是可以的,只不过药品审批实在是太过麻烦,所以用保健品的名义上市,但只要人们服用过九九艳阳草茶汤,就立刻会发现它的好处,那时自己就在家中坐等数钱好了。

虽然自己求的是长生,但有钱也能更好地办一些事,比如说,保护自己的小命。

韩青辰道:“那植物名字叫九九艳阳草,母本只有我才拥有,世间独一无二。这草喜阳厌阴,我需要崔大哥帮我在沙漠地区找一块地儿,专门用来培育这艳阳草,确保它一天24小时都能受到光照,没有太阳就用人工光源代替。”

崔海波点点头:“人造光源不是什么难题,很多先进的农业公司就是用稳定的人造光源来催生珍贵药材的。承包沙漠更是小事一桩,那地方根本花不了多少承包费。可即使如此,启步资金也不是个小数目。”

韩青辰淡然地道:“启步资金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他看到崔海波欲言又止,笑道:“放心,我不会败我父母给我留下的家财的,我会自己想办法赚钱的,过几天就给你好消息。另外,崔大哥你找一家保密性高一点的药材检测机构,让他们做些动物试验,看看九九艳阳草适合制作成什么样的保健产品。不过我有信心,无论是什么产品,一入市场,肯定会火爆!崔大哥,你可一定要在沙漠里给我承包一大片土地了,要不然,我都担心艳阳草不够种的。”

崔海波断然道:“你放心,我明天就去西部,我有哥们在那儿搞太阳能发电,正愁发出来的电卖不出去呢,我就把咱们的药材基地设在太阳能电站旁,还能直接利用低价的电给那个什么艳阳草人工造明。”

韩青辰递给崔海波一张银行卡:“崔大哥,这张卡里有五百万,密码就写在卡背面,你先拿去用,不够,再向我要。”

崔海波也不客气,更不说打张收条什么的,取过银行卡笑道为:“小韩你放心,你崔哥在贸易圈里还有些门路,就拿这张卡做抵押,就能贷一笔款子出来,连本金都不用动。”

韩青辰摇摇头:“崔大哥,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快!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枝节上。用最快的速度占一块沙漠地区,用最快的速度联系检测机构,不用在乎花钱!我很快就会弄一大笔钱给崔大哥花用。”

第三十三章 统统给我吐出来

崔海波立刻道:“好,崔哥我也不和小韩你客气了。”说着,他干脆放下筷子,也不吃饭了,跑到旁边的房间打起电话来。

他原本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韩青辰这样信任他,一出手就是五百万,甚至没过问自己具体的办事细节,没说得,不把这事办好,自己都没脸回来见小韩了。

夏梦都看傻了,就这一餐三人的小小聚会,韩青辰就砸出了五百万,还异想天开要在沙漠里包一大块地种什么植物,那里除了沙子,什么也没有,能养活什么植物啊?

可偏偏自己的心上人崔海波居然一口应了下来!胡闹!真正是胡闹!难道韩青辰在医院icu躺了半年,把脑子躺傻了?可看他谈吐清晰,并不像是个傻子白痴啊。

五百万对一个保健品项目而言并不算多,做点广告就没了,可是就在前几天,韩青辰还躺在病床上,海通贸易公司恶意掐断了他的治疗资金,逼得崔海波都要掏私房钱出来,这明摆着韩青辰这名义上的海通贸易公司的法人,根本没能真正掌控公司,他手头的这些钱,都是去世的父母留给他的老婆本,怎么就能这样轻易花用?

夏梦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韩青辰轻唤道:“夏姐姐,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夏梦醒过神来,含笑道:“什么帮不帮忙的,夏姐能做到的事,肯定帮你做。”

韩青辰正色道:“夏姐姐,我想麻烦你,帮我在家里建一个icu病房。”

夏梦点点头:“嗯,好,没问题--什?!什么?!你要在家里建一个icu病房?!你疯--”夏梦见机得快,把“你疯了”三个字吞了半拉回去,但是眼中的神情却分明是把韩青辰从傻子白痴,变成了疯子、狂人。

哪个正常的人,会在自己家里建icu病房啊?!

韩青辰自然没有疯。他是真心想在自己家里那一个icu病房。他第一次吞服九九艳阳草丹,就差点一命呜呼,如果不是现代医术了得,他早就追随父母去了阴间地府了,还修什么仙,求什么长生。

但是,韩青辰以后少不了要在现代时空培育灵药,炼制仙丹,天知道丹药吞入腹中,自己那该死的五行相克之体会闹出什么风波来,因为,他的体质与他人不同,对其他修行者而言,灵药仙丹,都是大补之物,能够有助于自己的修行,甚至有不少修行者就是依靠吞服天阶灵药仙丹而求得大道。可是韩青辰体内相克相攻的五灵根,却把所有外来的灵力当成了敌人,非要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才能将外来灵力吞噬,合为一体。

所以,对韩青辰而言,每次吞服灵药仙丹,就是过一次鬼门关,他必须要有一个icu病房,能够随时对自己进行救治。

而且,因为自己修行一事不能让更多外人知晓,所以这icu病房只能也必须设置在家里--最好是在迎翠山庄。

韩青辰并没有因为夏梦古怪的眼神而生她的气,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荒唐离奇,他温声道:“夏姐姐,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知道建一个icu病房肯定要花很多钱,但你放心,很快我就会有钱了,很多很多的钱,我希望病房里的一应设施都是最好的!医疗器械和药品,都要进口!”

这倒并非韩青辰崇洋媚外,实在是在医疗用品这一块,国外的产品质量远好过国产货,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冒险。

夏梦此时也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她看着韩青辰眼中坚定的眼神,知道他既不疯也不傻,而是来真的!不过,想想韩青辰居然让崔海波跑到沙漠里种植物,这在自家建个icu病房,也不是什么太过荒诞的事。

夏梦深吸一口气:“小韩,这不是钱的问题。icu病房并不是买一堆维生仪器就可以了,还得有药品,很多药品都是处方药,你就是再有钱,在外面也买不到。更重要的是,还需要医生,医术高明的医生。姐姐我相信你建icu病房不是胡闹,是为了治病救人。可是光有一堆仪器药品也救不了人啊,一定要有医术高超的大夫,这icu病房才能发挥作用。”

韩青辰笑道:“我这不是有夏姐姐吗?”

夏梦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只是个小护士,你让我打打针,配配药没问题,可是开处方--在icu病房诊疗的,都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医生,个个都是主任级别的。要知道,需要进icu的病人都是九死一生,半只脚已经过了鬼门关,普通门诊的医生根本不敢接这样的病人。”

韩青辰挠了挠头:“原来是这样,夏姐姐,是我把这事想得简单了,要不这样,你先帮我把相关的医疗器材买来,这些器材需要进出口、报关什么的,想来也要花不少时间,至于药品和医生--咱们再慢慢想办法。我听说现在也有些名医会到别的医院坐堂做手术,夏姐姐平时帮我留意着,如果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愿意--我少不了他的好处。”

夏梦心里想,所谓的好处只不过是钱,可医生如果到你家里治疗,那就成了非法行医,连执照都要被吊销,哪个医生愿意冒这个险?不过购买医疗器材倒是没问题。她点点头应了。

韩青辰同样给了夏梦一张五百万的银行卡,自然,这些钱不够建一个icu病房,韩青辰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不过,对他而言,钱,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这顿家庭小聚餐匆匆结束了,崔海波和夏梦各怀心思而去。

韩青辰坐在杯盘狼籍的桌子前,举起了一把金属叉子,在手指间玩弄着,只见那叉子如同软泥做的一般,在他细长的手指间任意曲折弯绕,最后,变成了一个圆圆的金属球,铛一声,落到了橡木桌子上,滚了几滚。

韩青辰举起手指,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这就是如今自己手指的力量!

没错,将金属叉子揉成面团一样的金属球,并不是法术的力量,而完全是韩青辰自己肉身之力!

九九艳阳草果实的火灵力,让韩青辰在病床上整整躺了半年,却也彻底改变了他的肉体凡胎,医院绿地里的弹指神通和现在将金属叉子揉成球都只不过是信手而为的小小游戏。

韩青辰能感受到,自己如今的身体拥有巨大的能力,只要他集中起精神,就能透过紧闭的玻璃窗,听到隔壁邻居的说话声、电视机声、呵斥孩子读书的声音,他又试着闭住呼吸,足足憋了十多分钟,肺部也没有丝毫窒息的感觉,韩青辰甚至相信,现在自己就算是不用神行太保符,也能日行千里视若等闲!

这,就是自己这具身体如今拥有的力量,最纯粹的力量!不依托于法术灵力而拥有的力量!

法术,是一种力量,而基于肉体本身的力量,同样也是一种力量。

圣天大圣虽然有七十二变之能,但他真正和敌人对战时,最主要凭借的还是他的铜头铁骨和一身蛮力,大圣的法术其实并不强大,他与二郎真君相斗时,施展了压箱底的法术--七十二变形,可是全程形同儿戏,还处处落于下风。

在韩青辰眼里,法术和肉体本身的力量,并没有高低之分,他如今无法操纵体内的混沌灵力,那基于肉体本身的力量,就成了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更何况,哪个孩子没有一个武侠梦,月黑风高夜,剑上血如雪,也曾经是韩青辰儿时最向往的事,只不过,在现代时空压根儿不存在内力这种东西,可是现在,拜九九艳阳草果实之赐,韩青辰脱胎换骨,自认一身本领,不在武侠小说中入了先天化境的高手之下。

韩青辰突然虚空曲指,对着桌子对面的一只酒杯虚弹了一下,呯,酒杯凌空而爆!

这自然不是什么一阳指或六脉神剑,韩青辰体内并无内力,自然无法做到内力外放,而是他弹指的速度极快,以至于压缩了空气,打爆了酒杯。

很好,现在,自己要去拿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了。自己一心修行,并不把这些俗世的金钱放在眼里,可是,那毕竟是父亲给自己留下的公司,怎么能让小人给吞了。

林开成,郑芳,你们两个贱人,我昏迷在icu病房里时,你们居然掐断了我救命的资金,泥人儿也有火性,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拿了我的,吃了我的,统统得给我吐出来!

这是一个无月之夜,巨大的城市里,无数窗户亮着灯,夫妻在絮叨着家庭琐事,柴米油盐,职场的新人在吹牛聊天,孩子们埋头苦读,做着永远做不完的题海,情侣们缠绵在一起,说着肉麻的情话,突然,一对靠着窗户正在热吻的情侣停顿了下来,正在兴奋的男友一怔:“怎么了?”

女友看着窗外:“我、我刚才好像看到外面大楼顶上,有一个人影飞过。”男友瞟了眼窗户外三十多层高的大厦,扑哧一声笑道:“你以为自己看到蜘蛛侠了?那一定是夜飞的鸟儿。”情侣再次热吻起来。

此时,在那座大厦顶部,将自己的身影掩在通风口后面的韩青辰松了口气,再次甩出了手里的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塑料绳,绳子缠住了对面大厦的防雷针,他回臂一扬,整个人如同一片叶子一样飞了起来,借助塑料绳向对面百米外的大厦飞去,蜘蛛侠吗?也不过如此,真要有蜘蛛侠和自己打一架,谁胜谁负还两说呢。

韩青辰只凭一条塑料绳,就在高楼大厦间灵活的窜跃着,他以前看武侠书,是不信轻功的,因为无论体内是否有内力,都无法改变一个物体的质量,可是现在,当他在凌空飞跃时,体内的混沌灵气自然而然运转起来,沿着《长春诀》的引导,在经脉中运行,他的身体如同一片落叶一般,轻若无物。

修行大道,果然神奇无比!

韩青辰避开一处处摄像头,最后落到了一个别墅区内,他看着对面的一幢别墅,微微眯起了眼睛,崔海波告诉自己,林开成前不久刚刚买了这套新房子,只不过,并没有和他的黄脸婆和儿子住在一起,而是包养了一个小三。

韩青辰冷笑了一声,这姓林的,既然会背叛提携他多年的自己的父亲,自然也会背叛自己的妻儿。

韩青辰支起耳朵,很快,一片如同潮水一样的嘈杂声灌入了他的耳朵,那是路上的汽车发动机声音、沿街店铺音响的叫卖声、家家户户里的闲谈声,周边百米范围内的声音,全都灌入了他的耳朵里,但韩青辰稳住心神,细细寻找,很快找到了熟悉的林开成的声音,如潮水一样,其他的声音缓缓退去,独留下林开成和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林开成得意洋洋地道:“宝贝,海通贸易公司最大的一笔资金已经被我转移到手里了,哈哈哈,足足两千万啊!可惜,被姓郑的臭娘们拿走了一半!”

女子道:“林哥,反正海通贸易公司已经归你所有了,干脆把姓郑的娘们一脚踢开好了,凭什么分给她这样多钱。”

林开成冷笑一声:“不行,我原本以为姓韩的小子躺在医院的icu病房里,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就算有崔海波这不开眼的家伙掏私房钱顶帐,也维持不了几个月,可没想到,不知怎么回事,姓韩的小子居然醒过来!今天已经出了院!他娘的,如果不是听到这个消息,生怕夜长梦多,我也不会答应郑芳,以分给她一半为代价,把海通贸易公司最后一笔资金给瓜分了。现在,就算姓韩的小子找上门来,留给他的海通贸易公司,也只是一个空壳子了。”

女子轻笑道:“林哥,你答应过我,把海通公司的钱弄到手后,你就和家里的黄脸婆离婚,和我结婚的--”

林开成摸了把女子的脸,这女子年纪都可以当他的女儿了:“宝贝,现在我和家里的黄脸婆离婚不合算啊,根据婚姻法,她可是要分走一半的家财,等我把家里的一些房子、钱转移到你的名下,再和黄脸婆离婚。”

女子开心得腻在林开成怀里撒着娇,林开成趁机上下其手起来。

韩青辰听着这些对话,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那小三太过轻信了,林开成这种家伙,一颗心黑得如同墨汁一样,能够绝情得抛妻弃子,哪里会把她放在心上,现在只不过贪图她年轻的身体,玩了几年腻了,肯定会把她扔到脑后,一点钱财都不会给她留下。

韩青辰听到林开成和小三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做着儿童不宜之事,轻轻一个闪身,就落到了林开成别墅的后院里,林开成在屋内屋外装了监控系统,可韩青辰落脚之前,手一扬,一片小小的落叶就遮住了摄像头的镜头,就算事后有人查起来,也只不过是认为正巧有片随风乱飞的叶子将镜头给糊住了。

韩青辰缓步走到落地玻璃窗户前,举手,曲指,轻轻一敲玻璃,厚重的双层玻璃顿时成了一滩碎渣子,不等这些玻璃碴落到地面,韩青在辰手一挥,一股无形的气流卷着玻璃碴无声无息落到了角落里。

韩青辰走进了别墅,崔海波说过,林开成别墅的一楼是书房,当时打扫卫生时,这家伙为了省钱,并没有叫家政公司,而是让海通贸易公司的员工去白干活,无所事事的崔海波自然被抓了差。

书房有近百平方,三面墙都是红橡木的书架,不过那都是林开成装逼用的,很多书买来后就没开过封。

韩青辰在书房里转悠着,他的眼睛既使在黑暗中也能视物,楼上依然转来林开成和小三欢爱的声音,压根儿不知道,已经有人潜入了他的书房。

韩青辰大模大样坐在书桌前,抽出了一个个抽屉,里面都是一些合同文件,他翻看了一阵,点了点头,这都是些海外的大生意大订单,不得不承认,林开成人品低劣,但是做生意的确有些门道,他胆大心黑,别人不敢做的生意他却敢做,抓住了不少良机,公司赚的钱,的确有他的一份功劳。

滴,韩青辰打开了桌子上的电脑,电脑显示需要登录密码,韩青辰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键盘,很快,他的嘴角弯了起来,露出了一丝笑容。

在旁人眼中,这键盘清理得很干净,看不到一丝灰尘脏物,可是在韩青辰脱胎换骨的眼睛中,键盘上的每个键位,都是与众不同的,有的表面的漆磨损比较严重,有的上面沾了油脂,还有的因为经常被重重敲击,弹簧都有些变形了,这些轻重的形迹,除非用高精度的仪器来观测,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但韩青辰却一目了然。

韩青辰点了点头,有十多个字母加数字用得最多,应该就是开机密码了,他甚至能从残留的油脂上,估算出字母和数字的顺序--韩青辰飞快地输入了密码--错误,啜,第一次破解密码,犯了点小错误,韩青辰再一次输入密码,电脑屏幕亮了起来,打开了。

第三十四章 比东方不败还厉害的少侠

电脑里,是林开成经常使用的各种交易软件、银行客户端还有加了密码的记事本,不同的软件和客户端的密码不尽相同,这自然是为了防止泄密,有的银行客户端,用的还是软键盘,以免被木马软件记录键盘敲击的规律。

但是,这些防泄密的办法,在韩青辰眼里,却如同一张纸一样,一捅就破。原因很简单,每个人都不是天生的记忆天才,电脑上各种登录密码一多,就不容易记住,不同密码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或者规律,否则的话,连自己都要闹糊涂了,多输入几次错误的密码,甚至会导致软件被锁定,这可就耽误正事了。

韩青辰再一次盯着电脑的键盘,细细查看着上面留下的隐秘的印痕,他已经拥有了一个电脑的开机密码,这就如同一把钥匙,引导他打开更多的类似的锁。

慢慢的,韩青辰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在键盘上,他又发现了一批使用最频繁的按钮,有数字也有字母,显然,林开成是将最常用的几个数字和字母来回换着用,或者拆散后重新组合。普通人遇到这种密码组合,一点招都没有,但是,韩青辰却并不是普通人。

韩青辰打开了一个银行客户端,用软键盘输入了一个密码,密码错误,他想了想,又输入了一个密码,依然错误,这下,韩青辰有些迟疑了,再输入错误一次,客户端就会被锁定,要等次日才能再入输入--不过他很快哂然一笑,自己要对付林开成,有的是手段,现在只不过是练练手而已,错了又能如何?

韩青辰飞快输入了密码,客户端打开了,林开成的交易来往数据,全都袒露在韩青辰眼前,韩青辰冷笑一声,先把相关数据全都发到自己的邮箱里,以做备份,然后将银行账户里的所有资金,全都转到了崔海波的账户里--崔大哥办事可要花不少钱,自己那五百万肯定不够用。

林开成银行转帐安全措施用的是u盾,而不是手机验证,他自以为这样就最保险安全不过,因为u盾藏在自己养小三的安乐窝里,连自家的黄脸婆都接触不到。可没想到,韩青辰轻而易举登堂入室,直接从他的抽屉里把u盾取了出来,轻轻松松就把所有的钱全都转走了。

这倒不能怪林开成粗心大意,现有的各种防盗措施,都是对普通人而言的,可哪里想得到居然会遇到韩青辰这样只存在于小说中的高人,只扫了一眼,就能从键盘的油脂上推断出他的密码。

韩青辰如法炮制,将林开成几个银行账户、支付宝甚至股票里的钱全都转到了自己或崔海波账户上,要不是理财产品不能提现,他连一分钱都不会给林开成留下。

处理完了电脑,韩青辰在书房里转一圈,在书架后面又找到了一个保险箱,那保险箱用的是密码和指纹双保险,韩青辰无法破解,然而,这对他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一力降十会,凭你什么密码,我用强力破之!

韩青辰伸出手指,对准保险箱合页的位置,轻轻按了几下,他的动作虽然轻,但是一股无形巨力已经透过厚重的金属门,传到了合页处--这正是传说中的隔山打牛!--那同样是特种合金做成的合页顿时如同豆腐渣一样粉碎,韩青辰握住保险箱门把手,轻轻一拎,整扇门就被取了下来。

这毕竟只是家庭用的小保险箱,而不是银行用的专用特种保险箱。

保险箱赤果果袒露在韩青辰面前,里面是一些人民币、外币,还有几条黄金,此外,就是几份文件。韩青辰突然眼睛一亮,他看到了一份文件上熟悉的字迹,那是自己的签名!

韩青辰翻出文件,点了点头,那正是自己母亲过世后,林开成和郑芳跑到自己家里,欺自己年幼,软磨硬泡,威胁利诱,让自己签下的公司转让文件,这两个畜生,就这样空手套白狼,把父亲辛苦半辈子打造的海通贸易公司抢走了!

韩青辰倒不在乎海通贸易公司的那份资产,对一个立志修行的人而言,一家产值亿元的公司实在是算不是什么,以韩青辰如今的能力,他可以用各种合法或非法的手段弄到用不光的钱。只不过,海通贸易公司是父亲给自己留下的,是一份特殊的纪念,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所以,绝对不能落到小人手里。

韩青辰找了一只打火机,点燃了文件,看着火苗把整份文件烧成了灰烬,才轻弹了弹手指,对不起,老爸,当初我一心穿越到大成皇朝修仙,没空和这些子小人纠缠不清,这才虚与委蛇,签了这份文件,但你放心,我不但会把海通贸易公司拿回来,还会加倍拿些利息回来。这才是做生意的道理,你生前一直担心我不会做生意,现在我就做笔稳赚不赔的生意给你看一看,只要有强大的实力,无论做什么生意,一定赚钱!

楼上,传来林开成的声音:“你嗅到了什么味道没有?好像是烟味!”

女子道:“啊呀,真的有烟味!奇怪,厨房没有在烧东西啊。”

林开成将女子从自己身上推开,使劲抽着鼻子:“这烟味好像是从楼下书房传来的,不好!难道书房里着火了?是电器短路了吗?”

一阵脚步响,林开成冲下了一楼,咯嗒一声,开了灯,然后,他就怔在当场:“小韩,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刚刚出院吗?”

在黄铜吊灯的照映下,韩青辰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桌前,翻看着几份文件,视林开成如无物。

林开成的视线从打开的电脑、推开的文件上掠过,最后,定格在洞开的保险箱上,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这小赤佬!你在做什么?!敢偷老子的东西!想坐牢是不是?!”

“坐牢?”韩青辰抖了抖手里的几份文件:“咱们俩究竟谁会去坐牢?你偷税漏税,还把公司的钱偷偷转到自己的账户上,你说,我把这几份文件送到有关部门,真正该坐牢的是你吧?”

林开成一僵,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凶厉之色,他自然知道自己私底下做的肮脏事有多见不得人,如果这些文件落到有关部门手里,自己除了要被罚上亿的罚款,甚至还要坐上好几年牢,不仅倾家荡产,这一辈子也算是彻底完蛋了!

林开成握紧了拳头,又松开,脸色变得柔和:“小韩啊,你误会了,我搞这些名堂,还不是为了公司赚钱,说到底,海通贸易公司是你的,我赚的钱,同样也是你的。”

韩青辰点点头:“对,你的钱都是我的,所以我也不客气,把所有的钱都转到我账户上了。真是辛苦林叔叔你了。”

林开成眼睛一下子直了,他一把掏出手机,飞快地打开了几个帐户,只见上面原本一长串的数字,如今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0!

林开成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猛地向韩青辰扑了过去:“小赤佬,你把老子的钱都偷走了,老子弄死你!”

林开成43岁,身高一米八二,人高马大,而韩青辰才一米七五,看上去瘦巴巴的,是个未成年的少年,在林开成眼里,自己一巴掌就能把韩青辰打个半死,可就当他的手快扇到韩青辰脸上时,他却从韩青辰淡然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不屑,就如同一只猛虎在看一只叫嚣的小老鼠一样,然后,林开成就飞了起来,倒飞起来,重重撞到了身后的橡木书架上,轰,哗啦啦,结实的书架被撞得半塌下来,上面还没开封的书全都砸在了林开成身上。

紧跟着林开成下楼的小三,将一切过程看得清清楚楚--林开成扑向那个少年,眼见一掌就要扇在对方脸上,只见少年抬起手,似慢实快地一掌印在林开成胸口,然后林开成整个人就飞了起来,飞过桌椅飞过沙发,撞在后墙的书架上。

小三知道林开成有多重,那一百八十多斤的体重压在自己身上折腾时,重得她都喘不上气,可眼前端坐在书桌后的少年,连姿势都没怎么变,一掌,就把林开成给拍飞了!

小三尖叫一声,转身就想跑上楼,用手机打电话报警,啪一声轻响,一支笔突然飞到她的脚前,那支派克金笔深深扎入了大理石楼梯里,仿佛那楼梯不是大理石所制,而是豆腐做的一般。

韩青辰淡淡道:“坐下,这事和你无关。不对,和你也有关系,姓林的包养你的钱,都是我韩家的,不过,只要你乖乖坐着,不吵不闹,我就让林开成付你这笔钱。虽然我看不上你这种用自己的青春和身体捞钱的女人,可你总比这个背叛我父亲的王八蛋要干净得多。”

那小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离自己脚前不足一厘米的钢笔,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甚至伸出手,拔了一下深深插入大理石的钢笔,怀疑这只是一个魔术,可是钢笔与大理石几乎合成一体,根本拔不出来。

小三尖叫一声,突然跳了起来,指着韩青辰嚷嚷道:“武功!你居然会武功!这是什么?飞花摘叶?你真的有气功吗?”好嘛,这个小三居然是个武侠迷。

韩青辰一皱眉,如果这个小三只是尖叫逃跑,他只要一出手,就能将其弄昏迷,可万万没想到,自己露了一手功夫只想震住这小三,她却当马戏看一样,兴奋得忘乎所以。

韩青辰咳嗽了一声:“你老实呆着,只要不报警,我不会伤你。”

那小三兴奋得连连点头:“我不报警。”她扭头白了一眼正在一堆书中挣扎着起身的林开成:“你放心,我犯不着帮这个王八蛋的忙,他只不过是掏钱买我的身体罢了,我犯不着为了他伤了自己。这位--这位少侠,你尽管出手,让我开开眼。”

这时,林开成已经从书架下爬了起来,他双眼血红,犹如困兽一般,大吼一声,再次扑上来,显然,他还没死心,可是,他前扑的身子突然僵住了,只见韩青辰手里把玩着书桌上的一个镇纸,那镇纸是青铜做的,沉重异常,可是在韩青辰手里,青铜镇纸却成了橡皮泥,随着他的手指不断变换着形状,最后,韩青辰将镇纸夹在双手中搓了搓,顿时一阵金属粉末从他的掌心扑哧哧落到了大理石地面上。

小三连连拍手,双眼闪闪发亮:“好功夫!好功夫!太牛逼了!我能不能拍视频发到网上啊?包你立刻成网红!”

韩青辰瞪了她一眼,小三吐了吐舌头,依然兴奋地扭来扭去。

林开成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举起手,拍拍甩了自己几个耳光,用力之重,脸一下子肿了起来,他倒也是光棍,一眼看出自己绝对不是韩青辰的对手,再也不试图反抗,他原本还自恃力大,可以将相关文件从韩青辰手里夺回来,可现在看着那堆青铜粉末,就知道对韩青辰而言,自己的小命正如一只蚂蚁一般。

林开成嘴角绽血,嘶哑着声音道:“小韩--青辰,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趁你父母双亡之机,谋夺韩家的公司,我该死!我混蛋!可我在你父亲手下工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公司的发展我也是付出了心血的--”

韩青辰冷着脸:“好一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你和郑芳合伙吞了海通贸易公司,所以你阻绝支付医院的费用,任我躺在icu病房里等死!姓林的,要不是我有点本事,现在我没准已经死了!”

林开成不敢再多话,咚咚磕着头,硬生生把大理石都磕出了裂纹,额头上一片血肿。

小三突然道:“你要杀了林开成?那我能不能先离开这儿啊,不然我就成了目击证人了,你、你不会也要杀我吧?我可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

韩青辰翻了个白眼,这小三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自己真要杀林开成,怎么可能允许她安然离开?不过,自己真没想杀林开成,一来,自己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连只鸡都没杀过,二来,林开成做歪门生意还是有点门路的,自己暂时还需要他出面,做一些自己和崔海波大哥,都不方便做的事。

韩青辰慢条斯理道:“林开成,不用装腔作势了,我现在不会杀你,甚至,不会把公司从你手里拿回来--”

林开成怔住了,他死里逃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道:“不不不,海通贸易公司自然是韩家的。我明天就当众宣布,辞去总经理职务。我还会变卖所有的家财,包括这套别墅,赔付我从公司贪污的钱。”

“闭嘴!”韩青辰不耐烦地道:“我要公司有什么用。我很忙的,没时间打理公司,你依旧当总经理,把公司的业务做好。崔海波大哥是我的人,以后他会通知你我需要办的事,你只要办好了,我不但饶了你的狗命,还会给你高额提成。但你如果阳奉阴讳,在我背后捣鬼,哼--”

韩青辰突然抓了一把桌子上的大头钉,手一扬,一阵破空之声,林开成只听到耳边一阵风声,紧接着是叮叮叮一阵密集的响声,他一低头,却见十多枚大头钉深深钉入了大理石地砖里,旁边还散落着几根黑色的碎头发,他一抹头发,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掉了好几根,却是被大头钉削断的。

小三又拍起手来:“哇,太酷了!漫天花雨!落叶飞针!这一手可比东方不败还厉害!”

韩青辰嘴角直抽抽,东方不败是太监好不好,居然拿小爷和一个死太监比。

林开成不愧是做惯了生意,和形形色色人打过交道的,他看得出来,韩青辰的确没有杀意,要不然,他用不着费这样多的口舌,相信以他的能力,把自己和小三一起杀死在别墅里,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警方也不会把凶杀案怀疑到一个长期昏迷形同植物人,刚刚出院的高中生身上。

林开成又磕了个头:“小韩,你放心,我一定将功折罪,把海通贸易公司打理好,为你赚一大笔钱。”他迟疑了一下:“不过,郑芳这表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公司赚的钱,经她的手,要分走一大块。”

韩青辰冷笑道:“放心,林开成你和郑芳是一对狗男女,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该我的,我都会拿回来!”

话音刚落,韩青辰已经飞身蹿出了窗户,消失在万家灯火之中。

林开成一屁股坐在地上,长长出了一口气,那小三却小跑了过来,先是捏了一攒青铜粉末在手指间搓了搓,哇地叫一声:“真的是金属啊,我还以为像那些江湖骗子碎石成粉,用的是面粉做的假道具。”

她又跑到林开成身边,试着用手拔了拔插在大理石上的大头钉,又哇了一声:“真能把大头钉射进大理石里啊!内功!这绝对是内功!”

第三十五章 其中必定有鬼

林开成由着小三瞎闹,半晌才咬牙切齿道:“你倒不怕韩青辰杀了你?”

小三耸耸肩膀:“是你贪了人家的财产,人家连你都没杀,又何必杀我一个女人。”

林开成哼了一声:“你以为韩青辰是心软,其实他是要挟我,给海通贸易公司做牛做马!我这后半辈子,就成了韩家的奴才!”

小三拿过手机对着插在大理石里的大头钉拍照:“放网上去,让网友开开眼界--不行啊,人家肯定说这是假的,用胶水粘上去的。唉,当时能拍下韩青辰施展功夫的一刹那就好了。我说,姓林的,你嘟囔啥,你要是不乐意,直接走人就是了。”

林开成惨笑一声:“走人?往哪里走?我不像你,年纪轻轻自觉得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人生还有很多很多的机会能够调头,能够改变,重新走一条路。我已经40多岁了!有老婆有孩子!打拼了20多年,才有如今这点子身家。可是现在,姓韩的小子捏住了我的把柄,我要是一走,他立刻能把那些罪证送到司法部门,然后我就等着被通缉吧。我不是坐牢,就是下半生到处东躲西藏。而且我所有的钱都被他转走了,就是想出国,也出不了了。姓韩的小子刚才话中之意,倒需要我帮他办点事情,这倒也好,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暂时,我是不会有事的。”

小三一点不同情他,呸了一声:“这样说来,你也没钱给我了?那老娘还陪你个屁啊。”

她大步走到洞开的保险箱,随手拿了几捆人民币:“我也不多拿,这些就算这段时间我陪你该得的钱。我走了。”

林开成瘫坐在地上,任小三大步离去,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韩青辰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平庸无比,连书都读不好,他现在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神奇的功夫?没听说韩家有什么祖传神功啊。韩总在世时,也从来没听过。而且,韩青辰不是刚刚在医院如同活死人一样躺了半年吗?现在怎么突然出院,生龙活虎一般?这个孩子,不简单啊!看来,真是我看错了他!”

林开成越想眼睛越亮,突然站了起来:“富贵险中求!这韩青辰就凭这一身功夫,就有着不可估量的未来!如果我能傍在他身边做事,没准还有意想不到的前程!我是谋夺过他的家产,可是我也同样为公司做了不少事。如果今后我依附于他,实心做事,为他有所用,说不定,也是一条出路!”

同一时间,郑芳家里,这女人比较低调,虽然从海通贸易公司掏了不少钱,但依然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此时此刻,一家人已经睡下了,郑芳体形肥胖,如同男子一样打着呼噜,突然,呼噜声中断了,郑芳猛地坐了起来,厉声道:“谁?!”

房间拉着窗帘,一团漆黑,但是,郑芳却知道房间中有人!她猛地扑向开关,嗒一声响,灯亮了,她尖叫一声:“韩青辰!你怎么在我家里?!”

郑芳猛地一推老公:“快起来!报警!家里来贼了!”然而,她的老公一动不动躺在被窝里,怎么也唤不醒。

韩青辰坐在床对面的一把椅子上,淡淡地道:“轻点声,把隔壁房间的孩子吵醒就不好了。”

郑芳刚想扯开嗓子大叫,这老小区房子的隔音很差劲,听到叫嚷声,很快就会有邻居和物业保安赶过来,韩青辰一个半大的小子,根本不是对手。

然而,韩青辰一提到孩子,郑芳如同任何一个母亲一样,忽地怔住了,继而如同母狼一样挣扎地低吼道:“姓韩的,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老娘和你拼了!”

她老公怎么也推不醒,肯定也出了问题,但郑芳却并不在意,可是儿子却是她的心头肉,她和林开成联手掏空了韩家产业,不就是为了儿子吗?儿子不成器,读不好书,相貌也一般,如果今后想过好日子,娶一个漂亮老婆,全靠韩家的钱撑着。

郑芳刚想扑上去,就听韩青辰道:“你儿子睡得很好,不过你要是乱嚷嚷,那他也许就永远一睡不醒了。”

郑芳从床上扑过来的身影一个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板上,她想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又带倒了一把椅子,椅子倒在地板上,发出巨大而又刺耳的声音。楼下传来邻居的怒吼声:“半夜三更折腾个屁啊!”

然而,郑芳却突然冷静了下来,她磨着牙,瞪着韩青辰:“你、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韩青辰抱着胳膊:“你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

郑芳再也顾不上韩青辰,光着脚就跑到了隔壁儿子的房间,一打开灯,就看到儿子好端端的躺在床上,鼻息正沉,小脸蛋红扑扑的,郑芳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踮着脚走到儿子身边,摇了摇他的身子:“儿子,儿子,快醒来。”

然而儿子依然在沉睡,如同丈夫一样,怎么也唤不醒。

郑芳知道,这一定是韩青辰施展了什么手段,难道是麻醉药?!他此前一直昏迷在医院里,现在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难道是偷了医院的药品,来毒害自己的儿子和老公?

郑芳在脑海里飞快盘算着,自己是该立刻用手机报警还是拼命大叫,把邻居和保安都叫来?可是如果这样做,让自己的儿子和老公置于危险的境地怎么办?

韩青辰既然不怕自己叫喊,就说明他自有把握,而且就算把警察叫来又能怎么样?

韩青辰最多是私闯民宅,关几天就能放出来,可自己一家从此以后,却要提心吊胆过日子,老公倒也算了,可是儿子却是自己的心头肉,韩青辰既然能悄无声息潜入自己的家,那他就能在儿子上下学的路上下毒手,到时候,儿子丢了命,自己也不想活了。

一想到唯一的宝贝儿子,郑芳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生这个儿子时,她伤了身子,医生说过,以后再生孩子很困难了,所以,儿子就是她的心头肉,为了儿子,她可以不顾良心,不顾触犯法律,和林开成联手谋夺韩家家产,但同样为了儿子,她愿意低头伏小,求韩青辰高抬贵手。

郑芳不愧是做会计出身的,一刹那间,就将利害得失分析得清清楚楚,她轻轻掖好儿子的被子,抬起一双血红的眼睛,对韩青辰道:“你既然已经到了我这里,那林开成那个王八蛋也落不了好处,我明天就到公司打辞职报告,同时把从你韩家拿走的钱全都还给你。”

韩青辰点点头:“痛快。不过,你用不着打辞职报告,你和林开成都留在公司,我少不了有事情让你们做。”

郑芳一听就明白,韩青辰果然不知用什么方法拿捏住了林开成,想来林开成和自己一样,一场辛苦一场忙,最后却落个两手空空。不过,人就是如此,听到有别人和自己一样倒霉,心里就痛快,连眼前的难关也不是那样难熬了。

郑芳一口答应:“好。那我的儿子和老公--”

韩青辰转身向门口走去,只在背影后扔下一句话:“到了明天清晨,你的儿子和老公就自然醒了,你如果叫救护车送医院,出了什么问题,可我和无关。”

韩青辰只不过在郑芳儿子和老公心脏上轻轻点了一指,让一丝极微弱的指力干扰心脏的跳动,以至全身供氧不足,让他们昏迷过去,不等到凌晨指力消散,心脏不会恢复正常跳动。

对付林开成和郑芳,一硬一软,这只不过是韩青辰牛刀小试而已。

韩青辰站在城市中心的电视塔塔顶上,这发射塔曾经是这个城市的地标,但早就随着数字电视的推广而形成摆设,没有人会多看上它一眼,看着脚尖下那万家灯火,韩青辰轻笑一声,掏出了青石吊坠--穿越。

眼前一花,韩青辰回到了大成皇朝六绝门后山的厕所里,他匆匆洗了洗手,穿上衣服,快步向居所而去,然而,当他快回到众药童竹屋时,突然听到吱呀一声,竹屋的门开了,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是伍哥。只见他打着一个小灯笼,脚步匆匆向炼丹房而去,韩青辰忙将身影躲到一枝高大如灌木的灵药后面,目送伍哥而去,他眉头轻皱,伍哥这半夜三更去炼丹房是为何事?

难道他想偷灵药?!不,不可能,黄长老何许人也,六绝门五大长老之一,虽然平时都呆在丹房里炼药,但肯定有一身神通,伍哥胆敢偷灵药,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说起来,那黄长老以前役使陈三搜罗孩子究竟意图何在?自从自己在这药圃为仆童后,黄长老就一直深居浅出,只传授过一次自己《长春诀》,正巧就解了自己身中九九艳阳草灵力之险--等等,巧合?!这真的是巧合吗?

这世间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巧合,有的,只是算计和刻意的安排!

自己服用九九艳阳草茶汤后,体内混沌灵力作乱,黄长老立刻就出来了,不但不顾他的灵力受损出手救了自己,紧接着,又给了自己一本没头没尾的《长春诀》,那《长春诀》墨汁淋漓,倒象是为自己度身定制的一般。

哼哼,这其中没有鬼那才叫见鬼了呢!

不过,黄长老不知道自己是个穿越者,利用现代时空的高空气球,就轻轻松松炼制出了仙霞山药圃也难得一见的九九艳阳草果实,服用之后,自己已经洗筋伐髓,脱胎换骨。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普通的难以自保的乞儿,有些自己早就想做的事,该做一做了。

韩青辰眼光闪烁,一直看着伍哥消失在炼丹房门口,才向自己的竹屋而去。

次日,一众药童在药圃里采摘了一批成熟的灵药,外门弟子蔡春雷匆匆而入:“伍哥儿,门外送药材的车辆到了,麻烦你验看一下,可堪一用?”

伍哥点了点头,随手点了几个药童前去,因为拉车需要体力,高子个大的韩青辰也被点在其中。

一行人匆匆来到盘肠道外的山门口,远远就听到一阵牛嘶马鸣之声,还有大牲口随地排便的臭味,守在山口的外门弟子捂着鼻子,连声谩骂着:“薛拐子,脏了这仙霞山宝地,恶了掌门,小心你的皮!”

那被称为薛拐子的苍头老汉正在一个劲抱拳行礼:“对不住对不住,赶了整夜的路,牲口们都有些累脱力了。小的们急着给门里送今年的灵药,也是为了众位上仙修行,还请各位爷担待一点。”

外门的子弟也知道这些灵药要紧,虽然只是些低阶灵药,却是炼丹所不可或缺的,也只不过是抱怨几句而已。

薛拐子一眼看到伍哥等药童匆匆而来,眼中一亮,忙迎了上去:“这不是伍哥儿吗?怎么亲自来接车?李二哥呢?往常这不都是他的活儿吗?”他走起路来一拐一拐,却是个残疾,他明明拉着大车的灵药,却不敢动用分毫来冶自己的腿。

伍哥笑道:“薛大叔,李二哥办差得了黄长老欢心,可惜他没有灵根,与修行无缘,因此黄老长赏了他不少钱财,已经下山娶媳妇去了。可惜我当时正在外办差,没能讨他一顿酒喝。”

薛拐子连连道:“黄老长是个心善的,看孤儿可怜,搜罗在自己门下,还经常给灵药吃,等成了年,还赏钱成家。伍哥儿,何时你成亲了,小老儿一定要送份大礼。”

伍哥儿红着脸道:“我才不离开六绝门呢,虽然我没有灵根无法修炼,可在六绝门内当个药童,也比在外面成家立业要快活得多。凡尘再好,哪有修行者门下逍遥?李二哥因为先父母亡故前给他说了亲,这才一门心思想回家,我真是替他不值,亏他在药圃服用了那样多的灵药,这脑瓜啊,还是不开窍。”

伍哥和薛拐子说笑着,已经走到了车前,指使韩青辰等人掀开了车上的毡布,只瞟了一眼,顿时跳了起来:“孽拐子,你是欺我不成?!今年这些低阶灵药成色怎么这样差?!”他抓起一把干瘪的药材在手里挥舞着:“这样的药材根本入不了丹炉!”

韩青辰在旁边打量了其他大车里的灵药,他虽然叫不出药的名字,可光凭肉眼看,也看得出这些灵药长势实在是糟糕到了极点,枝叶干枯,果实青涩,灵药惯有的香味和光泽根本嗅不到看不到。

薛拐子苦着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伍哥儿,息怒啊,不是小的庄稼汉们不用心,实在是今年灾害颇发,三月里的一场暴雨,淹了好几个乡的土地,七月里又平地刮起怪风,大白天伸手不见五指,风过后,田地里盖了厚厚一层灰沙,到了九月又遇大旱,虽然小老儿带着乡亲拼命打井,塌了好几个井壁死了十多号人,可打出的水,依然不够浇灌灵药用的。”

韩青辰一皱眉,这怪风怎么听着像现代时空的沙尘暴?想来一定是大规模种植单一的灵药,剥夺了地力,过度开垦,让良田沙化。

这时,薛拐子又道:“更何况,咱们虽然用最好的良田种植灵药,可这样多年种下来,地力早就耗光了,实在是非人力之过啊。不瞒伍哥儿,不仅仅是咱们六绝门的灵药,我听其他门派的佃农说,他们家的灵药长势也都不好。”

伍哥儿黑着一张脸:“这事我倒是听说过一二,可是亲眼看过,才知道今年的灵药如此不堪一用。掌门人如今收了两个弟子,正催着要大量的丹药,我要是把这样的灵药拉进炼丹房,黄长老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薛拐子一听,就知道伍哥儿虽然面上不快,其实嘴里已经有些松动,他立刻挨到伍哥身边,往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伍哥瞟了一眼,一惊,却是一粒拇指大的天珠!立刻藏到了手心里!

这天珠,却是韩青辰以前送给唐晓生,留给灵儿做嫁妆用的,可不知怎么的,居然有一粒落到了薛拐子手里,如今又用来贿赂伍哥。

伍哥虽然在六绝门内药圃干活,跟着黄长老也算是见识过了不少灵药仙丹甚至是法器,可哪里见过这等上好的天珠,顿时心下大喜,支吾了几句道:“薛大叔,今年灵药收成不好,两分是人力,八分却是天定,唉,也实在怨不得你们。罢了罢了,我且收了你们这批灵药,不过明年可一定要下力气种好了,要不然,黄长老可饶不了你们!”

薛拐子连连道谢,又送上一车活鸡活鸭甚至还有几只梅花鹿,说是孝敬各位药童的,虽然六绝门的修行者不贪口腹之欲,药童们却是凡夫俗子,也是要吃要喝的。

伍哥带着韩青辰等药童,驱赶着车队进入了盘肠道,看着车队消失在山道里,大礼相送的薛拐子这才直起了身。

第三十六章 天珠显世

薛拐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出了一口气,带着乡亲们一边往回走一边道:“总算是过了关了,幸好今年打的粮食较多,费尽心机从慈湖镇的唐善人手里求来了这粒天珠,要不然,黄长老发起火来,我们四城八乡的庄稼汉们,都没好果子吃了。”

旁边一个赶车的汉子道:“是啊是啊,当初唐善人传授咱们那堆肥之法,没人相信那脏物儿经过这样一番泡制,居然真的能肥田,好家伙,今年的粮食收成足足增了三成啊!这还是最劣等的山地!如果换了上好的水田,打的粮食还能更多!可惜,最上好的田,都用来种灵药了。对了,薛大伯,你看这堆肥能增产,如果用来种植灵药,会不会也有好收成?今儿咱们用一粒天珠让伍哥儿收下了这批灵药,可如果明年再遭灾,莫非还要用好不容易多打的粮食去换天珠不成?”

薛拐子唬了一大跳,重重拍了赶车汉子的一巴掌:“放你个屁!堆肥是何等脏物,咱们用在粮食上倒罢了,怎么能用在灵药上?这灵药是集天地之灵气而生,沾了这等秽物,灵气皆无,怎么还得用?!”

赶车汉子依然有些不服气:“薛大伯,那堆肥产出的白花花大米饭,你老不也吃得香?唐大善人传堆肥法时就说过,韩仙人曾有言,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堆肥既然能让粮食增产,为何就不能让灵药增产?要我说,明年如果灵药收成依然不好,咱们也落不到一个好下场,不如干脆搏他一把,试着用堆肥法种植灵药,万一如如果成功了呢?如果灵药也能增产,那咱们不仅能讨六绝门黄长老欢心,私底下还能把原本用来种灵药的上好良田改种粮食,让老婆娃子多吃几口白米饭。”

薛拐子却并没有在打赶车汉子,其实赶车汉子讲的道理,他早就在心里想过,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如果让黄长老听说用肮脏的人粪牲便肥培育灵药,黄长老非收了自己的魂魄,让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过,一想到自己最小的孙子大口扒着白米饭那张笑脸,他又心动起来,最后,薛拐子一咬牙:“先拿一处偏僻的灵药良田来,改用堆肥法,如果确有效,再推广不迟。”

伍哥带着车队向药圃而去,他时而摸摸怀里的那粒天珠,眉花眼笑,时而回头看看韩青辰拉着的大车上载着的灵药,愁眉苦脸,最后却是一咬牙,喃喃自语道:“这由庄稼汉打理的低阶灵药,原本就种在灵力稀薄之处,自然远远比不上我山清水秀灵气充沛的六绝门药圃,再者,低阶灵药收成不好的,又不止我六绝门一家,我听说,就连九天十地这样的顶级门派,种植在凡间的灵药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盖是天下灵气不足之因,黄长老却也不会怪我。”

伍哥和车队一直来到炼丹房前,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恭敬地道:“黄长老,今年凡间种植的灵药运到了。”

吱嘎,厚重的石门打开了,黄长老依然是那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老眼昏花:“都搬到地下药库吧,咳咳咳--”

伍哥垂着头道:“黄长老,今后的低阶灵药长势实在糟糕,恐怕不堪一用。”

黄长老慢吞吞走到大车前,揪了一枝灵药放在嘴里嚼了嚼,呸一声又吐了出来,皱眉道:“这灵药中灵气药力极弱,药效连以前的一半都不到。”

伍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黄长老,非薛拐子他们不用心,实在是今年连接遭灾,再加上连年种植灵药,那地力都耗尽了。小的听说,其他门派的灵药皆是如此。”

黄长老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伍哥:“薛拐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为他说话?”

伍哥一个激灵,忙从怀里掏出了天珠,捧在手里,高高举起:“小的该死,请黄长老恕罪。”

黄长老一眼见到天珠,大大咦了一声,劈手夺过,又从怀里掏出另一粒天珠,互相映照,那两粒天珠大小色泽一模一样,正是韩青辰以前敬献给陈三的人工培育海水珍珠,却原来,那陈三居然将天珠献给了黄长老。

两粒天珠在阳光下灿灿生辉,黄长老喃喃自语:“好宝贝!好宝贝!没想到,这凡间居然还有这样的天珠!我原本以为陈三得了天大的好运,才得到了这独一无二的天珠!没想到,今日居然又得到了一粒,而且大小色泽一模一样!好好好!此天珠正好让我炼一件法宝!可惜,我手里只有两粒,如果有更多,凑成一串就好了。”

伍哥忙道:“这天珠是薛拐子孝敬的,他交了差后,正往家回,此时还未走远--”话音未落,黄长老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门口,只留下一句话:“把药材运进去。”

伍哥献出了天珠,好不容易才过关,长长松了口气,苦起脸,那天珠在他怀里还没捂热呢,就到了黄长老手里。他没好气地对韩青辰道:“愣着干啥?快搬灵药啊!”

韩青辰带着一众药童,将大捆大捆的药材搬入地下药库,却原来,这炼丹房下面有个极大的石制库房,里面尽是各种散发着异香的低阶灵药,韩青辰暗中令来自老君庙的几个同伴做掩护,飞快地在库房里安装了微型麦克风,又趁着众药童人来人往搬药乱得一塌糊涂,在炼丹房的石桌子底下,也粘了一个微型麦克风。

他如今脱胎换骨后,手脚极利落,四周药童又忙成了一团,伍哥一直在纠结到手的天珠又飞了,所以居然没有一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一众药童好不容易把车队上的药材全都搬进库房,正要离去,突然,炼丹房门口一暗,一个佝偻着背的人影出现在门口,伍哥一眼看到,忙上前行礼:“黄老长,你回来了?可有从那薛拐子处得到天珠?”

黄长老沉着脸摇了摇头:“那薛拐子的天珠,也是花了大价钱,从他人处购得。那天珠原本是一串的。只不过,听说余下的天珠已经被八百里快马敬献给当今天子了。哼,真是暴殓天物!那皇帝老儿得了天珠,也只不过是把玩之用,哪里知道其真正的妙处?要是落到我手里,再配以各种顶级灵药,一定能炼制出一件上好的法器来。唉,真是明珠投暗啊。”

伍哥转了转眼珠子:“既然这天珠落到了当今天子手里,这还不容易?让掌门人向天子发道仙旨,还不轻轻松松将天珠讨到手里?”

黄长老哼了一声:“换了以往,向人间天子讨件东西倒不算什么,可如今猛虎帮正盯着我们,必不会让我们如意,多事一不如少一事吧。我如今手头已经有两粒天珠,也该知足了。却不知,那慈湖小镇里,为何会接连出现天珠?等我炼制完掌门一再催促的这批丹药,就去慈湖小镇走一趟。”

韩青辰站在一众药童之中,微微垂着头,擦着汗,装出搬灵药劳累的样子,其实这些劳作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连那额头的汗珠也是他故意憋出来糊弄人的。听到黄长老的话,他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天珠居然落到了黄长老手中,甚至因此起了察探慈湖小镇的心思,如果他查到唐晓生头上,继而又查到自己身上,又该如何?

这时,只听伍哥道:“慈湖小镇吗?黄长老何须如此麻烦?这次新收的药童中不是有好几个是从慈湖小镇来的,问他们一下就是了。何须劳动长老亲至?”

说着,伍哥冲着韩青辰一招手:“韩哥儿,你就是打慈湖小镇来的,你可见过此等天珠?”

韩青辰心思电转,他知道,自己向陈三敬献天珠一事是瞒不了人的,说不定,陈三早就已经告诉给黄长老了,他恭敬地向黄长老行了一礼:“黄长老,这天珠小的认得,其实,小的曾经献给陈三一粒这样的天珠。”

韩青辰又将以前对陈三说的谎话说了一遍,什么有辆极华丽的车经过慈湖小镇,突然从车上滚下这样一枚天珠,被正在路边乞讨的自己无意中得到,便献给了陈三。

这时,旁边几个来自慈湖镇的乞儿同伴也连连点头,七嘴八舌道:“没错,我们亲眼看到韩哥儿把天珠交给陈三的,陈三可高兴了,还奖赏了韩哥儿肉吃。”

黄长老脸上无喜无悲,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韩青辰,半晌,才不置可否地道:“你这孩子倒有机缘,居然能捡到如此罕见的天珠。去吧,我要炼丹了。”

伍哥和韩青辰等一众药童出了炼丹房,大门再次关上,伍哥长长松了口气,拍了拍韩青辰的肩膀:“韩哥儿,你是个没福份的,明明得了天珠,居然只是从陈三手里换了几块肉吃。你知道这天珠有多值钱吗?不仅可以从天市上获得很多灵药仙丹,就算是凡间也能换得大量的金子,可你只是换了几块肉吃!来来来,薛拐子送来不少鸡猪,我烧顿肉给你吃,你且换几粒天珠给我,我也不贪心,一顿红烧肉只换两粒天珠足亦。”

韩青辰苦笑道:“伍哥儿,不要拿我做耍,我当时只是个三餐不继的乞儿,不识仙家宝贝也在情理之中。”

众药童又说笑了一阵,突然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闯进了药圃,远远就嚷嚷道:“青辰大哥,好消息!我再三恳求掌门师尊,师尊终于同意,允许你学习藏经阁的法术了!”

报喜之人不是灵儿,又是哪个?

灵儿抱着韩青辰的胳膊,如同一只欢乐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哂喳喳说着:“咱们六绝门的藏经阁分天地玄黄四个阁楼,每个阁楼又分生、死两间,生间内的经文法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而生间内的经文法术则是招招式式取人性命,手下绝不容情。青辰大哥,虽然师尊只允许你进经文法术最低微的黄字阁”,但是里面的经文法术也能让人突飞猛进,拥有一身不俗的功力了。我虽然受师尊亲自教导,也只不过在学玄字阁的经文法术。”

韩青辰感动莫名,灵儿现在贵为掌门人的亲传入室弟子,却还心心念念想着自己,为了自己向掌门恳求,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吞食了九九艳阳草果实后,已经脱胎换骨了。

韩青辰握着灵儿的手道:“灵儿,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不过,你知道我身怀相克相攻的五灵根,根本无法动用灵力,这藏经阁里的经文法术再玄妙,对我而言也如同屠龙之术,学了没用啊。”

灵儿扑哧一声笑出来:“青辰大哥,谁说一定要用灵力才能施展法术的?‘黄’楼里都是低阶经文法术,既使施法者本身没有灵力,也可以借助灵石、法器等外物施法的啊。更何况,还有些功法是从凡间搜罗来的,它们虽然不如仙家法术,但也可以起到脱胎换骨之效。韩大哥,我可是好不容易替你求来的恩典呢。外门弟子门人都难得进入藏经阁,你们这样的药童只是下人,更连门也进不了。”

伍哥在旁边连连点头:“灵儿姑娘说得极是,我也就是在给各位长老、门人子弟送灵药仙丹时,远远看到过藏经阁,更不要说练习里面的经文功法了。韩哥儿,你真是好运气。进了藏经阁,一定要好好学身本领来,也为我等药童扬眉吐气。嘿,这六绝门里的门人子弟,看在我等送灵药的份上,对我们倒还客气,可私下里,却只把我们当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看待。”

韩青辰迟疑道:“可药圃里的活--”

伍哥推了他一把:“药圃里还缺你一个人不成?咱们分担一点,就把活做完了。薛拐子送来这样多的灵药后,黄长老又要花很长时间潜心炼药,你尽管放心去吧,只记得晚上一定要回药圃睡觉。为了防止猛虎帮偷袭,每到夜间,各处法阵禁地就会发动,你如果胡乱走动,触运了法阵禁地,轻则受伤,重则连小命也没了。”

韩青辰连声向伍哥和众药童道谢,灵儿早就扯着他的胳膊,向药圃外跑去。

这还是韩青辰第一次见识六绝门内门情形,他自入了黄长老门下后,就一直在药圃劳作,因为他身怀穿越的秘密,更是小心行事,不肯多走一步多说一句话,除了训练老君庙出身的乞儿兄弟,和其他药童都没什么交往,对六绝门的情形所知也有限得紧。

可是现在灵儿牵着他的手,在山道上雀跃而前,沿途所见,都是一片片依着山势而建的亭台楼阁,庄严堂皇,气象万千,山林间不时有灵禽异兽飞舞跳跃。

灵儿道:“这些房舍都是六大长老带着自己门人子弟修行之所,你瞧,那片黑色的瓦舍,整日价响着叮叮铛铛打铁声,是曹立明长老门下,他带着一众弟子专一修习飞剑之术,因飞剑术需要绝世宝剑才能承受驾驭附着其上的灵力,所以他们除了修习灵力,就是整天琢磨着打造一把绝世宝剑,这剑庐啊,跟铁匠铺一样吵。”

“这片位于湖水旁的青竹小屋,则是姜恒华长老和门人弟子的住舍,他们专一炼习如何绘制经文符法,这些师兄师姐们啊,就和城里书宅里的书生一样,天天不是摇头晃脑读书,就是练怎么鬼画符--嘻嘻,在我眼里看来,绘制符文就是鬼画符嘛。”

“这片花海中的小院,是吕玉英吕长老的修行之地,她老人家带的都是女弟子,借琴笛等乐器,用乐曲驱动灵力伤人于无形。吕长老这儿听听能听到好听的乐曲声,听,她们又在奏乐了。不过,青辰大哥你可小心,听说吕长老的天魔曲能让人迷失心神,永远沉睡在乐曲声中醒不来。”

“啊,这座十层浮屠是赵飞远长老及其门下的居所,专门祭炼如意等法器。”

韩青辰听着灵儿如数家珍般介绍着六绝门的一切,知道她身份特殊,所以才能在各长老门下随意进出,各长老属下的门人子弟无不高看她一眼,唉,以前在老君庙,是自己照顾她,可现在,却是灵儿照顾自己了。

突然,灵儿站住了脚,指着六绝门最高峰的一座巍峨挺拔,气象万千的大殿道:“这就是我师尊住的通灵宝殿了。因为殿下地基里有一口灵泉,源源不绝冒出灵水,浴之可增进修为,所以取了个通灵宝殿的名儿。”

韩青辰好奇地问道:“不知掌门修习的又是什么功法?”

