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记事簿 - xp1024.com
《幼年记事簿》


ACT1

妈咪说了……你这是星(性)取向问题……你不能牵女孩子的手,哥哥要牵哥哥的手。”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女孩奶声奶气的说著,粉嫩嫩的脸仰著,清澈的眼睛水盈盈的望著眼前这个大约七岁的漂亮哥哥,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那个小男孩一脸无措的望著眼前这个比白雪公主还可爱的小孩,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呐呐的擦著自己白色的小衬衫,不知如何是好。

哇,这个哥哥可真是……流口水ING,他比小爹地还漂亮呢。可是人家过马路过得好好的,他干嘛非要跑过来牵我的手呢,不行,我要把他带给妈咪看!我拐的这个漂亮哥哥比妈咪拿来在显摆的小爹地还漂亮!

於是在我还是三岁的时候就有了诱拐漂亮哥哥回家的不良记录。

我,三岁半

叫也也,妈咪总是叫我也宝宝。

对了,妈咪说在外面不能叫她妈咪要叫她作姐姐。

我还有一个大爹地、一个小爹地。

小爹地很漂亮,比也也还会撒娇,经常缠著大爹地要他喂早餐,还是嘴对嘴的呢。也也每次也想要大爹地这样喂来著,可是大爹地说,也宝宝小的时候,他就这麽做过,所以也也长大了得自己吃不能麻烦爹地了。

可是小爹地为什麽可以呢……

噢,也宝宝知道了,因为小爹地小的时候没有遇著爹地,所以爹地要补回来。

有几次呢,小爹地被也也委屈的眼睛盯得良心发现了……不对……妈咪说是狼心发现了……好心的要喂也也吃通心粉的,那一次都含到他嘴巴里了,还没凑过来,就被妈咪一巴掌打过去了,好红的半截手掌印呢……为什麽是半截呢,因为妈咪说要真的打著小爹地了,不仅妈咪心疼大爹地也会心疼,所以打半截,让爹地心疼……

小爹地蹲在沙发上水汪汪的眼睛盯著妈咪,那时候让我想到了我们家的早早过世的狗狗魍睬。

其实魍睬就是旺财,但是妈咪是搞文字工作的所以说要取得有学问一些,妈咪真的很厉害是不是!

小爹地就这麽蹲在沙发上,嘴巴委屈的瘪著,眼睛慢悠悠地眨了好几十下,一眨一眨就把妈咪的狼心……又不对了,妈妈说这次叫良心……给眨回来了。

我和大爹地坐在饭桌前就这麽看著妈咪把小爹地的脸给摸了个遍,妈咪那表情就像电视剧里琼瑶***那些悲痛後悔摧心断肠的女主角,可那个手法,那个姿势,却像电影里经常演的调戏良家小娘子的色老爷。

这些是爹地在桌前跟我实事转播时同步解析的。

咦……爹地……这个调戏是啥意思……

可最终我也不知道调戏是啥意思,因为那个时候大爹地看著浑身抖个不停和一脸猥亵的妈咪後,脸都铁青了。

现在你们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也宝宝,三岁半,生活在一个健康快乐的家庭。

妈咪是个无坚不摧的网络爬格子写手。

大爹地是个被爷爷逐出家门的帅帅男人,虽是这样他还是很了不起的,已经是个大集团的大股东,有事没事就在家里踢踏著拖鞋,瞎晃悠。

因为他说,赚钱不是问题,花钱很伤脑筋……

小爹地还是个大学生,不过以後可能是工程师或是心理学家亦或是哲学家,不过医生是当不成了,因为他偶尔会晕血……不过妈咪说了,他不能呆在家里白吃白喝得早点赚点零花钱回来。

其实,在家里白吃白喝的似乎是妈咪,因为大小俩爹地平日里赚的零花钱比妈咪赚的正式工钱高多了。

妈咪说,现在的世人都不正常,男生爱男生才是王道。

好了,今天就写到这儿了,妈咪的拖鞋又不见了……

呃,老师说些东西开头容易结尾难,所以我所什麽也要把结尾写下去。

抓头……总而言之我们是幸福健康的四口之家。

ACT2

呜……

憋得慌,小肚肚涨得鼓鼓的。

也宝宝平躺在垫著软枕头的床上,四肢摊开,成“大”字形。

呜,妈咪……

小爹地,大爹地……

宝宝困,要睡觉。谁上厕所时顺便帮也宝宝去尿尿……

寂静一片。

软软的小手蜷缩成小拳头,蹭著揉著半眯的眼,一脸睡眼迷蒙的小家夥忍了半天,瞧著没人搭理,便吸著鼻子,委屈极了似的爬起来。

粉嫩的兔娃娃拖鞋,啪的一声,掉在木地板上。一个白嫩肉嘟嘟的脚丫,晃悠著,从床上一溜索地滑下来,准确地踩在了上面。汗!这孩子都是抱著鞋一起睡觉的麽……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四周黑乎乎的,

窗外风轻轻吹著,白纱质地的窗帘轻柔的飘……温柔的月牙像镀了一层银边一样,倾泻一地。

可是这些景物在也宝宝眼里,更让她想去尿……小家夥吸吸鼻子,皱著眉头,夹著两腿以一种特别扭的姿势,往洗手间里挪去。

“没爹疼,没娘宠的娃儿,一人跑著去尿尿。

没爹疼,没娘宠……”

一阵怦咚声,

也宝宝晃著脑袋一个人傻唧唧地哼著歌,全身上下滴著水从洗手间里很拽地走出来,小xiōng脯挺得高高的。

“宝宝,这麽晚了,怎麽跑出来了?”一个女人很温柔的声音,温柔得让人心疼光是听著就让人心也揪起来了……如果忽视这个大大咧咧跪趴在地上的姿势,想必会让人认为是个柔弱纤细的美人儿。

“妈咪,你在这里干什麽。”也宝宝歪著脑袋望著正趴在地上,撑著卧室门板,头贴在上面支著耳朵听里头动静的妈咪。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

妈咪一般这个时候都在书房,抓著脑袋写稿子……可是为什麽会在大爹地的房外头呢……难道小爹地又在和大爹地打架?!

“啊啊啊……”

“嗯……”

一阵阵呻吟从里面传出来。

也宝宝一激灵,立马蹲下,学著妈咪手脚并用,麻利的爬啊爬啊爬到了妈咪的身边。

“嘘!”妈咪伸出一只食指,放在唇边。

也宝宝抬著手,胖嘟嘟的小手作势捂著嘴,点头点头。

母女俩会心一笑,门被轻轻的打开一条缝隙。

“……你们在干吗。”一个温醇的声音不愠不恼的在头顶响起,一个敞著白衬衫的男人忍著情绪,白皙的手指勾著衣襟……露出里面的青淤和暧昧的红斑……

门敞开了,全身重力趴在门上的妈咪猝不及防的倒地,妈咪立马起身来,捋了捋头发,装似若无其事,只是身子不自觉地往後缩了缩,眼神飘忽不定。

“大爹地,宝宝是出来上厕所的。”

“乖。”

大爹地,今天怎麽脸色这麽差,都不夸奖偶。要是平常一定会说也宝宝真乖……晚上都会自己去洗手间了。可是……可是……今天……

也宝宝想著就委屈,郁闷的低头拽著衣角,揉啊搓。

“宝宝,过来。”远处,小爹地躺在床上,笑眯眯的挥著手招呼著。

哼,臭大大大大大爹地,也宝宝不理你了,还是小爹地对偶最好。

也宝宝晃悠著,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得往卧房那张床上跑去。

咦……

衣角被拽住了……跑不动……

撇头,一瞅。

妈咪正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瞅著她,那眼神似乎是说,平日里待你不薄啊,有吃给吃有玩给玩,有看咱一起看……大难临头,就抛下妈咪一人。

也宝宝抖一抖,怯怯的望一眼,一脸黑线的大爹地,於是大义灭清、正气凛然地投奔了小爹地的怀抱。

呜,小爹地身上没有穿衣服……滑滑的……

用手戳戳……

“宝宝,怎麽一身湿乎乎的。”小爹地将自己裹在软软的被子里,露出两白晃晃的胳膊,拿自己丢在一旁的衬衫给也宝宝擦头发。

“也也晚上尿急,去上了厕所。”小家夥xiōng脯又挺得老高。

小爹地笑著,眼睛眯得弯弯的,伸出手刮著一下宝宝的鼻子。“……真棒。”

轻轻的,像是羽毛骚了一下似的,也宝宝舒服的眯著眼睛。

“小爹地,你和大爹地刚刚在脱衣服打架麽?”

“啊?”

“……小爹地刚刚叫得好大声。”

脸被揪住了……

死命的挥手蹬脚的,也宝宝气鼓鼓的望著欺负她的小爹地。

“也宝宝啥时学会声东击西了……说……怎麽弄湿的。”小爹地收起笑,扯过一旁的被子也将宝宝包了起来。

“呃……”也宝宝低著头,怯怯的瞅著,只是不说话。

“不怕,乖乖说。”

“上厕所……看到一只蟑螂……所以冲水,看它怎麽游泳……结果它跑得快,於是就……去追……塑胶水管掉了……洗手间的盆子被打翻了……肥皂进厕所了……牙刷……”

也宝宝皱著眉头,扳著手指数著,心里想,完蛋了。

“蟑螂呢?”

也宝宝偏著头,回忆了半晌,摇晃著脑袋说,“……失足跌进马桶,死啦。”

“……哇,宝宝真棒,能帮我灭蟑螂了。”小爹地宠溺的将也宝宝搂了个满怀。

啊……

啊啊啊啊……

如果小爹地知道,陪著蟑螂掉进厕所马桶里的那只牙刷是他的,还有毛巾、剃须刀、男士洗面奶………

不敢想

不敢想,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也宝宝舒服的窝在小爹地怀里,悄悄的伸出个脑袋,望著妈咪和大爹地的方向。

大爹地撑著手臂环xiōng,好整以暇地望著,那个躲躲藏藏恨不得装死挺尸的妈咪。

“呃……航,我原本是在码文……”小女人扭捏地说著。

“嗯。”

“然後遇瓶颈了……哈哈……其实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你知道我写耽美这麽久了,啥也写过……只是……这……男男H……还……”

“……”

“老公……想当初我嫁给你,我容易麽……别人家里就一个男人,咱们家却有俩……”

“……”

“我就平日里有点娱乐……写点文……你都不支持……反正你们平日里做这事也没藏著掖著…呜呜…肥水不流外人田……让我看看不好麽……呜……”

大爹地有些慌张的,抽出纸巾递给妈咪。

哇,妈咪真厉害,三下两下就把大爹地给唬弄住了,强啊。

也宝宝,紧紧搂著小爹地,探著小脑袋两眼放光的扫射著那两个大人。

妈咪偏著头,偷偷朝也宝宝咧嘴笑。

“那也宝宝是怎麽回事。”已经有些放软架势的大爹地,淡淡的回望了一眼也宝宝,镇静了片刻问道,“……宝宝也要写耽美文麽。”

妈咪,一脸苦瓜样儿,咬咬牙,躲著大爹地狠狠瞪了也宝宝一眼,似乎在无言的申诉,死丫头不帮忙就算了紧要关头还伸出小脑袋充数,要是今晚这一关过不了,明儿个你的双份甜甜圈就没有了。

也宝宝,低下头,不语。

嘴角抽,

小胳膊紧紧攥著小爹地裹在身上的被子。

肩膀一抖,一颤。

酝酿,酝酿……

“哇……”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也宝宝式哭嚎回荡在某个郊区的别墅里,久久不停歇……

“宝宝……乖……”

“不哭不哭,小爹地疼。”

“快,抽些纸巾来。”

一屋里人乱成一团,一个女人、两个大男人手忙脚乱的擦著可怜的也宝宝脸上的泪……继续哄著……逗著这个哭得惨兮兮的小宝宝。两个大男人手足无措,压根不是到为啥宝宝会突然哭起来,大爹爹也忘了继续追问妈咪那回事儿了。

也宝宝哭。

也宝宝继续卖命的哭。

双份甜甜圈……

撇嘴,抽搐著,继续干嚎,挥舞著两小胳膊,踹著小腿儿,死死攥著小爹爹的被子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大爹爹、小爹爹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殊不知,这个小家夥心里却想的是,

双份甜甜圈……呜……妈咪,好了麽……宝宝可以歇会了麽……

也宝宝还要哭多久才够三份啊……甜……甜圈……

ACT 3

也宝宝的英语水平很差……

其实也宝宝还很小,国语好就行,没必要学这麽早的英文……可是令三个家长汗颜的是,因为也宝宝那个从事爬格子行业的妈咪太强悍了,所以也宝宝的国语好得让人士可忍孰不可忍……

好到家里人一致认为,情愿让宝宝说英文,都不要再从她嘴里听到啥让人心惊肉跳的“童言”……

这,得从长说起……

某一日,大爹爹特意买了个大大的甜筒去幼儿园接宝宝回家。

幼儿园很大,玩具很多,蹦蹦床、碰碰车、秋千……多到大爹爹驻足感叹了好一会儿,要是自己晚生那麽几年,享受的福利该也是这般该多好……

风轻轻得吹著,凉爽极了。

可是,幼儿园这大大的游乐场里却静悄悄的……只有某一个角落细细密密的聚集了好多个小脑袋,不时地发出“啊……噢……”的感叹声。

怪了,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小家夥们,今日里怎麽这麽安静啊。

大爹地手握著凉滋滋地甜筒,走到那群孩子堆里,没人理他。

“再给你们猜猜……听好了。”一个稚嫩的女童声响起,熟悉得很…是…也宝宝的声音。

一群小脑袋点头,

大爹地一脸骄傲的望著自己的宝贝女儿,心里暗自欢喜,也宝宝长大了……於是也悄悄凑著身子,仔细听著。

“给你们猜个动画片的名字……”也宝宝歪著脑袋,嘟著嘴说,“一年轻女子晕倒,被七个男子强行拖入森林……”

“……”

众小脑袋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讨论。

其中一个穿白衬衫的帅宝宝,站出来红著脸,局促地说,“也宝宝,你……你不能这麽色,阿姨会罚的。”

也宝宝偏著头,泛著雾气地眼睛眨阿眨地,可爱极了,“漂亮哥哥,色是什麽意思啊。”

“你……你……”白衬衫的帅宝宝脸更红了,声音蚊子似地更轻了。

也宝宝插著腰,环顾四周,挺著小xiōng脯说,“猜不出了吧。答案就是……白雪公主。”

大爹地一脸黑线。

“再猜噢……一个美女阿姨与七个猛男叔叔惊涛骇浪的全过程。”

“八仙过海。”

大爹地沈著脸,一声不吭。

“七青年闯进一恩爱年轻夫妇家,杀死男主人,最後轮反征服了少妇。”

“……这都不知道啊,葫芦娃!”

大爹地身形有些晃悠,脚有些站不稳了。

“爹地!大爹地抱抱……”也宝宝在人群中瞅见了帅气十足的大爹地,一路小跳著,伸著两只白嫩嫩地胳膊就要抱抱。

大爹地神情有些恍惚地抱著乖女儿,眼神极其复杂地看著她舔著有些融化的冰淇淋,“宝宝……‘惊涛骇浪’、‘轮番’、‘征服’这几个次在哪儿学的……”

也宝宝小舌头舔啊舔,水汪汪的眼睛幸福得眯起来,半晌才回过神来,“从妈咪的字典里看到的。”

那你也不能乱用啊……大爹握紧拳头,偏著头,泪在心里兀自流淌,“宝宝知道那是什麽意思麽?”

“知道。”

“宝宝怎麽能……能这麽用呢。”

“咦……”也宝宝舔完一支冰淇淋,晃著两只黏糊糊地手不知往哪儿摆,“可是……妈咪说也宝宝造的这几个句子都很妙啊。”

大爹地腾出一只手,拿起帕子小心的帮她擦手。

“大爹地……”小家夥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委屈极了,“也宝宝说错话了麽……”

大爹地看著架势不对劲,忙哄著,“宝宝乖,咱宝宝最聪明了。”是啊……聪明得过了头……汗,把这传统动画片诠释得淋漓尽致……

也宝宝趁著大爹地抱她这时机,歪著头,把被冰淇淋弄得黏糊糊的小嘴往大爹地的高档衬衫上蹭啊蹭……不亦乐乎。

果然是,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以後该如何是好。

造孽,造孽。

Story1 澜姨的自述

我是也宝宝妈咪的大学同学,唤我澜阿姨也行。

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在这里我必须澄清一件事情,为了我儿子的幸福,我必须含泪学孟母三迁。

我其实要的很简单,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在一个城市呆上一年半年的就够了,可是……这个愿望却从未实现过。

这个得从常说起……

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很乖的儿子(别问我老公在哪……),可是我一生犯了很多的错误,其中包括遇到了也顾偕并与她大学四年,但这罪不致死……最令人心痛的就是居然在有生之年又遇到了她。

偶然一次机会在老同学那里得知她闪电式的结了婚,婚礼没去得成,不过似乎那个新郎张得人模人样的。反正我们在同一个城市,总能找机会碰个面的……可没想到会是在那个场景碰面……

那一天我去幼儿园接儿子,可是却被老师告知,儿子被一个小女孩领走了……两人手牵手似乎交情不错。

於是我意正言词制止了幼儿园老师的造谣,我儿子没有早恋的倾向,他纯洁得很,压根和他爹一样不开窍。

争执了到了晚上,我们双方才得一致的结论,那就是我的儿子被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女娃儿拐跑了……

我这个痛心啊,我把屎把尿,一月几千的奶粉钱把他养这麽大,人怎麽说没了就没了。在警局报案,三日後才得到消息,要我去一家住处领人。

那人家的别墅很大,挺气派的。

女主人我熟……──||就是……也……顾……偕……

我儿子正坐在沙发上和她女儿玩过家家。

汗,见了我这个当娘的,也不打招呼,只是和她女儿玩得不亦乐乎,傻子死的偷偷躲著乐。

不过,说起她女儿啊……

这个乖,这个漂亮……纯洁得跟那白雪公主似的……

可是,这只是表面现象,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下面有一段对话作证:(为了呈堂做笔录,再现历史,SO以下改为第三人称)

澜姨:“也宝宝……真乖……阿姨抱抱,你爹地呢?”

也宝宝:“阿姨问得是偶大爹地还是小爹地啊?”

呆愣掉,澜阿姨狐疑地探头望望在厨房里忙甜点的也妈咪,撇头继续问:“宝宝有两个爹地?”

也宝宝挺著小xiōng脯:“嗯!”

澜姨犹豫一下,呐呐地问:“……那……也宝宝的两个爹地都知道对方的存在麽?”

也宝宝,抓头,仰面说:“为啥米不知道哇……他们都和宝宝、妈咪住一起哇。”

澜姨完全愣掉,心想这家OPEN啊:“这……这……”

也宝宝:“偶妈咪说了,当初要不是在相亲的时候,知道大爹地身边早就有了亲亲小爹地,我妈咪才不追……追……大爹地呢。对了,阿姨……啥叫‘追’啊……”

澜姨有些傻望著也宝宝,一时无语。

也宝宝攥著澜阿姨的衣摆摇啊摇,“阿姨……”

在角落里独自瞎玩的儿子,也晓有兴趣地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听。

澜姨尴尬地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屋子里面谁最大啊……你妈咪怕爹地麽?”

也宝宝搔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妈咪最大。”

澜阿姨好奇地问:“宝宝为什麽这麽说?”

“因为……”也宝宝偏著头瞅瞅在厨房里瞎转悠的妈咪,捂著嘴偷笑著说,“因为妈咪把大爹地、小爹地的口袋都掏空了……妈咪说鸟,谁惹了她就不发月饷钱。”

厉害啊,也顾偕的擒夫手段果然不同凡响,澜阿姨望著睡意朦胧的也宝宝,笑眯眯的问:“宝宝打阿欠啊,昨夜没睡好麽?”

也宝宝委屈的说:“昨夜和漂亮哥哥睡的,因为妈咪又要码文了……”

狂汗……虽然知道两个娃不能干些什麽,但还是怪别扭的,“宝宝为什麽不和爹地睡?”

也宝宝瞥一眼,用你很没常识的神情不屑地说,“宝宝从不和爹地睡,因为大爹地要和小爹地一起睡……而且晚上动静很大,会压著、吵著宝宝的。”

澜姨完全石化掉。

─────────────────────────────

於是我打算带著宝贝儿子赶快离开她们家,这实在是太惨绝人寰、辣手摧幼苗……

可是……好日子没过多久。

某一日,当我又去幼儿园接儿子的时候,刚好看见也宝宝这个孩子站在孩子堆里唧唧咕咕地说著什麽……具体说什麽我也没听得清,因为她被一个年纪轻轻英俊潇洒的男人接走了,这个人挺面熟的……似乎在商业杂志上看过,某某企业集团的独子,汗……可能就是也宝宝的爹地。

我接我儿子的时候,看见他的脸红得跟那蒸熟的虾子似的,只是怔怔地望著也宝宝离去的地方发愣。

回到家,我做菜的时候,那个纯洁的宝贝儿子一个劲儿地说,“妈咪……给你猜个谜,是动画片名字噢。”

“一个美女阿姨与七个猛男叔叔惊涛骇浪的全过程。”

……

“七青年闯进一恩爱年轻夫妇家,杀死男主人,最後轮反征服了少妇。”

菜刀掉了……

“一年轻女子晕倒,被七个男子强行拖入森林……”

我忍无可忍,强行捂住了他的嘴,他白嫩嫩的小胳膊挥来挥去,挣扎著,那双漂亮的眼睛清澈地望著我,委屈地眨啊眨,似乎不明白我为什麽不让他说下去。

儿子啊儿子……

你咋学坏得这麽快啊。

“谁教你的……”

“也……也宝宝……”

好好好,我惹不起你……躲得起……

於是,我作出这辈子为一做对的事,就是孟母三迁。

可是……擦泪……这迁到何时才是个头啊……为什麽换了几个地方都能让我儿子遇见她啊……这些都是後话,暂且不提。

老天,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只想在一个城市安安稳稳住上一年半年的。

ACT4

也宝宝今天第一天参加英语补习班。

不过好像走错地方了……

还是说小爹爹又给她报错班了。

闹哄哄的教室在也宝宝进来的那一刻,寂静得吓人。

可容纳三百余人的大教室全部都是十**的孩子,而也宝宝只有三岁半……

小爹爹又耍人。

也宝宝鼻子抽了抽,眼睛水雾朦胧的望著一教室的小叔叔、小婶婶们,小手拽著被汗水涔湿的座位卡牌,委屈的咧嘴就想哭……

“哇,好可爱!”

“走开,给我摸摸。”

“滚一边去,小妹妹,让哥哥抱抱。”

一时间,教室里笔盒、铅笔、草纸到处飞,那些也宝宝嘴里的小叔叔、小婶婶们两眼冒著饥饿的绿光,把也宝宝围了个水泄不通。

掐脸,被摸了小xiōng脯,被摸了小屁股。

一只小手胡乱抓著,掐了别人的脸。

“唉呦呦……好舒服,使尽点,哥哥不疼。”

汗一个。

接下的十分锺内,也宝宝被搂著强行的蹭了别人的xiōng脯,

接下的五分锺内,也宝宝被搂著无意的蹭了别人的屁股。

接下的三分锺内,也宝宝被小婶婶们亲得满脸唾沫泡。

接下的一分锺内,救星来了……

“同学们,欢迎来到‘新西方’学校……我是教你们写作单元的老师sue。”一个穿得奇装异服的男子站在了讲台前,大约二十几岁,一双桃花眼,风流不乏精明,带著一丝傲意。

他是‘新西方’的头牌,不论任意全国英语试题都猜得准,还有个响彻整个补习界的绝技,跳的豔舞一极棒……逢开新班,必舞。

於是闹哄哄的教室沸腾了,好心的人士在摸了一把也宝宝後,悄悄按照那握在小手里已被蹂躏得不成模样的座位号,把宝宝放上椅子。

位子很矮,不过也宝宝上面就有架电视机,小家夥懒洋洋的趴在椅子上,望著电视同步投影的sue。

而sue却看不到也宝宝,因为三百多个学生,几十台电视机……黑压压的一片脑袋,对於他来说,也宝宝的位置最多是众多黑压压脑袋中的一个坑,多不起眼啊………

所以他做了这辈子,最悔恨的一件事,

就是在未成年宝宝面前跳豔舞。

讲台被男学生抬走了……

音乐响起,sue在众多学生们痴醉、崇拜的眼神中,扭腰,甩臀……

很多‘新西方’的老师开玩笑,说‘新西方’英语补习处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牲口使。

比如sue,看多风流帅气的男老师啊,别的老师上课只用嘴,可他教课不光用嘴却还要用下半身,这麽出卖身体……容易麽……

音乐越来越煽情,sue桃花眼带勾,妩媚的伸出一指舔著,瞬间尖叫声一片……

於是,他即兴之处,跳到第一排桌上舞动了起来,这个暧昧……喷鼻血程度……

汗,只差没一根钢管了。

也宝宝四肢摊开躺在椅子上,仰望著头顶上的电视机。

四周都是尖叫,欢呼。

小手揉揉眼睛,水汪汪的……疑惑不解的望著在桌上舞得欢畅的sue。咦,小爹地给偶报的是英语补习班啊,为什麽这儿有点像舞蹈培训班……

小东西颤抖的伸出一只脚,踩在地上,歪歪斜斜的从椅子上爬下来。

唔……

出不去,小叔叔小婶婶们把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满了。

想了一下,又歪斜的爬回了椅子。

咦,这位大叔眼睛很疼麽……为什麽一边跳一边眨个不停,

(同步解说:笨宝宝,那是在抛媚眼,放电。)

(某宝宝:咦……可是偶小爹爹偶尔对大爹爹这麽做来著,妈咪说这是抽筋)

(同步解说:……)

咦咦,这位大叔身上很痒麽……为什麽一直在摸来摸去摸个不停,

(同步解说循循引诱:你妈咪教你的‘十八摸’第一摸是什麽招式?)

(某宝宝恍然大悟状:自摸!)

(众人:……)

咦咦咦,好奇怪,鼻子热热的,好像有什麽东西流下来了……

用袖子,胡乱擦擦。

低头一看,小短袖上红红一大片,闻一闻,热腾腾的,伸出小舌头舔一舔,腥甜的。

──||素……鼻血……

沈寂

独自沈寂。

小肩膀一抖一抖的,握紧胖乎乎的小拳头,仰头,委屈的“哇”的一声,开始憋了很久的补习班的第一哭。

小爹地素坏人,带偶来补习班,就不要宝宝了…委屈的哭……

小叔叔小婶婶们素坏人,吃宝宝豆腐……放肆的哭嚎……

Sue老师素坏人,鼻……鼻血……踢凳子桌子,小手蜷著胡乱挥著,大声委屈放肆的哭……

於是,

完美的豔舞,在也宝宝的哭嚎下提前落幕。

Sue也成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看到了满脸是脏兮兮血的也宝宝……

从此在众粉丝的泪水和懊悔下,结束了开班必舞的行规,从此只要看到胖乎乎球状带血的物体,就有想到某年某月某日讲台下那个满脸是血,无辜清澈的大眼睛,若然欲泣的也宝宝。

ACT5

Sue风流至极,斜眉醉眸,眉微梢,媚意酥到骨子里。当然这只是课余,他上课有个规矩,那便是不可睡觉,男同学睡觉倒是可以……因为平日里上课活动也累,偶尔补课期间,一两节课,趴一下,也无可厚非。

若是女同学上他的课还睡觉的话,他便觉得是种耻辱,对他sue个人魅力的入骨嗜肉的耻辱……

若是,仍有某人不解风情,依旧照睡不误,比如也宝宝……

Sue迈著轻柔的步子,脸庞荡著醉人的笑意,缓缓走到某只沈睡的小猪面前,修长的手轻抵著桌沿,翘著臀缓缓坐在桌子上,在一片女人的尖叫声中,优雅的低头,在也宝宝的耳边轻柔的说,“宝贝,要我陪你一起睡麽。”

若是普通女性,比如也宝宝前桌那个翠花,就会猛然惊醒,然後身子坐直,脸上燥热无比的低头,在sue的电眼攻势下,羞答答的努力攻克English,从此再也不犯瞌睡,要睡也在其他新西方老师课上睡。

若是普通男性,比如也宝宝旁边的那个伟哥,就会浑身寒颤,身子倾斜四十五度,远离sue,然後老老实实的听课,因为他懂,饱暖思yín欲……他饱了暖了,犯困了,sue就会对他思yín欲。

可是如今睡觉的是也宝宝,小家夥揉著粉嫩嫩的肉拳头,晃悠了一下脑袋,睡眼朦胧的把小嘴贴在Sue的薄唇上,亲了一个,胡乱的伸著小手指了指,伟哥的方向,嘟囔著嘴巴说,“小爹地,不要吵偶,他(大爹地)在那儿等你,宝宝一个人睡就好,绝对不打扰你们……爹地呻吟(声音)不要太大哦……午安……”

多麽乖的宝宝啊,

这麽体贴,这麽照顾人,这麽……

可是sue脸都绿了。

於是也宝宝便被罚起来,进行口语写作。

宝宝才三岁半,

一个偶然的机会被丧尽天良的父母塞进了一个成年班,如今小小的身子跪爬在桌子上,望著那幅四格子的高考作文看图说话……

俯望……

无语Ing

小家夥撒丫在图纸上跑得欢畅。

也宝宝眯著月牙眼爬完了整个图,才看完……一个画著车祸的图……

Sue帅哥望著这可爱的女娃儿,有些犹豫,心中泛起怜爱的涟漪,暗自忖著,这孩子,挺小的……我那时还只会背唐诗,这麽做……是不是有些过了头。

也宝宝,踉跄的扶著桌沿站起身子,挺起了小xiōng脯,琅琅上口,“onecargo,twocare;threecarpengpeng(“砰砰”,拼音拟声词)”然後还形象的侧脸撇嘴,一连悲痛欲绝,缓缓道,“……onecardie。”

教室寂静无声,

也宝宝挺直了腰杆,无比豪迈的扫了一下教室的小叔叔、婶婶们。然後颤歪歪的趴下桌子,拽著伟哥小叔叔的手,拿那袖子胡乱擦了一下被小脚踩脏的桌子,头一歪,便继续补眠了。

留下一教室狂流冷汗,捂著嘴笑得龇牙咧嘴,前仰後翻的男女同学们,一个个用袖子捂著嘴,笑得快抽气了,为啥……怕吵醒也宝宝。

Sue恍神的望著也宝宝,眯著眼,捧著她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想是在确认什麽……

秀眉越蹙越深,他徒然转身,丢下一教室的学生便急匆匆地走了。

也宝宝的命运之轮开启,她的下半生便由此而改变。

ACT6

“大爹地……”也宝宝仰著头,小xiōng脯挺得笔直,“宝宝不要去补习。”

大爹地立在巨大的书柜前,低头专心致志的看书,白皙修长的手一页一页的翻著。

“大……爹……地……”也宝宝猫叫似的,开始撒娇了。

大爹地身子明显的一僵,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於是从卧房里出来的妈咪就看到了这一幕:一个大男人步履艰难,一步一拖,那笔挺的西装裤腿被也宝宝的胖手胖脚死死扒著,小屁股得意地坐在大男人的毛绒拖鞋上,也宝宝两眼闭著,咬著牙,挺像英勇就义的烈士。

大帅男一脸复杂,拿著书,小心的拖著步子又怕伤著宝宝。

“老公,宝宝早。”妈咪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摇了摇,抓抓因为宿夜写稿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不顾美人形象大大咧咧猛灌起了牛奶。

大爹地无语,只是拿眼瞟著小妻子,示意她帮忙。

“宝宝出什麽事了……大爹地欺负你了麽?”喝了牛奶的妈咪终於回过神了,一脸诧异的望著趴在西裤上八爪鱼似的也宝宝。

也宝宝立马从西裤上爬下来,站稳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眨著,看这就令人止不住的心疼,“呜……妈咪,也也不要去上补习课。”

温柔入水的漂亮妈咪蹲下身子,将宝宝搂在怀里,顺著气,“乖宝宝……为什麽不去上补习?”

“因为……”也宝宝委屈的吸吸鼻子,满怀希冀的望著漂亮妈咪,“因为Sue老师很怪,总是在也也面前摸来摸去的,长得比大爹地还漂亮,怪怪的。”

大爹地一脸黑线,暗自想:乖女儿……你爹地我这叫帅,不叫漂亮……不过,听宝宝这麽说Sue确实有些不正经,於是缓缓启唇说,“好,既然这样不……”

“好宝宝,既然这样不去就不行了!”妈咪蹲在地上,按著宝宝小肩膀的那只手一个劲儿的颤,一脸兴奋得说,“那个Sue比小爹地怎麽样?”

“唔……”也宝宝偏著脑袋,拿眼虚一下光著身子从楼上下来的小爹地,思量了好一会儿,才鼓著小嘴说,“比小爹地漂亮……”但没小爹地帅。

“好!”妈咪一脸激动地站著,用手一个劲儿的拍在也宝宝的小肩膀,“走……妈咪送你去上学。”

也宝宝一脸警惕的倒退,

一步,二步……

撒著脚丫,跑到楼梯上,可怜兮兮的望著小爹地……哭嚎……

“宝宝,不哭不哭……你们怎麽弄的,小家夥可怜成这样。”小爹地一脸心疼的,搂著也宝宝。

啊啊啊啊啊啊

小爹地身上好香,好滑……

也宝宝偏著头,胖乎乎的小手指死死揪著小爹地的白皙的肌肤,一边哭得伤心欲绝,一边不住的把鼻涕泪往小爹地身上蹭……虚著眼,偷偷香一个……

“哇……偶不要上补习。”小爹地身上滑滑的……

“呜呜呜呜,伦家不要见Sue。”还是我的小爹地比他好……比他帅……

“好好好,不去不去。”小爹地疼得心都揪起来了。

“真的?可是妈咪……”也宝宝哆嗦的伸著袖子,抹著脸,小xiōng脯起伏……身子一颤一抽的。

“对……一切有我,不就英语麽,小爹地教。”小爹地捧著脏兮兮的小脸蛋,亲下去。

也宝宝挺著小xiōng脯,骄傲的搂著小爹地的脖子,斜著眼睥睨著楼下一脸怨念的妈咪。

这鬼灵精怪的小家夥……

谁教她的。

一辆超级豪华的轿车,悄无声息的停在别墅外的庭院处。

一双极美的眸子透过别墅的透明玻璃落地窗,专注的望著这一切,那是极其温柔的眼眸,清泉一般,却有著柔和闪亮的光彩。

“少爷……请指示。”

浓密的长长的睫轻颤著,挡住了那极美的眸子,眉梢有些倦,那张稚嫩的脸精致秀雅,神情中却过度的成熟,“一起下车……陪我去把小姐接回家。”

“是。”

车门缓缓打开,几个戴著墨镜的高大男子披著黑色风衣沈默的伫立在一旁,一个小少年沈静的站在风中,和煦的光洒在他身上,说不出的似真若幻……

他嘴角含笑,目光遥遥的望著别墅里,在别人怀里撒娇的也宝宝,眼中的笑意愈发浓了,

“之若,哥哥来接你了。”

ACT7

门铃响了。

别墅里寂静一片,气氛缓和了不少。

“宝宝,乖……去开门。”妈咪笑眯眯的唤著,温柔的有些古怪。

“不要。”也宝宝偏著头,抱著小爹地的脖子,胖乎乎的小手用劲颇大了些,抓得小爹地的秀眉都蹙起来了,他忍著疼,温柔的抚著宝宝的背,轻轻的哄著,“乖,去帮妈咪开门。”

“不要……”也宝宝委屈得扁著嘴,眼中雾气弥漫,“伦家开门,妈咪会把偶踢出去……拽著宝宝领子去上学的。”

寒……

这是真的麽?小爹地有些狐疑的望向妈咪,又扫一眼大爹地。

大爹地身子一震,侧著头佯装看晨报,只是……报纸他拿反了。

妈咪站了一会儿,呆呆的,似乎有些受打击,慢悠悠的走去门前开门,神情恍惚嘴里还喃喃自语。

“宝宝,不能这麽说你妈咪……”小爹地有些不忍心了。

大爹地抬头扫了一眼纯洁的小爹地,叹一口气,抖一下报纸,把它拿正继续看。只是这一声叹息,在寂静的别墅里,格外……引人深思。

“嘘!”

也宝宝脸凑著小爹地,眼眸中水光涟涟,“小爹地,宝宝是乖的…不然…你听……”

只见一人去开门的妈咪,她优美的身影被金灿灿的阳光笼罩著,恍若天使……只是这个美丽的天使突然伸手极其不雅的搔著头,一个人自言自语道,“娘的……她怎麽知道老娘想趁机踹她去上学,可惜sue老师老娘是看不到了……这个宝宝愈来愈鬼精了……也不知道像谁。(省略100字)”

寂静一片。

大爹地低头看著报纸,他嘴角勾著笑意……报纸一个劲的抖……

也宝宝仰著小脑袋,忒自傲,斜一眼小爹地,眼神分明就在说,怎麽样……宝宝米说错吧……妈咪是个大坏蛋。

小爹地

此时,

已完全僵化了……

门铃戛然而止。

门开了,妈咪挡在门口,神情有些古怪。

也宝宝搂著小爹,好奇的望著。

**个黑衣保镖似的壮男板著脸闯了进来,齐刷刷的站得笔直……这叫一个训练有素……

妈咪挡在门处的身子明显有些僵硬,半晌,她才侧身,复杂的望一眼老公,“喂,老公……你又在外面招惹了什麽小美男?”

“噗。”正在喝咖啡的大爹地呛住了,肩膀抖著,咳嗽不止。

也宝宝兴奋的攥著小爹地的衣衫,两眼冒光。探著小脑袋四处张望,浑然没察觉气得薄唇有些抖的小爹地。

“说哪儿的话,我没这闲工夫。”大爹地气定神闲,放下手中的报纸,有些放心不下的瞟一眼小爹地,像是重申似的,“我对除我家人以外的不感兴趣。”

“对!大爹地只对也宝宝感兴趣。”也宝宝挺著小xiōng脯,搂著小爹地的脖颈,童稚响亮的声音脱口而出。

寒……

这娃儿,接话倒是挺快。

只是,她知道这“感兴趣”的意思麽。

寒了一家子人。

小爹地,轻抚了也宝宝的背,朝妈咪的方向说,“顾偕,既然有客来了,便请他进来坐吧。”

一个小少年沈静的站在门处,极优雅的笑著,神色却淡然。风徐徐的吹著,枯叶散落在空中狂舞,一个戴墨镜的高大男子小心翼翼的帮他撑著伞,遮著纷飞的落叶,这般的毕恭毕敬。

他挥手,那个高大男子立马俯身,他凑在他耳旁轻轻说了些什麽。

那个高大男子立马直起腰,缓缓扫了一眼别墅里的人,淡然的说,“我家少爷要找你们这儿能做主的。”

咖啡杯被轻轻搁置了,大爹地眯著眼,望著那俩主仆不言语。

也宝宝死死抱著小爹地,扭著身子,一个劲的要小爹地往前走。

……帅哥哥。

小爹地稳住身形,轻声哄著宝宝,低著头似乎在沈思什麽,神情有些怪异。

“说吧,我,也顾偕这儿的女主人。”妈咪扫了屋里那两个男人,舒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是要来。说吧……有什麽事。”

美少年迈进别墅里,倒在沙发上,双手枕著头,动作美好的,这般高贵的气质像是与生俱来一般,他嘴角挂著笑意,扫一眼屋里僵硬著的三个人,冷冷的说,“我……我是来带走舍妹的。”

ACT8

“我……我是来带走舍妹的。”

别墅里静悄悄,不知谁倒抽了一口气,气氛瞬间寒到了极点。

只见妈咪,俯下身子,叹一口气,倏然伸著手掐掐那美少年的脸,顺势往两边拉,笑眯眯的说,“我是什麽时候生了你这个小鬼。”

也宝宝两眼贼光,胡乱扭著身子,示意小爹地往前走,她闹腾著,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帅哥哥……也也要捏……捏……,结果被小爹地死死搂住,这小家夥没辙了,力气使尽了,瘫倒在小爹地怀里,退而求其次改捏小爹地的脸。

小爹地完全愣住了……

这鬼丫头,学习能力还真强。

妈咪笑眯了眼,母女俩动作一致,这个心神合一。

啪的一声脆响。

少年挥开了妈咪的手,他哼一声,“是有必要作亲子鉴定,不过做的是舍妹和你的。”

妈咪苍白了脸。

也宝宝见妈咪被打了手,淡淡的两道眉毛竖起来了……死死的瞪著这个罪魁祸首,一不留意下手狠了,小爹地疼得龇牙咧嘴的,白皙的脸上,小小五指红彤彤的。

美少年打个响指,旁边一个黑衣保镖似的人恭敬的递来一张名片给了大爹地,黑底烫金,龙飞凤舞只有两个字,“行氏”。

大爹地身子僵硬住了,望向他的眼颇古怪。

小爹地搂著也宝宝更紧了。

“两年前,双亲死於一场飞机事故,我唯一的妹妹便不知所踪,如今终於寻到了,我便要把她带回去。”

“不行。”妈咪斩钉截铁,她虽是笑著眼神却很冷,“我也是受人之托,不能违背他们的遗愿。”

“小姐是继承人之一,您不能为她做主。”戴墨镜的高大男子,板著脸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而美少年悠闲的静坐在沙发上不置於否。

但这一家子人愣在这儿。

继承人?!!!

妈咪一回儿没缓过神来,倒是大爹地沈稳的从桌上拿起那摊开的报纸,无声的指著那一处,上面偌大的几个字占据了整各篇幅,行氏首领级人物,於午夜十分病逝。

那个统领整个亚洲的经济命脉的跨国金融组织,打一个喷嚏,全球经济都会动荡的行氏集团?!!!

指指指指,这个搞不清状况,一脸痴迷地望著眼前的美少年……小脸蛋一个劲儿的在蹭著小爹地的脖颈,小手挠来挠去的也宝宝是行氏小继承人?!

晕鸟!!!!!!

大爹地站起身,挽著妈咪,手轻拍著她的肩,关怀备至,“你身子弱,该早些歇息的。”

妈咪抬头,虚弱得一笑,“没大碍。”

妈咪神情复杂的瞥一眼也宝宝,平息了好一会儿,“公子请回吧,我答应她的父母不会让她再回去的,她还太小,长大了,我们会让她自己选的。”

美少年嘴角噙著笑,“她现在已经五岁了,不小了。”

五岁?!!

不是三岁麽……

也宝宝一脸狐疑的瞅著自己的妈咪,妈咪身子一震,眼神有些虚,心里默念,宝贝别怨妈咪……刚捡你的那会儿,你不啥也想不起来麽……我看你身子小小,约摸是一岁,如今养了你两年,就当你三岁了……

大概心有灵犀,也宝宝也体会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一脸受打击的窝在小爹地的怀里,闭著眼睛,乖巧极了,也不闹腾。小脸儿没精神,看得小爹地这个心疼,於是他小声地贴在她耳朵旁说,“宝宝,别怨你妈咪,明天给你买个大生日蛋糕……给你补回来。”

紧紧闭著的眼睛,微微放松了,小眉毛也没蹙得这般厉害了。

小爹地顿时一连恍然大悟,低头在也宝宝耳边再接再厉,继续蛊惑著,“一大蛋糕怎么够,咱要过两个生日……明天庆祝完了咱後天也庆祝,把美滋滋的生日蛋糕统统都给也宝宝补回来!”

小爹地说得这个信誓旦旦,他怀里这宝贝疙瘩终於有了动静,伸著小胳膊小腿八爪鱼似的把小爹地抱得紧紧地。小睫毛轻颤著,水灵灵的眼睛睁开,笑眯了。

“勾手指。”

“勾。”

美少年从头到尾都默默地望著也宝宝,眼神复杂但温柔至极。

他哼了一声撇开头,唇角勾起笑意,语气冷到极点,“一个乱七八糟的组合家庭能教育好我的妹妹?史轩宇,一个与家里脱离父子关系的落魄豪门大少爷;也顾偕,一个专写耽美小说的穷女人;陈楚,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落魄豪门大少爷?!落魄……屁,每天赚的钱都花不完的人……用落魄二字形容……他配麽。

穷女人……我承认,这个暂且不提……但她的FANS……光吐口水都能把你给灭了。

没毕业的大学生……他心理、工程学、哲学、医学同时修太多了,所以才会一时忙不过来,没毕业。

这小公子,嘴巴够缺德。

他缓缓开了口,眼神清冽却也讽刺,“我倒是忘了,四年前郊区外的废墟旁……”

小爹地的抱著也宝宝的手有些抖,薄唇苍白。

那美少年乜斜他一眼,轻笑著,“我也是偶然知道的,陈楚,你说呢。”

“……够了。”妈咪眼里暗涛汹涌,她眯眼望了一下那语气温柔眉宇中却有著不容置疑的傲气的美少年,半晌才低哑的说,“把也宝宝带走吧。”

Story2 也顾偕自述(一)

也顾偕自述(一)

我一路上磕磕绊绊活到二十好几也不容易了,本想随意找个老公嫁了得了,可是错就错在从事耽美小说这个巅峰行业好多年,看男人的眼神也不太对了。

弄砸了几次老父老妈处心积虑的相亲後,只好隐姓埋名,苟且活著……继续窝在暗无天日的写字楼里码文。

虽说我也是美女一个,可为什麽就是嫁不出去呢……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後来,终於是想明白了。

谁会在繁华的街上,看到穿著时髦前卫的美男子,第一反应,不是立马把他占为己有拐作男友,而是此人是攻还是受……

谁会在超市里看见两勾肩搭背的小男生,却独自偷著乐,这两娃儿啥不好学,学这禁忌男男恋。

谁会闲里没事,冒著那两绿油油的狼眼,跑去GAY酒吧,四处寻著极品美男同性恋。

所以,嫁不出去是正常,

当我发现这个真理时,我这美女已快奔三十了。

初次见到他时,是在双方父母安排的相亲会上。

据他描述,当初我那看向他的眼神这个露骨啊,就像饿了好几天的豺狗突然看到一肥得流油的鲜肉。

当时,我就拍了案,我说,爹,妈,伯父,伯父各位父老乡亲,这男人我要了。

他一哆嗦,豪门大公子差点没钻进餐座下面。

伯父、伯母笑得脸上一朵菊花似的,开得这叫灿烂。拉著我的手,一个劲儿的摸,只差没当场就Cāo办我俩的婚事了。

他倒好,拽著我,借口上厕所,就把我一美女就扯出去了。

我倒是寻思,咱两是一起上男厕,还是女厕啊……男厕不错,我这不二十**了,一直还没寻著机会瞧瞧这男厕的设备装置怎样,今儿个还真托你福了。

我屁颠屁颠跟著他把五星级宾馆逛了一大半,末了,他把我手一甩,斜我一眼,哼一声,靠在安全门处,掏出一支烟,抖得这个风流,我们两是不会有好结局的,死了心吧,我是同性恋。

我横他一眼,一拍腿,笑得这个得意。哥儿们,你要不是同性恋我还不嫁你呢。

於是,他落荒而逃。

再一次见到他时,他便上了娱乐头条,偌大的字:某某某大集团独身子与其父断绝关系,搬出豪宅,身价几十亿的董事长老父亲被气得住院……

伯父住院,得探病啊……於是我一推二拒还是被花枝招展的老妈带出去了,当时伯父、伯母拉著我哭得这个凄惨,大概就说,等著抱孙子这麽久了,谁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是个GAY,好不容易有漂亮姑娘不嫌弃,看上他了,结果他就闹著搬走了。

最後总结陈词,准儿媳妇,你就等著,我这把老骨头折腾死了,都要把他逮过来和你结婚。

我握著这两位老人的手,这个感激涕零。

可我老妈的脸就绿了……

当场就把婚事给取消了。

套用她老人家的话就是,这女儿嫁乞丐了,都不嫁同性恋……这性福没保障啊……

相亲没戏唱了,父母双方靠不住。

我只好自力更生了。

在庙里抽了一之签,上上签。

结果在胡同口里就逮住了他的老相好,他这老相好啊……极品……

模样又俊,相貌秀气,斯斯文文,这小夥子年纪轻轻,逗他还挺害羞的,估计是和他吵了架,跑出来正巧撞上了我,呃……好,我坦白……我是站直了,等他撞的。

这个力度,这个角度,撞得我这个喜极而泣,只差没把他吓得叫救护车来了。

小妹妹,疼麽……

我这个泪啊,哗啦啦的落下来了,这个娃儿诚实啊,我喜欢。

[众人:寒,这快奔三十的人了,被一大学生叫成小妹妹,你心里舒坦麽……]

[也顾偕:舒坦,咋不舒坦啊……]

[众人:祸害,老不死的妖精。]

[也顾偕:……]

小妹妹,疼也不是你这麽摸的啊。

就摸了,你管得著。

……你……你你摸也摸自己,别……摸,摸我啊……我不疼的。

我讪讪的收起了狼爪子。

於是摸著摸著,一回生二回熟,他陪我去了一趟医院复诊,俩人天南地北的侃了一圈儿。才知道他的名字叫陈楚,这厮看起来忒单纯,狡猾得跟那狐狸似的,愣是把我从事的职业给套出来了,好家夥,他手舞足蹈的撕来一张纸就让我给他签名,我乜斜一眼这纸,黄黄的,糙极了。

问他在哪儿拿的。

他傻乎乎的笑著,说,实在是找不到了,在厕所拿的草纸。

得,我这大作家给人签名无数,还愣是没签过草纸,新鲜!

於是我俩祸害勾肩搭背,算是从此勾搭上了。

有一天大半夜,陈楚把我喊出来,大冷的天我陪他扎马路,他那泪掉豆子似的,他说,姐,史宇轩那混蛋不要我了。

怎麽可能,一豪门公子为了这老相好脱离父子关系了,都闹得全世界鸡飞狗跳了,怎麽可能不要他。

我听得这个胆战心惊,莫不是东窗事发,他知道我是那混蛋的准媳妇,所以给我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在那里抱著头,蹲著,抽泣,继续说,那死混蛋居然说我劈腿。

劈腿?!!!!!!

这麽劲爆的消息,我竖起耳朵听,一副八卦嘴脸,你丫玩劈腿……和谁啊……

他倏然站起来,那眼睛肿得核桃似的,红彤彤的,那单薄的嘴皮子还直哆嗦,姐,你有良心没啊,我劈个屁啊……和你劈成麽,我这还不是被人陷害的麽,他不信我,连你都不信我。

他哭得这个梨花带泪,我这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心疼死我了。

哄了大半宿,他才消停。

原本打算把咱那英俊帅气的准未婚夫约出来聊一聊,解开这小两口的心结。

结果第二天却出大事了……

我是在郊区外的废墟旁找到陈楚的,他就那麽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单薄的衣服被划开,凌乱的摊了一地,他就这麽蜷缩著,哆嗦个不停,身上被划破了,手上腿上还有被人捆绑的痕迹,身上到处是白浊,股间还流著血……下身有很多很多的血……

他说,你们走开……走开……

他说,别碰我,轩……救我……

我搂著他,手却不敢乱放,怕弄疼了他,

他挣扎著,像个受惊的小兽。

不怕,不怕,姐来了……没人欺负你了。

我抱著他,心里撕心裂肺的痛,他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却被人整成这样。

他闭著眼睛,秀眉蹙著,死死的咬著牙,埋在我怀里发抖。

许久许久,我还记得他抬头和我说的那句话,他虚弱的笑著说,别哭,我不疼……姐,别告诉轩,别让他知道。

这,是我为人保守的第一个秘密。

我会用一辈子去守著它,不让人知道,当然……伤害他的那个人,逍遥不了几天便被我给就地正法了,虽然如此,但我知道,在他的心中,仍会有一到很深的伤疤,揭不得,一碰,便疼。

Story2 也顾偕自述(二)

也顾偕自述(二)

後来,偶然间陈楚知道了我是他那老相好富家公子史宇轩的准未婚妻,他也没多大反映。

只是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抱著我的腿,眼睛里水汪汪的,他说,姐,要是我不是同性恋,一定娶你。

我斜他一眼说,若不是同性恋,我还不想嫁呢。

他一激灵,眼睛贼亮贼亮的,他说,姐,那混蛋不要你,我也不要他,咱结婚吧。

嘿!

没拐个强攻做老公,这弱受也凑合。

结就结,守著他,免得他又被人欺负了。

於是,两个各怀鬼胎的,狼狈为奸,约了一群狐朋狗友便打算办一场婚宴。结果……婚没结成,中途就杀出个程咬金。

史宇轩来得这叫及时啊,黑风衣这麽一甩,这个潇洒英俊帅旗逼人。

唉,可惜咱有缘无份。

他却不这麽想,步步紧逼,勾搭著我这叫暧昧,这豪门大公子,头一回儿低头,他眼里隐隐有著泪光,他说,你到底想怎麽样……

我正纳闷,我能怎麽样,我一大龄女青年,结个婚还得给你写申请,请求你批准啊。

他急了,拿眼横我,又看场合不对,低声下气地说,您和谁结婚不好,偏和陈楚啊……我这不……

我想想也是,我这第三者插足也实在不光明磊落。

可惜,陈楚这小子不知道是为了那事躲著史宇轩还是怎麽搞的,非得娶我。

於是,史宇轩暗地里劝不动,便大张旗鼓的开始抢婚。

所谓人要脸树要皮,作为一个堂堂大集团某董事长的独子,不能让人知道他是同性恋啊,所以众目睽睽之下,他在悲愤中舍弃老相好,便抢了我。

结果我那卧病在床的准公公,一个回光返照,威风凛凛的便指挥著下面的人,趁著浪头,给我们这狗男女Cāo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正想著,我一快奔三十的人了,老来俏,结个婚闹得满城风雨的。

正琢磨著下半辈子可以过个舒坦的豪门生活了。

没想到,我这老公最近玩脱离父子关系玩上瘾了,新婚之际,拖著我便搬出了豪宅,勾搭来了陈楚,我们三个人便跑去度蜜月了。

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老天都看不顺眼我们这爱得死去活来的三人组合,所以飞机失事……呃,我们目睹了一场飞机失事,在抢救现场,一对垂死的夫妇躺在担架上,趁著他们没注意,将怀里一个已经昏迷了的女娃儿托付给我了,这两个人浑身血淋淋的,可是小女娃儿似乎被保护得很好,那母亲只和我说了一句话,她说,就算她爷爷来找她,也不要把女孩交出去,请代我好好照顾她。

我抱著昏迷的小女娃儿呆住了。

正想问她爷爷是谁,他们便咽气了……

小女娃儿,醒来,什麽也不记得了。医生诊断是受了刺激再加上轻微脑震荡,所以才会间歇性失忆。

间歇性失忆……怒……明明就是完全失忆。

於是,我便有了宝宝,她是我的也宝宝。

我养了她两年,却只能告诉她,她三岁。

她是我这辈子守著的第二个秘密。

人生就有很多选择,是秘密就会有揭穿的那一刻,这一天终究是到来了……我不知道她的母亲临死前为什麽情愿把女儿托付给我这个陌生人也不让她回爷爷家,就像我不知道他们为什麽喜欢揭人伤疤一样。

当那个少年,嘴里说出,几年前某废墟里的……

我妥协了,虽然秘密终究不会永远是秘密,不过起码我要在有生之年守住它,宝贝,不是妈妈不要你,只是……我不能让你小爹地再受到伤害。

宝贝,你亲生母亲说,就算是爷爷来找你,都不能把你交出来,可是你爷爷死了……如今来接你的是你哥哥,我该让你走麽……

宝贝,请记住,妈咪永远爱你。

ACT1

宽敞的豪华轿车里,一个小小的身影缩著,背对著身旁那个身形修致美好的少年蹲著小身子,五岁的也宝宝鼓著气呼呼的嘴,小手一声不吭的抠著高级精致的皮制坐垫。

帅哥哥……坏。

弄得妈咪,爹地们不要宝宝了……大坏蛋……

小家夥憋著气,两道淡淡的秀眉倒竖,蹲著身子,埋头张牙舞爪,在车里抠得不亦乐乎。

寒……

看样子,是把这高级坐垫当作美少年在使劲地……抠……

美少年翘著修长的腿,在笔记本上敲著什麽,神情悠闲极了。

也宝宝抠累了,拿手胡乱蹭著眼,虚一眼他,最终乏了,一屁股坐在惨遭蹂躏的皮垫上,左挪右移,一副不安分的样子,胖乎乎的小脚晃悠著,蹭得坐垫上脏兮兮的。

美少年抬头望一眼改蹲为坐的也宝宝,温柔的眸子里含著笑意,他合上笔记本,朝前面的司机轻扬手。

司机坐直了,调好镜,对著也宝宝毕恭毕敬的说,“小姐坐好了,这就开车。”

也宝宝扁嘴,不理会他,望著窗外的景致,小大人儿似的。

“之若。”

“……”

“之若,陪哥哥说会儿话,你不喜欢我麽。”

“也宝宝。”

“你叫之若,行之若。不能再自称也宝宝。”

也宝宝仰脸,两道淡淡秀眉横竖,小手攥得紧紧的,死死的瞪著美少年,一脸凶恶的表情维持了不到三秒,便变了脸,可爱的小家夥扁扁嘴,眸子里雾蒙蒙的泛著湿意,可怜兮兮的模样让谁瞧著心尖儿都是痛的,她死命拧著衣袖,颤著声说,“……一直都是叫也宝宝的。”

美少年撑在坐垫上的手,指间微抖动著,俊秀的面庞却依旧不动声色,那眼神从宝宝身上飘过落定到前方的景致,他沈稳的说,“记住,从今以後你叫行之若,我是行之天,你唯一的亲人。”



也宝宝立马收起可怜兮兮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坐著,她的小手乖巧的摆在膝盖上,头却倔强的望著窗外急速而过的树荫。

小爹地……宝宝想你。

她的小手,扭著衣角。她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哪儿还有一丝雾气,像是从未使性子要哭似的,只是小脸蛋气鼓鼓的。

平日只要宝宝哭,小爹地便会帮忙,大爹地也会心疼,就连妈咪都会贡上她最喜欢的甜甜圈。

可是……

他却无动於衷,这个坏家夥。

果然妈咪说得没错,愈是张得美妙的男子,愈无情。

也宝宝心里一边想著,一边肯定的点一下小脑袋。

看完风景,也宝宝无聊了。

她低著头,学著行之天的样子将手撑在坐垫上,举止动作笨拙极了,童稚的声音低吟著,“之天,你会让我经常见妈咪和爹地们的对不对?”

“若是之若乖的话,哥哥就准许。”

“可是你答应妈咪,说让宝宝回去看望他们的。”

“一年是探望,两年、三年也是……或许十年一次。”

也宝宝两道淡淡的秀眉又要竖起来了,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著他,作势欲哭,可是硬生生的憋回去了,幼小的理性告诉她,这一招对这个坏坏的帅哥哥没用,可是……太委屈了……

妈咪,大爹地,小爹地把也宝宝卖掉了。

“乖,不哭……”温暖的臂膀把也宝宝抱了个满怀,暖暖的,清新的香气……温柔的呢喃在她耳边轻响,“之若,你就这麽怕我,不愿和我呆在一起麽,我是你哥。”

我是你哥……

哥……

也宝宝放弃了阶级斗争,埋在他怀里,小脸蛋鼻涕眼泪横飞在他衬衫上蹭来蹭去,忙活得不亦乐乎。

鼻涕……蹭掉……

还有两行清泪,蹭掉蹭掉。

行之天抱著她,死死抱紧。任由那不安分的小脑袋胡乱在他新买的衣衫上涂鸦。

小小少年,低头望著那个小小的身影,明眸里第一次露出属於他这个年纪的青涩与欣喜。

妹妹,

这次她没挣扎。

他抱著妹妹。

司机透过车镜望著美少年眼里的幸福与嘴角噙著的笑意,一时间傻了眼,少爷有多久没这麽开怀的笑过了……想当初,他一直被太老爷当作接班人培养著,不符合年龄的老城干练,如今竟能像邻家孩子这般笑得毫无心机。

车子轻微的晃动一下,在一个气势磅礴的建筑群停住了。

司机恭敬的下车,开了门。

行之天优雅的迈下来,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扶著也宝宝。

也宝宝别扭的撇开头,拍开他的手,清脆的一声响,让司机一踉跄,脚一软差点摔倒。

行之天也不恼,只是默默的抚著被打红的手背,後退了几步,犹豫著有些不放心的望著也宝宝。

也宝宝孤单一人站在高级轿车里,踮著小脚探著脑袋望了望车底与地面的距离,一脸的黑线。

爬吧……

好像不太可能。

滚吧……

她虚一眼那个高度,这个距离……心冰凉的,滚下来还摔不死,小胳膊腿儿的可以弄个半残。

妈咪说了,小女孩要学会淑女。

大爹地说了,也宝宝不能做的事,不要勉强。

小爹地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也宝宝挺著小xiōng脯,一脸视死如归。她仰著脸乖巧的笑著,忒狗腿的张著两手臂……朝著行之天……倾著身子,抱……抱抱……

画外音:寒……这是谁家养的娃儿……忒没原则。

行之天:我喜欢。

ACT2

“小少爷您总算回来了。”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恭敬的鞠躬,礼仪颇到位的把豪华的大铁门敞开。

行天之抱著也宝宝,颔首。

一排火红的地毯铺在草地上,也宝宝伸著短小的胳膊搂著美少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合不拢小嘴。

天哪……

小爹地妈咪大爹地保佑,也宝宝腾出一只小手努力的揉眼睛……天哪!一个豪华到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得见的大城堡,啧啧,这个人家里太有钱了。

“之若,这以後就是我们俩的家了。”

目瞪口呆的也宝宝合嘴。

小家夥不屑的撇头,努力不去望一旁谄媚的狗腿中年男子,瘪著嘴,气鼓鼓地说,“伦家还是喜欢和爹地妈咪一起住,这儿人太多了。”

“还杵在这干嘛,你们都下去吧,”行之天冷冷的吩咐。

红地毯上两排侍人动作整齐的鞠躬,异口同声的的道,“是。”

仆人们洪亮颇有气势的声音瞬间把也宝宝吓得不轻,她被行之天拥在怀里的小身子顺势往下滑,小家夥惊醒过来,哆嗦的手脚并用,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爬,小胳膊紧紧搂住行之天的脖子,小腿儿也不忘缠上他的腰,像个四脚蛇似的把行之天牢牢缠著,一边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著行之天,像是在无言的指责,你,坏蛋!

行之天嘴角噙著笑意,明眸望著怀里的小家夥。

乖乖,这麽大的人儿还怕生,怯场。

妹妹,以後这儿不再是城堡,而是你和我的家了。

别墅里。

也宝宝弯著眼睛,晓有兴致的望著……中世纪的油画,精致银器……突然一个佝偻的身影显现在眼前,那是一个梳理得整齐的白发老人。

“管家,看看我把谁找回来了。”

苍老的人抬头,一脸震惊和喜悦,浑浊的眼中还带了点起他的情愫,他一只手比划著什麽,另一只伸过来似乎想抱……

也宝宝立马把头缩回了行之天的怀里。

行之天不露痕迹的把他的手拨开,笑道,“我累了,帮我布置一下房间,以後我和妹妹一起睡。”

老人手比划得更厉害了,指了指西南一角,咿呀呀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发出杂音。

行之天笑著,添了一句,“以後把多余的侍人辞了,没了我的允许不能随便进出城堡,人杂……”他温柔的望一眼怀里软绵绵东张西望的小家夥,继续说,“之若不喜欢人多。”

“之天。”

行之天的衣服被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揪住了,皱巴巴的。

“之天,之天。”

行之天低头,怀里不安分扭动的小家夥,一个劲儿的用小指头戳他的衬衫领口,她迅速的瞟一眼那个神情复杂的老人,抱著美少年的脖子,稚嫩的童声问道,“……他不能说话麽。”

“他是我的管家,哑伯。”

“为什麽他一直指那儿。”

老头儿又朝西南方指了很久,行之天却装没看见,专注的望著也宝宝。

“说,之天瞒著宝宝,宝宝生气!”也宝宝作势很乖巧的蹭著行之天的衬衫,奶声奶气的说著,模样天真极了,可是那小脑袋里却装著鬼点子。

嘿嘿,妈咪说过,如果一个人故意无视别人的话语或是举止,那麽其中一定隐藏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以前妈咪经常半夜趴在大爹地与小爹地房前,听动静。

因此久而久之也宝宝也养成了半夜起床的好习惯,深更半夜的她尾随著妈咪,仰著小脸蛋,贼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可素妈咪都装糊涂,或者直接无视掉小家夥的存在。

後来……才知道,原来大爹地与小爹地有一个秘密,那就是晚上喜欢打架,还扯衣服,咬来咬去的。

结果,妈咪为了堵住也宝宝的嘴,破天荒喂了她十个甜甜圈,吃得也宝宝烂掉了刚长出来的小rǔ牙。

再比如,小爹地经常喜欢将半个身子藏在床下面,後来被大爹地逮到了,两人小声地耳语了一番,紧接著大爹地也趴进床下捣鼓起来了。

哼唧,二人被也宝宝抓了个现场,还死不认账,态度恶劣到无视也宝宝的存在。

乃至後来才知道,两人是合夥起来躲著妈咪存私房钱,于是……床下的私房钱全被也宝宝拖出来,一纸箱子呢!小家夥屁颠屁颠的交给妈咪,还被赏了三个甜甜圈。

[画外音:两个爹地抱头痛哭:你这个死没良心,贪吃的小家夥,若是跟爹地们说……这一纸箱子的私房钱够你吃一辈子的甜甜圈哇,三个……就把我们卖了……]

言归正传。

所以事实证明,那个被美少年哥哥故意忽略的……也宝宝伸著脖子,晃悠著小脚丫悬在行之天手臂上,瞅著西南方……好像是一间门……

一定藏了很多可以换甜甜圈的东西。

把它挖掘出来……可以敲诈、勒索,发家致富。

两小爪子在心中轻轻挠一下,哦耶!

“之若乖,那间房里没有什麽东西,原本是你的闺房只是许久没住了,很脏也很乱。所以今後就和哥哥一起住。”

原来,就这麽简单……

真气馁。

小脑袋耸拉,垂头丧气。

妈咪的话不能全信。

“管家,吩咐下面准备一些晚餐,我要去洗个澡,你可以下去了。”行之天温柔的摸摸也宝宝毛躁微翘的小头发,“之若,你也要洗一洗了。”

也宝宝立马仇视的望著他,小身子竖得笔直,两手使劲的撑开他,小xiōng膛离他远远的,使了好一会儿的气力,结果因为小腿腿被他搂著,所以没辙……无力的瘫倒在他怀里。

洗澡……

呜,死都不要。

会被淹死。

会被淹死,会被淹死。

上回儿,妈咪替我洗澡的时候,忘了关水……害我在浴池里扑腾了一个小时,被小爹地捞上来的时候,偶已经一身水淋淋,快歇气了。

如今……又要洗……

小爹地又不在也宝宝身边,若这个美男哥哥和妈咪一个德行,都健忘……那麽小小的偶不是要在水里游一辈子?!

“管家,还愣在这儿干嘛,还不快些去。”行之天搂著也宝宝一步步踏上楼梯,末了还不忘颔首望著下面哑巴管家,笑得颇温柔,“还得谢谢你的儿子sue,莫不是他的帮忙,我还真找不到也宝宝。”

Sue!

那个新西方的王牌豔舞老师?!

也宝宝浑身一震,清醒了不少,头软软的枕在行之天的肩膀上,望著楼下表情同样震惊复杂的管家,小家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揉揉眼,瘪嘴,打了个哈欠。

ACT3

曾经在也宝宝幼小的心灵里是没有贫富差距观念的……她只分得清一个甜甜圈和三个甜甜圈的区别……

如今……她是懂了。

大爹地、小爹地和妈咪的别墅里有欧式浴缸,可以同时洗三个人加一个宝宝。

而这个……好大哦……也宝宝攥着行之天的衬衫,斜乜一眼,只见雾气缭绕,浴池里波光粼粼,这要是喝起来……池子里的水一辈子都喝不完。

顿时小小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曾以为自己的家是三个甜甜圈。

可是,来到这儿仅一天,就发现……原来曾经的家只能说是一个甜甜圈,而这儿……是一盒甜甜圈==

[画外音:也顾偕:寒,这小娃儿没毛病吧,拿甜甜圈来衡量价值观。]

[画外音:大爹地:……还不是你教的。]

[画外音:小爹地:哇,咱宝贝真聪明,从分清一个和三个甜甜圈的区别,升华到一个和一盒的区别。]

[也顾偕:……]

[大爹地:……]

一阵凉飕飕的,在也宝宝埋头衡量价值观的时候,小身子就这么被剥光了。行之天抱着装模作样沉思中的也宝宝,滑进水里。

小家伙一遇着水,就清醒了不少,手忙脚乱的缠在行之天的身上。

行之天笑着,捧着圆嘟嘟的小脸蛋,“之若,闭上眼睛……乖……”

一股凉凉的液体浸湿乱糟糟蓬松的头发,小家伙被惊得浑身一颤。

“别睁眼,泡沫会侵入眼的。”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行之天抱着也宝宝,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揉着她的发,软软的发毛,伏贴的在他的手掌里,泡沫浸湿从指间涔出来。

也宝宝听话极了,紧紧闭着眼,埋在他怀里不闹腾。

行之天望着怀里的小家伙,眼里的宠溺都快要溢出,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就是妹妹……他找了许多许多年的妹妹。

“之天,疼……疼疼疼。”

行之天放轻柔手中的力度,望着怀里这个顶着一头高耸的泡沫晃来晃去,圆溜溜,胖嘟嘟的小家伙,顿时心情大好,嘴角噙笑,舀起一瓢水,劈头盖脸的就浇向也宝宝,一时间把小家伙从头到脚淋了个落汤鸡。

“你你你你,坏蛋!”小家伙气得直哆嗦,张牙舞爪的就在他怀里抓了起来。

这还没过完瘾,胖乎乎的小手手被逮着了,行之天敛笑,正容的说,“别闹。”

也宝宝小腰被他搂着,两个爪子还被他抓着,软软的发黏在脸上,湿嗒嗒的滴着水……瘪着嘴,吸着鼻子,一幅若然欲泣的小模样儿。

这该多委屈啊……

小爹地从未这么凶过她,这个坏蛋还拿水浇宝宝,妈咪都没这么做过……大爹地,快些来救救宝宝,你可耐的小心肝被人欺负了。

小鼻子被他点了一下,

也宝宝一愣,抬起头,水汪汪雾蒙蒙的眼睛望向着泡在水里单手搂着她的行之天,她生气的眯着眼睛,小鼻子又被他点了一下,后者还一副晓有兴致的样子。

幼小的火山终于爆发了,胖乎乎的小腿乱踢,踹踢踹踹!!!

一小一大两人浸泡在浴池里,似乎是怕也宝宝滑进水里,行之天搂得她很紧,束缚着她的小爪子,可是她的小腿儿却没人管了,小丫胡乱踢着,触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像是浸湿的布料,她脚一用力,就把它蹬下去了。

一块浴巾从行之天腰侧散开,漂浮了上来……雪白的布料,软软的,暖暖的,长方形的浴巾随着水流飘开了。

行之天身子僵住了。

也宝宝搂着他的脖子,低着头好奇的朝水池里……斜乜一眼,明澄澄的水呦……这个清这个澈……

行之天望着怀里这个顿时安静的小脑袋,一脸黑线。

按道理说,宝宝还太小,还不会意识到什么男女有别。

只是,这是寻常五岁宝宝的反应……而,也宝宝就该另当别论了。

行之天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弹。

也宝宝依旧吮着小手指,撇着头,一个劲儿的瞅瞅瞅。

==忍不了了,行之天在也宝宝赤裸裸的视线骚扰下,急匆匆的起身,想去抓远处浸在水里的浴巾……突然,才深刻体会到,原来城堡里不是什么都越大约好……比如,浴池就不要这般大。

行之天的手肘被也宝宝小心的戳了一下,轻轻的,像是怕惊动他似的。

“之天……”

行之天低头望着一脸无辜的也宝宝,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天知道她会问什么问题。

可也宝宝只是一副你很可怜的神情望着他,小手手也轻柔的摸摸他的脸,“……之若以后不气你了,会乖乖的。”

行之天,呆愣掉……

她,刚才说什么,她唤自己叫之若,就像以前呀呀学语的时候,叫自己之若一样……可她在洗澡之前,在进这城堡的时候还执意叫自己也宝宝的。

“……可怜。”

可怜……

可怜?!

她说我可怜?!

行之天一脸黑线,也宝宝指着他的下半身继续说着,“妈咪说了,你这样的很可怜……”

行之天彻底崩溃。

————————————也宝宝回忆的分割线————————————

浴缸里

一个女人和小宝宝滚成一团,笑嘻嘻互擦澡中。

“妈咪,为什么小爹地洗澡的时候总是围着一块布啊。”

女人握着毛巾的手一抖,心想:寒,还不是怕你看到,鬼灵精怪的小脑袋胡思乱想。

于是咳嗽一声,“因为小爹地身上被围着的浴巾的地方多长了一些赘肉,他怕你看到笑话他……”

“啊……多长了,为什么不割掉?”

割掉?宝贝,你也太狠心了吧,亏你小爹地对你这么好,让他听到了该多伤心,你女儿让你去做太监。

女人忍着笑,扳过也宝宝的胖乎乎的身子,拧着她的小鼻子,“宝宝,若是割掉了,你小爹地就该生不如死了。”

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也宝宝可怜兮兮,泪汪汪的望着妈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这么说小爹地病了啊,那他会死么……以后我一定要待他好一些。”

也宝宝思绪万千。

原来……

这个小哥哥也得了小爹地这样的病,真可怜。

他心里一定很难受,也宝宝不能气他,要乖乖听话。

小脑袋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

她小心缓慢的爬出浴池,光溜溜的开门,颤颤巍巍的溜出了浴室……

浴池里独自留着行之天,他浸在水里一脸呆滞,还未在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

看来,以后的日子,还有得他受了。

ACT4

“小少爷,您有访客。”雾气弥漫的浴池里,宫殿雕刻牡丹纹的天花板缓缓敞开一条缝隙,一个超大屏幕缓缓下移动,电脑合成女声优美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哑伯已经将访客请至客厅,少爷。”

行之天手肘撑在浴池边,望着大屏幕里的影像,眼中荡起笑意,他起身随手撩起一件裕袍,披着,一边悠闲的束着带子,想了一会儿,又转身拿了一件小小的雪白的纯袍子,往外走去。

浴室的门无声的关上了。

雾气缭绕的浴池顶,那屏幕里赫然有十几个画面,其中布局在中央且最大的是一个浑身光溜溜的小女娃,偷偷摸摸往外爬,耍着玩儿的画面……她身下被她爬过的地方留下湿漉漉的水渍,而这水痕还锲而不舍地一直通往客厅……

“呦,这是哪儿来的小女娃儿。”

一个清澈温和的声音,也宝宝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少年,金灿灿的头发,耳上还戴着一个红得鲜艳欲滴耳钉,他的笑容这个耀眼啊。

也宝宝完全呆住了,小身板儿挺得笔直的,愣愣的站着,望着俊美小少年发呆。

“sue。”俊美小少年低头望着也宝宝湿漉漉淌着水的小脸蛋,轻皱秀眉,撇头朝着客厅唤着,“……拿块毛巾过来。”

他蹲子地上,埋着头一只手抱着腿,一只手小心的戳戳也宝宝,“刚洗完澡么……怎么不擦一擦,披件小衣服出来。小妹妹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和之天什么关系对了你冷么唱首歌给我听吧。”

这人肺活量还真大,对了,也宝宝冷和唱歌给你听有什么关系?