灵儿骄傲地道:“掌门师尊天资过人,所以他什么功法都能炼!师尊告诉我,其实只要灵力充沛,什么书剑琴如意药葫芦弓箭六绝,样样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几大长老因为修为不够,才只能专心修炼其中一绝。”

第三十七章 初入藏经阁

韩青辰心中会意,这其实就是所谓的一力降十会了,只要灵力足够,什么法术法器都能信手拈来。

灵儿带着韩青辰穿过一条铁索桥,那桥架在两座险峰之间,铁索上隐隐有符文明暗不定,想来一定是某种法阵或禁制,如果有外人入侵,这条铁索桥就成了索命的奈何桥了。

灵儿突然站住了脚:“藏经阁到了。”

韩青辰也凝住了呼吸,只见前方壁立千仞,四座阁楼凌空飞架于悬崖之间,阁楼与阁楼之间只有容一人通行的栈道相通,这,就是六绝门天地玄黄四座藏经阁!

这阁里,藏着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的秘密!

韩青辰正看得目眩神迷,思绪万千,恨不能立刻闯入天字阁中,找到顶级的高深经文法术,勤加苦练,可一想到自己体内的混沌灵力,立刻又沮丧起来。

这时,一个黄衣童子出现在天字阁的平台下,朗声道:“尔等何人?为何擅闯藏经阁重地?!”

灵儿忙行了一礼:“程师兄,我是得了掌门师尊的令,带这位韩哥儿来黄字阁一观经藏的。”

那看守藏经阁的虽然是个童子,但是在修行界,并非以外貌取人,姓程的垂发童子其实可能有数百岁了,所以灵儿唤其一声“师兄”。

程师兄笑道:“原来是灵儿姑娘,你是掌门的爱徒,除了天、地字阁,其他几阁任你进出,可你身边这个姓韩的小子,却并非我内门子弟,何德何能,也能入藏经阁?”

灵儿一怔:“程师兄,青辰大哥是黄长老门下药童,按规矩他是不能进入藏经阁,可是我求了掌门师尊恩典,允许其进入黄字阁看书。”

程师兄连连摇头:“我身为守阁童子,不能无端坏了规矩,这姓韩的小子想阅西藏阁内的藏书,需得有掌门亲笔手令。”

灵儿跺脚道:“掌门师尊有事外出,我到哪里讨这亲笔手令去?程师兄,你高抬贵手,且先让我带青辰大哥进阁吧,等师尊回来,我再补一份手令。”

程师兄连连摇头,怎么也不肯松口,灵儿心情温柔敦厚,都急得要掉眼泪了,这时,韩青辰突然咳嗽了一声,向程师兄行了一礼:“程上仙身负守阁重任,真是辛苦了,想来这藏经阁是本门致关重要之所在,非心腹不能承此大任。在下一介凡夫俗子,能远远看着这藏经阁,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程师兄大大咧咧点了点头:“算你会说话。”其实,他只是一个迎来送往,整理经文的寻常童子,真正看守藏经阁的,另有他人,但既然韩青辰吹捧他,他也乐得承受。

韩青辰从怀里掏出了一卷东西,双手捧着道:“在下在凡间得了一些小玩意儿,眼拙识浅,还请程师兄帮我掌掌眼。”

灵儿一眼认出,青辰大哥手里的是一叠神行太保符,她正在诧异这样寻常的低阶灵符,为何还要请程师兄掌眼,却见韩青辰冲着她悄悄努了努嘴,示意她将神行太保符送上去。

掌眼云云,当然是韩青辰的托词,其实只不过是送个红包。

没错,就是红包。修行者并不是无欲无求的,只不过他们想要的东西,并非凡间的金银财宝而已。就连唐僧到了西天取真经时,还要把自己的紫金钵当利市送给阿傩、伽叶,不然取得的就是无字经。

韩青辰看这程师兄一个劲推托,却又并没有将自己真个儿轰出藏经阁,就猜到他是想趁机要好处了。

灵儿飞身而起,跃到了藏经阁上,姿态漫妙无双,韩青辰也能跳上去,只不过需要借助一些绳索什么的,显然,灵儿施展了某种法术,却比韩青辰单纯靠肉体的力量要潇洒得多。

程师兄接过灵儿手里的神行太保符,翻了翻,撇了撇嘴:“这等破烂货,没有马甲光有符又顶得什么用?罢了罢了,看你还算孝敬的份上,就允你进藏经阁吧。不过只能进黄字阁,不得攘闯其他三阁之中,要不然,立刻打出去!更不能毁损经书,大声喧闹,饮用食物!”

韩青辰心里好笑,这不是和现代时空的图书馆的规矩差不多嘛,忙叉手行礼,应了声是。

程师兄一挥手,最边上的一座藏经阁的大门缓缓打开了,灵儿忙跃回韩青辰身边:“走,大哥,我陪你看书去。”

黄字阁从外表看,并不大,也就是一幢二层的小楼,可韩青辰和灵儿走入阁里,才发现里面自有天地,一排一排书柜高高耸立,一眼望不到头,偶尔能看到有六绝门的门人子弟在里面静静地看书。

灵儿压低声音道:“青辰大哥,这藏经阁内自有乾坤,内里藏的都是六绝门开山立派两千年来搜罗的种种玄功妙法,只不过,黄字阁收藏的都以凡间功法或低阶法术为主,历代掌门、长老传承下来的高深法术,都在天字阁中,师尊说我如今修为尚浅,灵力不足,还不能学那些高深的法术。”

韩青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真是不能小看六绝门啊,虽然六绝门在九天十地七门八派中排位较后,但也自些门道,这藏经阁中,用的是一种空间法术吧,自己每次在现代时空和大成皇朝间穿越,最过苦恼的,就是身体内部空间有限,不能将更多的现代科技物资带到大成皇朝来,每次从胃里将东西取出来,都伴随着剧痛,甚至导致胃出血,如果自己能学会这空间法术,就能轻轻松松传送大量物资了。

但韩青辰很快摇了摇头,这空间法术肯定极为高深,需要动用大量的灵力,又如何是自己这样的相克相攻五灵根者能施展的?

灵儿正在书架上乱翻:“嗯,这是《劈山术》,学了这门法术,一刀下去,连山都能劈下一块来,等等,这门法术需要大量的土灵力,青辰大哥你学不了,容我再找找,有了,这儿有一门《缩地术》,只要念动咒语,就能瞬间到达百里之外,唉,同样需要大量灵力--”

灵儿的动静大了点,旁边一个正在看书的门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韩青辰扯了扯灵儿的衣角:“灵儿,掌门开恩,让我进阁看书,我自己慢慢看,总能找到适合我修炼的法术,你也不要着急。这样吧,你快回去修炼,你的修为越高,越能帮助我,留在这里却是徒劳无益。”

灵儿想了想,咬了咬唇,用力点了点头:“我答应过青辰大哥,等我突破元婴后,就帮助大哥破解体内的混沌灵力,我这就去练功了!”

看着灵儿利落地离去,韩青辰心里满满地都是感动,这丫头还真想着练到元婴之境啊,灵儿这样努力,自己更要勤下苦功了。

韩青辰平息心情,静静地在黄字号藏经阁里翻看起经文秘籍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触修行,心里有些诚惶诚恐,甚至把原本就干净的双手在衣角上搓了搓,这才小心翼翼捧起书。

阁内经典文籍分“生门”“死门”,韩青辰先从生门看起,却见多数都是修行的入门典籍,教人如何打座、呼吸、调息、引导灵力在体内运行等等,韩青辰此前只学过一段半残不全的《长春诀》,这还是第一次系统地了解修行。

根据典籍的记载,在远古时期,天地混沌,神仙妖魔鬼怪横行,弱小的人类几无立足之地,此后,部分远古大神怜惜人类,授以修行之术,另有部分天质过人的人类,自行琢磨出了修行大道,从此以后,人类凭借修行,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可与神仙妖魔鬼怪比肩。

这其中,有一本薄薄的《灵修考注录》,却是不知哪位修行者手写的,连个名字都没有,内中记载,远古的人类修行时,并没有五行灵根灵力之分,只是到了后期,有修行者发现,相应的灵根能够更好的运用相应的灵力,从此五灵根才大行其道。但凡修行之辈,必先测灵根,然后相应修炼,以达事半而功倍之效。

这些知识,对六绝门的门人子弟而言,都是最粗浅不过的常识,所以这本《灵修考注录》根本没人看,皱巴巴地扔在一个角落里,书卷都有些破烂了。

但韩青辰是个不折不扣的菜鸟,所以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他的眼光一凝,只见那无名氏在文中云,天地初成,灵力既凝,或于灵石或于灵药或于灵水,修行之人炼而化之,纳气海藏丹田,而后得大道。

然灵力终有定数,修行之士益多,灵力耗用日增,一增一减,消而不纳,终有一日,天下灵力穷尽,呜呼,奈之何也。

韩青辰眼睛一亮,这个无名氏有意思啊,他这分明是将灵力视做了一种矿藏,这种特殊的矿藏凝结在灵石灵药灵水等之中,它的总量是有限的,修行之士越多,消耗的灵力也越多,等到有一天,所有的灵力矿藏都被消耗光了,那可就糟糕了。

不过,韩青辰知道,灵力并非是不可再生的。阳光中,就拥有特殊的力量,可以被九九艳阳草这样的灵药所吸收、凝结、转化成灵力。而在临近空间,这种转化效率能够猛增到数十倍甚至百倍!只可惜,大成皇朝的修行之士,无法凭借法术达到如此高的空间。

但是,无名氏担心的灵气消耗过度问题,如今在大成皇朝已经越来越明显了,近两千载以来,修行之士能获得的灵力越来越稀薄,以至于在很长时间内,已经没有修行之士能白日飞升,踏破虚空了,而天下天阶灵石也越来越稀少,至于灵药--薛拐子送来的低劣的灵药,也说明游离于天地间的灵力已经非常稀少了。

很好,好极了!大成皇朝修行者临的资源短缺问题,对韩青辰而言根本不是问题!不就是来自太阳的宇宙射线、粒子流、深紫外线这些能量吗?自己凭借科技手段,可以轻松地得到!我,韩青辰,拥有大成皇朝修行者绝无仅有的手段和依仗,凭借此,一定能修得大道!

韩青辰继续翻看《灵修考注录》,那无名氏也认识到灵力有限论无法解释灵力的最初来源问题,他猜测,灵力应该另有来源,不过,他没想到灵力与外太阳的能量有关,而是认为,灵力的另一个来源应该就是人类本身,人为万物之灵,女娲后裔,体内自能成生灵力。

但是,这种灵力极为古怪,不能为自己所用,而是只能献给他人所用。只不过,他的这种推理,并没有别的修行之士认同,讥笑其为妄想。

韩青辰也是连连摇头,这无名氏毕竟受科技手段的局限,对灵力真正的来源毫无所知。

其实,如果把灵力当成一种物质、一种矿藏的话,它的本源就是来自宇宙,来自大爆炸,宇宙中的一切物质,都是大爆炸的产物,灵力其实也是其中之一。

韩青辰继续往下看,后面却是一些法术法器的使用原理,说起来也很简单,法术法器都是灵力驱动的,就算是没有丝毫灵力的普通人,借助灵石等蕴含充沛灵力的工具,也能使用法术法器。

韩青辰眼睛一亮,他最为难的地方,就是自己体质特殊,无法正常运用灵力,但只要有足够的灵力,同样可以驱使法术法器。这书中多次提到灵石,看来是一种辅助自己修行的好东西,不过自己至今还没见过这等修行宝贝呢。

《灵修考注录》还记录了其他一些修行常识,有不少法宝是符器分离的,以神行太保术为例,其实分为法器--马甲绑腿,符文--神行太保符,马甲绑腿和神行太保符之中都封印着部分灵力,只有驱动符文后,才能施展完整的神行太保术。之所以如此将符器分离,是因为法器中蕴含着极充沛的灵力,为了防止灵力外泄,法器被灵力约束在器内,只有得到符文的驱动,法器内的灵力才释放出来,从而施展种种神通。

如果非有一比,器就如同汽车里的发动机,是汽车的心脏,动力的来源,而符则是操控系统,可以精确地控制发动机输出动力,在道路上灵活地行驶。

韩青辰心中一动,这样说来,自己画的神行太保符中也有灵力,这灵力又是从何而来?要知道,自己手里的神行太保符,都是高精度复印机印出来的啊。

他再细细阅读,原来,绘制符文用的染料中,本身就有微弱的天然灵力,只不过如果是高等阶的符文,一定要用灵石研磨成染料绘制,要不然,就不得用了。当然,修为高深的修行之士,能够直接驱动自己体内的灵力融入符文之中,根本不需要那样麻烦。

韩青辰放下了手里的《灵修考注录》,总算对修行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他转而开始翻看起其他的典籍来,这些典籍相对较粗浅,主要是教人如何利用灵力,强身健体,脱胎换骨的,但韩青辰已经被九九艳阳草果实洗筋伐髓,倒也用不着这些低微的功法。

典籍中也有一些掌法腿法以及十八般兵器等,但无一例外,都需要灵力才能施展其威力,不然的话,也不过比寻常凡间的武功强那么一点点。

韩青辰心里浮起一点失望,灵力灵力,样样都需要灵力,可偏偏自己无法施展灵力!

他心里焦灼,一不小心,将一堆书碰到在地,黄衣一闪,程师兄出现在他眼前,皱眉道:“怎么回事?”

韩青辰忙道歉道:“对不起,程师兄,我这就把书收拾好。”

程师兄看着韩青辰笨手笨脚捡拾地上的书籍,哼了一声:“哪用如此麻烦?”他手一指书架,书架灵光一闪,地上堆得乱七八糟的书齐齐飞上了书架,摆放得整整齐齐。

程师兄上下打量着韩青辰:“你这小子,怎么连最简单的清洁之术也不会用?这样粗浅的法术,就连外门子弟都会啊。”

韩青辰苦笑道:“程师兄,我身体特殊,无法施展灵力。”

程师兄突然一拍脑门:“等等,你姓韩,难道就是最近刚刚入门的相克相攻五灵根的那个倒霉蛋?”

韩青辰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正是在下。”

程师兄扑哧一声笑出来,赶紧又捂住嘴:“不好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五灵根的修行者,可惜是相克相攻的五灵根。我姿质粗陋,修行了上百年也只是筑基,蒙掌门垂怜,让我在这藏经阁做些扫洒事务,可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比我更倒霉的。唉,灵儿也是一片好心,为你求来了入藏经阁的机会,可这灵力是一应法术法器之基,你无法施展灵力,藏经阁中的一应典籍,都对你无用。”

韩青辰一张脸已经成了苦瓜,程师兄见之不忍,对他道:“跟我来吧,这儿有些书,也许对你有用。”

第三十八章 吞象神功

程师兄带着韩青辰来到了一个角落,指着一个满是灰尘的箱子道:“这里有些功法,是凡人修习的,不需要法力也能施用。门内弟子视如鸡肋,都懒得看上一眼,倒是正合你所用。不拘什么,你尽管翻看就是。”

韩青辰忙道:“谢程师兄指点。”

程师兄摆了摆手:“当不得什么,不过,你虽然无法使用灵力,可却画得一笔好符文。我刚才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你那叠神行太保符居然画得一模一样,真正是了不起,就凭这手画符文的能力,你也能在本门安身立命了。”

韩青辰一怔:“此话怎讲?符文只要能驱使法器就够了,是否一模一样,又有何干?”

程师兄外表是个童子,现在却大模大样坐在一个书箱上,架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道:“这你就不懂了,画符文也是极讲究的。这符文上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历代修行之士千锤百炼而成,横、竖、撇、点、折都影响到法术的威力,稍有差错,就会影响到法术的强弱,甚至成败。所以,一张好的符文,是修行者孜孜以求之物。”

程师兄从怀里掏出韩青辰送他的红包--神行太保符,在手里抖了抖:“你这神行太保符是临摹他人的吧?可惜啊,这母本并非什么上品,效其上者,得其中,如果能找一张上好的符文让你临摹,效果就更好了。不过,即使如此,这样一叠神行太保符,放到凡间去,也是极难得了。据我所知,兵部倒是一直想得到大量的一模一样的神行太保术。”

韩青辰一皱眉:“凡间的兵部吗?神行太保符能够让普通士卒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于行军打仗最是有用,可为何又要一模一样的符文?”

程师兄晃着腿:“所以说你没见识嘛。符文不同,士卒行军快慢也不相同。这打仗要求军士排列成阵,以堂堂大阵迎敌。可符文不同的神行太保符,让大军在数千里行军时,快慢不一,有的士卒跑得快,有的士卒却拉在后面,原本应该严整的军列,顿时成了稀稀拉拉的一字长蛇阵,如果被敌人半途而截,那就一败涂地了。正因此故,兵部一直重金相求临摹得一模一样的符文。可是,无论是哪个写得一手好字的修行者画神行太保符,前几张聚精会神,还能勉强保持一致,可画到后来,多多少少有些走了样子,所以,兵部至今无法凑足能让一军士卒使用的神行太保符。”

韩青辰眼睛一亮,这画符文对别的修行者而言是为难事,可对高精度复印机而言,却是小菜一碟,他脱口而出道:“程师兄,如果我能绘制一批一模一样的神行太保符,能不能请你交给凡间的兵部?却不知,有什么好处?”

程师兄道:“不瞒你说,我有个后人就任当今兵部尚书,他托到我这儿,想重金求得一批神行太保符。只不过,凡尘俗世实在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以黄金易之。因此故,咱们门内的门人子弟都不愿意接这个活。”

韩青辰点点头,对修行者而言,灵力才是最宝贵的,哪里会浪费时间画符文赚黄金?不过,黄金对自己倒有些用处,就算是在现代时空,黄金也是极值钱的贵金属,自己安排崔海波、夏梦做的事,可要花不少钱呢。虽然说如今海通贸易公司已经回到了自己手里,可不能任意抽取资金,以至影响到公司的日常运行。

韩青辰当即道:“在下身无长技,也就是会画几笔符文。程师兄如果看得起在下,这活我接了。”

程师兄大喜:“你临摹用的神行太保符是下品,你等着,我给你找一张上好的符文来,以此临摹,效果更佳。”

程师兄匆匆而去,不一会儿返回时,手里多了一张略有点陈旧的神行太保符,他笑道:“这张符文可是咱们祖师爷练笔里所绘,就赠予你吧,临摹之后,也无须还我。”

韩青辰又和程师兄攀谈了几句,才知道他叫程彬,家族也是高官显宦,他当年身怀木灵根,被送到六绝门修行,可是他空有灵根,资质低劣,再加上灵药不足,所以修行了百余年,也只不过达筑基之境,再难有寸进,唯一的好处是,因为他身怀木灵根擅长驻颜术,所以一直以童子形象示人。

韩青辰心中一动,驻颜术?!这虽然并非是真正的长生不老之术,却对当下的自己颇有用处。

要知道,韩青辰在现代时空和大成皇朝之间来回穿越,虽然在穿越时,相应的时间是暂停的,可是在韩青辰自己身上,时间依然在流逝,他名义上虽然只是个高中学生,其实年龄早已经超过20岁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有时起床,还能看到唇上浅浅的胡子渣。再这样下去,可真成了未老先衰了,势必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如果能学会程木彬的驻颜术,改变自己的外貌,不再衰老,却也是桩好处,多少方便自己行事。

韩青辰刚想开口请教程彬驻颜术一事,突然想起,这程彬修行不成,却是个眼皮子浅的,连灵儿带着掌门之令陪自己进经藏阁,他都要故意为难,讨要红包,怎么可能白白将驻颜术教于自己?

罢了,先将神行太保符一事办好,结交示对于这程彬,日后再向他询问驻颜术一事。

韩青辰刻意结交于程彬,又和他聊了半天,程彬短于修行,但对六绝门内八卦却了解得颇多,什么创派祖师之间曾经发生过多角恋,其中琴道女性祖师爷同时和另三位男性祖师爷相爱,惹出无数风波,以至于最后三位祖师爷将自己封禁在绝地之中,至今不知所终等。

程彬聊得兴起,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半天,韩青辰的肚皮都饿得咕咕叫,他才不好意思地一拍脑门:“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来这藏经阁的,都是一心修行之辈,平时都罕有人与我聊天,我这话屉子一开,就关不上了。对不住,对不住,你且认真阅书,我以后再找你耍子。”

韩青辰送走程彬后,这才坐下来,打开了那厚重的旧箱子,翻看起里面的典籍来。这些典籍,都是凡间武功高绝人士留下的顶级功法,虽然不能与修行相比,倒也有不少可取之处,韩青辰看得津津有味。

他如今已经脱胎换骨,很多武功对他而言,只是隔着一层纸,只要懂得了运行的原理,当真是一捅就破,一学就会。

这其中,有一本《掂花指法》可以将劲气外放,如同传说中的六脉神剑,韩青辰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劲气在体内运转的法门,引导混沌灵力依法而行,突然,他伸出手指,脸上浮显淡泊的笑容,曲指一弹,哧一声响,一道无形之气从指尖弹出,啪一声,击中百步开外的地砖,那地砖被击出了一个浅浅的坑。

韩青辰大喜,这《掂花指法》倒比枪枝还厉害!连子弹也不需要,仅凭无形劲气就能伤人!更妙的是,自己的混沌灵力居然也能为自己所用。其实想想,这并不奇怪,混沌灵力也是灵力,只不过在施法时,需要与对应的金木水火土等五行相对应,可是掂花指法也不存在五行之分,只要将混沌灵力外放就可以了。

虽然说,将混沌灵力外放实在是暴殄天物,不知浪费了多少灵力,可韩青辰总算是找到了使用混沌灵力的一种方法,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韩青辰回首注目那口箱子,看不出来,这凡间的功法还真有些用处,他兴趣大致,再次埋头翻看起来,突然,他的视线停顿在一本书上,书上有四个大字“吞象神功”。

这却是什么功法?

韩青辰细细阅读,不仅哑然失笑,原来,这是数百年前的一个凡间高人,与人打赌,独自一人穿越大漠,却不带一滴水一口食。此高手并非修行之士,自然没到辟谷之境,真要不吃不喝,还没等穿越大漠,就先活生生饿死渴死了。

不过,那高人却也有些能耐,他看那大漠中的骆驼,在绿洲大吃大喝,将水和食物贮存在骆峰之中,然后在无水无食的大漠中慢慢消化。于是自创了这门《吞象神功》,却是用内力将肠胃扩张到了极限,可以吞入远超常人食量的大量食物和水,就如同一条蛇吞下大象一样,然后在大漠中慢慢消化。

这位高人此后果然凭这《吞象神功》独自一人穿越大漠,只不过,这门功法最后却失传了,原因很简单,除了那高人,别人根本不会不带饮食穿越大漠,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韩青辰眼睛闪闪发亮,这《吞象神功》对他人而言,根本就是一门毫无实际用处的功法,可对他而言,却是再合用不过了!韩青辰如今最头痛的就是每次穿越能够携带的物资有限,可如果修习了这《吞象神功》,就能一举携带大量的物资!更妙的是,根据功法记载,这门功法还能大大扩张喉咙和胃部,就如同一条蛇能吞下远远超过自己体形的大型动物,而且此举还不伤肠胃!这《吞象神功》当真是为韩青辰度身订制的!

韩青辰再也顾不上查看别的功法,潜心研究起《吞象神功》来,一直到华灯初上,程彬提醒众人出阁,他才缓步出了黄字号藏经阁。

韩青辰回到竹屋时,已经错过了晚饭时间,不过出身老君庙的兄弟们早就给他预留了饭菜,但令这些兄弟们吃惊的是,韩青辰今晚的饭量特别好,将剩下的饭菜全都吃光了,那可是可供十余人吃的饭菜啊!

韩青辰心里轻笑,这只不过是自己初练《吞象神功》牛刀小试而已,等自己练到大成之境,不要说饭菜,就是钢铁利刃,都能轻轻松松吞进去,吐出来。

夜深入静,药童竹屋处响起一声开门声,伍哥闪身而出,向炼丹房而去,韩青辰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甚至响着轻轻的呼噜声,似乎睡得正香,可是他的耳朵里,却塞着一粒小小的无线耳机,这耳机正接收着从炼丹房传来的窃听器信号。

不一会儿,耳机里传来了声音,是黄长老的:“你来了。”

伍哥道:“见过黄长老,谢黄长老赐我丹药。”

黄长老淡淡地道:“你这孩子做事勤快,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然不会亏待你。”

伍哥忙道:“这原本是小人应该做的,小人何德何能得黄长老夜夜赏赐上好的丹药,就连新进门最得掌门宠爱的灵儿姑娘,也得不到如许上好的丹药。”

黄长老道:“你既然是我的门下,我偏心多给你一点好处也是应该的,药圃在我的掌控之中,掌门还要有求于我,自不会管这些小事。你快快运行《长春诀》,将灵药之力消化纳于气海之中。”

伍哥应了一声是,韩青辰耳机里再无声音,显然,伍哥正在运功消化丹药。

韩青辰紧闭的眼皮颤抖了两下,《长春诀》!没想到伍哥和自己一样,也在练《长春诀》!不仅如此,黄长老还赐给他上好的丹药,助他修行!

这黄长老,难道是天下罕见的大好人?哪有修行者自己不服用丹药,白白送给一个普通凡人吃的?

这不是在糟蹋灵药吗?

就算是好心肠,也没有这样做的吧?

韩青辰再次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炼丹房里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再次响起伍哥的声音:“黄长老,丹药已经炼化了。不过,小人并没有灵根,这灵力存于气海之中,却并无用处,那《长春诀》也只是如何引导灵力之法,却没有施展灵力外放一些小法术之道,小人愚钝实在是浪费了黄长老的一番苦心。”

黄长老道:“我说过,等你修习《长春诀》到了大成之境,自有你的好处。我且问你,那韩青辰在一众药童中表现如何?”

怎么突然提到自己了?!韩青辰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伍哥道:“韩哥儿吗?他做事情倒也认真仔细,虽然带着十多个和他同出于老君庙的孩子搞什么军训,却从来没有耽误过正事。其实,那十多个孩子经过这番训练,倒似军中武卒一般,颇有点令行禁止的意思,小人甚至想着,是否让其他的药童闲时也让韩哥儿训练一下。”

黄长老哼了一声:“还有呢?”

伍哥一怔:“还有?嗯,掌门新收的关门弟子灵儿姑娘,对韩青辰极好,近日还带着他去了藏经阁,想来是想修习什么功法。不过,韩青辰回来后,就向我连连道歉,说是看书太过认真,误了药圃里的活儿,明儿个一定补上。他倒是个老实人。”

黄长老冷冷地道:“老实人吗?这倒未必。他说那天珠是从一辆华丽的马车上掉落下来。可是哪个修行门派,失落了如此宝贵的天珠,居然没有大肆寻找?更何况,遗落在外的天珠不是一粒两粒!”

伍哥一怔:“黄长老,你是说,这韩青辰在说谎?可敬献天珠,有功无过,他为何要说谎呢?”

黄长老道:“我也不知,不过,无论如何,他只是个身怀相克相攻五灵根的废物,你平时且留心一点,看那韩青辰有何不寻常的举动,速速报于我。”

伍哥忙应了,然后是开门关门之声,炼丹房内,再次陷入一片沉静。

韩青辰双拳紧握,果然,那天珠引起了黄长老的疑虑,不过,自己怎么想到,现代时空一粒人工养殖海水珠,在大成皇朝居然成了什么劳什子的天珠呢?再说当时自己急着需要一两件值钱的东西,献给陈三,要摆脱他的殴打凌辱,哪里顾得上这些细节?

幸好自己在炼丹房里安装了窃听器,这就如同在黄长老身边安装了耳目,能够提前探知消息,现在看来,黄长老还没有想对自己出手,只是让伍哥监视着自己。

看起来,有些事,该加紧办了。时不我待啊。

韩青辰悄悄起床,取出青石吊坠,穿越!

韩青辰回到了迎翠山庄,立刻开动高清复印机,哗哗哗,不一会儿,厚厚一叠神行太保符就印制成功,韩青辰和程彬给的祖师爷亲笔绘制的神行太保符原样仔细对照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完全一模一样!连笔迹的浓淡都不走样!

韩青辰面对着摊在书桌上的神行太保符,深吸一口气,《吞象神功》!只见韩青辰的嘴巴咯咯数声响,下颌骨错了开来,张大到了极限,同时,喉咙也变得粗大无比,小腹如同怀胎十月的孕妇一样,高高凸起。

韩青辰取过神行太保符,卷成一卷,塞进了大张如盆的嘴里,喉咙动了几下,就吞到了腹中,他如法炮制,将所有的神行太保符全都吞进了肚皮里,这才恢复了变形的喉咙和嘴巴。

第三十九章 自造几个太阳使唤

韩青辰摸了摸肚皮,隔着撑得薄薄的肚皮,他甚至能摸到成卷的神行太保符的边边角角,那《吞象神功》甚是奇妙,可以控制胃酸等液体的分泌,不让其自行消化食物,所以,他连以前惯用的隔水的避孕套也不需要了。而且,没有以往吞异物入腹那种强烈的恶心感和剧痛。

不过,他现在这样子,可没法子出门,那巨大如鼓,而且到处支棱着凸起的小腹,简直如同怪物一般,幸好,施展《吞象神功》只是穿越携带物资所用,并不需要一直维持这个样子。

韩青辰一触青石吊坠,立刻回到了大成皇朝,他嘴一张,将满肚子的神行太保符都吐了出来,这才打了一个嗝,摸了摸平复如初的肚皮。

韩青辰点起油灯,在桌子上铺开了符纸,取过笔,开始绘起神行太保符来,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响,然后是笃笃的敲门声:“韩哥儿,这样晚还没睡吗?”

是伍哥。哼,他倒是巴结,得了黄长老的令,这就来监视打探消息了,只不过,我早已经得知你们的所图,且看我从容应对。

韩青辰放下笔,上前打开门:“伍哥,你不也是没睡,来,进屋坐坐。”

伍哥进了门,一眼看到桌子上的符纸,他的眼睛一亮:“韩哥儿在画符文?”

韩青辰大大方方地道:“是,我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平时喜欢画几笔符,只不过粗陋得很,入不得方家法眼。”

伍哥伸着脖子一看,只见桌子上铺着的只是最低阶的神行太保符,这种符,他简直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但他很快看到,桌子旁放着厚厚一叠神行太保符,顿时吓了一跳:“韩哥儿,你画这样多符作啥?光有符文,没有马甲绑腿,却也无用。”

韩青辰笑道:“多谢伍哥提醒,我这神行太保符,却是藏经阁的程彬师兄托我画的,他有个后人在当今兵部任差事,需要一批符文。”

伍哥一听就明白过来,六绝门内谁不知道程彬资质低劣,只能谋一个看守藏经阁的差事,说是看守,其实藏经阁自有法阵守护,另有高人暗中看护,程彬不过做些洒扫、整理典籍的琐事。

偏偏此人极是贪小,喜欢沾人便宜,后辈的门人子弟前去看书,多少要给他些好处,想来,韩青辰也是如此被他抓了差拉了丁。

伍哥又东拉西扯了几句,韩青辰虽然独居一屋,但是竹屋内仅一床一桌一椅一几,一眼看过去,真正是一目了然,并无他物,伍哥不疑有他,这抄写符文一事,只要向程彬稍加打听,就能了解得一清二楚,韩青辰不可能在这样的小事上欺骗自己,便告了声叨唠离去了。

韩青辰又画了一会儿符文,这才休息。

次日,韩青辰与一众药童照顾药圃,等到午时,向伍哥告了个假,就匆匆向藏经阁而去。

黄字号藏经阁,程彬翻着一张张神行太保符,惊讶地眼珠子都瞪了出来:“韩小子,这、这真是你一夜间画出来的?天啊,每张符文都一模一样!真正是绝了!”

韩青辰故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小子也就这点长处,不知道程师兄满意否?”

程彬哈哈大笑:“满意!满意!非常满意!你等着,我这就给我后人送符文去。”

程彬用一个包袱皮将所有的神行太保符都装了起来,然后走出藏经阁,打了个呼哨,随着一声喑哑难听的长嘶,一只大青驴从后山跑了过来,程彬跨上驴背,一拍屁股:“快去京城。”

大青驴伸长脖子昂地叫了一声,撒腿就跑,那速度,简直堪比高铁,想来,这头驴子也非凡间牲口,而是神兽。

远远地传来程彬一句话:“韩小子,你帮我看着藏经阁,我去去就回,少不了你的好处!”

韩青辰哭笑不得,自己甚至不算正式的门人弟子,如何能看守藏经阁?他回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如同悬空寺一样的天、地、玄三个藏经阁,有心到里面一览顶级的法术典籍,但知道,那种重地,必然有禁制,不是自己能够胡乱进出的,便回到了黄字号阁,再次翻阅起凡人高手留下的典籍。

这些凡人典籍的确有些门道,可以极大的锻炼人的身体,比现代时空那些花架子的武术可管用多了,韩青辰心中一动,崔海波整日价奔波在外,帮自己张罗大事小事,自己除了钱也没什么好报答他的,干脆让他学点真正的功夫。

他一念及此,取了数本修习内力、轻功、掌法的典籍,运起《吞象神功》,一口将这几本典籍吞入了腹中。

这时,藏经阁门口突然传来轻唤声:“青辰大哥,你在吗?”是灵儿。

韩青辰忙整了整衣服,几本典籍并不厚,吞到肚子里由衣服遮着,倒也看不出。他大步走到门口:“灵儿,我在这里。”

灵儿拉着韩青辰的袖子,关切地问道:“青辰大哥,今天来藏经阁,程师兄没有再为难你吧?昨儿看书,可有什么收获?对了,我担心你看书太过认真,忘记了吃饭,给你带吃的来了,是我亲手包的包子。”

韩青辰不无感动接过灵儿递来的手帕包着的包子,那包子还冒着热气:“可多谢你了。程师兄其实为人挺好的,他知道我体内是相克相攻五灵根,不能自如运转灵力,所以推荐了一些凡间的功法典籍让我看。”

灵儿轻叹一口气:“青辰大哥,你不要失望沮丧,先把这些功法练起来也是好的。”

韩青辰笑道:“我明白,这修行一道艰险无比,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有所成的,我且把身子骨锻炼得结实一点,也是好的。对了,灵儿,你的修行进展如何了?”

韩青辰道:“由掌门师尊亲自传授,且我有三灵根,进展倒是比李智快得多。”

李智,正是那名拥有土灵根的乞儿,只不过,他自从拜在掌门门下后,就再也没和韩青辰等出身老君庙的孩子们来往过,想来也是,如今双方是一个天一个地,一方是掌门人亲传弟子,另一方却是一群小药童,如灵儿这样,至今记挂着韩青辰的,却是绝无仅有。

韩青辰心下感动,他当时在老君庙帮助灵儿,只是看她可怜,随手之举,左右不过给她带几块肉、馒头吃,灵儿却至今念念不忘。

他习惯性地抬起手,想摸摸灵儿的头,却又缩了回来,灵儿如今梳着两个包包头,头发儿一丝不乱,原本发黄的发丝,许是因为天天服食灵药的原故,如乌鸦的翅膀一样黑,整齐的刘海下,一双大眼睛忽闪着,俏皮可爱到了极点。

韩青辰咳嗽了一声:“灵儿,修行之道险阻漫长,你虽然有三灵根,又得了掌门的亲传,可也不能大意,一定要日日苦练。”

灵儿扮了个鬼脸:“青辰大哥怎么变成了老妈子了?这样婆婆妈妈?我虽然有三灵根,可也需要大量灵药辅助,此次掌门师尊外出,就是帮我寻访几味天阶灵药,以助我修行,师尊说,只要我服下这几味药物,就能突破炼气之阶,达到筑建之境。如是,我将是六绝门开派两千年来,修行进展最快的门人弟子。”

韩青辰不无羡慕地看着灵儿,灵儿真是好运气,遇到了掌门师尊这样的好师傅,为了这个关门弟子的修炼,专程外出寻访灵药,他随口问道:“不知掌门要寻访的是哪几味药?难道咱们仙霞山的药圃里就种不出吗?”

灵儿道:“我此前曾受师尊之命,向黄长老讨要过这些灵药,可黄长老说,这几味药在咱们的药圃里也有种植,可长势不好,培育得最好的,也不过达到中等灵药,离天阶灵药还远着呢。”

灵儿随口报了几味灵药的名儿,却是至阳珠、月华果等五种灵药,她道:“这至阳珠,是九九艳阳草成熟后结出的果实,月华果则是月萱草结的果,可是黄长老的药圃里,那九九艳阳草长得蔫头蔫脑的,根本没有结出至阳果的希望。至于月华果,听说要将月萱草在月光下整整放置九九八十一个时辰,可是一天十二个时辰,月升月落,到了白天,月萱草就晒不到月光了,如何能够晒足八十一个时辰?”

韩青辰脱口而出道:“谁说白天就晒不到月光,其实就算白天,月亮一样在空中,只不过阳光太过耀眼,遮挡住了月光,以至于人们误以为月亮不在空中。”

灵儿一呆:“青辰大哥你在说什么啊--等等,我曾经在傍晚看到过日月齐明的奇景,只不过那月亮的身影极淡极淡,这样说来,青辰大哥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韩青辰心想,月华果不提,这至阳珠自己早就已经吞服了一粒了,果然是宝贝,虽然让自己在icu里躺了半年,但也让自己脱胎换骨,灵儿如果能够服食至阳珠,灵力一定能突飞猛进。大成皇朝的修行之士得至阳珠千难万难,可对自己而言,只不过一个高空气球就能解决。

不过,自己手里凭空出现一粒至阳珠,肯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别人不提,黄长老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让伍哥盯着自己,所以,这至阳珠必须得有个来历出处,再不能如天珠那样,胡乱编一个路过的马车上掉下来那样的荒唐借口了。

韩青辰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了几个念头,他轻咳了一声:“灵儿,咱们药圃里的九九艳阳草结不出至阳珠,可不是黄长老和药童们的错,你是没见过,我和伍哥等药童,为了让九九艳阳草晒到太阳,每天抱着沉重的药盆搬进搬出不知多少次,盖因九九艳阳草喜阳厌阴,尤其不喜沾着水汽。”

灵儿吐了吐舌头:“对不起,青辰大哥,我并不是埋怨你们。唉,如果有一法子,能够让九九艳阳草晒到更多的阳光,却又不受水汽影响就好了。”

韩青辰故作沉思状,半晌道:“我倒是想到了两个法子,却不知可行不可行?”

灵儿大喜,抱着韩青辰胳膊道:“我青辰大哥最聪明了!你的法子一定可行!快快告诉我,是啥法子?”

韩青辰忙嘘了声:“藏经阁内,保持安静,走,我俩到外面说去。”

藏经阁外的悬崖上,有一块平整如席的汉白玉石,韩青辰和灵儿坐在玉石上,韩青辰摊开手掌,让阳光照在自己手上,他道:“灵儿,我也曾经请教过伍哥种植九九艳阳草的法子,伍哥说,实在是咱们六绝门所处之地不好,每年晒到的日头有限。”

灵儿点点头:“这我自然知道,听说种植九九艳阳草最好之地就是大漠,可即使如此,也须数十年之功才能结出几粒至阳珠。可咱们这仙霞山却是三天两头下雨起雾,唉,这九九艳阳草根本晒不到足够的太阳,能结出至阳珠才见鬼了。”

韩青辰道:“咱们药圃里的九九艳阳草,一天也就勉强能晒到两三个时辰的太阳,可是既然时辰有限,那我们可以增强阳光的强度啊。”

灵儿一呆:“什么叫强度?青辰大哥你说的话好奇怪。”

韩青辰笑道:“嗯,是我用词不当。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一个太阳不够用,咱们就多用几个太阳。”

灵儿瞪大了眼睛:“远古之时,天上倒是有十个太阳,可自从后羿大神射日后,就只余一个太阳了,何来‘多几个太阳’?”

韩青辰风轻云淡地道:“天上的太阳,自然只有一个,但咱们可以自己造几个小太阳啊。灵儿,你有镜子吗?”

身为女孩子,怎么可能没有镜子呢?灵儿虽然是修行者,可女儿家爱美的天性是不变的,她又是掌门最宠爱的弟子,所以闺房里一应物事俱全,光镜子就有好几面--穿衣镜、贴花镜、照壁镜,大大小小,形状各异。

灵儿将所有的镜子都搬到了韩青辰面前,韩青辰取过一面贴花镜细细打量,却是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光泽明亮,连一丝儿划痕都没有。韩青辰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修行者神通广大,却依然用铜镜鉴影,该说他们是思维僵化还是固步自封?

韩青辰摆弄着几面铜镜,让它们围成一个圈,将反射阳光形成的光斑集中于一处,笑道:“你看,灵儿,这就是咱们造的小太阳。”

灵儿眼睛一亮,拍手笑道:“用铜镜折射阳光,这原本是小孩子玩的把戏,可怎么就没人想过,可以用来培育九九艳阳草呢?青辰大哥,你好聪明!”

韩青辰笑道:“这还不够,平面镜聚焦的阳光依然不足,咱们得用凹面镜。灵儿,你有金灵根,可能操纵这镜子,让镜面变成如同月牙儿一样的形状?”

说着,韩青辰提指为笔,在玉石上画了一个凹面镜的示意图,他指力如刀,图形纤毫毕现,没有一点走样。

灵儿欢喜地拍手道:“青辰大哥,你的指力真厉害!虽然比不上我的灵力,可是在凡人高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韩青辰笑道:“说起来这还要谢谢灵儿呢,这黄字号藏经阁里还真有不少上好的功法,对我颇有助益。”

灵儿嘴里念念有词,纤手一招,那几面铜镜缓缓飘浮在她的身侧,灵儿手指疾速向几面铜镜一点,无声无息,一面面铜镜裂成了无数小块,灵儿娇喝一声,手指连风一样点出,碎铜镜疾速旋转,化成一团团幻影,等旋转停止,碎铜镜已经变成了一面面特定形状的凹面镜。

灵儿迫不及待一试青辰大哥传授的凹面镜,她将镜子环列在一丛灌木四周,聚焦的阳光耀斑刺眼得连眼睛也睁不开,突然间,呼一声响,灌木丛无火自燃!

灵儿欢喜得鼓掌雀跃:“哈哈,有了这些小太阳,九九艳阳草一定能长得极好!”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暴喝:“何方大胆狂徒!居然敢在六绝门圣地藏经阁外纵火!欺我六绝门无人吗?!”

只见一骑大叫驴绝尘而来,程彬手里托着一个巨大的包袱哇哇大叫,拼命用脚磕着驴腹,催其快跑,只一眨眼,就飞奔到了正在燃烧的灌木丛前。

程彬将手里的包袱往地上一扔,哗然一声,包袱里滚出了大堆金锭,这才看清站在燃烧的灌木丛边的,是灵儿和韩青辰,惊讶地道:“你们两个怎么在此?可曾看到纵火者?唉,你们傻站着做什?快灭火啊!”说着,双手连挥,一股清泉无端而落,正浇在火头上,刹那间就将火给灭了。

原来,程彬其他法术平平,却独有一手御水术,要知道,这藏书之地,最是怕火,凡间藏书楼天一阁等,都是依水而建,万一失火,可以及时汲水灭火,六绝门命程彬看守藏经阁,就是把他当成一个移动的消防龙头用。

第四十章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灵儿红着脸上前行礼:“对不起,程师兄,这火是因我而起,青辰大哥让我见识其自造的小太阳,却没想到,这镜子聚集的阳光居然能点燃灌木。”

程彬这才看到了排列在四周的古怪的镜子,他挠着头道:“自造的小太阳?是这些镜子吗?这些镜子好古怪,为何弯弯曲曲,这样子如果揽镜自照?”

韩青辰在旁边解释道:“这叫凹面镜,可以聚焦阳光于一处,让原本散射的阳光更加集中,以此提高温度和亮度--嗯,这都是我自造的词,让程师兄见笑了,我们想用此照射九九艳阳草,看看能不能结出至阳珠来?”

程彬取过一面镜子,细细查看着,他原本以为这镜子上附有法术,能够聚集阳光,可一入手就知道,这就是最普通的铜镜,只因为镜面不同,才会让阳光凝于一处。

程彬连连摇头,指着韩青辰道:“小娃娃,真不知道你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尽折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知道我此次前往凡间走一遭,看到听到了什么?”

韩青辰叉手行礼:“小子不知,还请程师兄相告。”

程彬嘿了一声,踢了一脚扔在地上的金锭:“我拿了你画的神行太保符,送到我那兵部尚书后人处,我那后人看了这些符,欢喜得不得了,当即命人捧出万两黄金,以为酬劳。”

韩青辰看着那堆黄金的眼睛都直了,万两黄金!自己只不过用复印机印出一堆符纸,居然就得了万两黄金?!发财了!发大财了!

程彬看到韩青辰直勾勾地眼神,不屑地冷哼一声:“万两黄金只是俗物,值得什么?真是个没眼力见的小家伙。俗世的财富,如何能与我修行者的灵宝相比?这黄金,能让人延年益寿吗?能让人无病无灾吗?黄金于我,如腐土尔。”

灵儿瞪大了眼睛:“神行太保符?这样低阶的灵符,缘何凡间皇朝要用万两黄金易之?”

程彬的神色突然有些尴尬:“这个,韩小子画得一手好符,那数百张神行太保符画得一模一样,一笔儿都不走样。”

“什么?!”灵儿跳了起来,拉着韩青辰的手道:“青辰大哥,你何时有了这样一门了不得的本事?!画符印简单,但将数百张符印画得一模一样却不容易!这手本事,天下不知多少修行之士,愿意以上好的灵石法宝易之,你怎么只换了区区万两黄金呢?”

灵儿一转身,冲着程彬跺脚道:“程师兄,你欺负我青辰大哥,我不依!”

程彬尴尬地道:“我原本也不信韩小子有这番了不得的本事,只是随嘴一说,并没有真指望能得到一批一模一样的符纸,可没想到,韩小子只用了一个晚上,就画出了数百张神行太保符。这万两黄金确实不值什么,酬不了韩子的功劳--这样吧,以后趁没人时,我让韩小子进玄字号藏经阁一阅典籍,灵儿姑娘,你可看好?”

灵儿眼珠子一转:“地字号藏经阁!”

程彬连连摇头:“这可不行!我让韩小子进玄字号藏经阁已经是破了例了,让掌门知道,非受罚不可。”

灵儿还想再争,韩青辰扯了扯她的衣袖,对程彬行了一礼:“谢过程师兄,小子身怀相克相攻五灵根,于修行一道比他人艰难得多,就这黄字号藏经阁,小子也只能学一些凡间粗浅的功夫,与一众修行典籍却是无缘。所以程师兄的好意我领了,却不必让师兄为难,以后有机会,能进玄字号藏经阁看上几眼,就已经满足了。”

程彬见韩青辰话说得漂亮,连连点头,哈哈笑道:“韩小子,你于修行一道上不如灵儿,但为人却大气,放心,师兄我必不让你吃亏。对了,你知道吗?你如今在凡间,却是声名远扬呢。”

韩青辰和灵儿都是一怔,灵儿扯着程彬的衣角道:“程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快与我说说。”

程彬道:“我将神行太保符给了我那后人后,后人便问此符是哪位修行高士所绘,我告诉他,是我六绝门的门人后辈韩青辰。没想到,我那后人一听,顿时肃然起敬。他告诉我,如今韩上仙的大名已经闻于当今圣上殿前,韩上仙托慈湖镇七品县令史兴邦、童生唐晓生上的《试行简体字拼音法》《三字经教化黎民折》《推行修公厕堆积肥增产折》《试行抛秧法及杂交大白菜折》以及《东坡肉秘制术》等几个奏折,圣上及满朝文武阅览之后,皆欢喜赞叹,曰之大善,不日就要推行于天下,施惠于万民。尤其是那东坡肉,太上皇如法炮制,吃了后,喜欢得不得了,道是人间无上美味,从今之后,每日都无东坡肉而不欢。”

韩青辰也呆愣住了,他在唐晓生家中读书习字时,的确无意中使用过拼音、简体字,公厕积肥也是为了帮助王英大哥增产所用,可没想到,史兴邦和唐晓生居然将这些东西整理成文章奏折,堂而皇之上奏朝廷,而皇帝老官儿还要推行天下。

不过,这些东西对天下苍生而言都是有益而无害,凡间朝廷愿意推广也是件好事,自己是没这个闲功夫做这件事的。

韩青辰忙道:“这东坡肉虽然好吃,可太过油腻,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可不能多吃,血液里脂肪含量过高,可容易引发中风。”

程彬一怔:“什么血液里脂肪含量过高?中风与脂肪又有何关?”

韩青辰支吾道:“这只不过是我自己的一点心得。肉中的脂肪入肚后,会融入血液,使血液在血管中流通不畅,从而引发种种疾病。还请程师兄给你那兵部尚书后人传个话,劝太上皇不要吃太多东坡肉,老年人该多吃蔬菜。”

程彬笑道:“韩小子倒是个好心的,只不过,这话却不用我带,因为不久之后,当今皇帝老儿就要来六绝门传圣旨了,你有什么话,自对颁旨的官儿说去。”

韩青辰瞠目结舌:“传圣旨?什么圣旨?”

程彬哈哈大笑:“当然是封你为真人的圣旨啊。你不知道吗?凡间的朝廷为了巴结我们这些修行者,只要修行者帮凡间做了事,必然会封修行者为真人,甚至立庙一年四季以香火祭祀。”

韩青辰哭笑不得,这不就是生祠吗?在原时空的历史上,九千岁魏忠贤最爱搞这一套,没想到,在大成皇朝,自己修行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却要被人塑成泥胎,放在庙里受人香火。

无论是程彬还是灵儿,都对当今圣上颁旨封韩青辰为劳什子真人不放在眼里,仙凡有别,滚滚红尘的荣华富贵根本不放在他们眼里,不要说什么真人了,就算是皇帝老官儿把皇位让给他们,他们也懒得去坐。如程彬,虽然他法力低微,可就算是回到凡间,也能过上富豪到极点的生活,可他宁肯在六绝门当一个洒扫的书童,也不愿意回老家,因为六绝门一直能供应他各种灵药,虽然都是些低阶灵药,但服食之后,依然能强身健体,风雨不侵。

程彬嚷嚷道:“闲话少说,韩小子,灵儿,咱们快去试试这凹面镜,看看能否催长九九艳阳草,育出至阳珠来,嘿,此事如果成了,就连掌门也要记你俩一个大功,这可比什么朝廷封真人强多了!”

韩青辰道:“且住,这铜镜如果配上另一样东西,效果更佳。”

程彬哈哈大笑,指着韩青辰道:“你这娃娃,修行不成,倒是有一肚子鬼主意,快说,是什么东西?”

韩青辰冲着高挂空中的太阳挥了挥手:“咱们药童为了照顾九九艳阳草,倒有近半时间花在将花盆搬进搬出上,但是,就算手脚再快,也不可能在太阳刚出之时,就把所有的九九艳阳草搬进去,同理,当阴云密布,天降雨水时,也不可能立刻把所有的九九艳阳草搬进竹屋,而九九艳阳草只要一淋水,就蔫了--”

程彬不耐烦地道:“这种大道理人人都懂,虽然用法术可以在一刹那间将所有的九九艳阳草搬进或搬出竹屋,可是如此一来,不知要耗去多少灵力,你那位黄百竹长老,是有名的吝啬鬼,怎么可能为了培育灵药,而浪费自己好不容易修炼来的灵气?你可有不使用灵力而解决之法?”

韩青辰道:“办法自然是有的,如果将竹屋改为某种透明之物建造,这样一来,阳光能够直接穿透透明之物,照射到九九艳阳草之上,无论风雨寒暑,都不需要担心了。”

程彬一皱眉,冷哼道:“我以为是什么法子,你以为黄长老以前没想过这法子吗?他曾经用上好的水晶,切割成片状,建了一座水晶屋,将九九艳阳草放在里面,正如你所言,九九艳阳草不再惧风雨,长势极好。可问题是,这上好的透明水晶极难得,能够容纳的九九艳阳草有限,更糟糕的是,水晶脆而易碎,有一次突然天降冰雹,黄长老又在外没能及时赶回,那卵大的冰雹把水晶屋砸得粉碎!从此后,黄长老再也没打过水晶的主意。”

韩青辰心中一动,这黄长老倒也不是迂腐之辈,居然想得到用天然水晶制暖棚,不过,上好大块的天然水晶难得,这种珍贵到了极点的暖棚,就算是修行之士也难以推广使用。

韩青辰正色道:“如果我有一物,效果堪比水晶,却比水晶便宜无数倍,只是用凡间的沙砾就唾手可得,此事可行否?”

程彬双眼大睁:“果真?!韩小子,你可别吹牛!你如果真能弄出这样奇妙的东西来,我就立刻向掌门请求,允许你任意出入四大藏经阁!你要知道,如果你真能制出此物,那我六绝门可就拥有了培育九九艳阳草的绝技,进而如果真能培育出至阳珠,那我六绝门门人子弟的修为就能更进一步!届时,不要说什么猛虎帮,其他门派都得高看我们一眼!”

韩青辰笑道:“好,一言既出,死马难追。不过,这件事,需要执掌剑术一绝的曹立明曹长老助一臂之力。”

一个时辰之后,韩青辰、灵儿和程彬一起来到了剑庐前,程彬身后的大叫驴背上,驼着几个大竹篓,里面堆满了从溪边淘来的洁白的沙子、石灰石甚至还有做馒头面食用的纯碱。

程彬一个劲嘀咕着:“老子一定上当了!上了韩小子的大当!这沙子、石灰石怎么可能制出透明的奇物来?还有,这纯碱又有何用?我把膳堂里所有的纯碱都搜刮过来了,气得膳堂掌勺的马大娘子追着我直骂。到时候,如果制不出透明之物来,六绝门上上下下非取笑我不可。唉,都一把年纪了,还陪着两个小辈胡闹。”他外形是个垂髫童子,偏偏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甚是好笑,不过,灵儿却顾不上与他拌嘴,担忧地小声问韩青辰:“咱们真要请曹长老炼化这些沙子?曹长老性烈如火,连我师尊都要客气三分,他那儿,可是不能耍子的。说不定,惹恼了曹长老,你会被逐出门墙。”

韩青辰心里好笑,不就是借曹长老的炼铁的炉子烧炉玻璃出来吗?这玻璃的配方其实很简单,关键是炉火温度要高,这剑庐既然需要打铁炼剑,烧炉玻璃不是问题。

韩青辰握住灵儿的手,轻轻紧了紧:“灵儿,你放心,你何时见过我胡闹?我行事必有道理。”

灵儿咬了咬唇:“我信你,青辰大哥。”她快步上前,拍了拍剑庐紧闭的大门,脆声道:“掌门亲传弟子灵儿,藏经阁书童程彬,药圃药童韩青辰求见曹长老。”

剑庐里丁当锤打之声没有一刻停息,片刻,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穿着短衫,一身烟火味地站在门口,如同一个铁塔一样,打量了三人一眼:“进来吧,曹长老正在打制一把宝剑。”

韩青辰大大方方冲着那胡须大汉点了点头,当先进了剑庐,这剑庐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打铁铺,来来往往的大汉有的拎着木炭,有的背着矿石,一个个铁炉子里浓烟滚滚,烈火熊熊。

间或,有人大吼一声,向炉子扔出一张符纸,那符纸化成一团烈火焰,将黑色的矿石炼成一炉铁水,哗一声倒出来,灌到模子里,形成一赤红的铁剑胚,然后剑胚又被送到铁砧,几个大汉用铁锤不断敲打,火星四溅。

那胡须大汉带着韩青辰等三人来到最中央的一个打铁棚里,只见那棚内挂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剑,有的剑还只是个剑胚,有的剑并没有开锋,但也有闪着寒光的上好宝剑,风一吹,这些悬挂的剑就互相撞击,发现叮丁当铛的响声,倒似一首另类的乐曲。

一个威猛的大汉赤着上身,正在锻打手里的一把剑,他的紫袍被扔在一边,那正是剑庐之主曹立明曹长老。

胡须大汉也不客套,扔一下句:“人带来了。”转身就走,剑庐里的人都是直脾气,有啥说啥,从来不弯弯绕,那曹立明对着掌门人都敢放硬话,连带着他门下的门人子弟也是一个德性。

灵儿上前行了一礼:“曹长老--”

曹立明头也不抬:“什么事?有话快说!”