这个俊美的小哥哥还真是……

也宝宝望着他如阳光般耀眼的笑容,恶寒的撇开脸,不屑的盯着地板望了一会儿,继而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偶……偶被绑架鸟。”

俊美小少年愣掉。

也宝宝拽着他的袖子,轻轻拉扯着,瘪着嘴,“被绑架了……不是不穿衣服是米有衣服穿,哥哥,我住在街BL巷3P楼……”

呃,俊美小少年彻底无语了。

一件软软的,暖暖的泛着清香的雪白小袍子袭来盖在了也宝宝的头上,小家伙手忙脚乱的扯着,忙得不亦乐乎,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还不忘腾出来,揪着俊美小哥哥的衣衫,“带我……回家。”

金发俊美小少年被也宝宝紧紧的攥着,他身子踉跄直往前栽倒,视线呆怔的望着也宝宝身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什么呢……该罚。”一个声音好气又有些笑意。

也宝宝身子只觉得身子一轻,小家伙厉声尖叫了一声,就被身后抱起她的人惩罚性的狠狠地揉了一下浸湿的发,“之若,你又不乖了,澡也不洗完就跑出来。”

“之天……”也宝宝怯怯的唤了一声,伸着短短的小胳膊就要抱,不过是要金发俊美小少年抱,“抱抱,怕怕……怕。”

“行之天,这是哪儿来的小家伙,你养的么?”金发俊美小少年笑得颇开怀,突然在望着眼前这个人身上胡乱披上的裕袍后,少年整个表情像是被语哽住似的,手颤抖的指指也宝宝,再指向行之天,一脸震惊,“你你你你们一起洗澡……”

“有什么不对么,行之若,我的妹妹。”行之天抱着也宝宝,径自望客厅走,不理会僵住的金发俊美少年。

行之天与捧着一大块毛巾的sue擦肩而过。

也宝宝趴在行之天肩膀上,望着sue,瞪大了眼睛……咦,跳艳舞的英文老师……

“行少爷。”sue恭敬的行了一礼。

“sue,你说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行之天居然会和一个人泡在池子洗澡,他的洁癖就连我也碰不到他一根手指,他……”

“祁秀明少爷,她是行少爷一直在寻的亲生妹妹。”

“啊啊啊啊啊啊,当真是他妹妹?!我瞧瞧……”祁秀明明显激动了不少,眯着似猫一般好看的眼眸,凑近身子行之天,细细打量着他怀里的也宝宝,“这小家伙倒是和你经常摆在房里的那些照片是有些像啊……乖乖,真可爱。”话没落完,他伸着手就想摸向也宝宝的脸。

哇,他的手白皙莹润,纤长有力……

俊美小哥哥,摸摸摸。

也宝宝仰着头,眯着眼睛,乖巧的让他摸着,舒服舒服。

PIA~~~~~~

的一声

也宝宝被突然的那一声响,吓得惊惶的睁开了眼睛。

祁秀明低着头揉揉泛红的手背,委屈极了,“有必要么……不就摸了一下。”他煞有介事的长叹一口气。

“以后离我妹妹远一点。”

“是,”他蹲下身子,与行之天怀里的也宝宝,认真对视,“小妹妹,记住,我叫祁秀明。”他斜乜一眼,望向行之天对着也宝宝说,“他若是欺负你了,尽管跑来,我来养你。”他的玩笑话说得半真半假,眼眸却极其认真,耳上的钉愈发红似火,嘴角的笑扯得开怀。

“你的话未免多了一些。”行之天哼了一声,翘着腿坐在豪华的沙发上,也宝宝懵懵懂懂的趴在他身上,瞅瞅之天的脸再望望祁秀明,低头玩起了自己的小指头。

行之天在茶几摆放的小碟子里拈起一小块精美的糕点,喂进也宝宝的嘴里,头也不抬的朝sue说,“我找了她许多年了……若不是你,我怕我们兄妹也不能重逢,Sue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初次见她便觉得眼熟……教了几次,愈发觉得像了,若是是她额头上的疤……”sue顿了一下,便不再说了。

“疤?小家伙脸上好像没这东西啊。”祁秀明眯着似猫般的瞳,寻着一根鱿鱼丝,拈起笑眯眯的放进嘴里。

“祁秀明少爷,因为您近视眼很严重。”sue忍着笑喝了口茶。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斗起了嘴。

行之天,捋起也宝宝已经干爽的小毛发,轻轻摸着她光洁的额头……也宝宝仰着头,好奇的回望着他,嘴里还叼着一块巧克力蛋糕,圆嘟嘟的下巴上全是脏兮兮的奶油。

小额头上不仔细看不会发现,一个小小的淡淡的白疤痕。

“对不起,之若……”他轻轻的拂过那淡色的痕迹,指尖有些颤,“以后哥哥不再伤害你了。”行之天一脸伤感,抱起,紧紧抱紧怀里的小家伙。

干净清爽的衣衫上被黏乎乎脏兮兮的脸和小手手弄脏了,可他却浑然不知,也宝宝埋在他怀里眼睛眨啊眨,贼亮贼亮的。

三个小时后

“行之天……我说,”祁秀明斟酌着词句,神秘暧昧的说,“你妹妹是不是看上我了……怎么一直望着我们两个?”

寒……

都说望着我们两个了,怎么就知道是看上了你。

行之天,抱着怀里的也宝宝,小心地喂着她吃小甜甜圈,心里一个劲儿的琢磨,怎么回事……

从洗完澡到现在这个小东西嘴巴都没挺过,不会撑坏肚子吧,还是说她在那个家都没吃饱过。

他递着甜品喂向也宝宝嘴边的手,只要稍微有移走的意向,也宝宝整齐的小板牙就死死咬着他的手指,这气势,这决心……定有把甜品吃到撑死的意味。

可诡异的是……

也宝宝吃归吃,可那双水灵灵,秋水潋潋的眸子却一直瞅着他们。

寒一个。

行之天捧着她的小脸蛋,终于忍不住问了,“之若,你在看什么……”

也宝宝挣脱行之天,伸着两小胳膊,踮着脚一个劲儿的要祁秀明抱,“抱……抱抱……”

祁秀明这个高兴啊,搂着这个兴高采烈,“我说了吧,你妹妹看上我了。”他伸出食指轻点一下也宝宝的小鼻尖,“说,喜欢我么?”

也宝宝奶声奶气地说,“喜欢!”

行之天,神色有变,缓缓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望着也宝宝。

祁秀明斜乜一眼行之天,更是得意忘形了,搂着也宝宝这个紧啊,继续问,“你喜欢我什么啊……”

也宝宝撒着小手,欢畅的搂着他的脖子,抑扬顿挫,一本正经的说,“因为你和之天很般配,你会嫁进来么……哥哥你是攻还是受啊……”

祁秀明身子一颤,完全僵化住了。

行之天嘴角噙笑,哭笑不得。

[大爹地摇头:你看你这个做娘的平日是怎么教也宝宝的,被你带坏了……]

[小爹地一脸动容:你不知道,就这个问题我被我们家宝贝问了无数遍了,怎么教的怎么教的。]

[也顾偕喝茶完全看戏中:挺好,挺好的。我觉得挺好的……这娃儿以后不会被欺负,多好。]

ACT5

鸡蛋。

一个煮鸡蛋。

一个被扒了衣服光溜溜的煮鸡蛋……

也宝宝低头,默默地注视着面前精致的银盘里……圆溜溜正滚得欢畅的那枚鸡蛋,小家伙神情庄重,颤巍巍地举着厚重的银刀叉,抬眼望着餐桌上摆置的许多美味佳肴。

再看看刀叉下的已静静躺着的煮鸡蛋。

寒一个……

也宝宝深吸一口气,挺起小xiōng脯,一脸委屈的用银叉子戳着,调戏着滚来滚去着实不安分的食物。

“小姐,刀叉应该是这样拿……”一个金发美女执着刀叉极其熟练的切着盘里的圆溜溜的煮鸡蛋,利索,平稳,优雅极了,一双柔柔若若纤细的手怎么看都觉得赏心悦目,“行少爷嘱咐我教您用餐礼仪,我寻思了好一会儿就决定选用鸡蛋,拿它来练力度与稳度是最好的了,您觉得呢?”

小家伙淡淡的秀眉倒竖,似乎是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明白。胖乎乎的小手捉着煮鸡蛋就往嘴里塞。

“小姐,这不是作为一个淑女该有的举动。”

也宝宝吃得鼓鼓的,眨着天真的眼睛,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金发美女舒了一口气,却见小家伙放下了手中被攥得脏兮兮的鸡蛋,又捞起了一块草莓奶油派。

金发美女的声音有些颤,“……小姐,不能这么吃。”

也宝宝有些不舍的放开了,犹豫一会儿,默默地盯着眼前的银刀叉,缓缓的伸了手……金发美女一看,这叫一个喜极而泣啊,终于开窍了终于开窍了。

结果却见也宝宝越过餐具……抓起餐桌上的龙虾,埋头在桌上砰呛敲了起来……小手儿忙得不亦乐乎。

金发美女顿时一脸黑线,

“小姐,我知道了……您在耍我。”

一个小时后,

也宝宝小小的身子坐在大椅子上,脚悬空不安分的晃啊晃。

“小姐,就这么简单,这就是用餐的全部礼仪。”一个金发美女慢条斯理地捻起湿巾擦完手,举手投足淑女极了,她轻扬嘴角,微启红唇,“那么请行小姐也做一遍。”

四周寂静一片。

人呢……

宫廷贵族的餐桌都很长,摆着精美银烛台,

铺着玫瑰花瓣的那一头没一点儿动静,也宝宝坐着的位子却是空着的。

美人礼仪老师大惊失色,四处寻……

偌大的城堡里,静悄悄。

三个小时后。

哑伯立在一旁打着手势,老人神色满是着急,“小少爷,该怎么办,寻遍了整座城堡里都没有小姐的踪影,报警么?”金发美女老师被一群黑衣保镖围着,低声抽噎着。

行之天沉着脸瞟她一眼。

餐桌前,隐约传来一阵淅淅簌簌的声响。行之天挑眉,制止了所有人的行动,他蹲着,侧耳倾听了一会儿。

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撩开精致的餐桌布。

繁缛,垂地的桌布下,一个娇小的身影孤零零的坐在餐桌底下,背对着他们,在黑暗中忙得不亦乐乎。

“之若……”

小小的身子一震,坐在地上的小屁股又不露痕迹的往前挪了挪。

“之若,给我过来。”

行之天,指尖攥紧桌布,气得身子直哆嗦。

也宝宝偶尔瞥来望向他们的眼神在黑暗中贼亮贼亮。

寒……这小娃儿躲藏在桌子底下是干什么?

行之天不理会也宝宝在黑暗中颇诡异的眼神,示意随从们把现场清理干净。

桌上丰盛的食物被撤掉了。

桌布被掀掉了……

长长桌子被费力的抬走了。

也宝宝小小的身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小家伙惊慌失措的守着一大堆东西,藏着掖着……

行之天强行扳过她小小的肩膀,一时间怔愣住了。

她鼻尖上蘸着奶油,两只小猪爪子黑乎乎的,似乎抹着巧克力酱……鼓鼓的嘴巴里还翘起一个醉虾尾。

她小屁股翘得高高的,手死死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眼神这叫一个戒备,突然一块咬缺了口的提拉米苏从她怀里掉落,滑溜溜的滚到了地上。

也宝宝呆住了

行之天完全愣住。

也宝宝手忙脚乱地蹲在地上,去拣……刚迈出一小步,捧在怀里的乱七八糟的吃食又落在了地上,愈拣愈乱,愈掉愈多……

行之天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望着忙得昏天暗地的也宝宝。

突然,小家伙安静了……她静静的站起小身子,她的脚下横七竖八的滚着一些食物的残渣,她胖乎乎的小手还紧紧地攥着一个糖爆栗子,怀里却剩下一些面包屑了……她瘪嘴,无辜的望着行之天。

眼中雾气蒙蒙,却倔强的不哭。

寒……

我说,这娃儿潜意识的举动,可以理解为

存私房钱么==

不过以她拿甜甜圈衡量金钱的前科来看……

这不是不可能……

“之若,为什么不好好的上桌吃饭……要藏在桌子下面?”

“……”也宝宝瘪着脏兮兮的嘴,委屈的埋在他的腿间,蹭啊蹭。

看得行之天这叫一个心疼,他赶紧搂着她,轻声说,“之若,这个城堡里的东西都是之若的,甜品也是……告诉哥哥,为什么要躲在桌子下面吃。”

“她坏。”也宝宝的食指颤抖的指向金发美女,“她不让之若好好吃饭……饿……伦家想一个人好好吃饭。”

这个愿望多么渺小啊。

行之天蓦然间像是看见了城堡里被继母虐待的小公主一般……多么可怜的娃儿啊……

他寒着脸,让哑伯把金发美女撵出去。

“哑伯,替我去学校请假,下午我要陪妹妹。”

于是也宝宝的用餐礼仪课便被行之天接手了。

于是兄妹两人的噩梦开始了……

晌午,餐桌。

也宝宝低头,默默望着桌上整齐摆放的无数把大大小小餐刀,勺子,叉子……小身子坐得笔直,小手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

“之若,请拿起餐刀,就像这样……”

也宝宝低头沉思状。

“之若,请学老师的样子,拿……”声音的主人有些不耐烦了,却仍旧平稳,极力温和。

也宝宝仰头奶声奶气地问,“今天学的是礼仪么?”

行之天颔首,“是。”

也宝宝的小食指触碰了一下光洁的银餐刀,埋头不语,许久一个稚嫩的声音怯怯的响起,委屈得不得了,颤颤的尾音,似乎是快要哭出来了,“那吃饭饭前……为什么还要学解剖。”

解剖?!

行之天望着餐桌上摆在也宝宝面前的那一盘五分熟,还隐隐带着血丝的牛排和银盘周围整齐摆放的刀刀叉叉……

寒,不得不说……确实很像。

行之天,一脸黑线。

也宝宝颤巍巍的踮起脚,爬下椅子。

屁颠屁颠得跑到行之天的身边,仰面……趴在他的膝头,月牙眼笑眯了,“之若不学好不好。”

“……”

“之天,之天,我不学,以后之天喂我好不好。”

行之天一愣。

小家伙被腾空抱起,踢腿儿笑得格外欢畅,她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儿,“抱……抱抱。”

行之天搂着她,抱得紧紧的,目光宠溺极了,“我该拿你怎么办……”

——————————————也宝宝日记——————————————

11月11日晴五岁

今天抱走了好多吃的,妈咪说好吃的要cang(藏)起来,小爹地说钱也是一样。可是宝宝发现钱吃起来怪怪的,所以决定从cang(藏)吃的开始……可是却被哥哥发现了。

上午学刀X(叉),老女人坏让我切鸡蛋,我不喜欢她。

哥哥今天抱了我,我要讨他欢心,可是他身上有东西抵得我很疼。

不过,这样才能见到妈咪和爹地们……

宝宝要忍着。

落款是一个黑乎乎的爪子印,嗅一嗅……还有浓浓牛奶巧克力的味道……

ACT6

偌大的床上,雪白的被褥上凌乱的摆放着五花八门的玩意儿,一团什么东西在被褥下面晃动着,移来移去。

行之天端着一盘甜食,悄无声息的关上门。

“之若。”

那一团东西明显的犹豫了片刻,静了一会儿,在被褥里移动得更欢畅了……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雪白的被褥滑了下来,繁缛的被单垂在床畔,玩具也纷纷掉下了不少。

行之天皱皱眉,踮脚,不露痕迹的压住了一角被褥。

小家伙被牵绊住了,移得颇费力气,淅淅簌簌的一阵声响,一个小脑袋从被褥里冒出了头,这叫一个乱糟糟的……柔顺的小毛发全都翘起来了,热气腾腾的小脸蛋那叫一个红彤彤,她皱着小鼻子,轻轻嗅着,望着行之天满托在手中的银盘里的吃食,满是兴奋。

行之天捻起一块甜甜圈,塞进她张开的嘴里。

小家伙美滋滋的嚼了嚼,尾巴都快翘起来了……不等他喂第二口,整个小小的身子都扑了上去。

别看她平日里不太爱大理人,只要有甜甜圈吃,就一定黏人。

行之天搂着她,这叫一个高兴,轻掐着她的小脸蛋,掰着甜甜圈,弄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喂她。

好歹是喂饱了。

也宝宝大大咧咧,四肢平摊躺在床上。

行之天也倒在她身边,声音平稳,“之若,刚在被褥里玩儿什么。”

“……”小家伙吃饱了就忘了本,撇头不理了。

行之天也不恼,起身,不温不火的说,“厨房还有几块甜圈,让哑伯拿去喂猎犬算了。”

一个温软的东西靠了过来,胖乎乎的手死死的搂着他的腰。

行之天不动声色的望着她。

也宝宝无辜的望着他,笑眯眯的,奶声奶气的说,“别喂狗……喂宝宝。”

[也顾偕:寒……我的娃儿,你好带有点骨气好么,人家那是喂狗的,你讨来吃作什么。]

[小爹地:啥喂狗啊……狗会吃甜甜圈么,这美少年明摆的是欺负咱宝宝贪吃,不过甜甜圈的味道是不错,喂狗可惜了。]

[大爹地:看戏。]

行之天望着一脸狗腿的也宝宝,一声不吭。

也宝宝戳他手臂一下,小身子板跪坐在雪白的被褥上,埋头忙活着,斜脸微瞟一眼行之天笑得这叫一个诡异,“哥哥,一起玩儿。”

寒……

这小家伙,一旦这么笑起来,准没好事。

涔的慌。

行之天的手又被戳了一下,这会儿力道大了一点儿,两只小爪子张牙舞爪都闹腾起来了,似乎有股不理她就会被她拧断手的错觉。

——||

“陪之若玩儿……”

“你不是不让我陪你么。”

“……”也宝宝低头,表情委屈极了,一个劲儿的用食指戳食指。

寒,这娃儿够诚实,不说话……这……算是认同了么。

行之天脸黑沉沉的。

“我们一起玩……之若赢了就要把喂狗的东西喂偶。若是输了……”也宝宝小下巴抬着,一脸动容,英雄就义的模样,瘪嘴可怜兮兮的说,“那就喂犬犬。”

寒……娃儿,说来说去你都在和狗争东西吃。

行之天忍了笑,正襟危坐,斜乜一眼也宝宝捧在怀里五颜六色的积木,颔首,“好。”

也宝宝立马眼放贼光,继续加一句,“赢了还要见妈咪、爹爹们。”

这玩积木……

熟啊,怎么弄都不会输给一个五岁的娃儿。

“好。”这会儿行之天答得更爽快了。

也宝宝吮着手指,秀眉轻皱,蹲在被褥上,屁股翘得高高的,胖乎乎的小手把摊在床上的积木弄得哗哗作响。

她在弄什么……

盖房子么,还是砌庭院?

行之天食指划过散乱在手下的积木,不慌不乱,悠闲极了,眼神却止不住的往也宝宝那处瞟去。

小家伙身子抖了抖,朝他斜乜一眼,极小心的移了个地方儿,直接拿背对着他,动作干净利索这叫一个防备……

三秒钟之后,

也宝宝把小胳膊一摊,她脚丫处的积木被工工整整的排了一条,四四方方……

小家伙伸着脖子,朝行之天手里的积木瞅了瞅,装模作样的摇摇头,一脸不屑。

行之天不解。

也宝宝拿眼神朝行之天虚一眼,

继而胖乎乎的小手往前一推,摆在她面前的积木哗啦啦的倒了一床。

小家伙奶声奶气抑扬顿挫的说一声,“胡了!”

恶寒……

弄了半天,小家伙把积木当麻将打了。

行之天倏然起身,将凌乱地散在床上的积木收拾好,决心再也不能让也宝宝碰这个玩艺儿了。

小家伙却黏乎乎的缠着他的胳膊,一脸讨好地说,“偶赢了,带偶去见妈咪,爹爹们。”

行之天声音有些不稳,“这些是跟谁学的?”

“伦家和妈咪都是这么玩的啊。”

好好好,好样儿的……

都被养成这样了还能让你去见你的妈咪、爹地们,除非我死。

衣衫被揪住了,

也宝宝抬头,指尖攥得苍白,她怯怯问,“……之天说话不算话么。”

“那要看是什么话了,”行止天起身,穿起拖鞋,望着也宝宝神情复杂,“别总念叨着你的爹地、妈咪,记住以后我才是你的亲人。”

也宝宝拉着行止天的衣衫,死死的,“哥……哥……”

行之天身子僵硬,声音起伏不大,“早些睡,晚安。”

他的声音虽冷,可是扳开也宝宝揪着他衣衫的小手的动作却是温柔的。

门被轻轻合上了。

也宝宝呆愣的坐在满是五颜六色积木的雪白被褥上,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真是委屈极了……

瘪瘪嘴,小家伙用袖子蛮横的揉眼睛,掀开被子小身子颤抖的爬进被褥里,蜷着身子不动弹了……

爹地,妈咪,

你们是不是不要宝宝了……

小家伙这个委屈啊,咬着被褥,眼中泪水汪汪的。

三分钟后,

轻轻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门无声的开了,房里暖洋洋的灯却灭了。

也宝宝身子一颤,小家伙惊慌失措的紧闭眼睛……小手紧握,全身缩成一个球。

怕……怕怕……

也宝宝从小就恐惧黑暗,若是关了灯就一定要人陪。

被子被掀开了,一个温软的身子躺了进来,小家伙一激灵,小手捂着耳朵,一个劲儿的往外面挪……

小胳膊被拽住了,

小蛮腰被搂住了,

动不了了……小家伙泪止也止不住……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空荡的房里格外熟悉。

“之若,是我。”

那双手还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对不起,吓着你了。”

也宝宝胡乱的擦着被泪浸得脏兮兮的脸,立马想靠过去,缩进他怀里,突然积极革命立场唤醒了她仅存的小意志,她吭了声,却带着可怜兮兮的颤音,“之天坏,说话不算话,丢下宝宝不理。”

“哥哥替你去厨房拿甜甜圈了。”

黑暗中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一个甜甜圈,塞进她的小嘴里。

小家伙呜咽着,瘪嘴咬着甜甜圈,埋在他怀里哭着,抽噎着……这叫一个可怜儿,行之天哄着,将那软化的小身子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

哭累了,也宝宝低着头,锁在被窝里啃着……吃得松鼠似的,压根忘了行之天还答应她要探望妈咪、爹地们的事儿了。

寒,这娃儿……

真是,哭够本了,就忘了正经事儿了。

行之天望着她,笑眯眯的。

白皙修长的指滑过也宝宝的脸颊,温柔的擦去她冰凉的泪,指尖上却沾了零星的一点儿甜圈碎屑,他在黑暗中埋头看着啃得淅淅簌簌的小家伙,若有所思的将指含进嘴里,吮了吮,他眉毛蹙了蹙,“怪甜的,就你喜欢吃这些东西……”

画外音:

[也顾偕:老公,我怎么觉得他们这两兄妹有些怪怪的?]

[大爹地:……]

[小爹地张牙舞爪:不行,抢回来……宝宝是我的!]

ACT7[上]

和煦的阳光洒在雪白的被褥上……暖洋洋的……

小家伙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揉着眼睛,跪在掀开的被子里,屁股翘着,摇摇晃晃的爬起来。

有什么不对劲……

她伸着胳膊俯身望着自己的小睡衣,小脑袋一动不动的,呆愣了很久。

昨天晚上穿得不是这件,那间rǔ白的小睡袍哪儿去了,小家伙眼睛利索的东瞧瞧西瞅瞅,枕头那一头,空荡荡的,早就没了人影儿。

低头再瞅瞅,

粉粉嫩嫩的公主睡袍,蕾丝花边,挺起小xiōng脯……平坦坦的软绸料上还蝴蝶结,松散的带子上纹绣的全是卡通甜甜圈。

……

小家伙眼都笑眯了,抱着枕头和她的小甜甜圈在床褥上滚来滚去……

寒,我说这娃儿啊。

你在睡觉时被人扒了衣服,还笑得这么乐哉畅快……真是……

轻微的咳嗽声。

哑伯管家规规矩矩的捧着银质餐盘,站得笔直。

“早上有布丁么……”奶声奶气的问。

管家点头。

“甜牛奶?”

再点头。

“荞麦馒头?”

管家摇摇头,继而把银质盖子揭开,里面有烤得金黄色,制成甜甜圈形状的果酱面包条。

哇……

幸福鸟,也宝宝眼冒贼光恶狼般直扑过来,使够了蛮劲,端着庞大的银盘挺起小xiōng脯,费力的将它抱着……颤抖地放在雪白的被褥上,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寒,

小少爷不是有洁癖么,这小姐在他床上这么吃,不会有事吧。

哑伯管家拿起帕子,擦擦脸上莫须有的汗,却瞅见他们枕头下散碎的甜甜圈碎渣……汗,昨晚小主子们聚在被窝里吃夜宵么……怎么……

小少爷,您被污染了。

突然一只嫩嫩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哑伯吃了一惊,回过神时却对上了也宝宝泫然若泣的小脸蛋,他竟可能忽视也宝宝脸颊上沾着的牛奶痕迹。

未必是小姐吃得不够,嫌少了?

可是……这是小孩两人份的了,小少爷上课前还刻意吩咐的要多准备一些。

不过,小姐这表情,

汗,这就再去准备一份。

小手手却揪住他不放,也宝宝的小身子在他身上蹭啊蹭啊,撒娇……

“管家。”

多稚嫩的声音啊,哑伯一阵恍惚,小姐在叫他……多么怀念,一岁那年她还只会在地上爬。

“管家,我要见妈咪,爹地们。”

哑伯身子一哆嗦,望着她的脸神情有一些复杂。

小家伙身子都要黏到他身上去了,皱巴巴的小脸蛋,都快要哭了,小家伙虚了他一眼,看他还在矜持,于是干脆起身,跺脚,把勺子一扔,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不过……是干嚎……

对付哥哥要装委屈,

对付管家要强势一点,小拳头攥紧,憋足了劲儿嚎了起来。

光有声音,没有泪,

只打雷不下雨……

小家伙挤了半天也没挤出点什么,瘪着气,脸堵得这叫一个红,都快噎气了。

管家这个震撼,望着这叫一个心疼。

死就死……

反正小少爷现在还没回家。

哑伯挺起尊贵的xiōng,微倾身,绅士地牵着之若的的小手,步履沉重的下了走廊,也宝宝立马收了惨绝人寰的哭声,拿袖子蹭了脸,东张西望,兴奋极了,一个劲儿的攥着管家的手往大门处闯。

咦……

使劲拽,

拽不动……小身子使着吃奶的劲拉扯,小脸蛋憋足了力气,热腾腾红彤彤的,身形却一踉跄,被哑伯颇有技巧的一拐,带进了一间房门口。

这是一间靠西南方的房间。

小家伙委屈了,瘪嘴,奶声奶气的说,“要见爹地妈咪……”

伦家要回家……

管家重重的点头,手比划着,这意思大概就是说,你爹地妈咪就在里面,就在这间房子里。

不过,也宝宝这岁数是看不懂的了。

呃,别问我怎么理解他胡乱比划的意思,

因为,

我是作者,我不懂谁懂——||

也宝宝还在绞手指,别扭中。

管家四处张望,不停的望着手表,着急擦汗中就把也宝宝推进了这靠西南方的房间里。

这是一间房。

或许是许久没有用过了,布置得很雅致,贵气十足。

壁橱和茶几上,能放置东西的地方都摆置了许多的照片……不过属房内正中央的油画尤为大。画中的女子坐在贵妃椅上搂着一个宝宝笑得幸福,身旁倚着椅子的男人英俊迷人,他疼爱的注视着小家伙,为人父的骄傲不言而喻。油画的一角站着一个白衣少年,他神情稚嫩,不过相貌却是行之天无疑。

也宝宝仰着头,盯着油画看了一会儿。

没了兴致……

倒是管家望着地上的安静的小家伙,再望望壁上的油画,一时感伤,老泪纵横。

一只小手拧紧了他的裤腿,怯怯的扯了扯。

“哑伯……”小家伙有种被耍的错觉,“爹地妈咪在哪儿,我要回家。”

稚嫩的声音,夹杂着说不出的委屈,尾音拖得很长还带着颤抖。

听得哑伯这叫一个心疼,把主仆关系也抛了,赶紧搂了她,这小姐多可怜啊……在这儿迟早会被毁了。

可惜夫人和少爷死得早,老爷也逝了,

如今……不行,小姐爱怎样就怎样吧,赶紧把她送出去。

一老人牵着一幼小的女娃儿,一个壮志凌云,一个少不经事。

两人一鼓作气的就往城堡外冲。

一辆车子气势蛮横的停在他们面前,车门开了。

“管家你们这要往哪儿去……”一个声音冷冷的响起,行之天静静的站着,脸上无任何表情。

ACT[中]

“管家你们这要往哪儿去……”一个声音冷冷的响起,行之天静静的站着,脸上无任何表情却已明显的感觉到他的不悦。

一大一小两人身子一颤,

像是被当场逮到的小贼贼。

这个,城堡花坛里可真迷人啊……花花绿绿,多绚烂啊!瞧……这紫罗兰开得真灿烂,呦,还有小草,这个草儿,

……

花坛里还有小草。

管家身子僵硬,颤抖的掏出帕子擦脸,这个汗……

也宝宝,脚尖踮地,别扭的站着,垂头,拿眼一个劲儿的斜着被小鞋儿戳出来的浮土。

寒,这娃儿,这求人的时候装可怜的,

有事儿了被逮的时候,这关系撇得倒是挺清楚的。

“别告诉我,你想带之若出城堡。”

当然不是,只是照常来例行检查下人们是否偷懒……嗯,这不花坛有草,要重聘花匠。我绝不是要带小姐出去,是我也说不出啊,我就一哑巴。

管家匆促的比划着,一个劲儿的解释着,

行之天一笑,不冷不热地,直叫人深思,“那是,你哑了。心却不糊涂。城堡如今没了那些闲散碍事的人,只有你打理着,也怪累的,以后我会给你放个长假修养一段日子。”

小家伙牵着哑伯的手,轻柔的动了一下,头垂得低低的。

小姐……

是在担心他。

管家心里一时间像是被打翻了什么,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只是帮不了小姐了。

“哑伯,带之若回房间。”

管家尊贵的挺着xiōng膛,牵着也宝宝的小手,转身往回走。

“还有……”行之天的声音带着点犹豫,“西南方的房间许久没人住了,以后把它锁了。”

少爷不是刚回城堡的么,

怎么知道……

管家身子一颤,望向行之天的那瞬间充满了震惊,他不动声色的牵着也宝宝的小手,低头望向天真不懂事的她,满眼的悲悯。

门近在咫尺,可是却是进城堡的大门,

眼看就可以逃出去了,却被逮到了……也宝宝这个气,黏着哑伯的腿,短胳膊紧紧扒着,仰着脸望着,这个可怜兮兮,任人拖也拖不动分毫。

不要……

伦家不要,好不容易到门口了,呜,宝宝要回家。

“之若,有什么事来哥哥这儿,”行之天蹲下,对小家伙展开手臂,笑得温柔极了,“与哥哥说……”

虽然没风,怎么总感觉凉风嗖嗖的。

也宝宝死死扒住管家的裤管,淡淡的小眉毛竖着,小话儿说的简短而精炼“不!”

你最坏,大坏蛋……

输了积木耍赖,不要偶回家,

哑伯答应送宝宝回家,你又出来拦……臭哥哥,坏的就是你……

“弄了半天你还是想出城堡,回那一家子。”

行之天敛了笑,状若无事的抚顺衣衫上的褶皱,懒懒的说,“之若,你真想回去么。”

管家一紧张,望向也宝宝的神情这叫一个担忧。

小姐,你可要好好地说啊,

这可是小少爷发火的前兆……

也宝宝缩回了被哑伯牵着的小手,无言地望了一小会注视着她的行之天,她一双小手啊,绞着衣角……皱巴巴的,小身子别扭极了,小脸快变成酱菜了,她半晌才不情不愿地拖出一个调子,“不……想……”

这个“不”唤得这叫一个轻,猫叫似的。

“想”吐得却是情深意切,尾音托得这叫一个长……

真是个别扭的小家伙。

“得,你倒是学会了说谎,”行之天哼了一声,明显的不悦,“哑伯,明天取消之若的甜甜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家伙抓狂了,气嘟嘟的站出来,几乎用吼地说,“伦家要回爹地,妈咪那儿去,想回去!”

行之天点点头,若有似无的笑着,“你倒还真想回去,你忘了这才是你的家么……哑伯,晚餐不要准备之若的。”

他笑得开怀,望向早已呆滞住的也宝宝,末了还添一句,“你的真话我不喜欢,罚你不吃晚餐。”

假话,罚甜甜圈。

真话,罚晚餐……

说来说去,都是没得吃。

也宝宝这个委屈啊,这个别扭啊……像是由无数的小手在心里挠啊挠……这个悔啊,在她小小的意识里终于知道管家为什么是个哑巴了……

因为,

哑巴说的话永远不会是错的。

永远不会惹行之天生气,永远都有甜甜圈和晚餐吃……

五点。

呜,

小肚肚好饿……雪白的被褥里,小家伙四肢无力的摊着,要死不活的。

清脆的叩门声,

哑伯端着银盘,慢条斯理的进了卧室。

“我不想吃。”行之天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假寐中。

可是我饿……

也宝宝圆嘟嘟的小身子在松软的床上滚来滚去,想引起行之天的注意。

“撤了,我不想吃。”

呜,也宝宝一屁股坐在被褥上皱巴巴的脸,揉着皱巴巴的被子,腌菜一般。

伦家在发育……

妈咪说了,发育得小孩要吃东西,得吃甜甜圈。

[也顾偕:寒……我说最后一句是你自己添上去的吧。]

也宝宝在雪白的被褥上滚得没了力气,四肢摊了一会儿……望天花板,委屈的瘪瘪嘴,钻进了乱糟糟的被单里,白晃晃的被子……好像馒头,紧紧闭上眼,闻一闻,死死咬住……

咦,

咬了一空。

小家伙张开眼,就看见行之天那张俊美的脸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小身子被他连人带被子一把抱住了,

一声轻叹,带了点忧愁。行之天修长的指划过她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之若,以后不要试着逃开我好么……”

也宝宝却发了小脾气抢过被子,捂住头。

被子被他强硬地拉扯开了,温软的身子靠了过来,搂着也宝宝。

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踹了他一脚,卷着小被子,坐起来,烦乱,“被子是我的,我的!”

怒……

行之天忍了痛,坐起身子,一言不发的望着她,继而徐徐起身,摇了铃,“管家,弄点吃食进来。”

也宝宝竖起耳朵,麻利的坐起来,乖乖的。

行之天端了吃的,离她远远的……

刀叉轻微的发出声响。

也宝宝吞……口水。

他动作优雅,吃得慢条斯理,牛排被他反复地切成小块一小块,心思全不在食物上。

也宝宝哼哼着,一寸一寸挪了屁股过来,可怜兮兮的望着,眼中水蒙蒙的,这个闪这个亮。

“想吃吗?”

“……”

“乖乖呆在哥哥身边,不要离开我。”

小家伙吞了吞口水,点了点头,小屁股往食物的方向小挪了一寸,乖巧可爱极了。

“不准想着以前的爹地妈咪,乖乖呆在城堡里不出去。”

哼,小家伙不屑的撇开了头,却忍不住又瞅了瞅银叉上的牛肉……这是几分熟啊,嗅一嗅,八分……多香啊。

行之天一脸黑线。

小家伙不理会他,却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瞅着那牛肉,银叉往左她也往左,银叉往右她也往右。

行之天吃不下了,只叫人撤了。

望着她收起了委屈的表情,小大人一般,掀开被子,重新暖和的被褥里,跟没事儿发生似的。

寒,我说这娃儿平日里不是挺喜欢吃东西的么,怎么一到紧要关头,她小嘴巴这么紧啊。

真是……

真是,连我也要一起挨饿。

ACT7[下]

月辉透过朦胧的白纱洒在大床上。

被褥里淅淅簌簌响个不歇。

一个少年熟睡在雪白的被褥里,衣衫散乱,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家伙。他闭目,呼吸平稳,月辉下,俊美的脸显得分外柔和。

美少年睡得安稳。

可小家伙……活跃着……

她眨巴着眼睛,不安分的东张西望,那眼神贼亮贼亮的。

得……

这么晚了,又不是贼,这小家伙咋就这么兴奋?!

一只手臂横在小小身子上,也宝宝用尽吃奶的力气,努力搬开,屁颠屁颠的爬下了床,小毛发竖起,乱糟糟的。

小家伙穿上小拖鞋,一小步一小步走得悄无声息。

床的那一头,俊美的少年蓦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神这叫一个温柔似水,没有半点想睡的意味,他望着她那坚韧的小背影,嘴角含笑,手换了一个姿势,撑在头下,晓有兴致的望着那可爱的宝贝妹妹。

也宝宝浑然不知,离开了卧室。

城堡很大,走廊里的灯饰是上个世纪宫廷灯,昏黄的光晕,照得人身上暖暖的。

四周静悄悄的,庞大的城堡平日只有管家一人在照料他们二人的生活,以前的仆人不少,可自也宝宝来了之后行之天便将他们全都撤了,平日的清理也只有钟点工在忙活,所以……深更半夜的城堡,空荡荡的……安静得让人浮想……呃,浮想联翩。

城堡外传来,传来守夜人的猎犬声。

这个声声入耳。

也宝宝寒了一个,缩缩脖子,小身子紧紧靠在墙上,偏着头望着。

这个,餐房……

大概是这一层楼的西侧室。

——||弄了半天,她还真是出来做贼的……

走廊里响起轻柔的脚步声,像是皮革鞋踏在软面的地毯上的声音。

吱的一声响,似乎是门开了。

也宝宝吓得小魂儿都快没了,惊慌失措的望卧室瞅了一眼,咦……自家的卧室门还关得死死的。

不是哥哥。

烛火闪烁,晃动。

走廊的另一端,管家捧着银质蜡烛器具,身形静伫立着站得笔直,看见躲在墙角的小小身影,咳嗽了一声,他脸上挂着浅笑,颇绅士地转身,把餐房里的烛灯全点燃了,这不经意间也理所当然地忘了关餐房的门。

小家伙笑眯了眼。

管家转过身去,拿背对着也宝宝,似乎是没看见她。

也宝宝挺着小xiōng脯,这个傲气十足,学着行之天的模样,慢条斯理踱着步子进了餐房。

呦……

大冰箱,她小小身子立着,仰头望着。

费力的挪开冰箱门,

牛肉……冰镇的水果沙拉,用保鲜膜包得好好的鲍鱼羹……

咦,

甜甜圈呢……

一个碟子悄无声息的从门缝处递了过来,金灿灿,炸得酥软,还是热气腾腾刚出炉的……甜甜圈!!!

好幸福啊,

也宝宝双手合在xiōng口,眼中闪烁着耀眼的星光。

寒……这娃儿,饿着肚子又开始耍宝了。

门外传来淅淅簌簌的声响。

“哑伯,这么晚了还没睡觉?”一个声音带了点疑问和笑意,清朗的声音很是好听。

隔着一层木制的门,也宝宝都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

每一次,哥哥出现的时机都恰到好处……让小家伙直抓狂。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似乎都能预听到餐室门开的声音了。

也宝宝一个机灵,钻进了冰箱里。

——————————也某恶搞分割线————————————————

画外音:

[“寒,我说这娃儿,你怕他成这样儿?哪儿不好藏,偏躲进冰箱……所以我说这是……”也顾偕还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她大小老公,“子不教父之过。”]

[大爹地忍着嘴角的抽动,饮口茶,缓解压力。]

[小爹地气得当场掀了桌子,“当初我和宝宝玩捉迷藏的游戏时,是谁唆使她躲冰箱里的。”]

[大爹地这会儿把饮入的茶都喷出来了,望着也顾偕的眼神这叫一个指责。]

[也顾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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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之天穿着单薄的衬衫,站在一片狼藉的餐房。

烛火晃动,四周却静悄悄。

没有熟悉的小身影,只有一个偌大的冰箱里发出淅淅簌簌,诡异的声响。

寒……

行之天一脸的黑线。

他慢慢走近,一手枕在冰箱上,慵懒的靠着,手上一使劲,冰箱被打开了。

也宝宝蜷缩在角落里,嘴里还塞了一块牛肉。

一只手跃过她的头顶,拿了一罐饮料,

也宝宝紧紧闭着眼,还不忘嚼着嘴里的香香牛肉,秉承着我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我的原则,吧唧吧唧的嚼得带劲。

捧在她手里的牛肉少了几片,

行之天吮了吮指尖上的牛肉汁,饮了一口手中的饮料,伸个懒腰,走了。

走之前行之天斜一眼她,以一种我真的看不到你的表情,搁下手中只喝了小口的饮料,小心的放在地上,理所当然的行之天忘了关冰箱的门,出了厨房。

也宝宝往嘴里塞了几粒栗子,屁颠爬出了冰箱。

仰着鼻子,轻轻嗅着……

香橙味的果汁饮料。

狂扑……正渴了呢……

小家伙坐在地上,一勺冰淇淋,牛肉,栗子统统塞进嘴里,嚼着分外香,末了,还不忘饮一口果汁。

捣鼓了半小时,

终于遭报应了。

小家伙感到不舒适,蹲在地上,龇牙咧嘴的一脸灰白。

卧室,半夜两点。

“贪吃的坏东西,你要急死哥哥么,偷吃个东西都会痛成这样。”

也宝宝可怜兮兮的望着,“吐……之若想吐。”

行之天轻叹一声,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放任你去吃。”

“不!”也宝宝义愤填膺,一字一句,带血的申诉着,“是不该罚宝宝,下次不准说不让宝宝吃甜甜圈,不让宝宝吃晚饭的……”

呦,这个小话匣子,说起话来还没完了。

揉乱她的小毛发。

也宝宝趴在行之天怀里,脸颊蹭着,淡致的眉毛紧蹙,“之若,不舒服。”

他的手轻轻刮着她的小鼻子,眼里里满是宠腻,“小笨蛋,不知道牛肉和栗子是不能一起吃的么……吐了吧,活该。”

他虽说活该,却一个劲儿的望着也宝宝手腕上的红红的一小点儿,那是私人医生给她扎针的痕迹,小手腕儿胖乎乎的,这叫一个白……被这一点红点儿衬托着,显得格外的凄惨,这个心疼啊。

“早该换一个医生了,下手也不知道轻一点儿。”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换什么的比较好呢……”

也宝宝这下有了精神,一屁股坐起来,奶声奶气地说,“换个漂亮哥哥的医生。”

“不换!”末了,像是怕也宝宝委屈,补一句,“这个挺好,安全。”

寒……

是医术安全,

还是长得让你放心,所以安全啊。

真是,别扭的一家人。

ACT8

——————————也宝宝日记————————————————

六岁yīn天

我们家没钱了,宝宝要去流浪、讨饭了。

今年满了六岁,该到了上学的年纪,可是哥哥不让我去。我哭了,哥哥就用很忧伤的眼神望着我。

[也顾偕叉腰,挽着袖子,指指指:“寒,你娃儿哪只眼睛看到他眼神忧伤了,我看是如虎似狼还差不多,你这哥是个狐狸似的人啊……宝贝儿。”某也泼妇,被二位相公拖走了。]

于是,我知道,我们家没钱了。

管家告诉我,以前城堡里仆人很多的,可是自从我来了之后,哥哥就把他们都赶走了。一定是平日也宝宝甜甜圈吃太多,所以哥哥养不起他们了。

宝宝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昨天要管家带我去游乐场玩儿,刚出门就被人拦住了,哥哥回来后发了火,要赶走管家。我又哭了,我们家就连让宝宝去游乐场的钱也没有,连唯一的管家也养不起……

我说要回以前的家。

爹地们,妈咪能养得起宝宝。

哥哥又用很忧伤的眼神看我。

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自尊,哥哥一定是觉得伤自尊了……

所以,宝宝决定,以后少吃甜甜圈,不再提回家的事。没钱了就去讨饭,讨到爹地们、妈咪的家,让他们收留宝宝和哥哥,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在一起了,这样宝宝就不用呆在城堡里学习,可以去学校和漂亮哥哥们玩儿。

末了,在落款的地方画了一个甜甜圈,还有几滴水渍,像是口水的痕迹。

ACT8

和煦的阳光,一丝一缕,透过玻璃窗如水倾泻散落在城堡的毛毯地上。外面绚烂盛开的百合花在风中轻摆,迷人极了。

城堡这一刻,是安静的。

若是能够忽略……某一处,那总是不安分地发出淅簌动静的小家伙。

“之若,你在瞎忙活什么。”

行之天慵懒的坐在摇椅上,似乎是很累,神情疲乏,衣袖卷得很高,露出线条美好的手肘,手抚在额上挡住眼遮住外面的阳光,他嘴角荡着笑,“哥哥只是睡一会儿,你都要吵醒我。”

角落里声音停了。

寻望四周,却不见也宝宝的身影,只有一脸仓促,神情紧张的管家和一个东倒西歪的花瓶。

这个花瓶,

似乎有点眼熟。

绘有龙船归岸图案,原是乾隆宫中的珍品,现在放在书房的某一侧。

只是……为何会在这儿。

而且,这个偌大的花瓶摇摇晃晃似乎自己还会走。——||

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很简单……

那一端,小家伙搂着对于她身形来说稍显庞大的花瓶,走得晃悠悠的……脸红彤彤的,小脑袋往后仰,费着九牛二虎之力,一步一个小脚印,咬牙倔强的搂着名贵古董。

小家伙想干什么……

行之天倏地起身,大步走去,拿眼望向管家。

管家讪讪笑,刚想解释,却用余光瞟见小家伙小步子踩了一个空,踉跄了一下,老人急了,忙弯着老腰跟在后面,又不好阻拦,手忙脚乱的比划着,大概就是说,小姐……快放下,这个值不了多少钱,别压坏您。

可是也宝宝却留给他一个倔强的小背影。

管家哆嗦地在后面跟着,还不忘掏出手帕擦脸……这个汗。

这个城堡了除了管家急,

还有一个人比他更着急。

花瓶被抢了。

也宝宝还没反应过来,手还僵在小xiōng前维持着那个傻傻的姿势,小毛发乱乱的,脸憋红了,可爱让人想把她搂在怀里,蹂躏一番。

“之若,你在干什么。”

小身子板儿有了动静。小家伙往前一扑,抱住哥哥……她趴在他腿间,仰脸可怜兮兮的望着行之天。

“卖……”她抱他的腿,瞅一眼被他轻松拎在手中的清朝花瓶,神情怯怯的说,“卖了它,供宝宝上学。”

寒……

统领整个亚洲的经济命脉的行氏,居然要买古董,供小继承人上学。

说出去谁信。

行之天伸手,揉乱她的小毛发,“瞎说什么呢,不是每天都要老师来教你的么?”

“……可是,人家要和之天一样去外面学。”

一定是家里只能供养一个,

所以,就留宝宝在家里学了。

也宝宝瘪嘴,这个委屈。

“等你长大了,就让你去外头。”

“之若六岁了!”

修长的手指,轻掐着她的小脸蛋,行之天蹲在地上笑眯了眼,哄着,“啊……张嘴。”

小屁孩,龇牙咧嘴,“啊……”

“看,小rǔ牙缺了,新牙没长好,宝宝还很小。”

“之若大了,真能出城堡?”

家里就有钱,让偶去学校里……勾引漂亮哥哥?

行之天不说话,只是望着宝宝笑得温柔,搂着她轻拍,“快些去,老师在会客厅等着呢。”

“嗯!”响亮的答一声,小家伙满心欢喜的走了。

寒……

这丫头,他还没答应你呢。

真是,真是容易被唬弄住。

会客厅。

一个优雅的女人坐在茶几旁,指着一张纸,手执着笔递给小家伙,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小家伙东张西望,心不在焉。

行之天叩了门,

女人腾的一下站起来了,这个笑儿啊,脸上美成一朵花儿似的。

哼,老牛吃嫩草……

也宝宝瘪嘴,望着一脸娇羞的大女人,小家伙耍着手中的笔,哼着气。

哥哥是要娶小金发美哥哥的,

才不会要你,哼……哼!!

行之天敷衍的笑着,不理会絮絮叨叨的女人,只拿眼望着趴在茶几上没劲儿的也宝宝,却不知道这小家伙脑子里在乱想些什么。

“你下去吧。”

女人似乎还想说什么。

“下去。”

门被掩上了。

行之天看着闹别扭的小家伙似乎心情大好,抱了她在膝上,轻掐着小下巴,“不喜欢她?”

“嗯。”

宝宝在妒嫉……

行之天这个笑,宠腻地搂紧了她,动作轻柔,“那让哑伯下次给你换一个老师。”

次日

“哥哥,你的手真滑。”稚嫩的童音软软的,甜甜的,只是说话这个调儿,让人眼前联想到调戏街角良人的小恶霸。

“……”

“用什么沐浴露……”童音阵阵入耳,继续追问。

“雕牌。”有点胆怯的男音,清爽的感觉,很好听。

“……”雕牌不是洗衣粉、洗衣皂么。

这哑伯这回儿请了个什么人来教书。——||

在门外偷听的性之天,忍不住将身子贴了过去,竖着耳朵继续听。

“漂亮哥哥,你好香。”

门被推开一条缝,隐约中可以看见也宝宝趴在一个面红耳赤的大男孩身上,小脑袋一个劲儿的蹭着,撒娇着。

原来,是他。

享誉世界物理界的寒门天才小子。

“小姐,这个万能恒等式……请仔细听……”大男孩搂也不是,抱也不是,身子僵硬着,仍抓着一支笔,手指有些抖。

“抱一个,哥哥抱抱。”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

“出去!”

行之天冷冷的望着手忙脚乱地推开也宝宝躲得很远的大男孩,再望望孤单地站着,一脸无辜的也宝宝。

他忍着抽自己的冲动,拉着也宝宝的小手,对着书房外僵硬着身子的哑伯说,“以后不准雄性动物再进来……对了,还有之若的老师我来选。”

第三日

“对于这个化学反应。”

“……”

“小姐,您有仔细听么?”

“……”

“高锰酸钾其实就是……”

“老师,给您糖吃。”乖乖的女娃儿声。

一阵淅淅簌簌剥糖纸的声响,两人依靠着,吧唧吧唧嚼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老师一阵手忙脚乱,案上的水杯掉了,碎了。她俯身捂嘴,手一个劲儿的忙活着。

小家伙乖乖的坐着,嘿嘿的笑,神情颇狡诈,“糖很黏牙对不对。”

“管家最讨厌吃这种糖了,会把假牙黏住。”

“老师,您真是拿诺贝尔奖的么?”

“您的皱纹可真多……你比哑伯还老么?咦,这假牙是什么牌子的?”

“……”

后记:

很久很久以后,许多世界闻名的学者们回想起在行氏某个书房里授学的经历后,都会忍不住打个寒颤……因为他们觉得教一个小孩,比研发世界级科研还让他们伤脑筋,那是一段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ACT9[上、下]

一个洞。

狗洞?不太像。

它修整得挺好,拱形的洞被主人细心的刷成灰白色,还点缀着金粉。洞口用花盆虚掩着。

人洞?

——||有门不走,谁会爬洞啊,更何况它的大小,大人是绝对爬不进来的。

……那么。

草丛中一阵嘈杂,花枝乱颤。花盆摇晃着,倒了。

瓷瓦盆摔碎。

如然而来的清脆的声响,把正在修剪枝条的园丁吓了一跳,他手中的剪子掉落,砸了脚,年纪轻轻的男园丁惊愕的望着那散乱着破瓷浮土的“案发现场”。

细细簌簌的声响,

一个小脑袋从洞里探出头,凌乱的小毛发,脸上脏兮兮的,小手小脚着地,颇有灵气的眼睛眨啊眨,自顾自的望着。

园丁身子僵硬,等看清楚一切吵杂之源后,他弯腰捡起剪子,继续摆弄了花花草草。年轻人摇摇头,一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神情。

小家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低头有模有样的拍拍身上的灰尘,可她忘了自己刨地的爪子原本就是黑的,这一拍一抚弄中,原本绣有甜甜圈的小童装上,涂鸦了一个个让人啼笑皆非的乌爪子。

小家伙瘪嘴,望着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小衣衫,一副想哭又有苦难言的小样儿,真是……

真是,可爱得让人想抱着她,好好宠腻一番。

修剪树枝的园丁嘴边噙笑,忍不住一个劲儿望小家伙身上瞅。

“出什么事了,弄出这么大动静。”一个少年牵着苏格兰牧羊犬,打着呵欠,抚乱金光闪闪的秀发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小家伙站直了,聚精会神的望着美少年,眼神这叫一个馋,似乎走出来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出来了一个香喷喷,金灿灿,烤得酥脆会动的甜甜圈。

“回少爷,是又有一个小孩从您‘那儿’钻了进来。”匆忙赶过来的管家,瞄了一眼园丁和傻傻发呆的小家伙,毕恭毕敬的说着。

——||什么叫您“那儿”,“那儿”是“哪儿”,听起来怪暧昧的。

寒一个……

他嗯了一声,轻声说,“问清楚小孩是住哪儿来的,把她送回家。”迅速瞟一眼那乱七八糟横摆陈列的花盆残骸和空荡荡的洞口,沉思了一会儿,“再搬几个盆子,把洞藏了,别给老头子瞧见了,不然我又出不去了。”

“少爷,您又要出去练电吉他?老爷说了您再出去玩唱歌就……就……”管家低着头,擦着汗……“就”字在嘴边绕了半天都没再吐出一个字儿了。

估计后半段接的无非是“打断你的腿儿。”之类的狠话。

金发少年爱理不理,那手捻着耳上的耀眼的红耳钉,笑得妖冶,眯眼望着墙上那洞儿,自顾自的说着话,“哪天再把这洞儿挖大一些,身子又长了些,挤得慌,都快爬不出去了。”

得,这个狗洞还真是为他准备的,寒一个。

花园某角落里。

管家和园丁包围着小家伙,堵得没了去路,两人引诱着。

“娃儿你几岁?”

“小乖乖,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扭捏了半晌,才低声说,“行之若。”

哦,行之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行之若?!

金发少年眼神这个诧异与兴奋,揪着苏格兰牧羊犬毛发的手这个用力啊,疼得那犬儿一个劲儿呜咽着,怪可怜的。

管家那把老身子骨倒是哆嗦得秋风中的落叶似的,他讪笑着,忙把搭在小家伙肩膀上的手给收了起来。

他拿老眼一个劲儿的瞅着这浑身脏兮兮的娃儿。

我的天,这个小孩,居然就是一大清早发动环球情报局和国际警察惊动整个地球,弄得亚洲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的行氏继承人行之天所要找的妹妹——行之若?!

管家手这个抖啊,颤巍巍地拿着手机就要按键。

“不准打。”两人异口同声。

金发少年一愣,向前几步走到小家伙面前,蹲着身子,捏着她的小脸蛋,张臂把她搂得紧紧的。

小家伙站得笔直,笑眯眯的。

“秀明……祁秀明哥哥,我来看你了。”

[寒,这个娃儿……明明是误打误撞爬进来的,说得跟特意进来见人一般……真是鬼灵精怪得狐儿似的。]

沙发里

一大一小两人窝着,大大咧咧啃着薯片。

两人埋头细啃,松鼠一般,碎屑掉了一地,白羊藏花毛毯上撒了一层油腻的碎末。

仆人们敢怒不敢言,跪在地上,用手捡拾着。

小家伙望着美丽的仆人姐姐们,停了嘴,扔了薯片,缩在沙发里不吭声了。

“之若……怎么了?”

他捻起纸巾,抬着她的小下巴,细心的擦着,他嘴角抿着,眼里满是暖暖的笑意。

仆人们看着,呆住了,面面相觑,他们从不觉得自己少爷会如此温柔的待一个小女孩。

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望着,“你们家真有钱钱,仆人真多……我……”

她委屈了,瘪嘴,无力的趴在祁秀明身上,小脑袋在他身上蹭啊蹭。

“城堡里现在都没仆人了么?”

“嗯。”

“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哑伯了。”

祁秀明搂着她若有所思,修长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着,斟词酌句地说,“之若去学校申请住宿吧,别回城堡了。”

也宝宝仰着面,小手手攥着他的袖子,若然欲泣,小家伙脸皱得酱菜似的,别提多委屈了,“可是,之天不让宝宝去上学,门也不让出。”

“或许……”祁秀明脸色有苍白,他强扯出一抹笑容,“之天很疼爱你吧,知道么在你失踪的两年内,他都没有笑过。”

“之若,你……”

小小的呵欠。

小家伙紧紧闭目,似乎是在听,有像是没听。乖巧的趴在他的膝上,呼吸沉稳,气息放慢了。

她怕是累了,

能逃过那些家伙的搜索,也很是不简单呢。

祁秀明抚顺她凌乱的小毛发,叹了一口气,放轻柔了声音,“算了,等你长大了些再说吧。”他抱着她,如获至宝一般,那么珍惜且小心翼翼,“之若,倘若是出了什么事,一定要来找我。”

也宝宝却睡得安稳,沉入了梦乡。

中午。

主卧室里,也宝宝被某金发美男强制性的揪醒,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两小点指印煞是碍眼。

她迷迷糊糊的,张着小手臂,就搂着来人讨亲亲。

却被祁某人狠亲一把后,指着小鼻子,戳戳戳,戳醒了。

“之若长大了,不能和哥哥玩亲亲。”

“之若长大了,不能和哥哥一起洗澡。”

“之若长大了,记住,不能和哥哥一起睡觉。”

怯怯的童声,夹杂着疑问,“那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睡?”

某金发少年答得一本正经,“因为我不把你当妹妹。”

寒……

这是哪门子的鬼回答,误人子弟。

也宝宝站直了,眼神颇鄙视。

祁秀明受刺激了,逮着小家伙就开始挠痒痒。

一大一小两人躺在在软软的被褥上嬉闹着,拿枕头玩儿了起来,鹅毛絮飞了一床,小家伙毛发上参杂着绒绒的雪絮,吸着鼻子,打着响亮的喷嚏,便不干了……四肢平摊着,大大咧咧的躺在一片狼藉的床上,祁秀明笑眯眯的搂着她,幸福的小日子没过多久,两人就被捉奸在床。

门被闯开了,进来的都是全副武装的环球情报局人士和国际警察……

也宝宝无辜的睁眼,眨啊眨的。

祁秀明侧躺着,撑着头,玩儿着她的小毛发。

行之天黑沉着脸,大步踏上来,把躺在床上,一身滚得着鹅毛絮,雪绒绒的小家伙揪起,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行之天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小家伙自知理亏,瘪嘴,硬生生地把含在眼里的泪,给憋回去了。

祁秀明看得这叫一个心疼,从床上爬起来,手都伸出一半了。

突如其来的清脆的声响,刺耳极了。

“以后别再拐我妹妹了。”

“行之天,你在害怕。”祁秀明揉着泛红的手背,笑得妖冶,耳钉红似火,“你不该这么对她,你自己心里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她是我的。”

“……你们只是兄妹。”

“是么?”行之天搂着也宝宝,出了房门,他那一刻嘴角含笑,不再多言。

只留下,

一脸挫败的祁秀明。

小家伙这次的潜逃行动失败了。

其后果就是……

城堡的浴池外里。

一大桶水浇了下来,热腾腾的。

小家伙淋成一个落汤鸡,她委屈了……拉扯着衣服不让行之天脱。

“你居然随便让人抱着睡,你知道他们家床有多脏么。”行之天似乎是发了脾气,拽着小家伙的手就将她的身子往怀里带。搂得死死的。

小衣服湿透了,单薄了的小身子抖着,她别提多委屈了,捂着小屁股一个劲儿的往后面退。

行之天眼神黯淡,抱她在怀里,“之若,一早起来不见你,吓死我了……我以为……”

以为你又不见了,

就像四年前一样……

“哥哥……”

“……”

“哥哥,我不要和你一起睡了。”

“仆人仆人仆人……偶要漂亮哥哥仆仆……”她虚了一眼行之天,声音愈发小了,“祁秀明他们家的仆人很多,偶也要漂亮姐姐仆人。”

寒,这会儿又改成漂亮姐姐仆人了,这娃儿真是自觉啊。

几日后,

城堡里再次热闹了起来,哑伯脸上有了笑容,可是令人担忧的日子还在继续,因为他知道,这两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主子。

——————————也宝宝日记——————————————————

七岁太阳

宝宝今天很高兴,因为有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小床床……哥哥就住我的隔壁,而且城堡里搬来了很多仆人。

虽然哥哥吓唬我说,要这么多漂亮姐姐作仆人的话,就要减掉宝宝的甜甜圈。

可是,一周了,甜甜圈的分量并没有少,还多了两个呢!

哑伯告诉我,这叫“贵人多忘事”。

哥哥一定是忘记了……

可是,我知道,一定是新来的仆人不会算术,发错分量了。

早知道,就要哥哥赏我一个漂亮哥哥小仆了。

[寒……这娃儿还真会想……]

可是,宝宝有些后悔了,宝宝才七岁,真要自己一个人睡觉么,天这么黑……怕怕……

落款,画了一个小苦瓜脸。

ACT10

也宝宝日记

九岁天气不yīn不阳

祁秀明哥哥偷偷成立了一个乐团,出了唱片。后来被他家老头子知道了,拿了拐杖就要打断他的腿。

[也顾偕:恶寒……老头子老头子,那是他老爸,他这么叫你也跟着一起叫……真是,真是没大没小的宝宝,还有“拿了拐杖就要打断他的腿”你丫哪只眼睛看到了,说得跟那亲临现场,就地观摩一样,你呦,小心长大了变个小八婆。]

后来秀明哥哥拖了皮箱要住在我和哥哥的城堡里,哥哥瞟了我一眼,便把他关在门外了。

哥哥说,小祁的私人别墅还有很多,犯不着和我们一起挤。

挤?

哪儿挤了……城堡里还空了很多房间的。

何况,之若一人呆在城堡里也很寂寞。

不过,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儿,

之若也管不着。

对了,哑伯今天换了一种复杂的手势与我交流。

他说,这种手势哥哥也看不懂的,要我慢慢熟悉,等学会了他就用它讲故事给我听。

故事……

妈咪以前也经常讲故事给也宝宝听的,可是已经有四年没见到他们了。

哑伯告诉我,爹地们和妈咪都有来找过我,可是被哥哥打发走了。

哥哥很坏……

对不对,他真的坏透了。

PS:最近发现午夜的时候电视里会演一个节目,这似乎是妈咪最喜欢看的……妈咪曾经说等宝宝长大了就能看了,宝宝现在九岁了!大了!!

总觉得和妈咪在同一个晚上,同一个时间看同一个电视节目,会很亲近……就像妈咪在身边一样,虽然这个节目的内容有些怪怪的——||

落款是一只黑乎乎脏兮兮的小脚印。

ACT10

行之天弯腰,拾起地上粉色的小本子。

本子原本就这么摊开着,上面布满歪歪扭扭的字,还有一个霎是醒目的半截小脚印。

就在他拾起的那一刻,从本子里纷纷洒洒的落下了许多小碎屑,还飘忽着滑下了一张纸。

小碎屑,

……是面包屑甜甜圈屑。

散落的那张纸上到是用蜡笔画得五颜六色的,仔细一看是一个脸歪鼻子扭的人物画像,红色的箭头指向一行小小的字,“行之天大坏蛋”。

寒……

行之天身子僵硬,手捧着本子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指尖这个抖啊。

也是,对于这个洁癖的人来说,这本的“丰富”的内容,还真是让他颇受刺激。

半晌,他蹙眉,吹气,轻轻拍着纸张上面印上的可爱的小鞋印。

他望一眼床上那一团睡得正熟的小身子,低头垂眼,毫无顾忌的翻着小日记本上那一张一张的涂鸦。

修得极好的凌乱刘海遮住了他的眉宇,漂亮的眸子也极专注的望着那一行一行的小字。

俊秀的脸也从白转红到黑到白。

调色板也没他色彩丰富。

他搁了本子,忍着要揍人的欲望,缓缓坐在软床上。

倾身把床头的灯调暗了,他望着床上纹丝不动的小身子发了会儿呆。

叹一口气,行之天将被子捻好,抚顺,轻拍了拍。

突然,他神情有异,手探进被褥里摸了摸。

奇怪了,怎么……

他顿时神色大变,倏然站直了,将被子一掀。

裹得紧紧的被子下面,躺着两个布熊。

一个被细心的套上了甜甜圈的小上衣,一个被穿上了印着碎花甜甜圈的小裤裤,两只可爱的熊紧紧抱在一起,别提多温馨了。

只是……

原本该睡在这儿的小家伙跑到哪去了?

墙上的钟嘀嗒嘀嗒的指向了凌晨一点。

一点,

还是凌晨一点。

小家伙还真是爱折腾人。

不过,这行之天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凌晨一点了还往妹妹卧室里跑。

真是行为怪异的一家子人。

城堡里很安静。

书房、客居室里空荡荡的,只是从餐室乃至到旋转的楼梯间都零散的撒着一些饼干粉末。

行之天抬头,上面是个小阁楼,暗黄的灯光从门缝处透了出来。

通往阁楼的小梯子,有些摇晃,踏在上面吱吱地响,这响动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朽木梯发出的。

行之天不免抓紧了扶手。

黏黏的……

停步,疑惑的将手伸至眼前,就着昏黄的灯看……稀稠的白色,凉凉的,是冰淇淋……

是哪个家伙把吃的抹在扶手上了。

真是,脏死了脏死了。

现在百分百肯定,行之若就在上面了。

寒一个。

这小家伙可真是个宝啊,

平日睡觉都得亮着一盏灯,一黑乎乎的,就仰着头,死命的哭嚎起来。

可是这半夜三更的,却敢一个人往城堡顶层的阁楼跑。

真是知道这娃儿是胆大还是胆小。

阁楼的那扇门,遥遥的就在前方。

还没接近……

就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动静。

浓厚的喘息,呻吟。

哦,呻吟……

呻吟?!

行之天一脸黑线,大步上前,身子一撞,虚掩的门就这么被闯开了。

他一踉跄,没站稳。

却被接下来的声音,震得耳膜都疼,脑子晕忽忽的。

一个男子的呻吟,“啊……啊啊。”

另一个男子笑着,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浓厚的喘息,“宝贝儿,夹紧点……嗯……”

还有淅淅簌簌吃薯片的声响。

怎么回事?

阁楼里放置了很多东西,叠放得还算整洁……

空间也很小,

环顾四周什么都能尽收眼底。

灯光虽昏暗,但是还算能适应。

一台超薄宽平的液晶电视机被摆在中央,荧荧的闪着诡异的光。

小小的身子,坐在离它不远的位子。

小背挺得笔直,身姿前倾,像是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

小家伙周围散了很多零食,薯条拆了三包,还有一杯倒在地上的草莓冰淇淋,她小手手在地上摸索着,精确的绕过那地上的垃圾,探入一盒蛋塔,看也不看,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小家伙似乎没发现之天。

那是当然的……

因为音响开得倒是挺大的,那刺人耳膜的呻吟可真是声声入耳啊……

“之若。”

“呃,不行了……放了我吧。啊啊啊”

“之若!!!!”

“嗯,求我啊,说……求我便放了你,宝贝儿。”

寒,还是个限制级片。

“之若!!!!!!!!!!!!!!!!”

小家伙身子一震,她迟疑了片刻,缓慢的回头。

行之天也在那一刻,看清了液晶显示屏里演的是什么内容了……午夜剧场……两个赤身裸体的男子……

他脑子一阵晕眩,不由得撑墙站着,揉了揉太阳穴。

他的裤腿被扯住了,

他打起精神往下望去,只见小家伙的小手扯着他的裤腿,一手递来一包拆封的原味薯条,笑得这个无辜,她说,“哥哥,吃。”

下面还不忘加一句,“陪之若一起看。”

小家伙仰面笑得这叫一个纯洁。

小天使一般。

只是却是一个看午夜同性恋剧场的小天使。

倘若是心理能力承受不强的人,怕是早就吐血身亡了。

只是,眼前这个人已经是经历了四年磨砺的行之天,他愣了半秒钟,弯腰抚顺了小家伙的毛发……搂着她,轻声在她耳边说,“之若,不早了该睡觉了。”

另一只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电视机给关了。

“不困的。”

小家伙推搡着,离开行之天的怀抱。

一秒钟内。

阁楼里的灯灭了。

行之天收回了关灯的手,静静的望着黑暗中呆滞的小家伙。

二秒……

小家伙死死搂着他的裤腿,蹭蹭蹭,话里带着颤音,“灯灯……怕……”

“之若和哥哥一起回去睡觉好么。”

“抱抱……”

行之天蹲下身子,搂了她,把她抱下了阁楼。

末了还不忘掏手机,打了通电话,“喂,是我,明天帮我联系人,把午夜档那期节目给撤了,随你找谁,反正不要让我再看到它。”

寒,真是个霸道的少爷。

ACT11

也宝宝日记

十岁晴

今天为什么是情人节呢?为什么世上会有情人节……之若长大了,懂得思考这么深沉的问题了。

[也顾偕:寒……这娃儿愈发没得救了,问这问题还不如问“今天为什么要吃饭呢?为什么世人要吃饭……”小脑袋也不知道整日瞎想些什么,说白了就是一典型的吃饱了撑了。]

今天城堡里来了个小姐姐,她一定是专程来送之天巧克力的,去年祁秀哥就送了我很多很多……现在都没啃完呢,不过今年他一定不会来送了,他当大明星了,还是三栖的,正在环球演出。可是三栖是什么?哥哥说蜥蜴就是两栖的,他比蜥蜴高级。

可是,祁秀哥这么漂亮,怎么只比蜥蜴高级,想不透,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太深沉了。

[也顾偕:嗯,差不多……你娃儿还是不要想了。]

[大小爹地皆无语,拖走某也。]

落款工工整整地写着:之若

ACT11

餐桌旁之若低头玩儿着手指,别扭地站着,哑伯推了她几次,她也不肯再上前一步了。

原因很简单……

因为那个来做客的姐姐强抢了她的宝座。

这个位子本来是在哥哥左手侧,铺着软垫,坐起来别提多舒服了,而且平日喜欢吃的点心都摆放在那一角落,伸着小胳膊就能拿到。

可是……

现在,她瞟一眼,那个貌美如花的姐姐,美人儿手放在膝间,坐在那儿笑得这叫一个灿烂。

她小鞋子在地上蹭啊蹭,

别扭极了。

热腾腾的牛肉羹已经上了。

哑伯打着手势,小姐,快些去吃吧,您早晨起得晚就喝了一杯牛奶,该有多饿啊。

之若,撇头,鼻子里哼哼了一声。

“之若过来,坐这儿来。”行之天搁了餐巾,浅笑着,朝她努了努嘴。

他的意思是……

坐在他腿上?

小家伙犹豫了一下,伸着脖子朝餐桌上,努力瞅了瞅。

牛肉羹摆在中央偏行之天的势力范围内,呃,那么甜品也会放在那儿,蔬菜沙拉在行之天左

手侧的地方……龙虾,龙虾也左侧!!!!!

真纠结啊,

不过很明显,餐桌旁其他空荡荡的位子上都没有小家伙喜欢吃的东西。

之若挪着小步子,满是怨恨的走到行之天面前,伸着小胳膊让他抱。

末了,还极委屈的望了美人一眼。

这一眼望得这叫一个有水准。

眼神中夹杂着辛酸,委屈,控诉再配上一张若然欲泣的小脸蛋,任谁都觉得,被小家伙这么一瞅,小心肝儿都在疼。

美人儿咳嗽一声,讪笑着,眼神飘忽着溜过也宝宝,望向行之天,极美的眸子水波潋潋,“学长,这小孩是……”

“我妹妹。”三个字,简单明了。

美人儿颇惊讶,“应该也有六七岁了吧,这么可爱啊……她也在皇家学院读书么?平日怎么没看过?”

说罢,便要伸着手去摸摸。

之若,有十岁了……

才不是六七岁,讨厌。

之若,要去上学!!!!!!!!!!!!!

哥哥坏,总把人家关在家里。

两人都那么讨厌!!!!!!

结果可想而知,之若一副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的模样,歪头倒在行之天的怀里,独自生气。

美人儿的手僵在半空,愣了半晌,才讪讪的缩了回去。

行之天冷冷的瞅一眼美人,脸色也不大好看。

仆人们轻手轻脚的布着菜,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餐室里安静得诡异。

行之若小胳膊小腿儿平伸着,大大咧咧,倒在哥哥怀里,

死死瞅着他把龙虾剥开,虾仁肉剔出来,她张大嘴……乖乖的……

行之天笑着,把原本递到嘴旁的叉子,小心翼翼的移到小家伙的嘴里。

小家伙嚼得吧唧吧唧响。

似乎是很好吃……

美人儿吞口水,示意仆人也递过来一只龙虾,可是她是淑女……如此野蛮的吃法,似乎不大合礼仪。

她抬了眼,看见行之天正满脸笑容的替妹妹擦嘴边的奶油,他雪白的衬衫上也沾了一点儿奶油渍,但他却仍旧伸着修长的食指,执拗着要先擦完她脸上脏兮兮的东西,这温馨的兄妹场面真是羡慕死人了,“学长,你待你妹妹真好。”

行之天颔首,笑而不予理会。

美人儿讨了个无趣,低头自顾自的叉着自己盘里的蔬菜沙拉。

突然一个仆人,举止优雅的把摆在她面前的大盘沙拉端走了,她诧异的抬头,却见行之天对那仆人点头,整盘的蔬菜水果沙拉放在了小家伙的面前,行之天亲自弄了一小份,低头,一点儿一点儿的喂着。

小家伙吃得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两人真是温情啊……

他们真是亲兄妹么?

一顿饭吃得各怀鬼胎。

“姐姐,你今天是过来做什么的?”饭后,小家伙打了个饱嗝,眼神特真诚的望着美人儿,“是送哥哥巧克力的么?”

“呃……”美人儿羞红了脸,哆嗦着从捧着一个包装精致的心型盒子,“学长,在您家打扰了这么久,这是谢礼。”

打扰了很久么?

不就是吃了一顿饭的时间,这个美人儿也真奇怪。

小家伙瘪嘴。

“我不吃甜食。”行之天稳稳的回绝了。

可素……

行之天的衣袖被死死拉住了,小家伙仰面,望着他眼神这个饥渴……寒,她刚刚不是吃了么。

她的眼神飘忽着在桌上的巧克力礼盒上转悠。

这个锲而不舍……

这个誓死追随。

果然,行之天妥协了,“我收了……谢谢。”

美人儿喜极而泣,激动万分,匆匆道完谢后便夺门而出。

这年头,送礼的都比收礼的激动。

大人的世界真是弄不明白……

行之若作势摇摇头,伸着胳膊,捞起桌上的精美包装盒,哗哗啦啦的就开始撕了起来,含着一块滑溜溜的巧克力,吮得美滋美味……

“之若,这么大了还这么爱吃甜食。”

“因为他们说,巧克力能止疼。”

“止疼……”行之天敛了笑,收紧了手,抱着她,神情颇正经,“你哪儿不舒服么?”