灵儿滞了一滞,她身为掌门爱徒,又身兼三灵根,所到之处,大家都要高看一眼,客气几分,可没想到曹长老说话这样直来直去,她勉强笑了笑:“我们想借曹长老的炉子用一用,一定要最热的炉子,听说曹长老亲制的炉子名玄铁炉,乃是用天外陨铁所制,又有炎龙盘绕,无论什么顽铁,都能炼化了,所以想借用--”

曹长老依然没有抬头:“没空,出去。”

灵儿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程彬长笑一声,冲着曹长老抱了抱拳:“曹长老,在下程彬,曹长老到藏经阁观书时,在下曾经侍奉过曹长老。今日吾等前来,非为私事,而是为了炼制一奇物,可以培育九九艳阳草,诞出至阳珠。此味灵药,对剑庐门下修行也大有好处,还望曹长老给个方便。”

曹长老听到至阳珠三字,这才抬起头来,他以剑御道,修炼极重金灵力火灵力,至阳珠能极大的促进他和一众门人子弟的修行,然而,他咄咄逼人的视线只在韩青辰身上一转,立刻斥责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在老夫面前大言不惭!你这小儿,分明是当日验灵大会上,身具相克相攻五灵力的小子,你修炼不得高深的法术,只能在黄百竹门下当个小小的药童。至阳珠是何等宝物,是你能知晓培育之法的?就算要谈,也该是黄百竹亲至剑庐,与我好言相商。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我看尔等分明是狡诈妄言,不知安得什么心。给老夫滚出去,等掌门回仙霞山,我再找他理论,看他怎么管教得好徒弟好门人!不知上下尊卑的东西!”

第四十一章 穿越猪脚们的大杀器

原来曹立明长老一向以来性格高傲无比,认为自己一手御剑法还在掌门顾宁涛之上,当年顾宁涛是靠溜须拍马,才得了师祖爷的欢心,当上了掌门,如今一个刚入门的女弟子,一个小药童,再加一个看藏经阁的低阶弟子,居然想动用他视如心头肉的玄铁炉,他自然心头火起,没有将三人一掌拍出去,已经算是看在灵儿是掌门爱徒的分上了。

程彬急得跳脚,还想说什么,早有剑庐门下弟子赶三人出门,剑庐的弟子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那胳膊比灵儿的腿还粗,轻轻松松架起三人就往外走,曹立明连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举起手中的剑,就往旁边的水桶里插了下去,只听哧一声响,一阵阵白烟滚滚而起。

旁边几个弟子立刻喝了一声彩:“恭喜师傅,又炼了一把好剑。”

然而,曹立明却没有一点喜色,他突然举起手中的剑,往另外一把剑上重重一斩,铛一声脆响,那新炼制的剑居然从中而断。

曹立明跺脚道:“这剑虽利,可惜太脆了!我等施展御剑之法,那宝剑不仅要锋利,还得有韧性,否则与他人兵器交锋,没有砍断对方的兵器,自己的剑却折了,这还打个屁!”

就在这时,有人哈哈大笑:“我以为曹长老是何等神仙一样的人物,却原来,连如何淬剑也不知道。这剑淬不好,自然锋利有余,而韧性不足。你要是依然用这清水淬剑,任你用什么好铁,也打造不出好剑来!”

“狂徒好胆!”“竖子敢尔!”“此子居然敢折辱师尊!杀了他!”剑庐中一片吼声。

炼御剑术的都是一群武夫,个个都是霹雳火的脾气,听到居然有人敢侮辱他们最尊敬的曹立明长老,而且还是在曹长老最得意的制剑一道上,立刻人人火冒三丈,个别性急的,甚至已经发动灵力,御使一把飞剑,向那口出狂言之徒疾飞而来!

当众之下,出言嘲讽曹长老的,不是别人,正是韩青辰!

灵儿吓得魂飞天外,拼命挣扎,想从剑庐弟子手中挣脱,可哪里挣扎得脱,眼见那飞剑凌空而来,就要刺中韩青辰的喉咙,然而这时,韩青辰依然不知死活地大声嚷嚷着:“曹长老连用牲尿淬火都不知道,真是徒有虚名!”

铛,疾驰的飞剑突然凭空掉落到地面,曹立明长老手一挥,又是一阵丁当作响,所有怒指韩青辰的剑统统飞到空中,又落到地面。

曹立明将手里的大锤一扔,大步走到被两个弟子架着的韩青辰面前,一双花白眉毛下的眼睛逼视着韩青辰:“你这小儿,为何说要用牲尿淬火?如果你刚才是说用仙禽魔兽的血来淬火,我最多以为你是那些一知半解之辈,此前,老夫也曾经试着用过六绝山上的妖魔之血淬火,却毫无用处。可是你居然说,用天下最污脏不堪的牲屎淬火,又是何意?难道你是受了掌门的指使,故意用这下贱脏物,污了我的玄铁炉?”

韩青辰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其实对如何制剑一窍不通,只不过以前看过一些中世纪背景的影视剧,西方武士就是用牲口的尿和油脂淬剑的。所以情急之下,故意激怒曹立明,因为他猜测,以曹立明这样骄傲的性子,自己一行人软语恳求是绝对没用的,只能用激将法。现在看来,却是成功了。

韩青辰挣扎了一下,曹立明挥了挥手,不屑地道:“一个空有相克相攻五灵根的废物,哪里需要你们这样架着他,放开。”

剑庐的弟子立刻松开了韩青辰,韩青辰活动了一下胳膊,对视着曹立明:“我这以牲尿淬火的法子,你试一下不就行了?何必多问于我?有道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与其对着我吹胡子瞪眼睛,不如这就去弄桶牲尿来,咱们六绝门外门就养有大牲口,无论是马啊牛啊甚至大叫驴,弄桶尿来一试便知。”

剑庐里的弟子们纷纷变色:“师尊,不要上这臭小子的当!他这分明是要污了咱们这剑庐圣地!自古以来,炼剑乃是神圣无比之事,需要寻找山灵水秀的宝地,祭祀神明,才能开炉,剑成之后,须以甘沥的青泉淬火,相传欧冶子和干将为铸七星龙渊,就是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来淬火。师尊当年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六绝门的这块宝地,建起了剑庐。如果剑庐被牲口的尿水给污了,那可是毁了师傅半生的心血啊!”

然而曹立明盯着韩青辰喃喃自言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好古怪的话!可是,可是为何我偏偏觉得此言好有道理?想我自束发以来,就苦学经文,求索大道,至今已四百一十四岁。可是自半甲子前,我的修为就停滞不前,甚至连顾宁涛的这个后辈也不如,以至于被他夺了掌门之位!难道,真是我守古不化,固步自封?今日,居然让一个黄口稚子辱我?”

韩青辰不耐烦地道:“喂,话可要说清楚,我并没有辱你,这用牲口尿或者油脂淬火的办法,是我从乡下看来的,人家种田的大叔用这个法子淬火,打出来的锄头钉耙可好用了。”--这个淬火法可不能再推到山中老人头上,干脆说是乡间看来的,难道曹长老还能去查证不成?

灵儿这时也挣脱了剑庐子弟的胳膊,窜到曹立明面前,脆声声道:“曹长老,青辰大哥这法子行不行,你一试便知。我相信青辰大哥,他绝对不会胡言乱语。”

曹立明闭上眼,又睁开,厉声道:“来人!去外门的牲口棚,取桶牲口的尿液来。”

剑庐的子弟个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有人正要相劝,曹立明却一摆手,阻止了对方:“不要多说了,我的修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寸进了,不如放手一试,如果失败了--”他瞟了一眼韩青辰,冷声道:“就杀了这小子,以他的血,一洗剑庐之污秽。”

韩青辰坦然负手而立,用牲口的尿或油脂淬火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科技,中华古代工匠就知道,可不知为何,在大成皇朝居然并无人知晓,也许聪明人个个都去修行了,以至于没人关心民间百姓疾苦,民生技术也停滞发展。

程彬呵呵大笑:“不用去牲口棚,我这大叫驴正好憋了一泡尿呢,来人,拎个桶来。”

这大叫驴疾飞如飞似高铁,也非凡物,这一泡尿洒了大半桶。

曹立明倒也干脆,亲自动手,打了两把剑,一把用清水淬火,一把却用驴尿淬火。

哧,白烟在打铁炉旁升腾而起,剑庐众弟子们个个掩鼻,那尿味受热后散发的臭气实在是令人欲呕。他们虽然天天打铁,一身大汗,可好歹也是修行之士,何曾碰过如此脏物。

然而曹立明却不顾剑身上还沾着尿液,将两把宝剑高举过顶,重重一磕,铛,铛铛,在连串的金属撞击声中,其中一把剑当场磕成两截,上半截直飞了出去,撞在铁砧上。

曹立明哈哈狂笑:“好剑!真是好剑!”他一脸爱惜地抚摸着还散发着一股尿臭味的剑身,“锋刃坚硬,兼顾韧性,真是难得的好剑。这还是用凡铁匆忙中铸就的,如果用我收集的陨铁--哈哈哈哈,我终于能铸出举世罕见的宝剑了!有了宝剑,我的御剑术在停滞半个甲子后就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甚至有望筑就元婴!”

剑庐众弟子纷纷举剑互击,发出铿锵之声,齐声大吼:“贺师尊修为大进,天下谁与争锋!”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骄斥声响起:“你们要不要脸?!这以牲口之尿淬火之法,是我青辰大哥传授于你们的!你们应该谢谢青辰大哥才是!”

说话的,正是灵儿,只见她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曹立明,也不顾他是六绝门五大长老之一。

不过,曹立明却是个直性子,喜怒皆露于言表,他此前把韩青辰、灵儿和程彬三人当成掌门顾宁涛派来捣蛋的,所以不加辞色,可现在既然验证了牲尿淬火之法,自然知道是自己误会这三个小家伙了,他忙收起剑,大步上前,重重拍了拍韩青辰的胳膊:“你这娃娃,可是叫韩青辰?好好好!真是个好娃娃!我老曹欠你一份大大的人情!我虽然没有办法解你体内混沌灵力,但是只要在六绝门内,你有什么为难事,尽管来找我老曹!”

韩青辰心里好笑,只不过是个淬火的法子,自己虽然只是个高中生,可也知道一些如何冶炼上好钢铁的法子,什么将煤炭炼成焦炭啊提高炉温啊预告加热空气啊灌钢法炒钢法甚至转炉法,实在不行,小爷直接从现代时空批发一批优质合金钢,就能把曹立明给乐疯了。

韩青辰行了个礼:“多谢曹长老厚爱,小的正有个不情之请,我们带来一些东西,想借用曹长老的玄铁炉,炼一炉玻璃。”

“玻璃?此乃何物?曹某痴长了四百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此物,典籍之上,也未有与闻。”曹立明奇道。

灵儿跳了过来,一指沙子、石灰石等物:“这些玩意儿,放到玄铁炉里冶炼,就能出玻璃了。”

半支香后,曹立明听完了韩青辰冶炼玻璃的解释,他微微点着头:“韩小子,如你所说,真能冶炼出如同上好水晶一样的透明又坚固之物,的确能培育九九艳阳草,能不能育出至阳珠不好说,但必能将九九艳阳草提升好几个等级,达到地阶灵药也是绰绰有余。这冶炼玻璃倒也不难,关窍在于炉内温度要高,我那玄铁炉有一条炎龙助燃,连天下陨铁也能烧成铁水,烧玻璃也不在话下。”

程彬在旁边哈哈笑道:“老曹,你一向视玄铁炉是宝贝,连掌门向你借也不肯轻易动用,你就不怕韩小子的玻璃弄坏了你的炉子?”

曹立明瞪了程彬一眼:“你这厮,休得咶噪,我与顾宁涛不穆,故此不愿借玄铁炉与他修行。我老曹不是个大肚能容的,他顾宁涛把持着药圃,大把大把上好的灵药助其修行,可我老曹却只能分得一点中下阶的灵药,他不仁我自不义,自然不借玄铁炉与他。可韩小子却献牲尿淬火之法与我,我有恩报恩,烧一炉玻璃又值得什么?何况我又不傻,沙子、石灰石、纯碱等物都是寻常凡物,就算炼坏了,也损不了我的炉子,这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曹立明是个直爽脾气,立刻就驱动玄铁炉,只见他围着玄铁炉,走着八卦步,嘴里念念有词,不时往玄铁炉上拍一掌,掌印到处,玄铁炉上就亮起一片符文,不一会儿,整座玄铁炉周身闪燿着符文,一声龙吟,炉底突然浮现出一条赤红色浑身火焰升腾的龙,那龙只不过数尺之长,但却热焰逼人,迫得韩青辰连退了几步,这,就是炎龙了!

韩青辰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龙,他不顾火焰耀眼,仔细打量着炎龙,只见它的外形与中华传说中的龙一模一样,只不过,那龙似乎并非实体,而是由火焰凝结而成,应该是火灵力凝聚以后的一种特殊表现。

这时,旁边早有剑庐的弟子,将大叫驴背上的沙子、石灰石等磨得粉碎,剑庐的弟子操纵铁器只是举手之劳,他们动用法术,驱动两块巨大的铁磨盘,只数息,就将原材料都磨碎了。

韩青辰以前看穿越小说,里面多得是猪脚烧制玻璃这个穿越赚钱大杀器的,所以记得原材料的比例,按药抓方,将原材料配好。

曹立明轻喝一声:“起!”手一挥,一应原材料全都飞入了玄铁炉中,他又一指炎龙:“畜生,还不速速吐火!”

炎龙清吟一声,龙口一张,一团团赤焰就向炉内的原材料扑去。

这玄铁炉的炉温可比寻常的炉子要高得多了,不一会儿,沙子等原材料就渐渐融化,曹立明咦了一声:“韩小子,你这玻璃冶炼之法,并非虚言。”

灵儿在旁边乐得直拍手:“成了!成了!我早就说过,我青辰大哥本领可大着呢!”

玄铁炉温度继续升高,很快,炉内所有的原材料都变成了液体状之物,咕嘟咕嘟翻滚着,不时吐出几个气泡,韩青辰忙道:“曹长老,这液体还需要搅拌一下,消去里面的气泡和杂质,要不然,成形的玻璃里都是气泡和杂质,既影响透光又不够牢固。”

曹立明轻笑一声:“这又有何难?”手指一弹,那炎龙突然分出数条小龙,在玻璃液体里钻进钻出,小炎龙此举能将高温直达玻璃液体内部,又从内部翻动了液体,将气泡、杂质统统炼化。

终于,玄铁炉内出现了纯净的玻璃液体。

韩青辰忙道:“玻璃炼成了,需得把玻璃从炉中取出,摊成薄片状,嗯,取水银来,将水银盛放在一个大盆子里,将玻璃液倒在上面,就能形成光洁平滑的片状玻璃--”

灵儿笑道:“何须如此麻烦,青辰大哥不就想将玻璃液体弄平整吗?看我的--”

灵儿双手合十:“风起云涌。”她是水金木三灵根,风从木,一股微风平地而起,围绕着灵儿打着转,灵儿一指玄铁炉:“去!”

一股风儿刮过韩青辰身边,飞进玄铁炉,将整团透明的玻璃液体托了出来,灵儿双手十指连挥,如同弹琵琶一般,那股微风在她的操纵下,将液体状的玻璃在空中不断拉升,铺展,不一会儿,一块玻璃面板就出现在空中,轻柔的微风托着面板,上下两面都平整如镜,光滑无比,内里连一个气泡都没有。

曹立明瞪大了眼睛:“呵,原来这就是玻璃,果然堪比上好的水晶,只不过,沙子、石灰石、纯碱,都是凡间极低贱的东西,冶炼起来,价格极低。”

韩青辰笑道:“今日是试炼这玻璃,所以情急之下,借曹长老玄铁炉一用,其实今后用凡间的炉子,以煤炭烧之,同样能出上好的玻璃,却是不用劳动曹长老耗费灵力了。”

曹立明长年与火打交道,在刚才冶炼玻璃时,就已经估算出炉温的大小,自然知道,就算不动用炎龙之力,凡间炉子也能烧出玻璃来,不需动用灵力就能办成事儿,是修行者最为看重的。

他原本还有点担心,掌门顾宁涛以后要日**自己冶炼玻璃,培育九九艳阳草,一九九艳阳草是供整个六绝门使用的,消耗灵力冶炼玻璃的苦活却得由自己来干,这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儿,那是万万不能干的。可现在,既然凡间炉子也能炼出玻璃,自己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这时,灵儿已经操纵一股清风,将渐渐冷却的玻璃平板放在铁支架上,她欣喜地跑上前去,伸出纤手触摸着依然有些温温的玻璃:“哇,是红色的啊,真好看!”

第四十二章 玻璃暖房和凹面镜阵列

刚刚烧制成的玻璃带着淡淡的红色,如同晚霞一般,又如同红宝石一样,难怪灵儿看了喜欢。

可是韩青辰却摇了摇头:“这玻璃还不够纯净,沙子里有杂质,嗯,让我想想,我知道了,沙子里有铁元素,所以玻璃颜色偏红。如果想培育九九艳阳草的话,最好还是透明无色的玻璃。咱们下次冶炼前,先用磁铁将磨碎的砂石里的铁粉吸走。”

曹立明哈哈大笑:“哪里需要这样麻烦?不就是铁吗?咱们修炼御剑之术的,最擅长操纵钢铁了。嗯,韩小子说这玻璃里有铁粉,且容我细细查之。”

曹立明潜运灵力,在玻璃平板上一扫,果然在里面发现了无数极细小的铁粉颗粒,他突然伸出手,轻喝一声:“聚。”瞬间,无数肉眼难辨的细小的铁粉从玻璃平板里飞出来,聚焦到他的指尖,变成了一个极小的铁珠子,与此同时,玻璃平板变得晶莹透明,一尘不染。

灵儿拍手笑道:“果然变得透明了!唉,其实我还是喜欢刚才的宝石红的玻璃。”

韩青辰道:“这有何难?以后咱们烧制玻璃时,在里面加上铁粉、铜粉就能炼出七彩的玻璃,到时嵌在灵儿的窗框上,要多漂亮有多漂亮。”韩青辰脑海里浮现出西方哥特式建筑里的那种大型彩色嵌镶玻璃,在光影下如同油画一般,的确非常漂亮,以后有空,就把灵儿的房间如此布置一番吧。

既然有了玻璃,那镜子也就应运而生了。

韩青辰托灵儿运用金灵力,将一锭银子化开,然后涂到镜子背面,立刻,一面光可鉴人的银镜出现在众人面前,饶是曹立明、程彬见多识广,面对这连毫毛都可以造出来的镜子,也是连声称奇。

程彬对着银镜龇牙咧嘴做着怪相,一边笑道:“咱家施展个水镜术,倒也能照出如此清晰的相貌,可韩小子的这个银镜,却也不在我的法术之下。这样的镜子,比铜镜强多了,如果卖到人间,必然是个天价!韩小子,你又有大笔黄金可以进账了!”

曹立明哼了一声:“程彬,你可真没出息,眼皮子比夏虫还浅,这银镜术何止是能到凡间得一场大富贵,与我修行之士也大有妙处。要知道,许多法术是依托法器而成,比如最常见的灵影术,施法用的铜镜务必光洁照人,铜镜蒙尘,则灵影术传送之距离就大受影响。如果用韩小子发明的这银镜来施展灵影术,原本只能传送千百里的灵影术,也许能传送数千里!”

灵儿将大成皇朝当面第一面银镜藏在身后,大声嚷嚷着:“我的!这是我的!这银镜是我青辰大哥想出来的点子,自然该归我所有!”

韩青辰笑道:“灵儿,区区一面镜子,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只不过是个玩物而已。灵儿,你依刚才的法子,造几面凹面镜,这银镜比铜镜更能反射聚焦阳光。”

灵儿和曹长老互相配合,将玻璃用火灵力烧软,弯曲成凹面镜,然后再镀上银子,灵儿是孩子心性,发现凹面镜里自己的脸扭曲变形,故意对着镜子做出种种怪相,看着镜中变形的自己哈哈大笑,韩青辰笑道:“这可不就是哈哈镜嘛。”

程彬道:“韩小子,快,咱们把镜子运到药圃去,看看你那玻璃房、凹面镜阵,是否真的能催长九九艳阳草。”

药圃里,一阵疾雨过后,伍哥正带着一众药童搬运灵药,累得气喘吁吁,饶是众药童平时经常服用废弃的灵药,身体比普通孩子强壮,可也有些累得慌,伍哥有些埋怨:“韩青辰怎么去藏经阁这样长时间?还回不回来干活了?”

就在这时,药圃山谷口传来一阵喧闹声,人喊驴嘶,将往日平静的葯圃闹得如同市集一般吵闹不堪,伍哥急回过身,只见韩青辰站在谷口,而在他的身后,不知何等宝物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直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却原来,是一面凹面镜,好巧不巧,正好将聚焦的阳光照射进了伍哥眼内,这聚焦的光斑可比直视阳光还强烈,伍哥双眼顿时泪水长流,陷入了盲视状态。

伍哥惨叫一声,撒腿就向炼丹房跑去:“黄长老!黄长老!不好啦,韩青辰对弟子施了妖法,弟子的眼睛都看不见啦!”他双目紧闭,一不留神摔了个狗啃泥,趴在地上直哼哼。

咯吱,炼丹房紧闭的石门开了,黄长老干瘪的身子出现在门口:“瞎嚷嚷什么?韩青辰五行相克相攻,能保住一条小命就算好的了,又能够施展什么妖法--咦,此是何物?!”

黄长老也是人老成了精的,一眼看到,韩青辰背后那片耀眼的光,并不是什么妖法,而是有一种极奇特的事物正在反射阳光。

他刚想怒斥韩青辰,却突然一怔--只见韩青辰并非一人前来,他的身后,跟着曹立明长老、掌门爱徒灵儿、一名藏经阁的低阶弟子,还有数名剑庐弟子,或背或捧着一些奇特的物件儿,那耀眼夺目的光就是那物件儿在闪烁。

怎么回事?韩青辰这小儿何时与曹立明长老扯上关系了?那曹立明自视甚高,连对自己这主掌药圃的长老也没几分好脸色,哪怕自己故意以掌门需要大量的灵药修炼为借口,不予他上好的灵药,这姓曹的也没向自己低一分头,可现在,他的大手搭在韩青辰肩膀上,对他言笑不禁,如同子侄一般,古怪!古怪!

黄长老挥手示意别的药童搀扶起伍哥,拂了拂衣袖,不紧不慢地迎上前去:“曹长老,今儿吹的什么风,你老大驾光临我这小小的药圃?可是看中了哪味灵药?你要是有所需,只要派个下人吩咐一声就是了,何须亲自上门?”

曹立明哈哈大笑:“黄百竹老儿,你这破药圃就没有我能看得入眼的东西。不过,你种药不行,收弟子倒是走了好运,你新收的弟子韩青辰可帮了我曹立明一个大忙。咱家有恩报恩,特意拜访你这药圃,对你黄百竹老儿道个谢,今后有用得着我剑庐之处,尽管开口!”

黄百竹一怔,混浊的老眼在微笑而立的韩青辰身上一转,他知道,曹立明虽然口口声声向自己道谢,其实是向自己暗示--韩青辰自今起,有他曹立明罩着。

黄长老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上气不接下气道:“韩青辰这孩子我也是极喜欢的,只可惜,他身具相克相攻五灵根,却不知他为曹长老做了何事?只望他不要粗手笨脚,惹下祸端。”

曹长老哈哈大笑:“黄老儿,你是再也想不到,韩青辰告我牲尿淬火之法,助我炼出难得的好剑--罢了,这炼剑的门道,你一个种药的老儿也听不懂。不过,我曹立明也不是白受你药圃门下弟子好处的,这不,我用玄铁炉炼制了玻璃、凹面镜,来助你催长九九艳阳草。黄老儿,咱们亲兄弟明算账,这九九艳阳草如果真催长出至阳珠,可得算我一份!”

玻璃、凹面镜、九九艳阳草、至阳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饶是黄百竹长老一向沉稳,这时也不禁瞪大了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着韩青辰。

韩青辰施施然上前向黄长老行了一礼,挥手一指玻璃、凹面镜等物,细细解说起来,黄长老也是绝顶聪明之人,况且这玻璃棚、凹面镜阵聚光等原理并不复杂,一听就明白。

他点了点头:“嗯,这玻璃就如同我以前用过的水晶,只不过上好的透明水晶难得,而玻璃却是能用不值钱的沙子炼制而成,就算是被冰雹打碎了,也能很快重建,只这一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韩青辰啊,难道这炼制玻璃一法,也是你那山中老儿传授于你的?”

韩青辰一怔,自己在唐晓生家中,假托山中老人之言,怎么被黄长老知道了?难道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自己?却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暗中穿越的破绽?不可能!穿越时,大成皇朝的时空是停滞的,黄长老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发现自己穿越的秘密!

他大大方方一笑:“正是如此,可惜我在山中老人膝下呆得时间太短,除了这些杂术,没有学得到什么正经的本事。唉,也许山中老人也看出我是五行相克相攻之体,所以没有传授我什么高深的法术吧。”

听到韩青辰说到相克相攻之体,黄长老神色一松,的确,不管韩青辰是何等来历,光一个五行相克相攻之体,他就耍不出什么花样来,而自己的图谋自可以徐徐布置,只不过,如今韩青辰傍上了曹立明的大腿,自己行事,可得小心一点了。

这时,程彬已经不耐烦地嚷嚷了起来:“闲话休提,快快把韩小子所言的玻璃房建起来!灵儿,你把凹面镜摆好,韩小子说过,得把那什么聚焦设定好!快快快!”

黄长老也很想看看这凹面镜的威力,他曾用水晶建过透明房舍,自然知道,透明房舍能助长九九艳阳草的长势,但是,长势却有限,凹面镜却是第一次见,如果真能成功,九九艳阳草这味灵药对自己倒也有好处。

韩青辰唤过灵儿,细细告知她如何搭建玻璃大棚,灵儿身具水金木三灵根,师从顾宁涛掌门,已经学了不少法术,当下点点头,口中微念咒语,双手连挥,只见左近山头上的一株株翠竹被一双无形的巨手连根拔起,自行分裂成一条条竹片,在一片空地上,纵横搭建成了一座玻璃大棚的架子。

曹立明长笑一声:“灵儿丫头,我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大袖一挥:“起!”

那一片片玻璃凌空而起,轻轻巧巧地落到了竹棚架上,居然是严丝合缝,婉如天成。一座散发着银光的玻璃大棚屹立在药圃里。

曹立明负手问黄长老道:“老黄,这玻璃暖棚,却比你以前的水晶屋如何?”

黄长老冲着反射着阳光的玻璃暖棚眯起了眼睛:“小老儿却不说违心话,我那水晶屋,虽然用的是上好的水晶,可内里依然有些杂絮,却不如韩青辰的玻璃澄净透明。”

曹立明哈哈大笑:“老黄,教你一个乖,那是因为你那水晶中有别的矿物!这玻璃刚刚烧制出来时,略带红色,韩小子提醒我,里面有铁沫,我以法术取出了玻璃里的铁沫,果然纯净无比。”

这时,灵儿亲自动手,将一组凹面镜排列在玻璃暖棚内部,形成了一个环形。

伍哥看得眼热,兴冲冲抱起一盆九九艳阳草就往玻璃暖棚里钻,想将九九艳阳草放置在那凹面镜的中心,可人甫一挨近,就大叫起来:“烫杀人也!”

却是凹面镜最中央正是光点聚焦处,玩过放大镜的都知道,这小小的光斑点温度极高,能点燃火柴头,甚至可以把手掌烫出一个黑点,如许多的凹面镜聚焦在一起,如何是伍哥肉体凡胎能够承受得住的?

程彬一皱眉:“蠢材!快快滚出玻璃暖棚!若是损坏了玻璃暖棚或凹面镜,拿你小命抵都不够!”

这时,黄长老伸手一指,数十盆九九艳阳草就飞进了玻璃暖棚,落在凹面镜的中央。

那九九艳阳草甫一落地,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生长起来,又以凹面镜聚焦中心的那盆九九艳阳草长得最快最旺,那中心的温度足以将别的灵药灼烧成灰烬,可九九艳阳草却是最喜阳光高温,可怜黄长老打理的药圃,这些九九艳阳草难得晒到几回太阳,此时有玻璃暖棚和凹面镜助阵,顿时疯长起来。一株株九九艳阳草长得如同小儿胳膊一样粗壮,遍体金光耀眼!

曹立明和程彬仰天长笑:“妙!妙!妙!成了!成了!这玻璃暖棚和凹面镜,端得是神妙无比!”

黄长老眼中异彩连闪,细细打量了一阵九九艳阳草,频频点头:“这九九艳阳草已经有地阶中品,如果再晒上几天太阳,甚至能达到地阶上品!”

曹立明兴奋得连连搓手:“地阶上品?那这九九艳阳草能不能结出至阳珠?”

黄长老沉思片刻,一指凹面镜阵列:“至阳珠虽然是天阶下品灵药,与地阶上品只有一阶之分,可是天地有别,至阳珠可遇而不可求。小老儿如果没有猜错,这凹面镜能凝聚阳光,将普通的阳光增强了数十倍!故此可以催长九九艳阳草!可是,凹面镜虽然有助长之效,然我六绝门所处的仙霞山却并非一年四季阳光充沛之地--”

黄长老话音还没落,凹面镜阵列突然黯淡下来,众人一抬头,却是一朵厚重的云彩将阳光遮挡住了,失去了阳光,凹面镜自然毫无用处,原本闪烁着金光的九九艳阳草,也因此蔫了下来。

程彬跳着脚骂了起来:“贼老天!连点阳光也不愿意多给!我的至阳珠啊!”

曹立明须发皆竖,大吼一声:“这朵贼厮鸟的云!给老子滚开!”

他大吼一声,突然从袍袖中飞出一柄银光闪闪的飞剑,直没入云中,如同一条游龙一样在云中穿梭,只一眨眼,就将云朵搅得粉碎,阳光再次照射入玻璃暖棚。

看着曹立明得意扬扬地将飞剑招回,黄长老一阵剧烈的咳嗽:“曹长老,何苦呢?这天上云朵这样多,难道你还能不断施展飞剑不成?你浪费如许多的灵力,就算催熟了至阳珠,也是得不偿失啊。”

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下来,程彬苦起脸:“是啊,这可是笔赔本的买卖。何况,就算现在驱散了云层,可到了夜间又怎么办?唉,难道至阳珠就与我们无缘了吗?”

曹立明何曾不知道自己驱云之举对九九艳阳草而言,仿如杯水车薪,只不过是一时情急而已,他皱眉道:“虽然如此,但韩小子的玻璃暖棚和凹面镜已经让平时长势寻常的九九艳阳草突飞猛进到地阶中品,这就是大功一件!韩小子,你好好管着这玻璃暖棚和凹面镜,如果有所损坏就来剑庐找我,我立刻再帮你炼一炉玻璃出来。”

程彬在旁边眼巴巴地道:“韩小子,你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催长九九艳阳草结出至阳珠了吗?如果你需要我相助,尽管开口!凡是藏经阁内有的,我都帮你找来!掌门那儿,自有我帮你说项。”

韩青辰心里道:“结出至阳珠吗?弄个氢气球就成啊。不过,自己可不能轻易透了老底。自己初入六绝门不久,对六绝门上上下下还不熟悉,别的不说,那黄长老就深藏隐秘,自己还得藏一手。”

韩青辰向曹立明、程彬以及黄长老行了一礼:“小子愚钝,这玻璃暖棚和凹面镜之术,只是我偶尔从山中老人处得知,彼时小子年幼,只当件好玩的事情听,并没有深究。不过,玻璃炼制一事,今后却不需要再劳烦曹长老动用灵力了,我有一法,就是凡人也可烧制玻璃。”

第四十三章 一场游戏一场梦

众人听了无不脸显失望之色,曹长老摇头叹气道:“炼制玻璃不需要灵力,这倒是件好事,可惜,你这小子笨头笨脑的,与山中老人结缘,却居然没有学得真本事,尽弄些乱七八糟的简体字、拼音还有那恶心人的堆肥!”

却原来,曹长老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派门人子弟打听到了韩青辰的底细。这当今圣上册封真人一事,原本就是举朝皆知,根本瞒不了人,韩青辰既然出自六绝门门下,有关他的消息,自然是一打听就知的。

曹立明长老向黄百竹长老抱了抱拳:“黄长老,我向你讨个情,这九九艳阳草、玻璃暖棚、凹面镜能否交给韩青辰打理?说不定,这孩子能给我们带来奇迹!”

黄长老眯着眼睛,半晌,重重点了点头:“韩青辰,从今之后,你在药圃,位列伍哥之下,其他杂事无须你劳动,只一心打理九九艳阳草--不,其他的灵药,如果你有好的打理法子,只管放手去做。”

韩青辰忙叉手行礼谢过黄长老,曹长老和程彬又打量了好一会儿九九艳阳草,这才满怀着希望离去,身为修行之士,最最记挂在心上的,就是得到灵力,更多的灵力意味着更高的修为,直至,白日飞升。

灵儿喜欢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己的青辰大哥就是了不起,这入六绝门才几天,就在药圃黄长老手下得到了重用,虽然如今位列伍哥之下,可伍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仗着资格老,年长几岁,青辰大哥过不了多久,再立几次功劳,就能成为黄长老门下第一人,咦,青辰大哥个子好像又长高了不少--韩青辰在现代时空当了半年植物人,个子自然长高了许多。

黄长老打量着正在和灵儿聊天的韩青辰身影,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突然清咳了一声:“韩青辰,你过来。”

韩青辰忙回到黄长老身边,行了个礼,黄长老点了点头:“韩青辰,你很好,真的很好。在我的门下,有功必要赏,你想出了不需要灵力就能催长九九艳阳草的办法,实在是大功一件!我这儿有一粒还魂丹,赏于你。此丹虽然对修为无益,却能在危急关头保你一条小命,只要你没有被人灭了魂魄,服下此丹就能骨肉重生。”

说着,黄长老托着一个小小的玉瓶,递到韩青辰面前,旁边的众药童和灵儿齐齐发出惊呼声,灵儿双目神彩连闪:“青辰大哥,这还魂丹可是人阶上品仙丹!在凡间,甚至有人愿意以一城易一丹而不可得!”原来,这仙丹分人地天三阶,其中又分上中下三个品级。

韩青辰大喜,有了这还魂丹,自己也许就不需要再在icu病房里如同活死人一样躺上半年了,他忙接过,磕谢黄长老。黄长老不耐烦俗事,又看了几眼九九艳阳草,便既回往炼丹房。

伍哥领着众药童,又是一阵恭维,谁都知道,韩青辰想出了催长九九艳阳草之法,其实已经无形成了药童中的首领,伍哥也只不过仗着进门早、资历长而已。

和韩青辰一起出于老君庙的乞儿药童们,更是喜于言表,韩青辰是他们的大哥,大哥立了大功,得了厚赏,他们也有面子。

这其中,有两个出身乞儿的药童,一名朱坚,一名杜小波,最是服从韩青辰之令,这时请命道:“青辰大哥,你刚才提及,可以由凡人炼制玻璃,我看这玻璃轻薄易碎,是否现在就要命人着手炼制玻璃?”

韩青辰打量了一下玻璃暖棚,他在剑庐炼制的只是普通玻璃,并非强化玻璃--他一个高中生,也不知道这方面的知识啊,就算是从现代时空弄到了配方,在大成皇朝能不能烧制出来也是个问题,所以,大量烧制玻璃是必为的。

更何况,这玻璃并不仅仅能用来做暖房,用来替换房屋的窗户纸也是极好的。六绝门是修行门派,修行者寒暑不侵,但用来糊窗户的,依然只是绢或纸,如果能以玻璃替代,那自然是极好的,就算是修行者也不会拒绝这方面的享受。

韩青辰含笑看向灵儿:“灵儿,大哥帮你把房间的窗纸都换成玻璃如何?顺便再给你弄面大大的穿衣镜。”

灵儿眼睛一亮,欢喜雀跃:“好极了好极了!青辰大哥对我真好!”她虽然已经是个修行者,但心底深处依然只是个小女孩子,小女孩子哪里有不爱美的?

她已经见识过了玻璃镜子能照得人纤毫毕现,但第一批玻璃镜子全用来做凹面镜了,现在青辰大哥要给自己做一面什么穿衣镜,心里又欢喜又甜蜜--果然,青辰大哥心里一直有我。

韩青辰叫过朱坚和杜小波:“你们俩个到外门打听一下,咱们六绝门门下,可有专门替门人子弟打制一些凡间器具的,嗯,最好是懂得烧制瓷器的,这烧玻璃倒和烧瓷器有些差不多。”

朱坚和杜小波一个立正,应了声“是”,匆匆而去,伍哥在旁边看了,眼中都是羡慕之色,他虽然是众药童之首,但何曾有这种令行禁止的风范?

韩青辰和灵儿把程彬从兵部得来的万两黄金搬回了自己的竹屋,大成皇朝的一斤是十六两,万两黄金重645斤,灵儿在手里抛弄着一块金锭,突然叹了口气:“青辰大哥,咱们在老君庙,为了偷一双鞋、一串铜钱,都要被人追着打骂,陈三更是为了一口馒头,就能活生生打死乞儿,可现在,咱们居然有了这样多的钱!金子啊,这都是金子啊!这样多的金子,能让多少天下的乞儿吃饱穿暖!”

灵儿越说声音越大,眼眶一红,眼泪如珍珠一样掉落下来。

韩青辰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灵儿已经是个修行者,却依然心怀着天下苍生。这,可是修行者的大忌啊!

要知道,一入修行大道,既脱离红尘俗世,无牵无挂,有多少修行者为了得证大道甚至抛家弃子,这并非是他们无情,而是修行之道实在是艰难险阻,如果心中有太多牵挂,就会引来天魔,一着不慎,就有可能飞灰烟灭,魂消魄散!

而韩青辰身为穿越者,对大成皇朝凡人的苦难虽然看在心里,听在耳里,也只当电脑游戏里的npc而已,都只是剧本小编编出来的,并不能当真。他在老君庙中虽然受陈三的折磨,其实并没往心里去,真正是将其当成一场游戏一场梦,只要自己梦醒,就能回到现代时空。说不定,自己被人所杀,就是梦醒的密钥。就如同尼奥想从矩阵中清醒,就得从高楼上一跃而下自杀一样。

韩青辰虽然传授给唐晓生什么简体字拼音堆肥法等,但也只是随性为之,并不是怀着什么救国救民开启民智的高尚情怀。

在大成皇朝,也只有灵儿才让他真正投入了一点感情。

现在看到灵儿为天下苍生所受苦难落泪,韩青辰心里有些感慨,但是他却知道,苍生的苦难,根由却在修行者身上,正是修行者为了种植灵药,霸占了天下的良田、矿藏、山林,才让老百姓活不下去。修行者就算是同情老百姓,也不可能停止自己的修行,他们只会日复一日的盘剥百姓。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同样的道理,修行者不灭,大成皇朝老百姓注定要生生世世受苦受难。

韩青辰笨手笨脚举起手,想摸摸灵儿的头,却又突然放下,咳嗽了一声:“莫哭,莫哭,要不,我把这万两黄金捐出去?对了,就交给唐晓生师傅好了,他为人心善,当时对咱们两个乞儿都愿意出手相助,是个可以信任的好人,让他用这些黄金帮贫扶弱好了。”

灵儿一听到韩青辰要捐出黄金,当时止了哭,那泪珠还挂在清秀的脸蛋上,却已经跳了起来:“这可不行!这黄金是青辰大哥用神行太保符换来的!凭什么捐出去!这有钱人天下多得是,皇帝老儿就是其中一个,除了修行门派,属他名下的田地山林最多,他都不顾治下子民的死活,凭什么让青辰大哥破费?”

韩青辰看着灵儿护着堆在床上的黄金,如同护着鸡崽儿的母鸡,心里好笑,人啊,就是这样子,会同情会怜悯,但是一涉及自己的利益,立刻把这些感情统统抛与脑后。

灵儿将手里的金锭往黄金堆上一扔,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轻叹了口气:“这些黄金对凡人而言是笔巨大的财宝,可对我们修行者而言,却丝毫没有用处。黄金有价,灵力却无价,黄金能买到荣华富贵,却买不到修为。”

韩青辰摸了摸鼻子:“这样的多的黄金,难道不能买上些灵药、法器吗?”

灵儿轻笑道:“我说过了,灵力无价,也许有个别修行者会以天价出售一些劣质的灵药、符纸、法器,但光靠黄金,是无法让自己达到修为的大成之境的,否则的话,这世间能够白日飞升的,就是那些大富之家了,听说世间盐商最富,如果黄金真能买到修为,那他们就是神通最广大的修行者了。”

韩青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大成皇朝的修行者视黄金如粪土,可自己却能把黄金带到现代时空,在那儿,崔海波和夏梦却需要大笔的钱,才能帮助自己种植灵药、建立icu啊。

兵部以万两黄金求购神行太保符之举给了韩青辰灵感,也许,自己可以在大成皇朝专一贩买一些低阶的灵药、符文甚至法器,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在现代时空工业化生产的,从而获得大量的黄金,以反哺自己在现代时空的花销。

韩青辰和灵儿正在竹屋里说笑,门外突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朱坚人还没进屋,就大声嚷嚷着:“青辰大哥,我们把外门负责与凡人打交道的师兄请来了。”

这时,杜小波推门而入,朱坚带着一个汉子大步而入,韩青辰一瞧,嘿,这不是老熟人吗?来者,正是当初前往老君庙接韩青辰等一干乞儿的烈焰刀蔡春雷。

蔡春雷一进竹屋,就对韩青辰行了一礼:“外门弟子蔡春雷,见过韩管事。”

蔡春雷眼中满是巴结讨好之意,他早就打听得知,这个乞儿韩青辰居然鼓捣出了劳什子玻璃,能催长九九艳阳草,短短时间内,就先后得了黄百竹长老、曹立明长老以及藏经阁程彬管事的欢心,真正是走了狗屎运!虽然他是五行相克相攻之体,说到一身修为,连自己这外门子弟也不如,但自己却得好好巴结呢,说不定,能得他赏赐一点上好的灵药。

韩青辰一把搀扶起蔡春雷,笑道:“蔡大叔,我们也是老熟人了,无须如此客套。”蔡春雷如何当得起“大叔”两字,争执了半天,最后只得以“蔡大哥”“韩哥儿”相称。

蔡春雷道:“韩哥儿,听说你需要外门的凡夫俗子烧制一些东西?你尽管吩咐!咱们六绝门管着数省之地,治下矿山、工坊、瓷窑无数,只要不是法器,要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韩青辰眼睛一亮:“咱们六绝门有烧制瓷器的窑?这可好!我这玻璃,其实和瓷器差不多,也说到底,就是高温炼制沙石泥土。蔡大哥,你速速前去招集一批高手能匠,等我抽空带着配方前去找你,细细和工匠们解说,定能烧出上好的玻璃来!等你见了玻璃,就知道它的好处了!你告诉工匠们,烧制出玻璃,我重重有赏!”

韩青辰当然没有什么配方,但现代时空有啊,他早就打定主意,穿越回现代时空后,想办法找一个适合在古代炼制玻璃的工艺配方,然后在大成皇朝照猫画虎。

蔡春雷哈哈大笑:“我当韩哥儿要办什么难事,只不过找几个瓷器窑的工匠,这简单,我手里就管着一批上好的越窑青瓷工匠,让他们干活那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韩哥儿既然给了他们方子,必然要烧出上好的玻璃,烧不出来,老子非把他们发配到蛮荒之地不可!”

蔡春雷欢天喜地而去,韩青辰又和灵儿闲聊了几句,就让她赶紧回通灵宝殿修炼,灵儿依依不舍而去。

同一时间,通灵宝殿内,一个身影正在练一套掌法,突然轻喝一声,掌力涌处,平整的大殿地面突然冒出了一根土柱,那身影大喜:“我终于能够掌控土灵力了!”然而话音刚落,哗一声响,那土柱就崩溃了,重新化成无数泥土。那身影唉呀叹息了一声:“又失败了!唉,我还是比不过灵儿,她那样聪明,明明一同在师尊门下受教,我只不过炼气初成,她已经快达筑基之境了。”

那身影,正是李智。

李智勉强调息气海之中的土灵力,却发现刚才修炼过度,一时有些气息不畅,只能无奈作罢。

这时,吱嘎一声响,侧殿门打开了,灵儿雀跃而入:“李师兄,你还在练功啊。”

李智一看到灵儿,脸显喜色,但很快又板了起来,正色道:“灵儿,师傅外出之前,嘱咐我俩好好练功,你却三天两头往外面跑,连我的话也不听,成何体统。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六绝门掌门师尊的徒弟,不再是老君庙的乞儿了,行事得有规矩。”

灵儿听了不耐烦地道:“李智,你何时成了一个小老头了,啰嗦个没完。我是去见韩青辰大哥,他可厉害了--”

李智眉头一皱,打断了灵儿的话:“韩青辰?灵儿你又去找他了?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韩青辰只是个凡夫俗子,哪里当得起你称他一声‘大哥’。我知道他以前对你好,可是仙凡有别,数十年后,他就化成黄土,而你我却修行有成,你何苦和他纠缠不清?听我一句,早早和姓韩的断了这份尘缘,你看你,为了他,都耽误了修炼。”

灵儿眉毛一挑:“李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以前在老君庙,倒与青辰大哥交好,怎么进了六绝门后,就如同变了个人一样,和青辰大哥,和别的伙伴,再无来往。”

李智见灵儿发火,忙道:“我不是说了吗?仙凡有别,韩青辰和以前的伙伴们,愚钝不堪修行,这一辈子,也就图个衣食温饱足亦,非是我不念旧情,实在是和他们无话可说。”

灵儿冷笑一声:“李智,你可别看不起人!青辰大哥刚刚炼制出了两个法宝--玻璃暖棚和凹面镜阵列,能够助长九九艳阳草,甚至有望结出至阳珠!不仅如此,他还授予曹立明长老新的淬火之法,可助曹长老炼制出绝世神剑!李智,青辰大哥做的这些事,你能吗?”

李智瞠目结舌:“什、什么?!这不可能!韩青辰一个不知来历的乞儿,他哪里学来的这些能耐?!”

灵儿怒道:“青辰大哥怎么了?他也身具灵根,还是绝世罕见的五灵根!你李智只不过是土灵根而已。”

第四十四章 来自太监的深情厚爱

李智连连摇头:“五行相攻相攻的五灵根,还不如一点灵根也没有的凡人呢。”

灵儿最听不得有人说韩青辰的坏话,正叉着腰要和李智大吵一场,一道彩虹透窗而入,落到大殿内,显出了顾宁涛的身影,顾宁涛一皱眉:“你们两个孩子,不好好练功,在吵吵嚷嚷什么?”

灵儿和李智忙肃容整衣,给顾宁涛行了个大礼:“见过掌门师尊。”

顾宁涛拂了拂袖子:“我们师徒之间,又无外人在场,无须施此大礼,不然连好好儿说话都不成。”

灵儿欢笑着雀跃到顾宁涛身边:“师尊,你回来了?累不累?徒儿给你倒杯你最爱的老君眉。”

顾宁涛端着灵儿奉上的热茶,心里暖暖的,他在修行之前,也是有妻儿的,可惜妻儿都没有灵根,无法修习大道,他虽然搜罗了一些延年益寿的灵丹给他们,但妻儿也没有活过百年,可是灵儿绕膝承欢,做小儿女状,却让他似乎又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顾宁涛抿了口茶,轻叹一声:“灵儿,此次师尊外出为寻找灵药,却是吃了不少闭门羹,那些与本门交好的门派,这几年灵药的收成都不好,师尊虽然贴了这张老脸,也没能寻来多少上好的灵药,尤其是与你修行最重要的至阳珠,却是一粒也没能求到。”

灵儿笑道:“师尊您辛苦了,不过徒儿这儿正好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咱们六绝门的药圃,如今能自己培育上好的九九艳阳草了!甚至说不定,能育出至阳珠来!”

顾宁涛一怔:“我六绝门的药圃?至阳珠?这不可能!黄百竹这老儿的能耐我是知道的,也就勉强能培育地阶下品灵药,百余年前,他培育的灵药已经不能助我修行了,要不是其他的弟子门人依然需要他的那些下品灵药修炼,我根本不会奉他为长老。”

灵儿拉着顾宁涛的袖子嘻嘻笑道:“师尊,您再也想不到,催长九九艳阳草,有望培育出至阳珠的,不是黄长老,是青辰大哥!”

灵儿如同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把韩青辰想出玻璃暖棚、凹面镜阵列,甚至牲口尿淬火一事,事无巨细,全都告知了顾宁涛。

顾宁涛惊疑不定,他想得却比灵儿要多一层,这韩青辰他是知道的,原本只是个乞儿,可惜身具相克相攻五灵根,可是,这韩青辰如何知晓玻璃暖棚、凹面镜阵列、牲口尿淬火这些事物?

他顾宁涛也算是见多识广的,此前除了上好的水晶可以助九九艳阳草遮挡风雨外,凹面镜阵列、牲口尿淬火却是一无所知!

那韩青辰是真的从所谓的山中老人处得知这些事物,还是有人假借韩青辰之口说出这些秘技,以暗中助长反对自己这个掌门的势力?!

那曹立明长老一向对自己这掌门不怎么服气,他得了新的淬火之法,炼制出绝世神剑,修为大涨,必然会觑觎掌门之位!甚至连那不成器的黄长老,一旦培育出上好的灵药,就连自己这个掌门都要在他面前客气三分!

这韩青辰身负相克相攻五灵根,与修行大道无缘,可却偏偏搅动了六绝门内的暗流,此子,非同小可!

有那么一刹那,顾宁涛动了除去韩青辰的心思!以韩青辰如今的能力,顾宁涛要杀他只是弹指小事。可是,顾宁涛不愧为一派掌门,事事从大处着眼,如今六绝门与猛虎帮对峙,强敌临门,萧墙之内绝对不可以生乱!

一向以来,名门大派或大家族乃至一个国家,外头有强敌来攻,却不见得会灭亡,只有自家内部相斗,才会分崩离析,一败涂地!

无论如何,韩青辰的这些点子,都是有利于六绝门的,灵药能助弟子门人修行,自己新收的两个弟子,正缺大把的灵药,而曹立明长老如果真的炼成绝世宝剑,那在既然到来的与猛虎帮的大战中,就又多了一份胜算。自己真要下手对付韩青辰,可不是令亲者痛而仇者快?

顾宁涛脸上浮起微笑,自己有些失态了,最近面临咄咄逼人的猛虎帮,心烦意乱,再兼为徒弟四处寻访灵药不得,实在有些心浮气躁了,居然想要对一个五行相克相攻的孩子下杀手,亏自己修炼了三百多年。

顾宁涛哈哈大笑:“好!好!好!我六绝门当此生死存亡之机,先是得了灵儿和李智你们两个根骨上佳的徒儿,没想到原本以为与修行无缘的韩青辰,也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他想出的这几个法子极好,与我六绝门上下弟子门人修行大有助益。传掌门令,药圃黄百竹门下弟子韩青辰,可便宜行事,各大长老若方便,可助其一二。韩青辰有功于六绝门,赏正骨复肌丸一瓶,灵影镜一面,有事可直接禀报于我。”

灵儿听了大喜,别的倒也罢了,那灵影镜却是个好东西,这意味着青辰大哥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与师尊联系,这可是六绝门内只有长老们才有的特权!她翻身下跪,重重磕头,代韩青辰谢过师尊。

顾宁涛连连摇头:“痴儿痴儿,为师为你千辛万苦寻访灵药,你没有磕头,为了韩青辰,却把脑门都磕肿了。”

灵儿羞红着脸吐了吐舌头。李智在旁边见了,心里一阵阵泛酸,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韩青辰虽然得了赏,讨得了掌门师尊的欢心,但他毕竟与修行大道上无益,事情办得再好,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他培育出的灵药,最后便宜的只不过是自己罢了。自己又何苦与一个庸人计较?罢了罢了,还是修炼去吧,早点突破筑基之境才是最重要的。

顾宁涛掌门令刚下,就有一名弟子匆匆来报:“报掌门,当今天子传旨的天使人马刚刚到了盘肠道外,因为人马众多又敲锣打鼓的,外门弟子唯恐扰了掌门及各位长老的修行,便让他们在外等候,如何处置,还请掌门示下。”

顾宁涛一皱眉:“当今天子?传圣旨?我一意修行,三百年前就了却尘缘,那皇帝老儿何故给我颁旨?”

那名弟子不无尴尬地吞吞吐吐道:“好教掌门所知,那圣旨,却并非颁给掌门的,那传旨的太监道,是颁给本门一位叫韩青辰的真人的--”

灵儿在旁边拍手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当今天子为了感谢青辰大哥授予的简体字、拼音、堆肥、红烧肉,专门下的圣旨。”

顾宁涛从灵儿处得知了前后经过,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当今朝廷这样大张旗鼓册封韩青辰,一半是酬韩青辰之功,另一半,却是想着法儿结交修行门派,向自己示好。

顾宁涛对灵儿道:“去,告诉韩青辰,好好地领了圣旨,让他记得,他如今也是六绝门内有名有姓的人物了,可不能行事荒唐,丢了我六绝门的脸面。哼,堆肥之法,这等肮脏的事物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毕竟落了下乘。”

灵儿垂下头,在心里嘀咕,幸好师尊不知青辰大哥教自己做的那女儿家的事物,不然的话,青辰大哥还不知挨怎样的训斥呢,那事物对女儿家是福音,可在修行者眼中,却是天下一等一最肮脏的事物。

六绝门外,盘肠道前,一支锦旗招展的队伍正在太阳下静静地等候着,掩了锣熄了鼓,连马儿都勒着嚼子,唯恐嘶鸣声扰了这仙霞山诸位真人的静修。

这正是大成皇朝前来颁旨的天使的队伍,只不过,不要说是天使,就算是皇帝老儿亲至,在修行者门派山脚下,也得安安静静,大气儿不能多喘一口。

在这天下,真正至尊至贵者,并非皇权,而是修行大道!

一个面下无须白白胖胖的男子正讨好地向一个看守着盘肠道的六绝门外门子弟笑着:“这位大兄弟,不知道韩真人何时才能到来?”

外门子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韩真人嘛,自然是在修炼,哪里有空管你这些俗事?”

他却是满嘴胡说八道,身为外门子弟,他连内门都入不了,韩青辰自从在验灵大会上冒了一下头,被收入药圃后,再没有和外界打过交道,他一个看守盘肠道的弟子,如何知道韩青辰的动静?只不过借机在凡间朝廷使者面前摆个谱而已。

就在这时,有个粗豪的声音响起:“韩真人?尔等可是前来拜访韩青辰韩哥儿的吗?”

那无须男子大喜,一转身,却见是个络腮胡子大汉,身后还跟着一群工匠打扮的汉子,不过他知道,六绝门的人就算是再不起眼,也不是自己一个凡人能轻视的,忙行了个大礼:“在下司礼监何成伦,不知这位真人是--”

那络腮胡子大汉一挥手:“咱家乃六绝门外门弟子蔡春雷,人称烈焰刀。我问你,尔等拜访韩哥儿有何事?”

何成伦恭敬地道:“当今天子亲笔封韩真人为通玄真人,咱家是来颁旨的,还请蔡真人代为通传一声,以免过了吉时。”

蔡春雷哈哈大笑:“我早就知道韩哥儿并非池中之物!小小年纪就得了朝廷的封号,了不起,不了起!”

这时,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从盘肠道中内走了出来,一男一女,正是韩青辰和灵儿,蔡春雷一指:“瞧,那不正是韩哥儿。”

何成伦忙一挥手,顿时,队伍里锣鼓齐鸣,惊得仙霞山的鸟儿纷纷振翅乱飞,何成伦手中高高托起黄封的圣旨,一溜小跑到韩青辰面前,“请韩真人接旨。”

韩青辰好奇地打量着那圣旨,他在现代时空时,曾经和父母一起到天一阁游玩,在那儿见到过明代的圣旨,大成皇朝的圣旨,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迟疑了一下:“那个,我要摆香案跪下来接旨吗?”--好像戏文里都是这样接旨的。

何成伦唬了一大跳,旁边蔡春雷哈哈大笑道:“韩哥儿,咱们修行门派不需要向凡人的皇帝老儿下跪磕头,你站着接旨就是了。”

韩青辰点了点头,他也不喜欢向别人跪下磕头,何成伦在乐曲声中,拉长着音调念起圣旨来,他的声音尖利,宣旨声倒是没被乐声给压住,只不过,这圣旨骈四俪六的,韩青辰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自己被封了一个什么“通玄真人”的号。

何成伦好不容易念完,将圣旨双手递到韩青辰手中,谄媚地笑道:“韩真人,当今圣上赏赐的礼单在此。”说着,又捧上一张红纸礼单。

韩青辰接过扫了一眼,吓了一大跳:“什么?!三万两黄金!两座位于京城的府宅!千顷良田!还有五个矿山!”

何成伦一怔,额头上汗都渗出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韩真人是嫌弃这礼少了?是是是,这凡尘的俗物,实在是入不了真人的眼。只不过,这几年收成不好,国库收入一年不如一年,圣上和户部商量了半天,才收集了这些俗物儿赏赐韩真人。这上好的灵药法器,实在是没有了,也就老太后那儿,还藏着一些--”

韩青辰心里好笑,他哪儿是嫌弃这礼单太薄?!实在是太厚重了!他忙扶起何成伦:“这位天使,我并没有嫌弃礼单,唉,当今圣上实在是厚爱了,当不起,当不起啊。”

蔡春雷插嘴道:“韩哥儿,你无须客套,皇帝老儿有的是阿堵物,他既然藏着历代先帝搜罗来的灵药法器不肯赐予你,拿他一些良田美宅还是便宜了他呢。”

何成伦这才大大松了口气,他陪笑道:“韩真人有大恩于我黎明百姓,光这堆肥法一术,就能让全天下增产三成粮食!这些许礼物,实在是不足挂齿,不足挂齿。”他又小心翼翼道:“不知韩真人是想亲自打理这些田地宅院和矿山呢,还是由司礼监派专人管理?”