小家伙蹙眉,似乎真的不舒服了。

行之天又收紧了手,埋头轻声细语哄着,“乖,告诉哥哥。”

“疼……你搂得我这儿疼。”

行之天呆滞,低头瞅着自己的手,正坦坦荡荡的搂着小家伙的xiōng脯。

这个……

小家伙还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站在椅子上,面对着行之天,撩起了自己的小裙袍,“哥,我病了,这儿胀胀的,疼死了。”

“不信……你摸摸。”

“我看看……”

一只手还真在小xiōng脯上摸。

寒,真是无语了。

“有些肿,这倒像是……质地稍硬的块状物。”

那只手继续在摸索。

半晌,他像是领悟了,急急拉开她掀裙袍的手,抚顺裙袍上的皱褶。

抱了她,蹙眉安抚着。

“哑伯,快叫私人医生过来,小姐生病了。”生病了……千万莫是那个rǔ什么什么癌啊……

晕,还以为领悟了呢,

原来更糊涂。

一个身体发育,被他说成了rǔ腺癌。

真是……狂晕。

这件事惊动了整座城堡。

私人医生来了又走了……走之前还意味深长的瞅了行之天一眼,摇着头,神情颇无语。

以前从来不知道,一个哥哥,养活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妹妹是多么艰难的事。

不过,如今到是懂了。

怕是,今后痛苦的日子还长着呢……

ACT12

狂风暴雨,夹杂着响彻的雷声。

卧室里的小家伙整个儿钻进被褥里,瑟瑟发抖。

窗户虽然是隔音玻璃,可是却被震得嗡嗡发颤,屋子里暗得很……一稚嫩胳膊从被褥里伸出来,摸索着触到……台灯开关。

吱的一声响,在漆黑的房里更显得诡异。

门开了,

小家伙的手嗖的一声缩回去了,卷着被褥把自己包得馒头似的。

一声叹息,

昏黄的灯亮了,淡淡的光洒在雪白的被褥上。

“之若……”

憋着不吭声,被子里闷得快透不过气了,小脸蛋这个红。

“之若,睡了么?”

“唔唔唔,睡熟了。”响亮的童声。

寒一个,这娃儿懂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一只手强势的将被褥拉开缝隙,好歹是透了一丝空气进去了,免得小家伙缺氧。小家伙的手紧揪着被褥不时地拿眼虚向着行之天,却不小心撞进他笑意盈盈的眼眸里。一激灵,一道雷披下来窗帘隐隐透着霎白的光芒,小家伙吓得死死闭目,行之天眼里忍着笑意,“当真是睡熟了,真是贪睡的小懒虫。”

悄然搂着她,轻抚顺着背。

她小身子轻轻抖着,他也不识破,一声不吭的安抚着。

有人陪,似乎是不那么害怕了。

行之天摸累了,歇了手。

小家伙还不乐意了,也不装睡了,伴着雷声一个劲儿的拿身子蹭他,撒娇,搂着哥哥脖子,紧紧地。

外面雷雨交加,卧室里面却兄妹情深。

轻微的敲门声。

“少爷,私人医生来了。”

“嗯,知道了。”

行之天竖着食指点着她小巧的鼻子,眼神分外温柔,“我有事儿要去谈,我让仆人过来陪你,你先睡一会儿。”

紧紧揪住他的衣袖,之若晃着脑袋,拨浪鼓似的,“不要仆人。”

行之天的笑意更深了,“好,那我一会儿就回。”

门轻轻的合上了。

另一只手却突兀握住门把,又把房门敞开,行之天的肩被人搂住,他斜一眼,那只搁在他肩头的手,指间纤细修长,大拇指与食指交合处纹了一只黑玫瑰。

那人凑着头,嬉皮笑脸地说,“里面躺的就是你在E-mail里提及的那个宝贝的妹妹?”

行之天敛笑,神情冷淡,挥开了他的手。

那个人也不恼,站直了,捋起束在左襟前的黑发,笑得颇兴致浓浓,“我留学前可没少听你提过她,照片都贴了一卧室,怎么舍得把她拿来让我看了?”

行之天用身子将门挡住,望着他眸子里笑得不冷不热。

那欣长的少年的瞳碧绿,一泓池水一般,发却长及腰间,柔美的脸庞几乎令人无法判别性别,声音却是磁性极了,充满魅惑,让人一听就有种沉沦的感觉。

沉沦……

他小子又不安分了!

行之天敛神,转身将门掩上,咳嗽一声,“别想催眠我。”

少年碧绿美瞳暗淡下来,似乎有些不甘愿。“你倒是觉醒得快,每次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可总被你逃了。”

行之天笑着,“和你在一起,总该得提防的。”

“你自控力总是那么好,不多说,不多看就不易出错。”那人笑着,自顾自的说着,“不过就是性子太闷,真不知道你那宝贝妹妹怎么受得了你。”

“受不受得了,自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妖之,这与你无关。”

“二人之间的事……怕是都是一些暧昧事,”唇角勾着笑,碧瞳波光潋敛,“以前我就说你心理有问题,如今禁忌恋妹恋童,你怕是都想尝了,照我看来要来治疗的不是她……而是你。”

行之天笑得颇有些讽刺,“大老远把你从美国请过来,可不是只想听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那是。”妖之捋着发,眼神犀利,晓有兴致地笑着,“这么好玩儿的事,当然不能缺我。”

行之天望一眼紧闭的房门,不紧不慢的下了楼梯。

撤走了仆人,行之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猩红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流淌,他端着还没来得及喝,手上一麻,盛满酒的玻璃杯就被妖之抢走了,抢归抢,那人还笑得这般没心没肺。

“你倒是从来都不会照顾客人。”

“你不也是总喜欢抢人东西么?”

“你倒是了解我。”妖之仰头,烈酒一口便喝了,唇也火红,“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

“之若从前不会像这么怕黑的,我想知道以前出了什么事。”

一口酒喷了出来,

衣衫上湿嗒嗒的,弄润了,妖之抹着嘴,瞪大眼睛,神情颇“狰狞”,“就为这么一点小事儿,大老远把我找回来?!随便找个心理医生不就行了。”他像是呛到了边咳边说,到最后声音近似咆哮。

“你不就是心理医生么。”

“我五岁就跟着老爸学心理,十一岁就拿到了心理学硕士,如今在美国研究院忙得焦头烂额,世界上的论催眠术没人能胜过我,你却让我来研究你妹为什么会怕黑!?”

“我已经买下你在美国的研究院,顾你来当私人医生,合同怕是不久美国那边你的上司会给你寄过来,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真……买了?”

“是。”

妖之侧目注视了他许久,继而笑得开怀,“早说嘛,不错够哥儿们,我正被美国那边繁琐的事儿绊着呢,寻思着要不要找家里人出面把它那边的合同解约了,没料到你就把我脱离苦海了。签……当然签,这不签迟早也得签。”他捻着茶几上的瓜子,咳得细细簌簌的,“你可比我家那老爹厉害了么,逮了我一年也捞着我的影儿,你倒好!爪子这么一抓,便把我逮着了。”

爪子那么一抓……

寒,

当我是猫科动物啊。

行之天斜一眼他吐在地上,散乱的瓜子嗑,皱眉。

这家伙几年了,还这么邋遢。

这倒是和小家伙有得一拼。

“我寻思,你亲爱的妹妹惧黑的症状与伯父伯母飞机失事有莫大的关系。”

“此话怎讲?”

“嗯,我便简单的说了,我依稀记得那次大概是因为天气不好不适合登机航行,因此许多航班都取消了,而你父母却执意带着宝宝坐上了私人飞机,坠机那天又逢雷雨交加,小家伙或许是受了刺激,失忆怕黑都是有可能的。”

失忆……

她确实忘记了许多。

“这只是猜测我也不能确定,先催眠试试吧,或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不过……”妖之的声音拖得很长,暧昧软绵绵的意味,“外面的雷和闪电似乎是愈发大了,你妹妹一人留在房间……你,不用去陪么?”

行之天倏的一下,站起身来。

ACT13

昏黄暗淡的灯光,寂寞的卧房里却不宁静,雪白的被褥里一个小家伙忙得不亦乐乎。

淡淡清香的被单裹在她小脑袋上,一团蜷缩的身子,在软软的床上没规矩的四处肆意爬着,抓着。

工整的被子上被蹂躏出了一个个小皱褶。

落地窗帘隐隐约约显现一道光芒,小家伙一愣,慌手慌脚的趴在床上,手还忙乎着搂着枕头压在头上,死死的捂着耳朵。

窗户嗡嗡的震动着,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宁静了。

可小家伙还保持着跪趴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看得行之天这叫一个心疼,他倚在门处,眼神飘忽着望着那道道落地窗户的玻璃,看来……这隔音玻璃还是不行,明儿个叫人把城堡里所有的玻璃都换成隔音防震防抖型的。

[也顾偕:隔音防震防抖

隔音防震防抖……的玻璃……

寒一个,也不怕闷死。

小爹地有些无错的望向大爹地,两帅哥彼此眼神交流,似乎在征求意见。

大爹地揉着太阳穴,无力的手一挥,意思再也简单明了不过了,啥也别说……三个字,拖走她!]

行之天回过神时,却看见行之若趴在床上,头枕在被褥上,眼神死死的盯着某处,看得仔细……

眼神这叫一个狠,

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奇了,轻手轻脚的走近一看。

雪白的床单上,小家伙的眼皮底下,一处殷红落在上面,霎是碍眼,像是凋零枯萎的血花痕。

咦,这是什么……

这颜色,莫非。

行之天也凑近了看,他抚着小家伙的脑袋,极尽温柔的说,“之若……你又不乖了,怎么能把番茄汁弄到床上吃,这该多脏啊。”

番茄汁?

小家伙皱眉,鼻子轻轻嗅着,

今天,好像没吃那玩意儿啊……

味道闻起来怪怪的,

小家伙犹豫了一下,小舌头伸出来,就想舔。

近了,近了,

她翘着屁股,小腿儿蹭着,往前挪了挪。

行之天愣住了。

没看错吧,

应该不会错。

小家伙那甜甜圈的睡袍随着小屁股往上翘的动作,顺势往腰间滑去,一小点儿红色沾湿了袍子下摆也随着移动了,那隐约露出来的白色小熊的小裤,裤子上沾满了湿漉漉的红色。

那是……

行之天慌忙上前,捂住了小家伙伸出小舌头准备乱舔的嘴。

乖乖……

这小东西,嘴怎么这么馋啊。

这,这这是血。

怎么能胡乱舔,就算是番茄汁……也不能……多,多脏!

“哥哥,”小家伙被捂得只露出了两眼睛,鬼灵精怪的,她呼哧呼哧的努力呼吸着,闷闷的说,“为什么床上会有血。是仆人受伤了弄的么?”

他们若是敢躺在你的床上,腿都要被打断!

“哥哥……”小家伙一只手抓着那只捂着她脸的手,另一只往自己袍间摸索着,像是极不舒服,“黏黏的,粘住了,热乎乎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出来啦。”

行之天忙撤了手,抱着她,俊脸第一次红了,吸一口气,“来,哥哥帮你脱,换一件睡袍,把裤子……小裤子放在哪儿了。”

他起身,倏然转身,没走几步,便被滑下床拖在地上的被单绊倒,他拍拍灰起身,作势若无其事的翻着衣柜。

一阵嘭嘭咚咚……

设么东西掉了,滚了一圈。

砰呛……唉呦……

这会儿声音熟,是金属衣架摔落的声音,后面那一声某人是被金属衣架砸到脚的哀嚎。

翻箱倒柜像是要拆房子似的……

半晌总算是干净换洗的衣袍找齐全了。

他一回头,却愣住了。

小家伙傻傻的呆坐在床上,似乎是僵化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回过神来,小家伙瘪嘴,寻着袍子上的小红块儿,低头望着腿间裤裤上的血迹,眼中雾气缭绕,不时儿的吸着鼻子,这情形……

坏了,坏了。

“之若,不哭,不哭。”

匆促地给她脱了身上脏兮兮的东西,又换了件新的,他搂着她,抱得紧紧地,小声儿的哄着,“乖乖,哥哥疼你,不哭。”

“之若是不是要死了,流血了,好多好多的血。”

寒……

当然不是。

“妹妹,长大了,是个小女孩了。”

“人家一直是女孩。”小家伙瘪嘴,又委屈了。

当然,当然……这个,换一个说法。

“这是自然现象,这个一个月回来一次,正常现象的。”不知这样说行不行,应该能听懂了吧。

“那为什么哥哥和哑伯不流血……血……”小家伙忍不住瞥一眼,哭嚎了起来,“之天,骗人。”

这个……

这个我是男人,怎么会流这东西。

真是,疯了,要疯了。

抓狂中。

小家伙埋在他怀里张牙舞抓的,哭得这叫一个歇斯底里。

试问一个快要死的人,有哪一个像她这般有精神、有活力?!

哭得都没气儿了……

“之若,那个……很疼么?”

咦,

小家伙仰着头,泪迷湿了眼,使劲儿揉揉,“不疼。”

不疼,

不疼,那你哭得这叫一个起劲儿。

好半晌总算是消停了。

在床上一个少年给一个小女孩普及了一节生动的生理课。

——||别想歪了,只是兄妹俩的谈话。

“你这个叫月经,女孩子发育后一个月都回来一次。”

“月经。”乖乖的重复一句。

“也叫月事,大姨妈。古时候被称作葵水。”

“为什么不叫小姨妈?”

“我哪知道……”

“那……”小家伙扭捏了半晌,才仰头,真挚的问,“那哥哥每月来的那个叫什么?”

“我没有每月来!!!!”语气里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那是每天?哥哥发育是什么样儿?”小家伙好奇极了。

“之若别乱揪我衣服……手……手背在身后,给我乖乖坐好了。”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哥哥,为什么肚子胀胀的。不舒服……女孩为什么每月要来月经?她们是怎么生小孩?她们……”

“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声音终究是咆哮了。

这场兄妹间极其严肃的话题终于在好脾气的行之天的爆发下,匆促且不失圆满的划下了句号,它的严重程度,终于让行之天了解到,他的宝贝之若不能再关在城堡里了,得让她去接触外面的世界,比如……得让她去上学,当然这只是后话,因为这儿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ACT14

好不容易哄她睡了,行之天完全忘了妖之那回事儿了。

行之天斜坐在床前,目光专注地望着呼吸沉静且睡得安稳的女孩,他嘴角含笑,探手轻轻抚着她的发,慢慢下滑来到她的脸颊摩挲着,“之若……你也长大了。”

“有人说过你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单纯的兄妹之情,到像是情人。”一个声音带着戏谑,妖之穿着日式的睡袍,慵懒地倚靠在墙上,手挠着头,手肘一使劲将半敞的门完全打开。

行之天一愣,抚弄她的手也没有离开,仍保持着那个姿势,“谁让你来的……你听了多久?”

他捋着发笑着,碧眸随了波光流转,“我得了解要被治疗的人是什么情形,才好对症下药。”

“几年了,你的性子还这么唯恐天下不乱。”行之天哼了一声。

妖之道是顾不上与他拌嘴,晓有兴致的往前走了几步,来至床前,他踏着木屐发出阵阵声响,黑发松散地垂下滑至腰间,也顺势几缕发丝溜进了日式开敞襟领里,雪肌肤映衬着黑发还有这魅惑人的碧瞳,说不出的中性妖娆。

只怕是小家伙被弄醒,又少不了唤他作漂亮哥哥……或是漂亮姐姐了。

行之天不动声色地将小家伙抱在怀里,护着。

妖之含笑,“怎么,不催眠了么?”

“之若累了,我要带她去睡觉。”

“累了……”妖之的声音拖得暧昧,他斜乜一眼那床单上的一点儿红,“是该累的,第一次难免。好吧,我也休息去了。”

他……

黑线,这妖孽脑子里想些啥。明明在外头全听到了,还故意说着这些让人误解令人脸红的话。

行之天身子僵硬,忍着。

“你倒是很少脸红。我只说她是第一个……”妖之斜一眼望向他怀里的小家伙,故意停顿一下,不缓不快的说,“第一次来月事,瞧,你又把它想歪了。”

莫了,还颇无语的摇头,欣长的身子立在门处,挥手走了。

真是……

妖孽!

行之天忍着脱鞋去砸人的冲动。

房门非常识时务地戛然紧闭。

行之天斜一眼脏乱的被单和丢弃在一旁的有着零星血渍的睡袍,他低头温柔的拨开小家伙的额头,宠溺的看着她的睡容,不禁失笑……小家伙睡得还真舒坦,不过这房间怕是今晚不能再让她歇息了。

他踱步来到衣柜前,探手在某处一按,手使劲儿一推。

庞大的衣柜悄无声息的移动了,一扇雕花门隐藏在衣柜后面,行之天不缓不急的掏了钥匙开门。

小心的搂着怀里的小家伙钻了进去。

他们的身影消失了。

门掩了,衣柜像是有灵性似的,缓缓移动恢复了原位。

一间房。

装饰得极其优雅,其主人非常有品位。

但有几处的布置,却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几乎占满整个墙的液晶显示屏,左上方的墙上被漆成黑色,却盘旋着一条色光灿灿的龙,张牙舞爪的,黑底跃着金龙,气势颇磅礴,二者空白处便构成一贴狂草,只有二字,“行氏”。

金龙的左爪下悬着一幅中国山水画。

笔锋淡雅,行云流水。

似乎与气势逼人的金龙狂舞不符,却又让人品味许久,奇妙的构思与搭配,令人回味无穷。

突然,那整幅巨大的山水画抖动着,嗡嗡作响。

画的一角被人撩开了,一个人倾身探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家伙。

这个……

这两人不是行之天和贪吃又贪睡的行之若么?

——||

那么,这间房是行之天的。

他的房间什么时候装修成这个样子了?行之若嚷着要单独睡的时候才七岁,距今也只有四年而已。

寒……原来已经有四年了。

不过按理说,行之天的房隔壁便是行之若。

他们两人的房是相通的?!

不就是换个房间,有必要修个密道么?

真是……

有钱人真是想着法子儿花钱。

行之天小心地将怀里的家伙放在床上,床铺得很软,被褥是纯黑的,上面用手工金线绣制几道龙纹,华丽却又舒适。

小家伙一沾上被子,哼唧哼唧的,蹭了好一会儿了,才消停。

细细的将被子给她捻好了,行之天犹豫地脱了外套,掀起被褥的一角也躺了进去。探手小心翼翼的将她环在身边,眼神温柔。

长得真快……

十一岁,一晃眼也那么高了,可却总把她当长不大的小孩子看。

轻轻揉着她的小毛发,掐掐她的小脸颊。

梦呢一声,

行之若踹来踹去,他轻笑一声,将她搂紧了。

月光透过落地窗倾洒在地上,温软的被褥上也融融地笼罩了一层月辉,兄妹二人躺着,相互依偎。

夜色正浓,月色正浓。

清晨,哑伯照例来唤少爷起床,可当他瞅见行之天卧室里……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躺在被窝里的两个人,那双端着盘子的手都是抖的。

被褥里动了一下,小家伙似乎是热了,蹬了一下被子,白皙的腿从纯黑被褥里显露了出来,霎是碍眼,下一秒行之天翻了一个身,不自觉地动作着,顺势将小家伙搂进了怀里。

妖之斜乜一眼,拍着哑伯的肩,笑得颇开怀,“哑伯,早。他们兄妹俩感情还真好。”

老人家神情肃然,嘴角紧抿着。

早餐搁在了桌上,

老人挺着背,走了,神气颇像高贵的绅士。

不对,像是负气地高贵绅士。

香气诱人。

被褥里有了动静。

小身子从被褥里爬出来,突然歪着头,小巧的鼻子轻轻地嗅着,像是很疑惑,咦了一声,低头,拿眼往被褥里瞟着,僵直着身子不动了。

行之天疑惑地撑起身子,手肘支立在软软的床上,皱眉,也不语。

他掀开被褥。

纯黑的被子与纹金龙的被褥和床单上,一片煞是磅礴的艺术抽象画,若是命名,改唤它为:血染的风采。

盘旋的金色龙上,鳞片上除了金灿灿的线纹,便是大片红色的血渍。

行之天突然觉得腿间一热,大叹一声不好,小家伙却是仰头无辜的望着他,

他俩皆低头。

好家伙,行之天睡裤上也湿漉漉地,仔细一看,歪扭着染上了一道道的血痕。

小家伙的屁股正儿八经的坐在上面。

这个小家伙,怎么量这么多啊。

行之天招呼着仆人进来,把床单,被褥全换了。

女仆人红着脸忙活着,局促地捧着血迹斑斑地床单,她望着行之天怀里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家伙,女仆似乎冲动地想说什么……却瞥见行之天身后的人,便低头灰溜溜的走了。

“你们就这么睡了一晚上?”妖之碧眸弯着,却是不怀好意的笑着。

“……”

“你怎么……”妖之故意望一眼,行之天干净睡衣上的血斑。

“你管不着。”行之天冷淡的扫他一眼。

“是,是是,可是糟蹋了一床上好的黑底金龙纹刺绣,想当初我想买都买不到。”

“我愿意。”

“你都不给……”

行之天退了一步,手撑上门,大有拒人之门外的感觉,“还有什么事么?”

妖之轻笑,望一眼正瞅着他出神的小家伙,凑近行之天耳边窃窃私语,“我想说,虽然抱着睡觉很舒服,可是你都不给她贴女孩子经常用的那东西么?你这哥哥到适当得挺逍遥快活的。”

女孩子经常用的那东西,

女孩子经常用的那东西……卫生棉?!

行之天身子一僵,斜一眼正痴痴望着妖之的小家伙。

小家伙没料到被逮了个正着,也一愣怔,低头,细心研究起刚替换了干净被褥的床,她翘起的屁股,爬得不亦乐乎,于是雪白的被褥上又被蹭上了一道道血痕。

这个寒……

“哑伯……”行之天的声音有些抖,“叫哑伯给我买点那个东西过来。”

……卫生棉,

叫哑伯去买,还真有你的。

妖之抿了嘴,忍了笑。

床上,小家伙跪在被褥上,立得笔直,耳朵竖起,眼中精光闪闪,吐出一长串字含糊不清,仔细听来,却道是“偶要偶要偶要偶要。”

“你要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学着广告里的台词,“”

笑声爆起。

妖之却敛了笑,望着行之若的眼神颇犀利。

一双碧眸,若有所思。

ACT15

木屐踏在地板上,声响清脆,极其有节奏。

不缓不急,却阵阵入耳,催眠似的,直叫人昏昏沉沉。

行之天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放了报纸,站了起来朝书房走去。

“妖之,把你那破木屐给我扔了,声音听着刺耳得很。”

门被行之天推开了,

木屐声却断了,

那一端,妖之单膝跪在地上,浓墨绿的和服下摆被一个小家伙踩在地上,妖之搂着她,碧眸里流光邪佞和妖媚。

寒一个,

妖之可是爱惜衣袍如命一般,换作平日可由不得她这般践踏,只是……他们为何抱这么紧?

“之若。”行之天神情甚是不悦,“过来。”

妖之伸出白皙的食指,放在唇上,轻轻作出“嘘”的动作。

小家伙置若未闻,只是静静的呆在他的怀里。

行之天蹙眉,轻轻瞟了一眼妖之,狐疑着悄然走近。

小家伙埋在他怀里,像是没有发现行之天,眼神涣散,没了焦距。

这情形……就像是被催眠了。

妖之沉思着,“行之天,我可发现好玩的东西了。”

行之天握着小家伙的手,想将她抱在怀里,“什么意思。”

“你的小之若,可不简单。”妖之噙笑,手指动了动,小家伙皱着眉头,挣脱了行之天,转而搂住了妖之的脖子,蹭啊蹭,妖之伸出手安抚着她的背,她才消停安静了下来。

“妖之,我请你来可是让你治疗她惧黑害怕雷电的病,却不是让你催眠,拿她当玩偶娃玩。”行之天神色肃然,冷淡极了。

“那是当然。”妖之点头,笑得妖孽一般,手搂得紧了些,“她虽然忘记了许多事,但她的记忆里仍残留着雷雨交加那日飞机失事、父母惨死的痛楚与恐惧,虽然只是零星一点的,对她的刺激也是挺大的,所以才会潜意识里那么惧黑与雷电,只要把它全部消除……”

“飞机失事,她还记得?”行之天有些恍神,飘忽向小家伙的眼神有些怪异,“可她却从没跟我提起。”

行之天,若一切都在你掌控中,那还有什么意思。妖之垂眼,浓长的睫毛遮了眼底一闪而逝兴致,唇角上翘,神情颇有些幸灾乐祸。

“听好,她可是受到了刺激再加上轻微脑震荡,才会间歇性失忆。”妖之抱着小家伙站起身,莞尔笑着,对上行之天猜疑的眸子,“不要怀疑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我只是看了医生给她下的诊断书,不过……”他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抚顺和服的褶皱,抚过脖颈,碧眸笑得颇含深意,“间歇性失忆不比永久失忆,总会有恢复的那一日。”

当然,你妹妹那时候怕也只有三岁,三岁的小孩你能指望她记住什么呢。

只是,行之天你的表情却让我倍感兴趣,难道你以前真对她做过什么……你那时也只有十岁吧,能做什么呢?

就算恢复记忆,三岁的小孩能忆起什么。

你是想让她忘记还是……永远的记住。

怕是,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我可在等你的答复,我是心理医生没错,催眠术却也是一流的。你会需要我的……”

妖之嘴角勾起引人深思的笑意。

行之天身子僵住了。

妖之傲气地挺直背,与他擦肩而过,声音不大却故意神秘地说,“你的宝贝记忆能恢复几成,我们暂且不说,可小家伙的脑子里秘密确实装了不少,对你这个做哥哥的,她可是防备得很,你……真是失败。”

行之天嘴唇紧抿,不做任何响应。

妖之摇头,笑得颇无语。

行之天啊,行之天,你辞退了所有碍眼的仆人,独自养着你的妹妹,不让她接触外头的世界,你就真以为她的世界就以你为中心了么……她可不是你的童养媳,她是你的亲妹妹。

十一岁的女孩可不傻,她只是装傻。

如今妹妹千方百计脱离你掌控的感觉如何?

若是不知道,我会让你知道的。

如此的兄妹二人,可真是有趣得打紧。

城堡里隐藏的事情可真不少……

对了,还有一人。

妖之逗弄着怀里异常安静的小家伙,回眸笑望着行之天,那一眼望得别有深意,他舒展着一只胳膊,缓缓拉开了门,却极不小心的撞上了一个人。

哑伯身形不稳,站直了,毕恭毕敬地鞠躬,手上捧了一盘小点心。看这情形似乎是准备拿来给小家伙作午间甜点。

妖之小心地搂着小家伙,小家伙乖乖的,眼睛毫无神采。

哑伯抬眼,似乎发现了不对劲,比划着手要来抱小姐。

“她很好,不会有事儿的。”妖之斜乜一眼,凑近了身子,随后在其耳边轻声絮语,“倒是你,把身体放松。抛开一切烦恼……”他声音缓了,柔柔得似水一般,像极了池面荡起地水的波纹,稍停顿了片刻,妖之突然高喊,“一,二,三,倒!”

随着“倒”字的断喝,哑伯双脚一软,浑身犹如稀泥一般瘫软在地上。

“妖之,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行之天声音里压抑着不满,他站着,俯望着倒地的老管家,似乎是想扶,但皱皱眉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别急,好戏来了。”妖之抱了小家伙,松开了原本一直捂着她的耳朵,小心翼翼怕惊扰她似的,眼神温柔,继而望向老管家

“哑伯,告诉我,你来这儿几年了。”

老管家安详地闭目,像是睡着了,却努力地抬着手比划着,动作迟缓。

“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呢。”妖之话里带着软软的语调,催眠的意味显而易见。

“过分了,别忘了他是个哑巴。”

妖之蹲下身子,目光专注地望着他,“睁开眼,望着我……开口……告诉我,你来这儿几年了。”

老管家闻言,睁开浑浊的眼,像是受了蛊惑般身子一颤,他眼神无焦距地的望着妖之,神情呆滞,喉咙里却发出“咕咕”的声响,半晌……沙哑的声音像破空撕扯,缓缓说着残缺不堪地三个字,

虽然嗓子哑了点,吐字也含糊,不过那四个字却清晰极了,那就是“一辈子了。”

哑巴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开口了就绝对不会是哑巴。

行之天的表情那叫一个震惊,他眼神复杂的望着老管家。

老管家眼神涣散,却还在一个劲儿地说着什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照顾老爷,少爷夫人,然后就是小少爷,小姐……我要照顾他们一辈子。”

“为何要装作哑巴?”

“老爷说得不假,言多必祸……这些年来不能说话便是福气,少惹事端,我要一直呆在城堡里照顾小少爷,小姐。”

“城堡里有什么事却是外人不能说的么?”

“当初……”老管家眉紧蹙,像是极力在隐忍什么,但终究是敌不过催眠,他絮叨着,声音压低不急不缓,“少爷夫人与老爷吵了一架,其实他们不会死的,若不是搭了那趟飞机……他们带着小姐不是去旅游,而是想逃。”

“他们为什么要逃?”

“因为……因……小姐三岁那年,”老管家喉咙里含糊不清,“小少……”

“够了!”行之天喝到,一声斥责像是把老管家吓醒了一番,老人浑浑噩噩的睁开眼,身子一软,翻着白眼,却又昏睡了。

妖之勾嘴笑着,继而又抱进小家伙,站起了身,“别吓坏了这个……”

小家伙歪头倒在他怀里,倒是挺安静。

行之天忍着,沉着脸,唤来仆人把老管家抬出去,声音极冷地说一声,“管家身子有恙,一辈子伺候行氏老老小小也不容易,给他赡养费,让他回老家去修养。”

一辈子,

想要一辈子呆在行氏,怕是不行了。

言多必失,好一个言多必失。

妖之嘴角勾着,脸色从容却若有所思的行之天,再望向瘫倒在地早已无知觉的哑伯,碧眸里笑意盈盈,

城堡里一个一本正经;一个装模作样;一个装聋作哑。

真正是好玩儿极了。

妖之低头,勾起手指,轻轻逗弄着,“小家伙,我知道你瞒着事儿不让你哥哥知道,却瞒不住我……我可对你很有兴趣。”

小家伙侧着身子,乖乖的将头枕在他的肩上,眸子如一潭死水,安静极了,像是沉静在自己的记忆里。她攥着妖之和服的手却隐隐用力,指尖苍白。

妖之碧瞳一紧,嘴角勾笑,小家伙在试图抗拒啊……真可爱。

他不紧不缓地走着,寂静的走廊上,木屐踏地之声,清脆极了。

小家伙像是被吵到了,秀眉紧蹙,眼紧紧闭着。

妖之低头望一眼怀里的家伙,回眸间忍不住扫一眼行之天,规律的声响却也让行之天头脑昏沉了起来,行之天好不容易敛神,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妖之勾起嘴角,眼中笑意更甚,缓缓踱了几步,脚下的木屐声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他止了步,继而低头极专注的盯着怀里的小人儿。

紧抱在怀里的家伙身子一颤,她揉揉眼,抬了头,眼神涣散迷蒙慢慢聚焦,像是才睡醒似的,傻傻的,煞是可爱。

妖之伸了手指,点了点她的小巧的鼻子,笑得颇祸害,“认识我么?”

“……”小家伙眯着眼睛。

“可要记住了,我叫妖之。”

小家伙还是无语。

“无论你藏了多少,我都能将它揪出来,别忘了,我可是催眠术师。”

小家伙眉毛蹙着,撇头,哼了一声,像是不买账。

行之天,远远地望着她的表情,神情愈发的严肃。

妖之回眸望着行之天,碧眸晓有兴致,波光潋潋。

行之天,我可从未见你这么认真过。

你若与你妹妹真是血缘,怕是更好玩了。

小家伙,小小年纪却学会了伪装,她在学着做你的乖乖妹妹。

许久没碰上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我若是也有这样的妹妹,一定像你这般“疼”她。

行之天……

我若告诉你,我所窥探到的内心……我所知道的一切。

你这哥哥会怎么做呢?

真是拭目以待啊。

ACT16

也宝宝记事簿

12月14日雷雨

这几天yīn雨绵绵,总是打雷,天黑黑的……很让人害怕……

不喜欢这个季节,不想一个人睡。

每当夜深打雷下雨的时候,哥哥都会默默地守在我的床畔。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进来的。

自从十岁那年之若和哥哥玩摸摸后,哑伯每次送完夜宵后都会细心的将我的房门锁上。他比划地说,小姐长大了,不能不忌讳男女之别了,夜里睡觉要记得将房门上锁。

可是……

之天,是我的亲哥哥啊。

不过虽然如此,哥哥每当之若害怕的时候都会陪我。

时间掐得那么好,多一分嫌早,少一分嫌晚。

虽然,我总是蜷缩在被子里,发抖。

可是,我知道哥哥就在我的房间里,我听到他细微平稳的呼吸声,和压抑的脚步。外面电闪雷鸣,哥哥会把窗户关了,把落地帘拉上了……

屋里很黑,

也很安静。

他却不开灯,偶尔也会缩进被子里,抱着我陪我睡,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地望着我。

天亮,仆人进来送早点的时候,哥哥总是会不见踪影。

但我却能摸到被子里,属于他的体温,还有淡淡的清爽的味道。

后来,我终于发现了他的秘密。

只属于……我们兄妹两个的秘密。

那就是,哥哥的房间与我的卧室之间有暗阁可以相互通连。

最近城堡里又多了一位私人医生,专攻心理方面。

哥哥专门从美国请来,他是混血儿,瞳孔碧绿,却有着深海湛蓝的气息。他木屐踏地很响,我不太喜欢他……

因为,他的眼睛和……木屐。

他总是让我望着他的眼睛,我承认它虽然很漂亮……可却让人犯困,想打瞌睡。

醒来后却什么也忘了,额头上的淡淡疤痕就隐隐犯疼。

哥哥说请他来,是为我治疗的。

可是,我没有病……只是怕黑,怕雷电……

为什么要治病。

莫非,哥哥是发现了什么。

其实,

城堡里有很多秘密……

每个人都那么小心地去维护它,不去捅破……比如城堡里被锁了的靠西南侧的房间;比如哑伯刻意教我用的复杂的手势,它们如此繁琐,就连哥哥也看不懂,可是哑伯却只用它给我讲故事,那些故事……

算了,不说也罢。

最近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

我怕我会忘记……

我也记日记的,可是那些都是写给哥哥看的。那个粉色甜甜圈的日记本,怕是哥哥每晚都会翻来看吧。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看我的日记的?

页间夹着的面包屑撒了不少,我的一根小毛发也不见踪影了。

他今天定是又看了。

不过,由着他了,

原本写来就是让他看的,不然我也犯不着用一个本子、一个簿子记日记。

只是,他几年几年坚持不懈地偷看,也不累么?

妈咪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留一手总是好的。

她说我亲身父母飞机失事死得蹊跷,然后在爷爷死后第一天,亲哥哥便找到我,要接我回城堡。

时机掐得太准了,不早不晚凑巧是该继承遗产的时候。

谁会在继承遗产的时候,接一个失踪多年的小继承人来与自己抢夺遗产?

就算是亲妹妹,失踪那年,我才三岁,而哥哥也只有十岁,小时候在城堡里一起生活也只有三年而已,按理说并不该有多大强烈的兄妹情深。

妈咪还说,谁会用一个哑巴做管家。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为何单单接了亲妹妹回家后,却把仆人全遣散而只留下一个哑巴管家照顾两人的起居生活。

妈咪说的很在理,

可是我却不想相信妈咪所说的,哥哥对我居心叵测。

哥哥是疼我的……

我一直试着去忽略他束缚我的自由,不让我出城堡……不让我去学校上学……不让我与妈咪大小爹地们团聚……

如今就连我和妈咪小小的联系,都是通过哑伯偷偷递信才勉强维持。

哑伯打着复杂的手势告诉我,等我十八岁的时候,律师便会宣告第二份遗嘱,那是爷爷亲手写给我的……

可是我还能等到那一天么?

哑伯不见了,城堡里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可我却不敢问哥哥,那个碧瞳私人医生看着我笑,却让我没来由的害怕,他的眼神那么犀利,像是能看穿一切事情一样。

哥哥却每周都要那个心理医生给我检查……

每次例检后,我的头都很晕,脑子里昏昏沉沉,记的事情愈发少,忘掉的却更多了。

我怕那个时候我会忘记更多的……

忘记最重要的事。

这本幼年记事簿……怕是迟早也会被哥哥找到,就像日记本一样,被他翻阅。

不能再写了,我要将它藏好。

若是以后忘了一切,起码还有它能提醒我,找回那些被遗忘的事情。

藏好它,

我该又是哥哥那个又乖巧,总也长不大,嗜好甜食,却总也吃不饱的小家伙了。

哥哥,我也喜欢你。

只是……哥哥,别过来。

别碰我……

[三卷]ACT1

四年后。

被褥里软软的,温热得让人禁不住叹息,清新的味道,带着爽气薄荷的香味又有男性的麝气息……这感觉……

——||

如此的熟悉。

行之若蓦然睁开眼,一只赤裸裸的胳膊横在她眼前,正占有欲极强地将她搂着,那么的紧……

落地窗帘被风吹拂着,白纱轻荡,阳光倾洒下暖暖地铺了一床。

一张英俊的脸,轮廓分明,

一个男子睡得安稳,嘴角勾起荡着笑。眼帘合着,睫毛很长,却止不住轻轻的颤着。

居然,

又是他……

“哥!你居然又半夜跑到我床上了。”行之若吓得一个激灵,坐起身子,望着那个眼目合着,睡得极安稳的美男子。

若是他睫毛不要颤得那么厉害,或许可信度会高一点。

“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是醒着的。”

那人继续纹丝不动,横竖地卧在床上。

行之若幽幽的说了一声,“我……要……换……睡……衣了!”

“换吧。”

呃……?!

“换吧。”行之天懒懒撑手,翻了身子,侧躺着,眼神极其专注的望着她,“反正你身子也没长什么,这么大了也不见发育……”

罕见的帅脸迎上了一个软软的枕头。

鹅毛放肆的飞舞,毛絮乱飘。

士可忍孰不可忍。

对付这种人,不要客气,不要心软!

行之若平稳了气息,斜他一眼,气呼呼地盘膝坐在软床上,抓起床头的梳子胡乱的整理着蓬松的发。

睡衣也懒得换了,别便宜了这个家伙。

这个毛啊……

还真乱,一觉睡下来,就竖了一头,乱糟糟的。

疼……

梳得这叫一个龇牙咧嘴。

一只手妥当的接了大梳,温热的手按住了她的头,细致极其温柔的打理着。

“总是这么没耐心,自己的头发哪是别人的,就这么胡乱梳扯,没了我你以后可怎么是好。”

“这不还有仆人么,何况以后还有老公。哥,甭Cāo心!”

哎……疼疼疼,行之若蹙眉,感叹,还说我梳头技术差,他怕是也好不到哪儿去,就这一两下,明目张胆的谋杀。

“……”

手劲儿总算是缓了下来。

一声叹息,颇有些别的什么意味,却一下又叫人尝不出来,“你倒是身子好的时候和没好的时候都一样,寻着法子气我。”

气他?

也是,他也将近二十二了,却还没见带回来女朋友。

现在我说要找老公,确实是人都会受不了。

不过行之天,相貌俊朗,家底也丰厚,怎么就找不到女朋友……会不会是,他……什么方面有问题?

行之若偷斜他一眼,掩了嘴,独自笑得乐哉。

若是把心里话说出来,落在他手中的头发怕是该又被他弄断几个根了。

可不想变成一美女秃儿。

“知道么,你昨晚又做恶梦了,折腾了好半晌。”他缓缓梳着,将柔软的发握着手中,似乎有些犹豫,“你真的没了感觉,不知道么?”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溜进来,抱了我睡一晚?!

行之若掩了眼中的神采,答得颇老实,“没印象了,不过这些天确实睡得不大安稳,像是要想起了什么……却……头很疼。”

脸颊被捧住了,强制得固定着动弹不得,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的眼,“有些事忘了便忘了,不要再去刻意寻它,四年了,你还想记得什么。”

话里是一个作为哥哥的人,很少的严肃语气。

可……

行之天捧着她的脸,却手中拿着梳子,这么一本正经的说着话,还真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我还是有些不甘,你们说我这四年患了一场大病,昏昏沉沉的躺了好久,可是为何我却没了记忆,连四年间的事……也忘了。我甚至都不记得我有患过一场病。”

“我告诉你就行了。”

“……”

还真是辛苦你了,这种事都劳烦你告诉我。

行之若忍了嘴角的抽动,眼神飘忽着往床前那面大镜子里望去。

一个女孩有些不情愿的瘪嘴,坐在软软的床上。

她的背后一个英俊的男子,背挺得笔直,这姿势似乎是膝跪在床上,指间撩着她一缕发丝,他眉目舒展,神情温柔,动作那么细致,

这般细致温柔的梳理着,像是对待一个病人。

她突然觉得很急躁,撇开眼,径自低头望着垂向xiōng前的一缕发梢。

乌发果然顺了不少,没那么毛躁不堪了。

她嘴角噙笑,说得不留意,却撒娇意味浓烈,“哥哥,还是你能打理它们,平日里仆人们动手要弄好一阵子,麻烦死了。”

“那是。”他轻笑着,手缓缓下滑,来到她的腰间,顺势将她的身子搂紧,亲昵地说,“再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你是我的……妹妹。”

他那声妹妹,唤得极轻,像是被吞进急促的呼吸中。

行之若愣住了。

他狂热的呼吸继续贴着那软且凉的发,轻喃道,“你的发是世上最柔顺的,那么的伏贴……我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照顾,打理它。”

他身子凑近了。

他,他他他他他想干什么。

[三卷]ACT2

行之若身子僵住了,几乎是反射性的想挣脱,可他的拥抱很紧,像是用尽力气也挣不开……他温热的呼吸拂来,搂着她腰间的那只手传来的温度是那么的炙热,强劲的力道。

“之若,别躲我好么……”

急促的呼吸拂过耳畔,令人心悸的同时却感到无望的冷。

一瞬间,逼人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怎么会这样,

很熟悉的感觉,撕心裂肺的恐惧……神经绷得很紧,像是一根快绷断的弦,心跳得很快,心绪慌乱极了,很窒息……四周的墙像是压迫过来,眼前一黑,就似笼罩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与恐惧。

她耳朵里嗡嗡作响,身子软得不是自己的,背顶着墙,身子下疲乏无力地滑倒在床上,蜷缩着,抱成一团。

“之若,你怎么……不要吓唬我。”行之天的声音急得有些颤,却不敢触碰她,动作慌乱。

哥,别碰我,

别碰我……

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

不知从哪儿涌出的力气,行之若使劲儿的想推开眼前的男子。

却,推不开……

总有一只手牢牢的拽着她,有点倔强,誓死不松。

她的身子止不住的抖。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要跃出来,却有个声音再说,不要……不要……想起它。

不想……

不要想起那些日子。

行之天眸子里有些凄楚,最终是松了手再也不敢动弹她,笑着说,“还骗我说昨夜没做恶梦,今早起来就不大正常了,不逗你,咱们不开玩笑了。”

他的笑有些勉强,那眼神分明是心疼和万分的懊恼。

行之天的手似乎想安抚地摸上她的发,

却最终硬生生地停在半空,讪讪地收回了。

她头埋在膝里,蜷缩在一团,几乎是离他远远的……

行之天眸子暗淡,悄然捻起被子抚在她身上,指攥得紧紧地,小心得不去碰触到她。

心里有个声音在默念着,

不碰她……

说好不该碰她的,怎么却又吓了她。

半晌,

行之天一人坐在床畔,回头望着缩在被子的妹妹,眼神复杂纠结。

他松开抚弄被子的手,轻叹一口气,“好好的又犯病了……看来我得把妖之从美国唤回来了。”

被子里动弹了一下,怯怯地声音从被褥里传出来,轻微得像是猫叫一般。

“不……”她紧蹙着眉,蜷缩在被子里,像是在低声抵抗,“别叫他。”

那倔强的神情分明将慌乱刻在脸上。

无言的指控,句句泣血,

那就是……

那个碧妖瞳,

向来就没安过好心。

行之天一愣,细细的看她一眼,犀利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不一会儿俊脸缓色,徒然失笑。

她一缩,委屈的瞥他一眼。

行之天敛神,嘴角微翘,像是舒了心,神色温柔,轻拍她一下,“还给我装,起来,今天答应好要送你去上学了。”

那原本钻在被褥里的人,身子一僵,将耳朵竖起来。

上学?!

她眼睛眯眯的,这模样哪儿像刚才恐惧万分的被吓坏了的人。

“快些洗脸漱口。”

他起身将干净的衣服叠好,放在床边,

行之天站起身,手抵在门上背对着她,在合上门的那一刹那,他没有回头,却轻轻地添一句,“我以为你真的又病了,以后……别再吓我了。”

卫生间里

一支沾好牙膏的粉色牙刷摆放在漱口杯上。

洗脸的热水也放好了。

“谢谢哥。”

行之天颔首,算是搭理她了。

行之若有些讪讪的,似乎是早晨的玩笑儿开大了,不过那个时候确实有一段时间身子止不住地抖……如此强烈的恐惧,就像是切身体验一般。现在想起来还有一些心有余悸,可能……这就是他们口中说的“病”吧。

行之若摸摸鼻子,龇牙咧嘴刷着牙,泡沫涂抹了一嘴。

另一端,行之天垂眼忙活着,他做事情总是这般慢条斯理,不急不躁,就连卷袖子,洗漱的动作都能这般的优雅。

她斜乜一眼,

真是……

人比人气死了。

“哥,为啥现在想通了,让我去学校?”呸……呛了一嘴的泡沫。

“原本早就答应你的,只是你身子弱,又病了一场把事情都忘了,所以就纳下了这么久。”行之天笑得有些无语,捧着她的脸,用指擦拭着她嘴角的牙膏泡沫,“快些让仆人给你打点一下,第一天上学可得漂亮一些。”

“嗯!”

穿得漂亮,那是当然的。

只是别让他们拿豪华车队护送就行了,这么多人……闹得慌。

还有……

她皱脸,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哥……那陈婶做的东西甜得慌,特别是甜甜圈。”

行之天扬眉,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不是小时候很喜欢吃的么。不过她做得确实不地道,那时候哑伯……”

他把剩下的话咽进了喉,眸子若有似无的瞥她一眼,神情有些复杂,“那时候,他是我们这儿的管家,你……记得么?”

哑伯……

似乎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笑着拿毛巾擦着她的脸,“那是许久的事了,当时你很喜欢吃他弄的东西,可惜辞职得早。”

他拍拍她的背,目光宠溺极了,“司机就在下面候着,让仆人给你收拾了这一身,吃了早餐,我们便去学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

我和你……

一个学校?

行之若的神情这叫一个诡异。

那不是……

皇家学院?!

可这……我们的年龄差太多了啊,一定跟不上课的……不行不行。

她手挥得这个气势,像是要把手挥断了才肯罢休。

行之天失笑,“我知道你的斤两……我上大学部,你……”他的眼神这叫一个不屑,“顶多就一高中部。”

怒……

摔了毛巾走人。

门碰的一声关紧了。

行之天敛笑,攥着那摔在他身上的毛巾,轻轻的将脸凑上去……瞬间肃严的表情顷刻瓦解,目光如流水般,神情温柔,像个陷入情痴的男子。

末了,他用冷水冲脸。

拿起牙刷漱洗着,

镜中的男子,约摸二十来岁,俊雅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

可他嘴里含着的那支牙刷,通体泛着粉泽的光晕,分明是亲爱妹妹的。

[三卷]ACT3

[上]

“之若,到了学校莫胡乱与人交谈,不认识的人莫说话……对了,”行之天抬眼,将她的手捻在腿间,一本正经的说,“若是男生找你说话,一概不要理会。”

“……为什么?”行之若颇有些兴奋的望着窗外,车子开得很稳,路上的风景也好,心怦怦直跳,马上就要上学了,天这个蓝,空气这叫一个新鲜。

猛然一惊,温热的触感,让她回了神,……她的脸被捧住头被固定了,被迫的望向了行之天的明眸,他修长白皙的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缓缓的说,“哥哥这么教你,你便记住。咱们行氏家世雄厚就怕一些人钻了空子,你又这般单纯。”

单纯……

嗯。

行之若低了头,贼贼的笑着,跟那偷腥的猫儿似的。

行之天神情复杂的望了她一眼,顿了一下,似乎在沉思,眉蹙着,抬手朝司机的肩轻轻拍了一下,“还是把车开回去,小姐今天不去学校了。”



啊啊啊啊啊啊?

行之若一个机灵,倒是清醒了,搂着哥哥的臂膀撒娇,“哥……这都出来了,你答应要让人家去学校的。”

“可是我怕你被骗。”特别是……被男生骗,辛苦养了这么多年被人男人拐走了,可不得了。

被骗……

不可能,除非我骗人。

行之若低头眼神闪烁,看着车子当真左拐着打道回府了,一下子愈发慌了。

“哥哥……”身子黏上去,下巴枕着他的肩,视线与他炽热的视线相对。

“你妹妹我一没姿色,二没身材,就哥哥你这么点钱,不会不会啦。”行之若倚着他撒娇,身子蹭着蹭着,虚斜着眼一边打量哥哥的表情,手也放弃了他的臂膀,改搂他的脖子了,抱得这叫一个紧,“哥哥……”

一没姿色,

二没身材……

行之天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颇有些无语,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少了点自知之明。

行之天呼吸急促的将她拉开,打理她乱蹭弄褶皱的裙摆,宠溺的揉散了她的发,“知道了,若是被欺负了,记得来找我。呃……对了,或许我应该和校董事长通个电话。”

“哥……”

“嗯?”行之天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的望着她。

“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是你妹妹,行之若。”

“做我的妹妹不好么……”行之天挑眉,神色未变,只是原本与她十指交叉的手攥着愈发紧了。

“疼……”行之若轻唤了一声,委屈极了放软了身子倚了上去,懒懒的靠着他的肩,“行氏集团财产继承人兄妹二人一起就读于皇家学院,又该引起多少轰动啊……哥,你不一样你生来便该继承这个的,我什么都不懂……只是想去哥哥的学校读书,我不想被别人认出来,第一天上学,我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少惹一些麻烦。”

“你说……你只是想来哥哥的学校读书?”

呃?

他怎么听话不听重点啊。

“我是说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让你帮我瞒着他们……”

他的手轻轻的执着她的,温情的注视着,虽是打断了她的话但语气颇柔和,“但你刚说只是想来哥哥的学校读书,是么。”

“嗯。”

头发又被揉乱了。

只是这次手法更是温柔得让人心颤。

“好的,听你的。”行之天嘴角勾笑。

啊?

就这么简单?!

不可能,他的性子可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一件事。

“那个……”行之天抬了头,朝司机唤了一声,“等会儿把车停在前面,把小姐送下去。”

送下去?!

这个这个……为什么不能一起进去,人家还是第一次上学!

“之若,”行之天眼神温柔,语气也轻柔,一字一句的说,“若是不想成为全校关注的焦点的话,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行之若,是我的妹妹……你就必须下车。”

为什么。

“你有见过哥哥带女朋友回家或是上学么?”

压根就没女朋友。

“行家的东西处处标着行氏徽章,你与我同坐一部车,不是女朋友便是行家人。所以……”

所以就算我要你下车,司机送我去学校都不行。

纠结中……

这就意味着,得自己找教室,自己报名,自己……

行之若眉毛都要蹙起来了。

车子刹住了。

她被轻轻拥住,行之天叹息,声音有些低,“别耍小脾气了,让哥哥在学校里照顾你不好么。”

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颈。

她一个激灵,背部僵住,身子微避开,行之天唇轻轻错开,擦过她的脸,行之天勉强笑着,“算是道别吻了,知道你这小家伙下定决心做的事,没人能拦住。”

行之若低头敛神,继而抬眼笑得开怀,“谢谢哥。”

[下]

皇家学院,

不愧是皇家学院啊……

——||似乎赶得上行氏那金碧辉煌奢华到极致的城堡了。

行之若拍拍身上的灰,从地上爬起来。

没错,她没来得急进学校大门前,就跌了个狗吃屎……呸。

原因很简单……

上面狂风飕起,吹得她裙摆乱飞,顾了这头……忘了那头……捂都捂不住,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

嗡嗡轰鸣声,更大了。

仰面,

呆滞掉。

怎么样,有瞧见架着直升机来上学的么?

么有吧……

告诉你,这会儿倒是开了眼界了。

一个身材修长的绅士从降落地直升机上跳下来,弯腰优雅的从里面接过一位学生模样的美女。

不是吧,

就是来上学……有必要弄得来总统夫人莅临访问一般么。

真是……汗颜。

早知道就该让哥哥从国防部调来十架坦克,外加俊男美女仆人各一打,直升机……咱都不屑开来,直接弄一豪华客舱飞机降下来,想到这里,行之若禁不住……抽自己一嘴巴,独自恶寒了好一阵子。

“同学,伤着你了么?”

咦……

一个美女蹲下身子望着行之若,她头发卷卷的,软软的,白莹润泽的脸蛋,红扑扑粉嫩极了。

就象童话中的公主。

“对不起,我第一次来学校。让他们不要这么费心接送偏偏又不听……若是伤着你了,我赔医药费。”

她转身,刷的一声,也不知从跟随而来的绅士仆人身上哪个位置,顺手揩油的姿势,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揩……呃,掏出了一个精致小巧蕾丝的钱包。

蕾丝……

她这个身材,长相怕是也有十八了吧。

结果,还没来得急评估她的学龄,

就被她钱包里金闪闪地卡给吸引住了……布局这个繁琐,卡横七竖八插得这叫一个密度,厚度……这叫人一个……寒。

行之若家世其实在亚洲称第二,没人敢称的一。

只是……

她却从未掌握过钱。

能让人胡乱刷得金卡便是一个也没有。

哥哥说,钱脏,卡俗气,别让这些沾染了你的手,要什么东西,出门了让管家给你付帐。

管家……便是如今贴身伺候的陈婶。

可是,虽这么说,行之若却一次也没能出门。

因为,身子弱,

更因为……自己生了病,而且一病就病了四年。

突然一种叫自卑感的东西油然而生,行之若瞅一眼那金灿灿的蕾丝小钱包,头耷拉着垂得更低了。

“你……”美女望着她的反映似乎想说什么,却没再说继续说下去了,只是那眼神分明在怜悯,又似乎在说,没见过这么多钱么……你真可怜。

美女挽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起来,笑得两眼眯眯,小虎牙可爱极了,把小钱包一拨,哗啦啦的响,“来,随便在里面抽一张。”

啊……

这么多的卡,这怎么好意思呢。

行之若垂着头,手拧麻花似地,忍不住拿眼一个劲儿的瞟向那卡……数一数……呦,几十来张,该多难抽,愁哇。

“公……”

绅士仆人上前一步,拽拽美女的手,被她瞪了一眼,便慌忙改了口,“小姐,这似乎不大和规矩,您才来这儿上学,有些人……这世道险恶啊。”

嗯嗯嗯,

没错,我管家和哥哥也这么说来着。

行之若肯定的点了一下头。

“放屁,”美女勾着行之若的胳膊,笑得甜蜜,“她是我上学碰到的第一个人,是我朋友,我又撞了她,我得赔。不就送一张卡么……让你管了。”她斜乜一眼,指戳向那个人的熨烫得笔挺的衬衫,“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个姿势,这个手法。

怎么看着都像是在揩油……

呦,戳得真准,一下一下,正对上了那年轻绅士衬衫里的xiōng膛的……

行之若忍了喷鼻学的冲动,改作望天状。

这一望却望到了一架低空飞行的飞机。

眯眼一看,似乎是侦察机。

这型号机身熟悉哇,尾部明晃晃的烙了一个金灿灿的“行”字,这不就是每次在城堡上空领域巡逻的侦察机A号么……

今儿个,怎么派来了?

一定是哥哥指示的。

她翻了个白眼,悄悄打手势,让它闪一边去。

“你怎么了?在看什么……”美女疑惑了,也跟着抬头望天,只有一两行麻雀飞过。

“唉,别看了,就一两只烂鸟,回头让我仆人烧一两只孔雀来吃。”美女同学稍微停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问,“孔雀肉你吃过么?”

行之若老实的回答,“没有。”

就算有也没问过,反正扒了毛,也和鸡差不多,吃进嘴里的东西没理由再把厨房掌勺的总管叫来问,没准哥哥又会开除一个无辜的人。

美女放心了,叹一口气,“我也没有,回头让他们试了毒再送过来。”

啊……

行之若被她握在手中的指,没来由的抖了一下。

这都可以……真是佩服了她。

“对了,我今天转学第一次来这所学校,什么都不懂,请多多包涵。”美女松开了握住她的手,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

不懂?!

可比我懂多了。行之若忙忙回了一个躬,低眉顺眼的说,“我也是第一次来。”

“得,正好,我们两做伴吧。”

“好。”

美女手摸摸摸,摸到了行之若腰上的料子,

“咦……你这衣裙什么牌子的,看着真好。”

“我……自家人手工做的。”行之若死命的拧开她的手,哥哥不知道从哪儿请来的一批人,专门住在城堡里裁剪衣裳,好像都是国际著名设计师,不过几名设计师混在一起做,弄出来的成品就确实没了牌子了,真是……唉!!!

“真可怜,回头,我陪你去名牌专柜挑几件衣服。”

呃,真有这好事?!

我还没穿过正儿八经的名牌衣服呢。

行之若来了精神,水汪汪的望着眼前施舍大方的恩人,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好。”

“咦,我跟你说话真投缘,你以前在那所学校读书?”

“我一直呆在家里,今天……才出来上课。”

美女不再说,真可怜这三字了,只是扫向行之若的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愈发的楚楚可怜,这眼神像是在怜悯……看着流浪在外无人收养的小狗狗一般。

她手一挥,“走,从今以后我罩着你。”

被人

罩……真好。

她们二人,一个霸气冲天的往学校里冲,一个小媳妇状的被拖着屁颠屁颠跟在后头。

另外二人身后还尾随了一个随从。

美女不乐意了,一个回身,英姿飒爽。一戳又一个准儿。

“喂,小仆,你别再跟上来了,我说了姑奶奶我从今天起要低调,低调你懂不懂……”

“是……公……小姐。”

美女就是美女,翻起白眼儿来,别有一番风情。

不过……就她的脾性,

若是想低调起来,怕是有些困难。

行之若隐了眼中的笑意。

“对了,我叫麦Connie,你叫什么……”

“之若。”

“芝若……嗯,现在这个姓氏的也很少了。”

行之若头垂得低低的。

一掌拍下来,打得行之若一踉跄。

“你也别太自卑,这姓氏好着呢,咱一个麦子一个芝麻,多有缘分啊,都是吃的,你说是不是。”

行之若忍了笑,将她的手拉得更紧了。

朋友,

第一次有了这么好的朋友。

皇家学院……

这一切希望是个好的开端。

哥哥,你知道么,这才是我所要的生活……

[三卷]ACT4

几道冷漠、好奇、又说不出意味的视线探究了过来。

行之若低头胡乱翻着书,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浑身被针扎似的,身子僵硬的很。

麦Connie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优雅的斜坐在椅子上,仔细的修着自己漂亮的指甲,只是那藏在桌子下的腿,晃啊晃的……还挺招人的。

“小芝,想不到咱们还真有缘分,居然分在一个班。”美人儿吹一口气,继续荼毒自己的指甲。

“嗯。”

行之若抬眼虚了眼两边,安安静静的低头,恍惚的盯着书上的铅字。

皇家学院,

原来与她们还挺格格不入的。

皇家学院皇家学院……念着念着这字,还以为是名字贵气响亮,进来了才知道,原来能在这里就读的学子们家庭背景真是不一般,要么就蹦出个国家皇室里的贵族血统,要么十个里面就有一个是金融世家之子……想在这儿当个普通人,还真是难上加难。

——||皇家学院,真是……名副其实啊。

教室里三五的聚着一些人,悠闲的聊着天,人不多的教室愈发显得空荡荡的,没有人理会这两个突入其来的转学生,培育精英的地方,那些所谓的精英们自然是傲气的。

历年来都很少有人中途插班进来,如今一来便空降来两个,怕是更加生分了。

原本是想和同班同学熟识聊天交朋友的,如今……

行之若叹了一口气,身子软软的靠在桌子上,头无力的枕在桌面,柔软漂亮的黑发顺势滑下肩头散了一桌子,让人看着就感叹那如水般的润泽与她苍白小脸的柔弱。

教室里聚在一簇的几个男生,相互捅着臂膀,虚瞥过来的眼神愈发的兴致浓烈。

行之若依旧自怜,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瞅着专心致志修指甲麦Connie,这神情像是被遗弃的小猫。

突然安静得几近诡异的教室里一阵骚动……

行之若身子一震,懒懒的抬起头,便看见全班的女生几乎都推簇着贴向教室的落地窗,几声窃窃私语与兴奋的尖叫,让低头捣鼓的麦Connie手一抖,也削掉了一小片指甲。

出什么事了?

两人相互交换着视线,神情莫名都颇有些不解。

“啊……大明星耶,他怎么会来学校。”

“是啊,许久都没来上课了,莫不是想回国开演唱会?啊……要是能在学校开,那我就幸福死了。”

“我爱你!!秀明学长!!!!!!!!”

紧接着一阵女生们尖叫,这声势怕是全校女生的功劳,靠走廊处的玻璃都被震得嗡嗡作响,然后就是一阵阵窃窃私语,“哪个女生居然这样不知羞耻。”“是啊是啊……讨厌。”“不过他居然笑了,他笑起来好帅啊……秀明,我也爱你!!!”“……”

乱糟糟一片,濒临崩溃边缘。

疯了疯了。

行之若站起身子,当听到“秀明”二字后,又乖乖的坐了下来,望着那些疯狂的女生,她摇摇头,颇有些好笑。

桌子上叩叩几声,清脆响亮。

“小芝。”

行之若傻傻的抬头,就见麦Connie有些神秘的朝她勾勾手指。

行之若乖乖的将耳朵贴上去,就听见她压低声音,轻柔的话语一条细线一般吹进了她耳朵里,痒痒的怪难受的,她纳纳的想缩回身子,手却被麦Connie握得牢牢的,美人儿一脸兴致地说,

“知道么……我进这学校之前就打听了,咱们学校有三位令所有女生疯狂的大名人,戏称皇家学院三大皇子。”

三皇子?

这么俗套……

就跟那鬼泡沫言情剧一样,行之若心里涌上一股恶寒,隐了眼中的不屑,放软了身子任她抓着,装作乖巧的模样,继续听着。

麦Connie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似乎是愈说愈兴奋了,“排名最末的便是她们现在口中唤的那个秀明学长,听闻他家底雄厚又是独子,你说他拽不拽,偏偏不安安稳稳继承家业,却要发唱片拍戏做明星,差一点气死了家里的老爸,不过……人长得真妖冶,脾性又好待人都很和善。”

长相妖冶……

行之若嘴角不留痕迹的抽动了一下,忍着笑意,“你见过?”

麦Connie一愣,手也放松了,“见过电视里的,没见着真人,所以才转来这学校看看……嘿,还真逮着机会了。”

寒……这转学动机还真是一个字,“纯”!

行之若悄悄收回被她攥疼的手,没料到还没缓过气来,另一只手又被揪住了,麦Connie把她抓得死死的,神情颇兴奋,“走,咱们下去看看,顺便告诉你其他两个皇子是谁。”

啊……

不想去,我不听成不成。

行之若缩着身子,这叫一个扭捏。

不过,这情形明显是不行。

她身形踉跄的被麦Connie拉扯着,下了走廊。

一路上不时的有女生冲了下去,行之若被撞得歪歪倒到的,脑子愈发昏沉了。

麦Connie止了步,护着行之若,蹙了眉,抿嘴望着那几个没规矩的女生就想开骂,可转眼间罪魁祸首连影儿也找不到了,真是……

“一群猴急的色女。”麦Connie恨恨的说,拉了行之若,“没事了吧还有那儿不舒服么咱们快些吧不然到时候会看不到了。”

说话不用标点,眼神这个急切,迫切。

得,还说别人,这儿也是个猴急的色女本尊。

行之若忍了笑,轻轻说,“我没事,走吧。”

叮叮咚咚声响……

那是麦Connie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声音。

皇家学院的建筑奢华得很,就连地板也不知道用什么质地的高级材料铺成的,这叫一个明晃……人被照得清晰,镜子一般,却不滑,麦Connie那细高根鞋子踩上去,一阵飞跑步子这叫一个稳,都不见她滑倒,只是……裙摆轻轻上扬,行之若低着头被她拉着跑,一不留神就瞅到了地板……不经意间,就看到了她的小裤裤,呦……她穿的还是粉色蕾丝花边的。

——||

恍然大悟,就说怎么这到了学校不久,就有仆人偷偷送了盒子过来,说是哥哥派遣来的,死活都要她把裙子脱下来换成裤子,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儿的设计还真好,十足的人性化。

倒是美了那一些异性学子们。

行之若扯了扯麦Connie,眼神飘忽,虚了一眼光可鉴人的地板。

后者倒好,站得笔直,愣了一下,叉脚低头,默默望着地板盯了好一会儿,将裙子拉拉扯扯了一阵子,扭头一本正经的说,“怎么……你觉得粉色的配这条裙子不好?嗯……回头换件黑色蕾丝的,要不把内衣也换了?”

奇人!

行之若内心波涛汹涌,握紧了她的手。

从宫廷式的走廊到殿堂再到外头的草坪也不用花多少时间,这一路上麦Connie眉飞色舞,絮絮叨叨,扳着手指如数家珍,“皇家学院排名第二的皇子,便是白洛兮,他是皇家学院建校创始者的直属血缘亲人,也就是现在校董的亲生儿子,听闻许久以前校董事长夫人携着白洛兮离家了,也是前一两年才被寻回来的。”

剧情好熟悉啊……

像是在哪儿听过,却想不起来。

行之若神情恍惚,蹙眉还来不及细想,忽然手被攥紧,她一愣怔,就见麦Connie一脸兴奋的指着远处,“小芝你看!老娘我就说嘛本人比电视还好看……”

远远的挤满了很多人。

这些人中大多是美女……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香水味。

本人比电视好看……

有么?

人嘛,不都是长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么。

有什么好希奇的。

行之若踮着脚,望了望……那群女人堆里,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暖的。一个人特别突出,左耳上耀眼的红钻,闪眼极了,那双美眸波光潋潋,视线轻轻飘忽着扫过那群女人,他的嘴角勾着笑,秀气精致的五官泛着迷人的光泽,笑容却很浅,漫不经心。

他是……

果真是,他。

[卷三]ACT5上

他是……

祁秀明?!

那双极美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望着围簇着他的那些女人,嘴角勾着敷衍的笑意,突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愣怔了一下,微侧着头,美目眯着透过那些女人直往外瞟,视线炙热,他像是挺震惊却又笑了,抿嘴,样子极其风流。

“小芝,他是不是在看我们啊?”麦Connie疑惑极了,拿眼一个劲儿的瞟向行之若,再望望那个笑容愈发灿烂的明星男子。

“怎么,怎么可能。”

行之若低着头,声音如游丝般愈发的没了底气。

老天保佑,只想做个平凡人。

不要让我太出名啊……

行之若眼神这叫一个飘忽,望天望地,闪闪躲躲的,倘若平路有个地道……她怕是早该钻了。

像是被电着了一般,麦Connie浑身一哆嗦,不由自主地紧紧攥着行之若的手,“天哪,真正是尤物啊……排名第三眼神便这般勾人,这么有女人缘,真想瞧瞧看第一皇子究竟会受欢迎到什么程度。”

——||

不想知道……

此时此刻,只想溜走。

“哎哎……哎,小芝你往哪儿走。”麦Connie的声音这叫一个大,惊起大堆美女回眸无数,半晌麦美人似乎也觉不妥,脸上挂起迷人的笑容,作势捂着蕾丝帕子咳嗽了一会儿,揪着行之若的手这叫一个狠,低声道,“我正跟你说呢……别走啊,急什么,行之天又不在这儿。”

行之天……

行之天?!!

哪儿,在哪儿?!

行之若眼神这叫一个惊慌失措,做贼似的左瞅又瞅,却被麦Connie调笑似的推得一踉跄,“死样儿,就知道装。”

装?!

装啥子了……

你,我,这个行……好端端和我提什么行之天,你……知道多少。

行之若瞪大眼睛见了鬼似的,望着麦Connie。

后者却挤眉弄眼,捂着帕子说,“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行之天是排名第一的皇子,我一提起他……你就这么兴奋。”

兴奋……

兴奋?!!!!!!

——||一刀抹了我算了,你哪只眼看出这叫兴奋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的是恐慌。

行之天,是皇子。

第一皇子。

行之若低头,表情颇有些怪异,想笑却强忍着。

“芝……芝……”

麦Connie揪着她的手着实疼,不分轻重的,力道愈发的大了。

行之若抬眼望着她,蹙眉疼得龇牙咧嘴的,原想叫她松手,却见麦Connie一脸瞠目结舌的望着后面,一贯苦心维持的淑女形象荡然无存。

出什么事了……

行之若本能的用力抽手,准备回头望去,却不料重心不稳往后一倒,却撞上了一堵墙……软软的温热的触感……有陌生的呼吸拂过耳边,湿热的气息落在颈上瘙痒极了。

她一愣,身子倒是放松了。

正疑惑着呢后面怎么会有墙。

原来是堵肉墙。

舒了一口气。

绷紧的神经好不容易放松了,却被那人熟悉的嗓子吓得一惊,行之若全身处于紧急防备状态。那天籁般的声音原本是适合唱歌的,此刻却又惊又喜的说出了一个“行之……”

是他……

是他,我的娘啊。

不等他唤完,行之若立马转身,垂着头,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学长好,我是新转学来的,我叫芝若,请多多关照。”

祁秀明一愣怔,眸子流光溢彩,一副明了事理的模样,眼中的惊讶也已化为喜悦,他微眯眼,笑得颇开心,绽放的笑容如阳光般炫目,“嗯,我是祁秀明,应该比你大了好几届。”

“对不起,撞了你。”

行之若乖乖的道歉,却被麦Connie搂着肩,她也甜甜的笑着说,“学长,我叫麦Connie,新转学来的。”

祁秀明轻瞄她一眼,颔首,笑得媚气,眼神却专注的望着行之若,“……过来。”

行之若埋头,挺不情愿的,一点一点挪着步子。

却被麦Connie挥胳膊,推得她一不留神又中了招,直挺挺地往祁秀明身上倒去。

被搂了个正着……

“下一回儿走路记得小心点。”他俯身撑着她的肩,样子颇暧昧,凑着头轻轻在她耳边说,“……之若,等会儿去后坪梧桐树那边等我。”

啊……

行之若抬头,表情有些傻。

他却后退几步,抬手捻着自己左耳上的红钻,笑得开怀,眸子里闪烁的亮宛若璀璨的星光,像是隐藏了许多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四周的女人接近疯狂,眼神狂热几尽痴迷的盯着眼前的偶像。

从不知道,他居然……

这个美气的男子漫不经心勾起的嘴角,居然却有着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

[卷三]ACT5下

古人云: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古人又云: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只是这个梧桐树……

——||这个梧桐树究竟长啥样子啊。

“等会儿去后坪梧桐树那边等我。”一句话只有十三个字,却在行之若脑海里浮现上滚翻下跃浪,折腾了好半晌……她心虚一眼这个坪……皇家学院没别的,底盘大,树多。

这后坪……踮着脚望……还一眼望不到边,绿油油的一片树木,找梧桐树怕是困难。

行之若四处张望,踩着湿漉漉的落叶枯枝,一路寻着,脚下走过之处无不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块净土似乎是许久没人清理,地上铺叠了纷纷洒洒的落叶,沾染了湿气,空气也格外的清新。

远远的,一株大树足足有七八米高,高耸挺拔,凌空翘首,生机勃勃,枝多叶密,青翠苍茏,郁郁葱葱。

阳光充足,从繁多的树叶缝隙下漏泄而下,令人眩目。

细细簌簌的一阵声响,她拨开眼前遮挡的灌木丛,想往前走,却又止了步,偷偷瞄去。

葱郁翠绿的树枝下,阳光洒下的叶影斑驳,一个身着白衬衫的少年,慵懒的横卧在地上。枯脆的落叶铺在地上,金黄黄的一片……

他身姿优雅,合目神情安详,睡容颇令人惊叹,世上竟又这般的美得脱离尘世喧嚣的少年。

世人都道,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

怕这句话,说得真不假。

如今看来……

她又忍不住虚瞄一眼,

这株还真是梧桐了。

可偏偏却有人来惊扰这一刻的静谧幸福,

而且还是来了一群人。

三四个面容含羞的女子,互相推促着,手里小心地抱着什么,轻声耳语比划着,怕惊醒了他,却终归是打扰了睡美男。

他醒了,似乎有一会儿的恍神,像是没注意到他眼前站着的那些无措的女孩,缓缓起身,面容淡然,便要离去。

“学长……”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急了,慌慌张张,红着一张脸将手里东西打开,小心翼翼的捧过去,“这是我做的便……便当,若是你还没吃午餐请拿去尝。”

少年吐出三个字,“吃过了。”

声音温和轻柔,像是春风般和煦让人陶醉。

只是这话里带的意思却是冷淡的。

晕,拒绝得还真干脆。

这戏言情肥皂剧里常常演呢,主角话这么少的不常见。

只是把便当结巴成便……便——||当的人,怕是也很少。

另一个面容姣好,身形妙曼的女子颇有些喜悦的看着,扯开又急又羞愧快要哭的女孩,身子不露痕迹的挡着睡美男前面的路,她慢条斯理的将手中包得精美的盒子送上去,“白学长,这是我让高级厨子们做的甜点,请收下。”

他眼神却遥遥看着远方,这神情像是懒得搭理,他低头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说,隔着远了也听不清。他温吞的抚顺着白衬衫上的皱痕,弄完了,打个呵欠便要走,美女急了,伸手挽上了他的胳膊,撒娇着,“白学长,人家做的很辛苦,吃一点嘛。”

寒……

这女人,刚不是说让厨子做的么,怎么她却辛苦了?

行之若藏匿在灌木后,暗自唾弃她了一番,不过……唾弃归唾弃,这女人长得还真难以让人拒绝,发起嗲来,模样还挺招人喜欢的。

“我不吃甜食。”

又是简短的五个字,他秀眉蹙着,往后退着,抽开被她挽住的胳膊。

没人像是没被拒绝过,恼了,小姐脾性犯了,她却抓得紧,两人拉拉扯扯的。一阵惊呼,倒是把后面那个女孩的东西碰到了,翻了一地。

“学长对不起,对不起。”

“白学长……我……”

“白学长我们先走……走了。”

一群惊慌失措的女人们落荒而逃,作鸟兽散。

一个什么东西滚了过来,停止在行之若的鞋边,还冒着热气,碎屑沾了少许,脏兮兮的,看着形状……倒是有点像甜甜圈。

可惜了……

行之若抬眼,扳开树枝继续偷窥,那群女子似乎都散去了,只剩下那睡美男一个人站在那儿,他低垂着头,愣怔住了,眸子似乎聚精会神的盯着某处。他那洁白无瑕的衬衫上有一块弄得脏兮兮的,像是刚打翻食盒的时候被弄染的,他却像是没放在心上,自顾自的蹲下身子,静静的望着那盒翻倒在地的吃食。

他想干什么……

只见他探出手,那白皙修长的指犹豫着,捻起一块状似甜甜圈的点心,他低头细细看着,轻轻嗅着,便要往嘴里送。

不是吧!!!!!!!

别人送的,不吃。

甜食,不吃。

这居然弄翻在地的东西,就往嘴里送……他他他他他他。

行之若一个激动,这倏然一起身,本想看个清楚,结果没留神脚下,似乎是踩着那滑滑甜甜圈了,直往外头栽去。

惨绝人寰的一声尖叫。

娘的,又是一个狗啃泥。

呸呸呸,

一定是与这所学校八字不合,撞邪了撞邪了。

细细簌簌的声响传来,

她疼得爬也没了力气……

一双洁净的鞋出现在行之若得鼻尖下,这尺寸,大概是男生无疑。

手肘上一紧,突如其来的力度,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力道轻柔却有着让人踏实的安全感,她轻吸一口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疼。

“好些了么。”极好听的声音。

她愣怔的抬头,却撞见了一个眸子,这是一双极其清澈如泉的眸子,她的心突然一窒,像是被吸进去一般……令人,令人见而忘俗。

绝美的眼瞳中映出来的……

脑子里有什么像是要涌出来,却一片空明……突然一阵钻心的疼,撕心裂肺的,疼……疼死了。

慌乱中似乎有人在耳边急切的说了什么,手被阻止了,身子倒了,磕碰到了什么……

总之,

总之再次清醒的时候,她便发现自己趴在俊美少年的身上,他勾着笑,撑着手侧卧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怎么回事?!!

她手忙脚乱的起身,一阵心慌,身子一软却滑倒又瘫在他身上。

唇上软软的印上……

他的嘴角。

少年xiōng口起伏不平,炙热的气息带着独有的味道拂过她的滑落散乱的发。

怎么,怎么回事。

整一个,心乱如麻。

“对不起,对不起。”行之若垂头起身,手却又摸到他的xiōng前的白衬衫,收了手,脸颊却又蹭到了他的唇。

真是……大快人心。

不不不,是窘迫……窘迫。

她头垂得低低的,拍着身上的灰与落叶。他也顺势爬起了身子,从头到尾都仔细的望着她,那眼眸中少了最初的慌乱,眸里清澈如秋水一般,看得专注,嘴角勾着笑意,这感觉到像是放纵与从容。

她昏昏沉沉的来不及多想,他的笑容很熟悉的感觉……真正叫人怀念。

一只手探出来,轻轻拂上她的额头,她一惊,身子微微往后缩,却来不及躲。

指尖冰凉,轻柔的在她额上摩挲,那儿她是知道的,有一处淡淡依稀可寻的小疤。

他……在干什么。

这个人,耍流氓。

攥着她胳膊的手愈发的紧了,他眸子里水波似乎不太平静,淡然有些温柔的目光流泄如月辉般,他就这么紧紧地握着她的。

一切凡间的喧闹像是在此刻中归于宁静,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面前,白衬衫轻扬,明眸清远,梧桐树下阳光斑驳,他笑出声来,温和干净的笑容,纤尘不染。

她有片刻恍神……

他说,“我等了你许久,找了你好久。”

啊?

这是什么状况……被美男寻还真是……倍感荣幸啊。

八过,哥哥说了,不能和异性交谈。

嗯,先走为妙,这个人虽美得清雅脱俗,不过……有些怪怪的。

突然腰身一紧,两条胳膊把她紧紧搂住了,她被他抱得头愈发昏沉了。

喂,看着你恍若仙人的,怎么耍起流氓来……人模人样的……

呸,在说什么啊。

结果他笑出声来了,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部,短短的几个字,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韶光,他说,“你还是没有变,也宝宝……我的也宝宝。”

行之若一僵,扯了他的手,对上他的眼,一脸疑惑,“也……宝宝。是谁?”

[卷三]ACT6

“别使性子,你真的忘了么。”他捧着行之若的脸颊,专注的望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说,

“小时候你拐了我,你说我是漂亮哥哥,还说要娶我,我一直都记得。”

他的手轻轻的抚在行之若的手上,缓缓执着十指交叉,握得牢牢,“怎么会忘了呢,你不该忘的。”

啊啊啊啊,

不会吧,还有着档事儿……怎么丝毫没了印象。

行之若挺真挚的望着他,脸上的神情分明在说,你认错人了。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的感伤,淡淡的,坚定地说,“没关系的,你忘了……我便来让你记起。”

他向前一步,

她吓得一惊,向后退三步。

他他他他,他想干什么……

他抿着嘴角,结果什么也没干,只是把她拉向他,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上的肌肤,眸光如水般在她脸上滑过,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最终垂了眼,长长睫毛掩了眸里神采,脸庞颇寂寥,“我被母亲带到了许多地方,却从没忘记你,我前几年回来有找过你,可你的妈咪与爹地们说你被带到了行家……你是行之天的妹妹么?为何你连你叫也宝宝都忘记了……不该的,不该这样的。”

他秀美的眉紧蹙,动了嘴唇,“……我叫白洛兮,记住了就不要再忘了。”

看着美少年伤神是件很痛苦的事,

看着恍若天人一般的俊美男子独自忧伤,更是让人疼到心尖儿里去了。

他的神情像是在说,被遗忘终归会被遗忘,你始终不会把我放在心上。

所以……行之若一脸动容,很是堂而皇之且明目张胆的搂住了他,手也管不住的滑上了他的背,轻轻抚顺着。

他一愣,

她也愣住了。

他依偎在她颈窝,手缓缓上移抱着她,紧紧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温柔明朗的笑,似水样的柔情,他的声音徒然间也柔腻极了,他说,“你终究是舍不得我的,我知道……”

这是哪跟哪儿……

这,这是……误会误会。

可是他的怀抱很暖,暖得想让人眯眼,xiōng口处传来的怦怦心跳,让人心安。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声音突如其来,柔软却极是好听。

抱得正温情着呢……

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发了脾气,一只手衡着过来,把两个楼得正欢畅的人拉扯开了。

“祁秀明……”行之若一愣,笑眼眯眯的,过去挽了他的手。

白洛兮站得笔直,一双明眸怔怔的看着行之若,再缓缓望向祁秀明,对他微微一笑,手指攥衣衫,很紧。

“之若,你瞒了身份来这皇家学院……”祁秀明那双极美的目睨一眼那个身着单薄衬衫的少年,“是来沾花惹草的么,小心让你爱妒的哥哥知道了。”

“不会的,白学长只是认错人了。”行之若笑得可爱,“你最疼我了,不会告诉哥哥的,对不对。”

倒没见过认错了人,还抱在一起的。

祁秀明掩了眼中的不悦,宠溺的刮着她的鼻子,笑得璀璨,“下回记得叫秀明哥,几年没见了愈发的没大没小了。”

行之若只是笑,不住地摇头,“大明星,不愧是大明星了,不仅以大欺小还学会了摆架子。”

说完还鼓起xiōng,作势长长一叹,神情颇感伤。

“你……真气死我,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过来,你丫给我过来,好生说话。”祁秀明伸着胳膊挽了她的脖子,笑嘻嘻搂了她就要往前处的树荫里走。

一个挣脱逃窜,笑得没心没肺。

两人打闹折腾着,似乎是很开心。

只属于那两个人的世界……

白洛兮一直遥遥的望着他们,神情落寞,眼见两人背影就要消失不见了,他急急的往前一步,唤道,“也……”

祁秀明猛然回头,眼神复杂,他低头问着行之若,声音却极平稳,“他唤你什么?”

“也宝宝。”行之若望着祁秀明,笑得平和,脸朝着他却对着白洛兮说,“我是行之天的妹妹,行之若。可不是什么也宝宝……白学长,下回可记住了,别再唤错了。”

祁秀明不在说什么,似乎在沉思,但牵着她的手,却握得牢牢的。他拉了她走,却仍忍不住回了头……

梧桐树下落叶金黄,依稀可闻清雅花香。

树下那穿着白色衬衫的人,身形修长纤瘦,在和煦的阳光下有些缥缈落寞的意味,白洛兮望着她微微一笑,一刹那间竟然仿若是春花初绽,“我会让你忆起它的,而我……会用一辈子来记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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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http://

四月天※后坪空,绿荫静。

往事只堪哀……

躲了一人,又来一个,如今哀的是这一个——||

行之若眼神飘忽,望天望地望人间……就是不望眼前这张俊美的脸。

“之若,你是什么时候招惹上白洛兮的。”祁秀明抚乱了那帅气的发型,斜靠在大树上,姿势这个优雅倜傥。

招惹……这个词用的甚妙啊。

不过却用错了对象,这话应该问白洛兮才好。

祁秀明挑眉,身子前倾,手腕便扣住了她的脖颈,他眯着眼便将头凑过来了,姿势暧昧……

她身子僵住了,今儿个刺激还真大啊。

躲还是不躲?

这美男当道,桃花肆意开……

[卷三]ACT7

[上]

他头凑着过来,离她这么的近,温热的气息撩人的拂过她的唇边,眼见就要这么亲下来了,睫毛长长,隐了眼中的笑意,嘴角勾着,扯着淡淡慵懒的意味……

亲,亲下去。

——||

她定了定神,眼神却又迷乱了,果然美色当前,抵抗力弱。

他却笑了,偏了脸,望着远处,将她搂在怀里,唇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耳,轻轻的说,“我送你的定情之物,怎不见你带着?”

啊啊啊啊啊,定情物?

有这一个东西么?

究竟是长的扁的宽的窄的……

行之若耳朵上,凉凉的拂上了一手指,她没了料到他会有这一举动,一惊往后缩,却被他固定着头,他指在她耳上细细摩挲着,“你讨去了我的耳钉,不记得了么?”

啊?

不就是一个……耳钉么。

她舒了一口气,虚斜了一眼,他的左耳一点耀眼的红钻,鲜艳欲滴,右耳却是空荡荡的,虽是哪儿少了点什么,但这缺憾却更让人觉得徒添了一些妖娆柔美。

这……应该是血钻吧,色泽迷人,应该能卖不少钱。

——||多想多想了。

“小时候你说得最多的便是要我嫁进行家,还强行讨走了我的耳钉,却躲了我两三年。”

有么……

说谎,一点儿都没了印象。

“你记得我对不对。”

乖乖的点头。

“三年前你当着行之天的面,取走了我的耳钉,你说哪怕我成名了也要乖乖嫁进行家,你忘了么?”

行之若蹙眉,恍神了片刻,摇头。

“我却记得有一天你打电话来,似乎是在哭,你要我接你走,可是电话却被压断了,我有奔来找你……陈婶说你睡着了,我也见到行之天在哄着你入眠,他说你只是和他吵了架使性子,可是……后来就再也没了你的消息。”

“秀明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两三年前。”

“是么……”行之若嘴角挂着淡笑,轻柔的说,“哥哥说我病了四年,我什么都忘记了。”

“病了……”祁秀明身子一震,像是没反应过来。

“他们说我病了,我只知道有段时间……就连床柜上头的玻璃杯都被换成了纸质的了,仆人们说我容易激动,躁烦,被我被东西割破伤着。可是那四年我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之若……是不是,”他神色苍白,似乎有点难以言语,“是不是你哥哥又对你做了什么。”

“做什么?”行之若仰脸,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询问,声音软软的,“我哥待我很好……我的亲哥哥该对我做什么。”

祁秀明蹙眉,专注的望着她,神情复杂,倒像是要从她神情中看出点什么。

可她却只是笑,眼眯成月牙弯,像极了小时候那个圆滚滚,四处讨甜甜圈吃单纯且毫无心机的小家伙。

他轻轻舒一口气,心里悬着的那一处,终究是落了下来。

没做什么便好……

只是这病,蹊跷得很。

之若,我一直都在后悔,若是那年在你哭着寻我的时候,守护着你……或许你不会消失,四年,你忘了的只有四年么。

我会履行诺言的,就算你不需要我了……我也要照顾你,不受伤害,我有一辈子的时间。

[下]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麦Connie拿着卷书,身子斜靠着落地玻璃窗,眼神迷离……这神情,倒像是小妮子春心动也。

行之若原本懒散的趴在桌上,被她这么抑扬顿挫声情并茂的一念,禁不住一个激灵坐起来,死命的揉着身子,一时间浑身上下这叫一个冷啊,仿若腊月降霜。

教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三两个女生嬉笑的走了进来。

“喂,听说么,传闻中咱们学校有位公主。”

麦Connie一愣,竖起耳朵听着……

“是么……消息传得还真快。”

“这么说你也听到了?”

“据说是三皇子独家宣布,这演唱会不仅改场地还兴师动众的挪到了皇家学院,声称要献给她。”

“你说会是谁……是谁。”

“反正不会是你。”

“讨厌,去你的。”

麦瘪嘴,懒散的坐在行之若的旁边,指着那些闹得不可开交的女生,说道,“瞅瞅,一群小八婆,以后可别学她们的样儿。”

“小芝,告诉你一件事。”麦颇神秘兮兮,凑近了说,“我若说……那个……我就是公主你信么?”

行之若嘴角抽搐,把她怀里的书抽了,细细翻了翻,一本正经得说,“其实我也瞒了你……我不叫小芝。”她顿了一下,沉思着,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真挚的对上麦疑惑的眼说,“我生有一个女儿,她叫白雪。”

“你得了吧你……”麦的眼神这叫一个要哭不哭,要笑不笑。

“好吧,那我说实话,我不叫小芝,我是行之若是行之天的妹妹。”

麦放了书卷,索性勾搭了她的肩,挑着她的下巴,微抖的眉梢处都是笑意,“你还真别说……你无耻的样子,颇有我年轻时的风韵。”

——||

说真话儿还不信了,由你。

学院的生活是无聊的,却有人偏要做更无聊的事儿,比如此人……好好的,都快要放学了,却要翻着墙爬出去,说要买啥平民面包吃,结果好歹是劝着了,两人只得翘了最后一节课,将就着在欧式餐厅里花了一沓钱买了些小甜点,扯来一大块碎花布摆在草坪处。

钱……

当然刷的是麦的卡上的钱。

至于……碎花布,寒一个,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折腾来的……看着眼熟,就像是自己不久换下来的裙料子。

行之若又忍不住虚了一眼,最终还是选择缄默,默默的啃着甜面包。

“小芝,你说我把祁秀明讨回去做驸马怎么样。”

咳咳咳……

呛得慌。

行之若低头边咳边笑,眼泪都快出来了,费力的说,“不错,他模样儿倒是挺不错的。”

“恩,我也这么觉得。”

麦这会儿倒是淑女了,轻咬了一口奶油蛋糕,怕阐述得还不够明了,又继续补充,“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帅……”

她那发自肺腑的“帅”音还没全吐出来,便又咽了进去,一时间像是哑了,只愣怔的望着行之若的背后,神情这叫一个呆滞。

行之若立马神情紧张,身子甭得这叫一个僵硬。

一般来说出现这种现象……只会有两种情况。

一、行之若背后有怪兽。

二、行之若背后有帅哥……

这两种,都不是她想见到的。

“是洛兮学长……”

“洛兮二皇子,天哪他居然翘课!”

一阵阵嘈杂声,安静的教学楼顷刻间随处都是开窗的声音,某白的出场掀起轩然大波。

果然……

一个女人能让一个国家灭亡,比如褒姒。

一个男人能让一群女人疯狂,比如白洛兮。

行之若转身,回首望着那个人。

他远远的站着树旁,穿着白衬衫,那衣衫被风吹得抖颤,身姿修长极让人浮想联翩。

只是那一瞬间,行之若有些恍惚,呼吸都紧窒了,心也怦怦直跳。

白洛兮对上她的视线,嘴角荡着笑。

他犹豫着,瞟一眼行之若旁边的麦,这神情似乎是在考虑着要不要过来。

不是吧,

这人多势众……呸,众目睽睽的,他这么走一遭,不说这众多的白迷,若是传进行之天的耳里……保管自己见不着明日的太阳。

大爷,你饶了小的吧。

——||

行之若眼神这叫一个狠冽,最终以杀人般的眼神,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白洛兮简简单单扫了一眼她们俩摆在草坪上的甜点,缠缠绵绵的望了行之若,抿着嘴笑着走了。

好容易摆脱了,

行之若神经一松弛,深呼一口气,累得都快瘫了。

她低头细细嚼着面包,抬头望一眼,被美色迷了眼的麦,正想着待会儿该如何解释……

结果,一瓶冰茶搁在了她的手旁。

一个修长的身子顺势也坐在了她的身边,他侧身咬住了她还握在手中的面包,一抹清香拂过,好闻极了。

他望着行之若笑得安静,

他他他怎么又……

我的娘……

这以后的小日子该欢腾了。

[卷三]ACT8

其实,不知道有人居然可以耍赖到这种程度。

行之若向前三步,他便紧紧跟着;她后退,他便笑眯了眼伸着手便要去牵。

神仙般的人,性子原来也能这样黏糊。

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我说……”行之若停了步子,四处偷瞟一眼,确定四下无人了,正儿八经地挺直了背叉腰,用手戳着他的衬衫,架势十足,却心软得舍不得用太多的力气,“你还要跟我多久,偷咬我的面包也就算了,这是怎么回事儿……现在放学了,我要回家!还要我说多少次……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是也宝宝!!”

白洛兮被她一戳一个准,身子后退着,脸上却微显沉稳的笑容,勾嘴轻轻地说,“你是,不要否认,不要装作不认识我。”他竟说着有些委屈了,低着头拉着她的手,紧紧地,“我不放心你……想送你回家。”

上苍啊,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对才认识不久的人,说不放心,要送回家的话儿……寒,他不是想趁机留夜吧。

他的眼神明明是这么的真挚,纯洁且无欲无求。

一定是哪儿弄错了……

行之若脑海里立马浮现一张大字海报,标语醒目:惊报!二皇子与某女手牵手游历皇家学院,疑是新恋情曝光!

她立马触电一般,挣脱被他牢握住的手。

笑话,现在她就能想象全校女生对她投来的仇视的视线和……麦Connie……

想想刚与她告别时,麦Connie那幽怨复杂兴奋的眼神……行之若就禁不住浑身一哆嗦,如今被那祸害知道白洛兮被她勾搭上了,还不知道怎一个折腾。

斜阳西照,树荫葱郁,远处似乎有一辆轿车停在极其隐蔽的地方。

行之若蹙眉,迅速的朝那方向望了一眼,叹道,“我家里人派司机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可是……”白洛兮眼神纠结,可怜兮兮的,那副表情似乎在说,我还有许多话想跟你说,多陪陪我好么。

谁说,第二皇子白洛兮平日是个淡漠,对人不搭理且清雅脱俗的人。

照这样子,明明是个讨糖……却又讨不着的爱别扭的少年。

真是……可爱……

想搂着,好好疼爱啊。

光是这样想着,她便也付诸了行动。

行之若踮着脚,微闭眼,轻轻亲上他的唇角,软软的……温热,触感极妙。

白洛兮这会儿到是呆愣了。

行之若利索的收走极流氓的行为,冷静的望着他,坦然地说,“这是……警告,以后别再纠缠我,哥哥经常用这种法子警告我,很有效的。”

“你哥哥经常对你这么做么。”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很奇怪么,兄妹不都是这样的?”

“……”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惊扰了正讨论某个严重问题的两人。

一辆车缓缓的驰来,停在行之若的身侧,车里玻璃窗是关着的,可行之若却没由得产生一种压迫感,她硬着头皮,坐了进去。

果然……

里面有她亲爱的哥哥。

车子里的气氛怪异得很,司机身子僵硬,眼神注视着前方,安静的开着车。

行之天翘着腿,身形优雅笔直,他的手修长白皙,此时却极其有节奏的叩着软榻,发出的声音让行之若神经紧张。

行之天斜一眼车后座镜,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了,但白洛兮依旧站在路旁,出神的望着这个方向。

行之天轻哼了一下,声音平静不缓不慢,听不出太大的起伏,“你们怎么在一起。”

“偶然碰到的,我们……没怎么说话。”

哥哥曾经有说,不能随便和异性交谈,所以有些事儿还是藏着掖着,不说为妙。

行之若心里寻思着,头垂得更低了。

那节奏的声响戛然而止,行之天不动声色的抬手,行之若却一惊,缩着头,可怜兮兮的。他一愣,抿了嘴,手抚上她软软的发,眼神温柔,动作却极不轻柔。

“听说祁秀明今天来学校了?”

“……是么。”装傻是强项。

“今天在学校玩得开心?”行之天望着她,目光宠溺似乎还夹杂隐讳的情绪,“你今天看起来与呆在家里不一样,心情似乎很好,还有……”他拖长了音,望向她的眼神格外有深意,“你今天似乎特别怕我。”

有么……

有这么明显啊。

行之若身子明显一僵,讪讪的笑着。

行之天神色不悦,面庞沉静,嘴角抿着,手悄悄的滑到她的腰身,将她自己怀里揽。另一只手摸索着把车帘放下来,遮挡了后座镜与司机偷瞄而来的视线。他俯头轻轻在她耳边说,“你们俩人……刚才可是在干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看见了多少?!

不过,这有很大的关系么,行之天能对她做,为什么她不能与别人这样……

行之若紧张了,放在腿上攥紧的指尖有些抖。

行之天目光灼热,极其复杂,他倾过身来,

一个吻便落下来了,狂热,却夹杂着惩罚的意味,微微有腥甜的味道……行之若蹙眉,忍着,嘴似乎被咬破了,有一点儿疼……

“哥哥……”她不安的推拒着,下一刻,双手却被他牢牢的掌控住了,丝毫也不能动弹。

他吻得仍旧霸道,不容抵抗,平日的温文尔雅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烦乱的拉扯着自己的衬衫领的扣子……

这种情形,莫名的熟悉。

他的舌头探了进来,纠缠万分,胡搅蛮缠。

带着泄愤的意味。

他却还不忘喃喃地说,“忘了么,我说过,只有我才能碰你的。”

行之若瞪大的眸子,耳朵里嗡嗡作响,脑海里似乎有什么要涌出来,却一片空白,熟悉的黑暗席卷而来,令人惊恐万分……

不要,不要。

车子徒然刹住了,司机小心翼翼地说,“少爷,小姐,到城堡了。”

行之天身子顿了一下,冷淡的回,“知道了。”

行之若身子一软,神经松弛了下来,偏着头匆忙的想开车门下去。

握着车门的手却被抚住了。

行之天搂着她,抱得紧紧地,凑头在她耳边说,“不要以为我便原谅你了,回家再说……”

城堡里的气氛压抑得很。

餐厅桌上,照常摆着一盏银烛台,幽幽的发着昏黄的光。

仆人似乎也发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意味,摆菜布碟都那么的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响,就连平日絮絮叨叨的陈婶都很安静。

行之若心神不安的尝着盘里美食,行之天照旧拿着刀叉安静的给她切好,再吃着自己的那份。

两人都没有说话。

可是行之天不时地看向她的目光是那么的炙热……

她垂头,不吭声的吃着,味同嚼蜡。

“我吃饱了。”行之若胡乱的拿着帕子擦着嘴,匆匆起身,行之天仰头望了她一眼,只消一眼,便让她脚软。

她匆匆回了房,把房门拴上,靠在门上身子无力,缓缓扫一眼屋里的摆设,原本纸质的杯子,塑胶不易碎扎人的东西已经被换回了正常的玻璃杯,器具。

徒然间,有些想笑……

这是不是表示,她能与正常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可是……可能么?

轻微的叩门声。

行之若身子突然一僵,潜意识的拿背用力抵着门。

“之若,开门。”

门锁把似乎被用力使着劲。

“听话,开门,不然我真的进来了。”

——||

听不听话,反正都要进来,这……除非傻了,才会让你进来。

一串叮咚的钥匙声。

门一用力,被推开了,行之若被顶得趴在墙上,她望着拿着锁,神情自若不慌不忙进来的行之天,眼神这叫一个怨念。

这还有没有私人空间啊……

钥匙都被他自备了一份。

卧室外,有清洁的仆人的往这边瞟,眼神好奇。

行之天抿嘴,背靠着门,轻轻将门关上……锁住了。

被上锁的那一瞬间,

行之若大感不妙。

[卷三]ACT9

“哥哥……”行之若眼神瞟向那紧闭的门,“我热……”所以这个门可不可以不关,空气不流通,对……对身体不好。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呸。

行之若身子朝墙边挪了挪,低头却忍不住拿眼虚向行之天,自我唾弃了一番。

“热么?”行之天扬眉,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白皙修长得指滑到自己的领角,拉开领扣,动作从容,说得平静,“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觉得,反正门已关了,兄妹间也没多大关系,那我就……”

脱了。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就当真这么把外套丢了,里面一件单薄的白衬衫,领扣被拨弄,敞开……

行之若没料到,他会这么做,瞪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睛,眨啊眨的。

若说白洛兮穿着白衬衫,更显清雅脱俗,不食人间烟火,像是被贬入喧哗城市的仙子。

那么……眼前,这个人。

平日温润儒雅,可是此刻,明眸那么的亮,单薄诱人的唇微抿着,喉结滑动……凌乱的发,俊美的脸……却有着致命的性感。

“哥哥,那个……房间里有空调,我……我去开。”行之若说话有些结巴了,她睫毛低垂,掩了眸中的情绪,转身后退着,胡乱拿着借口便想要逃开他身边。

不知怎么回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在行之若的脑海里,来得是这么的快,琢磨不透,抓不着……

下一刻,她的手臂便被拉住,那人使了很大的气力。

行之若恍惚的抬眼,却被他一个用力,莫名其妙的她的背便顶上了墙,她蹙眉……这个疼,整个背都麻麻的,头也晕沉沉的。

“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正视他,话却被吞了进去,声音也愈发没了底气。

行之天的双手撑在她的头两侧,姿势霸道强势,俊美的脸凑她很近,灼热的呼吸伴着熟悉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他嘴角抿着,嗓子有些沙哑声音却软软的“我不喜欢你有事情瞒着我,这让我不舒服,祁秀明和白洛兮都有找过你对么……这还是你上学的第一天,是不是以后还会有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再找上门?”

“你找人监视我?!”行之若诧异的抬眼,一脸的气愤与不满。

“我只是关心你,妹妹……”他唤得那一声妹妹极是轻,语气暧昧极了,软糯糯的,“我守着你长大,我是你的亲哥哥,可不想让人把你抢走了。”

“别这样,只会让我害怕。”她垂了睫毛,声音放软了。

“那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不是……更让你惧怕么?”他低下头,二指微合着,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明眸里水一样荡漾着温情,轻轻唤着说,“我一直忍着,怕你会像那四年一样,惧我躲我……可是,我对你的隐瞒非常的不悦,你这样只会让我把握不住,我怕你又会像以前就这么在我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话的声音突然提高,下面微微用力,将她抵在墙上,故意的将那温热的身子压着她,“我是不是该给你一点点小教训,让你学乖,不要象小时候那样……表面上那么乖巧,其实心里却藏掖着那么多我所不知道的小事情。”

他他他,他在说什么。

什么小时候……压根就不知道。

行之若靠着墙,轻轻挪着身子,撇头,呼吸不顺,尽量与他少接触。

行之天这个样子,只叫她感到无措,这样的哥哥……是她所不熟悉的,那么的陌生,令人畏惧,发抖。

她身子摩挲着墙,坚硬冰冷的质感让她不适应,眼神慌乱,心愈发的没了底。

行之天眯着眼,冷冷的望着她,手缓缓下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的神情是这么的复杂,可是动作却极小心,甚至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不要躲我,不要怕我……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带走。”

行之若被搂得差点憋过气去,慌手慌脚的推开着,软毛鞋却触到了墙的一角……似乎有些怪异……她又轻轻的用脚碰了碰……身子一震。

行之天似乎也发现了她的不寻常,低头将她拉开怀抱,抚着她的脸,目光灼灼。

“哥……”

行之若扯着他的袖子,竟然十分乖巧的埋在他的怀里,怯怯的说,“哥,我没说过要离开你,只是我们俩能一直在一起么?你这个样子让我感到很害怕……”

她的手慢慢滑上他的腰,声音像是叹息一般,“哥,你是我最亲爱的哥哥,别让我恨你。”

行之天闻言身子一僵,埋在她颈窝用力搂紧她,便轻缓地松了手。

他俯下了身子,那凌乱的发遮了眼,看不清表情,弯腰拾起了自己的外套,手扶着门把手,侧头不望她,轻轻地说,“我是失态了,不过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少去招惹其他人,不然我不会再让你去学校了。”

门轻轻关上了。

一瞬间,行之若无力的靠着墙,慢慢下滑瘫倒在地上,她失神了片刻,只是望着雪白的床褥发呆。

安静的卧室里,她就这么一直坐在地上,倚着墙,一只手却悄然伸在背后摸索着。

房间很大,她靠着墙,动作很细微,无论在任何一个角度看,怕是都发现不了她隐藏在身后的举动。

白色的墙很光洁也很滑,她细细摸索着,触到某一处,她神色动容,手用力往一旁一拨弄,墙上有一处突然出现一个缺口,摸上去四四方方的,怕是只能容纳一个小拳头,她不动声色的掏了半晌,取出了一个东西,悄悄的藏在背后,用衣服遮掩着。

一切都那么小心翼翼,让人无法察觉。

其实,说不上她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神经兮兮,房间没有人,她定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干。

只是……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安全……似乎任何地方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寒涔得慌。

行之若不舒适的挪了挪,将墙上那可活动的小地方拨弄回来,伸伸懒腰,作势打个哈欠,便懒懒地踢了软毛鞋,爬进了被褥里,遮住了头。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了……

她在被褥里动了半晌,偷偷探出一眼,那堵墙雪白一片,压根再也看不出任何不妥和细纹与缺口。若不是刚刚被那行之天压在墙上,软毛鞋无意间触到了那里,怕是永远都发现不了墙里的秘密。

真是……

诡异。

重新缩回了被子里,行之若定了定神,轻轻将藏掖在背后的东西掏出来,细细的抚平,打着手电筒在被褥里看……

这是一个本子,软软的封皮。

本子却是残缺的,后面向是被撕去了许多页,她轻轻的摸索着……这么整齐的撕痕,倒像是人为,连带着封底将本子扯去了一大半。

本子是草莓色的,上面是一个很大的甜甜圈。

封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幼年记事簿几个大字,看这笔迹,倒像是小孩子的手法。

果然……

落款,是三个字,也宝宝。

也宝宝?!

这名字怪熟悉的……

门外突然想起轻微的脚步声。

[卷三]ACT10

落款,是三个字,也宝宝。

也宝宝?!

这名字怪熟悉的……

门外突然想起轻微的脚步声。

行之若一个激灵,立马把被褥卷着,摸索着将被褥一侧的拉链拉开,身子躲在被子里,将本子塞了进去……被褥里的棉是两层的,厚厚的,夹在里面应该不会露马脚。

门被打开了。

床的一端软了下来,似乎有人坐了上来,行之若将脸探了出来,眼睛眨啊眨的,颇无辜。

行之天静静的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像是在寻思,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谁也没有先说话,房间里安静极了,气氛颇怪异。

半晌他捻了她的被子,轻轻地问着,“之若,好好的将头蒙在被褥里这么久干什么?”

他声音很轻,像是在询问但话语间的笃定却是不容置疑的。

行之若脸颊蹭了一下被子,眯了眼,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咪,“没,我在玩儿东西。”

“是么。”他没再说什么,被子被掀开了,行之天斜乜一眼,凌乱的被褥里,雪白的床单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小手电筒还发着光,旁边是一本漫画书。

他语气缓了下来,“你啊,多大了,还看这种东西。”

行之若笑得讪讪,抢过被子卷在自己身上,鼻子哼着气,“我就爱看,里面画着兄妹恋呢……多禁忌啊,很唯美呢。”

行之天笑得有些苦涩,“你啊,别再蒙在被子里了,要看拿出来,可别憋坏了。”

“才不听你的……躲着看,这才有乐趣。”行之若乖巧的任由他抚着发,她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哥……你怎么知道我一直闷在被子里?”

他挑眉,似乎是有些不解妹妹为什么会这么问。

“房门我记得是关着的,你不可能在外面瞧见的啊。哥,你是担心我么,可我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你的眼……哥,”她的声音软软的,沉思了片刻,“你还真是无所不知,无事不晓。”

行之天手上的动作停住了,身子明显僵硬,他笑着神情自若,“瞧你……着小脑袋胡思乱想的……我进来,你头就埋在里面,脸彤红成这个样子,不是憋的,难道是看了什么不能看的东西?”

行之若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起身,四顾了一下,装作无事地说,“早些睡,我是来和你道晚安的。”

行之若乖乖的仰着脸,露出光洁的额头,眯着眼笑着,淘气极了。

他俯身轻轻的亲了她一下,笑得温和,带门便走了,脚步却很顿滞。

门这会儿,是真的关了。

行之若隐了眼中的笑意,轻声地说,“晚安……哥哥……”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般从容不迫的行之天,眼神这么的……慌乱,真是有趣,真叫人寻思啊……

行之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闭眼躺在床上,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可她脑子里却总是闪过那残缺的本子,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

终于熬不住了,大半夜的她爬起身,缩着身子躲进被褥里,掏出本子轻轻的翻着。

纸张很薄,字歪歪扭扭的,却写得很工整,主人像是极用心地写。

她翻开了第一页。

二月十二日晴

城堡里很怪,跟我想得有钱人的家不一样,没有仆人,洗澡都是哥哥抱着我洗的。很想自己一个人洗,讨厌之天……因为他总是把洗发水的泡沫弄了我一头,眼睛疼疼的……

真想念爹地们和妈咪,

不知道这个时候妈咪是不是又在偷偷数小爹地的私房钱鸟。

记得有一次我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了小爹地,还因此换了一个甜甜圈呢。

爹地说,妈咪偷数别人的钱是她的乐趣,人贵在施舍,不能灭了妈咪这个唯一的乐趣,所以小爹地后来还亲自布置了两个存私房钱的地方,一个偶尔给潜进房间的妈咪数数,让她过个干瘾,另一处地方便存着以后自己花。

有一天,妈咪皱着眉头问偶,为什么小爹地的攒的私房钱总不见涨,我就觉得妈咪一定是数的不过瘾了,人贵在施舍……所以我就把小爹地另一个存私房钱的地方指给妈咪看了,还换了一盒甜甜圈呢!

所以当发现哥哥偷看也宝宝的日记后,我并不怎么生气鸟。

因为小爹地和妈咪的故事告诉偶,人贵在施舍!!!宝宝不能灭了哥哥偷看日记的爱好,也宝宝要留两个本子,一个偶尔给哥哥偷看,一个以后自己看。

好了,就写这么多……

哑伯待我很好,猎犬很凶,哥哥是坏哥哥,因为他不让我回家。

还有,要不是他偷看我的日记,宝宝才不用另外拿本子记呢,讨厌![画了一个皱巴巴的小苦瓜脸]

三月七日yīn

哑伯今天告诉我,若我以后发育了长大了,就不能和哥哥这么亲热了。

其实我也不懂,夜晚上明明是自己一个人睡的,为什么醒来会在哥哥怀里……这就是别人常说的梦游么?

哑伯今天神色很疲惫,却仍比划着给我讲故事。

对于那个复杂的手势,我还是有一点儿看不大明白,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能用简单易懂的……哑伯一定是在显摆。

哑伯不止一次的拉着我说,不要把他教我的这套复杂的手势说给哥哥听,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整个城堡里,就我和他两个人会,该多显摆啊……

——||嗯,想想也是。

哑伯知道的故事很多,可最近他却比划得很少,像是有心事……看着我的眼神也很闪烁,像是在躲着什么。

哑伯最近都在说同样一个故事,故事的内容大概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很大的城堡里,皇后诞生了一个小婴儿,可是后来仆人们都发现城堡里却住着两个小孩:一个是小公主,一个是小王子,没人知道谁是被领养的。他们的祖父非常喜欢小王子,想把整座城堡,大片的领土……以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可是后来住在城堡里的国王和皇后却带着小公主无声无息的走了。

他们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去旅游,而是逃离了城堡。

很多年后,流落在外头的小公主被找回来了,国王和皇后却早已经客死他乡。

祖父因丧亲人之痛,伤心过度抑郁成疾不久也逝世了,

于是偌大的城堡里又住着小公主和小王子两人。

以前的仆人也都遣散了……

但是这个城堡里却有一个秘密,就连小王子也不知道。

那就是……祖父去世的时候留下了遗嘱,那位身世显赫的老人说等小公主长到十八岁的时候便让私人律师对外宣布遗嘱了。

哑伯每次说到这里,都会陷入沉思。

其实哑伯的故事很单调,总是小王子、小公主,宝宝很想说这故事很俗……可是哑伯却每日每夜都不厌其烦的说着同样的一个故事。特别是当他望着我,眼睛灼灼有神,比划着,一字一句地说,所以,请一直忍耐到十八岁,小姐。

于是,那一刻,

我知道了……

这个故事是属于我的。

[卷三]ACT11

四月一日晴

也宝宝今天替之天向祁秀明哥哥提亲了。

他真得很漂亮,笑起来眼眯眯的,耳钉也红似火,宝宝想把它讨来送给小爹地。可秀明哥说那是传家物要给以后的爱人,说的时候还挺真挚深沉的望着我,于是我懂了,我想他一定是喜欢哥哥的,不然也不会和我说这么多,应该……应该是想让我在哥哥面前多说说好话。

想来也是,之天和祁秀明哥哥闹脾气很久了,情人节那天,秀明哥哥带了很多巧克力给我吃,我想啊……一定是他害羞以这种委婉的方式想送给之天的。可是宝宝坏,一个人偷偷的吃……吃了一大半,后来蛀牙了,之天知道了,在宝宝面前把巧克力全部扔掉了,他似乎很生气还吩咐哑伯以后不要让祁秀明见宝宝了。

夜里,他说,你喜欢那家伙对么?

我想说,哥哥喜欢的我也喜欢,不过这词句太长了,犯懒,于是胡乱点头了事。

他又问,比喜欢我更喜欢?

其实,他们若是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了,还要分彼此么?我认真想了许久,很诚恳地说,哥哥和秀明一样的喜欢。

或许是也宝宝答得很敷衍了事,态度不端正,之天似乎是生气了,翻着身子,压着我,抿着嘴,专注的望着我……

他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像是隐忍着什么,最终他还是没忍住,低头拿嘴咬了我,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对我,就像经常看的电视剧一样……后来有什么如软软的东西也探了进来,湿漉漉的舌头,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儿怪。

他抱我很紧,

他声音不缓不急的说,就算我与他在你的心里是一样的,不过记住,只有我能这么对你,只有我。

之天的怀抱很暖和,让人想睡觉。

这就是哥哥的吻么……

平常的兄妹也是这样的吧,他说是,哥哥应该是不会骗人的。

落款,却是行之若。

行之若呆愣掉了,呼吸不顺畅,她把头蒙在被子里,拿着手电筒一页一页的照着,昏黄的光

明明是温暖的,却让她心凉了个彻底。

也宝宝、行之若……

这个簿子是小时候的她写的,可是为什么却没丝毫的记忆。

为什么会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行之天说她病了一场,把四年间的事情忘掉了,可是这本子明明记载的是四年之前的事情,行之天,祁秀明……名字都那么的熟悉,分明没有忘掉……可是为什么上面发生的事情,却一点儿的印象也没有。

还有簿子上说的大爹地、小爹地与妈咪……哑伯……

真的有这些人么?

为什么这段记忆却是空白的。

这就是这本簿子被藏起来的原因么,这能解释为什么白洛兮会唤她也宝宝。

她幼儿时的记忆只有城堡里事情,之前这些像是虚构出来,不曾发生一般,如今想来,却是让人慌得很。

行之若胡乱的翻着纸页,瞄到一行字,停顿了下来。

十一月七日yīn雨

累……

装来装去,很累。

白天我是他乖巧可爱的妹妹,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家伙。

其实想一直就这样,为什么他要把这种现状毁掉。

他的手很温暖,若是不总是探进被褥里这么摸着我的话,我会觉得他只是来帮我捻好被子的。

十一月十日雨

红酒炖牛腩,很好吃,不过酒是不是烈了。

头有些昏昏的……

今天一定又会被哥哥抱着睡觉了。

哥轻轻唤了我几声,香醇的酒气从他唇里呼出来,热热的,痒痒的。

其实我还算清醒,只是闭紧眼,不敢睁开而已……

他躺在床上,撑着手臂侧搂着我,动作有些不太安分,他轻轻吻了下来,落在我的颈项,火烙一般,搂在我腰间的手也愈发的紧了。我心里很慌,似乎察觉到有什么是将要发生了,他呼吸急促,放开了我,转身背对着我压抑的呻吟,动静很大,似乎在做着什么,软被褥几乎都被他裹过去了,

在我床上……

停顿了一会儿,四周安静极了。

突然间床晃得厉害。

许久之后,细碎的声响停了,他似乎在翻柜子找纸巾,真怕他发现我的日记簿。

他轻手轻脚的忙完后,转身将我搂住,他的xiōng口起伏得很厉害,下巴抵着我的头,气息却是平稳的,手掌轻轻抚顺着我的发,动作温柔极了。

他的怀抱很紧,我知道他刚才在做什么,在我的床上,嘴里唤着我的名字……空中有着淡淡的麝香和糜烂的味道……

一切都那么乱糟糟的,

不过几乎可以想象,明天哑伯看见哥哥又抱着我睡,会是什么表情了。

落款:行之若

心乱如麻……

本子被合上了。

一册被撕坏的簿子。

稚嫩的笔迹,记载的确是一个被尘封许久的秘密。

行之若指尖发颤,抚上那本子的手有些不舍离开却更多的是犹豫,她有些迷茫慌乱,不知是不是该继续再看下去……

只是,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

[卷三]ACT12

走廊里悄然无声,却愈发的令人恐惧来袭。

城堡外传来几声猎犬吠,惊得躲在被窝里的行之若一哆嗦,那张蒙在被褥里的脸憋得慌,红彤彤的,她趴在床上支着小手电筒一行一行的扫着,昏暗的光亮照在簿子上,那触目惊心的字眼,讲述得却是令人窒息的隐讳的故事。

她的童年,

被活活抽去大一部分记忆的童年。

行之若心神不宁,胡乱的翻到了几页,却看到几个熟悉的字眼“妖之”……心里怦怦直跳,脑子里有什么炸开似的,像是要一股儿涌出来,却寻不到摸不着,一阵晕眩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面写着“妖之确实很厉害……”

她微蹙眉,低头死死望向簿子眼神的更是凝重,她分外仔细的看着每一字每一句,手都禁不住抖了。

十二月十三日

——||

我终究是忍不住,说了。

很久以前就看见妈咪经常唆使大爹地去超市给她买来着,宝宝也很想用那个呢。

哥哥实在是很白痴,抱了我一晚上,弄得一身脏兮兮血渍,都不知道给我去买卫生棉。

讨厌,他是压根没想到,还是就想让人家一直这么流么。

寒……

妖之确实很厉害。

眼神犀利得很……

我知道自己今天说露了嘴,明明装得什么也不懂,原本连月事之类的都要哥哥亲自教,,连抽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哥哥为什么要把他请来。

十二月十五日

哥哥最近对我的态度很奇怪,不再随便摸来摸去,也不太搭理我,可却总是一个劲儿的盯着我,若有所思。

一定是妖之对他说了什么。

对了,

妖之的木屐发出的声音似乎能催眠……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的碧瞳时,总是呵欠不止,头昏昏沉沉的。每次我突然清醒过来后,他都坐在我床边,光是笑却不说话。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真的很危险。

棉花……

明天一定记得找哑伯讨棉花,塞住耳朵。

任由他自己把木屐踏碎了,脚板踏肿了,也绝对不能再被他催眠了。

不行了,好困,先躺一会儿。

十二月十六日

哑伯不见了。

在城堡里消失了。

准确地说……他已经不见了三天。

仆人说他回老家歇着了,可是哑伯怎么能不和我说一声就走呢,他很疼我的,不会是这样子……

仆人们最近见我就躲,没人愿意跟我说话。哥哥的眼神更是让我害怕,像是愤懑,还夹杂了别的什么,那么赤裸裸,让人心慌。

十二月十七日

妖之对我说,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说,我不信你察觉不出,你那哥哥对你的占有欲。

我迷糊了,头很疼……昏昏沉沉的从椅子上爬起来,虽然这次耳朵里塞了棉花,却还是被他施了催眠术。

我不知道他从我嘴里探出了什么,不过怕是知道的与不该知道的都被他知道了。

妖之摆弄着身上那席精致的和服,笑得颇自得,他说,你知道么你哥哥一直把你当童养媳收在家里……照他的意愿而养着,不让你出城堡,不让你接触其他的异性,他相信有一天,你长大了终究是他的。

而你……

却一直在骗他。

我看到他碧瞳里闪过的幸灾乐祸。

或许他看出了我的慌乱,笑得愈发的起劲了,他说,他不会全部都告诉哥哥的,不过他会让事情变得更有趣。

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已经不惧怕黑了,为什么哥哥还总是这么默许他这么反反复复的给我催眠治疗。

爹地们,妈咪,你们在哪儿。

我怕……

十二月二十日

早餐的时候,哥哥无缘无故发了怒,楼得我浑身很疼。

怎么了……

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吃,我大了,不想被他抱在腿上,一口一口地喂东西了。

我挣扎,他,视线灼灼,愈发的不说话。

妖之望着我们俩,笑得开怀,他对着口型告诉我,某哥哥已经知道宝贝妹妹的心思了。

我想逃走。

行之天却楼得我很紧,他说我变得他都不认识了。

他想要以前的乖巧懂事的小之若。

他说我小小年纪不该存这么多心事的,他说他的东西谁也不能抢……他的视线和妖之交汇的那一刹那间,嘴角翘起,笑得隐讳。

他说,有些事情该忘了。

只要,记得他就好……

揉着酸涩发疼的眼睛,

行之若合上本子,闭上眼。

簿子被撕掉了,最后残缺的一页,十二月二十一日的那张,只写有两个字……“催眠”。

她小时候的记忆是从城堡开始的,她记得给她上课的所有老师,记得妖之,记得小时候曾偷跑出去钻了狗洞闯进了祈秀明的宅子里,她甚至没有忘记任何一件小细节,可是惟独不知道自己是被抱来城堡的,对于“也宝宝”三字她陌生,对于簿子里提到的哑伯……大爹地、小爹地和妈咪……她更是丝毫没了印象。

如果,这本簿子是真实的话,

那么……她的记忆就是被抽走或是篡改了。

她不仅四年前的事儿忘光了,甚至幼时的记忆都是半真半假的。

如果,这本簿子是真实的话,

那么被撕毁的下半部分到底在哪儿……

[卷三]ACT13[一]

“昨晚睡得好吗?”一只手伸过来摸摸她的发,行之天亲昵地坐在她身边,挽着袖子给她倒了一杯牛奶。

“嗯。”

行之若捧着杯子,眼神飘忽的望着桌上摆置的早餐,西式精美的糕点、汤罐里大约是熬了许久的海参鲍鱼汤……几碟腌泡的小菜,金灿灿的油条、甚至还有甜甜圈。

以前不觉的,不过现在看来,真是……

——||

簿子里有说过,小家伙搬进城堡里时因为吃不惯城堡里的西式餐饮拉肚子闹腾了好几天,所以从此早餐里便添了平民的食物。

一晃也过了十多年了,什么都没有变,甚至还有甜甜圈……虽是许久没吃它了,但却从未从桌上撤过。

行之若倾身,拿起一块甜甜圈,望了半晌,轻轻咬了一口。

行之天微挑眉,眼神中有着诧异,“你不是都不吃这种甜食了么?”

寒,

明知道没人吃还摆了这么多年,看来家里钱有多呢。

细腻的甜味,味道很好,她又忍不住嚼了一小口,“就是很久没吃了,所以想再试试味。”

行之天眼神里明明有着担忧,轻轻说,“别勉强。”

他话还没说完,行之若的脸皱得跟那吃了苦瓜似的,她倏地起身,猛地抓起牛奶灌了一大口。

“哥,我小时候很喜欢吃这个嘛?”

“是啊。”行之天轻轻拍着她的背,最后手里的动作缓了下来,变成轻抚了,“不过四年间就没见你再吃了。”

行之若身子一僵,小心儿被他摸得一上一下的,心慌极了。

她眼神极复杂的望向那金灿灿的甜甜圈。

真不知道,小时候为什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开始那一口还好,慢慢尝着……

心底却涌现出排斥感,甚至有些想吐。

“之若,等会儿让司机送你去学校,我今天有事要很晚才回来,乖乖听话……”他说到最后的时候,那抚顺着背的手也用了好些力气,弄得这么意味深长,行之若一个激灵,差点把吞了一口的牛奶全咳出来。

“哥,我一向很乖。”

他拾起搁在椅子上的外套,站直了盯着她半会儿,手指轻轻勾着那沾着奶渍的唇,眼神情愫暗涌,他俯身在她脸颊印上一个浅吻,笑着说,“你是很乖……不过,希望一直都是。”

皇家学院。

麦Connie姿势妖娆,一个劲儿的在照镜子。

行之若精神恍惚,脑子里总浮现着那簿子上一行一行的字,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小芝,你来的这几天有没有见过行之天?”

行之若一个哆嗦,立马抬起头,身子挺得笔挺。

麦Connie斜乜一眼,颤手抖着睫毛膏,笑着说,“你紧张什么……看你那样也不认识他。”

行之若呆愣了一下,嘴角抽动,缓缓伏在桌上,继续假寐想东想西。

“两位皇子我都瞧见了,转来这学校都没见过他,你不知道吧……听说他是皇家学院大学部的学生会长。”

咦,这还真没听他说过。

麦俯下身子,轻轻说,“他好像处理行氏日常事务也没怎么来上课,我雇了私人侦探去查,结果你猜怎么着有一个女人经常坐他的专车……这么多年来都没见他传过绯闻,你说那个女人会是谁?”

“是我。”行之若懒懒的应一声。

麦一巴掌挥过来,笑得花枝乱颤,“你,你,你就喜欢说笑话。”

默哀,

得,就当是说笑话吧。

这年头说真话没人信,

自己躲避都来不急的人,却被他人当成宝贝。

行之若枕在桌上,头歪着,却正对上一双机灵的眸子,她被这突然出现的七八岁小男生吓了一跳。

“学姐,有人托我转交这个给你。”

这个小男生xiōng襟前别着徽章,大概是低年级部的,双手规规矩矩的捧着一张密封的纸。

行之若犹豫的接过来,雪白的纸上摸上去很滑很硬,上面分明压印着一个白荷花,打开一看,俊秀的字:我在天台上等你。

恶寒……

古人约在月下桂花树下。

现代校园偶像剧都喜欢约在天台。

她止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个,却正对上麦Connie耐人寻思的笑,“情书?谁送来的……”

“不知道。”

“那你去不去,要不要我陪你?”

行之若望着一脸颇兴奋的麦Connie不觉失笑,她作势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若你去了,他不要我转而要你了怎么办?”

“也是。”麦Connie颇认同,不住的点着头,“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你自己当心一点。”

最近令人寻思的事情真多,不过也该试着自己去解决了。

天台……

果然高耸入天,还是在电梯停电的时候,才恍然觉得它的高度真是令人汗颜。

行之若推开门,颤悠地几乎快瘫在地上了。

歇口气,人都快废掉了。

四周很空旷,风也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不愧是皇家学院最高的地方,雄伟的建筑群都像是被踩在脚底似的,有种俯瞰藐视全世界的……

脚有些抖……

脑子晕忽忽的,

呃,莫非是恐高。

突然后面的风嗖嗖而来,一股力量袭了上来,行之若来不及回头,便觉脚软了,眼看就要栽下来,一个臂膀紧紧地搂住了她,那么用力,温柔极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知道自己恐高么,还敢往下面看……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也宝宝。”

[卷三]ACT13[二]

一个人伸着手从后面环着她,姿势温存极了搂得是那么紧,仿若抱着的是全世界。

不过能叫她也宝宝的,整个皇家学院也只有一人。

那就是……

全院女生都想染指的对象——二皇子,白洛兮。

“我以为你会让我在这里等一天。”他嘴角挂着浅笑,手上微用力将她抱离了栏杆处,握紧了她的手,四处望着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让两人坐着。

他的手很冷,像是已经在天台上呆了很久似的。

天台风大,就穿着这么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怕也是受不住的吧,行之若自顾自的想着,抬头却撞上他那专注带笑的眸子,那么干净清纯,像是凡间所有喧嚣与杂念都能被他洗涤,回归干净与清明。

这样的一个人,不该出现在这繁华的都市。

纯洁得都不敢让人去玷污。

——||

想哪儿去了,

行之若缓神,犹豫了片刻,“你能告诉我,也宝宝小时候的事么?”

他眼神闪过一丝诧异与惊喜,嘴角扬着笑,脸愈发的柔和了,“她有一个妈咪、大爹地和一个小爹地,记得在幼儿园那会儿,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轻咳,他的脸蒙上一层浅绯的红晕,看得行之若眼都直了,他温存的瞟她一眼,继而说道,“你这是性取向问题,妈咪说了男生只能牵男生的手。”

秋风萧瑟,

行之若一时间倍感荒凉。

虽然瞅了幼年记事簿后心里早有准备,不过被他这么一说,还是忍不住激起一哆嗦,真是不小的震撼。

果真,小时候要强悍一些。

行之若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说了,“你还能帮我找到爹地们和妈咪吗?”

“我妈与你妈咪是大学同学,或许能找到他们,都过了这么多年……我尽量,你别担心。”

他沉默了,一声不吭的望着行之若,脸上忍着伤感,眸中特忧伤,“行之天……待你好么?”

好,

当然好。

好得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哥哥还是情人。

能这么跟他说么……

行之若失笑,轻轻地说,“他对我是好的,只是……我找到了小时候的日记簿,看到了以前忘记的事情。”

白洛兮倾身,背着光微笑着的样子,让人心里涌起淡淡的忧伤,他只是不说话专注的望着她,像是洞悉一切,看得行之若心里发酸,甚至想把一切委屈都说给他。

不过……

终究是忍住了。

“我感到害怕,熟悉的东西全部变得陌生。”行之若救助一般的抓着他的袖子,声音很轻有些颤抖,“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行之若还是也宝宝。”

白洛兮被她拉着袖子,他的脸离她很近,他眸光如水一般在她脸上一擦,声音柔软的却很坚定,“我被妈带走的这些年,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找你。”

他好看的侧脸着温润的光,有种说不出的安定,“你忘了自己没关系……”

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侧,“我来替你记着。”

他极细致地挽好她被风吹散的发,

那一刻,终归是美好的,

所以……

行之若撑着身子,又做了件让她事后兴奋又气恼的事,那便是……

他的唇,

很软,有些陌生的感觉。

淡淡的清甜,薄荷的味道,软腻却让人怀念。

她闭着眼,凑着脸,轻轻的吻着。

白洛兮一愣,脸上挂着着春风拂面一般的温润笑容,他放软了身子,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加深了这个缠绵悱恻的一瞬间。

“你哥哥也经常这么对你么……”

行之若眯眼,侧头不理。

白洛兮探手将她搂着,靠着墙,无力的笑着,极是温柔,可眼中尽是淡淡的忧伤。

一阵阵轻颤,悦耳的铃声响起。

行之若慌手慌脚地推开他,打开手机一看,刹那间脸都惨白了,“司机来接我回城堡了。”

他眼睛专注的望着她,笑着说,“你还是没变。”

“什么?”

“记得你第一次拐我回家的时候,晚上蒙着被子也这么啥也不说逮着我一顿亲,害我傻傻的在床上坐了一晚上不敢睡觉。”

——||

由此看来,小时候我虽行为举止说话的思维有些古怪,但起码性取向还是正常的。

手机又在颤动了。

这就又要回去了么……又要见到哥哥了……

行之若攥着手机,东想西想,思绪乱得慌。

“我陪你。”

她一愣,恍惚的望着他。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十指绞缠,分外有力。

白洛兮脸上有着淡淡的笑,他说,“我陪你回去。”

城堡里很安静,仆人很少。

“陈婶……”

没有人应,似乎是出去了。

“你们家真冷清。”

行之若笑,“哥哥不喜欢雇太多的仆人……我已经习惯了,不过平常人也不是这么少,城堡里每年这月的十五日都要整理清扫的,仆人大概是各忙各的去了。我猜陈婶估计是出去准备午餐,她的东西做得很好吃的,除了……”

她突然愣怔住了,声音停顿,视线遥遥的望着一处,表蹙着秀眉,神情有些奇怪。

白洛兮像是也察觉到了,随着她的视线望去……

那是城堡一楼层靠西南侧的一扇的门,此时正虚掩着,风吹着不停的晃着。

“那房门在我记忆里一直都没开过……今天怎么。”她不再说话,加紧了步子上前,拿眼瞅着里面,似乎是没有人,门上的锁锈迹斑斑。

锁绊有些滑落,有些朽。

白洛兮的手指轻轻拾起地上的一截朽掉的碎块,“年久失修,应该是被风撞开的。”

行之若寻思,笑得开怀,她拉着门,“不如,我们进去?”

门被轻轻合上了。

一间房间摆置得很雅致,桌上有这一层不薄的灰,像是许久都没人进来过。

紫罗兰的窗帘将外面的光全遮住了,房间里很暗,却很温馨。

这倒像是一对夫妇的房间。

看起来很软的床,枕头都摆着成双成套的……

行之若环顾四周,最终眼神停滞在雪白一片却空荡的墙上……总觉得这里似乎……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张张的片断,残缺却也不清晰,头很疼,仿若要炸开似的,她身形不稳的扶着桌子,头很晕。

她又忍不住望一眼墙,心里空荡荡的,似乎着墙上该有什么却不见了。

这间房间让她不自在,浑身不舒服。

“我们先出去吧。”行之若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转身却看见白洛兮弯腰不知从哪儿拾

捡起一个四四方方的黑匣子,她努力平复心理的不舒适感,奇怪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白洛兮迟疑地望着手中的黑匣子,缓缓开了口,“这东西倒像是以前用的录像带。”

录像带……

[卷三]ACT13[三]

录像带被小心地放进了影碟机。

电视机的屏幕闪烁了一下,播出来的却是一场寻常的足球赛,那些被欢呼簇拥着的球员们的脸都很陌生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又在乱想了。”白洛兮笑着,侧头,轻柔的安抚着她的头,那动作姿势极像是在摸一只狗。

恨得行之若牙痒痒。

“没什么看的,我们走吧,呆会儿陈婶该回来了。”行之若拍着垫子坐了起来,走到电视机前准备把录影带去出来,手还没触上去……

突然间,电视里足球场上那喧哗停止了,只剩下一阵噪杂的声响。荧屏上没了图像只有雪花点

奇怪了……

一片雪花点之后,影像有些晃动,

一个娇美柔和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出来,“老公,来笑一个。”

屏幕里播的再也不是足球赛了,不过看得出像是在录生活片断,一个英俊的男子拿着报纸,浅尝一口咖啡,抬眼望着镜头,“你又胡闹。”却最终是笑了。

“老公,你笑起来就是好看,以后我们的儿子一定比你更帅。”

镜头有些转换,突然映出一个年轻漂亮女子的脸,“来,我们现在去看看一对宝贝们在做什么,妈妈来拍你们咯。”

苍翠的松树,摇晃不停地秋千,绿油油的草坪……最后定格在草坪上两个抱在一团小家伙们身上。

咦……

这地方不就是城堡后花园那块早已被废弃的草坪么。

行之若紧紧盯着屏幕,心怦怦直跳。

这,

这是妈妈拍的么?

草坪上一个小女娃儿大概只有两三岁左右,怀里抱着一只雪白幼小的猫,她身后站着一个小男生大约九、十岁,他静静的望着她,蹲下身子将她连带怀里的小猫一起搂在怀里。小女娃儿似乎逗猫耍得正开心,丝毫不理他,一个劲儿的摸着小幼猫的雪白的毛和小爪子。

小男生抿着嘴像是在生气,扳着她的脸让她看他。

他没轻没重地楼得是这么的紧,以致小女娃儿愤怒了,张牙舞爪的。

镜头外一个娇美的声音像是笑得很甜,“哥哥和妹妹感情很好对不对,希望他们一直这样。”

画面转换了,拍摄向树上的鸟巢。

突然,一阵惨绝人寰的猫叫。

一个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之若,怎么了?”焦急的女声。

镜头一阵晃动,四周的景物徒然变换回到了草坪,绿油油的草坪上斑斑血迹,幼小的猫四肢瘫在地上,止不住地抖,雪白的皮毛上血色模糊。

小女娃儿像是吓坏了,任由男孩死死搂抱着她,回了神了,小家伙伸着胖乎乎的手一个劲儿的打着死哭嚎着要去抱可怜的快要死了的幼猫,仆人们纷纷跑了过来,小女娃没料没站稳,或许是被男孩一推,反正是太快人太多了看不清,小家伙狠狠地跌在地上,额头磕在地上,抬起头来,一张带血的脸若然欲泣。

小男孩一脸冷冷的站在猫的面前,铮亮的小皮靴上还有一丝血迹,他神情紧张的望着受伤的小女娃儿,仆人们奔了过来安抚着小女娃儿,男孩生气了,挥赶着死死搂着小家伙。

画面一阵晃动,镜头像是跌落了,周围都是纷乱的脚步和吵杂声。

一个柔弱的声音颤抖的响起,“之天,你这是在做什么……哑伯,快叫医生!”

声音戛然而止,荧幕上一阵雪花点,一切归于平静。

行之若浑身软,瘫在沙发上,失神的望着毫无画面的电视机发呆,思绪很乱,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额头上那浅淡的疤痕。

抬起的手突然被握住了,她恍神的对上白洛兮欲言又止的唇,看他一张一合得似乎在说什么,可什么也听不进去。

头胀得很疼,那种撕心裂肺像是要炸开般的疼。

这么痛……

这些本该记住的,为何自己什么也不印象。

不该这样的,是谁将它们全部抹去。

行之若将头埋在膝盖上,浑身止不住地抖。

“你哥哥他对你……”白洛兮揪紧她的手,关切地望着她,“之若要不你搬来和我一起住。”

行之若猛地一抬头,傻傻的望着他。

白洛兮眼神飘忽,呐呐地说,“我没别的意思,你和你哥这样住下去,我很担心。”

哥……

对了,不能让白洛兮再呆在这儿。

行之天虽说要晚点回来,但保不准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这城堡里。

“你……先回去吧,”行之若猛地起身,将他握紧她的手轻轻扳开,声音很轻,“晚了,我哥就要来了。”

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进了这间房,

更不能让他知道,她还带着一个男子进了这间被尘封的房子。

白洛兮任由她怎么用力,就是不松手,他倾身倏然抱着行之若,那么的紧……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有什么情愫在流淌,有点忧伤却又那么坚定,“你们不是亲兄妹对不对,他怎么能这么对你……我一直就觉得奇怪,你还要跟他这么住下去么……”

是啊,

不是亲兄妹,说不准我就是被捡的,是他从小的玩具。

行之若嘲笑,轻轻将白洛兮推出去,将门合上,“就算是为了我,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砰的一声,

门将他那如月华般倾泻的忧伤目光遮在了门外。

听了许久的动静,

他迟疑了片刻,但最终还是走了。

行之若无助的靠在门上,缓缓瘫在地上,无力地环顾着四周。

雪白的墙,冰冷的触感,暗沉的房间,闪烁不停的荧幕……这一切就像是令人窒息的笼子,而她终究是要逃离的,只是不是现在……她不能害了白洛兮,行之天的势力足以让白洛兮一日间什么也失去,一切的从长计议。

她费力地起身,关掉电视机,拿出录像带。

这个黑匣子……也不知道是白洛兮从哪儿寻出来,干脆胡乱塞进一个角落里算了。

或许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脑子有些承受不住,行之若跪在地上,将手探进檀木柜后面,原本打算将录相带塞进柜底的,却没料头一阵晕眩,好容易抓稳了……平复了一阵子,心里恢复清明,却愕然发现自己手上似乎抓的不是檀木柜,而是柜子后面的一个木架子。

摸上去……

倒像是一个画框。

使出吃奶的力气,努力把它拖出来。

——||

果真,是一幅画。

画中的一个女子坐在贵妃椅上搂着婴儿笑得幸福,身旁倚着椅子的男人英俊迷人,他疼爱的注视着小家伙,为人父的骄傲不言而喻。油画的一角站着一个小男生,他神情稚嫩,不过相貌却是万恶的行之天无疑,啐一口先!

好容易平复了心情。

行之若恍神的望望雪白的墙,在低头望望这幅画……

怪不得,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原来画被塞进檀木柜后面去了。

咦……

奇了,怎么会对这间房的布局这么熟悉,明明是第一次进来的。

莫非,以前在这儿住过?

行之若觉得一阵心慌,脑子像是要炸开一般,她捂着头,哼哼着。眼神却不留意地望向油画,突然间被吸引住了,不觉神色也平静了下来。

这是从未谋面的爸爸……和妈妈……

画得很像,和荧幕上的一样,很恩爱的一对年轻夫妇,男的英俊,女的美丽温柔。

她忍不住,轻轻摸着画,动作温柔,像是极珍贵它似的。

爸……妈……你们,怎么能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光留下我和哥哥……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行之若独自坐着,紧紧抱着画框,手摩挲着上面人物的轮廓,泪止不住地流,溅打在画上……化开了……声声入耳。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好不容易哭够本了,她抹着脸上的泪,准备去擦画上的……

结果,触上去的手却停顿住了。

她蹙眉,吸着鼻子,红肿着眼死死盯着它。

奇怪了……

被泪水浸湿的画上,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的平,摸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薄薄的,到像是一张纸。

不是吧,

老天,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你还来……

忍不住摸摸,

这是什么东西啊。

[卷三]ACT14[一]

油画浸了水后,画面上软软的,但也没退色,摸上去不像是摸在板子上那么硬,也没有纸张那么脆弱,这人物和色彩倒像是直接画在了一层胶质般的东西上面一般。

行之若寻思着,四处望着。

桌上摆着的水果刀,布满了灰尘,脏兮兮的。

她吹了吹灰,犹豫着,咬牙便一刀划了下去,沿着画框的边缘,被涂得五颜六色的皮胶状的东西裂开了,翻了个口子……露出了一张折叠的白纸。

抖开……

像是女人的笔迹,很秀气但坚韧。

父亲: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与秦霖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城堡。

这都是我们的错,

当初秦霖不愿继承您的家业,您培养之天我们也不反对,甚至有些庆幸,这孩子领悟力强而且聪明极了,又十分孝顺一定能将行氏发展到您所希望的样子。

可是,您却不能将这两个孩子因您的意愿而凑在一起。

之若,之天都还小。

小孩子不懂事,还分不清情爱,您却一味的教导之天,告诉他,之若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谁也不能夺,只有自己变强才能守住妹妹,才能娶她。

父亲,之若还小,还只三岁啊。

父亲,秦霖好容易脱离了您的管辖与束缚,

您也要之天再走上他曾经的道路么……

再这么下去,会毁了之天的。

您也看到了,小小年纪,他已经有了不符合年龄的可怕,对于这个唯一的妹妹……他的性子甚至有些扭曲了……

父亲,我与秦霖商议不能让事情变得更遭,我们决定带走之若,过平静的生活。

请多保重,

祝身体安康!

安缪

最后的字迹有些模糊,纸张也像是被抚摸了很多遍,斑斑泪迹将钢笔字也化开了,可见像是被后人展开看了许多遍一般。

行之若认真地盯着,手也不自觉地摸了上去。

这是被封存在油画里的信……

莫不是被爷爷塞进去的,永远保存在亲人的画像里,留以纪念……或是悼念。

她的眼神暗淡了,隐忍着泪光。

如果那本幼年记事簿上记载的是真是的话,

如果白洛兮没骗人的话,那么,当初父母并没有舍弃她,而是带她一起走了……可是后来却全死了,只剩她一人被哥哥找回了城堡,也宝宝从而重新做回了行之若。

为何会死?

是意外,还是……

门外隐约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像是仆人们的声音。

行之若慌忙拿袖子抹干净了脸,将信收好。只是……油画是割开不能修补了,她俯身索性把画框背对着藏进了原来的檀木柜后面,忙好一切,四顾望望,平息心里涌来的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轻手轻脚的把门合上,头也不会地走了。

这间房子,再也不会来第二次了。

熟悉……

且让人心怯到害怕。

这一天,直到吃完晚饭,才见行之天回来。

偌大的餐厅安静极了,仆人们都知趣的退下了,只剩下餐桌上的银烛台还仍旧闪烁不停地亮着昏黄的灯火。

“听说你今天带了一个男人回来。”行之天的声音很稳,听不出喜好,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脱了外套,坐了下去。

行之若低头,搅和着牛奶,猫似的哼唧着,“白洛兮,哥哥你也认识的……我们碰巧遇上的。”

行之天脸上荡起了然的笑,眼眸却是极冷。

“是吗。”

他那“是吗”就简简单单二字,话也很轻很柔,却让行之若没来由地缩到桌子下面了,仍不住的点着小头。

行之天也不在多说什么,他微起身,一只手夺了妹妹小心捧在手里的牛奶,闻了一下,浅尝顺便试了温,蹙眉,朝关在门外的仆人喝道,“怎么回事,怎么是冷的,把今天管事的辞了,换一杯热得过来。”

——||

就知道,每次一生气了,就拿旁侧的仆人开涮……

辞了,

犯得着么。

行之若眼神飘忽着,望向他那愈发冷冽的眼,做贼心虚的迅速收回了眼。

得,您爱辞就辞。

反正这城堡的一切都是你的。

行之若低头,双手伏贴地放在膝盖上,等着那份热腾腾的牛奶。

“哥。”

她轻咳一声,身子不露痕迹的往椅后缩了缩,犹豫了半会儿哼哼唧唧了一下。

“说清楚点,听不清楚。”行之天抿嘴,不动声色地将椅子搬过去紧靠着她,抬眼接过仆人恭恭敬敬拿帕子捧着递来的一杯牛奶。

“住宿舍。我要和他们一样去皇家学院住宿。”

砰的一声,

极清脆的声响,玻璃被砸碎了,牛奶溅出来,滚烫地几滴沾到了行之若的脸上。

不愧是……热牛奶……

这个烫。

龇牙咧嘴的,疼。

仆人像是吓住了,愣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傻傻的站着。

行之天沉着脸站了起来,把那碍手的人推来,力度极大,听见撞着桌上的声响了,那人却也疼得没哼出来。

犯得着么……又不是仆人的错,谁都看见了……这杯滚烫的牛奶明明是你死命地往地上砸的。

行之若不动声色的捂着脸,撸着袖子,擦着脸上湿漉漉的东西,火麻麻的,应该是被弄红了。

“疼么……让哥哥,瞧瞧。”行之天似乎是真的心疼了,眼神专注的往她脸上瞅,手却搂着她死死的,不让她挣脱。

“不疼。”

“是么。”他额头顶着她的,侧头轻轻的吻了吻她被溅着牛奶的地方,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滑腻地擦过,惊得她一激灵,他却眉头深锁,手掌控着她不让她躲,“应该让你更疼些,这样就不会想着要搬离我。”

“还是……”他捧着她的脸,指间滑过那红润的地方,“你就那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吗?我的妹妹。”

“我已经长大了,我想和他们一样住在外面,想交更多的朋友。”还有想离开你,离开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堡,越远越好……

当然,她没胆子说,只好在心里默叨念。

他的手收紧,脸被他没轻没重的弄得很疼,被迫地望着他那复杂的眸子,异样的情愫在里面翻滚,似乎在发怒又似乎在隐忍。

总之……引人入甚。

“你在激怒我对不对,嗯。”

行之若淡然的望着他,嘴角够着笑,无辜。

一声咳嗽突然打断了两人“深情款款”的对视。

“少爷,呃……”陈婶有些无措的搓着手,站在餐桌旁,有些担忧的望着两人,最终视线望向行之若,“那个,要不要请医生,我拿了些冰块和湿敷的毛巾。”

“不用,我没大碍。”行之若想起身,朝陈婶感激的一笑,伸手就想拿帕子,身子却一踉跄,无力地又跌坐下了,她根本无法动弹。

禁锢在她腰上的手愈发的紧了,行之天当着陈婶的面将她搂在怀里,想要抱起来……她吓住了,反射性的抗拒,却被他压得死死的。

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放手。

“陈婶……”她求助似的看向陈婶,从他哥哥后面伸着手,想要陈婶帮忙,推开他……

“陈婶,之若精神不稳定,看来似乎又要发病了,你让人帮忙把我房里布置一下,我带她一起睡。”

陈婶后退一步,呐呐地收回了原本想回握着行之若的手,改为紧紧攥着盘子里的东西,“少爷,真的不用唤医生来么?”

“不用了,”行之天威胁性地死搂着行之若,轻轻地说,“对了,把这些冰敷的东西一起送到我房里。”

“哥……放我下来……”

“你要乖。”行之天侧头,轻轻在她耳边吐着气说,“我亲爱的妹妹。”

他轻轻安抚着她的背……

像是被摸到了哪儿,行之若身子一僵,哆嗦着便不再动弹了。

陈婶一步一步的跟在他们后面,眼神怜悯地望着行之若,无奈地撇开头,最终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了。

[卷三]ACT14[二]

行之天斜靠在床上,双臂死死搂着行之若,眸子却望向门外,蹙着眉头,神情有些不悦,“陈婶,把东西搁在床头就好了,你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少爷,”陈婶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嘴最终还是动了,“小姐近年来身子才好些,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了。”

行之若怔愣地坐在雪白的被褥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有些不大明白,她见行之天颔首,陈婶似乎是舒了一口气……

卧室的门一点一点的关上了。

可那掌控在她腰间的手却愈发的收紧了,力道是那么的大,那掌上灼热的温度虽是隔着一层衣料却仍传到了她肌肤上,心怦怦跳得很快,他的指尖轻轻蹭着她的衣料,让她心绪烦乱不堪。她仰头却突然对上行之天那别有所思的笑容,他搂着她,轻声说,“你看陈婶多紧张你,她对你那么好,你舍得搬出去让她伤心么?”

——||

这和陈婶有什么关系,

这搬出去完全是因为……

行之若瞟一眼哥哥,便迅速地垂下了头,默不作声了。

行之天敛笑,肃沉着脸,搂着行之若,倾身去拿床头湿冷的毛巾,他像是故意地靠她那么近,那么紧。

……哥哥的味道,温热的体温,熟悉却让人心悸……和恐慌。

他熟稔的将帕子弄好,捧着她的脸,轻轻的敷着,神情仍旧肃重,可是下手却极小心翼翼,“家里有什么不好,吃穿用住都是给你最好的,司机也另外给你请了一个。”

“疼么……”他的声音像是极懊恼,手指也轻轻的摸上那被敷的地方,一寸一寸,眉也蹙得更紧了,“哥哥以后再也不伤你了,我们从没有分开过,你搬出去我该……多寂寞。”

行之若愣怔住了,她不知道平日里强势的行之天居然会露出这么寂寞的脸,会说出这么示弱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只知道,现在哥哥离她很近,呼吸的气息也拂过她的脸颊,湿热……

他的喉结在动,白衫的领子也有些开了。

她撇头,管住自己的眼神,咦……奇怪了,xiōng口一阵凉意窜了上来……她低着头,却突然发现行之天拿着湿帕子的手却已经放到了她的xiōng襟处……等等,被烫的是脸,这……这地方不记得有被沾到奶渍啊。

而且……

一粒衣领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掉解开了,xiōng襟处的衣料也被湿帕子打湿了一块。

“哥……”

哥,你在干什么。

行之若有些懵懂,无辜的望着他。

行之天身子一颤,收了手,他神情复杂,丢了帕子却搂抱着她,愈发的紧了,“之若,你听好,从小到大为了你我做了很多事,你如果坚持要搬出去,那么皇家学院你也别想读了,懂了吗?”