韩青辰问道:“自己打理如何?司礼监打理又如何?等等,司礼监?这位天使难道是‘下面没有的了’的太监?!”韩青辰这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太监,电视剧里都是假的,在现代时空,最后一个清末的太监也早死了,也难怪他好奇,当众大声嚷嚷出来。

何成伦却并没有觉得多少尴尬,他点头哈腰道:“小人正是残缺之人,不过小人有一桩好处,那就是对主子忠心。象小的这样的无根之人,无儿无女,也没什么牵挂,只知道忠心为主子爷办事。韩真人,小人知道您一心修大道,自然没心思管那些俗事,这田宅矿山如果你想自己打理,自然可以交予您的亲朋好友--”

韩青辰摇了摇头:“我是孤儿,没有亲人。”

何成伦一怔,旁边灵儿也是一呆,她从来没听青辰大哥说过自己的来历,也是第一次知晓他父母皆不在了,当下悄悄伸手握住了韩青辰的手。

何成伦忙道:“既然如此,韩真人可以将这些俗物儿都交给司礼监,咱家会派几个机灵点儿的,分赴各处田地矿山,帮韩真人打理,保证每年上交各种红利。下面的猴崽子们敢有贪墨,咱家剥了他的皮!”

蔡春雷冷哼了一声:“你这没卵子的家伙,别欺韩哥儿年少,谁不知道,田地矿山入了修行者名下,就不需要再交税赋,天下多少百姓都想将自己的田地投献到修行者门内,又有哪个胆大包天,敢对红利动手脚,当真是嫌活得命长了吗?韩哥儿,你名下的财物就交给我来打理吧,我在外门行事方便,保证管得妥妥帖帖,到了年尾,你就等着拿大利市吧。哥知道你与修行大道上无缘,自然该给你多多积蓄一些银子,以后讨个大屁股的婆娘,给你韩家开枝散叶。”

灵儿听到此,一张俏脸通红,瞪了蔡春雷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青辰大哥才不会喜欢什么--什么大屁股呢!”

韩青辰摆了摆手,先谢过了蔡春雷好意,对何成伦道:“这位天使,我在六绝门内有很多事要办,自然没精力管田地宅院矿山,就交给你办吧,只不过,以后我可能会在自己名下的产业里做些事,你务必帮我办好,你的辛劳我不会忘,一定重重打赏。”

何成伦手足无措:“为韩真人办差,是小的们福气,哪里敢要什么赏,言重了言重了,韩真人但有所命,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何成伦突然靠近韩青辰,压低嗓门道:“说起来,小的们这些宫里无根之人,也颇为感谢韩真人呢。”

韩青辰起了一身鸡皮,一群太监感谢自己作啥?

何成伦看出了韩青辰眼中的疑惑,便娓娓道来,原来,史兴邦和唐晓生联名上奏折时,还向宫内献了一份密折,却是韩青辰为灵儿整的卫生巾的法子。

这事物,原是敬献给宫内妇人们的。但是,何成伦等太监们因为生理原因,一天到头,裤裆里都是湿的,离得远远的就能嗅到臭味,就算是薰了香,依然遭人厌。

第四十五章 万两黄金的魅力

卫生巾一出,不仅大受宫内妇人们欢迎,也解决了太监们的生理难题。所以,宫中太监们虽然没见过韩青辰,却对他颇为感激,从古至今,还没有一个修行者会为了这种腌脏事花上哪怕那么一丁点的心思。

韩青辰真人,通玄真人,真是好人。

何成伦又道,太上皇也颇为感谢韩真人,因为他人老齿落,吃不了别的菜,唯独红烧肉又糯又软,最是合他的胃口。

韩青辰一皱眉:“红烧肉口感虽然好,却不适合老年人吃,脂肪含量太高了--噢,就是肥肉太多了。吃太多红烧肉,会造成高血压,嗯,也就是俗称的中风。”

何成伦瞪大了眼睛,重重一拍大腿:“哎呀,韩真人真是活神仙啊!太上皇就是喜欢吃肉,可去年突然犯了一次小中风,要不是宫内有上好的丹药,半条胳膊可就瘫了!却原来,是吃肉吃的啊!”

韩青辰道:“老年人应该多吃素菜。”

何成伦苦起脸:“这话太医也说过,可别的时节倒也罢了,一到了冬天,田里一片绿叶儿也看不到,哪有菜吃啊。”

韩青辰笑道:“这事儿以前倒是为难,不过,我六绝门刚刚烧制出了玻璃,用来做暖棚最适合。六绝门是用来培育灵药的,但凡间却可以用来种菜,嗯,可以叫暖棚蔬菜。不仅太上皇、皇帝皇后和三宫六院可以在冬季吃上新鲜的蔬菜,以后玻璃多了,连民间也能在冬天吃上绿叶菜了。”

何成伦还不解何为玻璃,旁边的蔡春雷却已经跳了起来:“韩哥儿!这玻璃可是我六绝门宝物,怎么可以轻易给凡人使用?!就是当今圣上,也没这个福分!韩哥儿你瞧,我已经把六绝门外门烧制瓷器的能工巧匠都给带来了,你可不能听这没卵子的家伙花言巧语,就把烧制玻璃的方儿给了他。”

灵儿白了蔡春雷一眼:“这玻璃是我青辰大哥想法烧制出来的,他想给谁就给谁!不过,得让那个太上皇拿好东西来换!要很多很多的好东西!”

韩青辰心里好笑,一个烂大街的玻璃烧制技术有什么好争来抢去的,他拍了拍灵儿的手,这丫头叉着腰如同一个护崽的小母鸡一样,唯恐自己青辰大哥的好东西被人抢去了,温声道:“灵儿,这玻璃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以后烧制的人多了,家家户户都能用上玻璃做的窗户纸、喝水的杯子、吃饭的碗、银镜--说到底,只不过是一堆沙子而已。”

灵儿想起来,的确,曹立明长老用玄铁炉炼制出来的第一炉玻璃,可不就是用小溪边的沙子为主烧制出来的嘛,真要算钱,可真不值当什么。

韩青辰对蔡春雷和何成伦道:“以后这天下需要玻璃的地方多着呢,不仅修行者门派需要,皇家朝廷需要,就连普通人也需要,所以烧制玻璃的作坊多多益善,我会把配方交给你们,你们分头建窑,到时候啊,各路订单肯定多得让你们忙不过来。”

蔡春雷知道,这玻璃烧制法其实是韩青辰自己的点子,并非六绝门的产业,他想怎么处置自己都没资格置喙。

就在这时,一个青衣内门弟子匆匆而来,老远就嚷嚷道:“韩青辰何在?掌门有令!”

灵儿喜道:“是掌门师尊下的掌门令到了,青辰大哥,快快接令。”说着,推了韩青辰一把。

韩青辰见当今天子圣旨只不过弯腰行了个礼,可对六绝门掌门顾宁涛的令,却连忙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个头:“韩青辰接掌门令。”

那青衣弟子手捧一个玉瓶一面铜镜,朗声道:“六绝门药圃门下弟子韩青辰,实心办差,有功于本门,赏正骨复肌丸一瓶,灵影镜一面,可于内门外门便宜行事。接令吧。”

韩青辰又磕了个头:“弟子韩青辰些微功劳,得掌门垂青,无以为报,愿首脑涂地,做六绝门的一块砖,掌门有需要,想往哪里搬就往哪里搬。”

这“搬砖说”倒是新奇有趣,连传令的青衣弟子听得都是一怔,但细细琢磨,却是极贴切,韩青辰人所皆知,乃五行相克相攻之体,于修行一道几乎是无缘了,对六绝门没有大用,但他知晓的这些什么玻璃方儿,却多少能助长本门实力,还真如一块砖儿,无关紧要,却又有点用处,当真用起来,该往哪儿搬就往哪儿搬,一块砖儿还能有自己的主意不成?韩青辰以一块砖比喻自己,却是向六绝门向掌门表忠心。

韩青辰接过正骨复肌丸和灵影镜,爱不释手,他是见过陈三服食正骨复肌丸的,残疾多年的腿一朝而愈,这可比现代时空的正骨手术还牛逼!何况就算是现代时空,有些粉碎性骨折也是治不好的。这一瓶正骨复肌丸可比皇帝老儿赏的万两黄金还贵重!

灵影镜同样是一件好宝贝,可以千里传影,有了这玩意儿,自己相当于有了一台手机。

韩青辰突然想到一事,向青衣童子行了一礼:“这位师兄,请问这灵影镜,可以与他人通话吗?”

青衣童子道:“那是当然,灵影镜配以来灵影术,可以与天下任一拥有灵影镜的人通话,只不过,这还需要另一块灵影镜的主人同意,否则也是通不了话的。你这块灵影镜如今暂时只能与掌门的灵影镜相连。你可记住,掌门日理万机,没有紧要事物,休得打扰掌门。”说罢,便告辞去了。

何成伦看着韩青辰手里的仙丹灵镜,心里说不出的羡慕,连连恭喜韩青辰,这两件仙家宝贝,可比圣上赏赐的黄金田宅矿山不知贵重多少,果然,仙凡有别啊,凡间再贵重的东西,在修行者眼里,也如粪土一般。

何成伦弯腰行礼,一直送韩青辰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盘肠道内,这才直起身,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位韩真人与他见过的其他修行者大异其趣,也许,自己可以考虑一下,向天子求个恩典,让自己专一管理韩青辰名下的产业,说不定,能结上一份善缘。

韩青辰拉着一车皇帝老儿赏的黄金回到药圃,这可是整整三万两黄金啊,伍哥带着一众药童老远就迎了上来,哈哈大笑:“韩哥儿,不,通玄真人,恭喜恭喜,咱们六绝门内你还是第一个得了当今圣上的封号呢。”

韩青辰笑道:“伍哥儿休得说笑,这凡间的封号,当得什么事儿,我更看重的,是掌门人亲下的掌门令,能让我为五行相克相攻的无用之身,这六绝门尽些许绵薄之力。”

伍哥听到掌门令,神色也是一肃,掌门令此时已经传遍六绝门内外,他自然知道,韩青辰如今是入了掌门的法眼了,再不是自己一个区区药童管事的能比肩的。

伍哥满脸堆笑:“今后,咱们得称韩哥儿一声韩管事了,来啊,咱们把韩管事的东西搬到他的新居里去。”

韩青辰一怔:“新居?什么新居?”

伍哥让众药童接过装载着黄金的大车,边陪着韩青辰前行边道:“黄长老知晓掌门令后,命我等立刻建了一座宅子,供韩管事居住,你现在在六绝门内也是个体面人了,其礼不可废。”

韩青辰忙向着大门紧闭的炼丹炉抱了抱拳:“多谢黄长老厚爱,小子无以为报,一定多多培育灵药。”

众人在翠竹林里穿行不一会儿,就听到前方雷鸣一般的轰隆声,却是一道瀑布飞流直下,在瀑布边新起了一座石制的小院,笼罩在瀑布溅起的水雾中,宛如仙景。

伍哥当先一步推开了门:“韩管事,这就是你的院子了,因为时间匆忙,虽然请剑庐的几位师兄施了法术,可也只得了这个前后两进的小院子,还请你体谅则个。”

韩青辰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前屋有三间,分别是迎客的厅堂、厨房、膳堂,后面再是三间厢房,石墙青瓦,一色儿竹制的家具,极是干净,他拉着伍哥的手笑道:“多谢多谢,我很喜欢这院子,以后有空,伍哥儿多来坐坐。”

伍哥笑道:“原本要带着大家驾一下韩管事乔迁之喜的,只不过药圃里事儿多,就不叨唠了。”

韩青辰一直把伍哥等药童送至门口,玻璃暖棚和凹面镜阵列自有朱坚和杜小波等兄弟们看顾,他掩了门,回到后厢房,打量着堆积如小山的黄金,这里足足有四万两黄金!一万两是兵部“买”神行太保符给的,三万两是皇帝老儿赏的,不过,皇帝老儿这笔买卖不亏,仅堆肥法推广后,每亩增产三成,这可是让江山永固的万年之法啊,赏座金山都值得!

韩青辰取了块金锭在手,眼睛只冒星星,这,就是自己在现代时空的启动资金了!

他娘的,身为穿越者就是好赚钱啊!只不过利用一些科技差,就能两头赚钱!

当天下午,韩青辰又在药圃里转了转,取了一些长势不好的九九艳阳草和月萱草回自己的小院,他如今身为管事,做这点小事自然没有哪个药童敢不开眼,多问上一句。

晚饭时,大厨房里的管事专门送了一份上好的佳肴到韩青辰的小院,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请韩管事以后多多关照,话中“无意”中提起,听说红烧肉烧法就是韩管事传出来的,不知是否还有别的方子,六绝门内没有入辟谷之境的修行之士不少,甚至有些入了辟谷之境的,也喜欢人间美食,所以这大厨房的差事实在是不好当。虽然大厨房里的厨师,都是人间最好的酒楼请来的,可依然满足不了一众修行者的口腹之欲。

韩青辰心里好笑,不过,他自己也是个好美食的,大成皇朝的菜不是煮就是蒸,实在是没味道得很,他便随口教了厨房管事几道新式炒菜,其实只不过知乎里王刚老师的几道大火宽油菜,厨房管事却眼睛大亮,谢了又谢,欢天喜地去了。

韩青辰吃了晚饭,等到月明,长吸一口气,吞象神功!然后,举起一块金锭,往嘴里塞了下去。

四万两黄金啊,金灿灿的黄金看着令人眼馋,可吞到肚子里又是另一回事了,吞金可是能要人命的,韩青辰虽然运用吞象神功,把喉咙肠胃都变得厚实无比,可沉重的金锭入肚,依然让他肠胃痛得冷汗直冒。

饶是如此,吞了数千两黄金就已经吃不消了,只能化整为零,分批传送,青石吊坠一闪,韩青辰消失在小院厢房里。

几乎是同时,韩青辰再次回到小院厢房里,只不过,此时他的小腹已经恢复了正常,黄金已经被带到了现代时空,他笑眯眯地抚摸着剩下的黄金,如果不是担心一下子把所有的黄金都传送到现代时空引起他人的怀疑,他真想把所有的黄金都带走。

韩青辰不知道的是,在通灵宝殿,正在盘膝吐纳修炼的顾宁涛突然睁开了眼,咦了一声:“好奇怪的灵力波动?是从那韩小儿处发出的。”

顾宁涛一挥袖子,旁边一面半人高的铜镜突然一阵波动,显现出韩青辰的身影来。却原来,这灵镜还有一层妙用,既可以通过灵镜暗中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只不过,这一法术遇到同样是修行者的对方就无用,对方可以运用法术,或干脆把灵镜封到匣子里,就阻止了对方窥探。可韩青辰于法术一窍不通,以至于着了顾宁涛的道儿。

顾宁涛通过灵镜观察了一会儿韩青辰,只见他只是摸着一堆黄金傻笑,冷笑着摇了摇头:“朽木不可雕也,只不过有些奇技淫术罢了。”一挥手,铜镜恢复了冷凉的金属镜面,动用任何法术都是需要消耗灵力的,在韩青辰身上,不值得顾宁涛花费多少精力。

顾宁涛却不知道,韩青辰的青石吊坠是夺天地之造化,不在五行中的先天至宝,当韩青辰穿越时,时间是停滞的,所以,虽然他察觉了穿越启动时溢出的一丝灵力,但无论他如何窥探,哪怕一天12个时辰盯着灵镜,也只能看到穿越结束后的韩青辰,对穿越真相,一无所知。

韩青辰来回穿越了数次,总算将万两黄金和一批九九艳阳草和月萱草传送到了现代时空的迎翠山庄,他顾不得胃部大量金锭刮擦造成的剧痛和溃疡,给崔海波和夏梦打了电话,请他们立刻赶到山庄。

崔海波开着车,带着夏梦匆匆来到山庄,一进门就道:“青辰,我帮你问过了,在西部沙漠租片地承包非常方便,那价儿可便宜了,简直和白送一样!尤其是当地听说我们是种花草时,更是没口子地欢迎,他们就怕我们在沙漠里搞什么污染项目。你是不知道,曾经有公司黑了心,承包了大片沙漠用来埋藏污染物,尽干些生儿子没**的混账事!”

夏梦脸色却有些尴尬:“小韩,关于在迎翠山庄建icu病房的事儿,硬件呢,我已经找了几个朋友下了订单,几乎把你给我的五百万都快用完了。至于医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问了好几个朋友,他们都不太愿意干这活--”

韩青辰笑道:“谢谢崔哥,谢谢夏姐,不过,我相信古老相传的一句话,那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来,让你们开开眼。”

韩青辰带着崔海波和夏梦来到一间卧室前,那卧室原本是空置的,只有床和家具,他嗒一声开了灯,崔海波和夏梦齐齐觉得眼前一花,下意识抬起手,挡住了眼睛,等视线恢复正常后,夏梦突然尖叫起来:“天哪!这是什么?!别告诉我这是金子!”

一堆金锭,正躺在红木床上闪闪发光,幸亏这床是红木做的,够结实,要不然,这几百斤的金锭放上去,早把床给压塌了。

崔海波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他使劲揉了揉眼,走上前,取过一锭金子,用牙齿咬了咬,又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的确是金子!真金!只不过纯度不是特别高。”大成皇朝的金子都是天然金砂淘出来然后融化成锭,其中杂质相对较多,达不到999金的程度。

夏梦失态地扑上去,双手各抓着一个金锭,在金堆里打着滚:“老天啊!真是金子啊!要死了!要死了!这样多的金子,让我守着这堆金子过一辈子也没关系!”这倒不是夏梦粗俗,眼里只有钱,实在是黄金的魅力无可阻挡,这样一堆黄金堆在床上,委实太过震撼,不是首饰店里那种小小的黄金首饰能比的,以至于夏梦失态,情有可原。

韩青辰轻笑道:“这床上有万两黄金,16两一斤,总重625斤。相当于312500克。我刚查了下纽约金收报12082美元/盎司,以一盎司等于2835克计算,折合每克4262美元,人民币汇率是679,折算成人民币就是28937一克。万两黄金就是90428549元,离一亿元的小目标还差一点。”

第四十六章 有钱的感觉,真他妹的爽

崔海波握紧了拳头,松开,又握紧,他神情复杂地打量着韩青辰,就是这个孩子,前不久还被林开成和郑芳联手夺走了家产,甚至自己突然昏倒,成了植物人,被送进icu病房躺了整整半年,差一点因为治疗费用不足被拔了管子,可是转眼间,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万两黄金!

难道是有贵人暗中相助?是韩总生前的某位好友?不可能!就算有人想帮助韩青辰,也用不着给黄金啊。这一大堆金锭看起来震撼无比,可是想要脱手变现就麻烦了,这样一大笔黄金进入交易市场,非引来有心人的怀疑不可,如果管理部门找上门来,更是个大麻烦--

要不,是韩青辰在这四明山里突然发现了一座古墓?这金子是古墓里挖掘出来的?也不可能,韩青辰这样一个学生仔,怎么可能去盗古墓?何况,也没哪座古墓会藏着这样多的金子啊。

崔海波正在胡思乱想,韩青辰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崔叔叔,你放心,这些黄金来历很干净,只不过,我拿不出正规的文书来,还得你想办法变现。这堆黄金卖出多少钱我不管,我只有一个要求,快!所有的事情都要快!我可以告诉你,以后我还会弄来更多的黄金,这点金子,实在是不算什么!”

崔海波重重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动了动:“好!我知道了!我有几个朋友,就是做黄金生意的,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不要说万两黄金,就是成吨的黄金也能给你变现喽!”这倒是真的,黄金一直是国内最走销的矿产,很多在黑大陆淘金的公司和个人,都是走非正规渠道买卖黄金。

夏梦此时也冷静下来,把手里的两个金锭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不好意思地对韩青辰笑了笑:“小韩,姐姐我没想到你这样有钱,得了,什么也不用多说了,就冲着这堆金子,让咱们医院最好的大夫给你做私人医生,没问题!不过姐还要多说一句,无论你在做什么,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冒险,要不然,这堆金子就都是别人的,躺在icu病房里,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韩青辰肃容道:“多谢夏梦姐!放心,我心里有数。我这命只有一条,还想多活好多好多年呢。”

崔海波和夏梦开车而去,车后座里放着几个厨房用的黑色大垃圾袋,里面装着大锭大锭的黄金,这还只是万两黄金的一小部分,先送去给他的朋友开开眼,这笔生意可是老鼠拉木锹--大头在后面。

车在山道上行驶,沉重的黄金压得车子悬挂有些下沉,崔海波如同梦游一样开着车,不时看一下后视镜,怎么也不敢相信,后座上放着的黑色垃圾袋里,是价值千万的黄金!其实他并不是没见过钱,做外贸生意时,千万级别的生意做过好几笔,可是,可是这是黄金啊!

夏梦也频频后顾,她终于忍不住了:“海波,小韩到底是从哪儿弄到这样多黄金的?”

“别问!”崔海波粗鲁地打断了夏梦,他顿了顿,再次道:“别打听青辰黄金的来历!记住,青辰能弄到这样多的黄金,他就再不是我们心里那个普通的高中生了!”

夏梦一惊,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嗯,你说得有道理,任谁能掌握着这样一笔黄金,都非凡人!不过,海波,你就不担心这黄金不干净?”

崔海波道:“你这傻丫头,这黄金真要是不干净,韩青辰敢拿出来变现?我要是进去了,他也得立马跟着我去吃窝窝头。他既然敢拿出来,就说明这批黄金虽然来历不明,但肯定不是脏物。夏梦,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你听我一句,不管如何,韩青辰是个好孩子,和我们俩也算是患难与共的,没准,咱们下半生的富贵,就在他身上了!”

崔海波快30岁了,夏梦25岁,俩人都比韩青辰年纪大得多,可是夏梦听崔海波说,俩人下半生就靠韩青辰了,却一点没有违和感,因为车子在山道上颠簸时,金锭碰撞的清脆声音,是绝对假不了的。

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一锭黄金买不到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锭!不就是金子嘛,光这辆破车上的金子,都能够砸死一头牛了!

崔海波和夏梦满载黄金的车子驶进市区时,一辆车正沿着他们的来路驶往迎翠山庄,两个“老朋友”坐在车内,正是曾经为韩青辰施放高空气球的一男一女两个广告公司员工,他们边开车边嘀咕着:“那位古怪的小韩董,这次又想让我们放什么气球了?”

女工作人员笑道:“无论放什么,反正公司有钱赚就行。上次那个高空气球虽然摔坏了,但不少器材回收后经过维修,依然能用,算下来,公司差不多赚了十万多元,这样的生意为什么不做?反正小韩董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男工作人员若有所思:“你说,小韩董的那盆花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送到临近空间?我实在想不明白,花了那样多钱,就为了让一盆花晒晒太阳。”

女工作人员眼睛闪闪发亮:“那盆花好漂亮啊!而且香得醉人!这花如果上市了,我非买一盆不可!多贵我都愿意!放一盆在卧室里,满室皆香。”

男工作人员哈哈大笑道:“你想用这花香遮盖鞋袜臭吧?我可去过你们女员工的出租房,我的天哪,比我们男员工的房间还乱还臭,那些丝袜高跟鞋乱扔,差点熏得我摔一个跟斗。你们这些女孩子啊,就是化妆技术高,出门跟换了个人似的。”

女工作人员白了男工作人员一眼:“还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喜欢我们化妆吗?女为悦己者容知道不?”

两人说说笑笑,驶入了迎翠山庄,稳稳停在韩家别墅前,韩青辰没有在房内,而是在别墅中心湖边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一边用手机在一个技术论坛上发着帖子,“征集在类似宋朝的古代烧制玻璃的方法,确实可行的方案,重奖十万。”

没错,韩青辰正在寻找在大成皇朝炼制玻璃的技术方案,他在心中衡量,那大成皇朝凡间的技术水准,倒与宋朝差不多,民间懂得使用畜力水力,会烧煤炭,懂一点初步的冶炼技术,能烧瓷器甚至琉璃,倒与宋朝类似,只不过,还没有发明黑火药。

韩青辰此前用度娘找了一下烧制玻璃的技术,但绝大多数都是现代技术,根本不可能在大成皇朝复制,要知道,在大成皇朝,连个温度计都没有,在一些穿越小说里,虽然也有炼制玻璃的情节,但基本是大而化之,说个大概,并没有具体的细节。

韩青辰在网上乱逛,正巧撞进了这个论坛,这是一个传统技术爱好者交流的论坛,最近几年,随着中华传统文化的复兴,越来越多的人爱上了古法造纸、瓷器烧制、铁器盔甲打造、复合弓制造等等,他们坚持用古法而不用现代的技术,形成了一个交流群体。

在这个论坛上,经常有人请教各种问题,只不过,如韩青辰这样,一出手就悬赏十万奖金的,却极为罕见。

韩青辰这个帖子很快引来了众网友的关注,不过,大都是冷嘲热讽的,有人刻薄地表示,这个名为“通玄真人”的号,是当天注册的,十有八九是有人故意注册一个小号捉弄人。

十万元寻个古法烧玻璃的方子,根本就是在开玩笑!有这样多钱,不知道可以买多少上好的玻璃器皿了。

不过,韩青辰的私信里,倒也收到了不少方案,看来十万元还是挺打动人心的,反正有枣没枣打两杆再说,这种传统技术并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只不过现代人少有接触而已,很多技术窍门,也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这其中,有一个叫“在南方的毛豆”的网友,给韩青辰发来的方案最详细,不仅罗列了所有的矿物,连这些矿藏在古代叫什么名字都一一注明,还附上如何寻找这些矿物的实用小技巧,各种矿物的比例,用畜力粉碎矿物,建设高温炉窑,如何在没有温度计的情况下用肉眼观察火候等等,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光图形就画了好几十页,哪怕古代工匠不识字,光看图也能看明白。

韩青辰大喜,立刻向网友“在南方的毛豆”提供的支付宝账号里打了十万元。

“在南方的毛豆”真实身份是个在长春读大学的理工男,喜欢玩复古技术,只不过手头钱有限,大多数时候只能泡在论坛上和众多网友讨论一些技术文案,很少进行实践,不过他理工科底子较扎实,头脑也灵活,倒真鼓捣出了不少古代技术方案。

只不过,这些技术文案,是典型的屠龙之术,在现在生活中根本没有人会用,因为和现代化生产模式相比,这种纯手工的技术实在是太费钱,“在南方的毛豆”也就是过一把嘴瘾。

“在南方的毛豆”看到“通玄真人”的征集贴后,也就是凑个热闹,把自己以前写的方案发了过去,并没有真心指望赚什么钱,所以,当他的手机传来支付宝到帐的提示音时,他还有些发懞,等细细数了好几回“1”后面的“0”后,终于确认那真的是十万元!

“在南方的毛豆”不顾自己正在课堂上,嗷地一声大叫,跳了起来:“老子发财了!发大财了!”气得正在上课的老师重重拍着桌子:“发什么财?玩游戏打爆了?再扰乱课堂,给我出去!”

“在南方的毛豆”这才清醒过来,连连向老师道歉,可坐在椅子上,依然乐得嘴都合不上,这可是十万元啊!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只不过2000元!

“在南方的毛豆”头脑一发热,把“通玄真人”发给自己十万元的截图发到了论坛上,此举自然又引爆了论坛,不过,大多数网友认为,这只是“通玄真人”和“在南方的毛豆”串通好玩的把戏,故意逗大家玩呢。

不过,也有网友默默添加了“通玄真人”为好友,万一这十万元的悬赏征集是真的呢?反正自己手里的技术方案原本就不是什么值钱货,甚至是白送都没人要,如果真能赚到钱,搏一把就能赚十万元,这样的没本钱买卖,不做白不做。

韩青辰正在细细阅读着“在南方的毛豆”的烧制玻璃方案,琢磨着该怎么用大成皇朝惯用的语言,将这一方案传授给六绝门和自己作坊的工匠们。要知道,在大成皇朝,工匠们都是低贱之民,其社会地位还在农民之下,为四民之末,他们的各种手艺都是祖祖辈辈口口相传的,还搞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那一套,为了不让外人窥探自己讨生活糊口吃饭的技术秘密,故意在口诀里夹杂着很多秘语隐语,甚至是故意误导。

韩青辰一阵阵苦笑,靠,为了烧制玻璃,自己跟一个地下工作者差不多,满嘴都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这时,广告公司的一男一女工作人员快步而来,老远打着招呼:“小韩董,真是好兴致啊,大白天的晒太阳,咱们为了见你一面,可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进山啊。唉呀,有钱人的日子就是爽啊。怎么,这次你又想花三十多万放个高空气球啊?”

韩青辰拍了拍身边厚实柔软如地毯的草地,示意两人坐到自己身边,他清咳了一声:“不错,这次我又想放个高空气球,把一盆植物送到临近空间,不过,这次不是去晒太阳,而是,晒月光。”

女工作人员眨了眨大眼睛:“晒月光?小韩董你是说要在夜间放高空气球?”

韩青辰还没回答,旁边的男工作人员道:“不对,白天也是有月光的,只不过,太阳光太烈,人们轻易看不到而已。”

韩青辰重重一拍巴掌,一指男工作人员:“哈哈,就冲着你这句话,这笔生意就交给你们做了!没错,我要求你们设计一个高空气球,在达到临近空间后,能让安置在气球吊篮里的植物始终面对着月亮,却又必须避开阳光,一天24小时,始终保持面向月亮的轨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比上次的高空气球要难得多,但我会付很多钱给你们,一个保证让你们满意的价钱!”

四万两黄金是韩青辰最大的底气,这可是近四亿人民币,放多少高空气球都没问题。

女工作人员这时冷静下来,她歪着头道:“这样看来,咱们还得在高空气球上安装动力装置,以确保它保持一定的轨迹运行。嗯,这样一来,载重量就大大增加了。而且经过上次的氢气爆炸后,咱们是绝对不能图省钱用氢气了,必须用价格更贵的氦气。同时,我们还得好好计算一下太阳、地球和月亮的轨道,经过精确的计算,才确定施放地点和运行轨迹。小韩董,你可真给我们出了个难题,我们要做的事不少呢。”

韩青辰笑道:“那还等什么?快去开工吧。我再说一遍,钱,永远不是问题,我只要快!越快越好!我会先把一百万资金到你们公司听账户上,多退少补,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女工作人员笑颜如花:“为小韩董做事就是爽快,行,那我们也不客套了,这就回去干活!”

韩青辰目送走广告公司的员工,举起了旁边一个黑盒子,喃喃自语道:“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明明月亮自身并不会发光,月光其实就是太阳光的折射,为何你只喜欢月光不喜欢阳光呢?”

他揭开了盒子,盒子里,一株月萱草正在淡淡闪烁着银光。

月萱草也是大成皇朝修行者最常用的一味灵药,可助长水木两种灵力的修行,天阶上品月萱草会结成月华果,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不过,月萱草成长条件更为苛刻,只喜欢月光,甚至多晒一点日光就会枯萎,包括伍哥在内的一众药童,从来没见过月华果长什么样子。

韩青辰心里也没有把握,利用高空气球究竟能不能催长出月华果来。

这几天,迎翠山庄的保洁员发现唯一的住户小韩正在自家的花园里忙着种花草,只不过种法极古怪,只见他把一株看起来干巴巴的草的叶片撕下来,然后插到泥土里,甚至连个水都不浇。

有个保洁员是农民出身,种过田,看这小伙子如此糟蹋花草,忍不住劝他别胡闹,这样子种花草,非种死不可。这是种花草呢,还是晒菜干呢?

可那姓韩的小伙子却笑着说,没关系,他的花草是一种新品种,把枝片直接插泥土里,晒晒太阳就能活。

嘿,还别说,这新品种花草的确极耐活,在大太阳下晒了半天,结果长势越来越好,叶片也变得饱满起来。

第四十七章 LOW到底的喜阳阳

可保洁员很快瞠目结舌,因为他看到,每当那不知名的植物长势较好时,姓韩的小伙子就会把叶片收起来,重新栽种一批叶片。

这、这不是在胡闹吗?哪有这样种庄稼的?就算是插植也不是这样搞的嘛!

韩青辰自然不是在胡闹,一九九艳阳草遇阳则活,遇水则败,只要有充足的阳光,就算是栽在沙子里都能长得肥肥大大,而且培育九九艳阳草不需要种子,如同插枝条一样,只要把叶片从母株上掰下来,直接插到地里,晒上几个小时的太阳,就能活了。

韩青辰正在培育九九艳阳草幼苗,他可是要在沙漠里大规模种植九艳阳草的,自家花园不够种,他干脆把主意打到了小区外面的山地里,山谷溪岸有不少空地可以种植九九艳阳草苗,麻烦的是人手不够,韩青辰独自一人,可干不完这样多的活--他总不能当着保安的面,把自己一身惊世绝技施展出来。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韩青辰请物业的保洁阿姨、食堂大叔、保安帮自己跑到山谷溪岸的空地插九九艳阳草枝条,一小时50元。那些工作人员守在迎翠山庄,原本就没有多少活,现在能捞外快何乐而不为?到了后来,甚至连物业办公室的小姑娘也来凑热闹,就当是松散松散久坐僵直的筋骨。

也就一星期,韩青辰家的别墅里,大大小小的房间堆满了九九艳阳草幼苗,用一个一个麻袋装了,胡乱堆在床上、地板上。

这天,韩青辰刚把几麻袋新收的九九艳阳草幼苗收进房间,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一听,是崔海波。

崔海波在手机里兴奋地嚷嚷着:“成了!沙地承包合同订下来了!整整整一百公顷!哈哈哈,青辰,你现在可也是大地主了!”

韩青辰吓了一跳:“一百公顷?这样大的一块地?这也太多了吧。”

崔海波笑道:“沙漠里的地实在是太便宜了,我是以建设生态绿化林的名义报的项目,当地可欢迎了,几乎是半买半送把地批给了我们。只不过,个人不能承包这样大的一块地,我是以海通贸易公司的名义申请的。”

韩青辰问道:“那和太阳能发电厂联系的供电线路问题呢?”

崔海波道:“这事就更简单了。这几年光伏风电的日子不好过,电网不太愿意收这些垃圾电,我找了这一带的几家光伏发电厂风力发电站,他们一听说我们愿意收电都快乐疯了,给我们的电价老便宜了。完全可以确保我们的种植园一天24小时全天候供电。我现在已经紧急招人,正在安装大功率照明灯,按照你的吩咐,功率越大越好。”

韩青辰不再啰嗦,简短地道:“我这就到种植园来,嘿,一百顷,我可得开开眼,尝尝当大地主的滋味。”

两天后,在西部某沙漠地区,一架民用小型飞机正在空中盘旋,韩青辰和崔海波坐在狭小的后座上,崔海波戴着大大的耳机,正扯着嗓子对着麦克风吼着,以图盖过发动机的轰鸣声:“工地离有人居住的地方太远,开车实在是不方便,我知道你的时间紧,就雇了一架飞机。”

韩青辰冲着崔海波比了下大拇指,表示赞赏,崔海波冲着下面一挥手:“青辰,你看,这一片片反射着阳光的,就是太阳能发电板,我们植物园的电,就由它们供应。这个发电厂还建有偖电站,再加上附近的两个风力发电站,完全可以确保到了夜晚,植物园也有充足的电力照明。”

韩青辰看着下面,一排一排的太阳能板如同玻璃做的湖面一样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将阳光转化成电,再将电转化成人造灯光照射九九艳阳草,期间会损失很多的能量,但是,这人工照明却是九九艳阳草额外的能量来源,再加上夜间照明,虽然比不上临近空间阳光提供的能量,却也能有效催长九九艳阳草了。

这沙漠里的植物园,虽然不能催长出至阳珠,但应该能培育出地阶中品的九九艳阳草了吧,这些上好的灵药可以用来给灵儿炼制仙丹了。

崔海波冲着驾驶员打了个手势,小型飞机一歪翅膀,嗡嗡响着,向另一片沙漠飞去,在那儿,树立着无数的灯杆,上面安装着超大功率的光源,在灯杆下面,崔海波高价雇来的当地人正在笨手笨脚地栽种韩青辰空运来的九九艳阳草幼苗。

原本在沙漠里种草种树是一件极为难的事,得固沙,定时浇水,可韩青辰带来的九九艳阳草却简单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只要把它往沙子里一插就行了。

这活儿,连七八岁的娃娃也能干,所以植物园里的种植速度极快,没多久时间,已经有上百亩的九九艳阳草栽种了下去,在灼热的沙漠阳光照耀下,这小草却长得极旺盛,枝叶里,已经隐隐有金光在闪烁。

韩青辰满意地点点头:“崔大哥,可多谢你了,没你帮忙,我一个人根本干不成这些事。”

崔海波哈哈大笑,伸出两个手指头搓了搓:“这世上,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你给我的那些黄--”他瞟了眼驾驶员的后脑勺,顿了顿:“那些东西我找朋友卖了个好价钱,虽然纯度不高但量实在是大,我已经把所有的资金通过海通贸易公司的账户,转到你的银行账户上了。”

韩青辰一挥手:“给我做什么?放在银行里吃利息吗?崔大哥,你尽管拿去用,咱们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崔海波听到韩青辰如此信任自己,感动得无以复加,他问道:“青辰,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你种这些花花草草,不是为了好看的吧?”

韩青辰露出神秘的笑容:“崔大哥,我这花花草草,可是既好看又好吃呢。”

西北的沙漠日夜间温差极大,有着抱着火炉吃西瓜之称,种植园草创,相应的建筑是盖的最慢的,因为韩青辰断然要求将所有的人力优先用在种植九九艳阳草上,至于管理、培育人员的住房--九九艳阳草只需要阳光就够了,根本不需要什么培育,所以,占地百顷的种植园连间像样的草棚子都没有,崔海波只能搭起几间野营用的帐篷,供自己、韩青辰和几个看管种植园的本地工人宿身。

蓬蓬蓬,当沙漠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上最后一轮太阳的余晖消失时,从几个发电站临时来拉的线路终于接通了,一盏盏人造小太阳将园圃造得雪也似的亮,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不够!还不够亮!我要更多的人造光源!”韩青辰站在帐篷口,依然穿着白天的短袖,挥舞着胳膊,对崔海波断然道。

崔海波身上裹着一张向当地村民买来的毛毯,抹了抹鼻涕:“见鬼,这破地方到了晚上怎么这样冷,我在这儿呆了一个多星期了,还是不习惯。青辰,你逼我也没用啊。太阳能发电板到了晚上可没法子发电了,全靠储能电池撑着,可储能电池成本实在是太高,人家太阳能电站的老板不舍得多配,如果他配齐了储能电池,早就把电高价卖给电网了,何必便宜了我们?风力发电站晚上倒是能发电,这沙漠地区到了夜间风还是挺大的,可发电量不足。我算过了,撑死了,我再增加30%的人工光源。不过,这成本投入可又多了一大笔。”

韩青辰一挥手:“崔大哥,我不是跟你说过,不用操心钱的事嘛。我只要求快!越快越好!”

崔海波实在忍不住了:“青辰,我知道你有钱!那天别墅里的黄金真是把我给吓住了。可是,再多的钱,也没你这样花的啊!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在鸟也不拉屎的沙漠里承包了这样一块地,用来种长不出果实的花花草草。要不是我打小认识你,我非以为你疯了不可!”

韩青辰露齿一笑:“崔大哥,谢谢你,你是真心为我好,才对我说这些话。来,我请你尝一样东西。”

韩青辰随手从种植园里揪了一片九九艳阳草的叶片,用随身的小刀切碎,扔进了架在火堆上烧的茶壶里,那茶壶还是崔海波向当地的牧民借的,上面满是积了多年的油腻和茶垢。

韩青辰用一根树枝搅了搅滚起的茶水,在粗瓷碗里倒了一杯,递给崔大哥:“你品品。”

崔青辰狐疑地瞄了眼飘着几片碎叶片的茶水--不,说汤水更像一点,韩青辰笑道:“放心,没毒。”说着,自己倒了一碗,一口气灌了下去,“哈,这样冷的晚上,喝杯热茶可真舒服。”

崔海波摇了摇头:“怎么?这是一种新茶?可这茶也没经过炒制啊,这样子喝法,简直和喝菜叶汤一样。”

他嘴里嘀咕着,端起碗,小心翼翼喝了一口,巴咂了几下嘴:“嗯,有点香味,不过味道不怎么滴,我也喝不过少好茶,绿茶红茶乌龙茶都喝过,可你这玩意儿根本不能算茶--咦,这、这是什么感觉?!我靠我靠!我、我的身体在着火!好热!好舒服!简直像泡温泉一样!”

崔海波只觉得自己体内如同升起了一个小太阳,暖暖的,温温的,将原本因为寒冷而紧缩成一团的器官都熨帖得舒展开来,他一把扯开了裹着的毯子,任夜晚沙漠的寒风吹拂在自己身上:“太舒坦了!这究竟是什么植物!几片叶子煮的茶汤居然有如此功效!以后那些常见的御寒物品什么暖宝宝啊手袋啊都不用卖了,只要喝杯咱们这茶就能全身热乎!”

韩青辰轻笑着:“崔哥,这茶可不仅仅是让体内生热,还能健身,甚至--反正好处多着呢。”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大成皇朝的灵药九九艳阳草啊!修行者服之可以修炼成大道!普通人喝了,虽然不懂得吐纳修行的法子,大多数灵气都消散了,但也一样能延年益寿。

崔海波灵光一闪:“青辰,你想卖这种植物的茶叶?”

韩青辰点点头:“正确地说,是卖饮料。我这九九艳阳草极具灵效,只要煮几把叶子得到的液体就能让人强身健体,精神抖擞,提升注意力,有着充沛的精力。”

崔海波又喝了口茶汤,在嘴里品了品:“这茶汤的滋味不怎么样。卖饮料吗?类似红牛这样的功能性饮料?嗯,这倒的确可行。只不过,现在饮料市场竞争很激烈啊,国内国外的几大品牌巨头每年花的广告费都是个天价,我们这样一种全新的饮料入市,先得砸一大笔钱在广告上,嗯,让我想想,如果请某个当红的女明星当代言人得花多少钱,或者在某部电视剧里插入软广告--”

韩青辰摇了摇头:“不,咱们不做广告。”

崔海波一怔:“什么?如今这世道,不做广告怎么卖得出东西?酒香也怕巷子深呢。”

韩青辰淡淡地道:“错!酒不香哪怕你硬塞到顾客面前,人家也不愿意喝。别把消费者真的当傻子,之所以如今广告横行,说到底,那是因为卖的东西都没什么特色,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功效,所以只得靠广告强推。可是我这饮料不同,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一喝就能见效。我相信,只要这饮料上市,消费者的口口相传,就是最好的广告!”

崔海波哭笑不得,韩青辰这话也太孩子气了,现代商品营销是件非常复杂的事,好东西并非等于肯定卖得好,然而,他又喝了一口茶汤,感受着浑身暖洋洋的舒坦劲,却不得不承认,韩青辰说得对,这饮料,实在是与众不同!任何人,只要喝上一口,哪怕是浅浅的一口,就能立刻感受到它的非同凡响。

崔海波一拍大腿:“干了!你崔哥我干了这样多年的贸易,还是第一次完全违背了往常做生意的套路,居然随着你一个高中生胡闹。”

韩青辰哈哈大笑:“崔哥,你看着吧,这饮料一上市,肯定赚得你数钱数到手抽筋。”

崔海波说干就干,立刻打了几个电话,很快找到了一家破产的饮料公司,将它的品牌、商标连同生产线整个儿打包盘了下来,九九艳阳草茶汤改了个名字,叫“喜阳阳”--崔海波强烈抗议这个充满乡土味一看就是从乡镇小厂鼓捣出来的品牌名称,可韩青辰却大力坚持,说正是因为土,才独一无二,让人印象深刻,一见难忘。

喜阳阳饮料的生产非常简单,把长势不好的九九艳阳草叶片切碎,直接扔大锅里煮,然后灌装就行了,其实绝大多数市面上的饮料都差不多,只不过是色素、添加剂加水。

三天之后,第一批喜阳阳饮料就装在一辆辆大车上,开出了厂门,那家破产的饮料公司销售人员也都留任了下来,崔海波让他们把喜阳阳推销到广大的农村地区,市区里的消费者更认大品牌,喜阳阳在打开品牌知名度前,送人都没人要,所以前期专攻农村地区,只要价格足够便宜,肯定有人愿意尝试,而只要喝上第一口,就会立刻喜欢--不,是爱上喜阳阳!

接下来,就是农村包围城市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喝喜阳阳,通过口口相传以及实打实的功效,喜阳阳一定能走进千家万户。

在某西部小乡镇上,一群孩子放了学后,正围在小卖部里吵吵闹闹买吃的喝的,老板娘堆着笑道:“有种新上市的饮料,叫喜阳阳,买一赠一,要不要试试啊。”怪不得老板娘大力推荐,这喜阳阳先发货,后收钱,卖不光还全面回收,这对小本经营的乡镇小卖部而言不存在任何资金压力,而且返点也高,是其他饮料的好几倍。

更重要的是,老板娘自己也喝过这饮料,自然知道这喜阳阳的好处,如今她在自己家里,早把其他的饮料扔到了垃圾桶里,和老公女儿只喝这喜阳阳,甚至连烧饭煮汤都放喜阳阳。

小孩子一图新鲜,二图便宜,一听说能买一送一,立刻嚷嚷着来一瓶,一个黑瘦的孩子迫不及待打开了包装简单的瓶子,那商标就是一轮升起的金太阳,围绕着整个瓶身的,是一条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广告词“喝了喜阳阳,让你全身暖阳阳”。好吧,这low到极点的广告词,同样是韩青辰想出来的。他这是要把low进行到底了。

黑瘦孩子灌了一口下肚,表情突然一怔,然后抱住了肚子:“哇,真的好暖和!我肚皮里就像有个小太阳一样!好爽啊!”

旁边的几个孩子取笑道:“装什么装啊,这是饮料,又不是你爸喝的老酒。”

黑瘦男孩大声嚷嚷着:“真的好好喝!我不和你们扯了,反正你们自己喝了就知道了!”说着,又大大灌了一口。

这时,又有孩子打开喜阳阳喝了一口,立刻,他也瞪大了眼睛:“我靠,真的啊,肚子里会发热啊!好神奇啊!”

第四十八章 风靡城乡

老板娘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真的很好喝啊,那,买一送一,一人再给你们一瓶,带回家给你们大人也尝尝,喜欢喝就来多买几瓶啊。”

农村的孩子们纯朴而又热情,遇到好东西就喜欢和自己的伙伴、亲人分享,就如同病毒传染一样,很快,通过校门口的小卖部的第一批喜阳阳的忠实客户--没错,黑瘦男孩等学生只喝了一次,就深深喜欢上了喜阳阳,成为它的头号粉丝--整个学校的孩子都喝上了喜阳阳。接着,这些孩子的家长也在孩子们的软磨硬泡下,喝了喜阳阳。

任何一个人,只要喝口喜阳阳,都会感受到它切实的功效,女人们畏寒,喝了喜阳阳连脚趾头都是暖暖的,中二的少年们打游戏累了,喝口喜阳阳,立刻精神抖擞,可以通宵激战,老人们喝了喜阳阳腰也不痛了眼也不花了,甚至有不少人家,学着小卖部老板娘的样子,烧饭煮菜也把喜阳阳当一种新型调料一样倒一点儿,还真别说,烧出来的饭菜这味道就是好。

小卖部的老板娘这几天就笑得没合拢嘴过,抢购喜阳阳的小镇居民几乎把店门口的遮风帘都扯下来了,喜阳阳早就不再买一送一了,大伙儿都是一箱一箱往家里端。

小卖部的老板娘直夸自己精明,当初那个推销喜阳阳的推销员找了镇上好几个杂货铺,那些老板见这品牌没名气,都不愿意进货,是自己看着那推销员满头大汗可怜,这才接了这车喜阳阳,却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心,却发了大财。不行,自己还要发更大的财,进更多的喜阳阳!

老板娘忙翻出喜阳阳推销员留下的名片,打了过去:“喂,小伙子,我这儿还需要喜阳阳,你给我送一车,不,送两车喜阳阳来!要快!我今儿晚上就要买断货了!”

手机另一头传来推销员的苦笑:“大姐,真不好意思,仓库这里没货了,连样品都被抢光了,我们正让厂里加紧生产呢。”

老板娘一怔,没想到这喜阳阳居然这样抢手,自己真是傻了,在这个小乡镇喜阳阳都能卖得脱销,更不用说其他地区了,别的小卖部杂货铺老板也不是傻子啊,好东西肯定抢着要。

她当机立断:“小伙子啊,你帮大姐一个忙,帮我预订两车喜阳阳,我全款给你订金!另外,再送小哥你一个大红包!”

推销员忙道:“大姐,你的预订我会帮你登记,货一到就给你发货,不过咱们车辆不够,得你自己来接货。至于红包,大姐,咱们公司给我发的工资蛮丰厚的,而且明摆着,公司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我可不想为了一个红包,被公司给开除了。”

沙漠植物园,崔海波的手机铃声此起彼伏,有各地推销员催货的,有生产线要求扩产的,甚至还有别的饮料生产厂家请求合作的,广告公司询问要不要推广的--

崔海波最后不耐烦,干脆把手机给关了,喝了一口喜阳阳,笑道:“这饮料是真好,我都两天没合眼了,全靠喝这喜阳阳撑着。青辰啊,你说得没错,这消费者啊其实是很聪明的,真正的好东西,就算不打广告,消费者也会抢着要。”

韩青辰正在接听一个电话:“什么?你们说如果想避开太阳追逐月亮,最好是在赤道线上施放高空气球?还需要相关国家的批准?要花很多钱?我说过,钱不是问题!我再打一千万到你公司账户上!我会亲自跟你们一起去国外,办护照的事就麻烦你们了。好,就这样定了。”

韩青辰放下手机,对崔海波道:“崔哥,公司账户上已经收到不少订喜阳阳的预付款了,你拿出来,再收购几条生产线,开足马力生产。相信我,等到喜阳阳的名声传到城市里,又将涨起一波销售热潮,你就坐等着收钱吧。”

崔海波如今对韩青辰是心服口服,他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了这生长条件奇特的九九艳阳草,将碎叶子简单煮一煮,就有如此奇效,想不发财都难。

他一拍大腿:“没问题!我这就去办!对了,青辰,你刚才在电话里说,要到国外去?”

韩青辰点点头:“对,到赤道线上去转一转。”

沙漠种植园的九九艳阳草长势极好,尤其是在夜间增加了数组人造光源后,九九艳阳草一片金光闪烁,成了一道如同梦幻的奇景,如果不是地处偏僻,立马就能成网红景点。

崔海波立刻组织人手又插种了一轮九九艳阳草苗,将种植面积扩大到60多公顷,如果不是太阳能发电站和风力发电站功率不足的话,他还真能把一百公顷的地都种满。

用于喜阳阳饮料生产的,是长势最不好的九九艳阳草叶片,那些上好的九九艳阳草韩青辰可不舍得乱用。

韩青辰蹲在一株九九艳阳草面前,细细抚摸着,这草长到了六七十公分高,枝叶肥壮,沙漠里风沙较多,叶片上蒙了一层沙砾,但既然如此,也没有影响这株九九艳阳草的长势,轻轻用手指抹去沙尘,叶片的金色更加耀眼。

这长势,倒要比大成皇朝六绝门玻璃暖棚里的九九艳阳草长得好多了,也是,玻璃暖棚和凹面镜阵列,依然比不过人造光源啊,尤其是夜间的照明,更是事半而功倍。

韩青辰露出一丝笑容,随手一拨,将九九艳阳草拔出了沙子,走到一边,那儿,竖立着一个氢气瓶,他亲自动手充气,充了一个大大的氢气球,然后直接把九九艳阳草绑在气球下,手一松,氢气球扶摇直上。

韩青辰眯着眼睛打量着越飞越高越来越小的氢气球,他的目力远超常人,如同一架高倍数的望远镜,看着氢气球越飞越高,因为载重少,只不过是一株草,虽然这草长得大了点长了点,可依然只是株草而已,所以氢气球飞得很快,在到达临近空间后,突然,寒冷而又缺少氧气的高空闪现了团火光!

韩青辰瞳孔一缩,九九艳阳草,自燃了!

在临近高空,这株原本就已经长到地阶中品的九九艳阳草,在接受到来自太阳的高能辐射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成熟了。

自燃的九九艳阳草引爆了氢气球,烧焦成一团的九九艳阳草从数万米高空直坠落下来,韩青辰撒腿就跑,虽然没有动用神行太保符,可依然快逾奔马,幸好种植园的工人正的采摘生产喜阳阳的叶片,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奇景。

韩青辰一边仰着脖子打量着空中那个小到了极点的黑点,一边调整着奔跑的方向,近了近了,啪,黑点重重摔落到一处沙丘上,溅起无数沙粒。

韩青辰几乎是同步赶到九九艳阳草坠落地点,扒开沙子,将烧焦成一团的九九艳阳草扒拉了出来,成熟后的九九艳阳草会自燃,瞬间极高的温度会将九九艳阳草炼化成类似结晶体的状态,至阳珠就藏在结晶体内,就算是从万米高空坠落下来,也无事。

韩青辰手指一用力,捏碎了结晶体,一粒闪着乌光的果实袒露在他的眼前--至阳珠!

将在地面上培育已经有七八成成熟的九九艳阳草送到临近空间,就能如此简单得到至阳珠,此前花费了三十多万元请广告公司放高空气球,只是韩青辰对九九艳阳草习性不够了解,出于安全考虑,才在气球下的吊篮里安装了诸多生命维持设备,可事实证明,九九艳阳草不愧是灵药,不惧高空的寒冷缺氧紫外线等恶劣情况,这货只要有充足的阳光,就能疯狂一样成长。

所以,如今韩青辰只用一个再便宜不过的氢气球,就能唾手可得六绝门掌门顾宁涛厚着一张老脸也求不得的至阳珠,而且,还不止一粒--

韩青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塑料袋,打开,里面是小半袋的至阳珠,如同不值钱的玻璃球一样,在里面滚来滚去。韩青辰随手把新得的还有点发烫的至阳珠扔了进去,将塑料袋在手里掂了掂,笑道:“有了这些至阳珠,一定能帮助灵儿修为大涨吧,不知能不能达到和筑基之境?”

当韩青辰在沙漠里忙着放氢气炼至阳珠时,喜阳阳的热度继续在农村地区发酵,并如韩青辰所料,逐渐向大城市蔓延。

在上沪市,女主人刚刚送走几个乡下来的亲戚--当然,在上沪人眼里,除了京城,其他城市的人都是乡下人--对男主人道:“这几个老家来的客人也真是扣门,到咱们家白吃白喝白住,玩了好几天,只送给我们两箱子饮料。”说着,用穿着拖鞋的脚踢了踢放在玄关的两箱饮料。

男主人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几个亲戚是他老家来的,以前自己读书时家境不好,连上大学的钱都是亲戚资助的,亲戚来玩几天,自己家招待是应该的,不过,亲戚们送两箱饮料当回礼,也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也难怪妻子嘲讽。

他道:“算了算了,咱们家也不缺这些钱。再说,这饮料也是亲戚特意从乡下带来的,这又是高铁又是汽车的,这样重的饮料拎着也够难为他们的了,多少是片心意,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

女主人撇了撇嘴,搬起饮料箱子瞟了一眼:“喜阳阳?这名字好土啊。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品牌,还不知道是哪个乡镇小作坊生产的呢,搞不好连卫生也不达标。算了算了,我还是送给门口的保安喝吧。”

男主人想说什么,可瞟了眼红得艳俗的“喜阳阳”三个字,也在心里摇了摇头,老家亲戚也真是的,聊天时一个劲夸这饮料好喝,甚至差点说出滋阴补阳四个字了,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男主人道:“毕竟是亲戚送的东西,送给保安也太不尊重人家了,这玩意儿你不喜欢喝,那我来喝吧。”

女主人皱眉道:“这要是喝出病来怎么办?省钱也不是这样省法的。”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推开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光着脚冲了出来:“喜阳阳,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了喜阳阳?!”

看到少年,女主人和男主人忙把“如何处理乡下亲戚送的不值钱的垃圾饮料”的争执扔到了脑后,双双迎了上去,女主人关心地道:“儿子,这几天你不是在练习高考模拟练习题吗?连饭菜都是我送到书房里。怎么跑出来了?”

男主人道:“爸爸知道你读书辛苦,不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当年爸爸我也是靠苦读书,才从西部的山沟沟里考上了名牌大学,又认识了你妈妈,最后在上沪安了家。我们贷款上百万买学区房,就是想让你考上一个好大学,以后好出国留学--”

少年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你们就少啰嗦几句吧,我这几天刷题刷得头都痛了。”

女主人心痛得道:“我给你煮点虫草喝吧,这可是我托人从西藏弄来的顶级虫草,比黄金还贵呢。”

少年连连摇头:“我不喝,什么虫草啊西洋参啊深海鱼油啊破壁灵苞子啊,不知吃了多少,根本没用!对了,刚才你们在吵吵嚷嚷什么?我好象听到喜阳阳三个字。”

女主人看着儿子发黑的眼圈,心里酸酸的,自己和老公虽然赚了点钱,却没权没势,儿子只能靠好分数上大学,只能逼着儿子苦读,她柔声道:“对不住啊,儿子,爸爸妈妈吵着你了。我这就把这破饮料扔出去。”

说着,女主人就想搬起那箱喜阳阳出门,没想到,那箱子早就在长途运输中破损了,哗啦一声,几瓶包装得花花绿绿的饮料滚了出来,其中一瓶还砸到女主人脚板上。

“等等!”少年突然大叫一声,抢着扑上去,从地上捡起了一瓶喜阳阳,双眼发亮:“没错!没错!就是这饮料!同学们都在群里说,这个喜阳阳喝了以后有特效,读起书来精神特别好,咱们班的好几个同学,就是因为喝了这饮料,最近几次摸底考成绩都提高了不少。”

说着,少年已经打开了瓶盖,一仰脖灌了半瓶下去,女主人急伸手抢瓶子:“这孩子,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嘴里灌?!快扔了!吃坏肚子可怎么办?!”

少年突然捂住了肚子:“唉呀!我靠!我靠!乖乖不得了!”

女主人和男主人顿时吓慌了,忙扶住少年,女主人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儿子你怎么了?肚子痛?!”她狠狠瞪了男主人一眼:“我就说你们家的破亲戚送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你扔了你还不舍得扔!看看吧,把儿子吃坏肚子了!儿子,走,妈妈送你去医院!”

少年突然伸手把母亲推到了一边:“我没事!这喜阳阳太神奇了!哇,我现在人好舒服,头脑清醒得不得了!有了!我知道那门物理题该怎么解了!”说着,头也不回冲进了书房,呯一声关上了门。

女主人和男主人正在面面相觑,呯,书房门又开了,少年直冲了出来,抱起地上已经破败的两个饮料箱子,霸道地道:“这些喜阳阳都归我了!还有,你们赶紧给我买更多喜阳阳来,直到高考前,我就只喝喜阳阳!”

看着儿子再一次回到书房,女主人和男主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女主人才喃喃道:“这喜阳阳,真的有特效?可这只是不知名小厂生产的饮料啊。”

男主人没说什么,突然弯下腰,从沙发下面扒拉出一瓶喜阳阳,却是刚才女主人不慎摔落箱子时,滚进沙发里的,少年刚才没留意到,以至于留下了这一瓶。

啪,男主人打开盖子,轻轻抿了一口,顿时,他的眼睛一亮,把瓶子递给女主人:“老婆,你啥也不用说了,自己喝一口就明白了。”

女主人想推拒,但想到儿子刚才逼着自己买更多的喜阳阳,只要涉及到儿子,就是天大的事,不要说让她喝瓶不知名的饮料,就算是喝毒药,只要对儿子好,那也得喝下去!

女主人接过喜阳阳,浅浅喝了一口,微微闭上眼睛,但立刻睁开:“咦,这、这感觉--天哪,这饮料里有什么东西?怎么会这样?不好!老公,这喜阳阳该不会是添加了什么非法的兴奋剂吧?!”

男主人也吓了一跳:“不会吧,这在公开销售的饮料中大规模添加兴奋剂,那可是杀头的罪名啊,哪个生产商敢这样干?”

他仔细看了看瓶身上的配料表,上面印着天然植物和水两项,别的添加剂一点也没有。

他嘀咕道:“我有个朋友在大学实验室工作,我让他帮我检测一下成分。如果,真有什么兴奋剂,我立刻向有部门举报!听儿子刚才话中之意,他们班的同学不少人在喝这喜阳阳,可不能让不良厂商祸害孩子!”

第四十九章 暴殄天物的败家子

男主人倒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立刻带着喝了几口的一瓶喜阳阳开车赶到了大学朋友处,一听他的来历,那朋友苦笑起来,拉着他进了实验室,一指检测机器:“你看吧,你不是第一个送喜阳阳来请我们检测的。”

男主人一看,只见实验桌上放着好几箱喜阳阳,检测机器正在运行中,几瓶开了盖的喜阳阳就放在旁边,显然,实验室正在检测喜阳阳。

男主人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大学朋友点了点那几箱喜阳阳:“有的是和你一样的家长送来的,担心自己的孩子喝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有的是其他品牌的饮料商送来的,想让我们检测一下这个突然强势崛起的竞争对手的成份,还有的,是医院里送来的--”

男主人一怔:“医院?这和医院又有什么关系?”

大学朋友压低声音道:“医院里有几个绝症晚期的病人,喝了这饮料后,病情突然稳定起来,虽然不能说痊愈,但也不再恶化,病人少受了很多罪。负责治疗的大夫都很好奇,送到我这儿,希望一定要检测出来,究竟是什么抑制了肿瘤细胞的发展。”

男主人瞪大了眼睛:“天哪,这喜阳阳真的这样神奇?!”

大学朋友扑哧一笑:“还有更神奇的呢。看见没有,那一瓶是省体校送来的,他们说,运动员喝了这玩意儿后,成绩突飞猛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伙居然打破了世界纪录!只不过,那是在体校的内部场馆练习时创下的成绩,做不得数。”

男主人一拍大腿:“兴奋剂!果然是兴奋剂!不好!我儿子喝了这玩意儿,该不会成瘾吧?!”

大学朋友拍了拍男主人的肩膀:“冷静冷静,我检测了好几箱喜阳阳,里面只有水和一些常见的微量矿物质,不存在任何兴奋剂,你就给你的儿子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男主人一怔:“没有任何兴奋剂?不可能!我喝过这喜阳阳,明确感受到体内那种神奇的力量!”

大学朋友点了点头,举起一瓶喜阳阳喝了一口:“我知道,喜阳阳肯定含有某种有益人体的成份,只不过,我们现有的仪器都检测不出来。”--那是必然的,人类的仪器无法检测灵力的存在。

男主人挠了挠头:“被你搞糊涂了,我就问你一句,这喜阳阳,我儿子究竟能不能喝?”

大学朋友嘿嘿笑道:“我只可以保证,这饮料里不存在任何现有的世界公认权威机构颁布的对人体有害的成份。你如果有疑虑,不给你儿子喝也可以,不过,你儿子不喝,他的同学肯定会喝,从现在已经得到确实验证的实效看,你儿子的同学成绩肯定会比你儿子好,所以--”

男主人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我这就问我乡下的亲戚,这喜阳阳哪儿有得买。”

喜阳阳的风暴越刮越烈,越来越多的人打听哪里能购买到喜阳阳,不少人甚至以原价三倍、四倍的价格抢购。

崔海波又接连收购了七个灌装厂,马力开全生产喜阳阳,只不过韩青辰叮嘱过他,只能用植物园长势不好的九九艳阳草叶片生产喜阳阳,所以限制了产量。

崔海波立刻又扩种了一轮九九艳阳草,将百顷沙漠全都种满,如果不是电力不够用于人工照明,他恨不得把整个沙漠都种上这种神奇的植物。

在某个数字编号的特殊部队,几个穿着军装的男子正在观看一群战士武装五公里越野,看着战士们轻轻松松完成越野,速度比以前快了近两倍,尤其是往常不太注重体能训练的炊室班的战士,胖乎乎的身影扛着重机枪,一路跑在最前面,为首的男子惊讶地看着炊室班战士手里的喜阳阳,脱口而出道:“这他娘的真是宝贝!绝对不能让其他国家得到这个喜阳阳的配方!”

体能剂或者更直接地说,兴奋剂,一直是战场上世界各国军队的标配,无论是第一、二次世界大战,以及海湾战争,参战军队都是大量服用药物,以支撑一线战士剧烈的作战行动。

只不过,这些药物都有不良后遗症,所谓的海湾综合症,就是突出的例子。

然而,喜阳阳却有其效而无其害,而且效能远超现有的任何一种药物,说它是国之重器也不为过。

为首的男子重重一挥手:“查!一定要查到这种神奇饮料的生产厂家,高价收购配方,严禁外流!”

韩青辰并不知道黑白两道都有人在查自己的老底,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有青石吊坠以及一身脱胎换骨的功夫在身,在现代时空,没有任何势力能够伤害到他。

其实,韩青辰也知道,喜阳阳上市后,会引发怎样的反响,不过,在他看来,喜阳阳能够提升老百姓的身体素质,是件为国为民的大好事。

现代人普遍运动量不足,埋头苦读的学生们更是苦逼,小小年纪就架着厚厚的眼镜,做练习题做得手指都僵硬了,韩青辰自己以前也吃过这样的苦,所以有心帮天下苦逼学生一个忙。

至于喝多了喜阳阳会不会白日飞升,那真是你想多了,光一味九九艳阳草只是能强身健体,没有功法心法,根本与修行无缘。

更何况,韩青辰只是拿九九艳阳草的一些边角料泡茶汤,里面的有效成份少之又少。

海通贸易公司,总经理办公室,一瓶开了盖的喜阳阳放在桌子上,林开成和郑芳坐在桌子边,呆怔地盯着喜阳阳,半晌,林开成突然握住喜阳阳,往嘴里灌了一口,喝得有些急,剧烈咳嗽起来。

郑芳苦笑道:“小心,别洒了,这可是我花了高价从一个亲戚那儿求购来的,只有这小半瓶。说起来好笑,这喜阳阳名义上还是咱们公司生产的呢,我那亲戚原本还想找我开个后门,多买点,当她听说我要求购她手里仅剩下的半瓶喜阳阳时,脸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没错,喜阳阳在名义上,是由海通贸易公司开发经营的产品,崔海波当时收购饮料灌装厂时,都是以海通贸易公司的名义,因为韩青辰不想直接出面,他毕竟在名义上是个休学的高中生。

林开成长长出了口气:“真他娘的舒坦!真他娘的是个好东西!有了这玩意儿,想不发财都难!”

郑芳双眼发红:“老林,你是没看到,这段时间有多少喜阳阳的订金涌进海通贸易公司的账户里,那可是以亿计数的啊!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可看着这样多钱,都心惊肉跳的!崔海波收购那些破灌装厂才花了几个钱?真正是九牛一毛!这几个亿都是纯利啊!”

林开成重重喘着粗气:“这一定是老韩给他儿子韩青辰留下的秘方!没错!一定是这样子!该死!我跟了他这样多年,怎么就不知道他居然留了这一手呢?!早知道有这样神奇的功能性饮料方子,我们还谋夺这家贸易公司做什么?只要拿到一张配方,我们俩人就能成为全球顶级富豪啊!”

郑芳心思更缜密一点,她迟疑道:“这喜阳阳配方真是老韩留下的?不太可能吧。老韩真有这方子,早就拿出来赚大钱了。留个秘方传于子孙这种事,也就是小说影视剧里瞎编的。”

林开成一摆手:“那你难道认为这配方是韩青辰自己鼓捣出来的?他一个不成材的高中生,怎么可能自己搞出这样的配方来?”

郑芳突然打了个哆嗦,怕冷一样抱住了肩膀:“韩青辰,他、他如今可不是普通高中生。他那天在我家做的事,对我老公儿子做的事,我、我一辈子忘不了!”

林开成的脸也一下子变得发白,他同样想起了那天在自己金屋藏娇的别墅书房里发生的那一幕幕,自己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在韩青辰手里,简直如同婴儿一般。

林开成死死咬着牙:“我看,韩青辰之所以突然从一个平庸的败家子,变成传说中才存在的绝世高手,就是因为老韩给他的秘方造成的!老韩原本的秘方强身健体的效果更好,韩青辰服用后,成了武侠小说里的高手,而喜阳阳则是减少了配料、浓度的版本,可就算是这稀释版,也已经有奇效了。”

郑芳想了想,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也只有这个解释了。唉,如今韩青辰这小王八蛋发了大财,我们两人却两手空空。海通贸易公司实权都由崔海波一手掌控着,我们两个只是韩青辰的看家狗,他之所以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只不过是拿我们俩当个幌子,还是不拿工资的幌子!”

林开成把脸埋在双手里,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气声,这时,郑芳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又有一笔资金汇入了公司的账号,郑芳掏出手机一看,倒吸一口冷气:“一千万美元的喜阳阳订金!天哪,是海外一家超市巨头发来的订单,喜阳阳的名声都传到国外去了!对方还发来了视频联接,在非死不可上,一大群老外在品尝过喜阳阳后,都在拼命打call,一致公认这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体能饮料!”

林开成猛地跳了起来,血红着双眼,如同发了疯一样嚷嚷起来:“老子不甘心!这些钱都该是我的!是我的!韩青辰他就是个屁!不就是他老子给他留了张秘方吗?可他自己依然是个庸才!一个废物!你瞧瞧他干的什么事儿!喜阳阳的效果这样神奇,从一开始就该布好局,购买大量的灌装厂,全球统一上市!可韩青辰倒好,临时抱佛脚增加产量,可依然供不应求,白白错失了大好的赚钱机会!我都怀疑这蠢货有没有在国外抢注商标和专利号!暴殄天物!真正是暴殄天物!如果老子来经营这个配方,一定能赚更多的钱!”

郑芳苦笑道:“老林,你知道韩青辰现在在干什么?如今正是喜阳阳向全球市场进军的关鍵时候,可韩青辰居然跑到马尔代夫玩去了,国内只留下崔海波一个人折腾。败家子啊,就算他手里有绝世秘方,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

林开成顿住了如同驴子打转一样的脚步,捏紧了拳头:“我记得,崔海波以公司的名义,在西部沙漠包了好大一块地,当时我以为他疯了。现在看来,那块地应该就是喜阳阳原材料的种植基地。这个秘密既然被我们知道,那么那些商场上的竞争对手肯定也会知道!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偷取原材料!只要原材料泄露出去,不用多久,市面上就会出现和喜阳阳相同功效的饮料。到了那时,喜阳阳就再也无法独占市场赚大钱了。”

郑芳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没错,而且这种事都没办法报警打官司,原材料都是天生地长的,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说竞争对手是从咱们种植基地里偷的,这样看来,喜阳阳发大财的时机也就这一年左右,等人家的原材料培育成功,咱们就要陷入价格战了。再也不可能有坐在家里等着收钱的好日子了。”

林开成咬着牙:“所以我说韩青辰这败家子根本不知道赚钱门路,连最起码的原材料保密都不知道!在沙漠里搞种植园,一搞就搞一百顷这样大的地,根本无办法有效看管,种植基地的防守肯定跟筛子一样到处漏风!”

郑芳耸了耸肩膀:“老林你急什么,赚钱也好赔本也好,都是韩青辰的事,和我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林开成脸上突出狰狞之色:“谁说和咱们没有一毛钱关系?我名义上,依然是海通贸易公司的总经理,你也是主任会计师,如果韩青辰死了,海通贸易公司就是咱们俩说了算,这喜阳阳就落到了我们的掌控之中!凭我的经营能力,我会把喜阳阳打造成比k口可乐更伟大的品牌,从南极到撒哈拉沙漠,每个人都以喝上喜阳阳为荣!”

第五十章 财迷心窍铤而走险

郑芳一怔:“林开成!你胡说什么?!好端端的,韩青辰怎么会死?他比我们都年轻,我们老死了,他还不会死呢--等等,你、你什么意思?!你想对韩青辰作什么?你疯啦!韩青辰可会武功!”

林开成双眼冒着疯狂的光:“我当然知道韩青辰有武功,而且武功很高,不!不仅仅是个高字!简直和武侠小说里的那些绝世高手一样!哼哼,能把大头钉随手一抛扎进大理石地板里,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不过,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现在是热兵器时代,面对一把枪,什么高手都是个屁!”

郑芳整个身子在颤抖:“你、你、你想找黑道杀手?!你疯了!你真的疯了!这可是犯法的!”

林开成重重一捶桌子,力量之重连桌子上的不锈钢保温杯都跳了起来,他吼道:“老子的钱没了!都被韩青辰拿走了!那可是我打拼了半辈子的积蓄啊!我已经人过中年了,想再赚到那样多的钱,已经没精力也没机会了!郑芳你也一样,你别告诉我,韩青辰会对你手下留情,让你留着你从海通贸易公司偷的钱,和老公儿子逍遥快活!”

郑芳的身子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她的心在滴血,韩青辰真是狠啊,不但拿走了她从海通偷走的钱,连她的棺材板都没给她留下,她和老公倒是算是,可儿子呢,儿子以后买房结婚生孩子的钱都没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至今她都不敢让老公知道自己银行卡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林开成逼到郑芳面前,如同野狗一样露出牙齿低吠着:“如果我们想办法把韩青辰干掉,光凭一个崔海波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喜阳阳、海通贸易公司、沙漠里的神奇原材料种植园,就都是我们的了!那可是子孙几代的富贵啊!”

郑芳突然冷静下来,她深吸了几口气:“老林,钱虽然好,可得有命才能花啊。你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林开成听郑芳语气松动,在心里冷笑,果然是钱财动人心,郑芳一个娘们,面对喜阳阳未来能够赚的天量钱财,也心动了。

他看了看关得紧紧的大门,压低嗓音道:“在国内干,当然是杀头的大罪。可是,如果是在境外动手呢?那些小国可是治安混乱的很,死上个把人,根本破不了案,甚至有的时候,警就是匪,匪就是警,只要给足够的钱,让一两个人人间蒸发,实在是小事一件。我在东方之珠认识几个朋友,可以托他们到马尔代夫办点小事情--”

郑芳如同不认识一样盯着林开成,半晌道:“你想让我在这件事中做什么?无功不受,你想干掉韩青辰,吞掉喜阳阳和海通贸易公司,可不会凭白无辜给我好处。”

林开成露齿一笑,大白天的,却形同厉鬼:“聪明!想办这种大事,非要大笔的钱不可。我手里是没什么钱了,但你是公司的伙计,还是能调动不少资金的。只要你抬抬手,让我以做生意的名义,把钱转给东方之珠那儿的朋友,过不了几天,就会有关于韩青辰的‘好消息’传来。”

郑芳咯咯尖笑,张开的嘴如血盆:“老林,可真有你的,用韩家公司的钱,买韩青辰的命,哈哈哈,好!老娘跟你干了!就搏个一生富贵!”

数日之后,有一笔千万元的资金转到了东方之珠某贸易公司的账户上,崔海波正忙得焦头烂额,他要应付蜂拥而来的经销商、广告商、寻求合作的商业伙伴,还要扩大生产规模,更要提防沙漠种植园里的偷盗者。

没错,就是专门偷盗九九艳阳草的家伙,这年头有的是聪明人,喜阳阳是以九九艳阳草为原料的消息根本隐瞒不了多长时间,每天都有车从种植园里拉叶片呢,有心人只要观察上几天就立马弄明白真相了。

种植园已经抓住了好几个偷拔九九艳阳草的商业间谍,只不过种植园一天24小时灯光照得如同白昼,小偷在寸草不生的沙漠里根本藏不住身影。饶是如此,崔海波也不得不临时安装电网,加派保安人员,忙得好几天没睡了,全靠嚼着九九艳阳草叶片撑着身子。

因此,海通贸易公司上的账户虽然有资金进出,并没有引起崔海波更多的注意,和每天喜阳阳赚得大笔钱相比,一千万根本就是毛毛雨。

而且,崔海波对韩青辰的实力有足够的信任,林开成和郑芳根本不敢背着韩青辰捣鬼,要不然,从马尔代夫“度假”回来的韩青辰分分秒秒能教他们做人。

可叹,崔海波还是小看了人性的贪婪和凶残,林开成和郑芳已经被韩青辰整得一无所有,如同被逼到了绝境的豺狼,干脆不顾一切,发起拼死一击。

马尔代夫,一座小岛上,海水碧蓝如同天空的倒影,在珊瑚礁里游动的七彩热带鱼悠闲地围着游客打着转,不时用小嘴轻轻“吻”着游人袒露的肌肤。

咯咯咯,一阵脆笑在海面上响起,穿着比基尼的广告公司女工作人员如同美人鱼一样在海中游动着,冲着岸上挥着手:“小韩董,一起下海玩玩吧。海里的鱼儿好可爱啊。”

韩青辰穿着花花绿绿的夏威夷衫,戴着草帽,鼻梁上架着墨镜,一幅典型的游客样,他躺在沙滩椅上,懒洋洋地道:“小丽,天天游泳你就不腻啊?我请你们来马尔代夫,可是有正经事干的,你倒好,天天泡海里玩,一点正经事也不干。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分分秒秒几百万啊。”

吴小丽--广告公司的女员工哗啦一声从海水里站了起来,露出了骄人的身材,不得不承认,她的胸还是很有料的,尤其有一双亚洲女子少见的大长腿。

吴小丽的裸足踩着细腻结白的沙子,款款走到了韩青辰身边,故意越过他赤裸的上身,取过了放在茶几上的浴巾,擦着身上的海水,只可惜,韩青辰的眼睛藏在墨镜后,根本看不到他的神情。

吴小丽的姿色也算是颇为出挑的,素面朝天得有七分,化了妆就有八九分了,一双大长腿更是为她增色不少,在公司里没少小伙子追她,可她都嫌弃人家家境不好。

自从认识韩青辰后,这个豪掷30多万“玩”热气球的少年很快引起了她的注意,只不过,韩青辰年龄实在是太小了点,和她差了好几岁,这小鲜肉怎么也吃不下嘴啊,现在只不过是故意逗他玩玩,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减轻对公司的指责。

看到韩青辰无动于衷,吴小丽暗中叹了口气,顺势坐到旁边的沙滩椅上,一边捧起一个椰子喝着清甜的汁水,一边道:“小韩董,你可冤枉死我们了,我们公司早就已经把所有相关的设备运到马尔代夫了,可没想到,当地的管理部门居然故意找碴,不让我们以拍电影的名义放飞高空气球,我们现在不正急着疏通门路嘛。这种事,我一个小姑娘也帮不上什么忙,咱们公司老总特意让我陪你放松放松,就当是赔个礼。”

韩青辰一皱眉,摘下眼睛:“我不是说过嘛,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就不是事儿!给钱!这种家伙不就是想多要几个钱嘛。”

吴小丽苦起了脸:“小韩董,我们给过钱了啊,可是没想到,正是因为给钱给得太爽快,人家反而盯上我们了,觉得我们是凯子,咬着我们不松口。”

韩青辰一怔,继而明白过来,当地的个别官员是把自己一行人当肥羊了,反正只不过是境外来的游客,也不存在什么回头生意,自然是能赚一笔就赚一笔。不把广告公司吃干抹净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这种鼻屎大的小国家,当地官员也就是靠这些事捞捞外快,韩青辰对这种真小人也不放在心里,可是,这小官员影响到自己培育月萱草的大事,这可就惹了韩青辰的真火了。

这几天在赤道线的小岛上,韩青辰一入夜就将暗盒里的月萱草取出来放在月光下,这赤道是地球上离月亮最近的地方,月萱草的长势格外好,韩青辰更迫不及待地想将月萱草送到邻近空间了。

韩青辰轻笑一声,对付真小人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他害怕就行了。他长身而起,拍了拍吴小丽的肩膀:“走,去见见那位主管官员。”

马尔代夫是由一个个小岛组成的,岛与岛之间的交通要不是船只,要不是小型飞机,韩青辰现在无论办何事,都只要求一个快字,所以,他和吴小丽搭了一架小型水上飞机,赶往政府部门所在的最大的中心岛屿。

嗡嗡嗡,螺旋桨小飞机在平静的海面上滑行着,浮筒拉开了两道白色的浪痕,最后一跃而起,飞到了空中,不过小飞机飞得并不高,如同一只大鸟在嵌在碧蓝丝绸大海上的青翠宝石岛屿上空飞行着。

在一座小岛上,一只望远镜正在盯着螺旋桨小飞机,望远镜的主人闷声闷气地道:“确认了,的确是目标,他带着一个女人正飞往中心岛屿,相信他会依原路返回。”

咔啦,在望远镜主人的身后,有一双大手正在组装一杆狙击枪,看那粗大的枪杆,居然是一杆重型狙击枪巴雷特!组装枪的双手在虎口、食指等位置都有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长年操枪,在枪林弹雨里讨生活的。

锵一声清脆的声音,巴雷特终于组装完毕,枪的主人随势举起枪,粗大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持望远镜的人,望远镜的人骂了一声:“混蛋!不要把枪对着我,小心着火!”

持枪男子冷笑了一声:“放心,里面没子弹。见鬼,只是对付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居然让我们如临大敌。我带一把小手枪都能干掉他。”

持望远镜的男子一皱眉:“你可不要轻敌,根据委托的客户传来的资料,这个小家伙可是有武功,听说还是那种失传的绝世功法。要不然,人家也不会付一千万元的花红。”

持枪男子哈了一声:“他有神功,我有科学,自打有了热兵器后,什么武功都是狗屁!也就是在电影里装装样子,咱们兄弟俩杀过这样多的人,什么时候见过所谓的武林高手躲得了子弹的?”

说着,他取过了一枚比手指还粗大的子弹,在发着口臭的嘴上重重亲了一口:“只要一发子弹,呯,那个小家伙半截身子就碎了!他妹的,这巴雷特可是连装甲车都能打穿的。然后这一千万就到手了,到时候我们到阿姆斯特丹好好玩玩,那里的乌克兰姑娘可是一绝。”

持望远镜男子迟疑道:“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你原本想在小家伙坐飞机时,一枪打爆飞机油箱,伪装成空难,我觉得不妥。据我打听,小家伙之所以跑到马尔代夫,是要放一个高空气球,我故意买通那个管事的官员,让他找借口拖延,就是为了寻找一个绝佳的刺杀良机。必须是一击毙命!我认为,最好的刺杀时机是在高空气球升空的一刹那,那时正是目标最放松的时候,就算他有什么绝世武功,也会因为松懈而大意,这时你再动手,就能一击致命!”

巴雷特枪手嘀咕道:“他妈的,就你们动脑子的人事多,行行行,听你的。”

这种刺杀活动,一般分成两人小组,一人负责开枪干脏活,一人则负责情报收集和掩护,类似双手和大脑,枪手和自己的同伴搭档,不知完成过多少次任务,所以对伙伴的头脑比较信服,同伴怎么说,就怎么做。

只是,在度假屋里干熬实在是难受,这地方的女人都是黑皮肤大屁股,那腰身比水桶还粗,想玩一玩放松一下都没胃口。

韩青辰坐在螺旋桨小飞机里,下意识地往身后的岛屿瞟了一眼,不知为何,他似乎感觉到有一股视线正在盯着自己,可想仔细寻找,却又找不到。也许,是自己误解了,可能是哪个好奇的游客看了一眼正从空中飞过的小飞机。

螺旋桨小飞机很快把韩青辰和吴小丽送到了中心岛屿,韩青辰和吴小丽搭电瓶车匆匆赶到了办事中心,在一间办公室里,一个胖得快走不动路的胖子正在和广告公司的人员争执,两方语言不通,只能通过翻译沟通,那翻译已经累得嘴角都冒泡了。

广告公司这次带队的依然是上次在四明山放高空气球的老总,他气得直拍桌子:“我们已经交了该交的所有钱了,甚至还给了你个人不少好处,为什么不同意我们施放高空气球?!”

大胖子通过翻译道:“我这是为你们好,很快就要有一个台风来袭,这时放气球太不安全了。”

“放屁!”广告公司老总额头青筋直跳,“我一直在关注气象,根本没有什么台风!”

大胖子脸一沉:“我说不能放就是不能放!你要是再吵吵嚷嚷的,我就把你驱逐出境!”

广告公司老总死死握紧拳头,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一拳砸到面前这头肥猪的油脸上,这个王八蛋,拿了自己这样多的好处,居然翻脸不认人!只不过身在异国他乡,真要是闹翻了,自己一行人被驱逐出国出洋相事小,可就完不成韩青辰重金相托的业务了。

就在这时,韩青辰大步进入办公室,他对广告公司老总温和地笑了笑:“大家都出去吧,我和这位先生谈谈。”

广告公司老总一怔:“小韩董你来谈?”这时,紧跟而入的吴小丽轻轻扯了他一下,嘀咕道:“让小韩董谈吧,就算是谈砸了,也没我们什么事。”

广告公司老总尴尬地点了点头,自己拿了韩青辰大笔的钱,却连这事点事也办不好,还得客户亲自出马,真是丢脸。

广告公司一行人出了办公室,韩青辰冲着翻译点了点头:“麻烦你也出去吧。”

翻译一愣:“这位--先生,你懂得当地的土语?”

韩青辰一笑:“我不懂,但是,我懂得通行全世界的一种语言。”

翻译呆头呆脑地出了门,他还在琢磨哪种语言是全世界的通用的,就算是英语,也不能说是全世界真正通用的啊。

韩青辰轻轻掩上了门,缓缓走到大胖子身前,大胖子正冲着他说着一连串的鸟语,韩青辰自然是一句都听不懂,不过,没关系,他有全世界通用的语言。

韩青辰举起一根细细的手指,在大胖子面前晃了晃,然后往铁皮做的桌子上捅了下去,无声无息,坚硬得连刀子也扎不进的铁皮桌上出现了一个洞,然后,又是一个洞,又是一个洞,简直比热刀捅黄油还容易。

韩青辰一口气在铁皮桌子上扎了七个洞,然后,又轻轻捏起了桌子上一个用珊瑚作的装饰品,握在掌心里一紧,沙拉拉,珊瑚变成了一堆粉末,落到桌子上。

第五十一章 断臂之仇

大胖子整个人僵在那儿,双眼发直地看着桌子上的洞和那堆珊瑚粉末,他甚至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那几个洞,确认了那不是自己的幻觉。

突然,大胖子怪叫一声,用怪腔怪调的中文嚷嚷道:“功夫!功夫!成龙!李小龙!”

韩青辰心里好笑,小爷我这可是真功夫,就算是成龙和李小龙两条龙一起上,也打不过自己。

韩青辰直视着大胖子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现在能签字了吗?”

大胖子其实会中文,这并不稀奇,如今在马尔代夫就属中国游客是最多的,他早就自学了一点中文,只不过为了故意给广告公司难堪,才装出丝毫不懂中文的样子。这时看到韩青辰露了一手真功夫,再也不敢生事,二话不说,直接掏出笔在一张公文上签下了字,恭恭敬敬递给韩青辰。

韩青辰大步走出办公桌,向直着双眼等在外面的广告公司老总晃了晃公文:“走,放气球去。”

旁边的翻译瞠目结舌,他喃喃道:“这位少年,究竟学的是哪门子全世界通用的语言?”他却想岔了,全世界通用的语言就是实力,硬实力。更粗暴直接一点说,就是谁的拳头大,谁的话就好使。

然而,韩青辰虽然有一身绝世武功,但社会经验依然浅薄了点,他不知道,当自己坐着螺旋桨小飞机返回时,那个大胖子打了一个手机:“喂,我实在是拦不住,已经签了公文了,他们这两天就会放气球。”

手机那头正是望远镜男子,他冷冷道:“知道了,你的银行账户上会打进一笔钱,闭上你的嘴,多嘴的人会被扔到海里喂鱼。”

大胖子额头上冷汗直冒,连连称是,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怎么就惹上了那种横行国际的煞星,马尔代夫这种小国家,根本没有健全的武装力量,在拥有巴雷特这样大杀器的国际杀手面前,警察军队就是渣渣,自己一个小小的事务官,被那两个杀手逼迫时,根本不敢说个不字,更不敢报警。

夜潮初起时,海上明月升,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碧波之上,在沙滩上,韩青辰正看着广告公司的员工忙着给高空气球充气,整个小岛都被公司包了下来,倒也不怕走漏风声,或者引来看热闹的游客。

在韩青辰脚边,一株月萱草正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韩青辰轻轻抚摸着月萱草的叶片:“小家伙,等会儿你就能汲取到最纯净的月光,真期待看到你结果的样子。”

吴小丽这时也早就已经把比基尼换成了工作服,正在帮着同事打些下手,这时小步快跑着来到韩青辰身边:“小韩董,高空气球已经装备好了,可以把你的宝贝植物送上去了。说起来,你是从哪儿找到这些奇怪的植物的?上次那植物枝叶会闪金光,而这次这盆植物则是银光闪烁,咋一眼看过去,倒像是用银子打的一样。”--吴小丽此时还不知道,九九艳阳草就是风靡全国甚至名传海外的喜阳阳的原材料,不然的话,她一定会后悔当时怎么就不揪一片九九艳阳草的叶子。

韩青辰笑而不语,捧着月萱草稳步走到已经充气的气球前,这一次,气球的吊篮进行了加固,如果气囊失控,吊篮就会自行坠落,而且自带降落伞,可以确保吊篮以及内部的货物安全落到地面。

广告公司的老总迎上前来,红着脸道:“不好意思,小韩董,我们办事不利,耽误了你不少时间,不过你放心,等这气球飞到临近空间后,我们已经用计算机设定了它的航向和轨迹,确保你的植物永远面向着月亮。”

韩青辰点点头,把月萱草放入了防弹玻璃匣内,轻轻关上。

一轮明月从小岛升起,不过,那并不是嫦娥所居的月寒宫,而是一只高空气球,月光照在上面,倒把高空气球映照得比真正的月亮还大还亮。

其他小岛的游客也看到了这轮“明月”,以为是某项庆祝娱乐活动,纷纷聚到沙滩边观看着,不时发出兴奋的尖叫声,有人甚至举起手机拍摄起来。

高空气球越升越高,最后消失在夜空中,但韩青辰却能够通过吊篮上的摄像头仔细观察月萱草,果然如他所料,随着气球飞过对流层,没有了云层的遮挡,月萱草在如流水一样的帝流浆中,叶片流转的银光变成了玉一般湿润的光泽。

韩青辰笑得嘴都合不拢,他兴奋地搓着手,迫不及待想看到月华果的样子,不知道自己服用了月华果后,能不能在修行上略有进展--灵儿甚至李智的修为,如今都在自己之上呢--就在这时韩青辰突然心中警觉大起,仿佛有一条毒蛇,正在最阴暗中死死盯着自己,随时就会给自己致命一噬!

韩青辰立刻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瞳孔猛地一缩!一道极细小的光束从对面一个小岛越海照射过来,那光束形成的小小的红斑,正瞄准自己的心口!

韩青辰在游戏、影视剧里无数次看到这类似的光点!这是狙击枪激光瞄准镜发出的光束!

韩青辰脚尖一点,身影急速后退--可是,就在这时,吴小丽举着手机跳了过来,娇俏地笑着:“小韩董,帮我拍张照片,一定要把月亮拍进去--”那红色的光点,因为韩青辰突然急速后退,正巧落在了跑过来的吴小丽身上!

千钧一发!韩青辰猛地伸出手,重重推在吴小丽身上,吴小丽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飞了起来,当她瞪大眼睛尖叫时,眼前突然炸开一团血雾,韩青辰推搡她的那条手臂从胳膊肘爆裂,随着血雾、碎肉碴,半条胳膊在空中飞舞--

呯,这时,一声枪响才远远传来!

在对面小岛度假屋里,狙击枪手怒骂道:“他妹的!他突然动了!我发誓,我瞄准了他的心脏,可就在我扣下扳机时,他他妹的动了!”

举着望远镜负责观察的观察手吼道:“别他娘的啰嗦了,快补枪!快啊!别让那个小杂种逃了!这可是一千万啊!”

狙击枪手将一枚新的子弹上膛,将沉重的枪架架上肩膀,巴雷特虽然威力强大,但和别的狙击枪相比,体形重量都大得多,操作起来委实不太方便,不过,目标被困在一个四面临水的小岛上,根本无处可躲,就算是他躲到度假屋里,木头做的茅草屋也顶不住巴雷特的一击。

狙击手根本不担心目标逃跑,他只是有些恼怒要多费自己一些手脚,至于目标刚才在自己扣下扳机时神乎其神的闪避,只当是对方运气好。

狙击枪手骂骂咧咧再一次瞄准了目标,然而,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本以为,目标虽然没死,可被打断了右胳膊,肯定在地上惨叫着打滚,可是现在在瞄准镜的十字镜中,那个断了一条胳膊,鲜血如喷泉一样从断臂处喷涌而出的少年,只是冷静地站在那儿,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似乎隔着海面,能够看清自己一样!

有那么一刹那,曾经在中东战场厮杀过的狙击枪手一阵胆寒,似乎面对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罗刹,虽然面容英俊,其实心如铁石噬血如命的罗刹!

呯,狙击枪手颤抖着手扣下了扳机,在瞄准镜中,断臂的少年略侧了侧身子,这一枪,落空了!

观察手大吼道:“他妹的!又没打中!”

狙击枪手牙齿咯咯直响:“他、他避开了!我发誓,我已经瞄准他了,可在我开枪时,他避开了!”

观察手恨不得给狙击枪一巴掌:“你疯了!这世界上没有人能避开子弹!他又不是电影里的超人!快开枪!一定要杀了他!这里的警察虽然是窝囊废,但是听到枪声,他们很快会赶过来的。”

狙击枪手再次推弹上膛,这时,施放高空气球的小岛上已经乱成一团,广告公司的员工们四下乱跑着,“枪声!有枪声!快跑啊!”

有人跑进度假屋,一头钻进了床底下,还有人团团乱转,尖声大叫,有一个员工甚至一头跳进了海水里,胡乱游着,也不知道自己该游到哪里,倒是广告公司老总,跳上了一条娱乐用的摩托艇,冲着吴小丽大吼着:“快上船!”

吴小丽带着哭腔道:“不!我要找小韩董!刚才是他救了我,他推了我一把,要不然我早死了!他、他为了救我,胳膊都断了!小韩董!韩青辰!你在哪里!”

韩青辰已经消失在施放高空气球的现场,吴小丽转了一圈,只在溅满鲜血的沙地上,找到了韩青辰的半条胳膊,她也不顾血腥肮脏,紧紧抱在怀里,尖声大叫着:“韩青辰!韩青辰!”

韩青辰正在海上飞奔,没错,就是飞奔!他普一受袭,就发现了暗杀者藏身之地,第二枪更是给他指明了方向,他那超乎常人的目力,一眼就看清了那两人的相貌。

那是两个亚洲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在这度假天堂,会有两个亚洲人想杀自己,但是,既然他们动了手,那自己就只有一种处理办法,那就是--你死,我活!

韩青辰身影拔地而起,在度假小屋上几个起落,随手抓了一把茅草,跃入了大海之中,不,不是跃入大海,他在海面上如同惊鸿一样,不断起落,却原来,每次落水前,他都会把一把茅草扔到海面上,借着茅草微弱的浮力,再次跃到空中,可是在远处的游客眼里看来,他却是凭空在海面上一起一落。

枪声早就已经传遍了其他几个小岛,不少人纷纷躲避,但也有个别胆大的,举着手机向事发现场拍摄,正巧拍下了韩青辰在海面上飞跃时模糊的背影。“我了个去!中国功夫!中国功夫!”游客们惊呼着。

“他妹的!他真的有功夫!是真功夫!”狙击枪手和观察手也同时惊呼起来,在他们各自的瞄准镜和望远镜里,一张浮现着讥讽的笑容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正是他们刺杀的目标--韩青辰!

狙击枪手再次推弹上膛,呯,又是一枪,然而,韩青辰只是偏了一下头,就躲开了。狙击枪原本就难以打中高速移动的目标,更何况韩青辰故意以之字形在海面上飞跃起落,简直比海鸟还灵活。

啊!狙击枪手大叫一声,将巴雷特一扔,转身就往屋外逃,观察手大骂道:“蠢货!这是个屁大的小岛,你往哪里逃?准备手枪!”

说着,观察手扔下望远镜,拔出了随身的配枪,恶狠狠道:“有种!居然有真功夫!狙击距离远,让你有闪躲的时间,手枪在几米内开枪,看你能不能躲得过!你想玩子弹时间,来啊!爷陪你!”

狙击枪手不愧是亡命之徒,被观察手吼一嗓子提醒,也清醒过来,拔出了自己的手枪,和观察手背靠背,一对准门口,一对准窗户,韩青辰无论从哪里进屋,迎面就是一枪。

韩青辰在海面上飞跃,脸上浮着略带讥讽的冷笑,心中的怒火如涛!不长眼的狗东西,居然敢刺杀小爷我!找死!

韩青辰中枪的一刹那,断臂处剧痛让他差点尖叫出声,他虽然已经脱胎换骨,可身体依然具有生物属性,从本质上而言,只不过是碳水化合物,遇到火药和钢铁,同样会受伤。

这一点,无论是《封神榜》还是《西游记》,乃至更早的《山海经》,都有详细的描述,无论是神、魔、妖、怪、精、仙,除了齐天大圣那样的天生石猴,都是能被兵器伤害的,甚至一些低阶的神仙,都能被凡铁所伤。

韩青辰毕竟只是个少年,当他突然间受到伤害时,一阵深深的无助感涌上心头,看着正在喷血的伤口,有那么一刹那,他连自己身具武功,怀里有还至阳珠、正骨复肌丸等灵药都忘了,他只想放声尖叫,号啕大哭。

可就在这时,他的气海之中突然涌出一股暖流,飞速地流遍了全身经脉,断臂处的剧痛突然消失了,甚至连喷出的鲜血也被强行止住,这股暖流更让韩青辰清醒过来,自己,可是现代时空唯一的修行者!如果被宵小在此刺杀,那可真是天大的玩笑!

韩青辰立刻锁定了刺杀者的方位!隔海的一座小岛上的一间寻常度假屋!他甚至透过窗口,看到了两个男子,其中一个架着一杆巴雷特,正在瞄准自己,他的手指,已经扣了下去!

韩青辰不慌不忙,略一侧动身体,随着子弹破空的尖啸,这一次,致命的子弹落空了。

韩青辰信心大增,自己一身功夫果然不是盖的,现在,轮到自己出手了!

韩青辰拔腿就向大海冲去--此时,他离对岸小岛刺客藏身的度假小屋只有百米之远,那两个刺客已经躲到了屋内,他甚至听到了两个刺客的对话--是韩青辰听不懂的粤语,该死,居然是华人!

隔着墙壁,韩青辰能听到两个刺客粗重的喘气声,他能想像得到,在门后窗后,肯定有枪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室外,只要自己一露头,飞蝗一样的子弹就会迎面扑过来。

蠢货!你们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武功意味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韩青辰飞跃到度假小屋外,,如一道幻影一般绕着小屋飞奔了一圈,举起残余的左臂,似慢实快地在小屋墙壁上连击十余掌,当他闪身后退时,小屋突然晃了晃,轰隆一声,原地倒塌下来,被韩青辰拍击过的墙壁是木板制成的,哪里挡得住韩青辰连钢筋水泥也能洞穿的掌力,整座度假小屋垮塌下来,里面传来杀手的惊慌的尖叫,他们万万没想到,韩青辰居然用这样粗暴又直接的方式,破了他们两人的防守。

两个刺客脑海里不约而同闪过一个念头:“该死!这个小家伙,有真功夫!”这个念头,其实在狙击枪手开出第一枪时,就已经确认了,此后韩青辰踏波无痕更是给了他们深刻的印象,可是人的惯性思维实在是根深蒂固,面对韩青辰的报复,两个刺客不自觉的依然采用了传统的室内防守战术,可没想到,韩青辰根本不露面,直接用最粗暴直接的方式,将藏身的房屋弄塌了。

两个刺客埋在度假屋的废墟下,虽然度假屋是用木头茅草制成的,两人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可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压在身上,两人想要挣脱出来并不容易,连手上的枪支也不知道甩到哪儿去了。

就在两个刺客奋力挣扎着想从废墟下爬出来时,一只并不粗壮的手臂已经拨开杂物探了进来,哗啦一声,将狙击枪手拎了出来,正是韩青辰。

韩青辰单手拎着狙击枪手,他的个子并不算高,所以狙击枪手的腿还拖在地上,那狙击枪手拼命捶打着扼着自己喉咙的胳膊,却如同打在铁柱上一样,纹丝不动。

第五十二章 情愫顿生

韩青辰冷笑一声:“我的胳膊,是你打断的?”

他也不等狙击枪手回答,突然手一松,又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上。一股微妙到极点的力道随着那如微风般的一掌,传到了狙击枪手的心脏上,正在跳动的心肌在这莫名的外力作用下,一阵痉挛,突然停止律动,狙击枪手猛地瞪大了眼睛,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他的一切症状,如同心脏病突然发作,就算是再高明的法医来解剖,也只能认定是自然死亡。

韩青辰任那狙击枪手的尸体瘫倒在自己脚边,冷冷的目光看向刚刚从废墟里钻出头的那个观察手,观察手尖叫起来,先是用粤语,然后用并不熟练的中文嚷嚷着:“别杀我!别杀我!”

韩青辰抱着胳膊:“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观察手大叫道:“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出了花红一千万,买你一条命!”

韩青辰瞳孔一缩:“是谁要我的命?”

观察手道:“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不骗你,真的不知道,我们组织接的活,然后交给我们俩人来做这笔单子,一千万元的花红,其实我们只能拿一半。”

韩青辰冷哼一声:“组织的名字、地址,还有负责人的姓名--”

观察手飞快地报出了一连串的信息,韩青辰一皱眉,那是东方之珠的地址,见鬼,自己什么时候惹上那里的组织了,看来,幕后另有黑手!

韩青辰突然出手,在那观察手脑门上轻轻弹了一指,观察手浑身一僵,那指力传透他的颅骨,击碎了大脑中的一条毛细血管,鲜血流入了脑组织,形成了血块,也就是俗称的中风。

他这一辈子,就只能永远在轮椅上度过了。韩青辰没有杀他,但却比杀了他还残忍,这种混黑道的,也没什么亲人,观察手的下半辈子,就只能在护理院的护工手下苟延残喘。

此次,远远的,夜空海面传来了飞机低空飞行的声音,还有高速摩托艇的马达声,显然,是当地安保人员听到枪声终于清醒过来,有了反映。

旁边的度假屋也有游客在探头探脑,甚至有人对着断了胳膊站在废墟尸体旁的韩青辰举起了手机,韩青辰一皱眉,挥了挥手,呯呯呯,无数细小的沙粒击中游客的手机,把摄像头打得稀烂。

“小韩董!韩青辰!你在哪里?!你可别死啊!”一阵焦急的呼唤声从施放高空气球的小岛上传来,是吴小丽带着哭腔的声音。

韩青辰摇了摇头,转身走到码头边,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他可不想再施展一次踏波而行了,韩青辰驾着一艘摩托艇回到了自己所处的小岛。

还没等摩托艇靠上栈桥,扑通,一个人影已经跳到了海里,扑到摩托艇边,抱住了韩青辰,正是吴小丽。

只见她红肿着眼睛,哇哇大哭:“韩青辰,你的胳膊--你的胳膊是为我断的啊!我看得明明白白,要不是你推开我,那一枪就会打中我的胸口!这可怎么办啊!你年纪这样轻,胳膊却断了,成了残废了!我、我会为你负责的,我一辈子养着你!”

韩青辰心里又好笑又有些感动,那一枪其实是冲自己来的,吴小丽只不过恰好在自己身边而已,真要说起来,她才是鱼池之殃中的那条懵憧无辜的鱼呢,不过,吴小丽一个没有结婚的大姑娘家,愿意一辈子照顾自己一个残疾孤儿,也算是有良心的,如今这年头,有良心的人不多了啊。

这时,其他广告公司的员工也跑了过来,七手八脚把韩青辰扶上了沙滩,嚷嚷着报警找医生,吴小丽抱着沾着沙子和鲜血的半条胳膊:“韩青辰,我找到了你的胳膊,你放心,咱们国家断肢再植的医术很厉害的,等回国,我一定找个好医生把你的胳膊再接上!”

韩青辰一阵无语,这断肢再植,对创面的要求很高,最佳的是利刃切断的,创面的血管、骨头尤其是神经要平滑整齐,可自己那半条残肢却是中了巴雷特大口径子弹,骨头血管神经都被打得粉碎,创面上还沾着沙子、杂物,这玩意再接回自己的胳膊上,这要是短了一截可怎么吧?难道今后自己伸出胳膊来,一条长一条短?

韩青辰其实并不在意断肢,自己有顾宁涛掌门赏的正骨复肌丸,应该能让胳膊复生,只不过,自己体内有该死的混沌灵力,不能立刻服用正骨复肌丸,不然的话,谁知道正骨复肌丸内的灵力,会和自己的混沌灵力产生怎样的冲突。

到时候,胳膊没复原,小命却没了,总得回到迎翠山庄夏梦帮自己建的icu病房内,有医术高明的大夫监护,自己才能服下正骨复肌丸。

话虽如此说,看着举着半条胳膊哭哭啼啼的吴小丽,韩青辰还是有些感动,和那种遇到事就躲的无良之辈相比,吴小丽已经算是很有良心的了。

韩青辰安慰道:“我没事,血已经止住了,小丽姐,你想帮我接上胳膊,得把断肢放冰箱啊,这岛上这样湿热,万一断肢腐烂了,或者被蚊蝇叮咬,可就糟糕了。”

吴小丽一个激灵,顾不上再哭,撒腿就向度假屋跑去:“房间里有冰箱!我这就把你的胳膊冰上!哎呀,这胳膊是该放冷藏室还是冷冻室啊?”

韩青辰摇了摇头,傻姑娘,你就是把胳膊冻成冰棍,也没用了。

他晃动着血肉模糊的残臂,快步走到施放高空气球的沙滩现场,这时,广告公司的其他员工也失魂落魄地聚拢了过来,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开开心心借着工作的机会到素有天堂之岛之称的马尔代夫游玩,可哪里想到居然会遇到枪击事件!而且受袭击的主角居然是自家公司的吴小丽?以前也没听说这个赤道上的小国家有kb袭击事件啊,怎么就这样倒霉,让自己一行人遇上了呢?

广告公司的老总煞白着脸,瞟了一眼韩青辰的胳膊,又立刻挪开视线,吞吞吐吐地道:“真是抱歉,小韩董,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不过,这种意外情况,本公司是不承担责任的--”

韩青辰一听就明白,这货是在撇清责任呢,不过这还真怪不到广告公司头上,他点了点着:“你放心,我又不是那种混账无赖,这事儿完全是意外事件,和你们公司没关系,我会自行治疗断臂。对了,高空气球怎么样?有没有在枪击中受到损坏?”

广告公司老总一怔,他万万没想到,韩青辰断了一条胳膊,居然还这样关注高空气球,他喃喃地道:“气球嘛,没有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好得很,这气球在几万米的高空呢,子弹可飞不到这样的高度--”

他干巴巴地笑了几声,话锋一转:“不过,小韩董,这儿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希望立刻中断项目,返回国内。”

韩青辰一皱眉,什么?回国?月萱草没有结果,自己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他正要断然否决,可一眼看到,聚拢在广告公司老总背后的员工们,个个脸色苍白,哭哭啼啼,有的人一瞟到自己血糊糊的断臂,立刻扭头哇哇呕吐起来,他轻叹了口气,这些人都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从小长在国内和平的环境,所谓的枪林弹雨血肉厮杀,只有影视剧里见过,这次亲身遇到枪击,早就吓瘫了,自己硬留下他们也没用。

韩青辰对广告公司老总温声道:“行,你立刻带队回国吧,不过,你得教我怎么控制高空气球。”

广告公司老总一怔,继而明白过来韩青辰话中之意,他震惊地道:“什么?小韩董你不立刻回国治疗?想一个人留下来?这这--小韩董,我不知道你用高空气球送上临近空间的植物有多珍贵,可是再珍贵的东西,也比不过自己的命啊!听我一句劝,快回国吧!”

韩青辰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会留下来。放心,你们的费用我会如数打到帐户上。”

广告公司老总瞟了眼韩青辰的断臂,连连摇头叹气:“小韩董,不是我不仗义,实在是我上有老下有小,我的员工也都是有家庭的,我得为他们负责,实在是对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你们都走好了!我陪青辰留下!”是吴小丽,只见她已经安顿好断臂,大步从度假屋走了过来,她的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但语气却非常绝然。

“不行!”“胡闹!”韩青辰和广告公司老总齐齐喝斥道。

广告公司老总一步上前,握住了吴小丽的肩膀:“小吴,你疯了?!刚才那一枪是朝你开的!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可你现在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谁知道下一次袭击还会不会发生!”

吴小丽拔开了广告公司老总的手:“老板,你做人太不地道了,青辰是为我受的伤,你现在扔下他的项目就回国,这算什么?还有脸收他的钱?好,我不拖累你们,你们回国好了,但我是一定要留下来的,青辰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广告公司老总听到吴小丽叫韩青辰“青辰”而不是以往的“小韩董”,心里咯噔一下,他看向吴小丽望着韩青辰的眼神,心头大震,压低口嗓门道:“吴小丽,你疯了?!你和韩青辰差了几岁你知道吗?你、你们根本没有可能的!”

吴小丽苍白的脸上突然浮起一朵红云:“你胡说什么?!我、我只是报答青辰,反正,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儿!”

韩青辰这时也是一个头三个大,他如何看不出吴小丽如今看着自己的那份不一样的眼神,他倒不是嫌弃吴小丽年纪大,其实因为在现代时空和大成皇朝之间来回穿梭,他的实际年龄要比身份证上的大多了,更何况随着今后修行,他的年经只会越来越大,修行大道神妙无比,不要说让青春容颜足驻,就是改变外貌也是使得,所以,吴小丽年纪大小,漂亮与否,在韩青辰眼里没有任何意义,所谓的红粉骷髅就是谓此。

韩青辰只是根本没心思没精力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男女之事上而已。双亲死亡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的心间,他心心念念只有一件事,修大道,求长生!

韩青辰还要劝吴小丽,吴小丽却突然打断了他:“青辰,你不要阻拦我,我问你,你懂得怎样操纵高空气球安全降落吗?懂得查看气象云图吗?懂得设定气球运行轨道吗?”

韩青辰一阵语塞,他虽然拥有一身超凡脱俗的功夫,可在这些具体技术上依然一窍不通,话说他已经休学很长时间了,把物理化学这些东西统统扔到了脑后,如今的他满脑门只有各种功法符文。

吴小丽和韩青辰接触时间长了,知道他吃软不吃硬,这时放柔语气,略带凄苦地一笑:“青辰,我知道我和你之间,是没有可能的--我也不管这是不是自己一时冲动,也许是第一次面对着死亡、鲜血,我犯了不该犯的糊涂,可是,无论如何,我现在是不会离开你的!我也不会向你要任何承诺,也不求什么结果,我只知道,你在这里呆一天,我就守在你身边一天!”

得,吴小丽一个大姑娘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韩青辰再拒绝就太矫情了,何况他心里知道,两个刺客已经被自己干掉了,短时间内,自己和吴小丽是安全的,何况,对方这一次伤了自己是趁着自己疏忽偷袭得手,可以后,自己再也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自己坐在水上螺旋桨飞机时,感应到的毒蛇般的眼光,就是两个杀手在监视着自己,所以,并非自己的功法不好,而是自己太过善良本份,没有想到人性之恶,居然有人花一千万刺杀自己!

今后,老子才不搞什么不开第一枪,只要感觉到有人威胁自己,立刻出手,杀无赦!凭自己的本事,完全可以做到杀人而不留下任何痕迹!

韩青辰不再多说什么,只冲着广告公司老总点了点头:“把所有的设备留下,你们走吧。”

广告公司老总最后看了紧紧搀扶着韩青辰的吴小丽一眼,轻叹口气,转身招呼员工们离开,员工们早就吓死了,草草收拾了行李,就挤在几艘快艇上离开了小岛,整个小岛除了飘浮在高空的气球,只剩下韩青辰和吴小丽俩人,吴小丽温声道:“青辰,我们去找医生好不好?你的伤口要立刻处理一下。”

韩青辰还没有答话,一架水上飞机已经轰鸣着在小岛上降落,当地的官员警察端着胖乎乎的身子跑了过来,嚷嚷着听不懂的土语,韩青辰呵呵一笑,对吴小丽道:“你瞧,和影视剧里演得一样,警察总是在最后才赶到。”

吴小丽咬着牙齿:“袭击就发生在他们管理的小岛上,他们应该负全部责任!青辰,他们要是不把你照顾好,我就告到大s馆去!”

不等吴小丽去找大s馆,s馆已经派人随同当地官员登上了岛,正如《战狼》里反映的事实,各地的大s馆对本国人员受袭击事件高度关注,所以一旦得知受到枪击的是中方的游客,立刻就赶了过来。

韩青辰不太愿意与大s馆人员接触,便把这事推给了吴小丽,他认认真真扮演好无辜受到误击的“孩子”。

同一时间,枪击事件的视频也在网上流传,包括韩青辰飞渡海面的情形,只不过,这些视频是在夜间拍摄,非常模糊,根本看不清相貌,甚至有网友看了以后一口咬定,这只是后期ps上去的,而且制作非常粗糙。

没有任何人,包括目击者,将此事件和韩青辰扯上关系,就连广告公司员工们,枪声响起后只晓得猪突狼奔,寻找藏身地,除了吴小丽,没人注意到韩青辰居然飞跃到对岸小岛上去了。

韩青辰在度假屋内,接受当地医生的检查和包扎,他灵敏的听力,听到了屋外吴小丽、大s馆人员和当地官员的谈话。

大s馆工作人员温声安慰道:“吴小姐,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些事,查清楚这次事件的原委。”

吴小丽非常配合,而且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把自己一行人的行事向大s馆工作人员说了,依然是那套借口,一个国内的广告公司,到度假圣地拍一套热气球广告。

大s馆工作人员不经意的皱了皱眉,他来之前已经查过相关资料,吴小丽的行程并没有作假,身份也都是普通的工作人员,他非常不解,这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怎么就会招来刺杀呢?

吴小丽问道:“到底是谁要杀我?你们有抓到凶手吗?”

第五十三章 我靠,居然被逆推了!

大s馆工作人员和当地官员交流了几句,转而对吴小丽道:“凶手已经被抓获了,一共两名,带着好几支枪,只不过,他们的度假屋不知何故突然倒塌,其中一名枪手心肌梗塞而死,另一个枪手则中风瘫痪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吴小丽一呆,她是看到韩青辰飞跃过海的,可是心肌梗塞和中风绝对不可能是韩青辰干的,难道真是老天爷有眼,天收了这两个凶手?!

大s馆工作人员道:“我们会全力追查凶手的幕后主使,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了我们的人民而逃之夭夭!我会安排最近的航班,送你和受伤的少年回国,接受治疗。”

吴小丽摇了摇头:“不,我们要留下来,因为广告项目还没有完成。”

大s馆工作人员一怔,继而面露不悦之色,显然,他是将吴小丽当成不分场合乱哭乱闹的“巨婴”了。

他压沉声音道:“吴小姐,我们没有权力将你强行送回国内,但是希望你尽量为自己的安全考虑,你还带着一个危重病人,更是不能儿戏!”