他说得认真,话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他这句话,似乎在说,不是将你除去皇家学院的学籍,而是……世界上不会再有皇家学院,因为没有了,所以……你也别想读。

寒一个,

手段果然狠。

行之若轻声哼唧了一回,算是小小的反抗,但最终是妥协了。

行之天向来说到做到,不容置疑,她犯不着为了自己一个人害这么多学子因学校遣散而中途退学,还有……白洛兮,皇家学院若是没了,他们家产怕也所剩无几了。

她浑身哆嗦着让行之天给她换了睡衣,他笑着,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搂着她一起睡。

被窝里面很暖和,

可是她的心却很凉,自己就像是玩具,从小到大,只属于行之天一个人的……洋娃娃。

夜深了,凌晨三点。

窗户开着,凉风嗖嗖的,月光很黯淡。

“之若,睡了么?”行之天辗转反侧,轻轻的摸着她的脸颊。

行之若闭着眼蜷缩在他怀里,不敢动弹。

他叹了一声,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鼻,软软的东西也轻滑过她的唇角,他的手不安分的挪到她手肘上,一路下滑,摸到了她的手。

他,想干什么……

他的手汗涔涔的,他犹豫了片刻,停顿了一会儿。

她虽是闭着眼,仍感觉到黑暗中似乎有双极亮的眸子在盯着她,脸颊上火热的视线片刻也没消停。

那双手紧紧握着她的,就往一处引导。

动作很轻,触到了……却让她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嗡嗡作响,来不及想别的。

一声男性的轻轻呻吟,像是极满足又有些难耐。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手上的感觉。

虽是隔着柔软的布料,但还是有什么抵着她的手,坚挺且勃发,炙热得让她想丢开,她的手被大掌紧紧掌控握牢,来不得任何抗拒。

行之天搂得她很紧,握着她手的动作却也一刻没缓过,嘴里声声念叨的也是她的名字,情欲味十足,这一切都让装睡的行之若感到莫大的失措与厌恶。

他在让她干什么……

“恩……甜甜圈……”行之若一翻身,像是在说梦话,睡得极不安稳。

明显的感觉到手下那个人的身子僵住了,手也没握得那么紧了。

行之若轻哼唧了一声,抽回了手,往那人身上蹭了蹭,梦呢着也不知道说什么,有些滑腻的手就这么一挥,PIA的一声,好大的声响。

徒然间惊醒了两个人……

行之天猛得一坐起,开了床头的灯,沉着脸,脸上红彤彤衬着一爪子印。

行之若躺在被窝里,蓬松着头,睁开了迷蒙的眼,揉着……“哥,你做什么,现在……几点了。”

“咦……”她诧异地望着他的脸,眸子里渐渐恢复清明,伸着手便要去摸,“哥,你的脸怎么了。”

行之天眯眼,认真地看了她半晌,怒气起床的同时却也不忘关了灯,趁着黑夜去了浴室,“没事,你先睡,我去冲个凉。”

“怪了,这么晚还洗什么澡啊。”行之若嘟哝着,声音也不小。

砰的一下,好大的关门声。

行之若忍了眼中的笑意,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神情异样,死命的在被上擦了擦,拿被子蒙着头倒下便睡。

次日。

麦Connie坐在桌子上,拿手一个劲儿的戳着伏在桌上蒙头大睡的行之若。

“喂,我说你昨晚作贼去了?”

没,抓贼去了。

行之若顶着两熊猫眼,睡眼朦胧地望着麦,“说吧,把我吵醒一定是有什么事。”

麦Connie一喜,撑着手,笑得这叫一个勾人,“你和那个白洛兮是怎么回事?”

“小时候认识的。”

“青梅竹马?!”

“我还和行之天是兄妹呢。”

“切,去你的……”麦Connie一脸你耍我的表情,她凑近了头,轻声说,“对了,你答应过今天陪我去看三皇子的校内演唱会,准备一下。”

——||

祁秀明……

“不去。”

麦Connie挠着她胳膊,义愤填膺的说,“你怎么能这样,说了陪我的,这时候反悔……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么?”

寒……

有答应过她么?

不记得啊,行之若狐疑地盯着她瞅,她面不改色心不乱跳,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不过,那可是公众场合,说不定会遇到白洛兮和……行之天派来监视她的人。

这,昨晚上已经很吓人了,要是再发生什么事。

那岂不……

“小芝小芝小芝小芝,我就只有你这个朋友。要不……”麦Connie侧过身,神秘兮兮的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忙点头,行之若跟她也混了这么久了,对这种三姑六婆的八卦小秘密也……感兴趣。

麦咳嗽一声,盯着她仔细看着她的表情,认真地说,“我是英姆不仑多的女儿。”

英姆不仑多……

怒,英姆不仑多不是XX大不列颠德国王么,那她她她她她她……真是公主?!

麦Connie手忙脚乱的捂着她的嘴,轻轻嘘了一声。

不像啊……

行之若飘忽着眼神往她身上瞟。

“所以这次祁秀明开的演唱会,一定是送给我的,你一定要陪我去。”麦Connie拍着行之若的肩膀,说得这叫一个感动,似乎不去肩膀就会被她拧脱臼。

——||

可为啥,你是公主,这演唱会就是送给你的……

不留神,行之若还真将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却迎上了麦Connie一个大媚眼,呃……暂时把它当作是媚眼。

麦Connie搂着她,一副小心肝儿,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看你就不知道留意国家大事,没看电视也该瞅见满学校的海报啊,祁秀明独家声称,要送给公主。”

——||寒一个,

这是哪门子的国家大事啊,这公主可当得真够国际化的。

不过,这事是有听说过……

行之若望着兴奋地麦Connie,突然止不住打了个抖,总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卷三]ACT14[三]

演唱会人山人海。

麦Connie拉着行之若挤进人堆的时候,大型舞台上,祁秀明已经拿着麦克风唱了起来……台下众歌迷热情洋溢,无数拿着荧光棒的爪子精神抖擞的挥着……平日淑女极的美女们只差没爬上台了。

梦幻般的白雾从舞台上慢慢消散,一个修长的身影渐渐显现。

那一刻,行之若呆愣掉了。

台上的祁秀明耀眼极了,清秀白皙的脸,炫黑的碎发挑染几缕酒红,缠绵地垂在耳边,他眉微蹙着,轻哼唱着,像是深情等待前世恋人的王子。

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祁秀明蓦然睁开眼,诧异地望着她,那眉眼下的七枚亮钻像是泪一般,若然欲滴……在大家都痴迷在他的视线中时,他一瞬间绽开极绚烂的笑容,如最烈的阳光,那么的醉人。

天籁般的歌声戛然而止。

台下的人们骚动了,“怎么不唱了?”

“咦……怎么回事……”

“难道麦克风坏了?”

“秀明……秀明秀明我爱你……啊啊啊啊。”

——||

行之若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转念便想走,“那个,麦……我有事,先走。”

只是麦Connie正在兴头上,汗湿湿的手钳子似的,抓牢着行之若的,她小脸红彤彤的,“怎么来了就想走,陪我……”

不不不不,再呆……玩命儿,真得走了。

急得行之若这个汗,手光是擦着都抖得慌。

麦Connie环顾四周,轻轻拿手肘碰她,嘴朝一边努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你还说有急事要走呢,你看……你小青梅竹马在那边呢,难道是想和他偷偷约会?”

小青梅竹马……

谁啊?!

行之若朝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吵杂的人堆里,一席白衫的白洛兮明眸专注的望着她,甚至拨开人,朝她走来。



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儿啊,他来凑什么热闹。

麦Connie这边还在威胁,笑得贼兮兮的,“你要是不乖乖陪我,我就喊……让她们看看小芝是怎么和皇家学院二皇子在演唱会上私会的。”

——||

你毒!

演唱会上的万盏的巨灯突然灭掉,四周沉寂在一片黑暗中,台下一阵唏嘘。

舒缓的音乐响起,一个极好听的声音柔和地倾诉着,“大家别惊慌,这次晚会是特别送给一个人。”

“秀明秀明我爱你……”

“啊啊啊啊啊”

台下一阵阵尖叫,歌迷们骚动了起来。

“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与她相遇是我的命运……就算不能拥抱她,我仍愿为她守候一生,因为,她是我生命中的公主。”

音乐突然诡异且极暧昧,节奏响起……

歌声悠扬,词曲极尽痴缠。

漆黑中,听觉愈发的敏感,搔得人心痒痒。

“当我和你相遇的那天起/我就不在乎分不分离。

你的眼神让我看见爱情/也许短暂还是那么美丽。”

倏然间,一阵破空的鸣叫,黑得让人窒息的天空中绽放着无数的烟花,绚烂夺目,台上的祁秀明脸上绽着笑,手优雅的打着旋儿,巨大的灯齐刷刷的照亮了全场。

“等,是我的命运/我是如此相信。

只因为我爱你,我就有等待的勇气……”

他握着麦克风,深情款款地唱着歌,眸光如水般的望着一处。

耳上的红钻亮得夺目……

周围歌迷的骚乱越来越大,喊得这叫一个兴奋,站在最中心的地方,行之若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晕乎乎的……

手上被麦Connie紧紧地攥着,指尖掐得生疼,那丫头似乎特别激动,扭着脖子在她耳边吼着,“看看看……祁秀明朝咱们走来了,啊,要晕了……晕……”

行之若蹙眉一看,可不是!

得,赶快撤,先。

可是……

为时已晚。

周围的人这叫一个激动啊,推着扑挤着……美女们前赴后继只差没往祁秀明身上贴了。

路全给堵死了。

麦Connie兴奋得小脸都红扑扑的,羞答答,像个二八姑娘似的……呃,确实她也就这么小岁数。

行之若一脸黑线,被人推着挤着,头埋得更低了,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眼神飘忽着,使劲儿数着地上踩在她脚上的鞋印子。

“我的公主……”

一双手伸到了她的眼皮底下。

周围一阵诧异和惊呼。

麦Connie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再望向台上的祈秀明。

行之若只感到万数火辣辣且“深情款款”的目光刺向她,全身没一处自在的,她哀怨的抬起头。

却对上一只极闪的红钻。

几缕酒红色的发梢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台上他王子般的单膝跪地,姿势优美,他朝她伸手,动作优雅极了,那薄唇轻启,分明在无声地说:你逃不掉了,我的之若。

他的笑容明媚却分外魅惑,

手上的邀请也改为主动地握着她的臂,将她温柔的往台上拉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啊……

突然间另一只手上也被人紧紧拉住了。

行之若已经无力到不想回头了。

“白洛兮。”

“白学长……他……”

周围沸腾得一锅粥似的。

……今儿个桃花运真是旺啊。

烧香拜佛。

手上的力度缓了下来,腰却被人箍住了。

眼角瞄到了一抹纯洁的白衫,行之若叹了一口气,死皮赖脸的任由他们两个抢……拔河谁不会啊,能拔到绳子不疼,又能赢,这才叫狠角儿。

白洛兮抿着唇,连另一只胳膊都用上了,搂得她这叫一个紧。

台下一阵白眼横飞。

“喂,这女的是谁啊?”

“新转学来的吧,以前没见过。”

“什么能耐啊,凭什么两个皇子抢啊……还公主,莫非说的就是她?”

——||

公主,哪敢当啊……

真正的公主还杵在一旁喝西北风呢。

行之若有些对不住地望向麦Connie,结果那丫头两眼睛探照灯似的,齐刷刷的望着台上的祈秀明,又唰唰地瞅向台下的白洛兮。

麦Connie脸上那神情没一点失落,反倒像是寻找了乐子,兴奋得难以言喻。

寒……

今儿个完了,只有自救了。

行之若吸一口气,被动得被人从后面搂着,小脸儿可怜兮兮的望向台上的人,只见祁秀明眯着眼,似乎是生气了,拉着她的胳膊,手上的力气丝毫没有松懈,反而愈来愈用力了。

哎呦……

手,手断了断了。

镁光灯闪个不停,蹲在一旁的娱记们照得不亦乐乎,笑得龇牙咧嘴的,像是眼前不是两人在拔河,两金元宝在拔河。

拍吧拍吧,

行之若狠狠地想着,拍了照也白拍。

行之天定是有法子让他们封口的。

等等……

这么轰动的场面,若是也没招来某个人,确实有些不正常。

行之若仰头望着巨大的灯,眯眼……

刺眼的亮光,让她头昏沉沉,这一切希望是一场梦。

后台的门无声的开了,

祁秀明一愣,手上的劲儿也缓了下来。

一个个西装革履的人面色从容的出现在了台上,这些男人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保镖……他们优雅的跳下台,绅士般的示意着,面带笑容,疏散拥挤围观的人群。

最终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出现了,他蹙眉,注视着这台上台下纠结中的三个人。

行之若一愣怔,傻傻地低着头。

寒,

这叫什么来着,说曹Cāo……曹Cāo就到。

台下的躁动与动静已经不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了,甚至已经有些人呼吸不畅,晕倒几个。

皇家学院三大皇子同聚一舞台,只为一女。

不知道这个标题够不够有噱头。

行之若嘲讽地想着。

如今,生死未卜。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哥……”

行之天望都不望她,大步上前,勾着嘴角,很大度的笑着,“秀明,你在闹腾什么。”

行之若紧张地吞吞口水。

行之天专注的望着祁秀明正抓着行之若的那碍眼的手,“啪”的一声便拍掉,轻轻地说,“小子,回头找你算账。”

他那句话说得真得很轻,但让行之若忍不住一哆嗦。

行之天一用力,将埋头不敢看她的妹妹搂进了怀里,俊美的脸庞看不清表情,他眸子极冷的望了一眼白洛兮,不再多说话。

他故意的侧头,极暧昧的贴着行之若的耳边轻轻说,“走,跟我回家。”

救……

救命。

她明显可以感受到行之天的怒意,他愈是平静代表着风雨欲来。

被哥哥紧紧搂着,她眸子里的哀求不言而喻。

白洛兮甚至都伸出了手。

祁秀明却揪住了他的白衬衫下面,示意他不要乱来。

演唱会的灯暗了一大半。

人散了,

清场了……

两个人仍旧冷清地站在台上。

“为什么不让我去拦着他,之若明明……”

“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砸掉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祁秀明倏地起身,他揪着白洛兮的衣衫,神情伤痛,眸子里复杂的情绪翻腾,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能做什么,就算此刻救了,只会让之若的遭遇更痛苦。”

白洛兮紧紧地盯着他的眸子,恍神。

祁秀明颓然的松了手,他眯眼,咬牙,戳着他的白衬衫,说,“你什么也不懂……不懂,你不知道他们的一切。”

之若,对不起,

你一定要好好的……

[卷三]ACT15[一]

城堡里的铁门砰的一声关了,立在一旁的仆人毕恭毕敬地,身子哆嗦着,埋头不敢乱看。

行之若不安地动着,禁锢在她腰间的手却愈发的紧了,像是要把她刻入骨子里一般,行之天神色从容,嘴却抿着,一用力干脆将她贴向自己的xiōng襟,声音很冷,“别乱动。”

行之若慌乱地看着周围的仆人,结果都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大厅里,空荡荡的……手足无措地站着陈婶一个人,她看着他们俩兄妹暧昧的举动,似乎有些难开口,“少爷,小姐,这么早就回来了……”

行之天颔首,算是搭理了。

陈婶飞快地瞟一眼行之若,轻轻地说,“那个,刚刚有电话找……”

哼的一声从行之若头顶传来。

行之若忙往他怀里缩了缩。

行之天嘲讽着,低头小声地说,“这么快就有人打电话来了,你猜会是谁……你的白学长还是祈秀明哥哥,嗯?”

“哥,你别这样。”

“别哪样?”行之天的声音徒然高了,他紧握着行之若的手,将她死死搂着,“你明知道我不让你去做……你却还一次次的尝试,你是在试探我的极限么?”

“少爷,少爷您伤着小姐了。”

“滚开!”

行之天像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吼得陈婶愣怔了半晌,她望向行之若的眼神怜悯多于无奈,最终是默默的退下了。

“陈婶……”

行之若有些心灰意冷地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

“之若,”她的下巴被他勾起,温热的指尖暧昧地蹭着,行之天低着头,冷冷地注视着她的眼,轻轻地说,“你就这么害怕我?用这么可怜无助的眼神望着咱们的管家,我可是你亲哥哥……”

他俯下身子,贴在她耳边,唇摩挲着她的肌肤,声音温柔极了,“小时候帮你换尿布,带你洗澡,抱你一起睡,教你男女之……”

行之若徒然一惊,用力地将他推开。

行之天好脾气的笑着,伸着手又要来掳她,还是那么儒雅稳重,可是手上的力度却丝毫不温柔。

她往墙上靠着,一点一点移动,声音发着颤,“你别装了,我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有一个人是领养的,哥……求你放我走。”

行之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眼神受伤的望着她,“你说什么?”

“放,放我走。我要搬出去住。”行之若抬着头坚定地望着他,眼中隐忍着水光,“哥,我受够了,不要和你在一起。”

行之天不吭声,望向她的眼神是从来也没有的凌厉,眸子里波涛汹涌,翻滚着很多的情绪,愤怒伤痛占有和难以言喻的……爱。

“你怎么能这样对说话,怎么可以这样。”他抿嘴步步紧逼,身子用力将她抵在墙上,撑着她的手,一寸一寸的望着她,像是要把她吞噬进骨子里一般,他的声音很轻,却让人感到无望的绝望,“等了你这么久,你就告诉我因为我们不是亲兄妹,所以要离开我?”

行之若忽闪着,躲着他的眼神。

他用力地握着她的手,丝毫不理会她的闷哼。

“谁告诉你我们不是亲兄妹的,谁告诉你这些事的,嗯?”他的头凑过来,眸子里有着恨意,但是落下来的吻却是极轻柔的,他的笑令行之若浑身不自在,他说,“以前你也闹腾过,四年前我有办法让你留下来,现在依然能。”

行之若身子一僵,她看到了他眼中浓烈的占有欲,回神……他的手已经缓缓搂住她的腰,甚至要将她抱起来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行之若推开他,挣扎着便想跑。

一股力量,背后伸出一双手紧紧将她搂抱住,颤栗的声音轻轻诉说着,“别想离开我,别想……”

“哥,放开我。”行之若吓坏了,声音徒然尖了起来,身子瑟瑟发抖,神情无助失措。

“你知道……”

行之天却从背后搂着她,俯身往后拖,掳紧她的腰,紧紧搂着,蹙着眉,神色激动。“我,是永不会放手的。”

砰的一声,

厅中靠西南侧的门被他的身子撞开了,他搂着她,半拖半抱的将她拽进了房。

一阵昏天暗地,行之若便被压在了床上,她一阵恍神。

紫罗兰的窗帘,昏暗的房间……

这是,父母亲的卧室。

不,不要这样……

行之若慌乱的挣扎着,雪白的被褥被她不安分的脚踢得褶皱不堪,她可怜兮兮的望着行之天,眼中恳切着,哥,求你……

行之天的手徒然僵硬。片刻过后,用里捏紧她的手腕,他半跪在床上,俯身垂头望着她,眼中似闪过流星的锋芒,他狂似地吻着她,几乎要将她揉入他的身体。

“之若,之若……”低吟杂着无望的爱意。

行之若被迫躺着,眼中隐隐有着水光,xiōng前起伏,呼吸破急促,她无力的挥手打着……却被攥住,支在头顶,禁锢住无法动弹。

上衣被撩开,干燥炙热的掌探了进去,手法熟稔,火热的吻滚烫的落下,极小心却又霸气十足,不让人抗拒。

“哥……”

他的手摸索着缓缓向下,

布料被撕开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愈发显得刺耳。

一双手捂在了她的嘴上。

他微倾身,眉头紧蹙,一记挺身,深深埋入她的体内。

一阵呜咽,湿热的泪烫了他停顿在她脸颊上的手,

“乖……不疼。”他紧紧搂着她,像是抱着自己唯一最宝贵的东西,“你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

他轻轻的探出来,又重重地挺入,呼吸急促,“忘了吗?四年前的事……我们也曾这么亲密过,之若……”

撩着行之若额上汗,吻去她眼下的泪,闷哼着说,“别忘了,我爱你。”

行之若攥紧雪白的被褥,指尖的疼痛唤醒她的知觉。

一双大掌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摩挲着,沿着缓缓向上,握紧她的,十指绞缠。

心里一阵歇斯底里的呐喊,

木檀柜后面的画像静静的躺着,似乎在无言的望着他们。

身子软得一滩水一般,不像是自己的,并不像预想中的那么疼,酥麻遍布全身,行之若恍神的望着压在她身上的人,脑子里昏沉沉的,除去令人慌乱的快感还有什么慢慢在觉醒,头里像是被针扎似的疼……

“不要……父母亲都在看着我们。”揉碎的呻吟与断断续续的恳求从她唇边吐出。

行之天的动作稍微缓下来了,停顿了片刻,他侧头望着空荡荡的墙壁,嘴角荡着笑,手臂一用力,瞬时间,她突然间被抱坐起,只闻一阵轻笑,他又冲进她的身体,抽动得越发的迅速,他的白衬衫甚至还只解开了一半,他轻轻地说,“让他们看吧,父母亲一定在羡慕我们的恩爱。”

“呜……你”行之若急促的喘息着,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话。

一声闷哼,像是很痛苦似的。

行之天侧着头,紧紧摩挲着她,搂紧着怀里的人,轻轻抚着她的发,而她正蹙着眉狠狠地咬着他的肩头,白衬衫被濡湿了,甚至涔出了血色。

“咬吧,”他没放缓身下的动作,愈发的缠绵,神情温柔,抚着她,轻轻吻着她的颈项,语气是从没有的温和,“你有多恨我,就会有多爱我。”

之若,我喜欢你。

从很小很小就一直喜欢你。

[卷三]ACT15[二]

凌乱不堪的被褥,床下胡乱丢弃着一些衣物……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情欲的味道。

繁缛的紫罗兰色的窗帘被无声的拉开了,一缕阳光透了进来,让整间房子都明亮了起来。

“现在几点了?”一个低沉性感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懒懒冗长地语调。

“回少爷,已经十点了。”

仆人放轻了脚步,将窗帘布挽起扎好弄妥贴了,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将摆置着早餐的银盘子端到了床边。

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行之天坐起身,慢条斯理地穿着衬衫,指尖滑过纽扣,一个一个扣上。被褥里一个头不安分地摩挲着枕头,蹭的一声,突然冒出了一个雪白的胳膊,随着几声梦呢,又垂了下去。

仆人的头埋得更低了,神情正儿八经,低垂的眼帘愈发不敢胡乱瞟。只是那端着盘子的手抖得厉害。

放着土司的碟子与盘子发出清脆的磨擦声,那满杯的牛奶都要被颤得溢出来了……

被褥里的人儿紧蹙着眉头,像是睡得极不安稳,翻了个身,哼唧了一声。

行之天眼神温柔似水,俯身在她光滑的背部轻轻印上一个吻,捻着被褥小心的遮住,他头也不回,语气不善的说,“你出去。”

“是,少爷。”仆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之若,起床了。”

行之天侧身贴着她,俯在耳边轻轻说,“该吃东西了,别饿着了。”

她依旧是紧紧闭着眼,身子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安安静静的……像是与平常不太一样。

行之天有些犹豫的去碰触她的额,却不小心触到了枕头,湿漉漉的都是凉凉的泪迹,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疼得让人心悸。

她的脸有些潮热,可是额头上的温度带还正常,不像是发烧。

“之若,对不起……昨天不该……”折腾得这么厉害。

行之天轻轻搂着她,强行的将她抱在身上坐着,手忙脚乱地用被褥裹着她的身体,声音极轻,像是怕吓着她似的,“醒一醒……别吓我,稍微吃点东西,等会儿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他的话音还没断,行之若便缓缓的睁开了眼,一阵恍神,眼里像是弥漫了淡淡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好容易雾散了,眸子里却没了神采。

“之若。”行之天愣怔,捧着她的头,专注的望着她的眼,像是极不确定,轻轻的问,“你哪儿不舒服,是不是身子疼,告诉我。”

她的眼神无焦,眸光怔怔的擦过他的脸,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像是望着他身后那雪白的墙,似乎又没望,神情有些恍惚。

行之天身子有些僵,他低头,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有些颤,“你这是干什么,别吓唬哥哥。”

他那声“哥哥”二字刚落下,怀里那个人的身子就已经开始微微抖动了,他只觉得肩头湿湿的,滚烫的泪便濡了他的衫。他放松了手臂上的力度,望向怀里人,早已泪汪汪,止也止不住。

心里那一处早已软了,他轻轻哄着,“不哭,等你大了些我们就订婚,然后结婚,我会对你好,再也没有人会比我待你更好。”

他手臂手紧,将她抱在怀里,倾身拿起一块土司,撕了一小块,递在她唇边,装作无事般,强笑着说,“就吃一点点。”

语气是从来也没有过的妥协和软弱,故意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些话却更让人忍不住心里泛着疼痛。

可是……

行之若却恍若未闻,那土司抵在她的唇上,她都毫无表情,既不张嘴也不望向他。

行之天攥着土司的指苍白。

他倏然起身,拿起床头的电话,匆促的按下键,“陈婶,通知私人医生,叫他早些过来。”

行之若失了力,瘫在床上,眼神有了些水的灵动却只是一闪便瞬间消逝。

行之天单膝跪在床上,慌乱的拿起仆人准备得叠好干净的衣裳,准备帮她穿。

手掌才碰触到她的胳膊,她便浑身一颤,畏缩的望后移动,身子蜷缩在一起。

“之若,乖……医生马上要来,咱们把衣服穿上。”

她像是没见似的,将头蒙在被褥里。

行之天眼神满是伤痛和悔恨,他无声的靠近,轻轻搂着她,哄着,“别吓我,你病早就好了,不该再装成以前的样子吓唬我……”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拖出来,将衣服套着给她穿好,正准备弄好扣子,行之若突然挣扎起来,眼神惶恐,她死命的呜咽着,攥着被褥的手往身上扯,像是要遮掩着什么……却无能为力。

放置在床上的牛奶杯打翻了,纯白的奶渍浸湿了床单,她雪白的脚踝仍在踢着,被褥上褶皱颇多……凌乱。

行之天死死的搂着她,眸子坚忍且爱怜,神情伤痛到了极致。他抿着嘴,死死护着她,任她的手在他臂上划着伤痕,却不让她弄伤自己……

“你在报复我对么,我在报复我昨天对你做的事……我得到了你的身体,你却这么一遍又一遍的伤我的心,它为你血淋淋。”

她呜咽着,哭得像是要窒息了。

行之天动容的摸着她的眉眼,手有些抖,“我不会放手,就算一辈子是这样,我也甘之如饴。”

行之若发了疯似地,挣扎的越发得厉害,手挥着打翻所有能触到的东西。

行之天却楼得愈发紧了,他身子僵硬,抱得那么无助且歇斯底里……

有一种真爱叫放手,

可放手了,如何才能天长地久。

[卷三]ACT15[三]

“我妹妹病怎么样了?”

“小姐情绪波动太大,情况不乐观,我已经给她注射了镇定剂……”中年医生用手扶了扶金丝眼镜,满脸无奈,他声音很轻像是只说给行之天一人似的,“这病我也说不准,与四年间的情形很像,必须进行心理治疗。”

行之天沉着脸。

“少爷,小姐现在这种状况,我建议您把房间的器具都换成不易碎的,免得小姐伤了自己。”

医生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看着行之天yīn晴不定的脸,摇摇头便不再多说了,收拾着东西,叹一口气,便随着一旁的陈婶走了。

行之天静静地站在空荡荡的厅里,思绪万千,那扶着门的手有些犹豫,最终狠着心,把门打开了。

原本干净整洁的卧室,此刻只能用破碎不堪与凌乱来形容。

地上桌椅零七零八的倒着,满地的玻璃碎屑和小玩意儿,紫罗兰色的窗帘也被扯下来了,残败不堪的半垂在地上,唯一干净的边也是那张床了。

被褥虽是凌乱了一点……

可是上面的东西却还是在的,更重要的是,里面正安安静静的睡着一个人。

他叹息着,摒住呼吸朝床前靠近,虽是很留神不去踩地上那些碎屑,可是脚下还是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一愣怔,立马停了脚步,遥遥的望着她,眸子里是深刻的爱意和怜与悔……

她睡得很安静,像是毫无察觉一般。

“……之若。”行之天唇里倾泻出喃喃自语,像是失了魂似的,快步走到床前,单膝跪在地上,轻轻的唤着她。

她的脸上隐约残留着泪痕,双目微闭,眉也舒展,像是真的睡着了,只是或许是因为开始挣扎得太过厉害,乌黑的长发散了一枕头,凌乱的搭在脸上,配着泪痕更显梨花带泪的美,美得让人心生爱恋和怯意……像是她不再留恋什么,早已……早已……

行之天一阵恍惚,他挺直了背,食指微曲着,悄悄试探了她的气息。

细微且平稳。

整个人不仅也松了一口气。“之若,”他轻轻抚着她的额头,捋好她的发,动作轻柔极了,带着令人心悸的温和,“这么久了你还是倔,小时候你就爱砸东西,不过专挑我喜欢的砸,现在的你一定是气急败坏了,连便宜的东西都摔地上了,你一定是很气我对不对。”

她静静的侧躺在床上,神情依旧,没什么反映。

行之天轻叹着,探手将她搂在怀里,抱起,大步的朝厅外走去。

似乎是被惊扰了,或是感到不舒服了,蜷在他怀里的人儿蹙着眉头,动了几下。

他身子站住了,调正好姿势,小心翼翼,明知到她听不见仍轻声哄,“就一会儿,我带你会自己的房间,这间卧室乱成这样,不能再住了。”

镇静剂分量怕是也不少,她象征性的动了一下,哼唧了一声,便又沉沉的昏睡了。

行之天轻笑着,垂头将脸颊贴着她的,温情的摩挲着,眸子如水,她躺在他的怀抱里,静静的,也不挣扎……不反抗,乖巧的一如从前。他目光灼灼,专注的望着,光是这么看着便不觉痴了,俯下脸,轻轻碰触着她的唇,突然身子一怔愣,呼吸灼热,两人的唇只距一寸,他硬生生的停住了,只是轻柔的亲了她的脸颊。

“祈少爷,您不能这么闯进来。”

“祈少爷,小姐她不在这个房间里。”

门砰的被推开。

门外陈婶有些讪讪的立着,不知所措。

闯进来的祈秀明呆愣住了,他傻了一般的望着房间里的这两个人和满地的碎屑,像是还没回过神。

行之天搂着妹妹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唇还贴着她的脸颊。

“你在对他做什么!”祈秀明几乎是用吼的,几乎想冲上去,事实上他也冲了,只是被仆人们拦住了。

行之天蹙眉,用眼神示意一个仆人把他怀里的行之若送回她自己的房间。

这么喧哗的环境里,她依然睡得如一个初生的婴儿,恍若突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祈秀明也察觉了她的异常,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抱走,仆人们将他拦着,他此刻的挣扎也毫无用处。

“就一个晚上而已,你怎么把她变成这样,你怎么可能把她害成这样,你到底对行之若做了什么!”

“你都说她是行之若了,她是我妹妹,我们家里的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行之天目送了妹妹的离开,直到看着仆人离开房间从二楼下来后才轻舒一口气,示意其他人松开对祈秀明的拦围。

仆人们都识趣的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间就他们两个人了,砰的一声,行之天捂着脸,撞倒墙上,祈秀明攥着他的衬衫,指尖苍白,用尽全力将他身子提起,满脸悔恨,沉着声音说,“你对她出手了是不是,我早应该知道的……四年间的事,我只是不敢轻易猜测,莫非……”

行之天挥臂将他的手拨开,他蹙眉,用指轻擦着脸上的伤,哼着,“你开演唱会弄出这么大的事,不就是想看我的反映么,如今正如你所见……”

“你真是禽兽不如。”祈秀明危险的眯着眼,攥着衣领,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发抖,握紧拳头“你别忘了,她是你的亲妹妹。”

行之天反手一拨,轻而易举的将他推开,他俯身拿起铺在床上的外套,神情淡定的说,“那时候你阻拦不了,如今别妄想再插进来,我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不久就会结婚。”

“行之天……”

行之天走至门前的身子一窒,他脚步停顿下来。

“别忘了,在她心中你永远只是一个哥哥。”

他合上门,离开前一笑,轻声说,“那又怎么样,能和她在一起就行了。”

门无声的关上了。

寂寞的房间里,祈秀明一个人瘫在地上,凌乱垂下的紫罗兰窗帘遮不住外头散落下来的阳光,一缕一缕的光芒洒在床上。

充满情欲的床单上,凌乱的被褥里……隐约可见那兄妹俩人昨晚曾留下的痕迹……满地破碎的玻璃片和散落的伤痛。

“祈少爷,我们家少爷吩咐我送你回去,还有以后若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小姐。”

祈秀明攥紧手,耳旁独自闪烁的红钻,暗淡无光泽。

祁秀明番外篇

从小,很小很小以前我就知道我没有母亲。

父亲不喜欢看我的脸,他说我跟我母亲长得太像了。

听下人说母亲是嫁入豪门的明星,但我从没见过她,爷爷不喜欢她,说她不娴淑不守妇道,幸好死得早,不然娶了个戏子歌女回来祈家脸面都没处放。

可是,我想说……现在这年代哪有戏子这一说法,明星都很风光。而且……父亲应该是极喜欢我母亲的,不然这么久也不会仍旧孤身一人。

一入豪门生似海。

行之若听完我母亲的事后,是这么跟我说的,而且还皱着脸一副愁苦情长的模样,像是看透了世事一般,让人忍俊不禁。

她才多大啊,小不点儿,学着大人的话还说得正儿八经的。

其实第一次看到她,便觉得有些眼熟,脱得光溜溜的……在地板上胡乱爬着,浑身湿漉漉的,像是才洗完澡一般。

鬼灵精怪,口出诳语。

这乖乖的小脸蛋和贼闪闪的目光却是极令人熟悉的。

她的照片,周岁……一岁……二岁……三岁,无论是吃饭、洗澡、牙牙学语,任何点点滴滴都被记录下来,贴在行之天的卧室,整整一墙壁。那时候我还笑话他,有极强的恋妹情节。

不过也难怪,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的妹妹被父母带走,消失了这么久,一个人和爷爷受在这么大的城堡,应该是孤独寂寞的吧。

我与行之天家里是世交,可是他却比我更可怜的,家教更严,行爷爷对他的寄予的希望比什么都重,当我还在家耍流氓把牛奶泼在侍女裙上的事后,他便学会彬彬有礼的待人处世,父母亲弃他而去,他担负起的是一个老人的希望和行氏偌大的集团。

他只有谈起他妹妹的时候,才会发自内心的笑。

行之若,与行之天嘴里说得不太一样。

可能行之天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被寻找回来后,会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怪想法,小家伙居然说她自己是被绑架来的,原本是住在街BL巷3P楼……真逗。

可我却也爱上了这个小家伙。

当我第一眼看到那铺得满处都是照片的时候,小家伙第一次用长出的小板牙咬人,第一次蹒跚学步,第一次趴住行之天的腿笑得开怀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照片上的小家伙不见了,为什么她不是我的妹妹,为什么……

很多个为什么在看到活生生的她,第一眼的时候便迎刃而解了,幸好,她不是我的妹妹,因为不是,所以便能娶她。

她奶声奶气地问我,以后会在华丽的城堡生活一辈子么?

我想了很久,只是笑。

她说,她想出去……去找爹地们和妈咪,像他们一样普普通通的生活。之天坏,她要嫁出去,不理他,最好以后能嫁给一个明星,比之天风光,气死他。

她说这句话时,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上的演唱会,末了还跟我说,其实祈哥哥比他们都要唱得好……

于是,我便这么莫名其妙的兴奋了很久。

我进了演艺圈,

或许是明星母亲带给了我这方面的天赋,我也很爱这种舞台上耀眼的生活,或许也是为了她……

她大了一些,便厚着脸皮向我讨耳钉了。

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间无奈兴奋让我不知所措。

这一双红钻耳钉,是母亲遗留给我的唯一信物,父亲也经常望着它痴想且神情忧伤。我想母亲是想让我把它送给心爱的女子。

这女孩有一天终于亲自向我讨来它,可却为的是她哥哥,她居然想把我和她哥哥凑一对?!

真是……

让人想死死搂在怀里,问她的心是不是被狗叼走了。

居然……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虽然她每天都念叨着,男生配男生才是天生一对,可是碰见帅气俊美的人,依旧会当着我的面耍流氓,讨人家的电话号码或是住宅地址,可偏偏遇到我……就只记得把我和她哥凑一对,她都没有为自己着想么,其实我喜欢的是她……

三年前的事,是我一辈子最后悔的。

巡回演唱会回来后,夜很深了,却意外的接到她的电话,她哭得很伤心,声音有些抖,似乎是害怕,让我带她走……

于是,我匆促赶了过去,

陈婶说……小姐睡了。

大厅里,我看着行之天搂着她,将她抱起朝卧室走去。

那一刻,我有些恍神,行之天抱她的姿势与背影,让我想到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宠溺和无限爱意。

他们说,小姐只是和少爷吵了架,哭够了便睡了。

我居然信以为真,

然后一连几年便再也找不到她,她就像泡沫一样消失在我的眼前,似乎以前的日子都是我的幻想。

再次见到她时,她虽是记得我……但什么都忘了,忘了我们曾经的事,忘了那个耳钉……

也忘了四年间她去了哪儿,出了什么事。

她就像被人洗了脑,催了眠,失了记忆。

说起她哥哥,她脸上就会挂起柔软的笑容,可是笑却达不到眼底,小时候眸里的灵动与开怀的笑不见了,如今她就像带了一幅面具……虽是笑着,柔柔弱弱,令人怜惜却让人无法亲近。

偶尔会露出以往的表情,但更多的是迷茫

……

行之天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这是我迫切想知道到的。

行家的城堡里像是隐藏了许多的秘密,行之若的失踪……她父母双亲的死亡,仆人的遣散,哑伯管家的离奇辞职,许多环扣紧,便是一个yīn谋,我想也不敢想……

我一生做错了两件事。

第一件便是,三年前放任她从我眼前消失,没有像承诺中那样好好保护她。

第二件就是,亲手造就了一场悲剧,开了那场不该开的演唱会,一直认为行之天对行之若是宠爱的,甚至超越了对妹妹的关怀,这么多年来,早已有什么在我脑海里成了形,但是一直不敢相信它,他们是亲兄妹不是么……

我真的很想在万众瞩目下,告诉之若,我爱她……愿意等她一辈子。

我真的很想看看,行之天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

于是,我看到了……

猜测证实了,我却濒临崩溃,世界坍塌。

他爱她,不惜囚禁她。

他爱她,所以不惜一切占有了她。

她的失忆只是因为他……

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三年前一样,成名的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见悲剧重演。

之若,会很我一辈子吧。

一切只缘于我的任性。

心碎了,悔恨的泪止不住。

此刻,我懂得。

一个男人要有所担当,必须有雄厚的权利、财力支撑。

我要重新接管爷爷的事业,

之若,只为你……

[卷三]ACT16[一]

老式唱片机里幽幽唱着哀怨的歌:我等着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

紫罗兰窗帘布繁缛的垂着将外面的光遮了个严严实实,雪白的被褥里侧坐着一个人儿,脸色没了血色,呆呆的将头埋在膝盖间,眸子静得像一滩死水,她随着唱片机轻哼着悠远缠绵的歌,像是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行之天皱眉头,双手端着一碗粥,走到案前,正想把这恼人的歌关掉的时候,床上的人便有了反应,一双眸子水盈盈,那迷蒙的眸光轻微的在他脸上一擦,他顿时只觉得脸上酥麻麻的,心也柔软了。

行之天讪笑着,缩了手,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勺子在碗里拌着,轻轻地说,“之若,吃点东西,别饿坏了肚子。”

她瞥开眼,转了个头躲开他的喂粥的手不看他,无意识的轻轻哼着诡异的调子。

哄了几次,也没看她理会,行之天不由的急了,抓着她的手也有些紧了,有些恼怒的说,“这么多天了,你也闹够了吧,你以前也只是砸东西,没有过绝食的。”

她像是被他吼住了,惶恐的望着他,肆意挥手推开他,呜咽的挣扎着,浓稠的粥泼了一床,她垂着头,只是往后缩着,无意识的搂着肩,眼神躲闪着他……像是怕极了似的。

行之天忍着伤痛,轻唤,“对不起,我是故意……你不吃东西,我很焦急。”

不该和病人争执的,

她……只是病了,会好的。

他缓慢站起身子,捻起被弄脏的被褥,却突然瞅见一些碎屑……倒像是饼干碎屑。

一愣怔,好半晌回不过神。

她雪白的脚丫子,隐约的动了动,像是藏不住主人的不安似的……被单被她弄得凌乱,顺势也擦着扫去了那些碎屑,那么的不露痕迹。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陈婶站在外面,搓这手,犹豫的说,“少爷,外头有两个同学说是来探望小姐的。”

行之天蹙眉,捧着碗坐在床前,恍神一下,卧室里的悠扬的歌让他心烦意乱,“都是些什么人?”

“一个叫麦Connie,一个叫白洛兮。”

一声轻叹,从墙角传来。

行之天侧头,看见缩在床头靠在墙角的妹妹眸子水盈盈的,抬起头,一眨不眨的望着陈婶,眼神不再那么死气沉沉,倒像是有了生气。

他脸庞有了一丝动容,探手轻轻拂上她的发,半哄办劝的说,“你没去上学,倒是还有这么多人惦记着你,把粥喝了……”

“少爷,让他们进来么?”

行之天只是专注的望着妹妹,没正面回复陈婶,只是若有所思的搅着碗里的粥,舀了一勺,递到行之若的唇边。

“喝粥……”

他的语气虽是劝着,但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她抱着膝,低着头,犹豫着挪了几步,像是不甘愿一般,好半晌才乖乖的凑着头,吮了一口。

一勺又一勺。

一碗粥倒也是去了一大半。

行之天满意的拿帕子,拭擦了她的唇,一点一点,颇细心体贴,他起身抬手看了一下表,“陈婶,你等会儿请他们进来陪陪小姐,但不要呆久了。”

“是。”陈婶开心的笑了,像是舒了一口气,乐滋滋的走了。

行之天俯身摸了一下她的头,见她没有反抗,又轻且快得落下一个吻,像是讨到了便宜似的,笑出了声,心情极好的样子,“之若,我先去一趟公司,你要乖,知道么,嗯?”

她顺从的被安置在柔软的被窝里,不挣扎,只是安静的攥着被子。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

唱片机里沙哑的女声像是卡住了似的,刺耳的发出一阵声音便没了动静。

行之若躺在被窝里,也不闹腾,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一尘不染的天花板。

门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了。

“小芝!”一个人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了进来,一身焰火般的红褂子披肩格外引人注目,那女子停滞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坐在床前,眉头蹙着,怜惜极了,“你怎么样了,我听学校那边说你休学养病,才几天不见怎就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行之若神情有些恍惚,她视线缓缓从床前女孩身上越过,停住到门前那席白色身影上。

那女孩自顾自的笑着,有些自嘲和无奈,“我一直当你在说笑话,原来你真是行之天的妹妹,这些日子受苦了……”她声音徒然缓了下来,手抚上行之若的发,突然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女孩捧着行之若的脸,紧紧的盯着她的眼,“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小麦啊。”

行之若睁着眼睛,泪汪汪的望了她一眼,便瞥开不去看……这副模样就像思绪飘摇,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那双眸子却仍旧是执著的望着门外。

门处,白洛兮明眸怔愣的望着床上躺着的人,他背靠着门,轻轻将它合上,要遥望着行之若,却不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麦Connie回了神,握紧了行之若的手,轻轻说,“我先出去,你们俩慢慢谈。”

她俯身凑到行之若的耳旁,“我从祈秀明那儿知道了大概,你放心,我们几个一定会将你弄出去。”

她倏地起身,大大咧咧的走到门前,朝白洛兮肩上一拍,将他往床前的方向推去,自己倒是开了门,一个劲儿的喊,“陈婶,陈婶……咦,你怎就守着门啊,劳烦您帮我们弄些茶水。”

门轻轻的掩上了。

任何声音都被阻隔了,卧室里寂静无声。

“我从父亲那里收到行之天替你写的休学申请。”白洛兮低着头,睫毛长又密可惜却遮住了眼底的水波,“你哥哥把你关在这儿……”

行之若身子一颤,抬头望着他,摇着头手捂住耳朵。

“……我都听说了,你们兄妹的事。”

行之若竖起身子,捞起枕头与床头的布娃娃纷纷朝站在床边上的那个人身上砸去,白洛兮也不挡,身子没站稳往却依旧往前走,唱片机倒是被砸得嗡嗡作响,唱碟飞速的转着……

行之若捂着头,蒙着脸哭着,撕心裂肺。

“之若,之若,我不说了。”他蹙着眉,一声叹息,极温暖的怀抱,将她拥住,她将头埋在他臂弯咬着衬衫,泪双行,哽咽着,发出一阵的歇斯底里的笑声。

白洛兮一脸平静,拥抱却紧到让人颤抖。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清脆的叩门阵阵入耳,“小姐,出什么事了?”

听着像是陈婶的声音,门把手动了动,似乎是要开了。

“陈婶,烫烫手……你给我端端,之若那儿会有什么事啊,同学之间开导呢,你帮我把这些端去客厅,谢谢了阿。”小麦的笑声由近到远,楼道上的细碎的脚步声也渐渐听不见了。

门外安静了下来,……唯有唱片机里传来,唱碟飞速的转着,传来那一声声,

“我想着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我热泪满腮。”

屋里昏黄的灯,暗淡的发着光,像是旧上海的歌女唱着幽怨无比的曲调,恍若隔世。

白洛兮早已站起了身子,他愣怔了一下,倏然低头望着一处。

双手相握,温暖无比。

不知何时,行之若的手握住了他的,带着坚忍的意味。

莫非她……

[卷三]ACT16[二]

双手相握的温度,暖得恰到好处。

她当真病了,疯了么?

白洛兮捧起她的头,她眼神恍惚,乖乖的将头埋在他臂弯,有一瞬间,那双无光彩的眸子似乎雾蒙蒙,可怜兮兮,再仔细看时,那点水光却消逝得无影无踪。

白洛兮只觉得那一眼,让他呼吸一窒,心揪着般疼。

这个眼神,他是记得的。

当初那一场演唱会,行之若被她哥掳走时,她也是这般的望着他,眼底有渴求和无助……

“之若,你非要让我这么心疼吗。”

“之若,你知道么,你装病真的技术很烂……你骗不了我……”

他抱着她,喃喃自语。

行之若低垂着眼帘,嘴角勾着笑却是凄惨万分。

这段时间她比任何时候都怕黑,只要一关灯,脑子里霎时间浮现很多片断,布料撕碎刺耳的声响,令人窒息的黑暗,男人厚重的喘息,爱抚及无休无止的索求……

何时是个休,

何时才能逃脱,这令人难堪的爱与眷恋及……不见天日的恐惧……

他却说,“之若,你知道么,你装病真的技术很烂。”

他说,“你骗不了我……”

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

行之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搂着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耳侧低沉着嗓音,轻轻地说,“我是在装,装疯。”

白洛兮愣了一下,一双明眸怔愣的望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看透一样,不消一刻,他面庞柔软了下来,无限爱怜,手臂慢慢的收紧。

“之若,不怕,我在。”

一时间心里什么东西崩溃,顷刻瓦解……

他说的是这么真挚且坚定……可是……

行之若身子发抖,紧紧攥着身边这个人的衬衫,索取他的温柔和热度,“那个时候,我一直在等,等你们谁来救我。”

白洛兮低着头,抚着她的背,眼里有快要溢出来的疼痛和欲说还休的忧伤。

“可是你们却没有一个人来。”她的嗓子沙哑带着满腔的委屈和哭意。

“你知道么……”她低头,用手抹了一下脸,“我装病,他便不会碰我。晚上也不会想这法子折腾我。”

白洛兮低着头,只是用力地握着她的手,一声不吭。

行之若伏下身子,盯着他的眼睛,轻声地说,“我很想知道四年间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不想了……我受不了。白洛兮,你想知道前几天晚上我和哥哥发生了什么吗?”

“之若,”他温柔的声音说,抬着头,和她对视,“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想和你过一辈子。”

行之若一愣怔,微微一笑,一瞬间竟然像是夏花初绽,却凄美无比,她眸子暗淡下来,“迟了,我早该听你的,可是如今说这一切都没了意义。”

早该听他的,搬出去住。

可是,她能走出这城堡么,哥哥能松手么。

她的笑,竟然比泪更叫人悲伤……

白洛兮眼里荡起更多的忧伤,一用力,白洛兮将她拥在怀里,他说,“这还不算晚……以后和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你这个傻瓜,你怎么听不懂话啊……我只想要你和祈秀明离我远远的,我哥他不会让你带走我的。”

“我早就不是处了。他四年间就对我下了手。我全没了记忆……我一生下来便是行家领养的,我出不了城堡,一辈子都出不了。”

她抿着嘴不再说什么了,可眼底却有抹不去的伤痕。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有很多小诡计,调戏小哥哥,肆意的笑,眼中只有快乐。”白洛兮望着她,指在她的眉间轻划过,嘴角勾起落寞的笑,“我从没与你说过,小时候我妈躲我父亲,带着我去了很多座城市……可是却碰到了你们一家子,那时候我比现在还快活。我几乎天天盼着见到你,可是后来却被带到了山清水秀的地上,人烟很少,却也安静,直到如今被父亲找了回来。”

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行之若神情冷淡,心里默想着与我没关系。

“皇家学院虽是我父亲开的,但我却提不起兴趣,因为那儿没有你……学校里面的人都说我傲气清高,难以接近……其实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人接近,后来,你便来了……”

行之若身子僵硬住了。

白洛兮手用力,将她拥紧,眸子温柔如水,“我寻遍了很多地方,找遍了全世界,直到你的出现。”

“之若,不许你再这样伤自己。”

“我已经准备好了……”白洛兮脸庞沉静闲雅,他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专注的望着她,轻柔的说,脸上绽开平和的笑,“一间房,一个厨,一间阳台和卫生间,够了么?屋子虽小了一点。”

行之若埋在他颈处笑着,眼睛里隐隐有水光。

办公室里。

一阵哗哗的声响,笔散落,白纸纷飞了一地。

行之天手撑着,神情淡漠的盯着办公桌上的屏幕,心绪躁乱。

门外有人轻轻的叩门,“董事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滚!”

行之天愣怔了一下,束好松散的领带,他悄然按下电话机的一个键,慵懒且无力的靠在沙发上,电话通了。

他揉揉眉头说,“妖之……你马上回国。”

[卷四]ACT1[一]

天亮了,行之若把窗帘拉开,

窗台上一枝百合花插在透明的花瓶里,新鲜极了,花瓣还残留着露珠,一个黑色的纸片斜摆在里面,格外醒目。

简单一句话:之若,我去公司了,乖。

拉开窗户,

风吹得很大,行之若抿嘴,手一挥,黑色的纸飞扬,在喧闹繁华的城市上空肆意的盘旋。

拍拍手,

行之若又开始了日常行为之一,砸、摔……中途歇息一会儿,喝一口奶茶,百无聊赖了再重新撸起袖子,进行新一轮的扫荡与破坏。

几分钟之后,仆人终于来了。

她们低着头规规矩矩的捡拾着花瓶的碎玻璃,弄干净沾满水渍的地毯,一切井然有序,慢条斯理,熟稔极了。

行之若站在床边,挺满意的看着弄得一团糟的卧室与忙得谁也顾不上谁的仆人,慢悠悠的穿上拖鞋去了餐房。

近几日,仆人们都在议论,

说小姐现在病情好多了,除了每早上例行事务乱砸东西外,平常都和常人没什么差别,懂得去餐房吃饭……还挺按时的,一分一秒都不差。

只要不见少爷,

小姐就和没生病一样。

桌上摆着很丰盛的早餐,一杯牛奶已经空了,碟子有些碎屑。看来行之天不久前才走……

打个哈欠,行之若懒洋洋的拿起一根油条,慢条斯理地嚼着,滑腻的油渍沾了一手。

一阵响声忽远忽近,隐隐约约,异常的熟悉。

行之若身子一震,僵住了,猛灌了一瓶牛奶,倏然回头望去,空荡荡的大厅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但那声音却还在耳边回响……

——||

似乎是从客房里传来的。

行之若弃了吃的,手也顾不上擦,轻手轻脚的溜到客房门口站着,躬着身子将头贴到那门板上……

声音愈发清晰了,

听上去像是木屐踏在地上的声响,清脆,有节奏。

木屐?!

难道是……

她只犹豫了片刻,把全身的重心全落在在虚掩的门,门砰的一声,被她捣腾开了。

一幅朴素的字画悬在墙壁上,狂草的写着一个“忍”字。

紫檀茶具摆在案上,壶嘴还隐隐冒着热气……

“呦,我还当是谁这么性子急。”柜子的门是开着的挡住了人的大部分身子,一双白皙光泽的腿,脚上踏着木屐,一根碧色纹银带子垂在脚踝旁,还有半截隐在木屐下,被践踏在地上。

他是……

“妖之?!”

行之若慌忙爬起身子。

衣柜的镜子照出了行之若诧异万分的表情,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便要退出去。

镜子晃了一晃,握在柜门上修长的手指动弹了一下,柜门轻轻往里合了一点,一个人的身影便显露了出来,优美的脖颈,一缕青丝垂在肩处,日式和服被他穿得松垮垮的,手只探进了一个衣袖里,其余柔软华丽衣袍被他性感的披在腰侧,要脱不脱,要穿不穿的……腰间的带子被踩在木屐底,袍子下面叉口很大,白皙修长的腿,重要地方却被衣柜门遮住了。

怎么看……

怎么像是被改进的衣袍,哪儿有男子穿得这样妖娆风骚的,啊呸,啐一口,行之若狠狠用袖子擦嘴。

一阵轻笑,慵懒的声音缓缓从他嘴里传出,“几年不见,这就么迫不及待?”

啊……

汗颜,行之若后退着,摸到门板,几乎想拔腿就跑。

他缓慢移了步子,一双碧眸望着她,眉眼里竟糅合了入骨的媚惑,“这么不待见我?我可很想念你呢……之若。”

妖之斜乜一眼那一副哭笑不得,趴着门板走又不敢走,留有不想留的行之若,他勾嘴笑得愈发的开怀,照样的不坏好意,他扶着柜门自顾自地说,“这样吧,再次见面也没带什么礼物,我亏点……让你一饱眼福。”

话刚落,柜门砰的一声关了。

他那身日式和服也应声而落,松垮垮地散了在他木屐旁……

修长的脚,极其美好……往上便是……

行之若得脸轰的一下红了,几乎是夺门而出。

某人在自顾自的在房里叹息,“只是换件衣服么,怎么就被吓跑了……真可惜……”

汗,这世道果然是变化大不同。

美男图没看得成,看者到不觉得可惜,被看的倒是一副懊悔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等等……

妖之怎么又被请来了。

莫非是专程来医治她的?!

行之若一愣,蹲在地上,一时间被脑子里浮现的想法吓得浑身发软。

她的病,大可以让私人医生诊断,可是这几日那个中年医生再也没有来了。

妖之是世界著名的心理医生……

有没有心理疾病,他一眼便能辨别出个大概。

这次行之天把他请过来,莫非……

发现她的疑点,感觉到她在装病,所以想让妖之来点穿识破她。

幼年记事簿里有说,妖之善于催眠,

那么,

他此时来,是……单纯的做心理辅导……

还是,再做一次催眠,让她忘记。

门突然开了,一只手按在了行之若的肩上,手指修长,指甲整齐,修剪得极好。

[也宝宝鞠躬,马甲的《凡孽》请多多支持……]

[卷四]ACT1[二]

门突然开了,一只手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放在行之若的肩上。

她的心差点漏跳半拍,

“怎么了……吓成这样。”他的手缓缓移动,碰触到她的脸颊,轻轻捻着她的下颚,妖之头凑过来,碧眸里水光潋涟,似非似笑,“这么一惊一乍的可不好。”

“不然……”妖之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子里水光,蓦然间笑了,他身子又靠近了过来,作势暧昧的贴在行之若的耳边说,“不然别人还以为你真病了。”

他笑得妖冶惊艳。

行之若却越发觉得心拔凉拔凉的。

他早看出……她是装病?

刚刚那场脱衣秀……应该是试探她的……

——||难道真疯子就应该傻傻的看他脱完,换上新和服,然后耍流氓般的拍手,喊他再脱一次么……

若是真这样的话,

还不如真疯了。

看他笑得这么友好且风骚。

行之若不情愿地动了动唇,想试图狡辩……却极敏锐地瞄到妖之伸出一只食指,妄图抵上她的唇……乖乖……她立马自觉地腾出双手捂嘴。

便宜谁,也不能便宜这个变态妖。

妖之轻笑一声,朝她使了个眼色,自己便仰首踱步,气质高贵地踏着木屐与她擦肩而过。

他今天穿了身纯白夹杂墨绿的日式和服,举手投足间优雅多了妖娆,几年不见倒是沉稳了不少,对他……行之若一直是惧怕多于亲近。

关于他,她是记得的……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断,却能拼凑成连贯的图,比如她忘了四年间的事,却记得四年间妖之在这城堡里住过。

她知道,妖之帮她治疗过。

更令人喷饭的是,小时候的行之若对妖之的记载,更多……

幼年记事簿里,详详细细阐述了妖之的种种缺点,比如木屐总是发出刺耳的声音,妖孽说的话很刻薄,爱生是非又挑拨事端……

总之,字里行间可以揣摸出,也宝宝是打心底排挤妖之的。

不过,不能否认,

妖之虽然脾气性子讨人厌,他那张脸却是让人过目不忘。

明明是混血,却偏偏喜欢穿和服,相貌气质也和古人差不多。

行之若看着他步履沉稳,姿态美好的身影,忍不住偷笑,这个人就算不当心理医生,如果去做戏子或是歌伎,前途应该也是一片美好的。

“还不快跟上来。”妖之远远的走在前面,他回头,就正撞上行之若贼贼的偷笑,他正儿八经的看着她,碧眸里有一丝戏谑和诧异还有点复杂的什么情绪,他勾着嘴角,“你倒是一点儿也不急。”

急什么……

破罐子破摔了呗。

妖之你能把我怎么样,最多被你揭穿装病,行之天不能把我怎么样……

最多被你们逼疯,你不专门为治我这个而来的么。

行之若光是想着,仰着脸,对着他笑得愈发的灿烂,可笑中却带着点什么……让人忍不住揪心的疼。

“笑比哭还难看。”妖之背对她,给予了简单的评价,正与他的人格相符,刻薄得没了边儿了。

客厅里,

仆人们早就利索的布置好了,昂贵的古董被收起来了。

妖之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环顾四周后,望着她只是笑,这一抹笑……意味深长啊,让人感触颇多……

行之若冷着一张脸,站在厅里。

她是很少下楼没错……

在自己房里时,破坏性偶尔是比较大……可是仆人们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

只见大厅内随手能触摸搬动的东西都换成了不易破不易碎的玩意儿,特别是当行之若看到原本摆放在厅内正中央的大卫雕像,换成了小卫塑胶像的时候,不得不掉汗……

——||

“好了,咱们长话短说,这次来是受你哥之托,特地帮你治疗的。”他把这“特地”二字的音嚼得特别的重……双手交叉,撑在下颚处,妖之笑得忒妖孽,他说,“来吧,给你做个全身检查,把衣服全脱了吧。”

哦……

啊!!!!!!

行之若一脸黑线,她忍着嘴角的抽搐,一字一句地说,“我可不记得你是外科医生。”

妖之莫测的一笑,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你不记得怕是多了……”

怒,你个二百五加流氓……

行之若一脸警惕的望着他。

碧眸里笑盈盈,不像是有恶意,这么瞅来……刚那句调戏的话,像是在戏谑人。

只是最后那一句……

行之若瞥他一眼,低头琢磨,是话里有话,让人深思啊。

“妖医生想在大厅上给小姐治疗?”陈婶打量着妖之,尽责的端上来了一碟水果拼盘和一些饮料。

妖之便自顾自的探视了一下四周,大厅里那些低头做事却竖着耳朵,拿眼不时儿往这处偷瞟的仆人们越来越多了,他笑着轻哼,“怎么?这么多人守着,怕我把你们家小姐变没了还是吃了?”

妖之的的声音很轻,特别是那句“吃了”低得像是呻吟。

惊得行之若身子一哆嗦,她抬头间,便发觉大厅里……仆人一个都不见影儿了,——||不得不由衷的佩服他的变态功力。

正当行之若还在感叹的时候,妖之的手已经缓缓的摸在了她的腰侧,她一愣……那妖孽的手愈发的放肆了,赤裸裸的抵上她衣料上,透过轻薄的料子温热的触感像是挥之不去,“这儿的伤怎么样了?”

行之若徒然一惊!忙挥开他不规矩的手。

身子往后退……

他,他他他在说什么,怎么知道她这儿有伤。

[卷四]ACT1[三]

他,他他他在说什么,怎么知道她这儿有伤。

妖之步步紧逼,嘴角挂着满意的笑,突然手越过她的头一撑,一声“吱”似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身子压了过来,便把她挤进了一间房。

门清脆的一声响,被关住了。

行之若被抵在了门上,妖之笑着伸手,身子贴着她,摸索着把门拴上了。

昏暗的房间,紫罗兰的窗帘。

她身子僵硬住了,

父母的房间……

她有些恍神的望着妖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父母的这个房间对她来说是一个噩梦,其实并不怕妖之会对她做什么,他还只不过是行之天请来的一个客人,只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把她带到这个房间里来。

妖之只是望着她不说话,勾起的嘴角似非似笑的。

不安分的人,极有可能做不安分的事儿。

行之若难耐地动了动,转身握着门把,就想离开。

妖之轻笑着,抚上她的腰,有意无意中又加了几分力度,全身的重力都赖在了行之若身上,他的声音很轻,“你这里有伤……”他的手隔着薄且柔软的料子摸着,温热的气息还拂在她脸颊上,他顿了顿,嗤嗤的笑着,声音软到近似情人间的调情,“我猜……不仅红肿了还有一小拇指那么大的青紫淤血,昨夜十二点过三分,你一定还缩在被窝里竟给自己涂了药,别说行之天了……看着我都心疼。”

他食拇指按的位置恰到好处,行之若抿着嘴,脸色苍白,一脸惊慌且迷茫的望着他。

“这个表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楚楚可怜。”妖之笑着松了手,撩起袖子露出一大截白皙光洁的手肘,他挽着发,慢条斯理的说,“你很诧异我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慢条斯理的动作着,从衣袖里飘出清淡雅致的香气,似乎能起到安神的作用,行之若愣怔的望着他,也忘了催促了。

他挽了个髻,在发间一拨弄,手却合拢了,伸了过来,指修长美好,一枚黑不溜秋的东西便悄然的递到了她的手里。

行之若将它展在手中,细细观摩……那是一个小型摄像头……

掂量掂量……这东西小巧啊,弄在头发里都不晓得。

“知道么……”妖之故意拖长了音,俯下身子凑近她的耳边说,“你们这座城堡大厅、走廊、卧室、沐浴的地方你能呆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这个玩艺儿呢。”

行之若睁大眼睛,震惊的望着他。

“你哥哥很关心你,很久很久以前他便这么做了,你的一举一动他日日夜夜都要看很多次,而不巧的事,四年间我离去的时候,很不小心的在他的监控器里做了点儿小手脚,于是……”他笑得格外的纯洁,“你哥哥开屏幕的时候,我便很荣幸的成了现场直播的第二个观众。”

行之若用手捂住嘴,才止住了心中歇斯底里的惊恐,脑子昏沉沉的,从心里恭敬地问候了眼前这个人祖宗十八代后,她才蓦然想起……

难怪,难怪昨夜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踩着地上滑腻的沐浴露摔了一跤,腰侧落了伤……太丢人了,一直都没说,只夜里偷偷躲着擦了药,而妖之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那伤是红的青的长啥样……

那么说晚上那脱光了涂药,行之天也瞅见了?!

真是……

你爸爸的老娘。(简称:你***)

妖之忍着笑顺着她隐忍且复杂的眼神……直勾勾来到她腰间……

他手一撑,俯下身子便把她抵到了门上,妖孽笑得迷惑众生,手也勾上了她的下颚,稍抬起,学着古代纨绔公子哥儿调戏小娘子的戏,脸也凑了过来。

眼里戏谑却异常认真的说,“这几年来,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甚至……”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摸了一把她的脸,指间轻轻的摩挲着,“我居然光是看你便有了反应……”

他说的反应,

她清楚。

那身和服虽宽大且长,但料子却不厚,腰下那顶在她身子上的坚挺与灼热确实不能让人忽视的……总之——||……你个死流氓。

行之若挣扎着想推着他,妖之却不失事宜的握住了她的手。

“之若,你会需要我的帮助的。”

“既然这个城堡里都有摄像头,你我勾搭的事。”行之若笑眯眯的,着重咬准“勾搭”二字,“你就这么肯定我哥看不见么。”

“你还是和以前这么机灵,”妖之笑容可掬,态度和气,可那妖孽脸上的笑却让人怪寒涔的,“没错,你所走过的地方都有摄像头,而这间房除外……它一直不都是密室么,这儿可是有你和你哥甜蜜的回忆……”

甜蜜的回忆?

无止尽的噩梦还差不多。

行之若立马敛了笑。

这么说来,那次与白洛兮一起在这间房子里搜到的录像带以及后面那张藏在油画里的信……都是行之天所不知道的。

但,那么说来……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时间脸色苍白。

“可怜的小东西,正如你所想的,你的一切都在你哥哥的掌控之下……”妖之有些幸灾乐祸的望着她,学着某人的口吻说,“一间房,一个厨,一间阳台和卫生间……”

他笑着拿手捂嘴,作势咳嗽一声,碧眸里摄人的光芒,一瞬间却又笑得温柔,“你是想和白洛兮搬出去住么?你若是不想让白洛兮倾家荡产便得一无所有,就最好不要做这种傻事。”

“你知道……”妖之的手轻轻捋上行之若的发,“行之天是受不了刺激的。”

行之若沉默了。

突然间,觉得自己就像被许多人围观的傻瓜,秘密都被揭开了。

真是荒唐到可笑……

她蹙眉,紧紧盯着妖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悦耳到发颤的笑声,妖之收了手规规矩矩地探进袖袍里,笔直的站着,碧眸流光溢彩,他像是心情极好,“生活太无趣了,我只是想让我的生活便得更丰富多彩而已。”

——||

这个人……

“妖之,”行之若低头垂着眼帘,勾着手指,示意他靠近,轻轻地说,“你比我们更像是有病的。”

他颔首,眸子里带着笑,“说一个世界闻名的心理医生心理有病是不太礼貌的。”

啊……

有说是心理有病么……这个人挺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往往心理医生的心理若是真不健康,怕是变态中的变态了。

“这间屋子可不能呆太久,走吧。”妖之整理衣袍,打开门缓缓走出去,轻轻说了一声,“好好配合。”

[卷四]ACT2[一]

配合……

这就是他说的配合么,怎么觉得这么熟悉……而且还怪怪的。

行之若躺在躺椅上,立着身子试图起来,一脸警惕的望向妖之。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上,雪白的袍子上绣着墨绿的花纹,张扬肆意极了,阳光洒在上面金灿灿的直叫人晃昏了眼,他力度施得刚刚好,又把她压下去了。

“喂,你……该不是又想给我催眠了吧。”行之若斜一眼妖之,忍不住嘟哝了一句。

阳台上,妖之斜着栏杆倚着,慵懒中带点妖媚,像极了一个正沐浴阳光吸取天地精华的妖孽,他眯眼笑着,妩媚的碧眸里竟是迷离流彩,“闭上眼。”他食指点在她额上,把那不安分的头抵在躺椅的软枕上,接着便说道,“好好睡你的午觉。”

咦……

妖之不再说话,只是弃了那个他偏爱的栏杆,徐徐走到行之若躺椅的一侧站着,一片yīn影洒了下来,他的手指修长,白皙纤细为她遮住了炫目的阳光,指缝间倾泻出的和煦的金色,让她眼前的一切朦胧了起来,他便拿手抚在她眼帘上,把她眼合上。

行之若身子极度紧张,可妖之却收了手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她偷偷睁开,虚一眼。

他还是笔直的站在她的身侧,若是从他们身后看来妖之俯身的姿势就像是他正安静地在近处观察她,可只有行之若知道他的视线压根就没落在她身上,这个妖孽只是透过她视线迷蒙地望着远处,思绪飘忽像是发呆,表情别扭极了……有着不耐闷烦和一丝无奈。

这个人有毛病啊……

一个大活人儿拿身子遮挡了阳光不算,还一副尽义务的表情,看着就让人……——||

等等,

他让她配合……

而行之天是唤他过来做心理医疗。

若是他熟知城堡里哪个角落装有摄像头,只要遮住那个视角,作势摆出替她医疗的模样……就能蒙混过关……

行之若又忍不住虚他一眼。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她?!

行之若飘忽着总朝他身上扫的视线被妖之逮了个正着,他动了动身子,束手望着她,脸上笑得妖冶,那双充满蛊惑的碧瞳中带着一层轻浮戏谑之色,蓦然碧瞳收缩得细长,行之若一惊,竟然收不回眼神,直愣愣的望向他的眼底,一时间他瞳里浓稠而绵密,就像是化不开的浓墨,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将她灵魂吸引进去……

我的娘……

行之若哀叹一声,忙撇开脸,死死紧闭眼。

开玩笑,再看下去,不是被他催眠,就是被折腾得骨头都不剩。

头好沉,

好困。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她居然挺没种的真的睡着了。

从躺椅上起来的时候,妖之已经走了,阳台上繁星点点,月色迷人极了。

她的头还有点晕,不过却从没有过的惬意和舒畅,自那件事之后像是许久都没睡这么安稳了。

大厅里没人,餐房里点着蜡烛,闪闪耀耀的。

“小姐,您醒了?”陈婶笑着指挥着仆人摆餐具,“我正想去唤您起床呢,不过妖之医生说您也该自己醒了。”

妖之……

行之若头昏沉沉的,扶住椅子,瞪他一眼。

我就说怎么睡那么久。

老话说的果然没错,狗改不了吃屎……定是他又做了什么手脚,他那碧眸还真不能随便看……行之若蹙眉,闭着眼,拿手捶了头一两下。

妖之倒是很悠闲的倒了一杯酒,轻酌着,碧眸勾魂似的望着她,“小姐下午还睡得舒服么?”

小姐……

小你个头。

不过确实……一觉下来,也没决什么不妥,心情舒畅多了。

妖之,这个人身上还真是一团谜。

“小姐,今天是法式料理,您还要特别添什么?”陈婶适时的挡住了他们互相“勾引”的眼神,不急不缓地说,“等少爷回来了,就可以上菜了。”

咦,是有些饿了。

行之若咂吧了一下,响响亮亮的说,“我还想吃昨天下午做的那道沙拉。”

陈婶有些吃惊,满脸惊喜地说,“好,好,我这就去告诉厨师。”

立在餐厅两侧侍从们也一脸诧异,其实谁都知道,陈婶只是履行公事,每餐一问而已。

在仆人们的心里,只要小姐不绝食,每日哪怕吃一点点,都是好的……如今却是主动点名要吃……真是老泪纵横……

“你把那苹果端来,我要自己削一点放进去。”

唉呦,唉呦,

小姐要自己削苹果……真是……忍不住老泪又纵横一行。

“快去呀。”

陈婶颇欣慰的抹一把老泪,忙活去了。

朦胧的月光透过落地的白纱,洒在城堡的餐厅里。

悠扬的小提琴声悠在室内回旋,餐桌上,一盏华丽的银烛台,发出昏黄的光。

只是,两人窝在椅子里的,气氛奇怪。

妖之白皙修长的指敲在桌子上,清脆极了。敲完之后,得不到某人回应,他忍不住唤了一声,“喂……你到底会不会削水果啊。”

一双拖鞋凌乱散落在椅腿旁。

行之若蹲在椅子上,头抵在膝盖,哀怨的望一眼妖之,死死握着一只被折腾得面目全非的苹果,狠狠削着果皮。

这架势……

似乎把苹果当作某人一般在往死里头折腾。

妖之不由自主地将椅子又往后挪了挪,适时的噤声。

死人,下午是不是对我施催眠了。

削了你……

削了你削了你(碎碎念中。)

“少爷回来了。”

行之若一愣,蹲靠着椅子拾起了一个新苹果。

“之若。”温雅的声音响起。

她不理会,蹙着眉,正儿八经的削着皮,当行之天的脚步声从缓到疾,来到餐厅时,她手缝里滑下的果皮连贯着长长弯曲的垂到了椅腿上了。

行之天大步向前,等看清她手上拿着的银闪闪的东西,脸都变色了,“陈婶,你怎么能把刀子给她拿着?”

“小姐说她想亲手削苹果,让厨师做沙拉给你们吃。”

行之若的手徒然抖了一下,果皮断了,啪的一声垂在地上。

——||陈婶她哪只耳朵听到我是要削了给他们吃的……削老鼠药还出多……

行之天卷着袖子,站在她面前,脸庞笑得幸福,呐呐的说,“之若,我我来。”

行之若白他一眼,他却像么看到似的,脸上的温柔似水,他蹲下身子望着她,轻轻地说,“你总是躲着我……已经有很久没正眼看我了,今儿真好……不仅下楼,还亲手为我做吃的。”

他说真好的时候,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和卑微的幸福。

行之若有一时的恍神。

再回过神的时候,行之天已经从她手里夺走了苹果,手拙的削着。

怒……

行之若像是小时候一样,蹙着眉,张牙舞爪的抢着。

妖之看戏似的,吮着红酒,“之天,明天我要带你妹妹出去。”

行之天一愣,回头望,手举得很高,四处躲着行之若扑来的身子,“怎么,有什么紧急事非要出去?”

“治疗讲究的是心态。”妖之似非似笑,“把她总关在家里毕竟不是一件好事。”

行之天望着眯眼,抢着他手上苹果的之若,脸上荡起温柔且幸福的笑,“好,明天我会叫人给你们备车。”

咦……

可以出门?!

行之若眯眼,压住心里叫嚣着的兴奋和难以压抑地喜悦。

[卷四]ACT2[二]

女子们轻巧的笑声,古琴弹奏着和风旋律……

纸质的门外,依稀闪过和服女子的身影,和轻微的木屐声。

清雅幽静的木屋小间里,案上摆着茶具,燃着一盏檀香。

“跟我在一起,还非得这么看手机么?”

行之若惊慌失措的收好。

妖之颔首,姿势优美的撩起袖袍,拾起紫砂陶壶里给她倒了些茶,熬泡得刚刚好……味道很清香浓郁。

“我以后还能经常把你带出来,但别惹我不高兴。”

他双手端起杯托给行之若奉茶,待她毕恭毕敬的接过去的时候,妖之身子凑上去,碧眸里满是不怀好意的笑意,一瞬间,青丝荡起,脸上满是妖冶的神情,她只觉得上衣袋里一轻,好不容易缓神后,妖之便撑着手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榻上,一手捻着什么东西在看。行之若愣怔,茶也顾不上喝了,低头掏着……

——||手机不见了。

“妖孽,还给我!”

他挑眉,碧瞳微眯,危险的望着她,“妖孽?!好名字……让我看看你和谁在发短信。”

行之若蹙眉,手忙脚乱的……顾不着形象,几乎是地痞一般跨过矮茶柜撩着袖子就要去抢夺。

妖之顺势将她搂着,调戏娘子一样将她压得死死的。

“我也很想念学长你,但情况有变,暂时不能和你住一起了。”妖之一字一句的念着,手指拨弄了几个键,哼了一声,“……白洛兮?!”

她身子一僵硬,抽回了手机,把短信删了,放回口袋里。

“之若,你喜欢那纯洁得兔儿一样的小子?”妖之像是放宽了心,举起杯子,浅尝了一口茶,低沉着说,“他和我们不是同一性子的人,你或许会一时喜欢上他,但他永远都斗不过行之天……”他沉一口气,碧眸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补一句,“……和我。”

寒得她一哆嗦,

吞吞口水。

纸门被推开了,一个和服女子含羞的行个礼,跪在妖之旁边遮着唇,轻轻地说着什么,一双眸子还忍不住望着行之若,眼中带笑。

妖之颔首,徐徐起身,“跟我走。”

他态度强硬地拉着行之若出了门,在过道走廊里拐了几个弯,越过站在一旁行礼的和服女子们,那些女人们眼中毫无掩饰惊艳与羡慕。

妖之,无论在哪儿都能成为焦点,不过他的性子与相貌确实也妖孽到了极端。

行之若恍惚的想着。

妖之却硬生生地停住了,脸上绽开妖娆的笑容,将她推进一间比较窄的单间,指着一直跟随着他们而来的和服女子,也示意她进去。

薰香……

淡淡的竹子味道。

朴素的房间里,插着一枝翠竹,雪白的墙壁上悬着一件美人让人窒息的和服,纯白的袍子上织染樱花和艳红的朱雀刺绣,醒目极了,触目惊心的美。

——||为什么是和服……讨厌。

那名和服女子取下壁上那悬着的华丽服饰,双手捧来,恭敬的跪着。不由分说地就开始扒她的衣服,手法这叫一个利索,跟那鸨妈一样。

“你要干什么……”

“这件和服是为您订做的,所以还是得让您试穿一下。”

女人帮之若披上和服,把内衬衣的袖子套进和服袖里,身子挺得笔直的,她用手提起行之若的领子并调整下摆的长度,她仰着头,细细的打量着行之若,嘴上挂着笑,手指间细致的弄着,“那位先生对您真好。”

——||

好么?