吴小丽忙道:“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但是这个项目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再说,那两个凶手不是已经一死一瘫痪了吗?想来我们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我保证,等项目一完成,就立刻回国。其实,我们回家的心情比你还急切,实在是有不得以的原因在。”

大s馆工作人员又劝了一会儿,见吴小丽虽然态度温柔,却意志坚定,只得作罢,转而探访受伤的韩青辰,此时,当地的医护人员已经对韩青辰的伤口进行了初步处理,他诧异地对大s馆工作人员道:“这孩子真是幸运,虽然大口径子弹打断了他的半条胳膊,但是伤口却不知何种原因及时止了血,失血并不多。这孩子也非常坚强,在我处理伤口时,不哭不闹,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少年。”

大s馆工作人员又劝韩青辰回国,并且暗示韩青辰,只有尽快动断肢再植手术,才有可能把他的半条胳膊接回去,不然的话,他有可能会终身残疾。

韩青辰谢过大s馆工作人员,说自己是个孤儿,就算是回了国也没有人照料,在这儿,好歹还有吴小丽陪在自己身边,他故意装出无赖的样子:“我这伤是因为那个女人得的,她总要赔我钱--不,照顾我一辈子才行!反正从今以后,我的吃喝拉撒,都赖在她身上了!她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我要是一个人回了国,她撒丫子逃了,我找谁哭去?找你吗?”

大s馆工作人员哭笑不得,不过在国内,就算是电瓶车被私家车刮擦了,电瓶车主还恨不能一辈子赖在车主身上,更不要说这少年断了半条胳膊了,他死赖着吴小丽不放,倒也在情理之中。

大s馆工作人员只得安慰了韩青辰几句,嘱咐当地的医护人员尽量照顾好韩青辰,这才离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如今当务之急,是挖出此次刺杀的幕后黑手,他绝对不可能轻视这次刺杀事件,这种针对海外华人的凶杀案异常恶劣,一定要找出幕后的主使者,将他绳之以法!

等众人离去后,韩青辰长长松了口气,如今当地政府将整个小岛划归韩青辰、吴小丽使用,不再安排其他游客上岛--这种刚刚发生刺杀案的凶地,其他游客也避之唯恐不及,当地也只不过是个顺水人情--但对韩青辰而言,他有太多见不得人的地方,没有外人在场,正中他下怀。

现在,整个度假岛,就只有他和吴小丽了--

“现在整个岛,只有我和你两人了。”吴小丽含笑走进了度假屋,把正准备从床上坐起来的韩青辰摁倒在枕头上,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吃喝拉撒的,就算是一辈子,也愿意。”

韩青辰苦笑,知道自己和大s馆工作人员的话被吴小丽听到了,他忙解释道:“小丽姐,我这不是找个借口嘛,你放心好了,等一回国,把胳膊接上,我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吴小丽突然伸出手,掩住了韩青辰的嘴:“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又不是琼瑶剧里那种傻姑娘,我心里明白着呢,你虽然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可是已经拥有了一家年产值上亿的公司,为了图个乐子,能花几十万放个气球。我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姑娘,一个月工资只有四五千,虽然有点姿色,但年纪比你大太多,所以,我们俩之间是不可能发生任何事情的。你就让我在这段时间陪着你,要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你的胳膊,可是为了救我被打断的。”

吴小丽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韩青辰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倒也坦荡,一笑:“那正好,小丽姐,我正有件事想麻烦你呢。”

吴小丽立刻正色道:“什么事?我虽然只有广告公司工作的经验,但我这人脑子灵活,学什么都很快上手的,你尽管说。”

韩青辰一本正经道:“我背上痒痒,你帮我挠挠。”

吴小丽一呆,扑哧一声笑出来:“好你个小子,逗你小丽姐玩啊,小心我虐待儿童!”

话虽如此说,吴小丽还是伸手探入韩青辰衣下,帮他揉起痒痒来,听着韩青辰胡乱指使着:“上面上面,左边左边,唉,是左边,你怎么往右啊,对了对了,就这儿,多挠几下,真舒坦--”

佳人在侧,暗香浮动,纤手如玉,笑语盈盈,韩青辰这还是第一次和一个成熟美丽的女性如此近距离接触,这种风情,不是和同班的女同学能比的。

就算是在大成皇朝老君庙中,和灵儿相处时,灵儿只是个干瘦的没有发育的黄毛丫头,韩青辰把她当小学生看待。

可是吴小丽却大不相同,她给韩青辰挠痒痒时,丰腴的身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挨挨擦擦在韩青辰身上,让韩青辰不知不觉有了一些少年人该有的反映。

突然,吴小丽将手从韩青辰衣服下抽了出来,脸上飞起一朵红云:“臭小子,脑瓜子里在想什么坏东西!”

韩青辰尴尬地弯着腰,遮挡着下面某个不安份的家伙,脸上一阵阵发烧,吴小丽扑哧笑了出来:“害什么羞,这只不过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少年平时在手机电脑上会看什么‘小电影’,不过,你刚刚才受过重伤,可别太过激动,万一把伤口崩了就糟糕了,好了,睡一觉吧,我去看一下高空气球。”

吴小丽说得豪气,出门时脚步却有些匆促,还差点绊了一跤,韩青辰轻轻抬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被当场抓包,这下可出丑了,自己还是修行之士呢,怎么定力这样不足?看看六绝门里那些老不死的,修炼了数百年,对男女之事都是无欲无求,这才是真本事呢。

不过,等等,如果自己真能修成长生,难道真的一辈子禁绝男女之事?那不成了当一辈子活太监了?这、这、这老子绝对不干!老子是要求长生,可也要快活地活下去,而不是做一具活死尸一样,无欲无求,形如枯木。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吴小丽的年龄不是问题,自己有的是办法让她容颜长驻,程彬不就精通驻颜术吗?自己可以用至阳珠向他求学驻颜术,让吴小丽永葆青春,甚至自己还可以用灵药,让吴小丽获得远超常人的寿命,就算不能永生永世相伴,可两人也能过很长时间一段双宿双飞的日子。嗯,就吴小丽那一双长腿,那可不仅仅是可以“腿玩年”,而是可以把玩好几十年--等等!打住!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韩青辰把毛巾被往头上一掀,闷头大睡起来。

一夜无话,接下来几日,吴小丽就如同一个小妻子一样,细心地照顾着韩青辰的饮食起居,虽然韩青辰再三表示,自己虽然断了半条胳膊,其实并不影响生活,甚至当着她的面,表演了一把手劈木材的“功夫”,吴小丽依然不依,恨不能一天24小时陪着韩青辰身边。

这其间,当地的医生又上门查看了几次伤口,每次都被伤口惊人的愈合能力惊叹不已,不过这位医生并没有将原因归结到韩青辰的体质上,而是认为自己使用的某种药物起到了神效,这倒省了韩青辰不少口舌来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

三天后,吴小丽突然匆匆而入:“青辰,后天有个台风将来临,我们必须把高空气球收回。”

韩青辰一皱眉,他这几天一直通过吊篮上的摄像头观察月萱草的长势,在临近空间近距离接受月光持续的照射后,月萱草的确长势极好,在防弹玻璃盒里通体闪烁着羊脂美玉般的光泽,甚至开出了一朵碗口大的花,可是传说中的月华果,却始终没有结出来。

不过,月华果究竟长何等模样,连黄长老也没见识过,他只知道月萱草成熟后能结出月华果,乃是配置地阶上品灵丹一味极重要的原料,可月华果的样子,他种了数百年灵药,却是没有亲眼见过一回。

如今收回高空气球,那可真是功亏一篑了,九九艳阳草结成至阳珠,给了韩青辰极大的信心,他一定要培育出月华果!

韩青辰道:“再坚持几天吧,月萱草都已经开花了,没准一两天后就会结果,现在收回高空气球,那咱们就白跑一趟了。”说着,他还故意支起断臂,让吴小丽意识到,自己可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

吴小丽咬了咬唇:“不管了!大不了就让台风把高空气球刮走!这次公司欠了你这样大一个人情,让他们出点血也是应该的!不过,青辰,你那盆月萱草弄坏了没关系吗?”

韩青辰在迎翠山庄里还有不少月萱草呢,他一摆手:“没事儿,只不过是盆好看一点的花儿罢了。”

因为台风的来临,不少游客匆匆离开了度假小岛,一时间,左近的小岛游人一空,只余韩青辰和吴小丽两人,倒更方便他们行事。

台风的外围影响越来越严重,泼天一样的雨水如注而下,各个岛屿之间的交通船和水上飞机早已经停了,医生也没法上门,只能通过手机和韩青辰联系,让他自行换药。

韩青辰也是在沿海地区长大的,见识过不少台风,可是如今才发现,太平洋赤道地区的台风根本不是大陆上的台风能比拟的!

呼啸的狂风掀起的巨浪似乎能吞没整个小岛,原本建造在栈桥上,以期能尽量享受面朝大海,春暖风光意境的度假屋被十多米高的大浪打得七零八落。

韩青辰和吴小丽只能躲到岛中央的度假屋,紧紧关上门窗,听到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打着窗户和门板上,偶尔有几道黑影从外面的狂风中飞过,却是有几间度假屋的茅草、梁柱被刮到了空中,不时有刺眼的金蛇在空中狂舞,那却是闪电。

韩青辰和吴小丽盯着高空气球的摄影头,高空气球虽然位于高空,但是下面有缆绳相连,坚实的缆绳如今被台风刮得如同绷紧了的弓弦,随时都会断裂。

韩青辰眉头紧锁,风暴云之上,月亮还是那样宁静,月萱草的花依然静静地开着,沐浴在月光之下,根本没有一点要结果的样子。

他咬了咬牙:“小丽姐,收回高空气球吧。”

吴小丽长长松了口气,她不知多少回想劝韩青辰收回气球了,但看到他挂在脖子上的断臂,又把到口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毕竟,这盆名为月萱草的花,可是青辰用半条胳膊换回来的。

听到韩青辰最终下了令,吴小丽忙按下了无线遥控器的开关,这高空气球回收自然不需要手工操作,地面有一个自动卷缆机,在收到信号后,开始缓缓运转,卷动系留缆绳,将高空气球回收。

通过摄像头,韩青辰看到随着高空气球的降低,台风对气球的影响越来越大,吊篮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他一皱眉:“小丽姐,气囊太庞大了,吃风严重,干脆抛弃气囊吧,让吊篮坠落到海面上,反正装着月萱草的防弹玻璃盒是经过特别加固的,强度堪比飞机的黑匣子,落到海面上也不会毁坏。吊篮落到海里后,会自动充气、释放染色剂,上面还安装了北斗定标信号装置,等台风过后,我们再前去回收好了。”

吴小丽应了一声,立刻按下了遥控按钮,信号通过系留缆绳上的线路传达到高空气球,气囊就会自行与吊篮脱离,然而,在摄像头传来的画面中,气囊并没有离开吊篮,反而随着台风,疯狂地扯着吊篮在高空乱转。

吴小丽惊呼一声:“不好!信号线断了!”她扭头看向窗户外狂舞的闪电:“是闪电干扰了信号,有可能信号线已经被闪电打断了!”

韩青辰轻轻抬起手,握住了正在拼命按遥控器的吴小丽的手,将遥控器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温声道:“什么大不了的事,让小丽姐这样着急,不就是几十万元钱嘛,等台风过后,咱们再放一个就是了。”

吴小丽一跺脚:“你有钱也不是这样子花的啊,你不心痛,我看在眼里也肉痛。几十万元钱,可真叫被风刮走了。”

韩青辰笑道:“也没这样夸张,防弹玻璃盒足够坚固,又有定位信标,就算台风真把气球刮坏了,我们也能想办法回收。”他看着吴小丽依然皱着眉,为了开解她,故意笑道:“小丽姐,你这就开始管起我花钱了?嗯,还真有几分持家的女主人的样子呢。”

吴小丽扑哧一声笑起来,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儿臂粗的闪电,室内的电灯突然灭了,继而是一声震耳的霹雳,吴小丽尖叫一声,扑进了韩青辰并不宽阔的怀里。

吴小丽很有“料”,非常非常有“料”,韩青辰陪着她游泳时,就见过她穿比基尼时诱人的样子,现在美人在抱,他下意识地将左臂环到了她的腰间,吴小丽的呼吸有些粗重,明明自己的年龄比这个半大的少年要大,可不知为何,在他怀里,自己反而有一种安定感。

韩青辰心思电转,现在是当禽兽还是禽兽不如?这是个问题。

不过,吴小丽对自己的好感,更多的是因为自己为了“救”她,而挨了枪击断了胳膊,可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那两个杀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问题是韩青辰不可能把真相告诉吴小丽,否则的话,自己徒手一人踏波登岛,干掉两个杀手的事就隐瞒不下去了。

黑夜里,吴小丽的眼睛却特别的亮,不知何时,她已经低下头,俯身向韩青辰亲了下来,没错,就是俯身,因为吴小丽穿上高跟鞋,倒比韩青辰还要高点,韩辰辰被这招逆袭雷得外焦里嫩,我了个去,难道自己的初夜就要这样被夺走了?!

第五十四章 断臂再植

突然,又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不对,不是闪电,那突如其来的亮光,是从联接着高空气球摄影头的电脑上闪现的!

韩青辰下意识地扭过头,吴小丽期待的红唇落到了空处,韩青辰突然推开了她,大叫道:“月萱草!月萱草结果了!”

电脑屏幕上,月萱草的花朵正在释放着耀眼的银光,以至于整个电脑屏幕都如同白昼一般亮起来,将室内照得纤毫毕现。

吴小丽再也顾不上尴尬,和韩青辰一起扑到屏幕前,仔细看起来,只见月萱草的花朵中心不知何时凝结出了一滴有着最完美不过形状的水滴,那水滴在花朵中央滴溜溜转动着,通体晶莹,灵动无比。这时,耀眼的银光消失,只有水滴中心偶尔闪现一两道银色的电光。

吴小丽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触摸那水滴,喃喃自语道:“真美啊。这就是水萱草的果实吗?如果能拿这果实当首饰,我愿意用比钻石更高的价钱!”

韩青辰心里好笑,吴小丽毕竟是凡人,她哪里知道,这水滴就是月华果,可是真正的仙果!钻石和它相比,简直就是垃圾!

这时,月萱草碗口大的花朵缓缓合拢,凝聚成了一枚银白的果实,将水滴包裹了起来。

轰隆,空中又是一声雷鸣,屏幕上的影像突然消失,吴小丽啊了一声:“不好,闪电把摄影头打坏了!”

闪电!韩青辰灵光一闪,重重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月萱草最终结果时,需要大量的电力催育!怪不得我们将高空气球在临近空间滞留了这样长时间也没用,反而是在回收气球,穿越台风时被闪电劈了一下,居然误打误撞让月萱草结果了!电力,月萱草除了月光外,还需要大量的电力,这简单啊,以后我直接从电厂拉条专用电缆,用人工放电的方法,给月萱草供电就结了!”

韩青辰兴奋得手舞足蹈,突然扯过吴小丽,在她脸颊上“吧”地亲了一口。吴小丽不轻不重拍了他一巴掌:“臭小子,敢沾你的姐便宜!”心里却叹息了一声,经过此夜,她和韩青辰之间再也不可能拥有这样暧昧的片刻了。

两人之间无论是年龄、教育、家庭、职业,都存在太大的差距,这些,都不是一份若有若无的感情能够弥补的。

太平洋的风暴,来得快也去得快,到了白天,台风转移,星星点点的小岛上空再一次晴空万里,碧波如洗,唯一煞风景的是,有个别被巨浪打坏的度假小屋破破烂烂的倒塌在高脚柱上。

嗡嗡嗡,一架水上飞机正在海面上飞行着,韩青辰看着手里的北斗定位仪,对驾驶员道:“对,保持这个方向,继续往前飞。”旁边的吴小丽轻声将指令翻译成英语。

“在那儿!我看到了!”吴小丽通过望远镜,看到了一片染成橙色的海水,韩青辰其实早就已经提前一步用肉眼看到了,那正是吊篮释放出的标记。

昨晚,在月萱草结出月华果后,信号线突然恢复了正常,韩青辰干脆下令释放气囊、切断系留缆绳,以免吊篮拖着气囊在穿越台风后受到进一步的损坏。

北斗信号显示,吊篮落以度假小岛数十公里的一处海面上,一大早,韩青辰和吴小丽雇了一架水上飞机,就向吊篮飞去。

“降落!降落!”吴小丽向驾驶员比划着手势,水上飞机在染色剂上空盘旋着,没有看到吊篮,可能沉在海水里了,这时,不等飞机降落,韩青辰突然推开座舱门,纵身一跃,扑通一声,从百米高空直跳下了大海。

“我的上帝啊!你的朋友疯了吗?!”驾驶员冲着吴小丽惊呼着,连忙操纵飞机在旁边的海面上降落,飞机的浮筒滑着长长的白色波浪,缓缓停靠在染色海域边上。

哗啦,韩青辰突然冒出海面,头上还挂着几缕海草,他的手里,高高举着一枚银白色的果实,那,正是月华果!

两天后,迎翠山庄,韩青辰、夏梦、吴小丽齐聚一室,吴小丽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箱,里面装的,正是韩青辰的半条断臂。

夏梦不敢置信地瞪着韩青辰空荡荡的右臂:“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去度假的吗?好端端怎么会遇到枪击?!还把半条胳膊给丢了?!你、你还是个孩子啊!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啊!”说着,她的话音已经哽咽起来,眼眶也红肿了。

吴小丽满脸愧红:“对不起,夏姐姐,青辰是为了救我,才丢了胳膊的--不过还好,我把他的胳膊捡回来了,你快帮青辰找个技术最好的大夫,把胳膊接上去吧。”

夏梦简直要跳了起来,她拿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瞪着吴小丽:“接回来?你以为这人的胳膊是木头啊?想接就接啊?你知道你耽误了多长时间吗?这胳膊长时间冷冻都快成冻肉了!好!话说回来,就算我找来最好的断肢再植医生,把小韩的胳膊接上,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灵活了,甚至有可能左右胳膊长短不一。这是什么?这就是残疾啊!”

吴小丽脸色苍白,牙齿咬得薄唇都要出血了,她何尚不懂这些道理,只是韩青辰死活不肯回来,她总不能把他绑着回来。

韩青辰眼看两个女人就要为了自己闹得不可开交,忙道:“夏姐,你真不要怪小丽姐,这事儿和她没关系。你放心,我能治好这条胳膊。”

夏梦叹了口气:“咱们一院断肢再植水平并不高,还是李惠利医院的最好,他们的专家是从上海请来的。我这就帮你联系,一定要在最快时间内送你去医院动手术--”

夏梦正要打手机,韩青辰却道:“不行,我不能去医院。夏姐,你不是已经帮我在地下室准备好icu病房了吗?立刻启用设备,还有,把你能请来的专家,都请到迎翠山庄来。”

夏口气极而笑,上前几步,伸出手指用力点了一下韩青辰的额头:“你这小鬼胡闹什么?!icu病房和断肢再植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断肢再植是多精细的一项手术吗?无论我请来多牛的专家,都不敢在你家里动这个手术!听着,别胡闹了,立刻跟夏姐去医院!这种事,可不是你有钱就能解决的!真是的,现在的孩子心里在想什么啊?真以为金钱是万能的吗?”

韩青辰脸色一肃,直视着夏梦的眼睛:“夏姐,你和崔海波大哥,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拿出自己准备结婚的钱,为我继命。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已经离世的父母,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

他又转向吴小丽:“小丽姐,我们曾经在太平洋小岛上同生共死,说别的话,都是多余的。”

韩青辰站了起来:“我希望你们两人能够信任我。我能够将自己的断臂接回身上,而且,还会完全愈合,完好无损。但是,你们两个一定要配合我!”

夏梦还想说什么,韩青辰对她道:“夏姐,你应该知道崔海波大哥在沙漠里帮我做什么事。”

夏梦顿时语塞,旁人不知道,她却知道,如今风靡全国的喜阳阳就是韩青辰鼓捣出来的,她通过崔海波开后门弄到了一批计划外的喜阳阳,平价提供医院里的病患,对患者术后愈合有奇效,医院上下人人都念她的好。也许,韩青辰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办法。

夏梦叹了口气:“好吧,我帮你联系医生,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一旦我发现你有生命危险,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韩青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我可是很看重我的小命的。不过,在此之前,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配合我。”

两个小时后,两位医生由夏梦亲自开着车,送到了迎翠山庄,这时,韩青辰已经清洁过身子,换上了手术服,在地下室迎接他们。

这两个医生,却是夏梦认识的,他此前在一院接受治疗时,就是这两位医生经的手,夏梦送他们点了点头:“辛苦两位了,这里有两份保密文件,麻烦你们签一下,承诺不泄露这里的一切秘密。”

那两位医生来之前,已经收到了夏梦预支的丰厚的费用,当下笑道:“没问题,其实,我们不会傻到把这事说出去,要不然,我们就成了非法行医了。”

韩青辰看着两位医生签了字,这才收起文件,打开了地下室的门,两个医生顿时睁大了眼睛,只见一个有着齐全设施的icu病房出现在两人眼前。

一个瘦高个的医生连连摇头:“小夏,这间房间里的设备,都是你经手引进的吧?好家伙,都是进口的,比我们一院用的设备还好。我曾经听人说你在打听这方面的消息,心里还半信半疑,你一个护士,折腾这些东西该什么?医院大型设备的采购可和你没半毛钱关系啊。可没想到,你是为了这位小伙子打造一个私人专用的icu病房。行啊,有了这些设备,我就有充足的信心为我的年轻客户服务了。”

夏梦打开了旁边的一个保温柜:“这里有一些常用的药剂,你们看够用吗?还需要我添加吗?”

两位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保温柜,满意地点了点头,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这里的很多药都是处方药,夏梦为了弄到这些药剂肯定动用了不少关系,但最重要的,还是钱。要把这些药剂通过非正规渠道弄到手,少说要花比原价贵七八倍的代价。

夏梦又带两位医生参观了化验室等设备,两位医生商谈了一会儿,一致决定:可以在这个地下室为韩青辰做手术。

韩青辰心里也颇为满意,这间icu病房虽然是他托夏梦花了天大的价钱打理的,但毕竟是第一次使用,有两个大夫的公认,他就知道,交给夏梦的钱,花在了实处。

韩青辰拍了拍手掌:“两位大夫,请麻烦为我手术。”

瘦高个大夫咳嗽了一声:“小伙子,断肢植肢并非我们的强项,我担心耽误了你的伤情。这不是我们收了钱不办事,而是为你负责。”

韩青辰笑道:“噢,这我并不担心,事实上,你们只要把我的断臂粗略缝合一下就行了--”

韩青辰话音未落,瘦高个大夫已经瞪大了眼睛,失声嚷嚷道:“你这小伙子怎么尽胡说!缝合一下?你知道断肢再植最重要的地方就是神经的重新缝合吗?那些神经最细处比头发丝还细!光缝合血管、肌肉有屁用啊!”

看到瘦高个大夫情急之下吐脏话,韩青辰却并不生气,有真本事的人才这样真性情,何况他说的是真话。

韩青辰忙道:“这位大夫,断肢再植的技术我虽然是个门外汉,但也有所了解,自然知道你说得是对的,不过,我有祖传秘方,可以大大减轻手术的麻烦。你只要把我的大血管、肌肉、骨头大致缝合、联接上,就够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向你们追究术后的效果。事实上,我请你们来,真正要做的并不是断肢再植,而是我服用了祖传秘方后,可能对身体有些不良的副作用,这些副作用有可能导致我进入植物人状态,所以,我请夏姐建了这个icu病房,邀请了两位前来以防万一。”

瘦高个大夫双眼发直,一个劲用双手挠着有些油腻的头发:“祖传秘方?副作用?植物人?完了!完了!遇到一个医学民科了!你们这些民科搞搞永动机倒也算了,反正害不死人。可是这是医学啊!这狗屁祖传秘方可是要害死人的啊!”

这时,另一个大夫突然咳嗽了一声,对夏梦道:“小夏,不是我不帮忙,只是这事儿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让我们负责医治,我倒还有些把握把这孩子的断臂给接上,可祖传秘方--不好意思,这事我就不掺和了,你给我的钱,我会打回你的账户。”说着,那大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下室。

的确,钱再多,可如果闹出人命来,那可是要坐大牢的,有再多的钱也不合算。

夏梦张开口想劝阻那位大夫,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换了她自己,也得扭头就走,人家有份好端端的正经职业,犯不着为了韩青辰冒险,陪上一生幸福的生活和大好的未来。

韩青辰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份,有些事情并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他叹了口气,对剩下的那位瘦高个大夫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我就不送了。”

他转向夏梦:“夏姐,断臂缝合就只能麻烦你了。”

瘦高个大夫一皱眉:“走?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他瞪着韩青辰:“小家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胡闹,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但是我不知道倒也算了,现在既然知道你要冒这样的风险,我是绝对不可能走的。要不然,可不成了见死不救吗?”

韩青辰一怔,继而大喜,他倒没想到,这位瘦高个大夫真正是怀有一颗医者父母心,明知插手此事,会对他的职业生涯带来不可估量的风险,但依然坚持留了下来。

好人喃,真是好人喃。

就在这时,瘦高个大夫理直气壮地道:“钱要加倍。而且要预付。”

韩青辰哑然,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瘦高个大夫是个真性情的,有担当的真小人,可比伪君子可爱得多了。

韩青辰对夏梦点点头,夏梦立刻掏出手机,将钱转到了瘦高个大夫账户里,瘦高个大夫接到手机提示音,也不打开看一眼,就对韩青辰道:“来吧,小伙子,让我看看你所谓的祖传秘方的能耐。”

icu病房里,韩青辰穿着手术服坐在病床上,手心里握着一粒小小的正骨复肌丸,正看着瘦高个大夫一针一线缝合着自己的右断臂,他微微点头:“这位大夫真是好手艺,就连我这个不懂行的人看来,你的缝合技术也是极高明的。”

瘦高个大夫头也不抬地道:“我现在是有些相信你的祖传秘方了,就凭你现在不用麻药,直接让我缝合,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我就相信你还真有些不传之秘。你是用什么镇痛的?传说中的麻沸散?还是点穴?”

韩青辰一笑:“些许小道,不足挂齿。大夫,可惜你的好手艺了,我数了一下,你在三个多小时里,已经缝合了五百多针了。可我早就叮嘱过你,不需要把血管肌肉神经缝合得这样仔细的,我的祖传秘方--”

瘦高个大夫抬起头,他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却原来他看起来似乎气定神闲,其实是高度紧张,这也难怪,韩青辰胳膊上不少神经连一毫米都不到,稍微抖一下手,一条神经就可能废了。

瘦高个大夫语气沉稳地道:“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原则,既然由我亲自动手缝合你的断臂,那就要做到最好。”

第五十五章 香消玉焚

韩青辰眼睛一亮,有意思,这个瘦高个大夫,看来是可以深交的!那瘦高个大夫在保密文件上签字时,肯定用了一个假名,等自己恢复断臂后,再向夏梦打听一下他的真名字,以后还有借助这位瘦高个大夫之处。

又过了一个小时,瘦高个大夫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打了最后一个结,直起了身:“缝合好了。”

他的身子突然踉跄了一下,却是长时间站立着动手术已经脱了力,顺势一屁股坐了下来。

在旁边打下手的夏梦刚要上前扶起瘦高个大夫,韩青辰道:“夏姐,旁边桌上有杯茶,让大夫润润嗓子。”

夏梦端起茶递给瘦高个大夫,那大夫也不客气,一仰脖喝了半杯,突然,他咦了一声,仔细看了看杯底的几片叶片:“这茶,和喜阳阳用的是同一种原料吧?只不过这杯原料更新鲜,更纯厚,提神醒脑,振奋精粹,恢复体力的效果更佳!原来你就是喜阳阳的幕后老板,怪不得夏梦经常能帮医院弄到充足的喜阳阳。”

韩青辰笑:“只不过是九九艳阳草的残枝败叶,您过奖了。我请你喝这杯茶,也是存有私心,因为接下来,我服用祖传秘方后,才是最危险的时刻,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瘦高个大夫也不再多说什么,把剩下的茶都喝光了,甚至连叶片也嚼了嚼吞了下去,将手术服和手套换了套新的,对韩青辰点了点头:“开始吧。”

韩青辰一抬手,把手心里小小的正骨复肌丸吞了下去,立刻闭上眼,潜用内识,查看体内的气海丹田。

果然如韩青辰所料,正骨复肌丸入肚后,化成三股灵力,却是绿色银色和黑色,显然是木灵力、水灵力和土灵力,三股灵力在《长春诀》引导下,在经脉和丹田中转了几转,就向气海中央的混沌灵力冲了过去,刹那间韩青辰的气海内翻江倒海,五行灵力再度失控!

这正骨复肌丸所蕴含的灵力威力,虽然比不上至阳珠,但是却由木水土三种灵力合成,以至于混沌灵力的失控更为严重。

韩青辰五脏六腑痛得如同刀绞一般,正当他抵挡不住剧痛正欲昏过去时,体内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股暗流,那暗流无色透明,混入了正在狂暴乱窜的五行灵力之中,正在疯狂地互相攻击吞噬的五行灵力顿时变得平和起来。只不过,那无色暗流势力并不强大,短短片刻之后,就被洪流一样的相生相克五行灵力所吞没,化于无形。

幸而有这无色暗流阻了一阻,韩青辰所受的痛苦稍稍减弱,混沌灵力对经脉的攻击也缓和了不少,他虽然多处内脏受损,但不至于如前一次吞服至阳珠那样,差点丢了性命,他甚至还有余力睁开眼睛,对一直紧盯着自己的瘦高个大夫露齿一笑:“我的命,就交给你了。”然后头一歪,失去了知觉。

瘦高个大夫立刻扑了上去,飞快地对韩青辰进行了一连串检查,同时不断报出各种药剂的名字,旁边的夏梦有条不紊地把药剂递给大夫,让他一一注射入韩青辰体内。

吴小丽隔着玻璃看着手术室内紧张而并不忙乱的抢救,双目含泪,两只手紧紧搅在一起,心里面把满天神佛念了个遍。

她原本以为断臂再植并不是件会危及韩青辰生命的事,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手术失败,韩青辰一辈子只能吊着半条右臂。

可哪里想得到,韩青辰吞服了一粒小小的药丸,居然会休克过去。

她光听着icu病房里各种监测仪器不断闪烁着红光,发现一阵阵急促的蜂鸣声,就知道大事不妙。可她只不过是个广告专业毕业的女子,哪里帮得上半分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为韩青辰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瘦高个大夫和夏梦一前一后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韩青辰已经从手术床转移到了病房上,周身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吴小丽扑了上去,语带哽咽地问道:“青辰他、他怎么样了?”

夏梦脸带疲惫:“多亏这位陈大夫在,韩青辰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至于何时能清醒,我也不好说。不过,上次他休克陷入植物人状态,比这次要严重得多,我想,他应该能挺过这一关。”

吴小丽没口子地向陈大夫道谢,陈大夫摘下了口罩:“我叫陈鹏,此前签订的保密协议上是假名字,还请见谅。我会经常抽空来观察病人,不过说实话,我能做的也不多了,全靠病人自己了。不过,我倒是对病人能够清醒复原,抱以很大的信心。”

吴小丽一怔:“青辰都昏迷不醒了,陈大夫所谓的信心从何而来?”

陈大夫的眼睛一亮,情不自禁提高了嗓门:“就是小伙子吞服的那粒祖传秘方药丸啊!我虽然不知道这药丸的成分如何,但是一粒小小的药丸居然突然间能让人体的脏器发生不可思议的病变!光凭这一手,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吴小丽整个儿呆住了,半晌才愤怒地道:“陈大夫,你怎么这样说话的啊!青辰误服了毒药,命在旦夕,你却在幸灾乐祸!你、你--要不是看在你救了青辰的命上,别怪我骂出不好听的话来!”

陈大夫却笑道:“你不是专业人士,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妙处。我当了医生多年,看过诊治过各种各样中毒的病人,有误服草药中了植物毒素的,有被蛇咬中了神经毒素的,当然还有汞砷铊盐等重金属中毒,但没有一项是和韩青辰中的毒能够相比的。你是真不知道,韩青辰内脏全面崩溃了,只勉强保留了一丝生机。无论韩青辰祖上是何等人物,光这独一份的毒性,就是绝世罕见!毒这玩意儿,如果用得好,就是救命良药。所以我对韩青辰手里的祖传秘方非常好奇,如果有可能,等他清醒过来,我一定要向他讨那祖传秘方看一看,甚至把我收的钱全都还他也在所不惜。”

吴小丽连连摇头,她是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一心沉浸在专业中的所谓专家。象陈鹏这样的人,似乎为了一门全新的技术,不仅不把钱放在眼里,连生命也可以轻抛。

夏梦毕竟是一院里在职的护士,不能全天照顾在韩青辰身边,只能托夏梦照看着,如果韩青辰有什么异常,立刻打电话给她。

同一时间,海通贸易公司,林开成和郑芳两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林开成咬牙切齿道:“该死!收了我们一千万,居然连个半大的毛孩子也干不掉!只是打断了他半条胳膊有个屁用!”

郑芳浑身筛子一般颤抖:“他们还说因为折了两个人手,要我们另外拿两千万赔偿他们!老林,你到底从哪儿找来的这些黑道上的?他们没完成活儿,我们没向他们要退钱倒也算了,他们居然还有脸向我们要更多的钱?!”

林开成抹了下额头的汗:“这些人是我以前在海外做生意时认识的--郑芳,钱还是要给的,这些人可都是心狠手辣的,他们杀不了韩青辰,可杀我们甚至我们的亲人,却是轻而易举。反正这些钱,都是韩青辰的,给他们,不但给他们,而且还要多给!我打听到,韩青辰已经回国了,正由崔海波的女朋友--第一医院一个叫夏梦的护士,联系治疗。也不知道韩青辰怎么想的,他居然在迎翠山庄私下找了两个医生治疗断臂。咱们得趁他治愈前,把他干掉!要不然,我们两个可没有好果子吃!”

郑芳眼都红了,怒瞪着林开成尖叫道:“姓林的,老娘可被你拉上贼船了!在国外买凶杀人倒也算了,你在国内也搞这一套,这要是被查到,我们就完了!”

林开成吼道:“蠢娘们,等韩青辰清醒过来,我们两人一样完蛋!杀韩青辰,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再不可能回头了!”

郑芳突然捂着脸呜呜哭起来,她只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噩梦,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以前韩青辰父亲掌管海通贸易公司时,她只是个勤奋工作的中层干部,每年的收入也算丰厚,比上虽然不足,比下却是有余的。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在韩青辰父母死后,听信了林开成的挑唆,欺负韩青辰孤儿不懂事,谋夺他的家产。

此后似乎一切顺利,虽然因为分赃不均,与林开成闹翻,但自己银行户头上,的确多了很多很多钱。

可是突然间,情形直转而下,韩青辰不知从哪儿学会了传说中才存在的功夫,一夜之间翻盘,让自己沦落为赤贫。

她和林开成孤注一掷,买凶在境外杀人,韩青辰居然也能逃过一劫,只断了条胳膊,而自己却反而走上了绝路。

林开成脸色漆黑,骂道:“老娘们就是经不起事,这天还没塌下来呢,哭个屁啊!快给东方之珠那儿打钱!给钱才有咱们的活路!”

郑芳一咬牙,重重点了点头,转身向会计室走去。

当林开成和郑芳孤注一掷时,在四明山某条山道上,一辆外表破旧的suv停在山林边,车内,四个脸色阴沉的大汉正在检查手里的枪支。

一个大汉瞄了眼枪管里的膛线,一边装消音器一边怒骂道:“干你娘,这种破手枪子弹打出十米外就开始发飘了!”

旁边另一个大汉正在检查子弹,那一堆子弹口径用肉眼都能看得出大小不一,甚至都不能塞进弹匣,他吐了口唾沫:“这种黑星手枪,都是地下小作坊做的,能好到哪里去?”

驾驶座上一个年纪较大的汉子阴沉着脸道:“闭嘴!大陆枪支管制严厉,在短时间内能弄到这批枪弹已经很不容易了。前方就是目标居住的迎翠山庄,整个山庄除了目标,物业保安人员非常少,而且极不专业,更不存在什么真正的保安措施。我们一干掉目标,尽量不要惊动物业人员,立刻撤出来,搭最近的航班回东方之珠,剩余的弹药全扔山沟里。”

这四个汉子,正是此前派出杀手的东方之珠组织人员。

马尔代夫的行动失败后,组织立刻通过相关线人得知了消息,当得知下属一死一瘫后,龙头大怒,立刻下令追杀韩青辰,不然的话,这将成为组织最大的耻辱,以后将没有一个客户会上门--谁会把业务交给连一个半大孩子也干不掉的组织呢?

林开成和郑芳无论打不打那两千万,组织都要非除了韩青辰不可,之所以敲诈恐吓林郑两人,只是多捞一笔是一笔。

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汉子,他正一遍一遍看着手机上的短视频,那视频上正是韩青辰飞跃海面的情形,只不过影像极为模糊。

黄毛嘀咕道:“几位大哥,这个目标真的有功夫吗?此前两位大哥一死一瘫,会不会是目标搞的鬼。”

年长汉子还没说话,擦手枪的汉子呸了一声:“屁个功夫,境外的情报说得清楚,目标在第一时间就被打断了胳膊,至于那两个倒霉蛋--听说当时正在刮台风,台风吹倒了度假屋,这才死的死,残的残。”

黄毛一皱眉:“不对吧,我反复看了好几次视频,度假屋倒塌时,台风还没来呢。”

年长汉子沉声道:“好了,别管这些枝节了,就算目标有功夫,他现在却躺在地下室里,也就比死尸多了半口气。行动!”--显然,夏梦和陈鹏的行踪受到了严密的跟踪,韩青辰的处境完全袒露在这群杀手面前。

油门踩到底,suv在柏油山路上直窜出去,几个盘旋,一头冲进了迎翠山庄,门口的保安正在岗亭里打瞌睡,听到咆哮的发动机声,匆忙抬起头,这才发现有一辆车冲进了山庄,他在车尾烟中跳着脚:“登记!停车登记!”然而,suv根本刹都没有刹车,绝尘而去,保安追了几步没追上,无奈冲着车屁股吐了口唾沫。

suv直冲到韩青辰家门口,四个大汉利落地跳下了车,他们并没有排出常规的冲锋、警戒等阵形,在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区,根本没必要摆出这样大的阵仗。

哗啦,厨房的落地玻璃窗被砸得粉碎,四个杀手直冲了进去,正在地下地守着韩青辰的吴小丽听到动静,诧异地抬起头:“什么声音?谁在屋里?”

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吴小丽迎上前去:“夏梦吗?还是陈大夫?刚才的玻璃敲碎声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是谁?!枪?!救命啊--”

呯呯呯,消音器传出低沉的声音,小作坊生产的黑星手枪在极近距离中威力还是很大的,三颗子弹击中吴小丽柔嫩的身躯,将她的身子打得重重向后摔倒,还没等落地,她的瞳孔已经彻底放大,死了。

四个杀手脚步不停,迈过大理石地板上吴小丽汩汩流出的鲜血,冲进了ivu病房,哗啦,为首的年长汉子掀开了床单,韩青辰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

“呸。一个活死人,还值得我们大费手脚。”为首的年长汉子将黑星手枪抵到了韩青辰脑门上,扣下了扳机--就在这时,韩青辰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亮若星辰!

呯,劣质手工子弹飞出枪口,韩青辰突然一歪头,子弹扑一声打进了枕头里,“什么?!”为首的年长汉子惊呼一声,正要偏转枪口,呯呯呯,身后三个同伴接连开枪,然而韩青辰身体一阵奇妙的抽动,不偏不倚躲过了子弹。

黄毛尖叫起来:“他真的有功夫!两个前辈一定是他杀的!我早说过了!”

韩青辰鼓齿一笑:“算你聪明。”

他一拳击出,为首年长汉子的脸就扁了下去,然后他又吐了口唾沫,唾沫如同高速子弹一样,射入了擦枪汉子的心脏,此时,韩青辰还没有完全从病床上坐起来呢。

剩下那个抱怨子弹口径大小不一的汉子只感到一股带着腥臭的热流从自己下身流出来,他正要高声求饶,突然耳边响起一声爆响,顶着太阳穴射出的子弹,将他的半个头盖骨都掀飞了。

打出这致命一枪的,正是黄毛,只见他将手枪一扔,扑通一声跪在韩青辰面前:“我投降!别杀我!”

韩青辰不怒不喜:“理由。”

黄毛飞快地道:“您这样的绝顶高手,杀我一个小罗喽比放个屁还容易,不过您总需要人办一些不方便办的事,比如说,这三具尸体还有枪支怎么处理,都是些麻烦事--不不不,我不是说您老人家办不了,而是实在没必要把精力放在这种小事上。我胡铁辉倒知道一些见不得人的门路,能帮您办得妥妥贴贴。”

韩青辰迟疑了一下,黄毛胡铁辉的话,倒真说到他心里去了,他现在就是那种典型的“高分低能”,空有一身强大的功夫,却不知该如何使用,要不然,也不至于在马尔代夫受袭后,依然留下了手尾,让黑帮追杀上门。

第五十六章 取而代之

韩青辰修行一事是见不得光的,还真需要有个小人为他办一些不方便办的事,他身为一个高中生,以前也没有和境外组织打交道的经历,最多只不过在校门口遇到过克米的家伙。

这黄毛胡铁辉,本事不怎么样,眼头子倒是灵活,一看情形不对,立刻杀了同伴向自己表忠心,勉强也能一用。

韩青辰点点头:“先把尸体处理了。妈的,弄脏了我的房子。”

他不再理睬点头哈腰的黄毛,快步走到吴小丽的尸体前,不顾鲜血弄脏了自己的身体,将她抱到了病床上,黄毛想说那女的早已经死透了,三颗黑星子弹差点撕裂了她的胸口,但立刻又咽了回去,从厨房找了个大号的黑色垃圾袋,裹起同伴的尸体抱出了门。

韩青辰看着吴小丽的尸体和死鱼眼一样毫无神采的眼睛,叹了口气:“小丽姐,你跟着我也是倒霉,前后挨了两次枪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你,死马当活马医吧。”

韩青辰把正骨复肌丸塞入了吴小丽的嘴里,然后毫无反映,显然,这正骨复肌丸只能救活人,而不能救死人。

韩青辰想了想,匆匆回到书房,从保险柜里把月华果取了出来,再次回到地下室,他掰开了水花果的壳,将那滴银水滴进了吴小丽的嘴唇里,这一次,奇迹发生了!

只见一阵月华般的银光从吴小丽身上闪过,笃笃笃,三粒变了形的子弹头从吴小丽胸口巨大的伤口里自行掉落出来,伤口在韩青辰的注视下,慢慢愈合。

韩青辰随手取过一条医用纱布,抹了一下吴小丽的胸腹上的血迹,只见胸腹上几乎可以塞进一个小孩子拳头的伤口完全消失不见了--劣制弹头起到了类似达姆弹的可怕杀伤效果--肌肤反而更见白嫩。

咳咳咳,吴小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了好几口鲜血,却是淤积在她喉咙里的血,韩青辰忙将她扶了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

吴小丽的眼睛茫然地扫视着,最后定在韩青辰脸上,她突然尖叫一声,紧紧抱住韩青辰:“我死了!我死了!我被打死了!”

韩青辰抚摸着吴小丽的背:“小丽姐,说什么呢,你要是死了,还能这样扯着嗓子嚷嚷?”

吴小丽这才清醒过来,她胡乱摸着自己的身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记得楼梯上有人冲着我开枪,然后全身痛得不得了,眼睛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韩青辰咳嗽了一声:“刚才来了几个小偷,不过他们手里的枪装的是橡皮子弹,虽然打在人身上很痛,却打不死人。你只是痛得昏迷过去了。”

吴小丽摸了摸自己的胸腹:“真是这样的吗?我、我怎么觉得这一切都那样不真实?”

韩青辰也是满嘴胡说八道,他实在无法用一个合理的借口解释发生在吴小丽身上的奇迹,只能先搪塞过去再说,吴小丽两次为了他挨枪,甚至还死过一回,他说什么也要为这个女人负责到底。

这时,黄毛已经把三具尸体都搬上了车,正准备回来向韩青辰汇报准备开车进深山抛尸一事,一眼看到坐在韩青辰怀里的吴小丽,如同小姑娘样尖叫起来:“你、你怎么活了?!”

韩青辰眼光如同刀子般一转,硬生生吓得黄毛把话吞进了肚子,韩青辰淡淡地道:“橡皮子弹哪里打得死人。”

吴小丽打量着黄毛:“他是谁?”黄毛走在楼梯的最后面,并没有参与射杀吴小丽,所以她没有相关的记忆。

韩青辰道:“一个好心的邻居,是他帮我们把小偷赶跑了,小丽姐,我带你去洗澡吧,你身上都是血。”

吴小丽这才意识到,自己胸口都袒露在外人面前,上面还满是自己呕吐出的血,忙手忙脚乱掩着衣襟,韩青辰轻笑一声,轻轻松松抱起她,向旁边的浴室走去。

黄毛傻乎乎地看着韩青辰的背影,他自然知道,什么橡皮子弹压根儿是鬼扯,那些地下小作坊的子弹虽然精度比不上军用的,可因为弹道翻滚,杀伤力反而更大,三颗子弹打在那女的胸口,女的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活神仙!这韩青辰简直就是陆地活神仙!自己在生死一发间叛变在他膝前,绝对是这一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按摩喷水浴缸里,发出嗡嗡的声音,喷射出旋转的水流,韩青辰正帮吴小丽脱着沾满鲜血的衣服,吴小丽突然害羞起来,推着韩青辰:“你出去,我自己会洗的。咦,等等,你的胳膊已经完全好了?!天哪!陈鹏医生的医术真是太高明了,除了你手肘上一道细细的线,我根本看不出疤痕。”

韩青辰心里好笑,明明是正骨复肌丸的功效,干陈鹏什么事,但他嘴里却道:“是啊,我可得好好谢谢陈鹏医生。小丽姐,水热了,快洗吧。”

吴小丽脸色菲红,强行把韩青辰推出了浴室,韩青辰摇了摇头,吴小丽明明年龄比自己大,在马尔代夫还想逆推自己,却没想到真实的她是如此羞涩。

韩青辰收起笑容,伸出右臂看了看,嗯,正骨复肌丸的功效不错,只不过,自己如今的身手又更上了一层楼,却并非正骨复肌丸之功,当混沌灵力因为正骨复肌丸的三种灵力而生乱时,自己体内突然出现了一股纯厚的无色灵力。

正是这股无名的灵力,不仅平息了暴走的混沌灵力,更让自己的筋骨更上一层楼,以至于面对三个杀手,自己刚刚从植物人状态清醒过来,就能一举格杀三人。

这股无名灵力究竟从何而来?五行灵力各有各的颜色,从来没听说过有无色的灵力啊。唉,自己如今一味靠灵药强行提升修为,对修行的很多基本知识依然了解得不多,等回到大成皇朝,一定要好好请教一下程彬,再向他多借几本经书看。

韩青辰回到icu病房外,那黄毛胡铁辉手脚倒是快,已经将病房里的鲜血擦得干干净净,床单、枕头什么的也送到了洗衣机里,甚至连弹壳都捡了起来。

看到韩青辰的身影,黄毛立刻恭敬地迎了上来:“老大,我已经把--那个埋在后山的一条沟里了。就算是被人发现,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韩青辰点点头:“枪声没被人听到吧?”没人会把独自居住在别墅里的高中生,当成枪杀案的疑犯的。

黄毛道:“装了消音器,又是地下室,没人听到。就是门口的保安骂了我几句,怪我进门没有登记,我甩给他一包烟,就把他给打发了。”

韩青辰大刀金马往椅子上一坐:“说吧,谁要杀我?”

黄毛如同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在韩青辰面前站好,低声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坦白起来。

原来,黄毛所在的组织,前身是东方之珠一个古老的帮派,回归之后,该组织就不在明面上活动,而是将业务转到了海外,这世界多得是动荡之地,有些国家徒有其名,法制和秩序荡然无存,买凶杀人那是家常便饭,该组织生意倒是兴隆。有趣的是,这个组织不仅杀人,而且还兼职做保镖,这也难怪,最知道杀手门道的,正是杀手自己,让杀手做保镖可谓人尽其用。

林开成以前曾经到黑大陆做过几单生意,因为当地战乱不休,他雇了几个保镖,因此和东方之珠的组织扯上了关系。

这次他铤而走险,不惜花一千万买韩青辰的命,便转弯抹角找上了这个组织。

听到此处,韩青辰冷笑一声:“林开成,有种,居然还有胆子对我反咬一口。不过,他哪来一千万?是了,郑芳肯定也掺了一脚,她是会计,能够背着我和崔哥动用公司的资金。哈哈,这对狗男女倒有些胆色,用老子的钱买老子的命!”

黄毛道:“老大,那对狗男女可不止花了一千万,就在我们来别墅前,他们又付了两千万,要我们一定要做掉你。老大,要不要我动手把他们全家都给--”黄毛做了个划脖子的手势,意思是将林开成和郑芳全家鸡犬不留。

韩青辰冷笑一声:“枪杀了他们,倒是便宜他们了,我另有手段泡制他们,总要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问你,我想让你控制东方之珠的组织,你做得到吗?”

黄毛露出烟熏的黄板牙一笑:“有老大在,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不要说控制组织,就算是将他们全都杀光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黄毛细细介绍道,组织在世界各地都有分舵,和各地的杀手都是单线联系,真要说起来,杀手和组织之间只有金钱之间的联系,并没有多少忠诚度,组织派下任务,杀手干完活拿钱。杀手不仅给组织干活,也接其他渠道的活。

组织总部在东方之珠,总部的人手并不多,也就数十个人,干这种杀头买卖的,最重要的是保密,不然被仇家找上门来,可就一锅端了。

但黄毛却对组织知根知底,因为他老子的老子就在组织讨生活,他也算是子承父业了,有黄毛当这个带路党,再加上韩青辰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一朝之间就能覆灭组织。

韩青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灭了总部的人,你能控制各分舵的人员吗?各地杀手会不会为了给组织报仇,杀上门来?”

黄毛哈哈大笑:“老大,混帮派的哪有什么真正的义气,都他妹是假的!骗人的!如今这年头,只认钱!只要我控制了总部,能够给各地的杀手派活儿,给丰厚的赏金,他们根本不会在乎头顶上的话事人又换了一个人。组织真正值钱的是那些情报、线索,以前我家老爷子那年代,这些情报都记在帮主的脑子里,可现在是信息年代,所有的资料都在电脑里。咱们只要干掉组织的首脑,用他的指纹打开手机,就能把所有的资料弄到手。”

韩青辰上下打量着黄毛:“你说得那样容易,你以前怎么不干这活?取而代之,自己做一方之主?”

黄毛苦笑着一摊手:“老大,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哪有这能耐,今儿还是抱着老大你的大腿,才有这胆子。你那身手,嘿,我是亲眼见过的,三个杀手啊,都把枪顶到你的脸上了,居然被你绝地反杀,拍电影也没人敢这样拍。”

韩青辰道:“你先回东方之珠,就说我已经被干掉了,另外三个杀手的行踪,你找个借口搪塞一下,一天之后,我就去东方之珠和你汇合,把这件事给了结了。他妹的,敢先后派出两帮杀手要我的命,还杀了小丽姐,嗯,是差点杀了小丽姐,泥菩萨也有火气呢,老子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黄毛胡铁辉学着古装剧中的样子冲着韩青辰抱拳行了一礼:“老大,要不要在我的身上下禁制?”

韩青辰一怔:“什么?”

黄毛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就是毒药啊点穴啊什么的,不然的话,我跑回东方之珠就背叛了你,那可怎么办?在我身上下了禁制,我一旦违背老大的命令,立刻死跷跷。”

韩青辰哭笑不得,看着那黄毛眼巴巴的样子,他显然根本不怕在自己身上种下什么禁制,反而非常好奇,跃跃欲试想要尝试一下。

韩青辰骂道:“你他妹的脑子有病啊,是不是嫌自己命长啊?你这是故意找死是不是?”

黄毛嘿嘿笑着,摸着自己染色的头发:“不瞒老大,我小时候其实也很喜欢武功的,咱们家有一些祖传的粗浅功夫。不过我老子,我老子的老子都看不上功夫,自打有了枪后,任你什么牛逼哄哄的高手,呯一枪,就是两个眼。可是见了老大后,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你那个才是真功夫呢,以前我见过的所谓的武功,都他娘的是幼稚园里的把式。我还真想开开眼,让你在我身上施展一下什么点穴截脉神功,反正我老胡是绝对不可能背叛你的。我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杀手,可好歹有点眼力,就冲着你能过躲子弹的本事,嘿,这世间就是独一份,跟着你老人家混,可比什么帮派组织有出息多了!”

韩青辰倒没想到,黄毛胡铁辉只不过是个杀手,倒把利弊得失想得这样明白,他稍一思索,禁不住哑然失笑,黄毛是刀头上舔血的汉子,稍有失误,命就没了,所以他们反而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完全以实力为尊。自己比组织强,那就跟自己混。

韩青辰摸着下巴,黄毛所谓的禁制手法,他在六绝门“黄”字号藏经阁里的确见过,就在程彬给他看的那一箱子杂书中,只不过他当时一门心思想修行,所以只是略翻了翻,如今倒可以在黄毛身上试一试。

韩青辰突然出手,在黄毛身上连戳了几指,下手的力量不轻不重,黄毛哈哈笑了几声:“别啊,我怕痒。”

韩青辰负手而立:“禁制已经下好了,如果你心中起了害我之心,立刻会血脉倒流,剧痛不止。”

黄毛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不敢置信地道:“真的?老大你不是开玩笑吧?就这样戮两下就行了?再说,就算我想背叛你、害你,也只不过在大脑里想一想,怎么可能就会血脉倒流呢?”

韩青辰也是第一次施展这禁制,心里没有底,但他依然装出老神在在的样子:“行不行,你自己试一下不就行了?”

黄毛挠了挠头:“对,试一下。”

然后他瞪起眼睛,对着韩青辰大吼一声:“我要杀你!”

韩青辰和黄毛大眼瞪小眼,半晌,黄毛一摊手:“我没感觉啊。这禁制根本不管用。”看他那遗憾的眼神,似乎自己没有痛得死去活来,反而很是遗憾。

韩青辰耸了耸肩膀:“那是因为你并没有真的背叛我,刚才你嚷嚷着要杀我,只是假装出来的。”

他对黄毛道:“把你的枪掏出来。”

黄毛掏出了枪,韩青辰握着枪口,顶到了自己的脑门上,对黄毛道:“开枪。这样近的距离,我不一定能躲开子弹。”

黄毛大惊,想抽回枪:“老大,别胡闹!”

韩青辰的手稳得如同铁铸的一样,沉声道:“开枪!我楼上的书房里,藏着很多功法、灵药,你只要杀了我,得了那些功法、灵药,也能练成和我一样的绝世功夫。开枪啊!杀了我,就能得到一切!”

黄毛的瞳孔一缩,他猛地扣下了扳机!

啊!!!一声凄厉到了极点的尖叫从地下室里传出,吓得正在浴室里洗澡的吴小丽光着身子就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坏人闯进来了?”

只见黄毛在地上如同一支蛆一样扭动着,疯狂地撕扯着衣服,在身上抓出一条条血痕:“痛啊!痛死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韩青辰轻轻把吴小丽推转身:“没事,这位老兄只不过有点不舒服。你快回去把衣服穿好吧。”

第五十七章 收了一条好恶狗

吴小丽当然不相信黄毛只是“不舒服”,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光着身子,惊呼一声,忙掩着身体又跑回了浴室。

韩青辰一脚踢在黄毛的腰眼上:“别鬼叫了,起来吧。”

黄毛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一骨碌翻身坐起,又惊又惧地摸着自己身上血淋淋的抓痕:“怎么会这样?刚才我浑身痛得恨不能一头撞死,可现在却一点痛感都没有了。还有,老大,你下的禁制,怎么知道我刚才是真心想要杀你?难道连这禁制也会读心术?”

韩青辰耸了耸肩膀:“这禁制的具体原理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倒和测谎仪的原理差不多,当你背叛我想杀我时,无论是心跳呼吸还是肾上腺素,甚至脑电波,都会与平时大不相同,我下的禁制感受到了这一变化,就自然而然被触发。所以,如果你今后想背叛我,一定要让自己心如止水,像刚才那样,连一个小孩子都能感受到你的杀意,那是万万不行的。”

黄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大,我该死!刚才听到你书房里的绝世功法和灵药,我、我还真动了杀心。”

韩青辰冷笑一声:“杀我?哪有这样容易。看看你的手枪。”

黄毛仔细一看手枪,这才发现,刚才韩青辰握着的枪管,居然已经变了形!如果刚才自己真的扣下了扳机,那子弹也只会在枪膛里爆炸,韩青辰能躲过炸膛,自己可躲不过。

黄毛连连磕头:“我该死!我该死!老大,我再也不敢背叛你了!”

韩青辰摸着黄毛的头,如同摸一条狗,一条恶狗,他冷笑道:“你会背叛我的,只要我有一天实力不如你,你就会背叛我,这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这天下,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只不过,很可惜,终你一生,我都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永远只是我的一条狗而已。你可以咬人,但你只能咬我命令你咬的人。”

黄毛不再磕头,抬起血淋淋的额头,露齿一笑:“老大果然非常人能比。没错,我胡铁辉出身黑帮,什么乱污糟的事情没见过?这年头,有足够的好处,连亲娘老子都能杀!我听老大的话,就是因为老大很强,非常强!我跟着老大,一定有好处。所以老大你放心,只要你一日比胡铁辉强,胡铁辉一日认你为主!”

韩青辰虚踢了他一脚:“滚吧,把东方之珠的差事办好。不然的话,我再让你尝尝禁制的味道。”

黄毛跳了起来:“别啊,刚才那剧痛我可实在是不想再遭一回了,还不如死了痛快。”说着,匆匆出了门,他虽然嬉皮笑脸,眼中却是深深的畏惧,显然,刚才禁制发作时,那遍布全身的剧痛让他深入骨髓的恐惧不已。

吴小丽穿上了新衣走了出来,“咦,那个人已经走了?哎呀,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他,多亏他赶走了小偷。物业也真是的,保安都在干什么?小偷都闯进家里来了他们也不管!青辰,咱们得赶紧报警,那小偷手里可有枪!虽然用的是橡皮子弹,可那也是枪啊!”涉枪案在国内,向来是重案大案,有案必破。

韩青辰上前拉住吴小丽的手:“小丽姐,算了,反正家里也没有大的损失,我不想惊动警方,你知道的,我家里有些东西不方便见人。”

吴小丽一怔,她被橡皮子弹击中后,昏迷过去,还吐了血,这样凶险的事情,青辰却不愿意报警,他究竟想隐瞒什么?

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icu病房--哪户人家会在家里建一个这样的病房的?韩青辰虽然只是个少年,却全身都是迷!

吴小丽抿了抿嘴,管他呢,自己的命是青辰给的,无论他有什么秘密,就算他是江洋大盗,自己也跟定了他!

吴小丽含笑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就在这时,楼上一阵脚步响:“咦,厨房的落地玻璃怎么碎了?小丽,出了什么事了?韩青辰还好吗?”

“等等,咱们不要破坏现场,快报警!”

是夏梦和陈鹏的声音,韩青辰忙提声道:“不用报警,只不过是有孩子调皮,把玻璃给砸碎了。”

“天哪!是韩青辰的声音!他苏醒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夏梦和陈鹏三步并两步地从楼梯上直跳了下来。

一看到稳稳站在病房外的韩青辰,夏梦倒也罢了,她以前就曾经和崔海波一起见证过韩青辰昏迷半年醒来的奇迹,陈鹏却是大呼小叫,拖着韩青辰进行了一连串的检查:“天哪!小韩你真的复原了!你的胳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的断臂是我缝合,情况有多糟糕我心里门儿清,断臂上缺少了不少骨头、肌肉和神经,我当时只不过是勉强缝上。再植后的胳膊,比左臂短了好几厘米!可现在--天哪,没有人会相信你曾经断过胳膊!还有,昨天我给你检查时,你还躺在icu病房里半死不活的,连呼吸还得靠人工呼吸机帮忙,现在怎么就活蹦乱跳的了?不科学!这不科学!”

夏梦在旁边打圆场道:“陈大夫,韩青辰能复原那是天大的好事,你别忘了,他可是喜阳阳原材料的拥有者,可能是喜阳阳特殊的健身功能促进了他复原。咱们医院里,不也有好几个重症病人喝了喜阳阳,病情有显著好转吗?”

陈鹏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心里清楚,在第一医院,的确有重疾病患在长期饮用喜阳阳后,病情有所转好,但远远谈不上治愈,可发生在韩青辰身上的却是真正的奇迹!简直不是人力可为的!如果这起治疗是公开进行的,那自己就能获得在世华佗般的名声!可惜,在迎翠山庄地下室的这起治疗,永远是见不得光的。

韩青辰对陈鹏道:“陈大夫,谢谢你这多日的辛劳,我会让夏姐给你的银行户头打一笔钱,以作酬劳。”

陈鹏连连摇头:“钱我在治疗前就已经拿过了,够多了,事实上,是太多了,我其实并没有做多少事。小韩,以后如果你需要治疗,尽管找我。”

韩青辰心里知道,这陈鹏也不是笨蛋,他肯定怀疑自己这神乎其神的愈合,想找出其中的秘密,不过,韩青辰并不在乎,陈鹏无法穿越到大成皇朝,他绝对无法理解何为修行。这些西医啊,连中医都嗤之以鼻,视为伪科学,怎么会相信什么仙丹灵药呢?

不过,在一定时间内,自己还需要陈鹏这样的医生,以弥补自己相克相攻五行混沌灵力的不足。

韩青辰笑着握了握陈鹏的手:“那就一言为定了。”

陈鹏突然有些尴尬,他搓了搓手道:“我有几个亲戚,在市面上买不到喜阳阳,不知为何,最近喜阳阳的供应一下子少了很多。听说我们医院有充足的喜阳阳,便托我弄一点。可是医院里的喜阳阳是夏梦专门供应病人的,我也不好意思和病人争。如今知道小韩是喜阳阳的所有人,能不能--”

韩青辰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夏姐,给陈大夫敞开供应喜阳阳,他要多少给他多少。”

夏梦神色突然一黯,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勉强笑道:“好,没问题。”

陈鹏也是个有眼力介的,看得出夏梦有事要和韩青辰谈,便找了个借口告辞,回到厨房时,他抽了抽鼻子,奇怪,刚才在地下室,自己嗅到一股硝烟味,icu病房里可没有一件仪器会散发出这种味道。

但他很快摇了摇头,无论地下室发生过什么,韩青辰既然没主动说起,自己却也不必多嘴多舌地打听。

韩青辰听着陈鹏的车子远去,立刻转身问夏梦:“夏姐,崔哥那儿是不是出了事?喜阳阳的供应怎么突然出了问题?我让他全权负责种植园,以种植园九九艳阳草的产量,足够喜阳阳生产的了。”

夏梦面露苦色,长叹一声:“小韩,你前段时间一直昏迷在icu病房里,海波他实在走投无路,只能天天给我打电话问你的消息,他、他自己一个人实在是顶不住了!”

韩青辰一皱眉:“究竟怎么回事?”

夏梦皱眉细细,却原来,自从喜阳阳大火后,不少人纷纷打听这款饮料的生产商,想要在这块肥肉上咬上一大口,很快,摆在明面上的崔海波就被人挖出了老底。当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得知崔海波只不过是一个贸易公司的小员工,因为偶然的机会得到一种特殊的植物,这才生产出喜阳阳后,贪婪之心顿起。

不久,正面临各地供应商催货而忙得不可开交的崔海波,突然接到了某个很有面子的大人物的电话,表示愿意投入大笔资金,一起合伙做大做强喜阳阳。

韩青辰倒是知道这位大人物的来历,知道他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可是喜阳阳是韩青辰的产业,更何况有九九艳阳草在手,根本不需要外人的投资,他便婉言谢绝了。

可是没想到,不久之后,各地的灌装车就不断受到各种检查,什么食品安全啊消防啊员工合同啊税务啊,查了个底儿掉,虽然崔海波一切经营都合法合规,可也禁不住这样三天两头的查,产量顿时就大受影响。

崔海波也是老江湖了,立刻知道这是那位大佬在发力了,这是变相警告自己,如果不把喜阳阳双手端着送到他面前,还有更多的脏手段在等着崔海波,甚至有可能,把崔海波也以莫须有的借口,弄到某个免费专门供应窝窝头的地方度个假。

崔海波气得咬牙切齿,可是虽然喜阳阳红透半边天,但作为企业而言,也只不过是个饮料厂,并没有多大的后台,想和那个大佬斗,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要不是灌装厂当地有关部门多少顾忌税收和就业,不敢下死手,没准喜阳阳就要全线停产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崔海波突然接到沙漠种植园员工的电话,说最近一直有鬼鬼祟祟的人在种植园四周打转,甚至种植园周边的铁丝网有被剪断的痕迹。

崔海波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大佬釜底抽薪,想盗取九九艳阳草自行培植,有了原料,也就没喜阳阳什么事儿了,改头换面用个新名字,就成了喜阳阳的竞争对手。以大佬拥有的资源,很快就可以把喜阳阳打压得万劫不复。

崔海波不得不扔下灌装厂的事,飞回沙漠种植园,天天带着一帮员工巡逻,甚至和几批不速之客干了几架,把对方打跑了,可种植园的员工也伤了好几个。

更要命的是,有员工在打架时,无意中发现对方身上居然带着刀子等凶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员工们退缩了,他们只是找份工作糊口饭吃,可不值得为此丢条命。已经有种植园员工陆续辞职,更恶劣的是,有员工被外人收买,偷偷摘了几株九九艳阳草想带出园区,幸好被崔海波及时发现了。

可是崔海波心里知道,既有外敌,又有内贼,自己实在是挡不了多久。情急之下,他不断给夏梦打电话,询问韩青辰的病情,在他心中,只有韩青辰,才能解决这次危机。

韩青辰冷笑一声:“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夏姐你给崔哥打电话,让他不要硬顶,保护自己最重要。”

夏梦感激地点点头,但她迟疑道:“可是小韩,喜阳阳是价值数十亿甚至上百亿的一个大产业啊,你昏迷这几天,每天损失的毛利润是以千万来计数的,这喜阳阳真要被人家给霸占了,你可亏大了。”

韩青辰笑道:“夏姐,钱再多,对我来说,也没崔哥的安危重要,更何况,没有人能沾我韩青辰的便宜!吃了我的沾了我,都得给我吐出来!”

韩青辰吩咐夏梦补充一下icu病房的药剂物质,让吴小丽把厨房的落地玻璃修一下,自己匆匆上了四楼书房,从保险柜里取出一袋子至阳珠,将青石吊坠握在手里:“穿越!”

韩青辰一回到六绝门药圃自己独自一人居住的小院,顾宁涛掌门再一次感应到从灵镜里传来的莫名的波动,他一指灵镜,却见韩青辰正匆匆奔出小院,房间内再无异常。

顾宁涛一皱眉,这韩青辰手里的灵镜怕是有些瑕疵,怎么连续两次无端端示警?自己派内派外身负无数大事,哪能时时刻刻盯着韩青辰一个小儿,罢了罢了,今后如无大事,也用不着再通过灵镜窥探韩青辰了。

韩青辰匆匆来到药圃玻璃暖棚外,伍哥一见到他的身影,忙迎了上来:“韩哥儿,刚得了掌门的赏赐,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这暖棚和镜阵自有我帮你看着,无须担忧。”

韩青辰一本正经道:“掌门和黄长老高看我这庸人一眼,我更要实心办差。我觉得,今日天气晴好,说不定,九九艳阳草借了暖棚和镜阵之力,能结出至阳珠来,所以特地前来看一看。”

伍哥一怔,这暖棚和镜阵的确是好东西,可用以催长九九艳阳草才多长时间?自己也看过暖棚内九九艳阳草的长势,的确长得甚是茁壮,可要是说就此能结出至阳珠来,可不是痴人说梦吗?

但韩青辰如今正是掌门眼里的红人,自己犯不着得罪他,只得打了声哈哈,“韩哥儿真是辛苦了,有事就喊我一声,我还得带药童照顾别的灵药去。”

伍哥匆匆而去,但却给韩青辰留下了朱坚、杜小波等出身老君庙的药童,他心里清楚这批药童都信服韩青辰,以韩青辰如今在药圃的地位,自己已经支使不动他们了,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韩青辰冲着朱坚、杜小波打了个手势:“尔等带人好好在暖棚外巡逻,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朱坚和杜小波重重点了点头,杜小波突然道:“韩哥你放心,就算是黄长老亲至,我们也会拦着他。嘿,韩哥本事可比黄长老还大,我听说这黄长老打理六药门的药圃已经有数百年了,也只不过培育出一些低阶的灵药,可咱们韩哥才来了几天,就又是暖棚又是镜阵,说不得,以后药圃就是韩哥--”

韩青辰一皱眉:“啰嗦!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杜小波吐了吐舌头,他是乞儿出身,少人管教,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居然连黄长老也敢非议,朱坚忙扯了他一下:“走吧,巡逻去。”

韩青辰一头钻进暖棚,好家伙,暖棚里可热得死人,这玻璃暖棚本就比塑料薄膜暖棚还聚热,更有无数面凹面镜聚焦,更是热得如同火烧一样,要不是韩青辰体质特殊,在这暖棚中简直是同受刑一样,皮肤都要烫坏了。

韩青辰匆匆来到暖棚最中心处,此处的九九艳阳草疯长,都有两米多高,暖棚外就算有人经过,也根本看不到内里的情形。

第五十八章 初入“天”字号藏经阁

韩青辰一把拔掉四株九九艳阳草,大嘴一张,吞象神功,将九九艳阳草藏入了腹中,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预先备好的九九艳阳草特有的晶体状草灰,扔在空盆里,再取出四粒至阳珠,埋入了草灰里。

他在极快的时间内做完这些事,然后深吸一口气,大声嚷嚷起来:“天大的喜事!天佑我六绝门!至阳珠!九九艳阳草结出至阳珠来了!”

六绝门再一次轰动了,这一次,不仅仅是顾宁涛掌门、药圃黄百竹长老、剑庐曹立明长老,连姜恒华长老、吕玉英长老、赵飞远长老也来了。

这也难怪,此前韩青辰“发明”了暖棚、凹面镜,只有药圃和剑庐两方参与,其他几位长老虽然有所耳闻,也没放在心里,催长九九艳阳草这种事,还无法劳动他们的大驾。

可至阳珠显世,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至阳珠身为天阶下品灵药,对修行的好处不言自明,六绝门在百余年前,就再没寻访得到过天阶灵药,故此掌门以及六大长老亲自药圃。

只见韩青辰在暖棚前,肃然参拜:“六绝门内门弟子韩青辰,贺掌门,贺各位长老!弟子刚才巡视九九艳阳草暖棚,忽见暖棚中异光乍显,有四株九九艳阳草无火自燃,灰烬中显出四粒乌黑的小珠子,这分明是至阳珠显世了!”

顾宁涛打量着韩青辰身边的四盆九九艳阳草花盆,那花盆只余一堆形状奇特的草灰,灰里隐隐有珠子形的东西,这,难道就是天阶下品灵药至阳珠?

不可能啊!虽然暖棚和镜阵有奇效,可怎么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把至阳珠催长了出来?这可是至阳丹啊!顾宁涛以掌门之尊,拜访其他门派苦求不得的至阳珠啊!

顾宁涛看向黄百竹长老:“黄长老,这可确是至阳珠还是,只不过外形类似至阳珠的其他东西?”

黄长老走上前去,从灰烬里掂出了一粒至阳珠,眯起老眼,细细打量着,半晌才道:“惭愧,小老儿打理了数百年的药圃,却没有亲手培育出过至阳珠,关于至阳珠的习性,都是习于典籍之上。那典籍中的确说,九九艳阳草吸金乌之华后,会涅槃自燃,其中诞有至阳珠,色如乌金。”

顾宁涛大喜过往:“这样说来,我六药门药圃真能自行培育至阳珠了?!这、这一定是六绝门创派先祖庇佑!”

黄长老摇了摇头:“这珠子的确与至阳珠类似,但是否真是至阳珠,小老儿不敢确认。”

曹立明长老粗着嗓子道:“这还不简单?来来来,黄长老,把这珠子让我尝尝,是真是假一尝便知。”

曹立明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姜恒华冷笑一声:“老曹,你倒是打得好算盘,这至阳珠要是假的倒也罢了,要是真的,可不是便宜了你?至阳珠一共培育出四颗,你以试药之名吃了一颗,余下三颗,却让我们这样多人怎么分?”

曹立明打的正是这主意,如今被姜恒华揭穿,他也不以为意,哈哈笑道:“老姜,你也是个没见识的,韩青辰既然能培育出四粒至阳珠,就还能培育出更多至阳珠来。老曹我今日吃了一粒,以后赔你两粒就是。”

顾宁涛一皱眉:“好了,大家都不要争了。黄长老,我原本四处寻访至阳珠等灵药,是为了炼制一剂聚灵散,帮助灵儿达到筑基之境,如今,除了至阳珠,其他灵药都已经齐备。不妨请你用韩青辰培育出的至阳珠,和我寻访来的其他灵药,炼制聚灵散出来,让灵儿服用。如果成功,那自是皆大欢喜,今后可令韩青辰培育更多至阳珠,可如果失败了,哼,那就是韩青辰为了邀功,弄了假至阳珠鱼目混珠,我定要将他锉骨扬灰!”

各位长老听了,都微微点头,药圃培育出至阳珠,顾宁涛以掌门之尊,自然能分得一粒,他如今自己不服用,却让给徒弟灵儿,旁人也无从置喙。

灵儿越众而出,扑通一声跪在顾宁涛面前:“师尊,徒儿谢过您大恩大德。”

顾宁涛对灵儿是真心喜欢,笑道:“起来吧,当得什么大事。至阳珠虽好,却对我等修行已经没有什么大益了,你如果能借聚灵散跃升至筑基之境,也算是师傅没有白白心疼你一场。”

灵儿含泪道:“师尊,灵儿不是不知道好歹的,只是灵儿想求师尊一个恩典,青辰大哥是个好人,如果至阳珠是假的,也并非他有意造假欺骗师尊和各位长老,定是他没有眼界看错了。还请师尊饶了他,放他回家就是。”

顾宁涛一皱眉:“灵儿,你凡心太重了,至今没有除去心间的尘缘。李智,把你师妹带下去。”

他转向韩青辰:“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我既为六绝门掌门,赏罚分明乃是第一等要务,你可有什么话要说的?”

韩青辰心中坦然:“掌门处置得在理,还请黄长老快快动手,帮灵儿炼制出聚灵散来。”

顾宁涛一挥袖子:“程彬,将韩青辰带下去,这几天,就让他在藏经阁好好读书,休得外出。”

这形同软禁了,不过,顾宁涛也不好真个儿把韩青辰关起来,如果至阳珠是真的,那他识人不明,把一个能培育出至阳珠的大功臣给关起来,这消息传出去,他可丢脸丢大发了。

程彬冲着韩青辰挤了挤眼,拉着他的手一起上了驴背,缓缓向藏经阁而去,一到“黄”字号藏经阁,他迫不及待问道:“韩小子,你真的培育出了至阳珠?我知道暖棚和镜阵是好东西,可没想到这样快就育出至阳珠了,这、这才多长时间啊!”

韩青辰也知道自己心急了点,但是,他现在急需增长实力,也顾不得这些了,何况,至阳珠是真的,自己就等着黄长老炼成聚灵散就是了。

韩青辰笑道:“程师兄,你就是让我假造一粒至阳珠,我也造不出来啊。”

程彬挠了挠头:“这倒是,就凭你这五行相克相攻的身子,嘿嘿,能假造至阳珠那才见鬼了呢。这样看起来,你小子就是大大的福将!居然凭一己之力培育出了至阳珠,还是四粒!小子,以后你培育出更多的至阳珠,可得给我留一粒。”

韩青辰心里好笑,这至阳珠自己怀里就有一袋子呢,如果让程彬看到自己在现代时空沙漠里种的那一公顷九九艳阳草,放几个氢气球上天就能育出至阳珠,非把他乐疯了不可。

韩青辰笑道:“程师兄看得起我,我自然记在心中,以后有什么好处,必定忘不了师兄。”

程彬眼珠一转:“这次掌门让你到藏经阁闭门看书,却没有指明是哪个阁,其实却是暗中抬举你,走,师兄带你去看看‘天’字号藏经阁,让你开开眼。”

韩青辰大喜,向程彬谢了又谢,程彬带着韩青辰在栈道上疾行,一直来到最高大巍峨的“天”字号藏经阁前,韩青辰刚要推门,程彬突然脸色大变:“慢着!你这样冒冒然然推门,小心连命也没了!”

只见程彬神情肃穆,在“天”字号藏经阁前拜了一拜,口中念念有词,又掏出一张符纸在空中点燃,半晌后,藏经阁内传出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吟声,紧闭的阁门缓缓自行打开。

韩青辰心里明白,这“天”字号藏经阁里必定是有什么守护的法阵,外人偷入藏经阁,法阵立刻发动,将来人化成飞灰。

韩青辰兴奋莫名,这“天”字号藏经阁既然需要法阵守护,里面所藏的经文典籍必然都是不传之秘,说不定,就能解决自己身怀相克相攻五灵根之难题。

程彬示意韩青辰蹑手蹑脚跟着自己进入“天”字号藏经阁,藏经阁外表堂皇,可里面却并不大,不像“黄”字号藏经阁,甚至用了须弥纳介子之术,收藏了一眼看不到头的书架,在“天”字号藏经阁最中央,就静悄悄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书柜,四壁一片素白。

韩青辰只觉得心跳如鼓,口干舌燥!这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书柜,只是用普通的粗木制成,连漆都没有刷上一层,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刀砍斧劈的痕迹,用“粗制滥造”来形容也不为过。然而,就是这个书柜里,却放着六绝门六位创派祖师爷亲笔所书不传之秘!

韩青辰平时与程彬闲聊时,得知六绝门的六位祖师爷在千余年前就不知所终,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方。有人说六位祖师爷找了一处灵气充沛之地,闭关静修,也有人说祖师爷们已经得成大道,白日飞升。

还有人说,祖师爷们遇到了来自域外洪荒的大魔头,为了诛杀这大魔头,已经追杀到九天之外去了。

却也有个别人悄悄流传,祖师爷们突然走火入魔,魂魄烟消云散,自然后一种论调根本没多少人相信。

但是无论如何,六绝门的六位祖师爷的确是不知所终,唯留下这个书柜,此后,六绝门门人弟子将书柜代代相传,直到今日!

程彬拍了拍韩青辰的肩膀,将他轻轻往书柜一推:“去吧,韩小子,打开书柜,里面的秘籍宝典,说不定还有很多天阶的法器灵药,可都是你的了。”

韩青辰心里闪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自己要是真得拿走书柜里的法器灵药,顾宁涛掌门非剥了自己的皮不可,可是他此时已经利令智昏,根本没有细思,只想赶快打开书柜,哪怕是看一眼,摸一下书柜中的宝典也是好的。

韩青辰一把握住了书柜的粗木把手,用力一拉,扑通!韩青辰重重撞在了书柜上,这一下猝不及防,韩青辰的鼻子正巧撞在门把手上,酸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传来,程彬跺脚大笑:“没想到有人也和我当年一样蠢笨,居然以为祖师爷留下的书柜是这样容易打开的。”

韩青辰揉了揉鼻子,这才发现,那书柜的门异常沉重,他如今非比常人,双臂之力比奥运会上的举重冠军还强,可是刚才一拉之下,居然拉不动书柜门,反作用力反而将他扯得“撞”上了门把手。

韩青辰疑惑地再次伸出手,拉了一下书柜门,柜门连一丝摇动都无,韩青辰不信邪,运了运气,用双手握住门把手,吐气开声,大吼一声:“开!”

书柜门,纹丝不动。甚至连书柜本身,都没有动一下。

韩青辰绕着书柜团团转一圈,试着推、拉、撞、顶,可是小小的书柜屹立不动,如同一座山一般。

程彬在旁边笑了半天,这才道:“行了,韩小子,收手吧,这祖师爷留下的书柜不要说你,连掌门都打不开。”

韩青辰气喘吁吁住了手,埋怨道:“程师兄,你这是故意捉弄我,这书柜上一定有法阵!”

程彬摇了摇头:“书柜上没有法阵,只不过,这书柜是六位祖师爷用天地初生时诞生的一根先天老藤的根制成,沉重异常,修为不到元婴之境,根本打不开,所以,以顾宁涛掌门之尊,也打不开柜门,无以一窥祖师爷们留下的典籍。”

韩青辰摇头吐舌:“元婴之境?唉,我这一辈子却是和修为无缘了。原本还想着利用祖师爷传下的典籍,破解我体内相克相攻的五灵力,可是却没想到,我却连打开柜门的能力也没有。这六位祖师爷,不是拿我们这些后辈寻开心吗?”

程彬突然神情一肃,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韩青辰,你这却是辜负了六位祖师爷的好意。他们在书柜中留下的典籍,皆是极高深的法术,修为不到元婴之境,冒然修习,会遇到灵力反噬,甚至诱来域外天魔,届时,修炼者心性不足,反而受法术所害。祖师爷的这个书柜,其实是在保护门人后辈。”

韩青辰连忙肃立身形,向着书柜抱拳行了一个大礼:“后生小子韩青辰,轻薄放肆,还请六位祖师爷见谅。”

程彬背着双手沉声道:“韩青辰,我知道你因为身具相克相攻五灵根,与修行一道上比其他门人子弟不知要艰难多少。可是,你却要知道,修行之士乃是夺天地之运气,逆天改命,原本就是极艰险的一桩事。在那修行得证大道的途中,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邪魔入侵、灵气暴走,不知多少修行者,终其一生与大道无缘,郁郁而终。你这相克相攻五灵根,又算得了什么?想我六绝门六位祖师爷,原本也是凡夫俗子,以大毅力大愿心,才成就一身修为,开门立派,其间所历之艰难险阻,历历难数,非凡人能知。如果你的心性毅力如此不堪,还不如趁早做个富家翁去吧。”

韩青辰听了程彬一番话,如同得闻黄钟大吕,他暗暗羞愧,不错,如果得长生如此容易,那不天下人人都是神仙了?自己虽然有相克相攻五灵根,但更有大成皇朝任何一个修行之士都没有的穿越金手指!凭借现代科技,自己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至阳珠、月华果,今后,自己还能得到现代科技更多的助力!如果就此自怨自艾,那自己真是白瞎了老天爷给的天大的气运!

韩青辰忙向程彬行了个大礼:“谢程师兄提点,青辰受教了。”

程彬哈哈大笑:“起来吧,起来吧,刚才这些话,都是我以前的师傅训斥我的,等了这样多年,我总算能把这些当年听得我耳朵起茧的话,说教给你听了。”

韩青辰见程彬又恢复了平时嬉笑的模样,也放松心情,又围着书柜饶了一圈,笑道:“咱们的祖师爷倒也聪明,如果用法阵禁制什么的来保护书柜,年深日久,灵力消磨或阵法磨损,任你什么高明的法阵禁制都不经用了,就是个三岁小儿,都能开了这书柜。可是用先天老藤之根制作成书柜,就是历经无量劫,书柜也是不朽不烂,非元婴之境,决然拉不动这柜门。对了,程师兄,这柜门究竟有多少重?”

程彬一摊手:“怎么我如何知道?我也打不开这门。只不过,我偶然听掌门说起,那东海龙宫有一定海神针,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咱们这书柜的分量,必在定海神针之上。”

韩青辰眼睛突然一亮,一万三千五百斤?就算是用现代斤两换算,也不过675吨。这一重量,在大成皇朝是极沉重的,可在现代时空,很多大型机械厂的吊臂、车床、液压机,都能轻易打开这先天老藤根打造的柜门!

不过,这“天”字号藏经阁内还有法阵守护,此外,自己也没办法把这书柜以吞象神功吞入腹中,所以暂时还是休了打这书柜中典籍的念头吧。

身入宝库,却只能空手而回,不能不说是一种极大的遗憾,不过韩青辰也想清楚了,掌门顾宁涛何等惊才绝艳,怎么可能让自己白白沾这样一个天大的便宜,只是通过这样隐晦的方式,指点自己修行之不易。

第五十九章 聚灵散出炉

想来,顾宁涛心里早有成见,那至阳珠必是真的,所以示恩于自己。

韩青辰干脆把此当作“天”字号藏经阁一日游,其他的门人弟子,连入阁的资格都没有。

他好奇地向程彬问一些创派祖师爷的八卦,比如说排位最后的祖师爷是个女的,不知她与其他五位祖师爷有没有发生一些不可说的故事。这要是换了别人,早把韩青辰这个不尊师长的不宵弟子一脚踢到后山思过去了。可程彬却依然保留着少年心性,不然他也不会一直以童子形象示人,根本不在乎韩青辰这忤逆之举,反而兴致勃勃告诉韩青辰一些六绝门内的秘闻。

其实这修行者并不禁欲,之所以大多数修行者没有婚配,只是为了更专注于修行,但的确也有些修行者通过合体双修提升修为,只不过两人的关系,更类似于“同学”而非伴侣,双修也是为了提升灵力,而非贪图享受鱼水之欢。

六绝门内那位女祖师爷,在凡间时,曾经有过夫君,甚至诞有子女,但是一朝得悟天机后,就抛家弃子,与其他五位祖师爷创立六绝门后,更是一门心思只知道修炼,与其他五位祖师爷并无情感上的瓜葛。

程彬说得兴起,一时唾沫横飞:“这修行者双修,并不看重皮相容颜,甚至也不在乎对方修为高低,而是看重五行是否相成相辅,只有五行相生者,才会结成伴侣。否则的话,两个修行者之间五行相克,那不是越修炼越糟糕吗?这修行之士,修炼得久了,穿衣着装,不知不觉间就与自己的灵力相映,擅火灵力者尚红,擅土灵力者尚黑,修行者寻觅双修伴侣时,只要看一眼对方的衣服颜色,就知道是否与自己的灵力相合了。却不需要如凡间那样,还要问八字合生辰。”

韩青辰听至此处,想起灵儿是三灵根,以后不会永远一身纯黑或纯白等素服,小姑娘嘛,穿衣服就该五颜六色,这才有朝气嘛。

韩青辰突然心中一动,从灵力的颜色想起一事,却是自己在现代时空吞服正骨复肌丸时,体内突然出现一股无色透明的灵力,缓和正在暴走的混沌灵力,忙问道:“程师兄,你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无色透明的灵力?”

程彬一怔:“无色透明的灵力?这天下灵力不出五行,哪里有什么无色透明的灵力?我修为虽然不高,但也是看过不少典籍的,再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无色透明的灵力。你却是从何处得知?”

韩青辰连忙摇头:“我也是听乡下无知小儿胡言,说什么天下除五行灵力外,还有一种无色透明的灵力。”

程彬连连摇头:“荒唐荒唐,乡下无知小儿的话你也信。那人间的帝王还喜欢给人立生祠,说什么受了人间的香火,就能成神成仙。笑话!天大的笑话!如果只是烧点香火就能成神仙,那我们又何必如此辛苦修炼?人人都去烧香磕头罢。”

韩青辰嘴里说笑着,心里却是一阵阵疑惑,他身内的无色透明灵力的确是存在的,要不是有这股灵力缓和了混沌灵力,他这次躺在自建的地下室icu病房里昏迷不醒只会更久,说不定,就被黄毛的同伴一枪给崩了。

嗯,既然这次掌门命自己在藏经阁读书,那自己就好好看看典籍,找找有没有关于无色透明灵力的记载。

这股无色透明灵力能够独立于相克相攻的五行灵力而存在,也许就是自己修行的一大助力,说不定,自己就能借助这股无色透明灵力,摆脱不能自行施展高深法术法器的窘迫境地。

韩青辰并不想让自己体内的秘密被程彬所知,便转移开话题:“程师兄,你知道皇帝老儿赏赐了我不少良田美宅,更有不少铜臭之物。我想把这些财物安置在宅院里,却又担心被小贼所窥。不知程师兄有何妙法可以教我?”

程彬笑道:“这有什么为难的?不就是看门守户的事儿吗?你可以弄几只灵兽给你看着门,或者驱使六丁六甲,五方鬼神,实在不济,还能用鬼打墙、天雷符等小法术。”

韩青辰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自己在现代时空的沙漠种植园突然召唤出几只血盆大口的灵兽,然后灵兽一口就把偷盗九九艳阳草的小毛贼给吞入腹里--他忙摇了摇头,这动静也太大了,不可行,不可行。

倒是鬼打墙,是个不伤人却能保护种植园的好法子,再说,在沙漠地区迷路是很正常的事,个把毛贼迷了路,也没有谁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韩青辰忙道:“鬼打墙好啊。这法术不会伤人,只不知施这法术难不难?”

程彬皱眉道:“韩小子,这鬼打墙只能用来对付民间小毛贼,却对修行之士毫无用处,修行士只要念段咒语,就能破解了鬼打墙这等雕虫小技。”

韩青辰哈哈大笑:“程师兄,你忘了?我那宅院里也只不过是些凡间的珠宝财物,又有哪个修行者会大动干戈前来偷盗?”

程彬拍了下脑门,“嘿,我真是老糊涂了。”他白了韩青辰一眼:“不过天下也只有你这样不成气的修行者,才会动用法术保护一些铜臭物了。俗,太俗了!简直是俗不可耐。”

韩青辰厚着脸皮,又向程彬细细了解了一些惯用的防偷盗的法术,如天雷符,却是将一桃木所制的符器,埋在所要防守的宅院内,任何人不得主人允许,侵入宅院内一步,就会天降霹雳,击中盗贼。妙的是,这雷击威力可大可小,大的雷直接就能把盗贼打成焦炭,有的雷只是让盗贼昏迷不醒两三天。

如果想让人安全进入宅院,只要在那人手心里画个符文就行了。

程彬被韩青辰纠缠得不耐烦,抬手敲了敲韩青辰的脑门,喝道:“你这傻小子,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如果凡间真有那一不开眼的小毛贼偷了你的钱财,你只要给皇帝老儿发道文书,让他帮你抓贼就是了,抓住了,押到菜市口五马分尸,看哪个小毛贼还敢上门!”

程彬外表如孩童,其实视凡人如草芥,在他眼里,把一个盗贼五马分尸只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就好像一个孩子,伸出手指捏死一只蚂蚁而已。

韩青辰连连摇头:“程师兄,我只不过是想防盗贼,并不想要人命。此言休提。还有没有别的防盗贼却不伤人的好法子?”

程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自然是有,比如五鬼搬运术,无论你丢了什么东西,只要驱使五鬼,就算是那东西在天涯海角,五鬼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帮你弄回来。只不过,平日里滋养小鬼可是要耗费不少灵力。”

韩青辰连连拍手:“这个好,这个好,我要学这法术。”

程彬挠着头:“这法术倒不难学,只不过,要耗费不少灵力炼制小鬼,而且每次施法,都要消耗灵力,你那相克相攻的混沌灵力可施展不了--等等,有了,你可以用灵石代之。”

灵石此物,韩青辰在读过的“修行入门读物”中有所了解,他将灵石理解为一种外部能源。

修行者在施展法术时,有时有自身灵力不济的现象存在,这时,就需要灵石这一外部能源辅助了。

不过,灵石并不是万能的,简单的灵石数量增加,并不会让修行者施展出远超自身境界的法术。

在韩青辰看来,这就如同修行者本身“功率”有限,虽然有了外部能源,但也不能暴发出远超设计能力的能量。

这灵石,倒是能帮助韩青辰施展一些诸如鬼打墙、天雷符、五鬼搬运法等低阶法术咒语。

韩青辰忙问程彬,这灵石何处可觅?程彬挠着头:“灵石分天地人三阶九品,掌门倒是收藏了不少地阶中品的灵石,不过轻易不使用,要知道,那盘肠道的诛仙大阵,可是极耗灵石的,如今外敌窥视,这些灵石可是护仙霞山不可或缺的,至于人阶上中下品灵石,却可在灵市上交易所得。这些灵石足够驱动你那小小的法术了。”

韩青辰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灵市的存在,他眼睛一亮:“程师兄,这灵市是否修行者互相交易的所在?”

程彬道:“那是自然,这修行者也需要互通有无的嘛,只不过,在灵市中更多的是以货易货,偶尔也会以灵石为币,互相交易。在那灵市上,不仅可以交易各种灵药、丹丸、法器、符阵、灵兽、兵器,甚至可以请其他修行者为你护法。说到底,灵市却和凡间的市场差不多,连买卖童仆奴隶的都有。”

韩青辰吓了一大跳:“什么?居然有修行者沦落为奴仆?”

程彬叹了口气:“修行者怎么了?修行者被他人打败,为了保一条命,苟延残喘,只得为其他修行者的奴仆,被人拘了魂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得乖乖从事那贱业?哼,我六绝门和猛虎帮一战,如果猛虎帮赢了,咱们六绝门不知多少弟子门人,会成了他人的奴仆,反之也亦然。”

韩青辰心中一动,他倒不在乎六绝门会不会被猛虎帮灭了,有青石吊坠在手,他随时可以离开六绝门,大不了带上灵儿就是了,只不过,程彬所言可以拘修行者魂魄以控制修行者的法子,令他极为好奇。

韩青辰问道:“程师兄,这修行者可被他人拘了魂魄,以至受制于人,那普通人的魂魄可以被拘吗?”

程彬点头道:“修行者和凡人都有七魂六魄,当然凡人也可以被拘了魂魄--怎么你想拘他人的魂魄?那却是休想!我六绝门六位祖师爷都极厌恶这等下流的邪术,所以不仅自己不修炼,也严禁门下弟子修炼,一经发现,立刻废去全身功力,逐出门墙!”

韩青辰嘿嘿笑了几声:“只不过是好奇,只不过是好奇。”其实他的确想勾人魂魄,林开成、郑芳还有东方之珠的帮派,以及盯上九九艳阳草搞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小动作的大佬,韩青辰都想拘了他们的魂魄,好好地收拾收拾他们。

韩青辰突然想到一事,猛地跳了起来,扯住了程彬的袖子,颤抖着声音道:“程大哥!人有七魂六魄,修行者还能驱使阴鬼为自己所用,那、那我能不能使用法术,把已经亡故的魂魄召唤到身前,看上一眼,说上几句话?”

程彬一怔,看着韩青辰发红的双眼,渴望的眼神,恍然大悟:“怎么?韩小子,你想见已经亡故的亲人?”

韩青辰连连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我父母都走了,我想看看他们,我、我真的好想他们--”

看着韩青辰流下的泪水,程彬长叹一声:“痴儿痴儿,尘缘未断,对你修行一道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只不过,要让你失望了。这世间,的确有些法术可以驱使亡灵恶鬼,但是,那些鬼魂却是不能进入地府轮回,如果已经入了轮回,任你有滔天的灵力,却也是唤不回了。不少修行之人驱使的鬼魂,都是特意挑选那些横死之人,这样的鬼魂最是凶恶,怨气冲天,有着莫大的邪气。甚至有些邪修之士,故意折磨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那婴儿体内有一丝先天之气,被拘了魂魄后,能施展很多不传之秘术。如果只是施展普通的驱鬼之术,那召唤来的鬼魂也是随意的,并不见得一定是你逝去的亲人。”

看着韩青辰犹不甘心的样子,程彬一皱眉,肃声道:“韩青辰,你可不要胡来!要知道,这驱使鬼魂之术,除了消耗灵力,鬼魂还会吸取驱使者的阳气为己所用!长此以往,鬼魂会夺取你的元寿,这可是修行者的大忌啊!仙凡有别,人鬼也有别,慎之慎之!”

韩青辰抹了一把泪:“谢韩师兄弟提醒,我不会乱来的。”

然而程彬看到韩青辰眼中的一抹异彩,却暗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小师弟已经心生执念,绝对不会放弃与亡故的亲人重聚的念头。

程彬没猜错,事实上,韩青辰心里想的念头,比程彬猜测的还要疯狂!

韩青辰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修习驱鬼之术,然后回到现代时空,将逝走的父母魂魄召回来,如果有可能,就让父母的魂魄永远防伴在自己身边!不就是需要一点生人阳气嘛,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这些代价根本不算什么。

程彬将韩青辰带出“天”字号藏经阁,重新关上大门,叮嘱韩青辰好好休息,静候黄长老炼制出聚灵散,便自去了,只留下韩青辰一人,傻傻地想象着如果和父母的魂魄在一起,又该如何生活,又不会露出马脚引来世人哗然。

此时,在药圃的炼丹房内,黄百竹正往炼丹炉里添置各味灵药,当他掂起至阳珠时,神情复杂,喃喃自语道:“韩青辰啊韩青辰,你每每有令我出乎意料之举。暖棚、凹面镜阵列,还真催长出了至阳珠!你身上,究竟还会发生多少奇迹?不过,你身上的五灵根我是势在必得!可惜了。”

说着,黄百竹将至阳珠扔进了炼丹炉中,然后围着丹炉念起经文符咒来,顿时,炼丹炉下炉火熊熊,一阵阵奇香从炉中飘了出来。

三天后,六绝门仙霞山突然传出一声响亮的龙吟,声震天际,正在打坐的顾宁涛掌门几乎失态地跳起来:“聚灵散炼成了!哈哈!哈哈!我六绝门重振有望了!”

顾宁涛掌门和五大长老再次齐聚药圃炼丹房,只不过这一次,所有的人脸上都是一片喜气洋洋,聚灵散啊,这可是天阶下品丹药,六绝门已经有一千余年没有炼制出这样上品的丹药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有了上品的丹药,还愁一众弟子修行不成吗?

黄长老手里托着一个玉瓶,送到顾宁涛面前:“掌门,韩青辰的至阳珠是真的!聚灵散已经炼成,而且成色颇佳,已隐隐达到天阶中品!”

什么?!顾宁涛的其他五位长老齐齐色变,天阶中品?这可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哪里知道,那至阳珠却不是其他修行门派从药圃里培育出来的,而是在临近空间吸收了大量的宇宙粒子和射线,蕴含的充沛能量,又怎么会是地面的药圃培育出的至阳珠能比的?

其实这个道理并不复杂,现代人类把普通的种子发射到太空,在经过宇宙射线和粒子的轰击后,长出的瓜果也比寻常的瓜果更大更甜。

曹立明长老哈哈大笑:“掌门,快快把韩青辰那小子叫过来,他可是我六绝门的大功臣啊!说起来,他此前助我以新淬火之法炼制宝剑,我还没有好好赏赐过他呢。掌门,韩青辰有大功于我六绝门,一定要厚赏!厚赏!”

其他几位长老也频频点头,反正掌门是顾宁涛,他们也就落个顺水人情。毕竟,他们以后还指望着韩青辰培育出更多的至阳珠好让自己服用呢。

第六十章 重重有赏

韩青辰很快被程彬送到了顾宁涛面前,韩青辰已经事先得知了消息,这时不慌不忙,向顾宁涛和六位长老都行了礼。

顾宁涛看着韩青辰沉稳大方,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此子并没有因为立了大功而骄狂,这品性实在是难得,可惜啊,偏偏是个五行相克相攻之体。

顾宁涛温声道:“韩青辰,你很好,非常好。你说吧,要什么赏赐?”

韩青辰叉手道:“弟子修行求道之心不减,还望掌门成全。”

顾宁涛微微一皱眉,看来,韩青辰依然对自己这五行相克相攻之体不死心啊。

不过,韩青辰立有大功,而且六绝门上下包括自己在内,还指望他培育出更多的至阳珠呢--韩青辰这几天被软禁在藏经阁内,暖棚里再没有九九艳阳草结出至阳珠。

明明这几天都是难得的大晴天,由此可见,韩青辰还有些不为他人所知的培育至阳珠的秘法。不过这也并不奇怪,谁也不会把自己的秘法白白奉献出来。韩青辰此前明言暖棚、凹面镜阵列之法,已经算是高风亮节了。

顾宁涛沉思片刻,道:“韩青辰,你且让我再试试你体内的混沌之力。”

韩青辰忐忑不安地伸出手,顾宁涛是知道韩青辰体内混沌灵力的威力的,在验灵大会上,自己不小心就差点着了道,所以这一次格外小心,潜运灵力,在气海中转了数转,抱元守一,心如止水,这才将三根手指搭上了韩青辰的手腕。

顾宁涛也是罕见的三灵根,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数百年前的掌门之争中脱颖而出,只不过,他是金火土三灵根,三股不同颜色的灵力一进入韩青辰的气海,混沌灵力立刻肆虐起来,无声地咆哮着,冲向顾宁涛的三灵力,甚至欲循着顾宁涛的气机,窜入他的体内。

顾宁涛以自身的三灵力引导着韩青辰的混沌灵力,在七经八脉中游走,其中自有法门,却比《长春诀》要高妙数倍,数个小周天后,混沌灵力的势头慢慢弱了下来,不再反噬顾宁涛。

顾宁涛眉头一挑,抽回了手指:“韩青辰,你体内的混沌灵力又有变化。”

韩青辰一惊:“敢问掌门,是什么变化?”

顾宁涛负着双手:“你体内的混沌灵力又壮大了几分,身为修行之士,体内灵力壮大自然是好事,你没有名师教导,能够自行修炼到如今的地步,也算是难得。可是,你体力的五行灵力依然紧紧纠缠在一起,虽然灵力壮大,却与你没有丝毫用处。不过,有个好消息,你那体内的混沌灵力互相之间的冲突却比以前缓和了一点,虽然不知原因,但对你却有好处。长此以往,也许费千年之功,你就能将相克相攻的五行灵力化为己用。”

韩青辰心中又喜又悲,喜的自然是混沌灵力增长,还比以前缓和了一些,悲的却是自己根本拿这混沌灵力没用!

一千年后的事,谁说得准,自己能不能活那样长都不知道。想来,混沌灵力增长应该是自己在现代时空吞服了至阳珠的原因,只不过,缓和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那无色透明灵力之功?可程彬说过,翻遍历代典籍,都没有无色透明灵力的记载啊。

不过,这些事儿当然不能向顾宁涛明言,韩青辰忙向顾宁涛行了一礼:“小人体内灵力增长,想来是得益于黄百竹长老经常赐小人以灵药,此外,程彬师兄也曾允小人入‘黄’字号藏经阁阅书,与我修行上颇有助益。”

这时,灵儿悄悄向韩青辰打着眼色:“傻瓜!快谢过掌门师尊!你进藏经阁阅书,是掌门给的恩典呢。”

韩青辰一拍脑门,连忙向顾宁涛磕了一个响头:“小人糊涂!小人谢掌门大恩大德。”

顾宁涛却并没有让韩青辰起身,淡淡地道:“怎么?现在还叫我掌门?”

韩青辰还在发呆,灵儿已经欢喜地跳了起来:“青辰大哥,掌门师尊这是收你为徒呢!快磕头!快磕响头!”

韩青辰也欢喜呆了,这可真是平步青云了!他原本只是想借这大功,向顾宁涛讨要一些上好的灵石法宝符纸,可没想到,顾宁涛居然收他为弟子!

韩青辰手忙脚乱趴在地上,接连磕了好几个头,他如今体质非凡,脑门把青石板都磕碎了,也没见血丝乌青。

顾宁涛一挥袖子,一股无形之力托住了韩青辰,他朗声道:“韩青辰,我收你为记名弟子,并任药圃执事。”

记名弟子,这却比不上灵儿、李智在顾宁涛心中的地位,不过,这对韩青辰而言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他刚入六绝门时,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药童,这才短短数月就登堂入室,成了掌门的弟子--记名弟子也是弟子,地位已经远远超过内门外门的弟子门人了。

韩青辰高声谢恩,众长老及有脸面的执事门人弟子纷纷道贺,曹立明哈哈笑道:“我也来凑个趣,委韩贤侄委屈在剑庐也任个执事吧,以后少不得要就炼剑一术上,好好请教韩贤侄。”

掌门记名弟子、药圃执事、剑庐执事,一个空具一身混沌灵力,却与修行无缘的少年,能有如此身份,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但是,韩青辰培育出至阳珠之功,却当得起这份赏赐。

顾宁涛对韩青辰道:“等会儿,你就搬到通灵宝殿去吧,虽然是记名弟子,六绝门内却自有规矩,该你的灵石灵药一份也不会少,只是你身怀混沌灵力,就连为师也不知该如何修炼,冒然修行高明的法术,又怕误了你,甚至导致灵力反噬。得空儿,我带你寻访几个道友,请他们给你把把脉,出出点子。”

韩青辰再次谢恩,却道:“师尊,我想留着药圃的小院,经常来走走,弟子暂时与修行一道上无缘,还是种好九九艳阳草,再看看能不能培育好别的灵药,到时也好孝敬师尊。”

顾宁涛点点头:“你肯实心办差,却是好个孩子,我任你为药圃执事,就是希望你能辅佐黄百竹长老,再接再厉,多种些上好的灵药来,这与你,也是大有好处的。”

大家心里都明白,顾宁涛所言让韩青辰辅佐黄百竹长老云云,只是客套话,黄长老在培育至阳珠一事上,无尺寸之功。

事实上,以前黄长老将药圃经营得针插不入水泼不进,就算是收药童,也是自行从凡间寻找乞儿任用,却不肯用掌门顾宁涛指派的门人弟子,有几个门人弟子不信邪,非要留在药圃做事,可过不了两三天,就会误服毒药,非死即残--毒药也是灵药的一种,误服只是个意外,肯定、绝对不是黄长老下的毒手。

六药门内以顾宁涛掌门为尊,可在药圃内,却是黄百竹长老说一不二,正因此故,顾宁涛以前为了提升灵儿的修为,向黄长老讨要上好的灵药时,黄长老却敢于推三阻四,以至于灵儿不得不亲自上药圃求药。

只不过,从今以后,药圃有了韩青辰这个掌门记名弟子做执事,就再不是黄长老的一言堂。

顾宁涛算是把自己的势力深深插入了药圃之中。当真是一石三鸟的好算盘,既酬了韩青辰育出至阳珠之功,又扩涨了自己在六绝门内的势力,最后还摆了黄百竹长老一道,偏偏还让黄百笔长老有苦难言--谁让他没本事培育出至阳珠呢。

不过,韩青辰是个奇才,短短数月内,就培育出了至阳珠,故此一众长老都看好于他,毕竟谁都不嫌弃灵药多一份。

当下,各个长老纷纷恭喜韩青辰,还赏了不少礼物,只不过,长老们都知道韩青辰无缘修行,所以赠送的并非法器符纸,而多是黄白财物,让韩青辰大大发了一笔财。

灵儿欢喜雀跃,拉着韩青辰的手摇晃着:“太好了!青辰大哥,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嘻嘻,你现在成了我的师弟了,快,叫我一声师姐。”

韩青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先入师门为大,灵儿还真成了自己的师姐,不过灵儿是个心软的,一见韩青辰窘迫,忙道:“青辰大哥,我和你开玩笑呢,别人怎么叫你我不管,我依然叫你青辰大哥,你还是叫我灵儿。”

这时,李智也走上前来,挤出一脸笑容:“韩哥儿,恭喜恭喜,我们现在是同门师兄弟了。”

从“韩哥”到“韩哥儿”,又故意重重咬了“师兄弟”三个字,却是李智故意挑明自己是顾宁涛掌门的入室弟子,而韩青辰只不过是记名弟子而已。

韩青辰也不以为意,他心理年龄可比李智这样的小屁孩大得多了,对这种称呼上的小事,混然不放在心上,这修行界根本不在乎年龄大小、入门早晚,而是谁先得证大道,要不然,就算是你如那王八活上千年,也比不过得遇仙缘,白日飞升的黄口小儿。

韩青辰冲着李智抱了抱拳:“李哥儿,咱们同在掌门门下,还要你多多关照了。我今后在药圃、剑庐事多,还得请你多多照顾灵儿。”

李智志得意满,正想吹几句,灵儿打断了他的话:“李智的修为还不如我呢,我哪里需要他照顾。”

李智有些讪讪,一张脸涨得通红,自以为在女孩子面前丢了面子,韩青辰忙转移话题:“灵儿,师尊得了聚灵散,你服用之后,修为又能增长一阶,说不定,就能到筑基之境了。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灵儿俏笑道:“那还不多亏韩大哥你育出了至阳珠。”

李智在旁边听得两人对话,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在灵儿背后,下死眼瞪了她一眼,心里气愤难平,同为掌门师尊的徒弟,偏偏灵儿最得宠爱,连那天阶中品的聚灵散,也先给她服用!如此一来,自己的修为更要落在灵儿身后了。

不过,李智很快冷静下来,这修行界,一切以灵力为尊,灵儿身具三灵根,自己却只有单灵根,至今还没有突破炼气之境,就算是他自己身处顾宁涛掌门之位,也必更看好灵儿未来的前途,先紧着将上好的灵药给她用。

李智再次打量了一眼韩青辰,心中微微一动,自己以前却是做错了,因为韩青辰五行相克相攻之体,居然看不起他,却没想到,韩青辰与修行一道上无缘,却另有一手培育灵药的本事,竟然让他育出了至阳珠!

真可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自己今后可得好好交好于韩青辰,说不定,也能从他手里得到一点上好的灵药,增进修为。

说起来,自己和韩青辰并非没有交情,在老君庙时,韩青辰自从陈三死之后,就隐隐成了众乞儿的头领,连自己都认他为首,如今自己交好于他,也不算丢脸。

李智当下打点精神,满脸堆笑,和韩青辰打起招呼来。

顾宁涛迫不及待想一试聚灵散的神效,便带着灵儿自飞回了通灵宝殿,各大长老也纷纷离去,黄百竹长老冲着韩青辰点了点头:“韩执事,请跟小老儿前往炼丹房。”

韩青辰答应一声,向五哥等众药童抱了抱拳,就跟着黄长老来到了炼丹房。

黄长老掩上房门,轻咳一声:“韩执事,你有大功于我六绝门,恭喜你成了掌门记名弟子,并任药圃、剑庐执事。”

韩青辰忙道:“小的一进六绝门,就入了黄长老门下,当时小人身具五行相克相攻异体,为众长老所不喜,连掌门都不想收我,还是黄长老大恩大德,收了小的为药童,小人没齿难忘。”

黄长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又咳嗽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道为:“你无须谢我,这是你自己的造化。你既然成了药圃执事,今后就可以任意出入这炼丹房,管理药材、炼制丹药。只不过,你此前从来没有学过炼丹之术,给,这是炼丹术入门,因为你自身动用不得灵力,所以很多上乘的丹药无法炼制,但炼制一些强身健体的丹药,却是无妨,有何不解之处,尽管来问我。”

韩青辰接过《丹房初考》一书,连连道谢,相比其他长老送的黄白之物,这本经书才是他最需要的。

大成皇朝的炼丹术,并非韩青辰所在的现代时空古代的炼丹术,祖龙始皇帝命术士炼长生不老药,结果炼出来一堆满含汞铅等催命符的重金属毒药,此后汉宋明等历代君王,都有炼丹求长生之举,可吞服的不是一堆重金属就是z阳之物。

大成皇朝的修行之士是有真本事的,灵药也具有实打实的实效的,炼出的丹药更是神奇,韩青辰亲身体验过正骨复肌丸,更是眼看着吴小丽服下了月华果起死回生,如今自己能亲手炼制丹药,哪怕是下品丹药,也让他喜出望外。

韩青辰连声向黄长老道谢,黄长老沉思片刻,从身后的药柜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盒,打开,里面是一粒异香扑鼻的丹药。

黄长老道:“韩执事,你体质特殊,其他的灵药服下去,必会引发混沌灵力大乱,灵药就是毒药。但我这味‘九转龙凤丸’,却是用人间的九九八十一种异兽异珍炮制而成,内中并无灵力,却亦有脱胎换骨之效,更妙的是,可以令人青春长驻,容颜不老,延年益寿。这便赐予你罢。”

韩青辰闻着那九转龙凤丸的香味,就已经沉醉其中,他忙道:“如此珍贵的药物,合该黄长老自身服用,弟子当不起啊。”

黄长老摇了摇头:“你别看我整日价病怏怏,其实是修炼不得法,并非九转龙凤丸这样的凡间药物可以医治,你不用推辞。”

韩青辰欢天喜地地接过,刚要收到怀里,就只黄长老沉声道:“韩执事,你这就服用了吧。小老儿守在你身边,为你护法,以防这丸药与你五行相克相攻之体起了冲突。”

韩青辰一怔,捏着九转龙凤丸的手顿时一僵,黄长老究竟是何意思?!他为何非要自己当着他的面服下这九转龙凤丸?这丸药难道有什么不妥?!

韩青辰心里顿时转过了类似豹胎易筋丸、噬心丸这样的武侠书来惯有的恶毒丸药,吞服之后,便会在服用者身上种下禁制,就如同自己在黄毛胡铁辉身上下禁制一样!

他妹的!这黄老儿不怀好意!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他,甚至还有功于他--药圃培育出至阳珠也算是黄长老的一份功劳!可是,这黄老儿为何要为难自己?以前命伍哥监视自己,现在又逼自己吞为劳什子九转龙凤丸,他、他究竟意欲何为?!

黄长老依然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咳嗽了半天:“怎么?要不要我给你一杯水?”说着,手指凭空划过,放在旁边案几上的一个空杯子飘了过来,黄长老又轻弹一个响指,空杯子里突然冒出了一汪水,不多不少,正溢在杯口。

第六十一章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韩青辰瞳孔一缩,黄长老这一手法术,看似轻描谈写,其实以韩青辰在藏经阁自习的修行入门知识,却是先后动用了两种灵力!首先是木灵力--风从木,让空杯子浮空飘动,用的就是木灵力,接着自然是水灵力--杯中水自满。

果然,能当上六绝门长老的,皆非易与之辈,一身灵力深不可测!无论黄长老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在这炼丹房里,自己毫无反抗之力,那一身对寻常人而言超凡脱俗的功夫,在修行者面前就是渣渣!

韩青辰很干脆地向黄长老行了个礼:“谢黄长老赐灵丹,小子没齿难忘,必报大恩。”手一抬,就将九转龙凤丸吞入口中。

那九转龙凤丸一入腹,韩青辰就感觉到一阵暖流涌遍全身,他一凛!不好!九转龙凤丸的灵力要冲击自己体内的混沌灵力了!可是很快他就发现,那暖流虽然流遍七经八脉,却是秋毫无犯,体内的混沌灵力毫无波澜,这九转龙凤丸果然如黄长老所言,并非灵药制成!

韩青辰欣喜异常,这服用九转龙凤丸与服用至阳珠的感受完全不同,在现代时代吞服了至阳珠后,自己就被肆虐的混沌灵力折磨得休克过去,对身体的变化一无所知,可是这九转龙凤丸化成的热流,如同有实质一般,在自己的身体里穿行,所过之处,只觉得每一寸骨头、每一条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不!不是“感觉”有变化,而是真得有变化,韩青辰瞪大了眼睛,只见热流运行到右臂时,自己曾经断过半截胳膊的右臂皮肤毛孔突然分泌出脏臭的污血,紧接着,胳膊上的肌肉突然膨胀,如同动画片里的大力水手一般,同时,骨骼咯咯作响,居然凭空又增长了一截!