那是错觉!

“您是第一次来么?不过……却很面善。”她低垂着头,手抚过某处待腰间出现后皱折往上调整,动作有条不紊,神情安详,偶尔用探究的眼神偷瞟向行之若,被行之若察觉后,她又像没事儿人似的继续手上的活儿,一瞬间腰间被系上第一根细绳,带子从身体正面往后系,她在行之若身后念叨着,“这么美丽的衣服,只有在非常隆重的仪式上才会穿。”

行之若一愣,望向镜子里的人。

不施粉黛,长发垂腰,艳到泣血般的朱雀花纹,纷飞的樱花瓣,明明是纯洁的白袍却让人有种妖冶的感觉。

隆重的仪式……

那一名和服女人跪着,替她束好衣带后,往她背上轻柔的一拍,笑着说,“如果是男人送给心爱的女子,那么这件衣袍在结婚典礼上穿着正合适。”

一时间,身上像被那句话烫着了似的,浑身不舒服。

行之若只想把它从身上撕下来就好。

怪涔的……

一阵推拉声。

门开了。

“给我看看,穿得怎么样了……”

妖孽,只有妖孽才会做这么破格的事儿,若是还没穿上,岂不是让他大饱了眼福,还真多亏了那女人手脚利索。

那名和服女子合手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退了下去,关上推拉门的那一刹,眼神中似乎有点别的什么……

妖之也换了一身和服,玄黑色,左袖子上描着图纹,仔细一看龙纹金色却带着青晕。

不过瞧着镜子里这两个人,还真……

“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般配。”妖之眼神有些痴迷,手搭上行之若的肩,碧眸一眨不眨地望向镜子。

——||

挣扎着拨开他的手,身子后退一步,行之若的眼神有些冷,“把我带到这儿,在给我换上这一身衣服,你这么做,究竟是想干什么?”

显然她的拒绝令妖之很不愉快,他脸上虽是笑着,碧瞳里由浅至深,愈来愈浓郁……行之若徒然一惊,忙躲开眼,试图想逃,他却追了上来,一只手搂了过来缠上她的腰,紧紧贴着她,原本就不宽敞的单间,对于他的侵袭更显得沉闷与狭小,他将她压在壁上,轻说,“你想恢复记忆么……”

[卷四]ACT2[三]

行之若被强行抵着,趴靠在壁上,妖之从背后死死的搂着她,声音低喃,带着引诱的意味,“想恢复么?嗯……”

行之若神情有片刻恍惚,眼神迷茫,

恢复记忆……

真的,可以么。

妖之嘴角噙笑,伏身在她耳侧轻轻的道,“我来帮你,可你要怎么报答我?”他手不规矩的滑到她的腰间,指隔着单薄的衣料摸索着,似乎是在解什么东西。

行之若脸色苍白,一时间想到了什么,手徒然间抓紧滑至那腰侧的手,声音很抖,“你是想要我以身相许么,真是个不怕死的……咳咳……”

她攥紧袖子,转身回望妖之,手轻轻捧着他妖冶的脸,凄惨的脸上有些嘲讽的说,“如果做完这些……你还有命能逃过行之天的报复。”

他像是没料到行之若会有这番举动,挑眉,就着行之若捧他的那双手,轻轻印上一吻,眼神却从未有过的炙热望向她,盯得行之若浑身一颤,他很轻的说,“你在玩火。”

——||是,还是个妖火……

一阵嗡的震动声。

木榻上的手机颤着,响着悦人的铃声。

两人几乎是同时偏头,甜蜜的音乐,屏幕上闪烁着:白洛兮三个字。

妖之伸着腿,松垮跨地系着白色的袜子,脚一勾,便把矮榻踢开了,手机滑落跌落得很远……好大的声响。

他回眸,勾嘴戏谑的望着她,一副挑衅欠扁的妖孽模样。

铃声照旧锲而不舍的响着……催魂一样。

行之若颔首,好脾气的笑着,

下一刻,

她便倾身,使着蛮劲儿推开他,伏着身子便在地上摸索着去抢那手机。

“你给我过来……不准接。”

踢,踢……

踹踹踹死你个妖孽。

身子被掳住。

腰间什么东西松了……

一阵力从腰侧传来……天旋地转……

晃动地狭小的单间,无声息的手机,刹那间闪过的妖之戏谑的眼神。

纷飞的衣料边角,樱花,欲飞的艳丽朱雀……

她就像个脱了绳的陀螺,和服上的图纹荡起,樱花绽放一切像是有了灵气……美是很美……头很晕。

她徒然跌落在地,身子软软的,头胀得很疼,四周都像是在转……耳边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妖之踩着她松散的衣袍下摆,身子立得笔直,白皙修长的指间还夹着她和服的衣带子,纹着金牡丹的宽衣带长长的拖了一地,他往前走了一步,妖冶的眸子里充满了欲望和占有……

行之若的和服全松散了,滑落了下来。

青丝凌乱,散落在雪白的樱花纹袍上,

愈发的楚楚可怜……

妖之踩在她的料子上,高高俯视着他,半蹲下身子,

一个用力,

腰侧的衣带被完全抽离,华丽的一端在妖之指间。

行之若像使被吓到了,望向妖之的眼神满是惊恐与不知所措,她侧身垂着眼帘,遮遮掩掩的,惨白的一张小脸。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服么?”妖之抬手拿食指蹭着她的脸,捻夹在指间的华丽衣带也随着他亲昵地动作拂过她的脸颊滑落,妖之俯身望着着她,碧眸里流光溢彩,媚到骨子里,他故意拖长了声音,靡靡入耳,“因为……它脱着方便,做那事也省心。”

她身子陡然一惊,仰面,泫然若泣的望着他,眼重除了惊恐便是惧意了……触目惊心。

妖之跪坐在地上,

轻笑着,一步步向她挪过来,丝毫不介意华美的和服被擦着蹭了灰。

衣带被他托在手中,细细抚弄着。望向她,碧瞳收缩得细长,威胁性的眯着,汹涌澎湃激荡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我又让你想到了别的什么了么?”

哥哥……

不要,请放了我。

“你告诉我听……你现在想的是什么?”

她躲着,蜷缩着腿,抠着墙壁指关节苍白,拉紧前襟,身子瑟瑟发抖。往日的记忆潮水般向她涌了过来……那些黑暗的房间,低沉的呻吟。

不要……

不要,不要。

“好,知道了,放松,别怕。”一个天籁之音软软的响起,打破了那场噩梦,“瞧瞧,行之天都做了些什么。”

他撑着手侧身,转捏着行之若的脸颊,挑起她的下巴,碧眸带着蛊惑的意味,声音里也有些惋叹,“有一点失望……还是以前的之若要好玩一些。”

她身子一颤,手上的力度并没减缓,仍旧锲而不舍地推拒着他。

但她眼神里的惊恐慢慢减退,取而代之的是懵懂与茫茫的雾气。

妖之笑了,声音很轻,从后面搂着她,温柔极了,“你真失礼,我让你知道一些秘密好么?”

她痴望着妖之的眸子,眼里的雾气散去,没了焦距,神情恍惚……

他们两人跪着搂得那么紧,一个衣冠楚楚,一个却衣衫凌乱……说不出的暧昧。

妖之强制掳着她,垂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像是哼着小曲儿又像是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很柔像是荡浮在空中,引人昏昏欲睡。

行之若呜咽着,挣扎反抗的动作越来越细微……

幽香徐徐升起,

安神,

却也堕人入梦。

砰的一声,纸门被推拉开了。

门外,那个换和服的女人捂脸,一脸诧异的望着他们。

妖之身子一僵,将人儿搂进怀里深处,整理好她凌乱披着的袍子。

女人立在门外只愣了一会儿,偏着头望着后面,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没留神身子便被推开了,一名男子闯了进来,他扶着门,垂着头说,喘着气,“之若,是你么?”

[卷四]ACT3[一]

那男子一身昂贵的西装,手扶在门处气喘吁吁,垂着头,耳侧的一抹红却妖艳欲滴,耳钉闪闪耀耀。

妖之的脸庞神色已恢复,脸上浮现一丝讥讽,“我当是谁,原来是大财阀,之若你看……你可真有本事,把祈集团现任的年轻董事长都招来了。”

这一切,在行之若眼中却像是一场虚无的东西,这些倒影在她毫无焦距的眸子里,引不起任何波澜。

祈秀明着急了,皮鞋也忘了脱便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仔细的打量着她。

行之若埋在妖之怀里,像是没有看见祈秀明,眼神涣散,神情恍惚。

祈秀明看着心越发的揪紧了,生疼……

他不理会妖之转身对穿和服的女人说,“快去唤医生过来。”

女人恭敬的行礼,“是,老板。”

妖之一愣,嘴角荡起了然的笑容,愈发得妖冶了,“原来许久不见,明星不当了,到做起了老板加董事了,这店子是什么时候打下来的,经营得挺不错……要知道是你开的,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把小之若带来的,便宜了你。”

“废话少说。”祈秀明抿嘴,抓紧妖之那摩挲行之若脸颊的指,哼一声,“你对我的之若做了什么。”

“你的?”碧眸里流光邪佞,说不尽的妖媚,“你还没这资格说,论家产你比不过行家,我是她的主治医生,她是我的病人。”

他拖长了声音,故意搂紧怀里的人,斜乜一眼笑望着祈秀明,轻轻地说,“……她现在是我的。”

妖之像是嫌不够似,伏在她耳边蛊惑的声音徐徐引诱,“来,我们证明给他看,乖……抱紧我。”

行之若毫无意识地,任由他催眠,伸着胳膊搂紧他,小脸蛋乖巧的埋在他颈窝。

这一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

祈秀明气急败坏,揪着妖之的袍子前襟,皱巴巴的,就往壁上推顶,一字一句地说,“妖之,你不要太过分了!”

行之若从妖之怀里滚着滑至一侧的木地板上,无声无息的,额头却撞倒了榻蹾上,清脆的声响,她像是被撞醒了,趴在地上,眸子里恍神了片刻,蒙蒙雾气散去,一脸悲壮的想起身。

祈秀明一愣,松了揪妖之袍子的手,想伸手去捞她起来,妖之反手将他手掳着,似非似笑得说,“咱们的事儿还没完呢,你说……我怎么过分了你。”

一个西装革履,气质不凡,清秀且不乏美气。

一个和服松垮,碧眸荡漾,妖媚入骨风流含笑。

原本就不宽敞的单间,两个大男子拉拉扯扯的,就算是蓄势待发准备干架了,可在某人眼里却像是欲拒还迎,嬉笑怒嗔。

啊……

如此美景,如此佳人……享福啊。

行之若吞吞口水,揉着被撞疼的额头,环顾四周望着狭小的单间,干脆往后挪了挪,一屁股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看起了剧场版本的真人秀。

你说……这两人都yīn柔柔的。

谁是攻谁又是受啊。

妖之心狠手辣,又会催眠,耍起恨来……祈秀明岂不会被他压,然后被那个什么什么。

“之若!”一声吼,行之若狼狈不堪地收回思绪,就被那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颈窝被他的耳钉,蹭得凉凉的。

这个……

怎么又跑回来了,不是应该此时和妖之暧昧么。

行之若有些无措的望着激动地紧紧搂着自己的那个人,和靠在墙壁上整理和服似非似笑的妖之,他的脸上红了一片,像是被揍了。

一件西装被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祈秀明一脸痛心的揉着她的额头,轻声问,“撞疼了没?”

“没,只是身上凉飕飕的。”

他像是察觉了不妥当,垂着头,望着地上被褪下来的衣带子,用手捂紧披在她身上的西装。

“祈哥哥……”

她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用手戳了戳他的手臂,斜乜一眼,望着探向她西装里,并在松垮遮不住春光的衣袍里摸索的手,似非似笑得说,“触感还好么?”

祈秀明一愣,望向她的眸子里满是诧异,瞬时间耳根子一抹红延伸到了颈上,火辣辣的,他咳一声,“胡说些什么,我可没占你便宜,和服腰侧松开的带子要继续帮你缠上。”

“祈哥哥……”

行之若拂上了他的耳钉。

祈秀明飞快的瞟一眼,束手看戏一般望着他们的妖之,他压低声音,“妖之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行之若望向他的神情复杂,摇着头,“没有,我们只是在闹着玩儿。”

“闹着玩会脱成这样,你当我是傻子么?!”

“祈,你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儿。”

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祈秀明望着她的眼神,隐忍痴缠痛苦还有锲而不舍的决心。

行之若笑了,抚上他的眉眼,轻轻地说,“我很好,真的。”

她继而伏下身子埋在他肩窝,像很多年前一样,轻轻蹭着撒娇地说,“你吓着也宝宝了。”

也宝宝……

也宝宝,她自称自己也宝宝。

祈秀明身子僵硬,扳着她的脸,强迫她望向自己,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的记忆……”

行之若淡笑不语。

妖之看不下去了,拍了拍肩,缓缓掰开他的手,夺了行之若,笑得倾城倾国,“一直在做催眠治疗,你偏偏闯了进来,也不知之若恢复了几成记忆,不过全恢复也不是一件好事,剩下的看造化了。”

[卷四]ACT3[二]

留下一脸错愕的祈秀明,妖之意味深长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作势安慰着,拎着行之若的手便出去了。

很拉风的车子,司机却蜷缩着腿侧躺在后座上,昏昏欲睡。

行之若瘪嘴,拿眼虚了一下那个正手握方向盘的妖孽,不满地说,“你倒是去哪儿也不忘你的老本行,这催眠没副作用吧,万一他醒来还记得你对他做的事,把它告诉我哥该怎么办?”

“催眠能选择性地抽掉一部分记忆,也能制造虚假的部分,你是在为我担心么?”妖之专心致志地望着前方,嘴角勾着笑。

行之若埋头想了一下,很诚恳的摇着头,沉思着说,“我在揣摩你帮我恢复的记忆是不是也被‘好心’的抽掉了几成,或是……”她眯眼笑着望着他,轻轻补充,“也像可怜的司机一样,被你填补加进了一些虚假的玩意儿。”

妖之笑得很痛快,碧眸里满是赞许,他腾出一只手握紧她的并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摩挲着说,“小时候做的那些荒唐事儿都想起来了?还是这个样子的你最有趣可爱,你的记忆虽然残缺却是真实的,就算我想造假……被祈秀明这么一折腾,也没时间。”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缓缓开了口,“其实让你潜意识把我做未婚夫,应该是一件极有趣的事。”

——||

这个人……真是……

行之若抽了被他紧握的手,侧头望着窗外,许久才轻声说,“为什么不让我记起所有的事?”

妖之不语。

“我想知道四年前发生了什么。”

“这……对你并没有好处。”

“可是也没有坏处不是么。”

车子陡然停了,妖之一脸肃然,握着方向盘,腾着手捏着她的下巴,碧眸的颜色渐渐深沉,情绪极不稳,“有,最大的坏处就是你不会像现在这么笑得开心了。现在的你挺好……”

他补了一句,“起码还能笑。”

真是奇怪的人……

行之若身子一震,撇开头不望他,转而望向窗外飞驰的景致。

妖之以治疗的名义带着行之若出城堡,其实也是为了让她散心。

可是如今这么一折腾,两人都没了兴致了,于是便早早地回了城堡。

客厅里,偌大的沙发上胡乱摆着行之天的外套,但却没看到他的人影儿,他这么早下班倒是前所未有的事。

妖之恍然大悟的笑着,无声的勾唇,那一张一合的嘴型分明是在说,“看来你哥不放心你,赶早下班回来守着咱俩。”

哼……

行之若没好气地哼唧了一声,瞪了妖之一眼,转身对着忙碌的陈婶唤道,“帮我准备温水,我要洗澡。”

“是,小姐。”

妖之一听,碧瞳里更是深沉波涛汹涌,勾着唇似非似笑,神情这叫一个妖孽,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碍眼和不怀好意。

行之若身子一阵发汗,不理会那背后刺骨子里的眼神,脱了绒鞋,赤着脚进了浴室。

热气弥漫。

镜子被雾气绕着,人影儿也看不大清楚。

撸着袖子,行之若垂着头仔细察看手肘上的肌肤,果真是脏兮兮的。

想着那会儿在单间被妖之压在壁上,又莫名其妙地滚着地,爬了起来,身上被蹭得灰儿……脏死了……

——||

陈婶每次都喜欢把水开得很大,白茫茫的热气,扑面而来,看什么都像雾里看花似的。

她说,这样小姐洗着便暖和。其实谁都知道浴室里本就有暖人的东西,犯不着这么做,可是行之若也由着她了,偏偏也任着性子不开通风的,让雾气在浴室里更泛滥。

因为……

她知道,陈婶是在保护她。

虽然不像哑伯这么袒护她,可是也是可怜着她的。

城堡四处装着摄像头,那么……浴室有没有呢……

浴室的雾气沾在她裸露的手臂上,湿漉漉的水珠,把皮肤上的污渍都化开了。

她翘首左右望望……

雾够大,时机刚刚好。

弯下腰,用几秒钟时间将衣物褪去,裹上浴巾,便躺着沉浸浴池里,她嘴角含笑,眼神狡黠。

恢复记忆了,想起了小时候许多的事……

不如,给行之天一份难忘的惊喜。

她玩了会儿水,手拂着水面,那模样像是无聊了。

头枕在浴池上,作势昏昏欲睡……身子像是放松了,在池中荡起的按摩的水流下,整个身子慢慢下滑,头也逐渐没入水中。

浴池水面平静。

雾也渐浓,温热的水上荡起白色的浴巾,却不见人浮上来。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只有一瞬间。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迟疑着,终于有人忍不住闯了进来。

浴室的门被推开了,一股凉风吹了进来,雾气消散了不少。

“之若。”行之天快步走了进来,像是赶得很急,神情焦急,xiōng前起伏很大,衬衣前襟的扣子都被扯掉了,喘着气,跪在浴池边。

池面上黑色的长发像蛇一般,沉浮着,缠绕着浴巾,可是那澄清浮着雾气的水面底下,那个人儿正闭着目,神情安详。

行之天吓得不轻,脸色苍白,袖子也忘了扎起,探着身子便将她从温热的水里拖了出来,抱在怀里,神情慌乱极了。她无声无息的埋在他xiōng口,那裹在身上吸足水的浴巾,沾染弄湿了他的衣服,留下大片的水渍,让他心也跟着冰凉起来。

“醒一醒,”他拍着她红润的脸,伏下身子便要给她挤出吸进肺的水。

不知道是不是手抖还是,没按到位,她头偏着,却没有吐出丝毫的水。

行之天一脸无措,攥着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地上。

人工呼吸,

对了,做人工呼吸。

他身子刚伏下去,脖子便被人搂住了,下面的身子软软的贴了上来,温暖的体温,湿漉漉的触感,那么真实……

“哥……”

行之天有种失而复得的冲动,搂着她,抱得死死的,压跟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是喃喃地说着胡话,“我以为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当然没事。”

行之若睁着眼,笑着搂着他,埋在他的颈窝,“把城堡里的摄像头都拆了吧。”

行之天的身子僵住了。

行之若手滑在他挺直的背上,像小时候一样软软的依偎在他怀里,语气像是在讨糖吃,可是话却是让行之天凉到了骨子里,“我要是发现了你再这么监视我的话,我便真正死给你看。”

行之天松了臂上的力度,低头诧异的望着怀里的人,神情复杂,像是没看够似的,望着她的脸久久不说话。

那一刻,

在她的脸上,绽放的笑,是消失了很久的。

曾经属于也宝宝的笑容,狡黠、带着点小聪明,不是最美的却最震撼他的心的笑容……

[卷四]ACT3[三]

5月1日晴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城堡里的摄像头终于在我的监控下,全部拆掉了。

这几天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下来,可是仍有遗憾……

我的记忆在一点点的恢复,却始终回忆不起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我遗失了四年的记忆。

整整四年,如今却仍无法将它拾回。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儿时的记忆扑涌而来,像放电影一样……在偶尔的一刹那浮现在脑海,与幼年记事簿那些重叠,覆盖,甚至更多更多的画面……幸福的美满的伤心的……甜滋滋的,多到要从心里溢出来。

大小爹地们和妈咪还有那个在城堡里消失的管家哑伯……他们的相貌语言举止都鲜明的浮现在我的眼前,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他们都那么深刻地印在我的脑子里。陈年往事,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像是陈年老酒,如今酒罐子被打开了,一股香都被引了出来,愈发的浓烈,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我失而复得的珍宝,让我不得不更努力的守护和珍藏他们。

不能让他们再因我的任性而受到任何伤害。

我像是一瞬间,从也宝宝过渡到了行之若,那么猝不及防,小时候的思维模式现在还在侵袭并融入我的一举一动。

乃至对,行之天……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谅解,但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仔细想想,行之天从抱我来城堡里第一天,似乎就把我当作情人对待。只是他很懵懂,我也无知。

那一次的冲动与伤害,对他来说使用最极端的方式挽留那场爱。

对之若来说,那一场噩梦是撕心裂肺的痛,亲哥哥与情人之间突然的蜕化与转变,是天理难容的兽行以及赤裸裸的伤害。

而对也宝宝来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某一夜小爹地抱着小小的宝宝,那时候她的额头旧伤又在阵阵发疼,小脸儿别提多委屈了,攥着小拳头,眸子里荡着水雾,一幅泫然若泣的模样。小爹地轻轻地哄着,帅气的脸有些不舍,触景伤情般的轻声说着,伤痛没什么大不了,身体上的伤害留下的疼痛只是一刹那,忘了便好……只要心里别留下疤,日子照样过。

以前不懂……

现在却体会到了。

大小爹地们和妈咪总是将自己最深刻的人生哲理灌输给也宝宝,虽然那时候很懵懂,虽然他们教导的方式有些特殊,但是,句句都是真理。

耿耿于怀,不是我也宝宝的作风,

日子还长,我有自己要保护的人与守候的东西……

十几年了,很多事情,许多人都变了。

祁秀明不再是那个一头金发,牵着苏格兰犬,爬狗洞偷溜出去的少年,他变成了风靡世界的明星,然后一夜之间接收家族事业,轻佻的少年蜕下花花公子的皮囊,他在慢慢成长与强大。

行之天不再是那一个悠闲沉静且温柔的美少年,在商业上他沉稳强势,对爱情更是如此,占有禁锢用极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

也由天真无邪只懂耍流氓的也宝宝变成脆弱得不堪一击甚至需要心理辅导的行之若。

只有,白洛兮。

却还像初次见到他时一样,那么清澈,无尘,干净得让人不忍去玷污。

想着他说的,一间房,一个厨,一间阳台和卫生间,够了么?屋子虽小了一点。

虽然屋子小了点儿……

我想我那个时候应该是笑着的,虽然脸上还残留着泪。

他给了我承诺,

在被伤害得最深,最无助,最需要保护的时候。

在行之天无形的压力与势力下,祁秀明都不敢说的话做的事,他却做了,语气很淡,又一丝不笃定却坚忍得让人想依靠。

他是怕我嫌弃屋子小了,

但我知道,那是他能给我的所有一切。

舍弃继承皇家学院独子的身份,放弃奢华的上流生活,甚至家族或许会为他的任性而被行氏实行经济封杀。

他背负一切,

只是为我换来一个自由,在他眼里我只是迷路了,他为我找到遗失的路,就像是小时候承诺的一般。

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任我无度的索取,却只在一旁安静的笑,那么的幸福。

幸福永远只是短暂的。

我只知道曾有那么一个人为我付出,不求回报,便足够了。

无论妖之是否适时出现,告诉我城堡装有摄像头,告诉我行之天掌控我的一举一动,我都不会与洛兮走的。

白洛兮,爱的是以前的那个天真鬼灵精怪,无忧无虑的也宝宝。

而不是眼前这个支离破碎,悲伤的行之若。

他应该永远保持那份单纯,

不该卷进行氏的纷争中。

我要保护的事情有很多……

有我永远爱着的大小爹地妈咪,还有……令人珍惜的他。

番外也宝宝诱拐白洛兮第一夜

“妈咪说了,你这是星(性)取向问题,你不能牵女孩的手,哥哥要牵哥哥的手。”

车水马龙,也宝宝站在人行道上,小身子板挺得笔直的,一字一句叮嘱教导着眼前这个无缘无故闯红灯,又紧紧牵着她的小手的漂亮哥哥。

汽车鸣着喇叭……马路中央俩不守交通法则的小鸳鸯,置若未闻。

穿着白衬衫的漂亮哥哥,眼睛瞪得极大,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讪讪的想缩手。

哼的一声,也宝宝反握着他的手,揪得更紧了。

漂亮哥哥望着眼前这个可爱得像白雪公主的小女孩,再低头瞅瞅,那被她握得红彤彤的手,一下子红像是能传染一样,耳根处染到了脖颈。

昏忽忽的过了马路。

“你……你以后不能闯红灯了,危险!”

“……”

“你松手。”这一声唤得没了底气的,“……笑什么。”

“漂亮哥哥刚不也闯了红灯么,还是宝宝给你拉过马路的呢。”

“那是看你危险,我……才……才不是漂亮哥哥,这么叫……你!耍流氓。”

小男孩跺着脚,街上很多人往这边看,他想抽手,却有些留恋,又怕推了小家伙。

两一大一小在路上别别扭扭的牵了很久,谁都不松手。

小家伙仰着头,蚊子似的说了一声,“我迷路了。”

于是乎……

白洛兮便被她稀里糊涂的拐到了家里。

为什么说拐……因为也宝宝虽说迷了路,但任由白洛兮牵着,再拐了几个巷子胡同后,转了无数个圈儿,被她精确无误的霸着白洛兮的手,将一个大活人儿拐进了自家的别墅。

别墅很大,一家子人都很好客。

妈咪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笑眯眯的摸了一把小小的白洛兮,便做晚餐去了。

大爹地放下晚报,饮一口咖啡,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拨了电话,禀报了各地公安局及相关幼儿园人员,若有失踪人口,幼男,岁数大约七八岁,相貌极品是个美男胚子,请来认领。

其业务熟稔程度,口齿流利程度,脸不变色心不跳,令人叹为观止。

小爹地撑着下巴,蹲在沙发上一脸妒意的望着漂亮的小白洛兮,再望望缠着他玩儿的也宝宝,再望望电视屏幕……眼神飘忽着又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白洛兮身上。

哼的一声,死死盯着屏幕,一副被贼小子抢了乖女儿模样,痛心疾首的小慈父形象。

夜深了,伺候完两小祖宗吃喝拉撒洗漱问题,

大小爹地与妈咪三人拍拍手,把房门一关,各忙各的去了。

暖和舒适的大床,小白洛兮规规矩矩的穿着小爹地以前的睡衣,对小家伙道了一声晚安,安分的侧躺在被褥里,白天发生的事儿太乱了,他还在琢磨着,怎么送着送着迷路的人,拐来拐去,人安全的送回了别墅,自己倒把回家的路线给弄糊涂了,还得麻烦人家爸妈,真是不好意思。

幸好,小家伙自己突然记起了回家的路。

不然两孩子,还真得孤苦伶仃睡马路了,

真是多亏了也宝宝啊……

突然他的被褥里,爬进了一个小人儿,吓了他一跳,手忙脚乱的支起身子,xiōng口闷得慌,像是有人趴在他身上。

果然,一个乱糟糟的头从他捻好的被褥里钻了出来,粉嫩的一张脸,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小白洛兮恍神了,死死的盯着看,叹道,真是一个极漂亮的小公主。

“漂亮哥哥,抱抱宝宝。”也宝宝笑眯眯的眼弯成了月牙,嫩嫩的小手主动地搂着小白洛兮。

“你你……”小白洛兮脸轰的一下全红了,他坐起身子,那句你耍流氓,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被她八爪鱼似的缠着,小白洛兮脸上辣椒似的红,头顶上都要冒热气了。

那小家伙还一副耍流氓似的嘴脸,仰着小头颅,认认真真地看着小白洛兮,一字一句的说,“你真漂亮,你是也宝宝见过最漂亮的哥哥,我们成亲好不好。”

——||

这娃儿忒胆大。

唉呦……

小白洛兮被摸了,

小睡衣被掀开了,他的小手死死的抓牢,握紧布料。

他惊慌失措的瞪大漂亮的眼睛,秀眉蹙得紧紧地,像是极力忍着痛,一个小脑袋在他面前晃啊晃的……嘴巴被她咬得好疼。

半晌,小家伙停止了对他非人的凌虐,撸起袖子狠狠地擦了嘴,咂吧咂吧的说,“好啊,我们已经成了亲了。”

啊……

“到时候,你怀孕了生了小宝宝,我就对你负责。”也宝宝说的信誓旦旦,小身子板挺得笔直。

[也顾偕:——||寒,我说这娃儿不是看了男男生子吧,谁告诉他男生成亲了,就会生孩子的。怒!胎教没做好。

小爹地斜睨一眼:得了吧,你若是不写男男生子的耽美书,她哪知道这回儿事。

大爹地拍桌子:你们谁都别说了,咱宝贝可是女孩,这一切说明她思维有了质的飞跃。

众书迷:无语。]

小白洛兮这个纯真啊,吓得手这叫一个哆嗦,颤微微指着也宝宝的小鼻尖,指责,“男生不会生小孩,要生也是你生。”

也宝宝低下头无语,手兀自探进被褥里摸了半天,别想歪,没摸到啥东西,只是把一本彩封面的书给揪出来了,上面一个古装男子搂着另一个少年,少年的xiōng很平,肚子微鼓像是有了身孕,手上还抱了一个粉嫩的娃娃。

——||

小白洛兮彻底崩溃。

“你真地会对我负责?”男孩声音有些不确定和委屈。

“会!”稚嫩的女声响响亮亮的答。

“这是我们的约定哦!”

“那你以后迷路了,我无论在哪儿都会把你找出来,送你回家。”

他们蒙在被褥里,探出头……

两个小指头,紧紧地勾在一起。

牢不可分。

[卷四]ACT4[一]

行之天一回到城堡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寻常。

平日里挺机灵的仆人,都一个个缩手缩脚,神情慌乱……对了,还有一些面红耳赤。

他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把外套脱了,习惯性地问了一句,“之若在哪儿,在干什么?”

好家伙,这一句话才出口那帮忙收衣服的仆人脚哆嗦得,筛糠似的,那头垂得像是挂衣服的架子不在他一旁,而被埋在地底下似的。

——||有状况……

行之天快步去寻,转了一圈儿,卧室没人,浴室没人,餐厅没……结果倒在最显眼的客厅发现了她。

寒,刚怎么没看见这么大的一个人杵在客厅啊,瞎忙活了一阵子,果然是心急坏事。

周围很安静,茶几上摆了许多吃的,电视里传来的噪杂声音。

行之若坐在沙发上,离得很远在客厅的另一侧还坐了妖之。

客厅里一个仆人也没有,显得很空荡。

行之天再迟疑的望了他们两人一眼,暂时还看不出什么猫腻……这两人神情自若,正襟危坐,专注的盯着液晶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不由得舒了口气,轻笑着怪自己瞎Cāo心,松了领带,俯身端起摆在行止若面前的茶杯,饮了几口,还没缓过神来。

行之若的声音便像幽灵般带着几分哀怨的传了过来,“哥……你挡住我了。”

他心里一喜,妹妹自那件事后从不主动和他说话的,如今……如今……他嘴角荡起笑,忙挪了身子,往她身侧一坐,行之若目光还是紧紧地锁着屏幕,像是被剧情吸引住了。他却望着她目光灼灼,饮了一口茶水后,歇了口气,也无意的往电视屏幕上瞟了一眼。

喷……

呛得差点噎死。

黄片。

三个看着分不清男女的人在床上……神情销魂……还是无码的!

怒!

屏幕正发着昏暗的光。

行之若看得正起劲儿,妖之也在一侧琢磨着观摩。

这两人……

我就说怎么仆人今天都这么失常,客厅里都没占人伺候。

行之天怒气冲天,捞起茶几上的遥控器,随意就按了一个键。

屏幕一闪,场景一变,换台了,画面上两男人有说有笑的在厨房忙碌。

行之若倏地一下起身,怒视着他,那眼神分外的指责无辜与控诉。

妖之突然在另一端猛烈咳嗽起来,显然是什么让他猝不及防,所以呛着了,青色的和服上全是散落的饼干碎屑,捂着嘴巴偏着头,咳得这个不亦乐乎。

行之若狐疑地望着那妖孽,再将头转向屏幕。

屏幕荧荧的发着光,画面中光线很暗,像是厨房里灭了灯,突然传来一声呻吟,像是难耐兴奋还夹杂着男人浓厚低沉的语调,“宝贝,我们来做吧。”

画片情节突变,两男人身体暧昧的相互贴着,似乎想在厨房媾和。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精彩。

行之若又默然坐下了,这次虚向行之天的眼神竟然夹杂着赞许。

行之天忍无可忍,手再次摸向遥控器,结果被牢牢的逮住。

她轻轻地说,“这个比刚刚那个好看多了,别换了!”

行之天无话可说,泪兀自往心里流,手被她握着,松也不是抽也不是,贴着他手背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很留恋,想这么握着她一辈子……

结果她盯着那正激烈的两男人,嚼了一片薯条,又好死不死的补了一句,哥,还是你最有眼光。

——||疯了。

行止天无奈,拿眼示意妖之,原本想要他有所表示,结果那妖孽一改往日的风骚劲儿,蜷缩在沙发上,看得专心致志,还发表感言,“啧啧……原来两男人还能用这个姿势。”

得了,

看透了。

两物以类聚。

行之天颓废的坐在沙发上。

若是在十几年前,他还能当机立断让某夜间栏目从此在屏幕上消失,可是……如今,面对行之若,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只想宠着她。

屏幕上的声音越来越煽情。

他尴尬的吞了吞口水。

身子猛然一僵,他神情复杂的望一眼行之若。

后者一脸无辜的与他对视,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眨的望着他,像极了小时候的模样,只是那摸向他腿间的手着实不老实。

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行止天有些隐忍,西装裤里藏匿的欲望无法宣泄,昂起了头。

行之若仰脸,很单纯的笑着,“哥,抱抱之若。”

脑子里嗡的一下,如五雷轰顶。

抱……

抱的意思是。

行之天有些不确定的望着眼前的眼神清澈,笑得如四月春风般的妹妹,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她是纯洁的,还是自己想得太不纯洁。

就在这恍神中。

行之若便利索的翻着身子,像小时候一样,找准位子,动作熟稔,姿势诱人的坐在他腿上,抱着他,乖巧地将头埋在颈窝处,轻轻地说,“看累了。”

她的声音很轻,话语音调里带着倦意。

——||看累了……他们一共看了多少部啊,真是丧尽天良。

屏幕上那两个人还在哼哼唧唧,若是一男一女还好,可两个男人一路踉跄着从厨房滚到床上总觉得不是个味儿。

行之天腿上是她软暖的触感,独有的体香侵袭着他的嗅觉。

温热的呼吸拂在他的耳侧,平稳,细微,令人心神荡漾。

对一个成年男子来说,这是个极大的引诱与折磨,她却死死抱着他,合目不吵不闹将头埋在他颈处,睡得安稳。

行之天身上有些蠢蠢欲动,手也滑至她腰间紧紧搂着,把她禁锢在怀里,像是要把这一瞬间,都刻进骨子里。

不够,

还是不够。

屏幕里传来的呻吟,像是极煽情,他有些痴了,手也不由得滑进她衣料里摸索了进去。

行之若的身子顷刻间马上僵硬住了,她抬起头,撑着手坐在他腿间望着他,神情有些惊慌,“哥,你做什么……”

“你又想碰我了,我讨厌你这么做。”

她垂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子里狡黠光,极乖巧温顺的埋在他xiōng前,轻轻地说,“我只是想枕着你躺一会儿,你别乱动。”

妖之斜卧在不远的沙发上,望着他们唇角勾起,似非似笑,那眼神望着他的手,似乎在说,你若再用强的手段,我可不会再帮你催眠了。

他蹙着眉强忍着,搂着心爱的人,温柔的看着她,她的眸子水汪汪的,眨巴眨巴的就合上了。

手抚上她的额头,看着她在他怀里沉睡,这一次的感觉,那么深刻,疼痛却幸福着。

行之天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至了床上,捻好被子,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安静的看着她的睡颜。

其实这样也好,只要她不爱上别人,不吵闹着要跟别人走。

欲望,忍忍便好了……他能等。

只是,她恢复了记忆,这个爱胡闹耍流氓的性子,终究也不知道要招惹多少人。

自己到时候,还能忍多久……

[卷四]ACT4[二]

一团漆黑,空气很燥热……视线飘荡着,远远的大床上一个人裸露着肩埋在雪白的被褥里,他的身子在蠕着颤动,长相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空气中弥漫着情欲的味道,痛苦的呻吟从他身下那个人的嘴里倾泻而出,那一刻她看得很明白,那个无力呻吟皱着脸,双手推拒挣扎的人……那轮廓,那神情……分明是自己。

恐惧蔓延……

心里歇斯底里,明知道这是一个梦,想醒过来,可偏偏睁不开眼,眼皮像是被胶住了似的,xiōng口闷了像是被巨石压着,无力反抗。

一个声音像是清泉般潺潺流入她的耳里,消解了那片刻的不安与闷烦,“试着往左走,别去看……转个弯,对了就是那儿,看到了么……里面有你最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么……

视线不再模糊,那两个相互绞缠的人连同大床一起消失不见了,眼前的景物慢慢清晰,

黑暗中有一个黑匣子摆在大柜子旁,漆黑的底色跃着金龙的图纹,分外张扬像是要吞噬什么似的……

一双手试探的触过去,还没碰到,黑匣子便自己翻开了,明晃晃的颜色……血般的腥红……触目惊心……

啊?

啊啊啊……这什么东西啊?!

行之若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心里怦怦跳得厉害,头还胀疼得厉害。

做恶梦了……

床头灯还昏黄地亮着,窗户开着轻纱拂动,繁星点点,月却是惨白的黯淡地发着光。

凌晨两点半。

房门是锁着的,不像是有人进来过。

可是……在梦中那个声音却是那么真实,像是近在咫尺。

再也睡不着了,行之若摸索着在抽屉里找到烛台,点燃蜡烛,下了床,胡乱穿着软毛鞋走出了卧室。

城堡里,自从哑伯走了之后,便没有人再守夜了,外头的猎犬依旧在叫,可是城堡里的灯却全都熄灭了,黑漆漆的……只有行之若手上捧着的那点微弱的烛火。

各个房门都是紧闭的。

走廊上静得可怕……可是行之若不敢开灯,怕惊扰仆人……和哥哥。

她摒住呼吸,茫然的站在大厅里,心里很慌也有点儿兴奋。

烛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直到一间房门口,西侧门,父母的房间。

如果么听错的话……

往左走,拐个弯,就是这间卧室。

太阳穴旁那根筋突突的跳着,她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握着门把手,轻轻一推,吱的一声……开了。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张大床和雪白的被褥,可惜没有人来上演春宫图。

行之若瘪嘴,自顾自的望着……

父母双亲年轻时的油画还摆在旮旯弯里,那时候里面还藏着一封信。

对对对,那个角落弯里搜过了,没东西……只藏了一本录像带。

那只有……

行之若偏着头,死死的盯着东侧的一个书柜,很大很大,大到倒下来能压死人。

和梦中那个柜子倒是挺像的。

将烛台摆在一边,利索的把房门关紧反锁。

行之若撸起袖子,啥也不说……搬来一张椅子,鞋也不脱,蛮横的踩了上去,踮着脚朝柜子上方张望着,空荡荡的,也没灰……擦得倒是挺干净儿的。

柜子底下是封住的,也不可能藏东西。

有点被耍的感觉……

心里空荡荡的,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书柜里都是陈年旧书,四四方方的,各种各类都归类好了,掏出一本,仔细翻着,有些页面里还有笔迹,苍老隽韧,气势磅礴——||狂草狂草,就是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行之若手探进书柜里想再摸出一本……结果身子却僵住了。

她疑惑的探头进去望一眼,一时间悲壮万分。

他娘的……

书柜里都有夹层,幸好本人有文化,还知道掏出一本书来看,若是来个没文化的……这不就发现不了。

yīn,

真yīn险。

夹层里,还是一些书,不过顺手抹上去全是灰,仆人应该不知道所以没清理,或许城堡里根本没人知道这个书柜的秘密,所以自然也就没人爱护。

像是身体自然的条件反射……

她探着手伸进去,稳稳的摸到一本厚的,熟悉的触感,脑子里有什么即将浮现出来。

掏出来了……

辞海那么厚,封面不光滑,摸上去有些糙手,玄黑的封底,上面有些颜色掉了图纹不是很清晰,但在烛火下依稀可见一条肆意盘旋的龙。

吸一口气,

冰凉的空气入了肺,脑子里也清醒了很多。

行之若脚踩在椅子上,手抚在厚书上犹豫了片刻,想将它翻开,一时间没握住……手一滑。

什么东西打翻,摔在了地上。

行之若的耳边嗡嗡作响,心里头乱极了。

纷乱的纸页半空中散了下来,绕着她盘旋着划落,铺天盖地……纸张凌乱的掉落在地上。

一粒耀眼的红钻,清脆地跌落,被烛火映照着,发着幽幽的光……

那是祁秀明曾从自己耳侧摘下来,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而那些散落的纸张……

就是,就是……

行之若颤悠悠的从椅子上下来,跪在地上,拾起那个厚书,书被翻开打在地上,中间厚厚的纸张都被四四方方裁减掉了,留下了很大的空间,合起来就是一个空盒子,好好的一本书被改良成了可以放置私物的“书匣子”。

她摸索着将地上的纸张收集好……

一张张熟悉的字,

标着日期和页码。

她捂着嘴,咬着手,忍着心里即将溢出来的颤意和一丝兴奋……还有别的一点什么。

这些纸,散落的纸。

是那幼年记事簿剩下的部分……那被撕去的……往事。

[卷四]ACT4[三]

纷撒在地上的纸被行之若拾捡起来,叠在一起握在手心里,摸上去并不柔软的纸料泛着凉意,一丝丝冰冷透过指尖传递到了心里。

烛火跃动,晃得人眼睛很花……

纸张上的字却是越来越清晰。

翻开一页。

九月十三日yīn

我从没有记日记的习惯,可是今天必须开始……

原本我应该算是幸福的,虽然守在城堡里不能出去玩耍,但哥哥每天都会用很多时间来陪我,祁秀明哥哥也会寄来很多明星们的签名照,信里提到了演艺界的许多趣事……他越来越有名了,却还经常为了我讨这些有的没的哄我开心。

其实我应该是快乐的……

直到发现那本日记。

它就藏在我的床头柜底层,我刚开始翻的时候……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或者是一本还没完结的手札小说,讽刺的是,笔迹虽然有些稚嫩,但分明是我亲手写上去的。

琐碎的童年往事,点点滴滴,却那么触目惊心。

这些被记载的童年,有些还残留在我的脑海里,有些却不曾留下过任何痕迹。

忘记的很少……

真的,只有大小爹地,妈咪,哑伯还有我是被找回来的遗孤这件事。

我一直以为,自己和哥哥一起长大,就生活在这座城堡里。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他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我的记忆与儿时的日记不相吻合……

日记只写到了十二月二十一日,如今……日子过了整整有一年,若不是找到这个本子我还会被瞒到第二年,第三年……甚至一辈子。

日记本只写了一半,后面是空荡荡的。

我决定……用剩下的时间来填补它。

九月十五号晴

陈婶今天很气愤,她说城堡外的电子仪器Cāo纵的大门又被人用攻克了,平白无缘无故的自己开了,还瞎闯进了一个男人,长得俊秀,看起来也是有身分地位的,居然来说找女儿。

陈婶摇着头,一脸无奈,挡在我的面前,让保安将他请出了城堡,还拨了电话似乎是想要禀报给哥哥。

找女儿……

会是小爹地么?!

九月二十日阳

听说他们又来了。

哥哥却把他们都赶走了……

我根本就下不了楼,仆人们监视着我,守在我身边。

我只能站在阳台上远远的望着他们,大小爹地和妈咪。

他们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英俊迷人漂亮。

他们是要出国了么,所以才来辞别?为什么哥哥不让我们见面……难道我的失忆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刻意的安排。

就像,

日记本里说得那样……是一场人为的催眠。

妈咪……

她伏在男人身上哭,很心痛的感觉。

这个女子的相貌轮廓我很熟悉,曾经有一次求陈婶带我出去的时候,在城堡外头遇到过她,她就那样哭,看着我将我楼得很紧,唤我也也。

当时很害怕……

保镖们将她拉开,他们护着我,也挡住了她的身影。

直到陈婶带我离开。

我也没能认出她……

阳光很炫目,亮到刺眼。

他们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明明是个好天气,我的心却一片荒凉。

九月二十五日yīn天

厌食。

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陈婶说,哥哥很担心我……

私人医生天天来诊治,哥哥甚至想把妖之从国外请回来。

哥哥应该是有些生疑了,可是我能怎么办,跟他说我看了小时候的日记所以知道你对我催了眠,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请将我的记忆恢复,对了,你若好心的话,再将我的养父母接来,我想团聚一下。

笑话……

很好很好笑的笑话。

风吹得烛火闪烁晃动,烛泪滑落,嗞滋作响。

合上那些纸,折好,厚厚的一叠……

是啊,很好笑的笑话。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独抽出那一张,行之若死死盯着那页,抠着那一页纸的指关节苍白,一时间那脑子也转不了弯。怎么回事儿……这跟想象的不一样,幼年记事簿不是曾被小时候的自己藏在卧室墙角的暗格里么,为什么上面却说无意在床头柜底层里发现了它……而且字里行间完全是一副失去记忆的样子,这状况……

她徒然一惊,

难道自己不只被催眠了一次,

那就可以解释……失去记忆的四年间,有一年是被催眠忘了过往,那剩下三年呢……

为什么找回幼年记事簿的自己在后来却又忘了身世,浑浑噩噩的过到现今?!

一个念头飞快的闪过自己的脑海,来不及捕捉,她垂下头,蹲在墙角坐着,一页一页的翻着剩下的纸。

十月一日晴

祁秀明回来了,该问他么……

最终却是没敢开口,一个人蹲在沙发上拨弄着从他那儿讨来的耳钉,却被哥哥撞见了。

从没见过哥哥发那么大的火儿,扳着我的肩膀,一个劲儿地问我为什么要收这破玩意儿,是不是看上人家,想逼死他。

他的力气很大,拧得我很疼。

一时间我也忍不住,把委屈全发泄了,我嚷着哭,将父母还给我还给我。

他愣住了,神情异样,眼里满是愤怒,你在祁秀明那儿听到的是么……我问你是不是!

哥哥从不会吼我,凶我。

望着他激动的神情,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的手掐得我手臂很疼,我慌乱极了,又怕又急,一时间话像是不经过大脑般,铺天盖地的倾泻了出去,亲生父母是被你害死的么,因为你记恨他们带我走而留下你,所以就这般的对我……为什么爷爷死后你把我找出来,没人跟你抢夺家产不是很好么……

他的手松了,

我也愣怔了。

他的眼神那么悲伤愤恨,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不是有意的……真的,哥哥。

可是,我却再也说不出道歉的话。

我为什么会有如此卑劣的想法,我很傻……为什么要如此伤害一个同样失去父母的人,何况他还是我的亲哥哥。

他动了怒意,似乎想要揍我。

平常就算他再气也不会举手,做出这个状若打人的姿势……我想躲,他却来抓我,一阵撕扯。

我关了房门,打了祁秀明的电话,求他带我走,离开这座城堡。

这一切都让我陌生……

冰冷的环境,熟悉却陌生的哥哥。

门最终被撞开了,电话线被扯断了。

他说,你非得这么伤我的心么,我爱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

下一刻,便将我搂得很紧。

哥……

放开,放开你干什么。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没有,我们注定要结合在一起的,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能让任何人带走。

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呜咽了。

他说,他将我领来的那一天便没把我当妹妹,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

没血缘,

领来……

这五个字足以让我感到天昏地暗,六神无主,人一下子都懵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

既然没血缘,为什么还要把我找回来,陪他住在这个城堡。

我死命的扳开他的手,却无能为力。

他楼得我很紧,xiōng口很疼,肺里的气像是被抽出来似的,太阳穴隐隐做疼,我隐约听到楼下有开门的声音,陈婶的声音……还有祁秀明……

可是却使不上力气喊,

耳边嗡的一声,眼前一片漆黑,

四周的景物在晃动……

天黑了。

[卷四]ACT5[一]

行之若长长的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纳入肺中,却灼热的疼,烧得心也很痛,烛光映得影子拉得很长,像是那场景还在眼前晃一般,连带着腰侧腹部都绷得很紧,像是行之天的手还禁锢在这儿似的……这感觉真实极了。

行之天是认真的吧,

小时候的自己很懵懂,只把他当作最亲密的哥哥,就算他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也只当作是兄妹间的爱,却没做他想。

他应该是无奈,痛苦着的。

他自始自终都爱得那么极端,爱到歇斯底里又苦苦隐忍,一旦爆发就像烈火般灼烧,让人猝不及防。

——||等等,烈火?!

行止若跪坐在地上,捻着那张纸放在鼻尖仔细嗅嗅……

咦,

怎么有烧焦的味道……奇怪了。

纸上干干净净,或许是因为放置得很久,有些受潮还有点霉味,只是薄薄的一张纸上被举在手中,反面映着火光,还挺亮的,照得纸都有些透明了……只是,烛火的光有那么亮么?

秉承着从小培养的怀疑精神,她低头一看,



啊啊啊啊

蜡烛估计是没放稳,垂在烛台边上,被风吹着火苗儿忽闪着,竟然把摊在地上的那叠纸给燃上了,泛着青色的火带着黄,有些页纸翻卷着边缘燃成了黑灰烬。

她恍了一下神,倏的一声,立马站起来,

二话不说……踩踩踩。

——||好像自己穿的是软毛鞋……烧得更快……

终于折腾了半天,一点儿小苗火是灭了,蜡烛也被踩得稀烂,软毛鞋被热气高温弄成了小卷毛鞋了,毛也硬硬还有烧着的痕迹。

房间里……

漆黑一片,只有月光倾泻而来。

行之若眯着眼,心疼极了,哆嗦着手将抢救下来的幼年记事簿的纸张揣在怀里,将地上的小灰末儿踢开,摸索着将那本玄黑辞典那么厚书归位放进书柜里。

砰的一声……被书柜门撞了头,

哎呀……吱……从椅子上好不容易爬下来,搬动它时却被椅子脚压住了脚,疼得这个龇牙咧嘴的。

捧着没了蜡烛的烛台……一路摸索着穿过黑乎乎的走廊,终于活着摸回了卧室。

舒了一口气,

一个晚上做贼一般,偷了几张破纸儿,差点把屋子都烧着,折腾得自己残喘体弱。

躺在床上,行之若开了床头灯,掏出那些纸一张一张的看……差点没了气。

有几张焦枯的一片,黑灰烬卷着残缺不全,剩下的纸也有着巴掌大的焦黄……不过字迹还看得清楚,只是烧着化灰的地方,是没了办法的。

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陈婶压抑的咳嗽,

细细簌簌的声响……

仆人们起床了么?

行之若侧身,撑手,歪着脖子朝墙上的钟望了一眼,凌晨四点。

她慌忙起身,将手中的纸藏好……

身心疲惫地摔在床上,胡乱的将被子盖在身上。

不久窗外的天就会蒙蒙亮,行之天大约在六点四十起床……然后会来卧室偷偷给她早安吻,这是雷打不动的事。

眼皮打架了,困得慌。

先眯一会儿觉,养足了精神,再和他斗。

闭上眼,头昏沉沉的,一片漆黑,经历这么多的事,抱着软软的枕头,精神突然一放松,身子却像是要累到虚脱,只觉得像是有被什么吸引着拉着往下沉,脑子里嗡嗡作响……自己却像是灵魂出了躯体一般,明明很累,却分外清醒,眼睛睁不开,身子却像是轻飘飘的。

一场梦……

行之若做了一场梦,短短的几个小时却足以让她体味什么叫触目惊心。

梦中,她看到自己在客厅被行之天抱在怀里,那么的紧……行之天抱着她慢慢上了楼,回头轻声地对一个人说,她给你打了电话么?我不知道……我们吵架了,不过和好了,她很任性,特意让你白跑了一趟,真是很抱歉。

大厅里,陈婶搓着手,一脸局促,示意旁边的仆人送客。

独留祁秀明一个人在楼下,眼神不解带着点迷茫。

行之天上楼的声音很轻,脚步却很沉,明明是无声的,可她脑子里却一震,心跳随着他的每一步都咚咚作响,看着从行之天的臂弯里露出的那时候自己的脸,合着目,睡得极安稳。

有一种声音在心里叫嚣着撕扯呐喊着,不要……不要被他带进房。

可是她却只能旁观,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这几年前的自己被哥哥搂抱着,进了房……无能为力,压根没法使力,不论是沉睡中的行之若还是现在的自己。

门冰冷的阻挡了一切。

她杵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门不厚……却隔着两个世界,她知道自己一直寻求的答案就在里面,可是……这一天来了,她却终究是迈不出那一步。

门板,她都不敢去碰触。

不久,她听到了自己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是在求饶。

挣扎的声音……像是什么倒地的声音,清脆刺耳极了,或许是桌椅……

行之天的声音更是激动,说得很快,听不太清楚,但那句我会让你变成我的人,却是字字真切,像是发自肺腑痛达心扉,话尾带着颤音。

清冷的夜……

幽静的城堡,门缝里传来的让人心悸的痛吟伴着一声尖叫,带着沉重的呼吸与难耐的疼痛。

她心口一窒,想也没想便将手触到了门把,一股力量像是从里面而来,将她无形的身子吸引拉扯进了屋。

一地的凌乱,

偌大的床上,散发着靡乱的气味,雪白的床单上斑斑落红,让人心惊。

行之天赤裸着,一手扣着她挣扎的手腕,另一手却极用力地将她拥在怀里,他的神情却极温柔,带着绝望的语调,真好……我们亲密的结合在一起,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之若你记住……再也没有任何人……

能碰你。

她的发湿了……

那是因为他的泪,烫得灼热,绝望却带着一丝期盼希冀,沉溺在痛苦中的爱恋……那么深切。

不,不要这样,

行之若看着眼前的一切。

床吱吱的响着,很有节奏……

她突然看见行之天抬头望着自己的方位,眸子那么专注,漆黑的夜里中,只看到他一双眼晶莹明亮似碎裂的星辰,笑容中带着忧伤,爱到浓烈不惜催坏的坚决……

深沉得令人压抑着想放声发泄出来。

事实上……

行之若也这么做了。

猛地惊醒,躺在床上睁开眼,行之天的脸放大般呈现在她的眼前,吓得她心又一窒,半天回不过神,那一只手抚上的她的额头。

她浑身汗涔涔的,睡衣黏着肌肤浑身不舒服……行之天抿着嘴勾着笑,轻声说,“怎么做恶梦了?”

墙上的钟指向了八点……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去公司了么。

她讪笑着抱着被子,坐起来,“没……嗯,是有一点儿。哥……你来了很久了么?”

行之天坐在床边,也不答话,只是若有似无的瞟过地上的那一双软毛鞋,“这鞋……烧的?”

白的是轻纱飘拂的窗帘,殷红的是地毯,还有那黑压压令人晕眩的房门,卧室里一片寂静。

[卷四]ACT5[二]

“这鞋……是被烧的?”

房间里很寂静,行之若讪笑着伏身伸着脖子往床下摆放的鞋处看,昨夜漆黑一片,看得也不太清楚,现今一大早的阳光很充裕,一双鞋子面料上的软毛卷得这叫一个惨不忍睹,——||早知道会这么明显,把它丢掉还省心一些。

“嗯,这个……是……”行之若低着头,琢磨着该如何解释。

可俗话说,解释就等于掩饰。

沉默是金……

“之若也快十八了吧。”行之天神情淡定,轻说着。

啊……

这是哪儿和哪儿啊,这位转移话题可真快。

“嗯,还有几个月就该过生日了。”行之若仰头,抱着枕头笑眯眯的活像一只讨了乖的猫。

“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间你就长大了。”他颔首,嘴角带笑着,眼神灼热的望着她。

突然一只手隔着被子抓着她的脚踝,她徒然一惊,条件反射般的身子往后缩,那只手却像铁镣般禁锢得她死死的,“别动。”

别动……

简洁易懂的两个字,却让行之若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放心地瞅着哥哥。

行之天掀开被褥,将她的腿像最贵重的宝贝一样隔放在腿间,低着头细细打量,动作蛮横但神情却是万份温柔,“幸好没伤着脚。”

他的手捋过行之若的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早安,我的之若。下不为例,以后不要碰火。”

他的手在用力,眼眸里渐渐浓烈的情绪,话里强硬的语调可以归结为威胁。

“知道了。”行之若笑着,坐在床上,倾身伸着胳膊,搂着行之天,嘴唇在他耳侧轻轻一擦,浅浅一吻,“哥,你也早安。”

行之天一愣怔,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面庞,但只是一瞬间的恍神便恢复了从容自若的神态。

她许久都没有待他这么亲昵了。

从来只是他每早偷吻,对着熟睡的妹妹黯然伤神之后,独自悄然离开她的房间。

这次,这次……

他禁不住,再次触上那地方儿,妹妹温热的唇感似乎还残留着上面……残忍折磨人的宝贝。

行之若撑着下巴,坐在被褥里,望着失神的行之天,嘴角挂着一丝笑容,眼神却清冷,哥……

你想要我这么对你是么,

我会做得比这个更好。

“阿嚏。”

行之天抬头诧异地看她,她已经是一副乖乖的模样,委屈的望着自己被他握着的光滑的脚踝,她紧紧抱着枕头,撸起袖子一个劲儿的擦着鼻子。

“是我粗心了,冷了吧,”他弯腰像是在拿什么,“把拖鞋穿上。”

她想缩脚……

却被他的掌握得紧紧地,一丝一毫都不能动弹,他拿掌心的温度裹热的她的脚后,才把它搁在腿间慢条斯理的穿好袜子,套上鞋。

轻轻拍拍她,待她回神后,行之天只笑一笑,“陈婶应该准备好了你的早餐,下楼去吃吧。”

不等之若回答,便拉着她的手,往楼下走去。

紧攥着她的那只手传来的温度,一丝丝侵入行之若的心,暖暖的。

回神,回神。

她紧紧盯着那只手,琢磨着,这首刚刚握了自己的脚丫子,如今又不知廉耻地抓了自己的手……

——||真脏。

洗漱完毕后。

一闹腾就到八点半了,餐厅简单了摆置了几杯牛奶,妖之打着哈欠,姿势极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像是也刚起来不久。只是偌大的厅内没见着陈婶忙碌的身影……

“陈婶……”行之天看着坐在椅子上只能捧着杯子光喝牛奶的妹妹,蹙着眉,带着一丝不悦,提高嗓子喊着,“陈婶,早餐怎么还没摆出来?”

陈婶也不知道从哪儿闯了进来,慌慌张张的,指了外头,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

“少爷,昨晚好像来贼了,我刚准备端盘子,看见以前夫人那个房间……”

“说清楚,别吞吞吐吐的。”

“夫人的房间门是开的,而且里面还有人呆过的痕迹,我正在盘点……看是不是被偷走了东西。”

行之天倏然的起身,踢开了身边的椅子,急急忙忙的便想走,突然他转身,看了一眼正埋头吮牛奶的两人,讥笑,“平时有什么热闹你们两个可都是争抢着去看的,这会儿倒是安静了。”

寒……

这话像一阵寒风般吹过,两人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行之若猛地喝完最后一口奶,用帕子擦完,一转眼的功夫便挽着之天的袖子,“哥,你不是不让我去父母房间么,这会儿想让我陪你过去就直说,别不好意思,拿这话堵我。”

她捻着行之天的袖子扯着,鬼灵精怪的笑着,补一句,“不过,妖之倒是挺怪的,难得看他这么不声不响。”

一声魅惑人的轻笑。

“城堡里守卫这么森严,怕是外头的人也进不来,这万一是被偷了东西啊,一定是内贼。”妖之勾着唇,若有所思的望着行之若,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不急不缓地说,“家丑不可外扬,我这外人可不好去起哄,瞎惨和。”

——||这妖孽,嘴巴什么时候都这么毒。

行之若嘟着嘴,狠狠瞪他一眼。

西侧门,父母的房间。

门上挂吊着一个被撬开的锁。

陈婶指着它说,“上次的生锈了,我便换了一个,可今早一来便见它被撬开了。”

行之天只微瞄了一眼便推门进去了。

看这被撬开的锁便知道,此人手法很干净利索,

行之若脑子却晕晕的,她神情复杂的望一眼陈婶,昨夜自己点烛来的时候分明就没有这个锁,她记得很清楚……不会看错的,当时一推,门就开了。

为什么此刻门上会有一把被撬的坏锁。

是陈婶怕行之天怪罪下来,亡羊补牢临时弄来的,摆上去的……还是有人把锁撬了等她进去,然后把锁又装上去的……

希望是前者,

如果是后面的情况,那就太恐怖了。

房间里还算整洁,

似乎没翻乱,东西摆放得和她昨晚离开的时候一样,没什么不同。

行之若不太自然的望了一眼高大的书柜,只是很快的虚了一眼,不敢望太久。

昨晚搬来的椅子也归位了,书柜的玻璃擦得很亮,干干净净的,昨夜很小心爬椅子翻书的时候,很小心没在玻璃上留下手印。

陈婶还领着行之天在东看西看,也不知道说什么……声音很小。

行之若确实没这个胆子去贴紧他们听,实在还是有些做贼心虚。

妖之慵懒的靠在书柜前望着她,嘴角勾着似非似笑。

她身子一寒,避开他的眼,作势自顾自望,四处看着。

玻璃上晃着影子……

紫罗兰的窗帘,熟悉画像,倒影得也很清晰……就像一层被穿透的镜子。

她蹙眉,仔细盯着它。

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哪儿奇怪。

玻璃有些抖,晃得人也昏沉沉的,太阳穴突突的疼,这情形与昨晚做梦时很像,她忍着不适,紧紧闭目,身子虚弱的靠在柜子上。

心里怦怦直跳……

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有很多人在耳边嗡嗡地说着什么,可是却分外听不清晰。

太吵了,闭嘴……都闭嘴。

一团漆黑,

沉重的呼吸声。

房间里光线似乎突然暗了,紫罗兰的窗帘暗淡极了,

一点略微的光芒下,她看见房间里什么人也没有,空荡荡的,格局也不太一样。

微弱的啜泣从床上传来……

她看见小小的自己穿得很少,单薄的睡衣,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泛着青紫的痕迹和红印……像是消不去的吻痕和施虐……

她像是被侵犯过,眼神一片死灰。

房门前还被加了层铁门,绑着锁。

她看见小小的自己连滚带爬下了床,像是发了疯似的拉扯着捆在铁门上的粗大的链条,放我出去,求你。

求你……

这……

是四年前?

她被囚禁过……在父母的房间?

一个黑影笼罩了下来,小之若颓然瘫坐在地上,脸上惊恐万分,死死抓着门,无力的摇着……哥,不要过来。

哥?

这种恐惧是如此的真实,侵入骨子里的绝望。

哥把她隐秘地关押囚禁在父母的房间,然后……三年?!

行之若身子完全僵住了,突然此刻有一只手拍在她的肩上把她惊醒,睁开眼……幻象全部没了,头像是被炸开似的嗡嗡作响。

[卷四]ACT5[三]

行之若身子完全僵住了,突然此刻有一只手拍在她的肩上把她惊醒,睁开眼……幻象全部没了,妖之碧放大的脸映在她瞳孔里,嘴角微勾起,似非似笑,眸里流光邪佞和妖媚,那神情分明在说,之若,还喜欢你看到的东西么……

行之若的头胀疼着,她有些恍神的望着眼前的人,想弄清他到底是对自己做了什么,却一阵头晕目眩,脚浮得很只觉得轻飘飘的,也站不稳了,脑子里像是炸开似的嗡嗡作响……

妖之放在她肩头的手适时地用力,将她暗自里扶住,破天荒地显露了一丝担忧,他悄然伏下身子,轻声说,“发什么呆,你哥叫你呢。”

行之天……

她脑子里蓦然浮现出那道黑影,那扇被粗厚的铁链锁住永远打不开的门像个无底洞朝她吞噬而来,一时间恐惧袭上了心,后背寒渗极了。

行之天背对着她,正和陈婶说着什么,并没发现她的异样。

她磨磨蹭蹭的挪步到他身后,不情愿的望了一眼妖之,后者正靠在书柜前,晓有兴趣的望着他们俩兄妹,行之若瘪嘴,哼的一声,慰问了那妖孽的祖上十八代,整理思绪,望着行之天的背影,怯怯地绞着手指,那声哥还没唤出声来,行之天头也不回便准确的握紧了她的手,像是料到了她会站在他身后一般……——||

他的手握得很紧,像是怕她躲了似的,手也顺势一收,将她顺理成章地环到了自己xiōng前。躲已是来不及了,行之若抬头讪讪的笑着,望着哥哥那肃严的脸,

他抿嘴不语,半晌才缓口气说,“你的脸怎么苍白成这样,哪儿不舒服么?”

“挺舒服的,只是你抱得我有些紧。”

行之天好看的眉蹙着,低头望着怀里的妹妹,眼里有一丝笑意,“你对我倒是亲了很多,只是越这样……”他压低声音,湿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尖,痒极了,“你对我越亲近,我却越觉得你心里有鬼。”

——||

这个人这个人,直觉还真准。

行之若轻咳一声,保持一贯的缄默,望东望西……

陈婶在一旁向她投来特担忧的眼神,似乎是有话说。

行之若一愣怔,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一阵轻笑。

行之天拥着她斜靠在桌子前,一手禁锢得紧紧地,另一只手却敲着桌面,“我倒是想知道这儿怎么被烧的……”

光滑的桌面上,一块黑乎乎的燃痕迹,还有零星一点蜡烛泪。

“很明显啊,烛台倒了,被蜡烛烧得呗。”行之若瘪嘴,斜乜他一眼,一副你真白痴的模样。

行之天一脸恍然大悟,眼神若有似无,无意中又带着那么一点有意的望了一眼行之若的软毛鞋,嘴角荡着笑,轻声说,“我就觉得奇怪,你那鞋子怎么烧的,原来是蜡烛倒了,怎么灭的火你穿着鞋子用脚踩的么?”

呦……

这哥儿们挺能举一反三的么。

——||寒得行之若这一哆嗦。

“你,你你胡扯什么。”行之若强硬的说着,忍不住望一眼那桌子……

这么大面积的烧痕,不可能是自己留得,昨夜里很小心……被撬开的神秘的锁,桌上的烧痕,这些证据……这见昨晚在她之后有人来过。

行之若浑身不舒服起来,这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像是故意要挑拨他们兄妹间的感情,让行之天发现房门被撬,让他怀疑她……

真是,够狠毒。

“哥,你从小就给我请老师中,可从没有教我怎么撬锁的,你这么肯定是我偷进这房间的,是不是挺没根据的?”

行之天只笑不语,将她拥得更紧了,声音很轻,“其实这间房里也没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是你以前不太喜欢它,所以自你失去记忆以后,我便把它锁了怕你偶然看了,会惹起伤心又犯起病来。”

不喜欢……

是啊,很不喜欢。

如果那道铁门与粗链子是真的,若是那场幻象是真的,无论是谁也不喜欢囚禁自己的房子吧。

行之若挣扎着想离他远一点,从背部传来他手掌上的温度却炙热极了,隔着衣料熨合在她肌肤上,那么的热,力度那么的紧,反抗也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之若,我们订婚吧。”

行之若猛吸一口气,抬头一脸惊慌失措的望着他,那眼神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

行之天一脸失笑,手上微使劲,掐得她腰间一疼,他没好气地说,“跟我订婚就让你这么为难?忘了吗,我说过要对你负责的。”

——||怕这就是他的真实目的吧,当初从小做的那些事,就为今天作铺垫……负责,巴不得某人不负责就好。

当然这些话只能留作腹诽,说是不敢说的。

行之若讪笑着,揪着他的衣襟,轻轻拍着,“哥,你犯不着对我负责,我已经好了差不多了,我可不再是那个为了丁点儿事就承受不住的行之若了,你不用为了那一晚对我负责,真的。”

行之天望着被她揪得皱巴巴的衣领,神色中闪过一丝受伤,有些自嘲地说,“你这是在委婉的拒绝么。”

“哥,我还小,这父母房间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偷了,你怎么不关心,却突然和我说起这事来了。”

行之天像是动了气,抓紧她的手,望向她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我每天每夜都在担惊受怕,怕你会突然想起什么,怕你离开我,父母的房间被撬开我并不怕丢东西,而是怕你又找了机会远离我,又像个陌生人这样对我,与其这样,我想通了,你虽然没到法定结婚的年龄但我们可以订婚,我想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之若,这不是关乎负责不负责的问题,我爱你。”

爱,所以如此伤害。

“哥……”行之若抬起头,眼神忧伤的望着眼前的他,手抚上他的面庞,轻轻地说,“怕我离开,你害怕我想起什么。”

关乎软禁……

以爱的名义伤害一个年幼无知的妹妹么。

如果,这就是嘴里口口声声诉说的爱,那么也太偏执,残忍了。

行之天撇开了头,有些不自在了,眼神里隐忍着什么,最终是没有说。他西装裤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他蹙眉不耐的接听着,那只手却依旧锲而不舍的拥着她,霸道得不讲道理。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大,嘈杂着,隐约听到“祁集团”三个字,行之天神色动容,行之若侧着头想再听仔细时,手机却断了音,“之若,公司有些事,我们的事我以后再来和你说。”

您走好,一辈子都不说,那更好。

行之若望着他笑眯眯的。

“少爷,那这房间……”陈婶犹豫的望着,环顾四周。

“你清点整理一下,若没丢珍贵的东西也别报警了,把锁再换一个牢固的。”行之天匆匆拿了件外套,走前瞥了一眼妖之。

[卷四]ACT6[一

“之天对你这妹妹可是真够好的。”妖之斜靠在书柜前,慵懒地眯着眼,拿手捋着发,浑身散发着妖冶的气息,他碧眸里流光溢彩,忽地瞥向被灼烧的桌面,便低下头,睫毛遮住了眼眸里的情愫,勾着唇角,望着行之若,似笑非笑,“还以为能看场好戏,结果,就这么不追究了。”

行之若好脾气的点一点头,“他不追究了,妖之,我们俩还可以聊聊的……你看上去没精神,昨夜里睡得很晚?”

他像是知道行之若要问他什么,眼神含笑的望她一眼,“不比你早。”

他仰头望一眼书柜,手往上摸了摸,有些不舍,那神情像是熟知一切,却又懒得说,“走吧,这间房等会儿就要上新锁了,也不知道要被封上几年了。”

妖之就像是一个熟客,转过身子就往门出走。

行之若急了,忙跑几步,拉紧他宽大的衣袖,和服的料子软却很凉,陡然间差点让她握不住,“妖之……我想问你一件事。”

他停住了,徐徐转头,声音很低沉。“嗯?”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是不是还有很多没有告诉我……我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对不对……”

“之若,我熟知这个家族更甚于你,你只是这里的一部分,我知道你的一切,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所以呢……”

“所以我更适合你。”他碧眸里满是戏谑,不太正经儿。

“你不打算让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么。”

他一笑,不予理会,只是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我答应你今天要带你出去的,时候也不早了,等你哥哥办完事也就晚了。”

车上。

司机照样在后坐昏睡得不亦乐乎。

行之若拿着手机,摆弄着,斜乜一眼正开车的妖之,瘪一下嘴,心里琢磨着,要是行之天知道被他派来监视他俩的司机,每次被妖之催眠放倒,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握在手里的手机又嗡嗡震了几下,她低头看了一下屏幕,又匆促回了一个短信。

妖之迅速的瞟一眼,抿嘴,话里有些讥讽,“怎么,又与那小白脸联系?”

“白洛兮若是一小白脸,你就是一妖孽。”

他哼的一声,手上的方向盘猛地一拨,一个急拐弯,行之若撞在他怀里,他一副享受的样子,笑眯眯“好心”地补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

手也理所当然的滑到了她的腰侧握住了,“他也就是你那小青梅竹马,可是我却知道你身上有几粒痣,都长在什么部位……”

“你……”

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腰上滑动着,手法这叫一个暧昧。

行之若立马撤得很远,坐在软垫上,一脸平静,“你不就满足一下偷窥的欲望么,摄像头都被我卸下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别以为我就会相信你爱我。”

“爱?那是行之天才会做的事。”他挑眉,作势摇摇头,碧眸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像是对在自己说似的“充其量,我也只是对你有了兴趣……或者,欲望。”

——||这人……

是不是对谁都能发情。

“妖之,那个……在前面书吧门口停一下,我下去有些事。”

车子陡然停住,刹车响很大。

行之若的手腕被人抓住了,妖之碧眸里满是怒意,“你还真的约了那小子了?你让我把你带出来,就是想拿我当幌子?”

“嗯哪。”行之若笑眯眯,响响亮亮的答。

“所以……”妖之碧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所以你先开车去逛逛发泄一下欲望,然后一两个小时,咱们再碰头。”行之若忒流氓的望他一眼,“反正你对我也不是爱,犯不着折腾我,你这么一标志的美男会有很多女人对你有兴趣的,随便打发一下就都差不多,灯一关,谁也看不清谁,女人都一个样……”

“行之若!!”妖之俊美的脸上因为气愤而浮现妖冶的红,“你不要太过分了!”

行之若懵懂的望着他,漂亮的大眼睛,纯情的眨啊眨,一脸无辜。

“我不生气。”妖之吸一口气,收敛神色,恢复正常,轻声说,“我不会受你挑拨,没必要和你生气。”

行之若乖巧的点头。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所以,必须和你形影不离。”

寒……

行之若脸蛋都垮下来了,这人……怎么总逮着人不放啊,这招谁惹谁了。

她转身不放心的望一眼书吧,可怜兮兮的地拧着他的衣料,一脸央求,“那你就在车上等五分钟,我马上就回来。”

妖之颔首,一双碧眸极专注的盯着她。

待她欣喜若狂开车门的时候,妖之的身子懒懒一动,手一伸,砰的一下,车门被锁了。

行之若身子一僵,秀眉蹙着,对待阶级敌人一样的看着妖之。

妖之身心享受地沐浴在这目光中,跟那大老爷儿们似的,身子舒服的安置在后背垫上,斜乜一眼,“要么一起走,不然,就让你哥哥亲自来这儿接走你。”

怒……

“你到底想怎么样?!”

妖之的眸子飘忽的瞥向她的脸,眸光轻轻一擦,便往她身后看,有片刻的恍神,陡然间嘴角荡起,妖媚极了,食指轻拭了一下唇角,“你吻我,一分钟便放你一小时的假,两分钟便两小时。”

啊……

不就亲亲么。

简单啊,

老娘我打小就是一流氓……

就当作咬狗算了。

行之若撸起袖子,双手撑着他的肩跨坐在他膝盖上,和服的料子真是滑极了,柔软到不行,像是坐不住人似的,妖之笑着,自主的将头凑了过来,清雅的竹香扑面而来,让行之若有些恍神……这妖孽用的香倒是挺别致的……

他的唇很甜,有着清酒的味道……舌尖像是故意躲避似的,私下逃窜,下一刻却带着侵略的意味侵入她的嘴里,肆意翻搅,浓厚的男性味道……分不清是谁再吻谁……

脑子晕忽忽的。

让她几乎想弃甲而逃,身子往后倾,他手却撑方向盘上,头又紧逼着凑了过来,一个吻极尽缠绵。

一分钟……

度日如年,只有心怦怦直跳的声音。

一道刺眼的白色在他们车旁停着,叩叩的敲玻璃声。

两个人分开相拥的怀抱……

外面阳光炫目,一个清秀的少年,一身白衬衫,杵在他们车外静静的望着……

白洛兮。

[卷四]ACT6[二

被那么清澈,没有一点尘埃污痕的眼睛,忧伤的望着,却有一种被目光灼伤的错觉。

就像是……

捉奸。

突然行之若脑子里闪过这两个字。

车门被打开了,白洛兮招呼也不打,就握着行之若的手硬把她的身子从妖之腿上撤离……

白洛兮还不忘瞥一眼妖之。

妖之宽大的和袍弄褶皱了,绣青竹的墨绿腰带不知是妖之自己故意拨乱的还是怎么搞的,有些散落,随着行之若的离去,松垮垮地垂在腿间……隐约可见那前襟处随即敞开的秀美的锁骨,以及……

妖之迎上白洛兮的眼,碧眸里媚意流转,神色慵懒,白皙修长的手,若有似无的抚着腰带,将它重新系好,低头整理着和服,长长的睫毛遮住碧眸里的戏谑与邪佞,他对着行之若,声音很轻,旁人却都能听得清楚,话里带着浓浓的爱意,“宝贝,不要让我等太久。”

行之若只感觉握紧她的那只手,突然又紧了些。

白洛兮神色淡定,看不清喜怒,只是拉着她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妖之一人呆在车里,笑得更妖孽了。

——||

可以肯定,这家伙是故意的。

书吧很清静,格局也很巧妙。

行之若身子蜷在沙发里,吸着一杯榨果汁。

在这间书吧里酒水可以自取,一个软软的沙发和一排偌大的书柜把他们与书吧里其他人隔离开来,就像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单独空间。

白洛兮从进到到现在都垂着头,翻着一本厚厚的书,几分钟过去了,还是在第一百二十三页。

“你……”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抬着头望着行之若,眼里有着淡淡的伤感,“这么久不和我联系,是因为刚刚那个男人么。”

行之若一脸黑线。

果然刚刚那个场景还是刺激倒他了。

“那个……”行之若斟词酌句,“妖之是我的主治心理医生,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他说让我亲他,便让我一个人过来找你。”

白洛兮睫毛颤了两下,长长的,卷曲迷人,笑了,那是很舒心,但信任的笑容,嘴角勾着,脸庞越发的清秀漂亮,“你用不着那样做的,我只是想见你……如果日子不对,或不方便,你可以下一次再约我的。”

如果,按照别人的逻辑,会认为她在说谎,而且是一个失败极了的谎言。

不过,如果对方是白洛兮,便另当别论了。

他心思是那么干净细腻,却对于行之若,是百分之百的纵容与信任。

“若兮,我让你帮忙做的事,怎么样了?”

白洛兮地头翻了一页纸,捧着书的指关节有些苍白,像是在闹别扭,“你的大小爹地和妈咪当初是出了国,辗转中我托熟人找到了他们,目前移民到了麦Connie那里,她说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他们周全的。”

行之若叹了口气,像是舒心了。

白洛兮犹豫着,望了她一眼,还是说了,“之若,不要做傻事。我和祁秀明都很在乎你,不要让我们担心,好么。”

行之若笑了一下,岔开话题,“秀明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白洛兮脸上有明显的失望,盯着她的唇说,“他最近在扩大公司规模,像是想垄断行氏没有涉及的领域,他似乎挑明儿了想和行之天斗……你,就不想问问我么……”

他眼里有着明显的失落,像是被忽视的遗弃在街边湿漉漉无人问津的小狗。

行之若心里陡然一紧,有些痛痛酸涩的情绪荡开,这个傻瓜……他不知道自己最在意的就是他了么。

落地窗户的阳光很通透,他坐在沙发上,一身白衬衫,就这么望着她,暖暖的像是和煦的春风。

一片黑影罩了下来,

他俯身,试探的伸着手,触摸到了她的嘴角,那么小心翼翼的摩挲着……

“我也想要你亲近。”

行之若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有些不确信的望着他。

他耳根处有些红,那双清澈极了的眼眸却依旧锲而不舍的死死盯着她的唇,轻声说,“你都让那无关紧要的人去碰你,我平常却连握你的一根小手指都是奢望。”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委屈,夹杂着浓浓的爱意,这和妖之那逢场作戏的不一样,带着点无奈和满腔的温柔。

他从不会当着行之若的面说这些话的。

看来,妖之今天的举动确实是刺激到他了。

“你能不让他再这么碰你了么……最起码下次不要让我看到,好么。”

他的手指冰凉的执过她的唇,轻轻地擦着,像是要把妖之曾留下的气息全部弄走……一点也不剩。

他的神情是这么严肃,抿着嘴,动作有条不紊,差不多是想拿纸巾给她完完全全的消毒。

真是……平常也没见他这么洁癖过。

“你来让我变干净好么?”

行之若握着他四下忙乎的手,他茫然的望着她,眼神有些诧异。

下一秒,她便堵住了他的唇,只留下他睁得大大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明白过来了,眼里满是笑意。

浅浅一吻。

就像小时候,某个夜晚,某个也宝宝霸王硬上弓似的,流氓到了极点。

只是宝宝变成了窈窕淑女。

小男生成了翩翩俊秀男生。

只是,这一切都不会更改多少。

从小时候遇到她到现在,任由她强吻了自己多少次,怕是数也数不清了吧。

他像是承受不了她突然压过来的体重,身子歪倒在沙发上,xiōng脯起伏,沉重的呼吸着。

俊秀漂亮的脸,热极了,眉梢里都染着一抹暧昧的红,却还伸着手小心翼翼的搂着她,怕她摔下沙发,宠溺极了。

“洛兮……”

“嗯。”

“给我摸摸。”她话音还没落,手便从他腹间悄然的滑进了他的衬衫里,脸蛋红扑扑的,这叫一个兴奋,眸子里那机灵劲儿,水汪汪的。

白洛兮有些恍神,一阵凉凉的触感,让他一哆嗦,忙隔着衣料握紧她不安分的手,又急又恼的说,“这是书吧,丫头你想干什么。”

行之若收了手,搂着他脖子,笑得没了气了,“谁叫你说我冷落了你。让你知道我多在乎你……”

轻咳一声,补一句,“不惜牺牲你我色相,在书吧众目睽睽之下证明我俩的情谊。”

白洛兮失笑,半眯着眼,收紧手臂搂紧她。

“若是一直能这么在一起就好了。”

“做完那些事后,我就来陪你。”

书吧里突然嘈杂起来,

隔着一个书柜,都能听见某妖孽yīn阳怪气的声音,“可是,我却不那么觉得……”

书架旋转敞开便是一个活动的门,妖之一席和服,款款跨了进来,伸手把书架恢复了原状,也遮挡了书吧其他人惊艳的眼神。

“之若,已经超过你我约定的一个小时了,该玩够了。”

[卷四]ACT7[一

萦绕着暧昧气息的书吧,一本厚厚的书摊在地上,软软的沙发上行之若趴在白洛兮身上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瞅着妖之,那神情仿若把他当作一个不速之客。

妖之脸挂起笑,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白洛兮躺在沙发上,手轻微的拍了一下行之若,小心地将她扶了起来,自己也理了理白衬衫,站起身来,嘴角勾起笑说,“你是之若的主治医生?妖之,我听过你的不少传闻。”

“你也不列外,幸会幸会。”妖之挑起秀眉,一下了然的样子,嘴角荡起笑,一手缓缓抚过宽大的袖袍,一手伸了过来,手指修长,两人双手相握,他们眼神虽带笑,可笑却没入心底,顿时气氛异常,硝烟四起。

突然妖之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轻颤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然后直勾勾的望着白洛兮,愈发的妖媚起来,只是那一双碧眸摄人的光芒,流光溢彩,那墨绿的颜色渐渐沉淀,像是蛊惑着将对方的灵魂吸了进去……

——||

催眠?!

妖之究竟想做什么。

行之若倏然起身,挽着白洛兮的手臂,一脸紧张,却没想到白洛兮低头向她一笑,神志清醒,如泉的眸子清澈见底,水波中荡着笑意,像是没察觉危机似的,还问一句,“怎么了?你突然紧张什么,脸色这么苍白。”

行之若一脸黑线,轻声说,“没事。”

心里补一句,傻瓜,怕你中了那妖孽的道。

不过……

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反倒是妖之一脸诧异,一副受挫的模样。

这世上唯一能不被妖之催眠的人不外乎两种人。

一种是意志力非常坚韧,行之天这种,往往在被催眠的边缘都能强迫自己缓过神……

另一种怕就是单纯得像白洛兮这种人,干净,没杂念与欲望,不被人所蛊惑与催眠。

真是……踩到狗屎运了。

想到这儿行之若不仅又笑出了声,望着一个人走在前头生着闷气的妖之,她心情顿觉大好,提高嗓音,“妖之,你受了挫折也不要让我陪你遭罪哇,丢了车子不要,非让我与你走回去,对了……”

她疑惑地拖长了音,余眼瞥见妖之的身形顿了一下。

行之若忍笑继续说,“你这么做,该不会是因为现在就连催眠司机也不会了吧?”

妖之危险地眯起了细长的眼,

原本以为他会气急败坏,挥袖袍,弃她走人,却没想到这妖孽不中招,徐徐转了身,碧眸波光粼粼,望着她笑得忒媚,“这地方风景多好,晚上走着估计还能碰上一两对野鸳鸯,增添情趣。”

那句增添情趣,说得低沉,话音里带着让人发麻的缠绵,冷得行之若一个哆嗦,她讪笑着,左顾右盼。

四周静悄悄,

树很葱郁,月光下洒下的影子,斑驳摇晃……

幽径小道,石圆桌,原木椅子。

他们似乎是走到了某公园的小道上来了。

除了风摇树叶的沙沙声后,仔细听似乎还能隐约听到从黑漆漆的灌木草坪里传来的情侣调情,压抑的呻吟声。

这个声声入耳……

“妖之,我们快……”

一只手徐徐摸上了行之若的腰,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一个旋转,和服袍翩跹着,清雅的竹香萦绕在周围,妖之魅惑地笑着,将她身子抵在了粗糙的树杆上,“怎么,怕了,想说快些回城堡?”

他的手缓缓的摸着她的脸,轻声说,“我还憋了一肚子话,要和你说呢……”

这算是美色诱惑哦哦哦哦么……

行之若吞吞口水,很有勇气的盯着他说,“我是想说,我们快些去看看那对情侣在搞些什么……呃,你有话就快些问吧,不过,别离我这么近,你身子贴得我有些紧。”

妖之一愣怔,恍神了片刻,眸子里笑意更深了,“你总在我的意料之外,你要是我的该多好。”

“下辈子吧,要不……”行之若失笑,“我先帮你预订?”

“可我等不及了怎么办。下辈子对我来说太久远了……”他的声音陡然间靡靡了起来,凑着头在她颈窝暧昧的蹭着,突然有凉意,湿热的东西灵巧的舔过那一处的肌肤。

——||

行之若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句话,妖之真他妈是只谈爱,不谈爱情。

她蹙着秀眉,正想弯腿,踹向他宝贝的某处时,妖之却抬了头,望着她笑得匪夷所思,“行之天知道小白的存在对他的威胁有多大么?”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对行之天你委曲求全,却真正爱的是那个一脸圣洁的白洛兮吧。”

那又怎么样……

行之若威胁的眯起了眼睛,妖之却笑了,蓦然捧着她的脸,凑着头狠狠吻了起来,带着惩罚的意味,咸涩带苦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他身子却放松平静下来,舌尖也温存了起来,半舔噬半喃喃着,“你就不怕我告诉行之天?这么相信我,可惜了我会告诉他的……”

他的下半身也不安分起来,勃起的地方,发烫极了,隔着不太厚的料子摩挲着顶得她心发慌。

行之若牙关一咬,血腥舔涩的味道弥漫了嘴里。妖之身子一颤,蹙眉放开了她,拿袖袍擦着嘴,皮破了,小伤口疼疼的。

“小也猫发火了?”

行之若拿舌尖舔了舔残留的血,笑得单纯且无辜,“你且告诉我哥,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妖之扬眉,破天荒地第一次笑得含蓄。

[卷四]ACT7[二

城堡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灯火通明,铁门口保镖都站了几十个,一个人被围在中央训话,耷拉着头,旁边停着一部车,很熟悉……——||

可怜的司机。

无缘无故弄丢了之若与妖之,行之天没把他扒皮拆骨算是仁慈的了。

隔得很远,在很多人中,之若一眼就看到了满脸焦急万分的行之天,俊美刚毅的脸上肃颜万分,站在闹哄哄的人群中,眉宇蹙着,抬手拨着手机……

轻柔的铃声响彻令人窒息的夜空。

静谧,冷风将行之若心里的某处吹柔软了……

“哥。”她按着裤腿口袋里微震的手机,望着穿得单薄,仍旧伫立在寒风中那个人,对上那双墨黑的眸子,轻轻地说,“我回来了。”

行之天望着她,眉舒展开来,像是舒了一口气,望了一眼她,眸子再飘忽着瞥了一眼妖之,嘴角的笑容化去,转眼间就板着脸,变得满腔怒意,“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坐家里的车回来,你非得让我这么担心吗?司机一问三不知,我怕你出什么事。”

他的手很凉,像是吹了许久的冷风。

连累着这么多人,在门口这么站着……

等了,许久了吧。

真是,有点像任性的小孩子。

行之若破天荒没顶嘴,只是笑着挽着了他的手,第一次露出真正发自内心的撒娇模样,讨乖地说,“不是还有妖之陪着么?”

她的手被紧紧地握牢,似乎只有这样行之天才能安心似的,他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之若一个人听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就是有他陪着,才不放心。”

行之若身子一震,像是还没体味出那句话里的意思,身边突然一阵凉飕飕的风,她用余光瞟见妖之像是被这对兄妹冷落了一般,挥着袖袍,风风火火的进了城堡,进门的那一刹那,还不忘别有用心的瞥一眼行之若。

诡异……

这会儿行之若想装没看见也不成了。

脑子里想着在公园里妖之对她说的话,让行之天知道你与小白之前的猫腻怎么样……犯不着让我一个人背着,藏掖着,好东西我应当与行之天一起分享。

——||

“之若……之若……”

“啊?”

“你在想什么?从进门后就心不在焉的。”行之天将她拉进沙发上坐着,自己忙碌着在沙发上寻着遥控器,眯着眼,调着室内的温度。

三十度……寒,他也不觉得热么……冷就不要不知死活的跑出去等人啊。

“没事,就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行之若睁眼瞎掰。

行之天安静了。

只要一说起小时候的事,他就异常的安分,局促的想岔开话题。

只有做多了亏心事的人,才这么心绪不安,没想到在商业拼搏这么多年的强者行氏集团的继承人也有镇定不下来的时候。

妖之缩在沙发上,yīn阳怪气的哼了一声,用手剥着柑橘皮,指甲尖锐,十指芊芊,那比女人还白皙的手,唰唰的几下,橘皮便撕落了几大块……

行之若吞吞口水。

有些顾忌的望了他一眼,往沙发里缩了缩。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妖之这么小受般的人,耍起狠来,可不容小觑。

还有……

之若看着行之天被电视机屏幕晃悠着光的脸,她脑子思绪万分,也像放电影一般,她愣怔的望着行之天那俊秀儒雅不乏霸气的容颜,晃晃的闪过那一张张幼年记事簿中被撕开的纸张,那些黑麻麻的字,像是催命符一般,让她心口发寒,心里堵了闷气,忍不住又虚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人模人样的……做起事来也禽兽不如。

“来,张嘴。”

行之天指捻了一橘瓣,摩挲着她的唇,宠溺地说,“想吃哥哥给你剥,别总瞅着别人手里的。”

橘子很甜……柑橘皮厚却不容易剥,之若也不喜欢吃拿小刀子切的。

她细嚼慢咽,吃得不声不响。

漂亮的眸子安静极了的看着行之天拿白帕子擦了手,再锲而不舍的拾起另一个……任劳任怨的剥起了,手法利落干净。

——||

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像是丧尽天良的人。

那沙发上嘶嘶剥橘子的声音更响了。

一阵忍痛的抽气声。

妖之慌忙起身拿纸巾按住嘴角,像是泄气般丢了手里被咬剩的橘子。

“妖之,你嘴巴怎么?”行之天顿住了手里的动作。

行之若笑眯眯的接了一句,“被我咬的。”

一时间刷刷的几道光全集中在她脸上。

复杂诧异又纠结万分的是……妖之的。

另一双冒了火,接近愤怒边缘的是行之天。

行之若乖巧的凑了头,自动地含过捻在行之天手中的橘瓣,灵巧的小舌头还不忘裹着他的指,将汁小心的舔了干净。

完全不理会行之天复杂的眸子,她双臂搂着他的勃颈,贴近他,靠在他的耳侧轻声地说,“哥,别让他再带我出门了,妖之今天要吻我,然后我就咬了他。”

她的声音像是疑惑更多一点,自顾自地说,“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嘴什么时候贴上来的……他催眠术好厉害。”

……

后面的便自觉省略掉了,让想象力原本就丰富的哥哥自行揣摩研究。

果然,行之天眉拧得这叫一个纠结。

“对了,司机在哪,我要问他怎么丢下我自己回来了?”行之若又递了一个柑橘给他,示意他继续剥,傻傻的问着。

“……他也说去清楚,像是失去记忆,就连你们去了哪儿都不记得。”行之天的眼眸犀利的望着她,似乎想从她表情中看清是否在说谎。

行之若的表情是没什么大变换。

倒是妖之神情诡异,手中橘子突然掉了,身子一震……一脸怨愤的望着行之若,碧眸里汹涌澎湃。

行之天不动声色的将之若搂紧,轻轻地说,“妖之,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的宝贝你也敢碰。”

之若委屈的缩在他怀里,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里的光芒,心里只恨不能伸出两只爪子,庆功一下。

一只手摸上了她的发,亲昵的声音说,“之若病也好了么。”

“嗯。”

“再没有感觉心里不舒服么,比如恐惧……之类的?”行之天的声音柔软,像是羽毛拂过之若得耳侧,痒痒的。

“嗯哪。”乖巧的答着,那无辜的模样,似乎有点听话不懂。

行之天嘴角荡起笑,肯定地说,“那就不用心理医生了。”

妖之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说,瞪了那过河拆桥的兄妹俩眼,挥着袖袍就走了,茶几上好大的声响,几个被剥得极好的橘子晃动着,孤伶的躺在玻璃上。

她抓紧了行之天的白衬衫,安静的将头枕在上面,嘴角轻佻的笑着,看着妖之上楼的身影,那背影就四个字,欲说还休。

他似乎说什么呢……

说还想留在城堡催眠治心理病,

还是想挑明,其实之若的话是假的,其实她是去探望白洛兮,而且两人爱情升温。

行之天会信谁呢,

会催眠的妖之永远是外人一个,

况且此刻他嘴上的咬伤,是行之天心头里的刺,估计在没好之前,看一次会恼一次。

妖之这么聪明伶俐的人,这点眼色是能看透的。

真好……

如今,天下太平。

陪着努力扮演一个和蔼可亲哥哥角色的行之天,嗑了瓜子……吃了水果,看了会儿电视,之若伸了个懒腰,拍了拍手里的瓜子灰末,用黑不溜秋的手,捧着行之天,在他侧脸大大亲一口,“哥,晚安。”

行之天受宠若惊,

笑得这叫一个迷人,连带着脸上那对称的黑手印,都熠熠发光。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容光焕发。

真贴切。

哼着小曲儿上了楼梯,灯走廊上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隐约黑暗中有轻微的呼吸声和……盯得人发毛的诡异的视线。

行之若疑神疑鬼的朝四周望了一眼,转身便要开走廊的灯,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的,一只手臂便牢牢的禁锢住了她的身子。

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心怦怦跳得厉害,恐惧侵袭着她,下一刻便要喊出声来了,嘴巴却被人捂住了。

雅致清新的竹香随着那人的动作弥漫开来,拂过之若的鼻尖,她的心安定了下来,蓦然间明白了,也停止了挣扎,嘴角勾起了笑。

之若的笑似乎激怒了那个人。

一股力量,抓着她,撑在了黑暗处,“你可真会刺激我,你爱着白洛兮,却也迁就着之天,我明天就要走了,看不到你们的恩恩爱爱,你高兴了吧。”

行之若不予理会。

黑暗中妖之的眸子荡着诡异妖冶的绿,他掌握着她的脸颊,头凑近,轻轻咬着耳垂,炙热的呼吸弄得之若身子一颤,他笑出了声带着魅惑的笑容,“你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你那爱你入骨的哥哥,我妖之,得不到的行之天也别想得到。”

谁也得不到……

他碧瞳微眯着,紧紧盯着行之若的眼眸。

“你要做什么?!”

那一刹那,他笑得如肆意绽开的毒花……

“之若宝贝,你不是想恢复被尘封的记忆么。”他收紧了手臂,脸上有着欲说还休的忧伤,“我全还给你。”

[卷四]ACT8 妖之番?

我生来就有一双碧眸……

我很厌恶它,可是不喜欢又怎么样……无知的女人们哪一个不对它分外着迷。

每当我照镜子的时候,镜面上那个熟悉的面孔就对我诡异地笑,从那笑容里我看到了罪孽。

我并不是混血,

却有着……

黑发,白肤,碧瞳。

母亲不愿提及我,养父却仍惦记着我。

传言中,我是近亲媾合的产物……

母亲的身世是个谜,相对的,她连我的父亲是谁都很少提及。

传言永远也只是传说。

妖孽,

这二字,我听了很多遍。

唯独在她嘴里吐这词,让我身子有微麻的感觉,就像被电流击过……兴奋得就连身子也有了反应。

行之若,她的存在让我庆幸自己所学的是心理。

小时候的她就像个谜……

圆溜溜像个胖乎乎的小西瓜,表皮绿润……剥开之后,才知道里面是红瓤甜美。

或许形容有些变态。

但她藏匿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被我的一次治疗性催眠偶然挑拨泄露了出来,我感到分外惊喜与好奇。

或者说,对我这个赖以生存的行业真正有了兴趣。

行氏集团是我不屑的,

城堡里的人我更是厌恶到了极点,可是惟独她……

指尖滑过她的发,哼唧了一声,不安分的动着却还是沉入了梦乡。

她累了,终究是睡了。

我最喜爱的一件日式和服衣料被她泪沾濡了,紧紧地黏在肌肤上……凉飕飕的,她身子就这么软软的倒在我的身上,我搂着她,她却将温热的气息拂过我冷湿的前襟,我却没有感到不适应,看着她残留着泪的卷翘的睫毛……

只觉得,

销魂……

行之天还在楼下,

我们只相隔着一道弯弯曲曲的楼梯,

我却在他的眼皮底下,用我最拿手的催眠唤醒了他最亲爱妹妹的记忆……全部的……

忆起她合眼的那一刹那,还仍旧不死心地抓着我的衣襟,那么渴望的瞅着我,目光哀求,“妖之,你是不是又耍了计,我的哥哥不会这么对待我的,求你……”

求我什么?

求我告诉她,她此时脑子里浮现的那些翻云覆雨以及之天对她的折磨与囚禁都是假的么?

何苦,这么自欺欺人。

不是已经大致了解了么……只是没有切身体验,如今记忆回来了,切骨之痛与耻辱怕是更加真切淋漓尽致了。

宝贝,谁叫你爱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孽,这都是孽。”她一愣怔轻笑出了声,泪却滑下脸颊,神色哀伤,眸子里水璀璨如星辰。

我可爱的宝贝不知道么,我最爱她那笑种带哭的可怜模样,光是看着……我便兴奋难抑,我的手不自觉地摸到了身下,滑腻的布料却不足以满足我。

她一定不知道……

我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心理暗示。

把锁撬开,深夜守在她床前,唤醒她去父母的房间,潜意识的告诉她那剩下的幼年记事簿的纸张在何处……

那晚我伫立在门口,听着西侧屋里的动静,我知道那个小迷糊……不小心把蜡烛台打翻了,

于是我便在她离去后,挑明烛火……桌面烧焦了。

我就爱看她惊慌失措……却又鬼灵精怪蒙混过关的调皮模样。

怀里的宝贝睡不安稳了,眉目蹙着,我体贴的用手按摩着她的太阳穴,记忆汹涌而来,恢复中对脑子的冲力是最大的,痛吟都是那么美妙。

宝贝,谁让你这么痛苦……

请记清楚,记牢了,别忘了。

行之天……

瞧,他再也进不了你的心底,多好。

我的小宝贝有了如此深刻切身的体会,以及被残虐的三年记忆后,还能正常的与白洛兮交往么。

答案是既定的……

我摸上了她的发,理顺,将她的头枕到了我的xiōng前。

她像是做了恶梦,一直在喃喃自语,咬着我的布料,细碎的哭声片片断断传来,重复着一句话,不要哥哥……就因为我是被领养的,所以就该遭受这一切么……

她在我的怀里,

我原本该大好的心情却因为这一句话而神色黯淡了。

她身子轻微的发着抖,

我却更加心烦意乱起来。

这是为什么……

毁灭,得不到的就全部毁灭,这不正是我要的结局么。

为何,我却更加的悲伤。

摸着她的轻颤的睫毛,她乏了,睡着了,我却愈发的清醒,

曾经记得某一天,我偶然间进了行之天的房间,当时只是随处逛逛,不巧却踏在了横摆在地面的遥控器上,正对床前的屏幕亮了,原本以为是普通的电视节目……蒙蒙的雾气……

我却见到了行之若,那时候应该还刚刚发育……

没心没肺的将沐浴露倒在身上,滑腻了一身,rǔ白的流质液体,粉嫩的皮肤……被湿气弄得半眯的眼睛,小巧挺立的rǔ房……

那一霎那,我下身欲望勃发。

似乎那哗哗的水声就在身边,真想狠狠地搂着她……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屏幕里面有九个画面……影射了城堡的不同角落,只要有行之若的地方……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突然,很嫉妒行之天。

他每晚每晚在床上看着,会不会摸着自己下体自慰。

应该会吧,

可她是他的亲妹妹,真够……变态的。

——||感叹完之后才发现,原来行为举止比我还极端的人,真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

回想一下,或许……

正是那一天,我才蓦然发现,也宝宝已经变成了一个女孩。

一个属于行之天的女孩。

行之天让我对她做了三次催眠让她失去记忆。

第一次,原本只是单纯的治愈她惧黑的病症,

可是我却从她的脑子里窥视到了城堡里的秘密,以及她对之天的言不由衷。

她是一个傻乎乎的小童养媳?

不,还没变成难驯豹子前,小之若还只是一个乖巧的猫咪。

城堡乏味的日子太无聊,我主动挑明了与行之天这次窥探的结果,但也只说了一半真相,也“好心”地为她保留了幼年记事簿和……哑伯与她的十八岁约定。

只有这样事情才会有趣。

哑伯……

迟早是个祸害,于是我便耍计把他撵了。

谁也不能阻挠我观赏戏,一场游戏被拉开了帷幕。

小家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提前找到了幼年记事簿,小丫头桃花挺多的,也正因为这样她被行之天用了强。

行之天对人极具耐心,商业上沉着冷静,可待妹妹却永远感性的冲动多于理性。

我被他远远的从美国招回来后,确实吓了一跳。

他居然敢把自己亲妹妹囚禁在父母的房间,浑身是被红与青的伤痕。

他们日日夜夜这么Cāo劳且不眠不休么……

之若的伤势很重,她用自己的身子撞着铁门……眼神那么无助,那块心里头的yīn影无论是做任何心理治疗都治愈不了的,她始终是不配合……

她已经无力作惊慌失措的表情,

身上残留的蹂躏的痕迹,让我总是分神。

于是……

又一次的催眠。

其实不用行之天说,我也会让她忘记这一切的,小猫不仅没变豹子……反而将原本锋利的爪子,都收起来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也是不我想看到的人。

于是这么反反复复,

我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心理暗示。

小豹子终于有发威的时候了,但却狠狠地伤了我。

她居然当着我的面压着白洛兮,撒娇,强吻……两人那么亲昵……

白洛兮,

他有这资格么?!

可偏偏也是他,能安然自若不受我的蛊惑,我的催眠第一次对人没用处,这让我很懊恼,甚至无措……

他就是之若最爱的那一个?

或许她真正爱的是谁,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

那个人不会是我。

这么多年……

精心谋划的一切,都没了。

行之天,

上一辈的纠纷,我们之间以前的恩恩怨怨,我不想提及……那是行氏造的孽……

可是如今,不是你的你为什么还要抢,

你抢了我的一切……这还不够么……

一句之若不需要心理医生,就想把我遣出城堡。

我唤醒了她的记忆……

她已被折磨得处在了崩溃边缘,

这就是命运么……

或许不是,

因为,十八岁的生辰就快到来的,一切还没画下休止符。

之若的十八岁,

你期待么?

我……可期待得很……

[卷四]ACT9[一

“之若,”行之天温热的气息三月春风般拂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男性醇厚性感的嗓音仿若能让所有人沉醉其中,行之天低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饰了眸里霸道的柔情与难耐的欲望,“之若,爱你让我坠入苦海。”

他用手掌捧着她的脸,眼神迷离,几近疯狂,“说,你爱我。”

行之若眼神恍惚,慢慢闭上了眼,偏头不去看他,泪却沾湿了他的手。

他俯下身子,双臂用力搂着她,忽视她沉痛的呻吟与无力的挣扎,在她的xiōng前落下一个个炙热的吻,舌尖卷着,齿轻柔的噬咬着烙下斑斑痕迹。

空气很燥热……

漆黑的房间里,弥漫着情欲的意味。

粗大的炙热,在她股间慢慢退出又深深挺进……律动着……

倾泻而出的呻吟,支离破碎。

空气稀薄起来,晃动不堪的画面像荡起了水纹……波澜起伏……

那长达几小时,惨不忍睹地蹂躏场景消失不见了,同样是那个房间,只是行之若却穿着单薄的白睡袍,像个幽灵一般,赤着脚踏在满是玻璃碎渣的地板上。

出去,出去……

我要出去,请放我走。

小之若眼神飘过墙上父母的油画……渴望的望着那道门,门上挂着冰凉的铁锁,缠绕了许多圈,像是捆绑着她跳跃的心,一个声音不断在心底叫嚣着……却无能为力。

门开了,送饭的仆人进来了,手里捧着的银盘装的依旧是金黄酥脆的甜甜圈。

小之若挥臂摔了那曾经最爱吃的甜食,挣扎着往屋外跑……

可是能跑到哪儿去呢,

城堡是永远暗无天日的,苦难的日子无法逃脱。

脑子里一阵沉烈的剧痛,她昏倒了……

半醒半昏迷中,小小的她感觉自己被人搂住了,“不乖,你怎么能这么不乖呢,我如此爱你……你怎么舍得离开我。”

他的声音如此感性,却像恶魔一般拉她进入了深邃的地狱,“不要以为昏睡了,不再醒了就能用绝食来让我心痛。”

冰凉的指滑过她的唇,抵开她的齿舌,他细心的喂她吃下一片片掰好的甜甜圈,动作那么温柔,声音轻和好听,“吃吧……”

“要记住,我永远爱你。”

噩梦……

不,不要再逼我了。

行之若指尖抓紧了雪白的被褥,指甲刺痛了手心,像是极力想醒来,可是眼皮却睁不开,耳边总响着某个人妖冶且极具蛊惑的声音,“宝贝,谁让你这么痛苦……

请记清楚,记牢了,别忘了。行之天……他再也进不了你的心底。”

这是……

妖之的声音?!

行之若蓦然睁开眼,眼前朦胧一片,恍惚了会儿,雪白的墙壁,可爱的熊宝宝,熟悉的环境,这是自己的房间,她撑着头苦涩的笑了一下,刚刚只是梦。

可仅仅只是梦么……

记忆全部恢复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突然传来一阵玻璃杯砸在桌子上的声音,清脆……极摧毁神经。

她身子一震,缓慢回头。

床头贴她很近,坐着行之天。

他正一声不响的望着她,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行之天双眸威胁的眯着,“妖之?!你刚刚唤妖之的名字。”

行之若没有接话,只是复杂的盯着他俊秀迷人的脸庞,像是想看透要看透一个人的内心一样。

“你知道你昏睡了多少天,我彻夜不眠的守着你,你却开口第一句话唤的是他的名字?你梦到了妖之……”

他的神情像是失望极了,甚至有些不择言语。

行之若低头浅笑,无了生机,嘴角荡起的笑容没了往日的温度。

她若有似无的躲开哥哥的怀抱,推开他,轻轻地说,

“哥,我想起了一切。”

他身子一颤,脸上的表情霎那间崩溃瓦解了。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他躲避着她的视线,搂着她,“我们不提。”

不提便可以不说么……

行之若眼神哀伤。

他偏过去的头,侧脸带着落寞和沉痛,悔恨刻在眉宇间,是那么英姿勃发的人,浑然天成的霸气却被这句话磨灭了**成,那么恳求地说,“之若,你饿了么,我从楼下给你带了吃的。”

床前的桌上摆着清淡的粥,还有燕窝……和甜甜圈。

“你才醒,不能吃油腻的,这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

金黄脆爽甜腻……

甜甜圈。

他顺着她的眼神,探着身子,捻起筷子小心的夹了一块给它,还没递到嘴边。

她脑子里蓦然浮现那暗无天日的黑屋子,散落在地上夹杂着玻璃碎渣血迹的甜甜圈。

吐……

行之若伏下身子,倒在床边,吐得一塌糊涂。

一瞬间,

双臂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那么得用力的抱着她,“我们订婚好不好。”

他的眼神像是很委屈……

行之若脑子昏沉沉的,只是咬着牙,努力的推开他,忍着xiōng口不停涌起的恶心,极力忍着身体的不适。

一道视线炙热像是要刺穿她的身子。

他神采奕奕,神情却也快到疯狂边缘,兴奋难耐的说,“你是不有了……”

有了?!

怎么可能……

上一次隔了这么久,不可能怀上。

——||除非他在我不知情的状态下还有动过我……

不过看他那表情,似乎不是没有可能。

难怪会做春梦。

若真是像他说的那样……行之若手抚上腹,神情漠然,还不如不要。

“我们去医院检查……”行之天抱着她,双臂搂得紧紧,却又怕弄伤她,“生几个好呢?”

行之若完全呆滞。

他仍旧是一脸的惊喜,“之若今天满十八岁,我若是能当爸爸该多好,一个……不,两个最好。”

“乖女儿像你,儿子像我……你说有多好……”

[卷四]ACT9[二

“生两个最好……女儿像你,儿子像我……你说有多好。”他的声音徒然间软了下来,绵绵的糯的,脸上挂着三分欣喜和七分的疼爱。

行之若被他捧着头,强制性地被迫枕在他怀里,相比他的激动,她的神情却是极迷茫的。

她要当妈妈了么……

还只十八岁。

自己多久没来月事了?浑浑噩噩的过去了这么多天都没来得及掐时间。

抬眼望着一脸宠溺且幸福表情的行之天,她的手紧紧攥住雪白的被单……想到要生下他的小孩,之若的头皮就一阵酥麻直发怵。

行之天感到了她的异常,低头询问,“你很冷吗?昏睡了这么多天才醒来,别感冒了。来把衣服披着……”

她撇过头,别扭的闪躲着,拒绝着行之天那无微不至的关心。

外套终究还是被披上了。

行之天的手从她的肩沿着脖颈上滑摸上她的耳垂,脸颊,他凑着头亲昵的磨蹭着之若的,表情温柔带着浓浓的爱意,眼眸一沉,带着霸道的戾气,“不准你打小宝贝的主意,你要生下来……”

行之若身子一颤。

嘴角挂着淡漠的笑,眼眸里冷得没了以往的温度,“我……”

行之天蹲在床畔的身子,起身,温谦的示意她等会儿说,拾起裤里的手机走到窗前接听电话。

他的身形修长,极美好。

温煦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徇徇儒雅的气质,让他看起来那么高贵遥且不可及。

此刻的他看起来,像个身世显赫的绅士,对之若虽然纵容,爱得偏狂,可也偏偏是对这抵死都要爱着的人儿,言行举止却总是绅士不起来。

行之若低头摸着手腕,上面还残留通红的手指痕迹,那时刚被他拧握的。

他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身子伫立在窗前,握着电话回头朝她笑着,笑容和煦,温柔极了,外头的阳光在他身上晃着光晕……

行之若静静躺在床上,用手臂挡着眼,那道金色的光芒刺疼了她眼……连带着心口都荡起阵阵的苦涩。

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心里头又涌来一股翻江倒海的恶心,好容易压制住了,懒懒的躺在床上望着

行之天,却见他的神色愈来肃颜起来,拿着电话的手指也苍白。

“什么?!公司协约没签成?客户被祁集团抢去了?”

祁集团……

难道是祁秀明?

行之若一机灵,禁不住坐直了身子。

行之天瞟到了动静,眉蹙了一下,大步走上前一手接着电话,一手将软垫子小心翼翼的枕在了之若的背上,将她扶着做好。

“几千万的单子丢了也就算了,今天我不想多谈,我要陪妹妹过生日。”

电话被他果断的压断了。

行之若目瞪口呆……

还想听着呢,这人……怎么动作这么利索啊。

果然是商界传闻的雷厉风行。

——||

不过,话说……祁秀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么明目张胆的从行之天手上抢生意,不怕之天报复他么。

或者是他得到什么确切消息所以已经可以肆无忌惮,放手做了?

“这样好么?”好奇终究是战胜了心理的反感,之若搭上行之天的手轻轻地问着,“公司是不是出事了?”

“你是我的全部,钱没了还可以赚。”他的手滑过行之若的发,动作那么温存,“没有你我一无所有,心都空荡窒息得要死了。”

凑着脸吻了吻她的眉宇,

“东西冷了,我端去让人给你热。”

行之若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那英俊浑然天成霸气的脸,有些恍惚。

门被合上了。

行之天端着盛满一整个银盘的食物,安静的走了,可却也带走了之若的全部思绪。

她的手抚上腹部,漫无目的地摸着,温热的体温传到了手掌上,连带着她的心也怦怦剧烈跳了起来,这里面真的有一个小生命么……

突然一个手握着了她的,攥紧,冰凉的手指弄得她全身寒毛直竖,那只手像是故意着施压,用力朝她腹部按去。

不……

她潜意识的一惊,推搡开他。

行之若的眼眸惊慌失措的对上一双不怀好意的碧眸。

一张放大的妖冶的脸呈现在她的面前,嘴角噙着笑,那眼神勾人一般若有似无的瞟向她平坦的腹部,“摸什么呢……一醒来就和行之天在这房间里秘密私语,别忘了,他对你可不太好。”

是啊……

可,妖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人拼在一起,半斤八两。

行之若动动唇,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放弃了,神色坦然冷淡的望着他。

他倒是自觉了,故意挑这话说,“你想问我,怎么还留在城堡里,没被行之天赶出去是么……”

沉默沉默。

“我还想看看你怎么和白洛兮修成正果呢,怎么舍得离开……”

他徐徐俯下身子,捋了她的发,亲昵地摸着,嘴角的笑格外的魅惑人心,“知道么你都昏睡了好几天,那些庸医及药物都治不好你,我这全世界顶尖级的心理医生当然要勉为其难地留下了,今天你就十八岁了……我相信你一定会醒来,因为你不可能错过一场好戏。”

亏他记性还那么好……

想着小时候哑伯跟她说的遗嘱,那又怎么样……

反正她不是行家人,无非是老人家规定行氏媳妇继承的股份,她不爱也不屑。

何况……她还没和行之天结婚呢。

行之若哼了一声,把妖之那挑拨冷讽的话语当耳边风,这一切的事端还没结束,在这场以爱为名的催眠与囚禁里,行之天是主谋的话,妖之也是一个帮凶。

别人是雪中送炭……

他大雪天送的可是霜,并且还时不时地在炎热的季节里,挽着袖子使着人加个火盆再添把柴火。

他们的占有欲比爱还浓烈,

只有,白洛兮还是像白纸那么纯洁,一句话,对便是对错便是错,不让人拐着弯子琢磨,也不会背着角落里捅你一刀。

说最爱洛兮……

还不如说他的爱最让人安心,不索求回报,只是真心待人好,心也跟着安稳舒心起来。

那冰凉的手又抵达了她的腹部,摩挲着,妖之腾出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斜乜一眼,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把她的心不在焉尽收眼底,碧眸里翻滚着颜色深沉,满是恼意,“你话少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行之若虚了一眼他的手,颇有些无力。

想你的手总是放在我敏感的位置,是不是想蓄意害命。

行之若抿着嘴,干脆对他的无理不予理会。

“我刚在门外听了会儿动静,你吐了身子不舒服?”他搁在她腹部的手又不留痕迹的用了会儿力。

行之若一下子惊慌起来。

她没想过要孩子……

她不想生下她和行之天的婴儿。

可是,妖之的手放上去的时候,她却从心底涌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先不想他的动机是什么,可她不想被他毁掉一个小生命。

如果……

她真的怀上的话。

行之若挥开他擅自放在她腹上那不友好的手,她拧着秀丽的眉,难受地微眯着眼,拽着妖之的手臂上的衣袍将他拉近,无力的靠在他怀里,颤抖着身子呕吐了起来,他身上散发的雅致的青竹淡淡的清新极了,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心里涌来的不适,可她仍旧心不甘情不愿,拉着他的前襟,掏心掏肺的……又挤了一些。

看着那繁缛华丽的袍子上,沾满的点点污痕和酸臭的味道,她心情极好的推开了一脸错愕的他。

谁料妖之却一脸不记仇的,将她又搂回了怀里,紧紧抱着,一脸动容的说,“这是后遗症么,不要想那些令人反胃的往事,行之天一定以为你是怀了孕。宝贝……忘了它,我不会再对你催眠了,我错了。”

行之若身子一颤,手忙脚乱的捂着鼻子,要推开他的怀抱。

他却顾不上身上的脏乱,又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动作那么大……不让她挣脱。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行之若的脸一下一下因他逼人的怀抱而蹭着那脏兮兮带着湿意恶臭的和袍服……

她快要晕了。

被恶心死了,呸呸呸,这个妖孽。

楼下传来一声清脆刺耳的响声,震开了这两个“神情拥抱”的人。

出什么事了……

行之若一下子感到慌乱起来,手心里都是冷汗,眼皮从没跳得这么厉害过。

她望一眼妖之。

妖之碧瞳倏然眯得细长,那眼眸里荡着兴奋难抑的光芒,她更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这一天,就要来了么。

“宝贝,敢与我一起下楼么?好戏开场了。”

[卷四]ACT10[一

走廊上仆人像是吓呆住了,停了手里的活,摒住呼吸,一脸呆愣的望着楼下的方向。

大厅里的门被弄开了,一下子闯进了很多不相干陌生的男子,一个巨型的生日蛋糕被撞翻了,蛋糕残渣散乱在地上,奶油弄了一地,被踩着很多脚印。

陈婶手忙脚乱的,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

行之天束手环在xiōng前,一脸怒意的望着那些私闯城堡的人,一身逼人的傲气不容接近。

“哥,出什么事了?”行之若扶着走廊的栏杆,声音有些胆怯,神情不安的望着嘈杂的大厅里那些陌生的面孔,其中有几个人身材高大,穿着制服,像是警察。

怎么回事儿?

她犹豫着是否要下楼。

一声嗟叹,行之天蹙着的眉顷刻间舒缓了起来,表情也温情,“没事,你回楼上躺着暂时别出来。”

握着栏杆上的手紧了些,行之若的身子站得笔直,脸色苍白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一捋发在那陌生人里格外醒目,耳边的红钻,亮得刺人。

行之若眯着眼,追寻着他的身影。

小时候见过了很多次的脸,如今俊美也愈发的成熟了……

那个男人抬着头,仰脸望着楼上的她,笑得一如绚烂的阳光,曾经的少年虽然退出了演艺圈也不唱歌了但气质却依然那么好,声音也依旧天籁般让人沉醉,他像以前那样笑得没心没肺,喊道,“之若,十八岁生日快乐。”

祁秀明?!

行之若一愣怔,握着扶手的指一抖,一时间心中汹涌澎湃,惊喜极了,踏着楼梯往下走的脚一踩空……

“小心!”

“脚下当心!”

两个男子在楼下齐声喊着,只差没奔上去了。

行之若眼前一黑,脚软着,天旋地转的眼看这张脸就要被迫逼近大地了。

一缕发带着清雅竹林的味道,擦过她的脸颊,滑腻冰凉极了,她一恍神……

肩上突然就搭上了一只手,男子浓厚的气息拂过她的脖颈,一只手臂也占有性的将她搂紧,适时地将她失去平衡的身子一拽,拥在怀里,才避免了她戏剧性滚下楼的一幕。

这一切就像是慢动作……

只听到心怦怦直跳。

放手……

行之若掰着妖之禁锢在她腰间的手,掌心传来的热度一点点熨烫着她的肌肤,那单薄丝绸倒像是一层纸,他指尖一用力便能弄破一般,周围的气氛怪异,直叫人心慌意乱。

行之若只感到身上像是被许多道目光射得窘迫不堪,浑身不自在。

“想让我松手?”妖之故意凑近来,轻呵一口气,小声地说,“我偏不放……”

他用手臂怀着,搂着她的脖颈,斜乜一眼楼下的那两个男子,一刹那脸上仿若绽开最美的花,他慵懒地用手指着……示意行之若去看,自己提高声音,“瞧,他们两人,这副表情……啧啧只差没杀了我,有趣。”

——||

他偏偏又故意搂紧了她。

行之天和祁秀明目光正灼灼的地望着霸占性搂着之若的那双手,只恨不得将正做着亲昵动作的妖之推开八丈远。

周围空气寒滋滋的……

最终还是行动了,

也不知道谁先挪动的步子,反正楼梯都快要塌了。

行之天抢先……握着了她的手,将她带离妖之的怀抱,神情肃言,嘴角抿着,像是极不高兴。

一只手牢牢的握在了他霸道的手上,祁秀明轻笑着拽开行之天的手,用了五六分的力道,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起,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行之天蹙着眉有些不悦的望着他,“是么?这可不见得,这是我的城堡,之若是我的妹妹,如果你不是来为她庆生的话,我可以请你出去。”

祁秀明脸上挂着明星般亲和力的笑,拍着行之天的肩,不动声色的将行之若牵到自己身后,安抚似的握紧了她的手,偷偷的。

“之天,你的话还是那么呛人。今天我带了一个人给你看,你一定会有兴趣的。”

行之天有些疑惑的望着他,眉宇间表情像是不耐烦了。

祁秀明笑着,朝门外努嘴,下巴一扬。

行之若睁大了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门处。

和煦的阳光倾洒了一地,半敞的门处一个黑影欣瘦……苍白雪似的发……

他是,

哑伯?!!

再也来不及去关注行之天的任何表情,

行之若推开了所有人奔了过去,脑子里一时间浮现着幼时的那些画面,和蔼的管家,撒娇倔强的也宝宝……

一时间竟也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那么清晰且历历在目……那些让人怀念的时光……

她,呼吸急促,放慢脚步,在老人面前停住了步子,有些踌躇,xiōng口起伏,声音也有些沙哑了,“管家,真是你么……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说到最后竟有些委屈……

为什么会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城堡……

我以为你不要也宝宝。

“小姐。”哑伯目光悲怜的望着行之若,嘴抽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之若小姐,瘦了……

笑容再也没以前灿烂了,这是造得什么孽啊,早知道不该听老爷的,不该听老爷的,若是老爷还在世,一定会后悔最初的决定。

幸好,还有得补救,一切还不算太晚。

哑伯一时间老泪纵横,“这么多年苦了你……”老人垂下头,颤微微的拿袖子擦了泪,喉咙里咕隆着……他目光紧紧的盯着行之若,和蔼之情流露无疑,半晌才欣慰的自顾自的点了头,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封袋,上面有醒目的家族红蜡封印。

“我被撵出了城堡后,在乡下呆了很多年,一只守着老爷的这份遗嘱,小姐还记得哑伯以前给你说的故事么?”

故事……

十八岁之约。

行之若只觉得头嗡嗡作响,太阳穴隐隐跳得很厉害,她惊望着老人,心里涌起一阵颤栗,直觉告诉她……哑伯今天的到来与她有关……这里的陌生人,奇怪的氛围都与她有关。

“我曾是老爷的私人律师,经手了太多的东西,所以在城堡里一直装聋作哑,不多说才不会多错。”

“我……知道你装哑的事儿。”行之若轻声说,“你走了之后,哥哥后来跟我提过。”

“是么,”老人笑着,环顾望着四周,眼神在行之天身上停留了几秒,最终望向了妖之,老人神情有些滞愣,表情古怪,最终还是颓废的笑着,不住地摇头,“巧了,妖少爷也在,刚好,时间便不用等了,我这就一道把遗嘱给宣读了吧。”

“遗嘱?”

“……真是遗嘱?!”

行之天一脸错愕,像是没料到一般,望着行之若再望向管家。

倒是妖之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

“遗嘱老爷曾经拟过一份,但这份是最终定稿的,老爷吩咐了不到最后不能说,小姐十八岁了,是时候了。”

大厅里霎时安静了……

气氛诡异得很。

祁秀明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一张脸俊美极了,那笑盈盈的眸子直往行之天脸上瞅。

妖之蹙着秀眉,有些不安的望了一眼行之若,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行之天面无表情。

行之若站着,脸色苍白,最终是忍不住了,“哑伯……我一直想问,为什么老爷要等我满十八岁,才让你来宣读这份遗嘱。”

我只是被领养的……

不是么。

“小姐,你爱少爷么?你想跟他结婚么?”哑伯没回答却反问。

“你在说什么……哑伯,我……”行之若低头神情复杂,她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小腹,嘴角噙着笑,却是冷的。“如果和哥哥结婚才能分我一点遗产的话,我会选择放弃……”她直视着哑伯,一字一句坚定地说,“我不想结婚,我不要留在城堡里,就算一无所有,我也要离开。”

妖之倏然眯起了碧瞳,手悄无声息的楼上了行之若的腰。

清脆的声响……

行之天冷着张脸,神色淡漠,另一边妖之龇牙咧嘴的捂着通红的手,手背上一个明显的五指印,分外引人注目。

哑伯将一切看在眼底,嘴角忍不住地抽搐憋着笑,但眼神却悲哀了起来,他低沉的咳嗽了一声,“好,那我也该宣读遗嘱了。”

[卷四]ACT10[二

城堡里安静极了,气氛也颇有些压抑。

仆人们低垂着头识趣的想要退走,却又有几个好事的侧着耳朵想偷听个只字片语……

行之天神情淡漠,一张脸没什么感情外露,那眸子又有一份柔和,偏偏不看着准备宣布遗嘱的哑伯,到是紧紧盯着行之若,那神情像是不舍欲说无言偏又抵死的温柔与九分的受伤。

行之若愣怔了一下,硬生生地收回与他对视的目光,心里有些纳闷。

哑伯站在书桌前,有条不紊地将牛皮纸袋上的红蜡封印刮开,默默的,抽出一张纸,瞟了一眼妖之再慢慢滑向行之天,叹了一口气,“现在正式宣读遗嘱。”

“我,行楚天,经过郑重的考虑后特此宣布,下文是关于处理我死后所留下的财产的遗嘱:行氏所有遗产,不动产与百分之九十五的股份给行家亲血统孙女行之若继承,百分之三赠给脱离父女关系的不肖女之子妖之,对于养孙行之天,若行之若在遗嘱宣读前答应与行之天结婚,那么他将获得剩下的股权,若行之若另有心仪人,则剩下百分之二归孙女行之若自主分配。

此协议将在行之若十八岁时,生成有效。这是我惟一存效的遗嘱。在我死后,若发现以前任何有关财产处置的遗嘱,一概作废。”

什么?!

行之若指尖紧紧攥进掌心里,刺痛极了,心怦怦跳得慌乱,脑子里也昏沉沉的……像是不大清醒,她努力睁大眸子,恍惚的看着哑伯的嘴一张一合,倏然她回头望着高傲的站着的行之天。

行之天分文未有?!

他……

他不是行家的……

为什么会这样,一直一直以为他是真正的继承人,所以才可以如此地对待身为养女的自己。

这么多年来一直委曲求全,任命妥协。

结果,命运却开了一个大玩笑……

自己是遗嘱的最大赢家,

百分之九十七……

行之天分文未有。

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真是个可笑的笑话,笑得眼泪都止不住。

一定是哪儿弄错了。

“一定是哪儿弄错了。”妖之挽起袖子,束着手在xiōng前,挑着眉,慵懒地靠在墙上,望着哑伯,“老管家,你肯定这份遗嘱是真的么,我可没想要行家这点破财产……不过……”

他转过头,望了一眼行之天,再望向一脸若然欲泣的行之若,蹙着眉,神情纠结的说,“你肯定之若是行楚天的真正血缘孙女?!”

“是的,行少爷。”

“不要叫我行少爷,我只是妖之,收起你那虚伪的老奴嘴脸,行家没有一个好人,当初我母亲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你们是什么反应……庆幸败坏名声的女人终于走了?那老头现在才想起补偿性的给点安慰,他可别忘了从那天起,我已经与行家没有一点关系。”妖之别过脸去,秀美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忍耐着什么,他倏地一下抬头看着行之若,那碧眸流淌着月色光华,却终究是暗淡了,他没有再看行之若的眼,因为气恼与愤怒,他的耳朵和后颈红成一片。

妖之的声音很低,抱着一丝侥幸和不甘,“之若是生下来便被养在行家的对不对,行之天是那老头领养来的,我才是有真正行家血统的人,如今我该代替行之天娶之若的,难道不是么……”

“妖之少爷,之若小姐是你的亲妹妹,你身上流淌的血已经够孽伦了,请别在执迷重蹈上一辈的孽恋。”

啪的一声……

“别跟我提上一辈……”妖之身子气愤地发着颤,挥着袖子扫开了桌上那些东西……连带着那张遗嘱……白纸纷飞着,在他们面前打着转儿,颓然落下,“妖之……夭之,夭折了就好,我生来便是个错。”他的声音有些抖,绕过哑伯的身边,径自来到行之天面前,身子站定靠上来手也撑住了之天的肩,眼神yīn戾的望着他,“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行家的人对么……所以才这么放纵地随我胡来,可是,你可想到有今天,我不是最大的赢家,可是你却输得最惨烈……之若、财产全没了,你可想过有今天?!”

行之天站得笔直,纹丝不动,不语不言。

妖之眸子里发了狠,倏然推开了他,狂笑着,“别人都说我傻,变态归变态……行楚天那老头把你教得更傻更变态,之若你看到了么……他为了你可什么都不要呢,行家……真是可怕。”

“妖之。”行之若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别……”

别这样。

妖之蓦然望着她,神情愣怔,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笑得更悲伤了,“……我明白了,可是你却始终不懂,我的宝贝。”他俯下身子,贴近她的耳侧,“你知道么,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心疼,心疼行之天。”

行之若一惊,撇开头,神色有些别扭。

妖之站起,昂着首,看着在沙发上一脸闲情自若的祁秀明,嘴角妖冶的勾起笑容,“你今天导的戏很好,时间也掐得很准,不愧曾当过戏子,一下排除了两个对手很兴奋么,不过我可以肯定……”他瞟一眼之若,似非似笑,“最后的赢家不会是你。”

“你……”祁秀明站了起来,耳侧的红钻闪烁,映得脸上也有些恼怒的红。

“懒得陪你们在这儿耗时间。”妖之对着他轻蔑的笑着,哼了一声,徐徐走向楼梯口,白皙的手搭上扶手,长袖垂着,碧眸复杂的望一眼行之若,最终撇开头,闭目,眉目舒展,头也不回的上了楼,那个神情就像是诀别,深深入眼。

行之若舒一口气,

心里头乱糟糟的像是一堆理不顺的毛线,想理清思绪却无从下手。

行之天……

妖之这么闹腾的时候,他却安静,神色淡漠像是与世隔绝,他是料到了会有今天……还是压根就没想到爷爷会最终留一手,这么折腾,所以心伤了沉默了。

没人知道。

之若脑子里还想起那遗嘱上的那句话。

这是惟一存效的遗嘱。死后,若发现以前任何有关财产处置的遗嘱,一概作废。

以前的遗嘱是什么样子?

或许在这之前,行氏集团的所有财产与公司一直都由行之天拥有,他从小就是被作为一个继承人在培养,那么优秀且冷静。

在这个前所未有的戏剧性般的场合,他都能这般喜怒不流露在脸上,如今什么也没有了……

之天在心里应该一直把自己当行家人。

他对爷爷应该也是尊重且亲切……虽然他从没说,但之若总能在他神情中察觉,每天,他总是把爷爷的照片擦了一遍又一遍。那时候他们就爷孙两个人在这偌大的城堡里,应该是温馨的。

可是,在商业上呼风唤雨的行楚天,这个苍老一身孤单的老人,最终是精明,理性多于感性。

这遗嘱……

居然,丝毫都没有留给他。

哑伯叹一口气,像是有些对不住似的,深深望了一眼行之天,步履蹒跚,从怀里揣出一个办公文件夹,掏出一封信。

“少爷,这是老爷生前留给你的。说让我宣读了遗嘱后一并把它交给你。”

“谢谢哑伯。”

“少爷……你这是……”哑伯垂着头,掩饰眼里难受的神情。

这个小少爷他看着长大的……

如今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却还是硬撑着,还依旧言行维持基本礼貌,这有多苦……怕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祁秀明撑着沙发,扭着脖子一个劲儿的望行之天手上看,似乎对那封信也很有兴趣。

行之若愣怔的望着……

行之天垂眼帘,握着信纸的手有些微颤,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神情古怪,说不出的意味……

让人有些担忧。

一声故意的轻咳,在大厅里格外醒目,祁秀明坐在沙发上使着眼色,那在一旁静站的制服警察们,立马精神抖擞起来。

行止天身子一震……

那张发黄的信纸,

从他的指尖飘落……

“这遗嘱也宣告完毕了,我们也该做事了。”警察公事公办地说,并示意了一纸逮捕令,迎上行之天的眼,“几年前的私人飞机失事,我们怀疑与你有关,正式予以逮捕。”

[卷四]ACT10[三

逮捕……

是不是弄错了,哥哥不会做那件事的……他也不可能做啊……

行之若眼神哀求的地望着行之天,再望一眼面容严肃的警察们,嘴张了张,脚不听使唤地挪了步子,手伸着便要去挽他的臂。

祁秀明不着痕迹地拽着行之若的手臂将她拉开,“之若,别妨碍了警察们做事。”

之若愣怔的望着祁秀明,

他眸含笑意,补一句,“……我也是很关心伯父伯母的死因,毕竟行祁二家是世交。”

“那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警察就不会来了。”祁秀明下了定语,语气肯定,瞟了一眼行之天。

行之若有些迟疑,眼神也缓慢追随着他的身影,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行之天脸庞上的神情不变,却也不言语。

行之若眼神黯淡了。

不是真的……

说啊,你并不知情。

行之天欣长的身子一动不动,自从看完哑伯给他的那封信后,就这么一直站着,俊美的脸庞漠然极了。

行之若攥紧手,眼神悲伤的望着他。

他,没承认却也没拒绝……

父母的死,真的与他有关么。

手掌心麻麻的,指甲像是深陷进肉里去了,疼得不只手心……还有心。

“那次飞机失事,我也在,年纪虽然小却也还记得一点儿。这么久的事了……现在才调查,你们手头有证据么?”之若开了口,却觉得声音沙哑晦涩极了,像是用尽了力气,才缓缓问完那些早已不成语调的话。

一个肥胖地警察毕恭毕敬地上前,脸上有着刻意的讨好,“行小姐是这样的,昨夜局里上头就有人特意发了话,说要为这个案子翻案,所以……我们把旧档案查出来,确实有些地方可疑,因此……请行少爷出去协助调查,若是没那回事儿,便能释放。”

“这么说你们也没十足的证据,怎么能随便逮捕人。”行之若觉得心头里有一阵怒火,烧得自己急躁且愤懑,声音也陡然高了。

祁秀明执着了她的手,悄然握紧。

行之天脸庞有了变化,漠然的神情渐渐温柔了起来,倏然望向她的眸子里浅浅的有着什么……欲说还休……

祁秀明不露痕迹的用身子遮挡住了他的身影,低着头,轻轻地哄着,“之若,总是要查的,就让他们调查几天,好歹也还之天一个清白。”

清白是要的……

只是,可为什么时间那么巧合,偏偏在行之天什么财产也没有的这一天。

是巧合还是蓄意……

行之若有些彷徨了。

祁秀明猫似的瞳孔深沉,眯着蓦然一掠,视线便停在了那些警察们身上,轻声示意,“怎么还不动身?不是说要抓人么?”

“是。那么就请行少爷随我们回局里一趟。”

行之天微蹙眉,冷眸扫了他们一眼,不亢不卑的转身,随着警察们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

“哥……”

行之若挥开祁秀明放在她肩头暗自掌控地那只手,她跑到了门处,停缓了步子,抬眼望着行之天怯怯地喊了一声,“哥……”

哥,不要走。

飞机失事根本与你无关对不对……

你,只是觉得无法再呆在城堡了,所以去哪也无所谓了是么。

只是,这些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行之若恍惚的望着他的侧脸,抿着嘴,眼里弥漫着雾气,神情是无措的,只是不住的唤着他,哥……

行之天被警察们拉着,手臂一挥,倏然冲了上来,捧着她的头,凑着吻了起来。

齿舌尖间夹杂着慌乱,悲爱和别的什么,口里的味道咸涩,舌翻滚绞缠着,濡湿了……

他咬了她,唇角泛着腥味。

吻得很疼,心却更甚。

这一切,像是诀别的吻。

她没想过,他会突然抱着她吻起来,一点都不温柔甚至还那么强硬的动作着。

也从没把他们两人想在一处。

外头的阳光和煦,却照在他身上格外的刺眼,让人目眩头也昏沉令人晕厥。

兄妹间的爱,是孽。

他的声音很低,却足以清楚地听到那句话,“之若,我爱你。”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温柔,霸道,宠溺,他让她什么罪也都遭受到了,疼也疼了……最后一天,他却还让她疼……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可她心里有一处软了,化了……

此时的一瞬间便是一辈子,让人心也跟着绞痛了起来。

“哥……”

“小傻瓜。”行之天的脚步停滞了,他转着身子,低头望着她,摸上她的脸颊,“你叫了我十多年,其实我早就想说我不是你哥,可若这么说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之若。”

他眸子里有着伤痛,依旧笑着,刺眼。

“之若,”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眼笑着那神情却比哭还难看,“我舍不得你,可,你要相信我……”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点悲伤的气息,

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从来都不会有这个表情……

行之若的心也跟着抽了起来。

祁秀明蹙着眉头,明显的不悦了。警察识趣地上来拽人。

不……

行之若只能呆愣的看着两三个警察围了上了,将行之天护着往外走,其实推搡的力度也不小。

人被带走了。

很安静,心也像是空荡荡了,缺了一块,补不全了……这就是失落么。

第一次尝到这种感觉……

她还记得那个背影,那张侧脸,只是很安静的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溢出来的温柔与痛楚,

却没有再说话。

只是痴的望着她。

欲说还休。

祁秀明后来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只觉得自己在空荡荡的城堡,那软软的沙发上蜷缩着身子,抱着腿坐了很久,发呆。

直到哑伯佝偻着背,弯着身子拾捡那散落在地上的信纸,才让她猛地一下回过神。

倏然间来了精神……

她想弄清爷爷到底在想些什么,究竟给行之天留下了什么笔迹。

一张纸,被展开了……

[卷四]ACT11[一

纸上的字迹苍老,坚韧……

一字一句似乎都在诉说着无奈。

“孩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管家已经宣读了遗嘱。

别恨爷爷。

我,需要有一个人继承行氏集团。

你是幸运的……

见你第一眼,我便认定了你。

你眼神那股单纯带着坚定,透着毅力与倔强的小胆识。

我的孙子若此刻在我的身边,

也许和你一般大,也该是这么可爱且小霸道。

你对之若的一切小动作,我都看在眼里。

看得出,你很喜欢这个小妹妹。

你喜欢,我便给你喜欢的权利,

我行楚天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不会比别人差……

瞧着你们俩小孩蹲在草坪里,扎着小袖子,一脸脏兮兮的守在一起玩过家家,就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只是那些美好的时光,如今一切都消逝了。

你与我很像,真的。

无论眼神还是动作……

都那么霸道得蛮横不讲理,却又倔强得小心翼翼。

像极了小时候的我,那个时候的我对待姐姐也与你一样,笨拙却满心欢喜。

孩子,知道么,行家世世代代……

都因为血缘关系而纠结,悲苦的恋着而不得善终。

其实,我在收养你之前,有一个孙子。

只是……

你愿意听么,这是一个属于这个城堡的故事……

行氏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有背经离道的爱情,曾经的我迷恋过自己的姐姐,却不得终。成家立业后,我的女儿背着我与她的亲哥哥尝了禁果,产下了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孽障,孩子很漂亮,身子很弱,有着让人一眼难忘的碧瞳。

这个小孩,不能留。

这关乎一个家族的名望,不能让近亲相狎的丑闻辱没了行氏大家族。

近亲媾合产下的小孩,十有**是残疾智障,也有是天才的……但这机率只有万分之一。

他却生来一对碧瞳。

辈辈拥有优秀基因的行氏家族是不会允许这个孩子存在于世的。

夭折之……

这是我对宝贝孙子的祝福。

可是我的女儿说,父亲,饶过这个孩子吧,他是您的亲孙子啊。

孙子?

行家不会允许这种有驳伦理的孽子。

于是,我便眼睁睁地看着我最疼爱的女儿倔强地抱着她的孩子离开了我。

她是个优秀的心理理疗师,能催眠所有人,却唯独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为了让我放过他们母子……

走前按照约定,完完全全抹去了我儿子的记忆……

她,让我儿子忘了她。

自己却忘不了这段孽情爱。

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若是没有这个无辜的孩子,若是她肯妥协,我会让她嫁给最好的人……我会让她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行家的孩子都那么的固执。

她毅然的走了。

经过那一次,

儿子的性情淡漠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催眠,他忘了自己与妹妹的一切事,脑子里被硬生生地抹去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后的他,甚至对行家的企业也不闻不问起来。

他,被一个女人毁了。

我,整个行氏集团也差点被我的亲女儿毁了……

我始终还记得,儿子与儿媳结婚那一天,热闹的宴席里,在被众人所庆贺与祝福的婚礼上,有一个孤单的女人背影与一个被牵着的碧眸小孩。

这样做,是对是错。

我能体味这刻入骨子里的爱恋与疼痛,这种爱是孽,终不得善果。

之天,

我没有了孙子,却收养了你。

所以,你与小之若是幸福的,

你们不用顾虑这一切,我也不用违背心意来拆散你们。

我希望你们能延续上一辈的遗憾,一直这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让困扰行氏家族许久的孽伦,世世代代午休止的轮回就此停滞……

之天,我知道你很想把流落在外的小之若接回家住。

你甚至会在背后埋怨我,为何舍得让亲孙女与不相干的人住在一起。

可你曾想过,

一见到小之若的脸,我便会想起那场飞机失事,与满身是血的儿子与儿媳。

还有早早离家的女儿,与那一双碧眸的小男娃。

我,行楚天纵横商业一世,却落到黯然一人孤苦度晚年。

孩子,我知道死后,你一定会把之若接回家。

你是那么的疼之若。

那么……

我给了你十几年的时间,让我的亲孙女爱上你。

等到她十八岁……

要是你们能终成眷属,那该多好,也了却我多年的心愿。

如果,一起呆着的十几年都不能让她爱上你,

那么,你真的不适合我的小之若。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该反省了,或许这个结局,只是因为我的一厢情愿。

之天,你很能干,

正是因为这份能干,我怕会伤害我的之若与行氏集团。

若是你不能为行家所用……

我愿意就此折断你那欲展翅高飞的翅,

别恨我,

爷爷始终疼你。”

纸捏在掌心,揉烂了……

行之若除了震惊与触动,再也想不到任何词可以修饰与表达现在的心情,真是变态到无以复加,上一辈的孽缘居然转嫁给下一代,还如此堂而皇之。

老人的遗憾真的有那么深么……

想到让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上演一段轰轰烈烈的兄妹恋。

——||

行之若看着变得冷清的城堡……机械一般,脑子昏沉沉的来到床上,拿被子裹了头,翻来覆去睡不着……

起码,

从这份信里可以猜出,父母亲那场飞机失事只是意外。

不然,按照爷爷的手段与权势,不可能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行老爷子那么变态的性子……

若真是行之天做的,怕早就被老人家折腾到尸骨无存了,绝对活不到管家宣布遗嘱这一天。

行之若蜷缩在床上,搂着枕头,抱得紧紧的……眯着眼,蹭着软软的布料,听着从xiōng膛传来的怦怦的心跳声。

爷爷,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可知道,这几年行之天对她所做过的一切事情,要是知道……还会这么纵容么。

房间合着的门缝处传来微弱的光。

走廊上响彻着木屐的声音,一下一下,随着心跳,声声入耳。

这么晚了,妖之还没睡,看来今夜失眠的人还不止她一人。

妖之,是亲哥哥。

他的催眠一定是他母亲教的,真厉害。

行之若眯起了眼,摒住呼吸,支起耳朵静静听了会儿动静。

木屐声在房前停住了,安静了片刻,妖之似乎犹豫了片刻,还是离去了。

行之若翻了一个身,脑子里浮现妖之在城堡里所做的一切,不禁失笑,他那些刁钻的念头,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一定是潜意识里在替他母亲报复这个行家。

他,真傻。

父亲真的对不起他母亲么?

其实很难说。

很久很久的时候,行之若便在城堡顶层的阁楼上的一个纸箱里,看见过很多布满灰尘的相册,里面有一个绝美的女子,穿着华丽的和服,撑着纸伞,巧笑嫣然,背面还有父亲的笔迹,吾爱,一九八零。

一直以为,是父亲的初恋情人。

原来,是隐于世的姑姑。

父亲,是真的忘了她么……

催眠真得能让人一生一世淡忘心中挚爱么。

或许,并不能。

真正刻骨的爱,保留在心底,不提,却能在心里细细品味一辈子。

淡忘只是欺世,自欺欺人。

而自己对行之天呢,

是自欺欺人,还是……

[卷四]ACT11[二

昨夜没睡好,像是做了恶梦,醒来一头的汗,心里头却空荡荡的,像是忘了什么,似乎是重要的事,却一丝一毫都记不清了。

行之若坐起身来,揉着眼睛,抬头间,视线却落在了妖之那张极漂亮的脸庞。

“我的妹妹,终于醒了,睡得跟一头猪似的。”妖之笔直地挺着背,略微地倾身,嘴角勾着若隐若现的笑,抬手间墨绿色的袖子似水般泛着柔和的光亮,行之若反射性地身子一躲,却被他用手按住肩,轻软的料子擦过她的额头,掠过那些湿润地汗,举手投足中是他从没有过的温柔。

被他这么一撩拨一摸,行之若吓得不轻,心里一抽动,手里一紧,脱口便问,“妖之,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进来的?”

怪了,门是关着的。

与行之天生活了这么久,也自然而然地养成了夜里反锁门的好习惯,可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妖之笑眯眯的,好脾气的说,“撬锁。”

——||撬锁?!

也是,这家伙就连西侧门的粗链都能撬得开,更别说这把破锁了。

无语了。

这两个做哥哥的。

一个专门配了城堡里所有房间的钥匙。

一个撬锁技术一极棒。

真是……

可是,如今却丢了一个。

行之若神情悲伤起来,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轻快,“你不会也想学行之天,心情好的早晨,非得亲手伺候我穿衣后再走?”

妖之一愣,手束在xiōng前,妖冶的笑着,“想得美,你伺候我还差不多。”

他作势起身要走,可动作却缓慢极了,一副那要走不走,要留不留的模样。

一瞬间,行之若的手掌里有什么东西轻微的颤动了一下,那东西凉凉的也欲抽走……

她低头一看,手里正死死的攥紧着妖之墨绿色的料子,皱巴巴的……

怎么回事儿?

她抬眼,愣怔地望着他,漂亮的眸子,一眨……又一眨,无辜了。

妖之无奈的望着她,“你死拽着我,我也走不了。昨夜听见你在房里折腾,便进来陪你,谁知道你做梦也不安稳被你这么一逮,衣料被揪住了……就陪了你一夜。”

行之若埋头,默哀。

或许是,做恶梦……

可是也巧了,怎么一抓,就抓到了他的大腿下的袍子……十有**是这家伙自己把料子塞进手里边的。

行之若偷斜一眼,那笑得怡然自得的妖孽,便不觉一脸黑线,愈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不得不承认,

这妖孽是她哥,亲哥。

餐厅里。

桌上摆了很多让人怀念的美味。

管家离开城堡这么久了手艺却没退步,还是这般好。

可行之天坐的位置,却空了……心里便有些失落,真有些不习惯。

那个穿和服的家伙吮汤的声音很大。

——||看着这般优雅的人,喝汤跟那吃猪潲似的啧啧……都不想说他了。

“小姐,您今天得去公司一趟。”管家笑眯眯的给“猪”又盛了一盆汤。

“为什么?”话刚落行之若便哑然。

“老爷的遗产公布,财产股权重新分配,行少爷走……”望一眼妖之改了口,“行之天又不在,所以大小事务得由您接受了。”

行之若心里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忘了一眼妖之,那家伙马上反应过来了,倚着椅子,伏下身子留下半个背对着她,侧脸瞥她一眼,不怀好意的笑着,“别看我,我不会插手的,只有百分之二的股份,也轮不到我说话。”

“你……”

妖之眸里一暗淡,苦笑,浅浅的说,“再说了,这股权我也不想要。我……压根就不想做行家人。”

妖之的眼神很怪,却又说不出的意味,看了一眼行之若,炯炯且目光炙热,像刺进人心里,那脸上的表情,让人也跟着揪心般的疼了起来。

于是,最后……

被管家加保镖若干人连扯带拉,拖进了公司大门的依旧是行之若。

行氏集团,不愧是整个亚洲最大的金融垄断企业……这总公司门都这么气派。短短的时间内也不知道是谁去通风报信了,进门处都用红地毯铺了一地,高跟鞋踩着上面软软的。行之若望着四周笑意盈盈,热情洋溢的脸,不觉有一些恍惚……

时光像是在倒流,

恍若回到了很久很久……小时候,第一次踏进城堡的时候,行之天搂着小小的她,她便正式成为了行氏大家族的成员之一,然后就被关在城堡里一年又一年。

行之若仰头,望着高耸气势宏伟的大楼,夺目的阳光照射了下来,不觉让人有些晕眩……

这一进去,怕又是下半生又赔进去了,一年又一年。

——||

想什么呢……

她用力地敲了自己的头几下,深呼一口气,悲愤交加地进了公司的。

很奇怪……

虽是第一天进公司,但职员们似乎都认识她,压根就不需要主管介绍,一个个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站着身子,脸上挂着和善的笑,不恭维不做作,却有礼极了,不愧是大企业的精英白领们,一个一声,行小姐,唤得行之若头都有些晕了。

脸扯着僵硬的笑,都快抽搐了。

等履行公事一般,把总公司逛了一圈后,她的脚酸涩得都要要打摆子……

开始还没觉得不对劲儿……

可等她一人偷溜着上洗手间的时候,一个清洁妈妈桑提着垃圾袋,凑近了瞅了她半晌,突然和善的笑着,亲切的唤了一声行小姐后,行之若快彻底崩溃了。

她第一次来,

可公司里的职员上上下下,连倒垃圾的妈妈桑都像是跟她很熟似的……

这其中的奥妙,怕是该回味好一阵子了。

行之若冲了把脸,拿纸擦了手,出了门,朝在洗手间外恭候的经理说,“可以带我去之天的办公室么。”

“是,请随我来。”

一间单独且空间很大的办公间,从外面可见百叶窗合得密不透风。

门没有锁,行之若有些愣怔,不知为什么握着门把的手有些抖,心里没来由地怦怦直跳,手心里都是汗。

“行小姐,我就不进去了,您有事再吩咐。”经理搓着手,似乎有些想走了。

“好,谢谢。”行之若颔首,“你去忙,我在里面呆一会儿。”

经理像是如释重负,一溜索就没见着人了。

门开了,

光线有些暗……

办公室的一张很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很熟悉,笑得纯美天真无比,那是无比干净的笑颜。

这张照片是行之天什么时候给自己照的……

大概是某月的某一天在沙发上和他抢遥控机的时候,自己还吮着手里的奶油渣,一手握着刚抢到的遥控机,笑得事在必得,没心没肺。

行之若眯着眼,眼前的景物朦胧得有些模糊了。

一缕阳光透过很百叶窗,倾泻了过来,

瞬间带走了房间里的暗,一丝丝风,拂过办公桌上的文件纸。

一个男人站在墙壁挂着的那张大幅照片下面,高大熟悉的背影,他此时也仰头静静的望着那张照片,似乎很专注。

他是……

[卷四]ACT11[三

“之天……”

他,欣长的背影很熟悉。

柔软的发下,耳廓边隐约可见一颗红钻,在一缕阳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醒目。

明明不该认错的……

可恍惚中还是把他看成了行之天。

他感觉到行之若的到来,没察觉到她的失态,转过身,倏然一下笑了,嘴角扬起,微微的……脸上荡漾着极好看的笑,一霎那间,那白皙泛着薄薄光晕的脸庞竟比阳光还夺目。

“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行之若心口一窒,慌忙低下头,转念看别的。

檀色厚实的办公桌上,一叠文件整齐地摆放着,桌上也有彩照,小相框上的玻璃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十几岁的行之天搂着小小的之若,两人亲昵极了,笑得开怀……这感觉像是任何旁人都进不了的二人世界……

指尖滑过这上面稚气的脸,停住了,细细摩挲着。

心里涌过一丝疼痛,眼眶里一热,鼻子里泛着酸楚。

勉强忍住了……

抬头,却见祁秀明正一脸探究地望着她,眼神灼灼,专注极了,目光也随着她的动作扫到了照片,他眉微蹙着,似乎是不悦了。

行之若不禁哑然,有些失笑。

他可真有本事,行氏集团董事长的办公室都能让他这么一人呆着。

还看不顺眼她爱抚……照片?!