这样的变化,在韩青辰整个身体上发生着,他如同一个橡皮人一样,不断被膨胀、拉升,偶尔因为骨头的增长与肌肉的膨胀没有紧密配合,肌肉、皮肤、血管、神经被飞速成长的骨头给硬生生扯断,痛得韩青辰惨叫出声,不过幸运的是,肌肉等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不至于让韩青辰变成骨肉支离的一具僵尸。

黄长老在旁边淡淡地道:“这九转龙凤丸是我入修行之门前,自己摸索着配制的,用了九九八十一种世间罕见的奇兽,和一百八十味上好的药材,什么百年野山参、千年灵芝在一众药材中都不值一提。九转龙凤丸炼成之后,我立刻吞服了一粒,果然成效非凡。可是,正当我自得意满,自以为寻到了可与修行大道一争高低的丹药时,我的老母亲却命垂一线,我让她老人家连服了三粒九转龙凤丸,但却只是让她稍稍振作精神,不一会儿就又昏迷过去。那粒九转龙凤丸,只不过延长了我老母亲半旬寿命。事后,才有修行之士告诉我,这九转龙凤丸倒也算得上人间上好的丹药,可大幅增长凡人的力量,然而,这丹药只有年少时服用,药效最佳,如我老母亲这样,早就已经油尽灯枯,元寿将尽,丹药虽好,却已经是回天无力了。我炼制九转龙凤丸时,也已经人过中年,这丹药于我也无大用,更何况经我老母亲逝世后,我憣然大悟,潜心修行,这九转龙凤丸便保留至今,没想到,却是你与此丸有缘。”

黄长老絮絮叨叨之时,韩青辰体内九转龙凤丸的药效已然平息,只见他的衣物在刚才的骨肉膨胀时都已经破裂,浑身毛孔流出腥臭之物,但抹去肌肤上的脏物,内里的皮肤却如上好的美玉一样光泽,更神奇的是,韩青辰的个子也凭空长高了不少,差不多有一米八五,不对,不仅仅是个子长高,而是四肢的比例更加匀称,达到了所谓的黄金分割线。

韩青辰一时兴起,摆了个健美的姿势,六块腹肌豁然在目,略一摆动拳脚,只感觉比此前服用至阳珠又增强了五成之力。

韩青辰喜不自胜,虽然说,他能够在现代时空源源不断培育至阳珠,如今药圃小院里还藏着一袋呢,可每次服用至阳珠,都会搅乱混沌灵力,在鬼门关口走一回,唯有这九转龙凤丸却是对他有益无害。

韩青辰连连向黄长老道谢,黄长老一摆手:“咱们修行之士,讲的是个缘份,这九转龙凤丸虽然神妙,却与我等修行之士无效,形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然与你而言,却正堪用,还望你实心为六绝门做事,也算不负我和掌门栽培之意。修行之士不讲虚礼,去吧去吧。”

韩青辰换了身衣服,带着《丹房初考》出了炼丹房,辅一出门,一个人影就窜了出来,大礼拜见:“外门弟子蔡春雷,拜见韩执事,恭喜韩执事高升!”

韩青辰笑道:“原来是蔡大哥。”

蔡春雷急得脸都涨红了,慌得又摆手又摇头:“当不起当不起,韩执事如今是掌门亲传弟子,又是药圃剑庐双执事,蔡某只不过是区区外门弟子,办些跑腿的杂事,哪里敢称‘大哥’?还请韩执事直呼其名--不,您就叫我小蔡吧。”

韩青辰哭笑不得,蔡春雷一把大胡子,自己如果叫他“小蔡”也实在太古怪了,他笑道:“修行之士不讲虚礼,我就叫你一声‘老蔡’吧。对了老蔡,你找我有事吗?”

蔡春雷哈着腰道:“小事一桩小事一桩,依着六绝门的规矩,以韩执事当下的身份地位,可以配一走兽,所以小人特来陪韩执事到兽圈走一遭,挑一匹自己喜欢的走兽。”

韩青辰点点头,明白了,这就相当于当了一定级别的干部后,给你配坐驾了,他好奇心顿起,随着蔡春雷边走边问道:“不知咱们六绝门有哪些走兽?”

蔡春雷看着神采亦亦的韩青辰,心里感叹莫名,这修行一道,还真是讲究个人缘法和天份,说起来,韩青辰是他从慈湖小镇的老君庙带来的,底细再清楚不过,只不过是一个整日价偷摸打混的小乞儿罢了。

可是自入六绝门后,韩青辰就大放异彩,先是在验灵大会上被发现身具五灵根,虽然是五行相克相攻的五灵根,可也算是极难得的了,接着又鼓捣出了什么暖棚、凹面镜阵,如今更是培育出了至阳珠,就连皇帝老儿也要大拍马屁,封个通玄真人的号。

相比之下,自己修炼了多年,却始终是个外门弟子,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自己如今借着挑走兽的机会,刻意结交韩青辰,就是希望今后能抱上这条大腿,不然话,换了其他的执事,也就是随便找只走兽应付了事,哪里值得自己眼巴巴守在炼丹房外?

其实话说回来,其他的执事都不太看重给自己配的走兽,盖因为能当上执事的,多半已经到了开光之境,能够自行腾云驾雾,又何必要什么走兽助脚力,蔡春雷就算是要拍马屁也巴结不上,也就是韩青辰,虽然身为双执事,却施展不得高深的法术,不得不借助走兽。

蔡春雷见韩青辰果然如自己事先猜测的,对走兽好奇,当下更是卖力鼓吹起来:“好教韩执事知晓,咱们六绝门的兽圈里有千里驹、青云牛、塞北狼、南极鹤、玉麒麟、啸天虎--不一而足,如果韩执事不喜欢兽圈里现有的,那我就带门下弟子到野外捕捉也是可以的。”

韩青辰在现代时空也是喜欢玩游戏的,什么骑马与砍杀,这骑在高高的马背上的确是威风凛凛,只不过,在旅游风景区骑的马,大多又脏又臭又老,走起路来慢吞吞的,煞风景得很,如果自己能拥有一匹走兽,那可就拉风得紧,千里驹什么的太普通了,来匹狼骑怎么样?

蔡春雷引着韩青辰,一直来到了后山的一座山谷里,还没进谷,就听到一阵阵凶猛的咆哮声,蔡春雷尴尬地笑道:“这些畜生脾气都坏得很,甚至有的畜生在凡间还以食人为生,咱们的门人子弟围剿捕捉时,还伤过几个人手呢。”

韩青辰一怔,继而想起,在《西游记》等鬼怪小说中,那些神仙菩萨的坐骑下了凡也是要吃人的,包括孙大圣在内,也是见怪不怪,看来这也是常理,不过自己骑的走兽,可不能吃人,自己只不过想要代步方便,可不想弄只张牙舞足的凶兽在眼前。

转过前面的一片丛林,一条山谷豁然就在眼前,只见一匹匹骏马飘扬着长长的鬃毛,正在溪边饮水吃草,湖泊边,一群白翅尖喙仙鹤正在伸着长长的嘴巴捕鱼虾,不过,那仙鹤体形极大,展开翅膀差不多有四五米左右,想来也是,如果修行者要坐在仙鹤背上,仙鹤体形太小却是不成。

突然,一只全身银白的巨狼从灌木丛里扑了出来,只向马群扑去,那马群嘶鸣着,突然纵身一跃,跃到了空中--韩青辰顿时瞪大了眼睛,我靠!是飞马!不过,与西方长翅膀的飞马不同,大成皇朝的飞马却是没有翅膀的,仔细看去,却见它们四蹄间隐隐有云雾缭绕,显然飞马天生会腾云术,这倒比蔡春雷以前驱赶的车队,需要符纸法阵,才能让车辆离地悬浮了,可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

那巨狼却不会腾云术,虽然它在地面上跑得极快,却拿空中的飞马无可奈何。

这时,山谷中又传来一声吼声,四谷回荡,一只吊晴白额猛虎站在山头仰天咆哮,吓得仙鹤振翅而起,与飞马一起在空中盘旋,迟迟不敢落地,巨狼也夹起尾巴,缩回了洞穴里。

然而,就在此时,山谷里又响起一声清亮的嘶鸣,虽然不如虎啸响亮,但虎啸却偏偏压制不住那嘶鸣声,一道墨色的身影从丛林中直窜出来,却是只麒麟!

韩青辰瞪大了眼睛,他知道,古中华传说中的麒麟,其实就是长颈鹿,可是,眼前的生物,却活脱脱是传说中才存在的麒麟--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于一体,虽无双翅,依然能翱翔天际。

那麒麟飞到山头,与吊晴白额猛虎对峙,谁都不服谁,眼看就要厮打在一起,蔡春雷急道:“这两个逆畜,又要打架了!就没一刻消停!”

他飞奔到山谷口一片如同白玉一般的山壁前,那山壁平整如镜,上面刻着一个法阵,蔡春雷掏出一张符纸,拍在法阵上,顿时,山谷里闪过一道霹雳,正打在麒麟和吊晴白额猛虎对峙的山头上,麒麟和吊晴白额猛虎却是被这霹雳给打怕了的,忙收起爪牙,各自回头。

韩青辰看得有趣,这山谷倒似个动物园、宠物店一般,想来玉壁上的法阵就是用来拘束这些走兽的,以免它们逃逸或互相残杀。

蔡春雷笑道:“韩执事,你看中哪只畜生?我这就将其招来,配上上等的好鞍,你如果不喜欢骑坐,也可以拉上车。”

韩青辰看着那只吊晴白额猛虎,甚是眼热,自己如果能坐在这样一只猛虎背上,可不知有多拉风,蔡春雷察颜观色,心中了然,他轻咳一声:“韩执事,这啸天猛的确威猛,只不过这畜生极是暴虐,连掌门想拿它当坐骑,都被这畜生咬过几回,掌门以大法力好好教训了这畜生一番,可这畜生依然不服管教--”

韩青辰挠头道:“多谢老蔡提醒,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自身是不能施展法力的,却不知道骑什么好?”

蔡春雷想了想:“那些凶兽自是不合适韩执事骑坐,如果小的猜得不错的话,韩执事今后少不了要在人间行走,骑着这些凶兽必然会扰民,要不,骑只仙鹤?飞马也不错。我们门中就有执事用飞马拉车,飞在空中,可稳当了,而且车厢还可能避开雨水风寒。”

韩青辰打量了几眼仙鹤和飞马,仙鹤倒是挺拉风的,只不过全身袒露在外,倒不如坐在车厢里舒坦,他正要挑一匹卖相好一点的飞马,突然,一声极暗哑难听的尖鸣,从山谷里传来,随着这声鸣叫,一只灰不溜秋的杂毛鸡从一个草堆里蹦了出来,用极难看的姿势又蹦又跳,窜到湖泊边,和仙鹤们争抢起小鱼小虾起来。

韩青辰一怔:“这里怎么有只野鸡?小心被虎狼给吃了。”

蔡春雷咳嗽一声:“这个,好教韩执事得知,这非是野鸡,这是只凤凰。”

蔡春雷话音刚落,一只特形庞大,类似首领的仙鹤突然伸出长长的脚,一脚踹在杂毛鸡上,杂毛鸡惨叫一声,栽倒在浅水坑里,沾了一身泥水杂草。

韩青辰目瞪口呆,指着狼狈不堪的杂毛鸡道:“老蔡,你说这是凤凰?!这不是开--”

韩青辰“玩笑”两字还没出口,那巨型青狼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窜了出来,张开血盆巨口,一口将那杂毛鸡吞入了嘴里,韩青辰跳了起来:“不好!杂毛鸡被吃了!”话音刚落,巨型青狼突然惨叫一声,嘴里无端端窜出一股烈焰,它嘴一张,将一团火焰吐到了地上,唉唉惨叫着,夹着尾巴逃了回去。

那团火焰慢慢熄灭,一只小雏鸡站在灰烬里,正探头探脑叽叽叫着,韩青辰把眼睛瞪得牛卵子大,指着小雏鸡结结巴巴道:“涅槃重生!”

蔡春雷点头道:“正是涅槃重生。凤凰死后,可于灰烬中涅槃重生。我刚才所言并非开玩笑,这不折不扣就是一只凤凰。”

蔡春雷告知韩青辰,这凤凰是六绝门六位创派祖师爷捉来的,当时集六位祖师爷之力,才将这凤凰捕获,可是那凤凰极为性烈,被捉后,居然自焚而死。

当然,凤凰是不会死的,涅槃重生嘛,但是重生后的小凤凰,想要长大却极艰难,因为凤凰需要大量的天地灵药至宝才能长大,而六绝门内,连供六位祖师爷修炼的灵药都不足,哪有多余的灵药哺育凤凰?

于是一来二去,六绝门养了这只凤凰两千余年,这凤凰却长得如同杂毛鸡一样,到了如今随着六绝门势力衰弱,这只凤凰的地位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光吃灵药,却不长个子,好不容易长大一点,被巨型青狼等其他凶兽袭击,就会重新涅槃,等于白养了。

韩青辰这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六绝门养凤凰就好象现代时空一个平民之家抽奖抽到了马莎拉蒂,开得起养不起啊,光保养费就能让平民之家心痛得吐血。

等等!韩青辰突然心头一跳!别人养不起凤凰,可自己却养得起啊!不就是灵药吗?自己依仗着现代时空的高科技,有的是灵药!

韩青辰声音情不自禁有些颤抖,问蔡春雷道:“这凤凰喜欢吃什么灵药?”

蔡春雷道:“凤凰是火灵兽,自然喜欢火灵力的灵药。”

韩青辰大喜过望,火灵力的灵药,不就是至阳珠吗?!我的宝贝凤凰,乖乖认我为主,至阳珠喂你吃个饱!

第六十二章 掌门师尊的心意

韩青辰二话不说,一指杂毛鸡:“这只凤凰,我要了!”

蔡春雷一呆,继而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韩执事能培育出至阳珠来,还怕这凤凰长不大吗?原来这凤凰等了两千年,就是为了和韩执事结缘啊。”

蔡春雷这马屁拍得太露骨,但韩青辰听了却挺高兴的,还真别说,在六绝门内换了别人,就算是六位创派祖师爷在世,也养不起这凤凰,只有自己,才是凤凰的天命之主。

蔡春雷用玉壁上的法阵,把鸡雏--不对,凤凰,从山谷里隔空取了出来。

那凤凰虽小,性子却猛,用小小的尖喙一个劲啄蔡春雷,甚至吐出一串串小火苗,可它的灵力实在是太弱,那火苗比点燃的火柴还不如。蔡春雷骂骂咧咧,吹了口气就把小凤凰嘴角的火苗给吹熄了,双手递到了韩青辰怀里。

说来也奇,那小凤凰一入韩青辰怀里,立刻安静下来,闭上眼睛,发出叽叽的轻鸣,收起了小小的翅膀,一个劲儿往韩青辰怀里钻,蔡春雷奇道:“这凤凰今儿个怎么转性了?这小家伙以前气性可大着呢,见谁啄谁。”

韩青辰却心里有数,自己服用过至阳珠,这小凤凰是感受到自己体内至阳珠纯厚的火灵性了,故此亲近。

韩青辰捡漏得到了一只真·凤凰,心情大好,冲着蔡春雷抱了抱拳:“多谢老蔡,对了,你曾经告诉我,已经找到烧制玻璃的能工巧匠了,来,我这就给你写一张方子,你就按着这张方子烧玻璃。这玻璃除了用来建暖棚,别的地方用处也大着呢,事成之日,掌门师尊少不了要记你一功。”

蔡春雷喜出望外,自己巴结韩青辰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嘛,没想到韩青辰年纪虽小,却这样豁达,轻轻松松就把烧玻璃的大功让给了自己。

蔡春雷立刻取了纸笔来,韩青辰回忆着自己从网上高价求来的在古代烧制玻璃的方子,又将其中一些矿物的名字,改成了大成皇朝特有的名字。

蔡春雷如获至宝的接过墨汁淋漓的方子,细细看了几眼,不禁惊呼道:“炼制玻璃如此简单?我以前还以为需要有曹立明长老这样的修为,才能烧制玻璃这一奇物呢。”

韩青辰笑道:“那是我们第一次烧制玻璃,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所以求了曹长老相助,其实是极简单的,凡人工匠尽可依法烧制,你瞧着吧,以后连寻常百姓家,也能用这玻璃。”

蔡春雷连连摇头:“咱们仙家的法宝,怎么可以让凡人使用?给皇亲国戚用用倒也罢了,给平头百姓使用,哈哈,他们哪有这个福气?”

韩青辰正色道:“老蔡,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你拿了这方子,除了教咱们六绝门的工匠烧制玻璃,还得教我家里的那些工匠烧制--那皇帝老儿送的田地宅院工匠我虽然还没有照过面,但他们想来也不敢违背你的指使,你可以到京城找那个太监何成伦说这事。此外,慈湖镇唐晓生也是我在凡间时的师傅,你也同样送一份方子给他。”

蔡春雷连连点头:“是是是,韩执事你事务繁忙,这起子小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韩青辰别过蔡春雷,怀里兜着小凤凰,匆匆来到了通灵宝殿,灵儿早就跟着顾宁涛服用聚灵散去了,那聚灵散可不是吞服就能了事,得有个修行高深者在旁边护法,助服药者化开药力,在气海丹田中运转,否则的话,好端端的药中灵力,就会生生浪费近一半。

通灵宝殿中,只有李智正在研习典籍,见到韩青辰的身影,便迎了上来:“韩师弟,你来了?走,我带你看看你的房间,灵儿师妹早就已经替你整理好房间了。”

韩青辰谢过李智,沿着走廊进了后进的一排小屋,李智推开其中一间屋子:“这就是你的房间。”

韩青辰扫了一眼,这房间远没有他在药圃的小院宽敞,但是,这可是顾宁涛亲自掌管的通灵宝殿里的房间,多少六绝门的门人子弟,想在这里求一席之地而不得,这就如同拿三四线城市的自建房和上沪市中心房子相比一样,根本没有可比性。

房间虽然小,却极干净,铺着的被褥之物也极素净,只书桌上摆着一盆花,书架和书桌上放着几本经书,韩青辰略一翻动,耸然动容!这几本经书的内容倒并不高深,只是讲人如何炼气打坐的基本功法,但难能可贵的是,书的侧页上密密麻麻写着蝇头小字,却是顾宁涛亲笔所书,专门针对韩青辰体内相克相攻的五灵力,如何修炼之法!

韩青辰原本以为,顾宁涛收自己为记名弟子,只是自己功高难赏,这才不得不给了自己一个名份,其实还是想让自己死心塌地为六绝门培育灵药,至于修行--就自己这五行相克相攻之体,根本无法从本源上解决,只是虚应故事,用一堆灵石法器打发自己了事。

可没想到,顾宁涛并非如此无情,而是针对自己特殊的体质,修改了修炼之法,虽然较为粗浅,但却是世间独一无二。

韩青辰恭敬地放下经文,整了整衣襟,向经文行了个大礼:“师尊厚爱,记名弟子韩青辰无以为报,感念在心,悉心办差。”

李智轻笑道:“韩师弟,师尊对你好那是没话说,他陪灵儿师妹闭关服药前,特意给这本经书写了注解,并且叮嘱我,如果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我。”

韩青辰连声道谢,他凑近李智道:“我既然执掌着药圃,到时候有什么上好的药材,请李师兄掌掌眼。”

韩青辰并不是那等眦睚必报的小人,他心里明白,此前李智看不起自己这个小小的药童,不过这也难怪,一个是掌门亲传弟子,一个却是连修行的门也摸不着的小药童,两者一个天一个地,根本不可能相交,所以李智疏远自己,韩青辰并不放在心上。

如今自己和李智同在掌门师尊门下,以师兄弟相称,自然该尽弃前嫌,握手言欢。

李智见韩青辰识相,心中大喜,便摇头晃脑帮韩青辰解读起经文典籍起来,顾宁涛教授弟子还是有些门道的,李智的基础知识比较扎实,再加上顾宁涛深入浅出的注解,韩青辰很快就掌握了一些粗浅的修行之法。

韩青辰试着盘膝而坐,引导体内的混沌灵力,惊讶地发现,依着顾宁涛的法子,虽然混沌灵力桀骜难驯,在气海中运行艰涉无比,但是,最起码,这混沌灵力的确在自己引导下运转起来了!

韩青辰突然睁开眼,大喝一声:“火灵力!”呼一声,一朵小小的火苗出现在他指尖。无风自燃,摇曳不定。

韩青辰激动得脸都红了:“李师兄,快看!快看!火!是灵火!我能用灵力施放出火了!”

李智笑道:“恭喜韩师弟了。”他突然一拍手:“地凸刺。”突突突,平整的房间地面上,突然冒出几根尖锐的土刺,最近的一根就在韩青辰脚边,李智手一挥:“灵力退散。”土刺哗一声崩溃,与地面融为一体,似乎从来不曾出现过。

韩青辰看到李智露了这一手,再看看自己手指尖那似乎吹口气就会熄灭的火苗,不禁有些羞愧,人家那才是法术呢,自己这火苗根本没有实际用途,难道用来给柴灶点火?

李智拍了拍韩青辰的肩膀:“韩师弟,无妨,你才刚刚开始修炼法术,我可是已经到了炼气之境呢。假以时日,有掌门师尊亲自教导,你的修为肯定能克服相克相攻五行的限制,直至大乘之境。”

韩青辰知道这是李智客气之言,相当于人家看到刚出生的小毛头,必要赞一句天庭饱满,长大后一定会中状元云云,但李智也是一番好意,便谢过了。

这时,外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程彬熟悉的声音传来:“韩小子,快快来接好东西。”

韩青辰快步走出房间,却见程彬陪着一个内库房的弟子匆匆而来,弟子手里拎着一个盒子,看到韩青辰忙上前一步:“可是韩青辰执事?这是你本月份的灵石、符纸、丹药,请查收。”

程彬嘎嘎笑道:“韩小子,你现在也是六绝门内有名有姓的执事了,每月都有一份灵石、上好的符纸、写符文用的丹砂、丹药等物,我那儿的‘玄’字号藏经阁也任你出入。只不过,你是培育灵药的高手,这些下品的灵药,你肯定看不入眼,不如给了我吧。”说着,程彬也不客气,伸手从内库房弟子的盒子里,挑了几粒丹药出来。

韩青辰对尴尬的内库弟子含笑道:“程师兄是开玩笑呢,谢谢这位师兄。”

送走内库弟子后,程彬大摇大摆走进韩青辰的小房间,一会儿抱怨没有上好的茶,一会儿又埋汰顾宁涛身为掌门太小气,给弟子住这样的小房间,害得来了客人都没地方坐。

李智见程彬说话不象样,有心喝斥,但程彬辈份可比自己高多了,能掌管藏经阁重地的,不是自己一个炼气之境的弟子能多嘴的,只能寻了个借口,不尴不尬地离去。

韩青辰知道程彬脾气如此,也不理他,倒了杯清茶给他,自己只顾看起书来,程彬探头看了一眼韩青辰手里的经书,瞟到上面的注解,这才笑道:“掌门倒是个有心的。韩小子,给,这是我给你的贺礼。”

几张符文和一本经书飘落在韩青辰面前的桌子上,韩青辰收起经文,仔细一看,是鬼打墙符、天雷符等符文,而经书记载的,却是如何炼制孤魂野鬼,收为己用,施展五鬼搬运术的法子。

韩青辰眼睛一亮,这几个符文和法术,在大成皇朝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普通的修行者都能随手化解,可却是他在现代时空急需的,用来对付黑道帮派、林开成郑芳这样的小人、甚至暗中对喜阳阳下手的大佬,正是合用不过。

韩青辰一边翻看着符文法术一边笑道:“还是程师兄最知我心意,这些东西正得用。”

程彬架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撇了撇嘴:“你这猴崽子心思我门儿清,你就是放不下凡间的那些黄白之物,想用这些符文法术保家宅平安。所以我才特意到藏经阁,将这些不入流的东西给翻了出来,原本还想教你画符炼魂之法,但看了掌门给你注解的这本经书,就知道不用我多嘴多舌了。”

韩青辰细细阅读掌师尊留给他的经文,里面果然有如何用上好的丹砂书写鬼打墙等低阶符文的法子,那丹砂其实并不仅仅是天然丹砂制成的颜料,内里还含有灵兽的鲜血、几品灵药,共同研磨而成,更重要的是,内里掺杂有少量灵石粉末。

灵石?!韩青辰心中一动,打开了内库房弟子送来的盒子里,只见四块墨绿色如麻将牌大小的石头静静躺在那儿,这,就是灵石了。

程彬懒洋洋道:“唉,咱们六绝门家底越来越簿喽,自从千年前被猛虎帮抢走了最好的灵石矿后,剩下的灵石矿只能产出少量下品灵石,连你这双执事,也只能每月分得四块下品灵石。不过,这些灵石用来绘制鬼打墙这种符文,却是绰绰有余了。”

韩青辰从经书中得知,这灵石也有五灵之分,墨绿色应该是木灵石,他刚伸出手想细细查看灵石,突然怀里一动,一只丑兮兮的杂毛小鸡从衣服里钻了出来,叽叽叫着,扑到了灵石上,用短短的尖喙啄着灵石。

是凤凰雏鸟。这小家伙感应到了灵石中蕴含的灵力,凤凰虽然是火灵性仙禽,但木助火,所以天然亲近木灵石。

程彬听到凤凰雏鸟发出的动静,探过头来,只瞟了一眼,顿时跳了起来:“这只凤凰雏鸟你从哪儿弄来的?!等等,不会是后山走兽圈里的那只杂毛凤凰吧?没想到这老祖宗传下来的败家玩意儿居然还活着--唉,我说错了,凤凰会涅槃重生,怎么也死不了。”

凤凰雏鸟似乎能听懂程彬骂他,冲着他伸着脖子叽叽叫着,还喷出一股股小火苗,差点把桌子上的经文给烧着了,韩青辰连忙按住了它的小嘴,问程彬道:“程师兄见过这只凤凰?”

程彬瞪大了眼睛:“当然见过!我入六绝门之前,就曾经听说六绝门的祖师爷降伏过四大灵兽之一的凤凰,进门后,特意去看过凤凰,可是、可是--”

程彬突然显出沮丧之色,“我亲眼见过凤凰后,才知道这玩意在咱们六绝门手里,居然养成了一只杂毛鸡,真真应了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句话了。门派实力不足,就是空有凤凰,也养不出顶阶的灵兽啊。对了,韩小子,这凤凰怎么到了你手里了?”

韩青辰道:“我去走兽圈挑坐骑,就挑了这凤凰来。”

程彬连连跳脚:“韩小子,你一定是听了谁的忽悠,上大当了!这凤凰雏鸟没有天量的天阶丹药和灵石,根本养不大!你真有那样多的丹药灵石,还不如化解了自己体内相克相攻的五灵根呢。快快把这只杂毛鸡还给走兽圈,我帮你弄一匹上好的坐骑来--金角蛟龙如何?”

韩青辰搂着凤凰雏鸟,连连摇头:“我喜欢这只凤凰,一定能把它好好养大。”

凤凰雏鸟轻轻啄着韩青辰的手指,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它转头又去啄灵石,韩青辰忙拦住了它:“这灵石我自有用处,你乖乖休息,我以后会找上好的灵药给你吃。”

凤凰雏鸟钻回了韩青辰怀里,程彬嘀咕着:“孺子不可教也。”摇着头回了藏经阁,韩青辰也知道他是好意,一直送到门口。

韩青辰回到自己的房间,参照顾宁涛写的注解,细细研究起几个符文和法术来,那鬼打墙符和天雷符都较简单,符文上的阵法也并不复杂,难在所用的绘制颜料上,里面有好几味灵药,还需要用上灵石。

随着符文施展的范围大小不同,灵石的用量也有大小之分,如保护一座寻常的房屋,所用灵石只不过磨些粉末,可如果是要保护现代时空那百顷种植园,需要的灵石就要指头那么大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灵石粉末蕴含的灵力会慢慢减弱消耗,这时就需要另行绘一张新符文了。

韩青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符文也好,法术也罢,都是遵守能量守恒原则的,并非永动机,随着灵力的消耗,符文法术阵法都会失效。

看那鬼打墙和天雷符的符文,也并不复杂,用高精度复印机轻轻松松就能批量印刷,不过,灵石难得,复印机里的墨粉盒容量很大,一次要加不少的量,可不能这样胡乱浪费了。还是自己手绘吧。

韩青辰先在普通的纸上试着绘制了几张鬼打墙符和天雷符,仔细对比了一下程彬送来的原样,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了高精度复印机,但自己的书法功底并没有拉下。

第六十三章 喜获飞剑

韩青辰洗了手,静静地打了一会儿坐,直到心情静如止水,这才起身,取过内库房配给自己的上等符纸,用一把特制的锉刀,从一块墨绿色灵石上细细锉了一点木灵石粉末下来--鬼打墙符其实并不驱使鬼魂,而是一种迷幻术,用木灵石正合适。

韩青辰将几味灵药和木灵石、朱砂细细研磨成粉末,倒入清水,化成颜料,取过狼毫笔,沾了颜料,往符纸上写下去,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韩青辰的笔尖隐隐有鬼哭狼嚎之声,似乎有无数冤魂要破笔而出,向韩青辰索命!

韩青辰一惊,继而明白过来,这是掌门师尊在经文注解上所说的天人感应,有些具有上好灵根的修行者,在练功画符施法阵时,都会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气,灵根越多越深厚者,对这种感应越灵敏,而这种感应也能帮助修行者更好地把握灵力的波动,施展出精妙而威力绝大的法术来!

韩青辰有五灵根,虽然是五行相克相攻,但对灵力的感应却是极敏锐的,以前画不入流的神行太保符倒也罢了,今日用灵石研磨的颜料来画鬼打墙符,顿时感应到了灵石拥有的灵力。

如果换了其他修行者遇到这种天人感应,必是喜出望外,可韩青辰却是惊出一头冷汗,因为他体内的混沌灵力也隐隐有所波动,显然是被天人感应所牵动。

我的天爷爷啊,这儿可没有icu病房,万一自己休克过去,灵药灵丹都无法救助自己--因为所有的灵药灵丹对韩青辰而言,统统都是索命毒药--那自己可就大大糟糕了!

情急之下,韩青辰牙齿狠狠咬在舌尖上,扑哧,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血正巧落在笔尖,笔尖那鬼哭狼嚎声突然消失,韩青辰不禁一怔,他咬破舌尖原本只是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以免体内混沌灵力生乱,可没想到,无意中喷出的鲜血居然镇住了笔尖的异动。

他的心思百转,也许,是自己的鲜血之中含有五灵力,相克相攻的五灵力同样是灵力嘛,这饱含灵力之血,自然起到了镇魔的作用。

韩青辰一不作二不休,干脆把舌尖血吐到了研钵里,混合成颜料,然后用笔书写,不出所料,笔尖的异动再没有发生!韩青辰大喜过望,没想到一向扯自己修行后腿的相克相攻五灵力,居然还有这等妙用!

韩青辰很快写好了一张鬼打墙符,接着,又写了张天雷符,皆收在身上。他想了想,翻开了顾宁涛亲笔注解的经文,略一翻动,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一门法术:金甲护身术。

这门法术,正如字面含义,可以在施法者身上披上一层凡人肉眼看不到的金甲,不仅凡间的刀剑砍上来会自动弹开,就连部分低阶的法术,也会被无形金甲挡住。

韩青辰在马尔代夫英雄救美挨了一枪,半条胳膊都断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子弹就会打飞自己的半个脑袋。韩青辰再也不想挨枪子了,特意寻了这门金甲护身术保护自己。

韩青辰细细揣摸金甲护身术施法的要点,勉强调运体内的混沌灵力,可是混沌灵力凝而又散,乱而无序,无奈之下,韩青辰只能取了小半块灵石,引导灵石中的灵力进行自己的体内。

不过,他并没有引导灵石的灵力融入混沌灵力,而是在气海中稍一转,就进入经脉之中,趁着混浊灵力还没有生乱,随着咒语施放出来:“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斗室之中,只听一声响亮,一领金灿灿的盔甲突然出现在韩青辰的身上,只不过,这盔甲既显立隐,消失得无影无踪。韩青辰试着抬起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却没有任何异状,似乎金甲并不存在。

他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施法失败了,这时,他手掌间一阵白色的碎屑落到了地面,却是已经耗尽了灵力的灵石。

不对啊,灵石已经耗尽,法术应该生效才是啊?

韩青辰百思不得其解,突然灵光一动,他举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当空一掷,茶杯凌空向韩青辰的头顶落了下来,一声脆响,茶杯在落到韩青辰头顶不足一厘米时,金甲突然出现,茶杯撞在金甲上碎成无数块,弹溅到地面,此时,金甲再次消失。

韩青辰哈哈大笑,这金甲护身术实在是神妙无比,平时并不显现,只有当自己遇到外来的伤害时,才会瞬间发动。伤害一消失,就再次隐藏起来。有了这身金甲,既不影响日常的生活,又多了一个护身符,唯一可虑的是,不知道这金甲挡得住茶杯,能不能挡住高速飞行的子弹?

难道自己还要用肉身验证一下枪击?把枪顶在自己手心上开一枪?韩青辰突然一拍脑门,自己真是傻瓜,这金甲护身术也能放在别的活物身上,到时候,自己拿只猫儿狗儿放个金甲护身术,然后开上一枪不就能试验出来了?

很好,现在自己可以放心大胆回现代时空,找那些不开眼的家伙,好生报仇了!韩青辰正准备将符纸、经书、灵石等吞入腹内,穿越回现代时空,突然想起一事,嘿,自己光顾着护身,怎么就没想到找件武器呢?在现代时空,韩青辰所在的国家禁枪非常严格,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但自己接连受袭,也该找件武器,来而不往非礼也,谁敢伤害自己,就准备承受自己千倍百倍的怒火吧!

天雷符形似固定防护火力,类似自动火力地堡,只能用来防守宅院等大型建筑,却不能用在移动的人身上,不然的话,倒也是很好的攻击手段。却不知,掌门送自己的典籍中,有没有施展起来较方便的攻击法术?

韩青辰刚要翻书,突然重重一拍大腿,想要攻击法术,找剑庐的曹立明长老啊,他最擅长飞剑,找他讨要一把飞剑,可不就是最好的武器吗?飞剑啊,那可是每个少年修仙梦中最拉风的武器啊!

韩青辰兴冲冲赶到剑庐,沿途碰上的门人弟子,个个含笑以“韩执事”相称,一推开剑庐的大门,韩青辰就差点摔了个跟斗--臭!好臭!臭死人了!

只见往日火星四溅,丁当作响的剑庐内,如今却摆满了一个又一个尿缸,腥臭的尿味从缸里飘出来,被热气腾腾的大小炉子一逼,那臭味真是薰人欲呕。

可就是在这样的恶臭中,曹立明却蹲在一个尿缸子前,用一根小棍仔细搅伴着,嘴里还嘀咕不停:“韩小子说,不同的牲口尿淬火性能不同,甚至可以将不同的牲口尿混合起来,逐一试之,还别说,的确有门道!唉,我曹立明白白修行了数百年,今日才知,连这尿液都有这样深不可测的法门在里面。”

韩青辰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曹长老,这种试尿的活儿,你就交给弟子们干就是了,寻一两个做事精细的,将不同浓度不同混合比例的尿液一一做试验,然后记下比例,最终选那最适合的淬火配方。对了,我上次曾提过,牲口油脂也可以淬火,曹长老不妨一试。”

曹立明听到韩青辰的声音,喜得把沾着尿液的小棍子一扔:“韩小子,你怎么来了?你如今是掌门的记名弟子,不在通灵宝殿好生修炼,跑我这打铁铺作什?”

韩青辰挠了挠后脑勺:“曹长老,你就别拿晚辈开玩笑了,我虽然得蒙掌门收为记名弟子,可有这一身相克相攻的五行灵力在,这修行一道上却是没有什么大指望的,我还是尽心办好执事这差使吧。”

曹立明点头道:“你小子是个实诚的,放心,在这六绝门,别人我老曹不管,韩小子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韩青辰笑道:“正是有事找曹长老,我想求柄飞剑。”

曹立明一怔:“飞剑?我知道了,你是想用来防身。”

韩青辰道:“正是如此,我因体质特殊,修不了什么高深的法术,所以想向曹长老讨把飞剑护身。不知是否为难?”

曹立明皱眉道:“如果只是讨把飞剑,那容易得紧,我这剑庐里,只要你看得上眼的飞剑,尽管取去。可你光有剑,不能使又有什么用?施展飞剑,需得有充沛的金木等灵力。”

说着,曹立明突然一挥手:“起!”嗡一声振鸣声响起,剑庐里挂着的无数宝剑振动起来,似乎感应到了敌人,散发出无边的杀气。

曹立明轻斥一声:“斩!”手指一点,一把镔铁长剑从木架上腾空而起,破空之声烈烈,咔嚓一声响,把剑庐院中一棵碗口大的槐树劈成了两截,断口处光滑无比,飞剑在空中绕了一圈,又稳稳落在架上。

曹立明负手而立,昂然道:“驭使这一招力劈华山,需得百年修行,突破筑基之境,韩小子,你如今是什么境界?”

韩青辰看得眼热,但听了曹长老所询,却又无比沮丧的摇了摇头:“我连炼气这一关都还没过呢。”

曹立明连连摇头叹气:“韩小子,这驭使上好的精钢飞剑,皆需要充沛的灵力,你的体质--唉,这样吧,你只能如我剑庐中刚刚入门的弟子一样,先从木剑修炼起来。”

韩青辰瞪大了眼睛:“木剑?木剑也能杀人吗?”

曹立明瞪着眼珠子道:“你这没见识的小子,只要有灵力加持,不要说木头,就是树叶、花瓣,在我等修行之人手中,一样能杀人!”

曹立明挥了挥手,立刻,有剑庐青年弟子捧上了一把木剑,曹立明曲指在剑身上弹了弹,发出咚咚的钝响:“这是桃木剑,以百年以上桃木制成,民间也用桃木剑驱鬼避邪,桃木剑天然与灵力相亲,无论是何种灵力都可以轻松驱使桃木剑,所以是众多修炼飞剑的修行之士入门必练之物。”

韩青辰双手接过桃木剑,捧在手中细细摸索,这玩意儿做得很是粗陋,连漆也没刷,甚至还能看到木制剑身上的毛刺,至于锋刃--木头能有什么锋刃?剑身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痕迹,想来是剑庐子弟练习时,将这倒霉的桃木剑随处磕碰。

曹立明看出了韩青辰眼中失望之色,他哼了一声:“不让你这小子见识一下真功夫,你小子还不信了。”他突然手捏剑诀,一指桃木剑:“起!”

桃木剑无声无息从韩青辰手上飘浮起来,曹立明一指天际:“去!”呼一声响,桃木剑直向天空飞去,随即,空中传来一声悲鸣,一只灰雁脖子上插着桃木剑,直从空中掉落下来,早有剑庐弟子飞身跃前,将灰雁接住,拔下了贯穿整个脖子的桃木剑,连雁带剑,捧给韩青辰。

韩青辰抚摸着粘着血迹的桃木剑,再看看灰雁脖子上的那个小小的血肉模糊的洞,脱口而出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曹立明原本站在一边,看着韩青辰如同乡下小子大开眼界一样抚摸着桃木剑,这时听到“唯快不破”四个字,顿时呆在当场,双眼发直,喃喃自语:“唯快不破,唯快不破,我苦苦修炼,就是能炼制出天下最快最利最坚固的飞剑,可却偏偏忘记了,这飞剑之所以能千里之外取人首,就是一个快字!想我曹立明,冲龄之年就用一把破木飞剑,诛杀黄河十鬼,不就是因为一个快字吗?黄河十鬼也算是修炼有术,但他们还来不及施展法术,就被我用飞剑破喉,从此一战成名。可为何到了今日,不思提飞剑之速,反而想着让剑身坚固锋利?真正是舍本逐末!”

曹立明突然一把抢过韩青辰手里的桃木剑,扔下一句:“老夫要关闭修炼了!”说罢,扬长而去,扔下韩青辰和一干剑庐弟子目瞪口呆。

韩青辰直到曹立明的身影消失在剑庐深处,才一拍大腿:“唉,我还没学会飞剑术呢!”

远远传来曹立明的声音:“韩小子,你既然是剑庐执事,自可任意出入我的剑室,自己随意挑一把剑吧,至于驭使飞剑的功法,案头典籍你自己能学多少学多少,等老夫出关后再指点你。”

这时,一名剑庐大弟子走上前来,向韩青辰施了一礼,忍着笑道:“韩执事,师尊向来是急脾气,你莫见怪,我这就带你去剑室。”

剑室,与其说是“室”,还不如说是小型练武场,几乎可以跑马的大厅里,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飞剑,最大的双手巨剑有门板大小。

那弟子到了门口就不再入内,想来曹立明长老有严令,但韩青辰却不受约束,抬腿就进了剑室,那弟子倒也得趣,站在门口远远道:“好教韩执事得知,左边架子上放的都是师尊早年间修炼时使用的各色木剑,韩执事看上哪一把,尽管带走就是。各种功法则在右侧的书架上。”

韩青辰摸了摸鼻子,道了声谢就向左侧的架子走去,那架子上用锦囊装着一把把飞剑,韩青辰拔出剑一看,果然是木制的,他对木料一无所知,只看出这些木头都细密坚实,敲之有金属之声,想来也是,质地不够坚硬的木头,在高速飞行时,自己就散成架了。

那锦囊之中,还有帛条,只见上面书写着:“此剑由千年老坟上的鬼槐制成,专诛恶鬼阴魂。”或“此乃老夫年少时亲手所制五百年阴沉木飞剑,三千里外斩杀黄沙百骑。”

韩青辰看得热血沸腾,恨不能自己也能拥有一把飞剑,千里外取贼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不过,他很快垂下了头,自己体内那混沌灵力根本驭使不了这样大的木制飞剑。

韩青辰专一挑体形较小的飞剑,可是找了半天,那最小的飞剑也有一米多长,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施展的。

他正在沮丧,突然看到在剑架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积灰的小盒中,上书“腹中丸”三个字,这是什么玩意儿?是某种丹药吗?怎么会放在剑架上?

韩青辰好奇地取过小盒,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打开,只见一把拇指大小的木剑,静静躺在盒子里,旁边还有一纸薄薄的绢书。

绢书上写着墨迹斑斑的一行字:“腹中丸乃吾三十岁时所制飞剑,可吞于腹中,呼吸间制敌于无形,惜伤吾友,视之不祥,终身弃用。”

韩青辰可不管这腹中丸是否不祥,既然曹立明闭关前说过,剑室中的飞剑任自己取用,那自然包括这把腹中丸,这是他在剑室中找到的最小的剑了,想来就算以自己那相克相攻的混沌灵力,也能驭使这样小的飞剑。

更难得的是,自己练有吞象神功,正好可以把腹中丸吞入腹中,这把飞剑,真正是为他度身订制的一般。

韩青辰兴冲冲收起腹中丸,快步来到右侧的书架,翻找起修炼飞剑的典籍来,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根本不去找那些厚重的典籍,专门找那种薄薄的旧旧的启蒙经文。

第六十四章剑 剑道初成

不出韩青辰所料,果然,被他在书架最底层找到了一本名为《剑道图解》,嗯,看图说话的经文,最适合韩青辰这样的修炼小白看了。

韩青辰一屁股坐了下来,细细翻起书来,这一坐就是整整三天三夜,剑庐弟子虽然前来探问,却知道韩青辰已经入了道,便不打扰,而韩青辰因为服用过至阳珠、九转龙凤丸这样的极品灵药,倒也不觉得肚子饿,日落月升,又是一天,韩青辰突然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突然长身而起,掏出纳于怀中的腹中丸,一口吞入腹中,突然微闭双目,调运气海之中的混沌灵力,依着图解上的经脉,努力推动混沌灵力运行,突然,他睁目开声:“疾!”一道白光突然从他的唇尖飞射出来,其势如电,在悬挂的一把把重剑之中曲折飞行,灵敏无比,居然没有碰着一把重剑,发出一声碰撞声。

韩青辰正在欢喜自己炼成了飞剑,突然,啪一声响,腹中丸坠落在地,如同一把普通的玩具木剑一样,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完全依据《剑道图解》施展驭剑术的啊,现在体内混沌灵力还在勉强运行,怎么腹中丸掉落在地了?

韩青辰快步上前,想检查一下腹中丸是否突然损坏,毕竟这是数百年前的一把木制旧剑了,可没想到,韩青辰刚趋近几步,正准备俯身取剑,突然,呼一声响,静静躺在地上的腹中丸再次腾空而起,然而,往前飞了没多远,又啪一声掉落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韩青辰再次上前,腹中丸再飞,又坠,如是再三,韩青辰一拍脑门,明白了!《剑道图解》里说得明白,驭剑者灵力越足,飞剑威力越大,速度越快,飞得也越远,而显然,自己体内该死的灵力,只能支撑飞剑飞百米左右,再远,灵力就不堪支撑了。

攻击距离百米啊,这虽然比不上普通的步枪,但比手枪什么的近战武器已经好多了,关键是腹中丸能够冷不防从腹里通过嘴马、鼻腔飞出来,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真正是可以杀敌于无形。

如果非有一比的话,《银河护卫队》里勇度的口哨飞箭也不过如此了,不过,韩青辰驭使腹中丸还有一个明显的缺陷,那就是“见者方可杀之”,只有目力所及的范围,才能指挥腹中丸杀敌。

相比之下,曹立明可比韩青辰高明到不知哪里去,他只要知道敌人的生辰八字,甚至是感应到敌人的气机,就能在万水千山之外,飞剑斩首,比什么巡航导弹不知牛逼多少。

不过韩青辰也发现,大成皇朝的修行者们,貌似点错了科技树,以飞剑和巡航导弹相比,飞剑能飞得更远,不需要什么雷达、激光引导,能够“自主寻的”,可是偏偏飞剑的本身铸造技术,却极为落后。

在材料学上,以曹立明为代表的修行者们简直不堪一提,至今只是勉强炼出含有大量杂质的钢材,其固步自封不思进取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和现代世界五花八门的各种新型材料根本无法相比,都不在一个层次。

不过,细细想来,也不能指责曹立明等修行者点错了科技树,有需求才有应用,什么树上长什么果,大成皇朝凡人的科学基础非常薄弱,至今停留在畜力铁器时代,修行者更多关注自己的长生和白日飞升,就算如曹立明这样亲自打铁铸剑,也是为了让飞剑威力更大,能够承受更庞大的灵力,并没有想到用在民生上,因此,点错科技树是必然的事。

韩青辰以前看过一部叫《入侵》的科幻小说,讲的是一群外形如同泰迪熊的外星人,坐着宇宙飞船入侵地球,但外星人攀的科技树与地球人类不同,他们发现了反重力系统,所以能驾着破木头做的宇宙飞船,在星际到处入侵,但使用的却是近代的单发黑火药武器,结果被人类的自动火器打得不要不要的。

当然,大成皇朝的修行者不是泰迪熊,他们虽然点的是修行科技树,但真要打起来,不见得比现代人类弱,不过,对韩青辰而言,他正可以利用两个世界不同的科技系统,互补有无,自己趁机从中渔利。

比如这腹中丸,只不过是曹立明早年间打造的一把不入流的飞剑,但对韩青辰而言,却已经是难得的利器了,比绝大多数近战自动武器已经强很多了,要知道,在现代战争中,很多交火都是在百米距离内发生的,甚至更近,只有3、40米,所以一把可以无限使用,无光无声,“见者既杀”的微型飞剑,已经足以让韩青辰安身保命了。

嘿嘿,金甲护身,腹中丸诛敌,再加上至阳珠、正骨复肌丸、月华果等一堆灵药护身,韩青辰简直可以现代时空横着走路了。

韩青辰眉花眼笑,一口把腹中丸吞入肚中,大摇大摆走出了剑室,曹立明的弟子门人见到韩青辰个个向他驾喜,祝他练飞剑终有成,韩青辰看着人家手里的寒光闪闪的“大宝剑”再想想自己肚子里的“小宝剑”,仰天长叹,这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得,啥也不用说了,闪人吧。

韩青辰刚回到通灵宝殿,还没回到自己房间,李智迎了出来,皱眉道:“韩师弟,你这几日去了何处?虽然师尊正在闭关助灵儿师妹修行,你也不能空度时光,该好好练功才是。”

韩青辰笑道:“我在剑庐受曹长老指点,修炼飞剑呢。”李智皮笑肉不笑道:“原来如此,是了,你是药圃剑庐双执事,难怪与曹长老亲厚,放着师尊亲笔给你注解的功法不炼,却去炼什么飞剑。对了,外门有个弟子找你,来了好几次了。”

韩青辰也不顾李智话中带刺,隐射自己不尊师长,向他身后看去,只见蔡春雷怀里抱着一块明晃晃的东西,满脸通红地高声嚷嚷着:“韩执事,你指点我们炼制的玻璃出炉了!”他怀抱着的,正是一块平整光滑没有一点气泡的玻璃。

韩青辰冲着李智略一点头,把蔡春雷接到了自己房间,细细抚摸着玻璃,又伸指弹了弹,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没想到这样快你们就把玻璃烧出来了,我还以为怎么也得大半个月呢。”

蔡春雷这还是第一次进入通灵宝殿,他拘束地站在那儿,手脚都没地方放,巴结道:“这实在是因为韩执事传授的方子实在神妙无比,外门的那些工匠,都是经年烧制瓷器的,看了韩执事你给的方子后,都说直接就可以把以前的瓷窑改过玻璃窑,那上好的煤也是现成的,就是弄煤气管道化了点手脚,昨天晚上,第一炉玻璃就出炉了,小的听说韩执事正在闭关练功,不敢打扰,就候在这通灵宝殿之外。”

韩青辰连连点头:“很好,你们立刻拿玻璃,把通灵宝殿的绢纱糊的窗纸都替换下来--等等,灵儿姑娘的房间,却得用彩色玻璃,彩色玻璃的炼制原理也在方子里,只不过加些金属矿料罢了,并不为难。我等会儿画几幅画,你用彩色玻璃拼成图画,装在灵儿姑娘的房间里。多余的玻璃,就送到药圃,盖更多的暖棚。对了,既然有了玻璃,镜子制作的如何了?”

蔡春雷忙道:“韩执事教我等将锡箔贴在玻璃面上,然后倒上水银镀镜之法,极是神奇,已经制作出了玻璃镜,就是工匠吹制凹面镜的手法还差了些,十面镜子中总有五六面是走了形的,无法那个--聚焦,对,无法聚焦。”

韩青辰道:“不急,不过是熟能生巧而已,你让工匠们多练练,吹坏了就把玻璃回炉就是。不过记住,那水银是有毒的,要让工匠轮班上岗,不能长时间和水银接触。”

--韩青辰在大成皇朝无法用真空铝电渡,也没法用硝酸银的氨水溶液里加进葡萄糖水还原法,只能用最原始的水银镀锡,这法子手艺简单,只不过水银震发后有毒。

蔡春雷忙道:“韩执事真是体恤下人,好教你得知,吕玉英长老曾经到作坊讨要过一面上好的穿衣大镜,怜惜镀镜的工匠们,便在依你给的方子制作的麻布口罩上,施一个小小的清风术,那口罩上自有清风吹去水银之毒,让工匠们呼吸到极新鲜的空气,再无中毒之滤。”

韩青辰一怔,吕玉英?那不是擅长使用各种乐器乐曲施展法术的长老吗?她的外形如同一个中年美妇,却没想到,修行了数百年的“老人家”居然也爱臭美,巴巴跑到炉窑索要穿衣镜,看起来,这女人爱美的天性,是不分凡人还是修行者的。但吕玉英长老能关心工匠们有毒有害的工作环境,出手施法相助,真是颇为难得。

韩青辰忙道:“那可真是谢谢吕长老了,蔡春雷,把吕长老院子的窗纸也换成玻璃。”

蔡春雷应了一声:“是普通玻璃还是彩色玻璃?”韩青辰笑道:“普通玻璃透光更好,灵儿是小姑娘,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这才用彩色玻璃,吕长老德高望重(其实是年纪一大把,都三百多岁了),用彩色玻璃也太不庄重了。”

蔡春雷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你这糊涂的家伙,还是韩执事思虑得周全。”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小的选了几名手艺最好的工匠,送到了京城何成伦那儿,由他安排,在京城韩执事的庄院里,也起了烧玻璃、制镜子的炉窑和作坊,不日后就能产出。内务府听闻后,已经花了天大的价钱预订了第一批玻璃和镜子,准备给皇帝和后宫六院全换上。那何成伦虽然说也是个太监,却对韩执事极忠心,开了个极高的价钱,差点把内务府积年的家底都掏空了。”

韩青辰微笑点头,他是知道玻璃和镜子是多赚钱的,当年威尼斯可不就是靠这个大发横财吗,把一面巴掌大的镜子都能卖出天价。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再急需资金了,现代时空的喜阳阳就是最大的金矿,相比之下,大成皇朝的金银还得拿到黑市兑换才能洗白使用,实在是不方便得很。

韩青辰送走蔡春雷后,跑到李智处,借口尽弟子之孝,打扫一下通灵宝殿,李智以为韩青辰这是借机向自己示弱,为近几日招呼也不打一个跑到剑庐练功赔罪,不疑有他,便点头应了,只是提醒他,师尊的房间不能擅入。

韩青辰又是用扫把扫,又是用拖把擦,甚至拿了块板刷,半跪在地上刷洗,其实这活完全可以用法术来做,只不过韩青辰为了显示自己的诚心,全部亲力亲为,李智在旁边看得颇为满意,但是他却不知道,韩青辰悄无声息间,就将一批微型窃听器装在了除顾宁涛房间外的各处角落里,李智的房间的床下、书桌抽屉里、花盘下,一个不漏,足足放了三枚。

韩青辰倒并非心存什么歹意,实在是他自己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不欲为人所知,就连掌门顾宁涛也不成。

这批窃听器,是他花了大价钱从网上订购的,体形更小,无线发射功率更大,电池供电时间更长,而外形则仿制成石子、木片等。

韩青辰回到自己的房间,连忙戴上耳机,仔细一听,窃听器传来李智大声研读经文的声音,除此,再无别的声音,韩青辰满意地点点头,施展吞象神功,将鬼打墙符、天雷符什么的都吞入腹中,想了想,把怀里的凤凰雏鸟也扔进了嘴里,然后握住了青石吊坠,一股混沌灵力涌入,穿越!

东方之珠,中环,一座摩天大厦之中,黄毛胡铁辉大摇大摆走进了一家名为“深海国际咨询公司”的大门,这家公司在寸金寸土的中环毫不起眼,因为这样的咨询公司多如牛毛,但是,没有人会想得到,这其实是一家国际杀手组织的总部。

迎宾小姐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给黄毛开了门,并示意他将个人id卡在门禁上刷了一下,确认他的身份后,才打开了真正的大门。

黄毛今天穿着一身高档手工西装,正宗意大利进口皮鞋,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走进公司内部,只见有无数穿着西装的职业经理人正在电脑前忙碌着,不时用英话、法语、阿语、俄语等,与电话那头的客户商量着“生意”。

如今的组织早就已经公司化、国际化了,老式港派里那种挥舞着小斧头,满身纹龙,骂骂咧咧的古惑仔形象早就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深海公司的业务遍及世界各地,财务设在太平洋的离岸群岛,东方之珠则是情报总部,因为东方之珠特殊的国际贸易港地位,是全世界情报组织的天堂,组织的运转同样离不开情报的支持。

黄毛在公司里的地位并不高,但他的祖父辈在公司草创期立下过汗马功劳,所以公司里多多少少给他一些面子,这时,他大步向董事长室走去,沿途不断向见到的人点头哈腰,期间有人半带嘲讽地道:“小胡,听说你第一次出任务是去内地?哈哈,有没有吓尿啊?这可不是在自己家里杀鱼杀鸡。不过听说你们要对付的是一个断了半条胳膊的高中生,哇,好杀气,好威风。”

黄毛淡淡地道:“这个活是董事长亲自交待下来的,你有意见?”

听到董事长三个字,那嘲讽的人神色一肃,尴尬地笑了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董事长就在办公室里,你快去吧。”

黄毛大步走到挂着董事长标牌的门口,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衣服,抬手,用极轻的力度敲了敲门,“进来。”里面传出慵懒到极点的声音。

黄毛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正对着维多利亚湾的观景大办公室,正对着海湾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将海天景色尽收眼底,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波斯手工地毯,踩上去如同在云端漫步一般,黄毛只觉得自己的意大利皮鞋踩在地毯上真是糟蹋了地毯,干脆踮着脚站在那儿。

一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女郎正蹲在地毯上,垂首在一双玉足上涂在指甲油,玉足的主人半躺在宽大的按摩椅上,背对着黄毛。

黄毛低声道:“我回来了。”

玉足的主人轻哼了一声:“你早该回来了,他们三个呢?”

黄毛知道对方是在问同往内地刺杀韩青辰的另三个大汉,名义上,另三个大汉才是责任人,他只是辅助作用,完成任务后,也该为首的大汉回报董事长才是。

黄毛忙道:“他们三人完事后,说要放松了下,就留在了内地,您知道的,他们喜欢北姑嘛。”

玉足轻轻一抽,从比基尼女郎手里抽了出来,按摩椅一转,一个身着汉服的女子光着脚站在了地毯上,十个脚趾上涂着淡淡的指甲油,娇艳异常。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