嘿!还偏要摸了,看他能怎么着。

祁秀明不大自在的抬着手,挡着嘴轻咳了一声,闪躲着她挑衅的目光。

“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我专程来看看你,只这一天的工夫……”他低着头,瞟了一眼桌上的纸张材料,手也随意的翻着,像是没话找话说,“堆压的文件还真多。”

行之若蹙着眉,按着他的手,施压这力,不留痕迹地将文件夹又给合上了,声音很轻软,“你怎么进来的?”

“怎么?不想看到我?”祁秀明低着头,猫似般的瞳微眯着深深的望进她的眼里,紧紧捕捉着她脸上的一晃而过的复杂情愫,痴缠地与对视,即而叹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温存起来,“我想你了。”

“祁家集团的未来的董事长,跑来行氏董裁的办公室……这影响可不大好,他们居然还开了锁,让你进来?这一桌子的内部机密文件……”

猛然间行之若的手臂被他扳着,一阵疼痛,被迫地对上他的眼。

“之若,你在说什么。”祁秀明的脸庞上有着愠色,眼里写满了受伤,“你还不知道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是……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让你如此受伤。

祁秀明,你知道么,我卑劣的惹恼你,来掩饰自己的分神,我是怎么了……居然会因为站在此处的不是行之天而心存失落。

行之若恍惚的望着眼前的人,悄然在心里诉说着,却不敢发出声。

祁秀明像是被行之若这么突然而来的伤感表情而怔住了,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的动作。

“……痛。”

行之若委屈的瞥向他的脸,再望着还被他举着抓得很紧的手臂,那大大的眸子里眨啊眨的,眼里雾气弥漫。

这一招显然对祁秀明很有效,生气的表情消尽不见,他立马松了手。

行之若苦笑着,埋着头不吭声了。

“之若……”他小心翼翼的唤着,将她的情绪一点一点全看在眼底,沉着气说,“我来是为了送你一样东西的。因为它很重要,你们公司的人把门开了,安排我特意在这儿等你。”

他手触上一个文件夹,指修长白皙……将它推向她眼底

“这是当初拼了命与行之天争抢才弄到的合约,把它作为你接手行氏的礼物,送给你。”

白纸黑字,一叠材料纸张装订得整整齐齐,被妥善保管得很好,可见主人的用心。

上面的客户名称有些熟悉。

这份合同……

似乎有一些印象,

那时候行之天说要陪她过十八岁的生日,所以上千万元的一笔单子当着她的面,毫不在意地舍弃了,那时候他还说什么来着,她是他的全部,钱没了还可以赚,可没有她,他一无所有,就连心也都会空荡到无所适从……

如今,话也验证了,

他确实一无所有了,可心空荡的却是她。

心里一阵刺痛,酸涩涌起,一时间竟忧伤无比。

温暖手摸上了她的脸……

她身子禁不住一颤,回过神来,却看见祁秀明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呼吸的温度带着滚烫的温度,都拂在了她的肌肤上,有节奏的气息瘙痒极了,他长得真得很好看,漂亮的眸子懒懒地微眯着,脸凑得很近而且是越来越近,似乎只消一下,便能吻住他的唇了。

“祁秀明……”行之若随意的拿手搭在他的后颈上,身子也不后退,任凭他诱惑着她的唇,只是轻轻地问,“你打算让行之天坐牢?”

这个时候,问这句话很伤风景。

果然,祁秀明停了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很好脾气得没发火,抬眼正儿八经的望着行之若。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与他不是好朋友么,行祁二家交好代代是世家。”

“正因为是世家。”祁秀明笑了,摸上她的发,“我更不能再让他欺负了你,我只是在做我的承诺。”

承诺……

或许受伤害时履行是最好的,如今一切都晚了,现在的承诺只会让伤害更深……且更痛……

“你不觉得你的承诺晚了么,说是承诺但更像是落井下石。”

“不觉得。”祁秀明手撑在办公桌上挥开文件,用身子抵着她,禁锢着,手托着她,目光炙热的注视着她,专注极了,“我只知道……如今,只有我们是最般配的。”

祁秀明变得霸道起来了,权利与欲望真的能使人脱胎换骨成另一副样子么,很难想象如今这个成熟男人与当初那个拿着麦克风在舞台上的明媚俊美少年是同一个人。

此时他望着她只是沉默着。

“放了他吧,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祁秀明身子靠近她,手暧昧的抚摸上了她的脸,炙热逼人的目光,那似非似笑的嘴角。

熟悉的人却完全陌生的表情,令人心悸。

行之若吞了吞口水,“不管你是捏造了什么证据,放了他。”

祁秀明不答,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明晚有个宴会,你来……我便放了他。”

[卷四]ACT12[一

城堡的钟已经指向了七点半。

还有半个小时,宴会便要开始了。

行之若吁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分了,后面围了一些超眩的顶尖级造型师对她指手画脚的,头发还被人握在手里,她也动弹不了,愣怔地发了一会儿小呆。

她长这么大,从没参加过宴会。

虽然礼节都懂,可是……

一声销魂令众生倾倒的笑适时地在她头顶响起。

妖之风姿卓越地俯下身子,将她环在xiōng前,望了一眼镜子里她那微蹙着小秀眉一脸担忧的模样,笑了。

“让我再仔细看看你。”

他话还没落,头便凑近了,那手捧着她的脸,眯着碧眸晓有兴趣地望着面前梳妆台上的镜子,另一手环着她,手臂故意使着劲儿让两人贴近了。

行之若茫茫然的望着妖之,只觉得他现在嘴角勾起的弧度,让人大感不妙。

——||这家伙,一旦这副表情就准没好事。

作势亲昵的两个人。

一个兴致盎然。

一个却是一副踩了狗屎般的表情。

镜子一旁的角落里,哑伯想笑却又极力忍着,背着他们,肩膀耸得一颤一颤的。

妖之对她的反映一点也不在乎,他目光紧紧的锁着她,指尖轻柔的拂过眉间……细细的摩挲着,碧眸里盈盈荡着笑意和意思别的什么复杂的情绪,“你真是我的亲妹妹么,除了这眉眼,我们俩长得可一点儿也不像。”

行之若身子一震,立马想起身逃离。

妖之笑得美极了,手用力地把她压在椅子上,不让动弹,“造型师,妆容淡了,给她描浓一点。”末了,他还用白皙修长的手,抬起她的下巴,碧眸狡黠地抛了个媚眼,话里的声音像是呻吟一般,轻柔极了,“我的妹妹可不能让人小瞧了,该祸国的祸国,该妖孽的就该妖孽。”!!!!

就知道,被他逮着就没好事儿!

于是在妖之亲力指点下,造型师们花了整整半个钟头终于把行之若从头到脚折腾完。

布幔被拉开。

周围一片抽气声。

“有什么不对劲儿么?”行之若迅速的瞟一眼他们,低头用手扯着身上的料子,原本妖之拎了一件华丽的和服给她,可她却以言辞相拒换了这身旗袍,开玩笑……死活都记得当初这位亲哥哥是怎么拉开她裹在腰间的和服带子的,一抽一收,脱得这叫一个干净利索,和服么,就脱起来方便,便宜了那些变态男。中国人嘛,就该穿保守传统的旗袍。

只是……

行之若纳闷的,扯了扯自己的下摆。

这料子短了些,衩开得高了些,其它的似乎感觉还不错。

右衽大襟的开襟,中国水墨手绘无袖国画旗袍,底部开衩,式样简洁合体的线条,光泽质感优雅的真丝缎……

“真的很怪么?那我去换了它。”

“别……”

妖之碧眸里颜色深沉了起来,夹杂着很多道不清理又乱的情愫,那眼里明明满是惊艳,喃喃的道,“真美。”

咦?

真的假的……从美到祸国殃民的妖之嘴里听到这样的赞美之词,还真是少见。

行之若心里一下子雀跃了起来。

她斜着头,四处瞅着,终于在梳妆台上摸到了要找的东西,抬举着手,动作轻缓的将一枚耀眼的独钻耳钉别上,血红娇艳欲滴。

妖之噤声。

管家更是激动,一时间脸上的神情万般变化,“太像了,动作神态与那时候的小姐一模一样。”

小姐?

是妖之的母亲么?

行之若倏地抬头,直愣愣的对上了镜子。

镜中的自己,白皙莹润的脸庞,恰到好处的腮红,挽着发髻,斜插入一根月牙簪,传统韵味。散漫的斜刘海,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气质。妩媚有神的眼,眉宇勾了一红朱砂红,略显俏皮,纯情中却有着惊心动魄魅。

再配上这一身旗袍……

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妈呀……这是自己么,活见鬼了。

——||

“之若,把手伸出来。”妖之望着她,笑得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行之若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又缩了一步,“你,干吗。”

妖之倾身,蛮横地拽住她往后藏的手,一点儿也不犹豫的从自己怀里揣出一个首饰盒。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东西,我可提醒你了,可别想往我手上套戒指,暂俩压根不可能的事儿。”

妖之无奈的笑着。

行之若只觉得手腕上一凉,沁凉温润的碧玉镯便落入了眼中,色泽这叫一个好,价钱一定很不便宜。

“这是我妈的最喜欢的,也就是……你亲姑的首饰,给你带着……正合适。”妖之望着她笑着,可那笑却让她觉得心里头疼疼的。

“快些去吧,已经迟到了。”

行之若的脸被他掐住了,他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气,“回来告诉我那个祁小子到底耍什么鬼主意,咱行家不怕他,论财力权势他也比不过,论变态他也不及我。”

——||

他这句话,极是。

说到某人心坎里去了。

她对着镜子款款转了一圈儿,拎着包,深吸一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外头的车已经备好了。

熟悉的旋律,婉转凄楚的女声,旧上海的怀旧歌曲。

脑子里突然浮现行之天的一句话,带着恳求与悲伤,你会和我在一起的是么……

行之若独自安静地坐着,有些乏的闭上了眼睛。

车外的雨,下得很悲伤。

虽然城堡与祁家相距不是很远,但宴会还是迟了。

本想很低调的进场……

看来,只是美好的愿望了。

她一出现在宴会大厅的门口,上百双视线刷刷的扫在她身上,有诧异,兴趣,惊艳,热切还有嫉妒……

总之,真是贵宾级的待遇,这叫一个汗颜。

行之若浅笑着,风姿卓越,环顾四周,像是在寻人,一席旗袍将那纤细又丰盈的玲珑曲线美好的展露无疑,这般的脱俗别致,却也有着小女子惟有的娇媚妖娆与摄人心魂的魅惑。

这就行氏继承人中最大的赢家,行老爷子的孙女,行之若。

宴会上的各派高贵的公子都被她吸引住了,女人们都一阵窃窃私语。

只见她收起浅笑,拒绝了一个人的邀请,绽放更灿烂的笑容,眼睛放着光,朝一个男人走去。

这个男人不是别的,正是一脸无奈的白洛兮,他正被一堆莺莺燕燕围着,束手无策。

只是这还没到……

一只手便楼上了行之若的腰,将她强占似的拥在了自己的怀里。

[卷四]ACT12[二

一只手便楼上了行之若的腰,将她强占似的拥在了自己的怀里。

熟悉的温暖,清爽的男人气息……

“你来迟了。”祁秀明嘴角勾起笑,手臂收紧了力度。

行之若乖顺的将头窝在他颈处,细溜滑腻的肩被他搂着,小巧的脸颊抬起,眉眼里含着笑意,水盈盈地望着被一群女孩包围着的白洛兮。

白洛兮眉宇蹙着,似乎被那些无聊的搭讪感到厌烦,不经意地抬头,正对上行之若的眸子,一时间神色倏然变了渐渐温柔起来,脸庞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只剩满眼的与惊艳。

行之若头枕在祁秀明肩上,不怀好意的笑着,眸子慵懒地一眯,食指放在唇边,轻柔的一挥,直愣愣地给他飞了一个吻,神色俏皮极了。

周围一阵抽气声。

那些女人嫉妒地望着她,牙恨得直痒痒,有些气度内涵不好的杯子都快被拧碎了。

白洛兮似乎很受用,一双清澈的眼睛亮亮的,笑得很柔和,清秀的脸庞有种朦胧的美如明珠般熠熠生光,他举着手中的杯子向她示意。

行之若浅笑。

像是感觉到怀里的人儿的不安分,祁秀明蹙着眉,执住了她不安分四处乱动的头,轻轻地说,“你可是一刻都消停不了。”

“是啊,所以你不该招惹我。”

“你个调皮的小东西。”

“……别乱摸。”

他的手无意中像是触摸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指间再轻轻蹭了蹭行之若耳垂上的东西,一霎间笑了,很开心的样子,“你戴上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了,还以为你弄丢了,你戴着很好看,我喜欢你这样。”

“你抱得我好难受,别这么紧。”行之若推拒着,却用不上力气。

祁秀明笑着,搂着她的腰,那原本象征性的礼节式拥抱却越拥越紧,手臂用着力气……他的怀抱像是吸足水的正渐渐膨胀的海绵,沉重,让人头不过气来,行之若都能清晰地听到从他xiōng膛里传来的怦怦心跳,那么紊乱。都到这份上来了,他还不忘威胁般地说,“不准你再逗那姓白的小子,别忘了你是为什么而出席这场宴会的,小东西不乖,可要受罚的。”

“没忘,我还记得一清二楚。”行之若轻笑了一下,巧妙地离开他的怀抱,“我哥呢?”

祁秀明轻挑眉,还带着做明星时的那份风流和引诱意味,但只一瞬便恢复了庄重肃颜,“我只说你来宴会我便放了他,可没说他也有资格来参加,毕竟他已不实行家人,身份地位不同往日。”

“幸好我不是被领养的。”行之若嗤的一声笑了,转身在自选食物的餐桌上,用指捻起一块冷羊肉片,尝了一口,“不然,岂不是我也没资格来了?”

“你是不一样的。”祁秀明神色复杂,就着她的手,头渐渐凑近,就着她吃剩下的弄进嘴里,舌轻卷将指尖的残汁一并尝了,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被领养的,我就不要费这么多功夫了。起码在这里这些男人们热切爱慕的目光……可以少一半。”

他若有所指,笑得颇有些无力,俯着身轻轻地说,“你今晚太美了,真不该让你来。看看,他们狠不得把你这继承人给吞了,”

他们眼神露不露骨,会不会把她生吞……

她倒是不在意。

此刻她只想知道,她那被他含在嘴里吮过的手指,该怎么处置……

——||

指上一大截凉凉的,湿漉漉的。

总不能把那口水擦在自己旗袍上吧。

一块白纸巾适时地呈现,白洛兮不声不响地站在了行之若和祁秀明面前,埋着头,十分认真加万分仔细地帮她擦了起来,动作轻柔,眼神固执。

祁秀明无语了。

“我能邀请你跳第一支舞么?”祁秀明咳嗽了一声,掩饰了尴尬,倾身做了一个绅士的动作,姿势优美。

依葫芦画瓢谁也会,白洛兮的动作也行云流水一般,迷乱了众女的眼。

“希望你拒绝他,与我跳一支。”

两人家世好,多金,未婚,俊美非凡。

二人的同时邀请,换做是别的女人恐怕要兴奋半晌,激动得无语轮次。

可,对方是行之若,

便,另当别论了。

行之若左望望,右瞅了瞅,她讪讪的笑着,一脸不自在的将发挽在了耳后,一直被发遮住的血钻耳钉显露了出来,可这分不轻意图的举动,却让祁秀明身子一颤,眼眸里满是振奋与喜悦,微微一笑,一瞬间竟灿烂到令天地动容。

可惜,让他如此兴奋难耐的宝贝女人却把手递给了白洛兮。

宴会里奏响着悠扬的曲调。

一对对男女相拥,踏着舞步。

“你不该穿这么少。”白洛兮的声音有些呐呐的。

“好看么?”

他眸子里复杂的情绪翻滚着,似乎在较量,最后泄气一般,轻轻的嗯了一声,“他们总这么盯着你看,我很不高兴。”

“洛兮,”行之若伏在他肩上,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一定要帮我。”

今晚……

不知道祁秀明会做什么,但直觉在说,一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白洛兮没有说,只是搂紧了她,身上传来的温度让人心安。

舞曲变得激昂起来……

旗袍因为旋转而使得下摆扬起,周身的人都随着舞步节奏的变动,换了舞伴。

灯光暗淡了,

行之若从白洛兮温暖的掌脱离,瞬间一个人霸道的接手了她。

“和他跳得还尽兴?你们有这么多话要说么?”祁秀明哼了一声。

“你吃醋了。”行之若笑道。

“是……我从不对你隐瞒我的感情,从小时候起便是,每年情人节的巧克力可没让你少吃。”

“可我还一直以为你是送给行之天的。”

“别提他,他把你害成这样。”一时间他的话里竟有些恨意。

“可却是他把我养大的,而且经营行氏这么多年……”

“公司的业务还没上手是么?”祁秀明突然岔开了话题,嘴角勾起若隐若现的笑容,“如果有人能像行之天那样干得出色,你对他的依赖会不会少一点?”

“你什么意思。”行之若猛然觉醒。

他的手缓慢往下滑,触摸到了臀部,将她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低头在他的耳边,语气很轻,“你比谁都明白我的意思。”

他沉了一口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好戏开始了。无论怎么样……今天的宴会会让行之天伤心到死。”

一束强光倏然亮了,肆无忌惮地照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瞬间,行之若被刺痛了眼……

拿手遮挡着,好容易适应了,眼里涩涩的直掉泪。

眼前这个男人,高大,耳边的一个红钻也愈发打眼,可是笑却让人莫名的心慌。

她手紧紧攥着,指甲弄得掌心很疼。

像是神经过度紧张,下腹难受,隐隐的一阵抽痛,却也忍住了。

他笑容温雅明亮,声音清朗平和,“几年前我为了一个人开了一场演唱会,为她退出演艺圈接手祁家,如今我履行了自己所有承诺,此次这场宴会希望大家为我见证这份爱情。”

全部噤声。

他单膝下跪,神情温柔,“之若,我带着祁家所有的股份……只希望你能嫁给我。”

全场震惊之后,一片哗然。

行之若怔愣住了,身子一动不动的,一时间没有缓过神。

这小子!!!

有种……

居然又玩这一套,几年前那场演唱会几乎没把自己玩死,如今又来?!

那些上流社会的人们像是生活乏味如今总算揪出了点乐趣,不安分起来,一个个到为祁秀明助起兴来。

祁秀明仰头望着她,那猫瞳似的眼眸满是浓浓的爱意另外还夹杂着一分害羞,二分期盼还有……七分威胁……

那眼神眯着似乎在说,行之天可掌握在我手里,你可想好了。

行之若一时间神情激动,白洛兮轻轻拥住她的肩给予安慰,眼神却是坚定的,神情闲雅,像是给她无言的承诺。

行之若闭上眼,深呼一口气,脸却是惨白的。

她的手轻轻抚在腹上,手抖着拧紧了衣料,那里面隐约一抽一痛的,愈发的让人难受了。

行之若脸上浮现一狡黠与疼痛糅合的诡异神情,轻轻推开白洛兮,像是一脸动容,望着祁秀眼神情忧伤。

她缓缓蹲着,跪在地上,

旗袍,衩开得高……这一蹲一跪的……

白洛兮一言不发地挡在行之若旁边,将外套脱下来给她罩着,遮住了几乎欲外泄的春光,分外体贴。

行之若却不予理会,只是轻轻捧着祁秀明的脸颊,抚着,眼神里含情脉脉,似乎有着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祁秀明眯起了眼。

行之若抱了一下他,深深的,用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又来用这一招,想演戏是么……我奉陪到底。”

祁秀明身子一震。

周围一阵窃窃私语,“行小姐……她戴着的耳钉不是正巧与祁秀明左耳配一对么。”

“是啊,听说是定情信物,这么多年来只看他戴一个,原来是送给她了。”

“……”

行之若垂着头,缓缓摘取下耳钉,再一脸苦楚地撩起他的发,暧昧抚摸着他的脸颊,滑过他的耳……给他戴上。

周围镁光灯闪烁着……

这情形真是诡异,暧昧极了。

就像是在交换结婚戒指一般,却又不太像,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祁秀明眼神怨执地望着,像是明白了,却不敢揣测。

她缓缓松了手,离了怀抱,像是要记住他似的,眼神这叫一个悠远且哀怨,“你为什么不早点求婚,我等了你这么久。如今一切都迟了。”

行之若起身,徐徐笑了竟有些凄惨的意味,她挽着白洛兮的胳膊,“我已经和他暗渡陈仓了。”

你……

祁秀明发了怒,一脸铁青,他起身扳着她的手,紧紧拽着……就要强行将她带进自己怀里,“你怎么能这样说,这不能开玩笑。”

白洛兮握着他的手臂,简洁的话,“见好就收。”

行之若惨白着一张脸,笑得有些虚弱,“你也知道这不能开玩笑,是啊……不能开玩笑,那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祁秀明一愣,神情有些黯淡了,“是我随意了,就当我没说……忘了它,忘了好么。”

对于这突然而来的情况,周围的镁光灯兴奋地闪个不停,周遭的人轻声议论着。

行之若攥着料子,指甲掐进手掌里却察觉不到疼痛,她的脸惨白毫无血色,“我累了,先回去了。”

“我送……”

“洛兮会送我的。”

宴会终了,不欢而散。

外面的风很凉,街灯昏黄,照得人有些摇摇欲坠。

行之若脸上汗涔涔的,扶着墙壁在路边,蹲着……双手捂着腹部,声音里传来一阵压抑且痛苦的呻吟,“白洛兮,送我去医院。”

孩子,

没了么……

[卷四]ACT12[三

行之天曾问他是不是有了他俩的小孩,她不是没想过,只是一想就会让她感到恐慌。

如果,真有小孩的话……

也算不上爱情,只能说是强奸的产物。

身上传来的疼痛,一抽一疼的像是能传染一样扩散到了四肢全身,让她神经紧张,身子蜷成一团缩在软垫上。孩子……

孩子,千万不能有事儿。

白洛兮身子甭得僵硬,脸庞上没了闲雅,握着方向盘,神情紧张地盯着前方……

车子开得很快,路边的街灯晃得他的脸有些模糊,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却也没说,只是安静的伸出一只手,擦干她脸上的汗,握着她的手,紧紧地……像是要给她勇气和力量一般,“之若,忍着点,就快到了。”

车子疾驰得很快,路面不平坦,车身颠簸厉害……

行之若蹙紧了眉,惨白的一张脸,呻吟着说,“……唔……洛兮,你开慢点没关系,求你稳着点儿。”

一想到宝宝可能会流掉,她就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与恐惧。

行之若死死的捂着腹部,蜷缩着,一身汗涔涔的。

这究竟是怎么了……不就是一野种么……

她惨白一张脸,笑得有些无力且凄惨。

是放不下肚子里的孩子……

还是放不下她与行之天的一段孽情。

车子终于刹住了,门开了。

四周很沉寂,天黑到窒息,像是要吞噬掉所有孤魂野鬼一般。身子轻飘飘,半昏半醒中她感到自己被人抱起,他身上有着很好闻气息,值得依靠的怀抱,强健的手臂,是那么得让人心安。

“医生……医生在哪儿……快……”他喊得很急,xiōng口起伏。

“孩子……唔……”行之若蜷在她怀里,脸色苍白。

“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的……之若。”白洛兮紧紧拥她在怀,用力,声音也哀求极了,“挺住,医生马上就到了。”

一阵剧痛传来。

她满头的汗,闭着目,紧蹙着眉。

突然有些悲伤。

行之天……

他现在自身难保了,以前对她又那么坏。

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没了父亲……不如任他流掉的好。

可是,为什么这么难受,揪心的疼。

“不哭,不要哭。”白洛兮伏在她耳边,安慰的吻着,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滑落到了她的颈处,“孩子不会有事的,我们结婚,我会当亲生的一样疼他。”

行之若扣着他的手,十指用力,紧紧的。

“之若,我爱你。”

一张脸或许是因为痛楚还是感动,被汗浸湿了,却美得尤为令人心疼。

嘈杂的声音……急乱的脚步……

日光灯晃,让人也晕乎乎的。

行之若感到自己的背触到了软褥。

护士在她身边说着什么,但却无力听清。

白洛兮一直握紧她的手,

那张俊美的脸,是这么的焦急与心疼。

她想笑,却扯不动嘴角。

直到,

被推进急诊室。

这个笑,竟比哭还难看。

清晨。

一缕阳光洒在白色的床单上。

白洛兮叩着门,端了碗汤进来了。

行之若把头蒙在被褥里,只剩下两眼睛露出来,微微弯着,浅笑却有些害羞,额头上的肤色都染得红彤彤的。

“小迷糊,真有你的。”白洛兮搁了碗,在她床头坐下,隔着被子捏着她的脸动作亲昵极了,“急性肠胃炎都当成怀孕了,你呀……以后该怎么得了。”

“我怎么知道,月……”行之若轻声哼哼,羞得差点憋得没了气,“月经一直没累。”

“医生说神经绷得太紧了,要放轻松,不然……小心闭经。”

枕头砸了过去……

白洛兮闪躲着,眼睛里清清亮亮的,带着点柔和的光,望着她,神情是那么的温柔。手也握着她的,指轻轻握紧,“之若,这段日子让我来照顾你。”

行之若有些愣怔的望着他。

白洛兮吁一口气,像是终于鼓起勇气,“我知道昨夜宴会你是为了拒绝祁秀明才那么说的,我都明白。虽然知道不会是真的……但那一刻,我仍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洛兮……”行之若的眼里隐隐泛着心疼。

白洛兮笑着说,“你胃不好,不能吃冷的,在宴会时一定是嘴馋吃了乱七八糟的才疼成这样,我昨夜吓坏了,你不能再这样害我担心,我要将你的身子调养好,答应我……别拒绝我好么。”

“好。”

在他的眼眸里仿若能看到海水柔和的波浪,层层拂过……眷恋的气息,泛滥得快要溢出来的那份温柔。

行之若看得不觉有些恍惚。

她的手像是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腹部,平坦且空荡荡的。

唯一牵系她和行之天的孩子没了。

不对,从不曾有,何来的失去……

行之天,

如今再也不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了……这是不是可以预示……

她可以过另一种生活,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病房里的窗户,被白洛兮打开……早晨清爽的空气有着泥土的芬芳,他的身影高大,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折翼坠入凡间的天使。

白洛兮笑着,端着碗,弄了一勺汤,吹了吹,“来,喝一点。”

“烫。”

“是么,对不起。”

“凉了。”

白洛兮很认真的低头,垂下睫毛轻颤着,重新舀起一勺,吹着,放在嘴边浅尝了一下,试了试温度,“这会儿不烫正好,汤熬了大半夜,味道很浓。”

他都不会生气么,性子这么温柔。

“洛兮……”

“嗯?”

“……”

“不喜欢么,先尝一些,昨晚宴会就吃了一点冷羊肉,你想吃什么等会儿我给你去买。”

“洛兮,洛兮……”

行之若伏在他肩膀上,搂着他的脖颈,有些惆怅地说,“你对我真好。”

这么不求回报,总这么默默付出……

他身子一震,用很轻的声音说,“我以后会待你更好。”

不感动是假的。

行之若搂紧他的颈,亲昵地吻了起来,他只有片刻的愣怔,随即笑了,收紧手臂,方便她的肆意侵略,那么体贴。

这个男人永远这么温柔如水,润物细无声。

床头的矮柜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砸下来,碎了。

动静虽不大,却让正在缠绵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汤碗掉了下来,剩下的大半汤溅在摊在地上的一叠报纸上。

报纸?!

白洛兮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蹲下地上,将报纸拾捡起来想藏,却动作笨拙。

“洛兮,你拿来。”

他弄干了纸张上的汤汁,有些讪讪的递了过来,有些纳闷的自言自语,“怪了,收在柜子底下好好的,怎么跑出来了。”

——||

藏东西又手拙,说谎也不会,

这男人……

还存活于世,真是稀奇。

报纸普普通通……

只是一叠厚厚的,每张的头版新闻都是醒目的订婚……“行氏继承人与白家私定终生”“明星祁秀明遭拒婚,行氏继承人私定终生。”……

行之若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行之天因为罪名不成立,被放出来了,现在满街都是我们的订婚头条。”白洛兮从她手里接过那些报纸,折好收起来,呐呐的说,“我今早看到也吓了一跳,本想藏好它,处理完再告诉你,我会向媒体澄清的。”

“不用了,这样就好。”行之若轻叹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合上了眼。

……行之天看到了一定会心痛吧,这样就好。

[卷四]ACT13[一

在医院里疗养了一段日子,每日都过得很平静且安逸,清新的空气泛着绿叶芬芳的味道,又没有闲杂的人来打扰,只有白洛兮陪着她,贴心照顾着。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三个月,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比如行之天莫名的消失……

再比如她与白洛兮的如漆似胶,以及他们两人婚讯传遍了整个世界。

可总觉得是少了点什么……

城堡里一切都没变,仆人们依旧把行之天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维持着他那天走前的样子。

行之若把门轻轻合上,片刻中有些恍神,环顾着四周。

被子叠得极好。

床上还有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

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无罪释放后都没再回来过,公司也没去了,钱包、衣物等等都没拿。

宾馆里也找不到人,他会住在哪儿……

她执起搁在一旁的白衬衫,埋着头,深吸一口气。

眼神里透着一种伤悲……

房间里没有人住,空荡荡的。

打开他的衣柜,指从一排排挂起的西装上滑过……那些曾经穿在他身上与从不曾穿过的……都是些手感极好的料子,蹭过肌肤时竟有些麻麻的,这感觉一直从指尖传到心里……连带着一阵阵抽动,心都揪着疼痛了起来。

“之若。”一个清亮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有些犹豫,“可以来帮个忙么?”

“来了。”行之若敛神,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东西收拾好,下了楼。

一个仆人捂着嘴偷笑着,看了一眼行之若便急疾走出了餐房。

厨房里一个高大的男人系着围裙,白衬衫的袖子被挽起,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鲤鱼去骨切鱼片,动作有些生疏,清秀的脸庞上挂着柔和的浅笑。

“帮我切一些葱。”

“好,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哑伯人呢,怎么不让他帮忙?”

“我想亲自做些东西给你尝。”

“……你会?”

“书上说,鲤鱼去骨切出鱼片,入锅中,加入泡青菜、姜、葱、蒜、盐煮20分钟,倒入豆花,淋上辣椒油,撒上花椒、胡椒、味精,放入猪油煮开即可。很简单的。”

简是简单……

哪本学做菜的书会写得复杂,真是。

行之若无语。

白洛兮笑,挽着袖子擦了一下脸,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望了她一眼,补了一句,“你这几日胃口不好,书上说这道云山鱼片汤能开胃增食。”

末了俯下身子,熟稔的开了火,在锅里淋了油。

行之若的眼有些酸涩,或许是被油烟熏着了,又或许是因为感动……心里头有块东西被浸软泡化了,像是浮在滚烫的水里的那一块猪油一般,融了。

呸……

这什么比喻。

行之若揉揉眼,望着他忙碌的背影。

这个男人若不是那时候抱着她说,我们结婚吧,如果是孩子,我会当自己的抚养,或许她还在处在彷徨中……

这三个月的默默陪伴,他始终是付出着不求回报。

或许他是真爱自己的,

那她呢?

她不知道,当初对他是一种迷恋还是爱,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失去也有所得,如今行之天也消失了,留下这么大的公司与企业,欲望和权势每天都要自己去面对,有些累了……或许,回到家里,白洛兮这么干净清爽的人更值得自己依靠。

“传媒们把我们要结婚的讯息传得满城皆知。”白洛兮握着食材的手滞了一下,

语气里像是带着不确定,很轻地问了一句,“你真的决定依照原计划和我订婚么?”

“嗯。”行之若乖乖的点头。

白洛兮浅笑着,俊秀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感动,他埋着头幸福的熬着汤,“我像是在做梦。”

行之若将脸靠在他背上,头埋了过去,从后面抱着他,紧紧的,声音闷闷地“你一天要问几次,都不烦厌的么。”

白洛兮转身,手也收紧了,将她纳进自己怀里,好脾气的笑着,“可虽然每天都这么问,却总觉得像是在做梦,浮在空中一般,不踏实。”

像是被他不经意的话刺中要害,行之若身子不露痕迹的抖着,推了他一把,“好了,你歇着去,剩下的我来。”

白洛兮没有作声,身子笔直,许久才纳纳地轻声说出了口,“你在等他么……你看起来心情不好。”

行之若身子一震,别过脸去,口是心非地说,“没有。”

他们都知道,嘴里的那个“他”,指的是谁。

白洛兮像是自我安慰一般,轻笑着“公司这么多事,你也做不来,我知道你在等他回来,他现在什么也没了,钱也没有……我帮你去把行之天找来。”

“……为什么……要找他。”行之若拉住了他的衣衫,“别提他了好么?”

白洛兮一愣怔,清朗地笑了,俯下身将她搂着,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发。行之若被迫的埋在他xiōng前,只见他那白色的衬衫上有着一点油渍,或许是刚才熬汤的时候不小心溅上去的,在她印象中白洛兮有一点洁癖,在那之前他从不会下厨饭菜的,可如今学了便一直这么做了,怕她又犯胃病,又疼得死去活来了,怕她胃口不好……总是想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

行之若不觉有些恍惚了。

“我不想看你不开心。知道么,一提到那个人的名字,我就能感觉到你很不安,我理解,我都懂的。”

他的眼神执著清亮,却有点哀伤,这样的神情分明在说,我都懂,你不想说,我也便不再提了。

汤在慢慢熬,小火。

鱼没沸腾,也没水汽。

可行之若却觉得很热……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那清亮的眼神刺穿与洞悉后的无地自容。

“厨房小,热得慌……”行之若笑着,蹙着眉,岔开话题,“好,你先出去,剩下的我来。”

他一步三回头。

眼神有些不甘愿与执拗。

“柜子下面有DVD,你自己拿着看。”

鱼汤的汁儿很稠,那香味荡了出来。

行之若折腾了半晌,被搅和得也没心情作了,竖着耳朵听着厅里的动静,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锅里还在炖,一时半会儿也熟不了。

她擦干净了手来到大厅。

白洛兮正乖乖的依言坐在沙发上,蜷着脚,一只手撑着头,眼神闪躲着,似乎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

这屏幕闪闪的。

他的脸红彤彤的,像极了煮熟的虾子。

音量开得很大,男女调情在水里嬉戏的声音。

“嗯嗯……哈……慢一些……嗯……”

“宝贝,你好紧……嗯……”

怒!

这妖之……放了些什么牒片在柜子里。

女人叫得这叫一个骚,半边身子都被她唤得酥麻掉了,亏白洛兮还撑了这么久。

这AV片……

“之若,这……我不想看了,身子怪怪的,不舒服。”

“遥控器呐,换台。”

行之若也快羞红了脸,瞅着白洛兮望她的眼,总觉得这小白这么看她神情有些委屈再加上一点不安好心。

总不会……

认为他们家,平日里休闲就放这些片子吧。

等妖之回来,非得亲手剁了他不可。

白洛兮的身子愈发的僵硬了,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的……想让他去关是不可能的了。

行之若伸手去掏那遥控器,没握准……身子一斜,脚一软踉跄着就扑到了他的身上,而那只手也正巧儿掏到了他的那个地方……隔着裤子,她都能摸到涨热的东西,硬硬的,白洛兮呻吟了一下,还尤为复杂的望了她一眼,行之若触电一般,立马缩了回去。

她敢对天发誓,不是故意的。

[卷四]ACT13[二

她居然这么投怀送抱一般,扑在他身上……摸……

不,还掏了他那个地方儿。

明明是撤回了手,可那感觉像是还停留在手中,任凭怎么擦与挥都去不掉,那硬且炙热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

真是,真是。

行之若埋着头,坐在地上,手一个劲儿往身上擦。

“之若,我身上不脏。”白洛兮望着她的动作,神情竟有些委屈,“不信……你……”

停!

打住……

再说下去,看他那小白的乖样儿与那口型,就怕再蹦出什么,不脏,不信你再摸摸……

行之若一脸戒备的望着他,忍不住往后挪了三挪。

白洛兮无奈的笑了,俯下身子,将她拉回了沙发,嘴亲昵地贴在她耳边,声音很小,“明明是你对我耍流氓,怎么一下子倒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你刚刚那一下弄得我好疼,都不知道轻重么?”

他的手还故意按住了她的手,手掌摊开包裹住了她的,他的体温一下又唤醒了她想遗忘的事儿,这手法……这姿势就像她刚刚掏他的那一下,他可学得真快……火燎般的触感从指尖一直传到颈脖,染红了一片,脸上都被蒸熟一般,迎上白洛兮的清清亮亮的眼睛,这个羞这叫一个臊。

这个人……

情调得可真好,

可眼眸里还是这么清澈见底。

这死小白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还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她这块黄料呆久了,自己也被染了色呢……

白洛兮笑着,将她拥得更紧。

他的体温让她心怦怦直跳,不安慌乱极了。

特别是环绕立体音响里传来的动人男女呻吟声,让她……

“热死了,你离我远点。”

行之若故意粗鲁的一推,来掩饰自己此刻的心慌,其实大厅的沙发不太大,实在不易做剧烈运动,所以也不知道是他怕她摔着所以握得比较紧,还以她推搡起来力度太大,总之……

她推了他,他却还没松手。

于是两人没稳住,一人倒了,另一人也跟着摔了下来。

地毯很软,白洛兮的一只手臂垫在下面搂着她的肩,也没舍得让她摔疼……

只是一人平躺着,一人趴着的姿势,再配上“动人”的音响与屏幕那刺激人的画面。

真让人喘不过气来。

白洛兮的头离她很近,呼吸声都传到了她的脸颊旁,瘙痒极了。

“之若……”

“嗯?”行之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总觉得他这么唤她,并不是想说什么话,而是想做什么事……

果然,他低下头,浅浅的吻了她一下,像是品尝了一下味儿,又凑着头来深深的吻了起来,这一下舌头都伸了进来,他入迷了一般半眯着眼,眼眸里的颜色浓了起来,不再那么干净有些恍惚和别的什么……暂时可以说是情欲……

很浓洌的感情。

行之天也是吻过她的,可给予的是最直接的方式,温柔中让你微微犯疼,体贴却霸道,让你记住他一辈子。

白洛兮表达爱意的方式却是不同的,他无时无刻都顾及着她的感受,那么的温柔,就像是一阵清风,三月……偶尔夹杂着雨,蒙蒙雾雾的细雨,整个人都那么的不真实。

白洛兮感情表达得很含蓄,让人探究着,反而最先害羞想躲得是他。行之天却正巧相反,他的眼神永远亮得让人无法直视,那压抑且深沉浓烈的爱意,让她喘不过气,从来都不敢与他两两相望……因为他往往只消一眼,便能让人沉沦,坠入万丈深渊。

还有……

很多很多。

行之若有些恍惚了。

怎么,此刻……会将他们二人对比了起来……

不是就要结婚了么,

为什么,还要想起那个人……

一声呻吟从她的嘴里倾泻了而出,带着点难耐与欲求不满的意味。

她愣住了,

他也愣怔住了,一下子温柔笑了,挺好看的。

行之若一下子回过神来了。

这混蛋,摸哪儿呐……

他俯下身子,低头含住了她的衣襟扣子,舌尖卷着,将衣领弄开……软软濡濡的衣料贴着肌肤,有些凉……立马被他呼出的温度给替代了,她脑子里昏沉沉的,腹部涌来一阵异样的感觉,有些空虚。

“洛兮……洛兮……”

他没有答,凑过头来一直吻着她的脖颈,细细密密……手也顺势滑进了她的衣料,摸索着……握着了,指尖抵着摩挲着,手法温柔动作却也青涩。

行之弓起身子,身子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可自己分明是想躲的,手也只能无力的攥着沙发……

白洛兮的手从她的腰间往下,缓缓移至她的牛仔裤上,手间挤入裤中摩擦着,扳住了她的拉链……

行之若呼吸急促,攀住他的肩,紧紧搂着他,手也滑过他冰凉的衬衫,伸进了里面……

白洛兮的身子徒然一僵,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感到了自己的冲动与不妥当,将她冰凉的手心纳入掌中,他的手搂着她,紧紧地。

“对不起。”他眼眸里激情依然在,只是清明了不少,“我不该这么迫不及待的。”

他将她抱起,把衣衫合上,指移至xiōng前缓缓将她的扣子系好。

完美的侧脸凑过头来,亲了她的脸颊一口,

眼眸里笑着,满是温情,“结婚那天,我要让你真正成为属于我。”

行之若眼里隐隐有着水光,拥紧他的肩。

他心跳的很快,砰砰砰。

脸也很红,像是极力在克制自己,这个男人在珍惜她。

等到情欲消退,头脑清醒过来后,才发现厨房里的鱼汤已经干了……锅底都焦了,两人不觉有点好笑。

于是煮了点饺子,虾仁的和冬菇鸡肉的,拿酱料和辣椒汁沾着吃,也挺饱的。

只是白洛兮一脸对不住的模样,恨不得能将饺子切成小块儿,一点一点喂给她才安心,怕烫了,怕汁辣了,怕她吃不惯胃犯疼了。

他真得很宠之若……

从眼神便能看出,泛着温柔和欲说还休的爱意。

行之若笑了,感动中有些伤与痛,

他应该还是处男吧,

他不想这么将就的完成他们的第一次。

他不在乎她的过往,可她在乎……

自己的身体……

曾经那么彻底的属于另外一个男子。

“之若……”白洛兮抚乱她的发,语气亲昵,他眼睛是那么的清澈干净,“又在发愣了,碗筷我都叫人收拾好了,你哥要回来了,我先走。”

哥!?

行之若身子一颤,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后,才知道他说的是妖之,不觉有些失笑,“他回来,你躲什么?”

“他一直看我不顺眼,想着法子折腾我……”

啊……

会么,妖之起码在她面前,那挑拨是非的性子收敛了不少。

“那或许是……我敏感了。”白洛兮虽这么说着,可动作依旧这么利索,起身,换鞋……争分夺秒一般。

果然,他这边刚准备开门,妖之便著着和服气质极好的进了城堡,“呦……小子,我一来你便忙着走啊。”

“没,妖之哥,皇家学院里还有些事要去处理。”

妖之颔首,笑眯眯挽着他,一手便拍在他的臀部上,手法改作抚摸摩挲,碧眸里满是戏谑,“陪我再喝一盅清酒。”

可那表情……似乎在说,小相公,陪爷再消遣一会儿。

行之若目瞪口呆。

可谓是,大开眼界。

白洛兮身子一震,清澈如泉般的眼睛望着她,神情可怜兮兮的。

行之若颇同情的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得到默许后,白洛兮蹙着眉,挥开妖之那不规矩的手,砰的一声,立马把门关上,撒腿一溜烟儿的跑了……

城堡里安静了。

“妖之,他是我未来的丈夫,你不该这么开玩笑的。”

“你确定……”妖之拖长声音,碧眸里含着复杂的情绪夹着笑意,“你要和他结婚,不再后悔了么?”

“妖之。”

“你从不喊我哥,”妖之笑得有些无奈,“可是我们的血缘关系却是无法磨灭的。”他抚上她的脸颊,低下头望着她的衣襟口,“真希望我是那个人,你叫他哥,却……不是血缘。”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倏然眯起眼睛,碧眸颜色突然深沉起来,翻滚着,万般的情愫直让人呼吸也一窒,行之若立马低下头,赫然发现衣襟下自己锁骨处有一点吻痕,红得刺目,她脸一红,慌忙用衣领遮挡住,一时间讪笑着好不自然,“那个……”

那个,总不能说是两人秉承公平待遇,你来我往,滚地毯时,顺便烙下的吻痕吧。

“我不想知道,不用说了。”妖之乏累极了似的,闭着眼,伸着手揉着太阳穴,姿势优美极了,声音和很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最近有行之天的消息,你想听么。”

[卷四]ACT13[三

“不想听。”

“是么……”妖之俯下身子,手伸展着触到行之若的腰,一用力将她揽在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碧眸浅笑中杂着忧伤,“可我偏要说。”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缓缓滑过她的脸颊,冰凉入骨,“他被祁家集团封杀了你不知道么。”

惊天霹雳!

妖之的唇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些说么,可是一个字儿都进不了行之若的耳朵,脑子里嗡嗡作响……

一片白光,无法思考。

身子像不属于她自己的,浑浑噩噩的。

半载光yīn,等她回过神时,自己坐上了司机的车,泪已淌满面。

“去找祁秀明……开车。”

妖之说,行之天现在过得一点都不好。

这般优秀的人,突然之间什么也没了,财产,一手养大的妹妹说没了就没了,空有一身傲骨……

妖之说,你是真爱小白想才与他结婚还是……想让祁秀明把心思从行之天身上挪开,你该不会,弄出这么大动静只为让行之天出现?

……我的傻妹妹,你在等之天回行氏吗?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气么……他是不会再回来了。在那场宴会祁秀明虽然答应你,将他无罪释放,可是你却与白洛兮走了。祁秀明是不会放过行之天的,更不会让他呆在祁家集团的相关企业里。如今整个金融企业,不是行家便是由祁家掌控……

他不来行氏,祁家整个金融企业又不会聘用他,

还有那个小企业敢冒险得罪祁氏董财来雇用他……行之天完了,他的一辈子都完了。

没钱没权,没将来……

一个被遗弃的养子的悲哀。

车门开了,一双闪亮的高跟鞋踏在了地上。

行之若捋起耳边的发,一脸忧伤,身子在风中愈发的楚楚动人。

酒吧里光线很暗,祁秀明坐的位置非常好找,朦朦胧胧的光照在他身上,虽然周围很热闹,可却没有人敢打扰他,吧台上只有他一人寂寞的坐着,调酒师不停的在他杯里加些什么,透明的酒杯里,火红的酒液像是很浓洌。

很多人碎碎细语,女人们炙热且爱慕的眼光扫向他,却没人敢上前搭讪。

“你喝多了。”

他像是没听到,端起酒杯,仰着头,自顾自的又往嘴里灌了不少。

行之若手肘撑在吧台上,示意也要了一杯,直视着祁秀明的眼眸,笑着说,“你像是很恨行之天?”

祁秀明身子忽然一震,手也滞住了,就这么愣怔的望着行之若的脸,紧紧地盯着,神情有些恍惚,喃喃地说着,“之若,是你么……”

末了像是反应过来了,自嘲一般的笑着,“怎么可能是你,你正忙着和白洛兮准备婚礼,怎么回来搭理我这个闲人……帮我再续一杯。”

调酒师像是吓到了,半天才哆嗦着将酒到了进去。

行之若抓紧他端着酒杯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声音有些颤,“你别再喝了,我送你回去。”

他的身子软软得靠了过来,头凑到行之若的肩头,偏着头望着她,突然间轻笑着,手也一晃一晃的指着她,嘴里喷出浓郁的酒味儿,说的话也含糊不清了,“这个梦做得真好,感觉很真实,连身上的味道都像……”

“你非得这么骗你自己么,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事。”

他恍惚的笑了,满是醉意,猫瞳蓦然一眯,“知道……知道,你从不会为了我的事来找我……”

他的头带着凉凉的湿意,蹭着她的颈窝,软软的发很伏贴,却让人痒着夹杂着微微的疼痛,“这次来,是为了谁……”

行之若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挪开,这般亲昵的动作让她有些无措,手刚触上他的侧脸却不动了,她有些愣怔地看着他的发与……耳……“你的耳钉。”

“被人拒绝的定情信物带着还有什么意思,惹人笑话。”

“不要这样,你知道的……我们之间不可能。”

他扳着她的肩,望进她的眼里,眉毛揪起,眸子里竟有着难耐的疼痛,“我哪里比不上他们……我比那个姓白的小子有钱有势我甚至为了你可以将祁家的股权都拿过来,为什么你要嫁给他,我知道你心里头怪我陷害行之天,可是你连他强奸你的事都可以忘记并原谅,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待我……”

一记耳光,在彻夜狂欢的酒吧,仍旧很引人注目。

“我是被强奸了,那又怎么样。”行之若满目伤痛,一字一句地说,“就非得嫁给你么……”

很多人都噤声,望这边望去。

“那不是曾经的明星祁秀明么……”

“这女的是报上行氏集团的继承人?”

一震窃窃私语。

“……之若。”祁秀明有些心痛的扯着她的袖口,嘴唇动了动却也没再说什么。

“你利用权势财富想着法子整他,逼着我参加宴会精心设计着让我嫁你,如今又把落魄的行之天逼到绝路,你这样又比当初的他好到哪儿去……你做的一切一切,只会让我更害怕,你变了……”

“不!你不能把我和他比。”祁秀明像是发了恨,用力拽过行之若,着当着酒吧里所有人的面,一手执着她的脸颊堵住了她的嘴,吻了起来,像是世界末日降临了一般,狠狠的,竟有着玉石俱焚的冲动与执著,吻得那么疯狂。

此刻他的吻像是带着毁灭的意味,酸楚中带着疼痛,让她心都抽痛了起来,那浓厚的酒气灌入行之若的嘴里挥之不去,还有着阵阵的涩,像是泪。

“之若,我们不说他好么。”他噬咬轻吻着之若,颤抖着唇说,“我会改的,我对你好。”

行之若平定情绪,推他一下,“你醉了……”

“我没醉,我比谁都清醒。”祁秀明发了狂似的搂紧他,拥得很用力,喃喃地说,“我不让你走,之若……我爱你,从我第一次在行之天那儿见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

“秀明……”行之若手挽上他的肩膀,轻柔的说,“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你有救我的话,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如今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他不顾一切的攥紧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哀求与颤音,“……之若,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我能保护你并履行以前的承诺,所有的承诺。”

“可我现在也不需要了,不是么。”

行之若苦笑着,抽开他的手,回头轻声说,“秀明,看在我们是世家的分上请不要再为难他了。不然……”

她吸一口气,忍住了,后面的话再也没有说了,最终只是站稳,抓起包,转身走了,

留下一酒吧错讹的男男女女。

祁秀明一脸痛楚的望着她,拧紧手中的空酒杯,眸子弥漫的朦胧醉意在消散,竟从未有过的清明。

[卷四]ACT14[一][二

[一]

一个守了心爱的女孩十多年且平日里连门都不让她出的男人,若得知女孩结婚而新郎不是他,会有什么反应?

没人知道……

行氏集团的继承人与皇家学院董事独子的婚事被媒体折腾得沸沸扬扬。

但行之天却没再出现。

城堡这几天却极其的安静。

春末夏初,正午的太阳很烈,树上的蝉吵闹得很,偶尔有一阵风,也是很热的。

行之若搬了张躺椅小心翼翼的放在阳台,光着脚蜷缩在木藤椅上,着懒洋洋地躺着……合着眼……

睡得迷迷糊糊,

似乎有人在轻叹,那男人的声音颇温存,似乎在说,小家伙,怎么这么懒,真不让人省心。

太阳很烈,她能感觉肌肤很烫,被晒得几近灼伤……火辣辣的疼,鼻尖上都是汗。

但仍倔强的闭紧眼睛……

那个人给她遮住了阳光,俯下身子一手握住她微微发汗的脚,体贴得给她穿上舒适的鞋。

他的掌心,厚实且温暖,像极了某个人。

那个人也曾经这么关爱她,怕她冷了热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却又怕被他人夺去了。

晚上,会偷偷穿过密室的门,爬进她的床,搂着她一起睡。

会在打雷下雨天,捂着她的耳朵,哄着眼泪汪汪的她。

还会在寒冷的冬天,在炉火边,一手摊开毛毯搂着她,拥得紧紧的……用体温暖和着她,两人不开空调,只是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偶尔也会笑眯眯的点着她的鼻子,喂她吃零食。

这些,只是过去……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被她所忽略过的往昔。

行之若突然间很伤感,曾经相处的零星片断如今像是放电影一般,浮过她的脑海,平淡如水却又深刻叫人无法忘记。

那个男人的声音里夹杂着叹息,手掌便这么伸过来抚上了她的脸颊,润湿了一手,泪那么滚烫。

行之若徒然睁开眼,“之……天……”

太阳的光很强烈,光晕下,让人眯起眼。行之若撑起身子,抓紧他的手,头有也些昏眩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却对上了妖之的脸,不觉有些讪讪的。

妖之一愣怔,稍微的扯回了自己的手,笑有些不大自然,“又做梦了?别晒太阳了,看你脑子也不大清醒了,就要结婚的人了……怎不知道爱惜自己,”他抬眼笑着,手抚上她的凌乱的发,将它弄顺,很温柔,“到时候晒出个小非洲人,看你怎么穿白婚纱。”

行之若的目光有些黯淡,只觉得脸上凉凉的,用袖子一抹……湿了一片。

“我以为他……回来了。”

“没有。”妖之简单两个字,语气很肯定。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像是从行之天的房间传来的。

行之若死盯了一眼妖之,眯眼,倏然推开他朝楼上跑去。

“之若,你不要再这么胡闹了好不好。”

行之若丝毫不理会妖之的嚷嚷,只觉得心怦怦直跳,快要跃出来了。

会是他么……

失踪了的行之天,他终于回来了么。

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行之若气喘吁吁的撑着门,抬着头慌张的朝房间四周望去,窗户开着,风吹过,让人只觉得燥热不堪。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摆设与陈婶被惊吓住了的脸,她的手上正捧着一个纸盒。

行之若脸上绽放的笑止住了,失望极了。

“陈婶,你在这儿做什么?”

“小姐,少爷已经不在这儿住了,我想收拾一下,顺便也把不需要的东西扔掉。”

“谁说他不再住了,他只是出去了……会回来的,这儿的东西你一个也不准碰。”

行之若说到最后竟有些激动了,夺了那纸箱,将陈婶给推了出去,把门也关了。

纸箱里确实是一些不要的东西……

小铅笔,一截折了一半的千纸鹤,还有被人为的缝了小肚兜的破小熊。

这些都是行之若小时候玩儿的东西,旧了厌烦了不要了,顺水推舟一道送给行之天的。

若不是陈婶拿出来,她压根忘了。

可……

他却还收在房里,一定是摆在经常可见的地方,不然陈婶不会找到并收拾的。

行之天……

究竟躲在哪儿,为什么不回来。

行之若扑在床上,脸轻轻蹭着被褥,深深吸着气,拿着床前的他们小时候的合照,手指一下一下摩挲着,照片里站在城堡前的少年望着小女孩的宠溺眼神,是那么样她心疼……

下一周星期四,她便该与白洛兮步入订婚典礼了。

如果说,她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那便是行之天……

“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是么。”行之若喃喃自语。

少年的笑容是这么得夺目,她的指尖轻轻的抚过,忍不住的抖动着,心里的疼痛都快要溢出来了。

之天,

你真傻,这儿是你家,行氏集团也该是你的,这一切曾都是由你打理的。

一份遗嘱,一个可笑的血缘,就能否决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么……

为什么不回来。

你不知道……我在等你么……

我要结婚了,

等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二]

行之天已经消失了许久,

就算没有他,日子却还是要过的,一天一天过得也很快。

有人说在机场见过行之天;有人说在闹区的某一角,曾瞥到过他的侧脸……

也有人说在伦敦的某间餐厅见过他与美丽的金发女子共度晚餐。

可是,这也是……有人说……

某些人就喜欢在茶余饭后偶尔谈起某一个话题当作小消遣,下一刻便会忘记。

可行之若却不曾忘,

机场,闹区,伦敦某间餐厅……一次又一次的托人找着,也不曾有好消息。

她再也没见过他。

婚期一天一天逼近,要办置的东西很多,挑婚纱,钻戒,爱巢里温馨的小玩意儿……

行之若每次与白洛兮手挽手去逛街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人群中有那熟悉的目光,可回头去看的时候却总找不到这个人。

总觉得到处都有他的身影,到处都有……

今天阳光明媚,天空泛着蒙蒙的浅蓝,广场上的鸽子展翅发出噗噗的声响,遮住了大片夺目的光芒。

行之若叹了口气,推开门进了一家店。

一对茶木色的桌椅,浓郁的咖啡香味,大片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上面,她坐了下来,点了一杯咖啡。

不远处的广场喷泉旁,一个大男子搂着娇小的女子。

男子一脸温柔,可女孩却蹙着眉,耍着性子,虽然一脸不情不愿的被他拥着,可眼里却隐隐有着喜悦。

行之若低头搅着热咖啡,笑了。

广场上的这一对,和他们以前很像。

咖啡任凭放多少糖,还是苦的……搅到手乏,索性将杯子推到一旁。

很久以前,如果她与行之天这么爱下去会怎样。

可如今……

“你来了很久了么?对不起……”白洛兮匆忙的赶了过来,俊秀的脸庞有着汗,仍旧这么迷人,吸引了店里其他女顾客的目光。

行之若一愣,回过神来,笑了,“没,我也只是刚来。”

如今,生活已经是另一番模样,再也会不了头。

“这个是婚礼上的请帖,这样的设计你看喜欢么?”

“嗯。”行之若眯眼,浅浅笑着,却仍忍不住横过他的肩头,朝窗外面望去寻找那一对情侣的踪迹。

情侣没找到……

玻璃上却透着另一个人影儿。

行之若身子倏然颤了一下,白洛兮察觉到了,有些不太明白的望着她,一脸关心地握紧了她的手。

一个男人坐在喷泉旁,狼吞虎咽的吃着手里的盒饭,他的大半个身影隐藏在水流后面,看不大清楚。

从店里走出来,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这几步就像是历经千年,

一步一步都那么惊心。

行之若只觉得心抽动,疼得无法呼吸。

这个男人背对着他们,捧着盒饭吃了几口就呜咽了,许多鸽子都飞落在他脚边,他埋着头大口的吃着,声音很悲凉,充满着苦闷。

一个男人发出痛彻心肺的哭声。

这个人……

有些旧的白衬衫,虽然只是背影,这身子却是极熟悉的。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淌过了脸,行之若只觉得此刻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步一艰难,光是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都跟被刀刮了似的,太阳穴怦怦地跳着,身子累乏得很,脑子里嗡嗡作响,炸开似的疼。

“之若。”白洛兮伸出手有力地扶着她,轻声唤着。

坐在喷泉旁的男子身子一僵,倏然起身,背对他们,抬头一脸紧张地望向那个店……靠窗的位子上空无一人,他手有些抖得收拾着那吃剩的饭盒,头也不敢回,一瞬间便想跑开。

“哥……”

他的身子稳住了,声音很粗,“你认错人了。”

“行之天,你是行之天。”行之若挣脱白洛兮搀扶着她的手,快步走到那个男子面前,眼里满是沉痛与哀伤。

“不是,我不姓行。”

一身旧衣衫,头发凌乱,脸上布满了青渣,人也消瘦了很多,一双眼仍旧很漂亮却有着疲惫,却比以往多了很多情绪,他躲着她的目光……

这几个月,行之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才短短的几个月,原来英姿焕发,霸气凌人的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的落魄。

“哥,跟我回家。”

“我不是你的哥,你忘了么。”他探着手像是想抚上她的脸,像往常一样给她擦泪,可是却停住了,最终苦笑着说,“……我……手脏。”

行之若一把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着,破涕笑了,“小时候尿床,你给我换裤子都不嫌脏,这会儿你倒嫌弃自己了……哥,你跟我回去好么。我每天都在找你……想你很多遍,城堡里的东西都在,我不让陈婶丢,我知道你会回来,可是你却一直一直都不回,你不要之若了么。”

“之若。”行之天喊了这一声,将她搂在怀里却没再有下文了,抱得这么紧。

白洛兮站在一旁眼神忧伤。

“哥,你知道么,星期四我要结婚了。”

“哥,能找到你真好。”

“我幸福了,哥……你不该这么过生活的,爷爷他老人家一辈子做错了很多,我已经决定了,出嫁后的那一天,我把行氏还给你了。”

行之天的身子僵住了,手也松了力道。

回城堡的路很长,像是总也走不完一样……

行之若紧紧握住他的手,故意忽略他的沉默,一个人絮絮叨叨,眉眼里都是笑意。

她心里琢磨着,过了人行道,前面不远处便有他们停的车子,上了车便能把行之天牢牢绑在车里,然后带他回家,让他换一件舒适的衣服,顺便帮他剃了这满下巴的胡渣。

对了……还要告诉哑伯与陈婶多做几样他爱吃的菜。

哥……

找到你真好,我们兄妹俩一起生活,永远在一起。

广场鸽子像是被什么惊扰了,簌簌作响,铺天盖地的飞……遮了炫目的日光……

行之若心徒然一紧,满手的汗……

尖利的刹车声,

不知道她是被后面的白洛兮拽开的,还是行之天松开了握着她的手,那一刹那……永远定格了……

太阳依旧很烈。

照得人发慌,眼前一片金灿灿的光,晕眩看不清人影儿。

心却在此刻痛得连呼吸都是那么困难。

她就那么站着,一动也不动。

行人道上明明是绿灯……

为什么会有车子撞过来,就像是早有预谋一般。

那肇事的车子转了个弯,银白色车身刺痛了她的眼……它加快油门就这么消失了。

一滩的血,不停的涌了出来。

四周人潮涌动,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但说什么她一个字儿也听不到……

脑子里空了一片。

旧白衫被血染红了,行之天就这么躺在她的前面,静静的躺着,张着眼,眼神涣散……

就这么望着她,

时间在这一刻是静止的。

他身上涌出了很多的血,神情却是带笑的,像是在说,傻瓜别哭……不疼……

他凌乱的发总算伏帖了,却被浸湿了,腥红的液体汩汩的流淌出来,他的眉他的眼被糊住了……

那么英俊的脸如此的触目惊心,

最后那一秒,他的笑竟有些释怀……

行之若听到心里有一片东西碎掉了,

从左xiōng传来的疼痛传到全身,一下子疼到了麻木,眼里涩涩的,竟再也流不出一点儿泪了。

天空湛蓝,偶尔有白色的鸽子飞过。

恍惚中有一个极好听的男声在她耳边说,也宝宝……这是你的家,从此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

之若,我爱你,那么你爱我么?

之若,我是怎么了……爱你到甚至不惜毁了你,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属于我,我会选择放手……真正的放手。

[卷四]ACT15白洛兮番?

白色的被单,散发着淡淡药水味的被褥,一瓶药水正悬着,输送给了躺在床上的那个高大的身躯,他背对着我,头上缠着纱布,一直很安静,看来似乎还没有醒。

这么些天,看来行之天的病情还没有好转。

之若或许是累了,她的手臂胡乱地搭在床上,头枕在上面,就这么趴在病房里睡着了。

睡姿依旧是这么不雅,眉蹙着,眼角下还有着泪湿的痕迹……

真想帮她擦干泪,

真想哄着她……可是已经不能够了。

我是怎么喜欢上的,喜欢了她多久,已经淡忘得差不多了。

以前总觉得能呆在她的身边,就浑身舒服,那种感觉不像小时候那样心跳加速,而是如水般温润,细水绵长,或许这就是我父亲跟我说的,夫妻之间的天长地久。

曾以为,我们不久能结婚,然后一辈子下去。

而且宴请宾客的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婚纱也试穿了……纯白无瑕的,她最喜爱的颜色,教堂也是我们一起选好的。

可是一场梦却还是接近了现实。

从宣布遗嘱,行之天消失的那一刻起。

从行之天被安置在病房的那一天起,我的梦终究是破灭了。

被她拒婚,不是没想过……

可这一天的来临,仍旧是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她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

虽然早预备了这一天,

可心还是痛的。

我知道,她深爱着行之天,就算她曾经用那么痴迷的眼神望着我,抚着我的脸庞说她爱着我,那时候的我对她的话坚信不移……可心里却明白,那只是迷恋……不是爱。

这个小傻瓜,活了这么久,连自己心里究竟爱的是谁都不知道。

可我何尝也不是这么自欺欺人么。

她一直都在找行之天的踪迹。

我也在帮她……

她的焦急忧心与疲惫,

她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在眼里,如今行之天就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躺着……她也终于可以沉稳的睡在一旁,两人交叠的手握得这么的紧。

她守着他……

我守着她。

不觉得讽刺,却觉得美好……他们两人熟睡的表情,美得像一幅画,画里却没有我的位置。

心痛,却因为笑而疼痛。

妖之说得没错,之若能幸福,而这幸福我给不了她。

虽然我曾一遍一遍对自己说,我也会尽其所能,哪怕是一点儿的幸福,我也要让她拥有。

可是当看到行之天狼狈地蹲在喷泉旁吃这盒饭,看到之若脸上流露出的伤感和欣喜,

当行之天倒在血泊中……

之若脸上的惶恐与巨大的悲伤也深深进了我的眼。

她没有哭也不闹……只是站着,恍惚地望着他,像是用尽所有力气将他的模样刻入骨子里,记在心里。

此刻我感觉,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

有人说过哀莫大于心死,痛到极致的人,泪也没了。

我从行之若脸上看到了这种表情,

她有多痛就该有多爱吧……

医生说行之天失血过多,头部又受了很重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或许是一两天,或许是两三个月……或许是一辈子。

之若果断地退了我们的婚,将我推离了她身边,将自己关在病房里谁也不见……就这么一直陪着他,我也只能远远地站着,望着他们两个。

她表现得这么坚强过……坚强得让我心疼……

这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么,

那我呢……算什么……

其实,早该料到这一天了,夜里将这种感觉温习了很多遍,除了伤痛却还有点快乐,幸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之若有了……便够了。

两个人的爱情才是爱情……多个人相互纠结的爱情,却是一场无妄之灾。

一个人的离去,能换来两个人的幸福,够了……也值了。

如今我能解脱了,祁秀明呢?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之若的心思的?

或许一开始便知道了,不然不会这么千方百计想着法子折腾着行之天。

就连我与之若传出婚讯,他都这么沉得住气。

他压根就不屑理会我,只是一个劲儿的找行之天的麻烦,一个落魄的人……能对祁家造成什么威胁,可他却是这样的锲而不舍。

他清醒着……

自始自终比谁都清醒,

他与行之天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唯一恨的便是……行之天虏走了之若的心。

广场上那条行人道上那银色的的车子……那个被警察拘留的司机……那场意外的车祸,与他脱不了关系。

爱之深,恨之切,伤之脾。

爱是一味的毁灭还是成全,退一步或许就能海阔天空。

我不懦弱,

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好。

我心里真得很痛,我却能给她笑容,

我要让她知道,曾有那么一个人爱她……深深的爱着,而且一直会这样下去……

之若,你幸福么……

下一次见面,请一定要笑着对我说,你很幸福。

[卷四]ACT1]6大结?

病房里很安静。

行之若坐在床头,目光带着点凄楚,眸光似水年华般地停在床上男子身上,手也抚上了他的脸庞,指忍不住都有着颤抖。

“肇事司机已经被拘留了,也判处了刑罚,可是警察们却说这件事情与祁秀明无关,真是这样子的么?”

之天,你为什么还不愿意醒过来……

你是在报复我么,

他只是不语,任凭她摸着。

行之若声音哽住了,俯下身子低头,眼神缠绵的望着他的脸庞,手轻轻抚上他的下巴,“你又有胡茬了,我帮你剃了好么。”

他不点头也不拒绝,只是阖着眼,躺在床上,神情安详。

她强作欢笑,胡乱抹一把泪,自顾自地说着,“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也不再说离开你的胡话了,我已经退了婚,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行之天呼吸均匀,依旧是没有动静,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就这么安稳的睡着。

如果,他永远不醒……

那就这么陪他一辈子吧。

行之若眼神坚定,转而伸进被褥里,握着了他的手,紧紧的十指相扣,牢不可分。

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就几十个寒暑而已。

恍惚间,夏末秋来,然后一夜之间一片雪花,如今雪又消散了,树长了嫩芽。

一年后。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在宁静的医院里,分外惹人注目。

清晨,便传来了消息。

医生说,行之天的情况有变……

这个消息对一直苦苦守候着他的之若来说是一场打击。

行之天的病房并不远,

空气中弥漫着药水味儿,可行之若却感觉走到那间房,像是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就连走廊都有一点儿晃了……

四周很安静,让人有些惶惶不安。

行之若扶着墙歇了会儿,因为一路跑来,所以此刻喘得厉害,耳边只能听到自己浓重的呼吸声,心跳得很快像是要从喉咙里跃出来似的。

“行小姐,您来了。”医生站在门口,这情形似乎一直在等着她,只是从那张脸上还探究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医生,之天到底怎么样了?”

“您先别急。”

“你说之天情况有变,病情是恶化了……还是怎么?”行之若徒然间激动了,拽住医生的手臂,紧紧的,眼中满是焦虑与不知所措,“你倒是说快说啊,还能不能救……不,你一定要救他……救……”

“病人已经醒了。”

啊……

行之若愣怔了,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他说行之天情况有变,意思是说他昏迷了那么久终于醒了?!

真是……

行之若捂住xiōng口,满心欢喜。

“不过也请做好心理准备。”医生说完这句话,叹了口气,“人醒了可……”

医生慢慢地说了很多,大概就是病人因为才清醒,身子很虚弱,记忆也受损了,希望不要太刺激他。行之若像是懂了又像是不懂,站得越久听得越久,脸上的欣喜也渐渐消淡,人也变得伤感了起来。

她深呼一口气,手扶在房门上,终究是推开了。

房间的窗户开着,一霎那从里面透来的金色阳光让她睁不开眼,有一刻是恍惚的……

阳光和煦,暖暖的。

行之天端坐在轮椅上,双手交握,久睡的面颊上尚有一丝疲惫,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散漫的头发与那一席白衬衫,竟也有着淡淡的光晕,那么的美好。

护士正在埋头给他纪录体温,她捧着簿子对着行之若一笑,便俯下身子对他说了什么,体贴地替将他轮椅推到床边后,便从外面将门轻轻合上。

行之若身子顿了顿,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行之天始终安静的注视着,目光带着春天湖水的温度,暖絮和美,友好,只是仔细的观察认真地研究着她。

行之若喉咙更住了一般,眼里酸涩极了,走到他面前,蹲下,轻唤了一声,“之天……”

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与茫然,

行之若将头埋在他腿上,神情倦惫,泪就这么簌簌地流了下来地,润湿了他的裤子,也浸软了自己的心,忒委屈。

她哽咽道,“你忘了我么?”

行之天一愣怔,眉宇微蹙着望着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这漫长的等待中,像是经历了一辈子,他竟然微笑了,像个乖巧的小孩。

“之天,是我的名字么?”

行之若眼里隐忍着泪,轻声说,“是。”

“你叫什么……”

“行之若。”

“名字很好听,之天……之若……”

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沉静了很久,没再说话了。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寂寞,还有点别的什么,清冷地望着窗外,神情柔和却没再入眼。

他忘了……

他终于是将过去全忘了。

也好,对他来说身份一时间变得那么快,一个这么骄傲的人,忘了与前段日子遭受过得罪,也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我像是睡了很久,浑身也没力气,我忘了很多事儿……一会儿就能想起。”他眸光轻轻在她脸上停滞,轻声说,“你不要哭好么。”

“我只是很高兴,不哭。”行之若把泪一摸,胡乱地擦着,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脚,话音有些抖,“这儿疼么……”

他像是没听到,半晌才偏过头,疑惑地望着她,带着鼻音的声音,“嗯?”

行之若拿手轻轻替他揉着,一点一点的按摩,藏在裤子里面的腿没有打石膏,也没受伤,只是看他坐轮椅,就有些不是滋味。

“疼的话就要说……”行之若有些心疼,动作也小心翼翼,“虽然医生说你的腿没大碍,可是被车子撞了不可能只是破了皮这么简单,或许是粉碎性骨折就连医生也能没查出来也说不定。”

“不会的,我只是刚醒,身子没了力气所以站不稳,等过一段日子就不用轮椅了。”

他说着,犹豫着,望了一眼不断在他腿上骚扰者的她,那神情似乎想将她的手从自己腿上移开。

突然间,她攥得很紧,倔强的盯着他,死都不放。

行之若眼里又隐隐荡出了泪光,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一点一点锲而不舍地扳动着她的手指,从他裤管上扯开。

他,不要她了。

连接触都是厌恶的。

行之若泪又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之若,”一声叹息,他虽然掰开了她的手,却俯下身子将它回握住了,紧紧的。

行之若被他的动作,吓住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行之天勾嘴望着她笑了,那体温从他掌心传入她的心里,暖暖的,“之若,你用不着为我揉腿的,我没事,别担心好么。”

他喊之若的那一声,这般的温柔,语气也像极了从前。

行之若身子一颤,愣怔地对上他的眼,

可他的瞳里没了昔日的的霸道眸子里再也没有宠溺,一双眸子清澈见底,脸上泛着的笑也温和干净的笑容,纤尘不染。

刚刚那一声,只是一厢情愿的幻觉。

失去的东西,再也会不来了。

行之若眼神黯淡。

行之天轻轻握紧了她的手,扫了一眼被搁在案上的一叠乱七八糟的材料纸,话里有些疑问,“那个是什么?”

行之若恢复了神色,笑着起身将它收拾弄整齐了,抱在怀里说,“听医生说了你的消息,我一路赶着过来,慌忙中把公司的文件一并带过来了。”

“我能看么?”

“当然……”行之若忙递给了他,自己从一旁搬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他像以前那样翻着,动作都没有变。

眉宇微蹙着,薄唇轻抿着,一脸严肃。

那神态,这姿势,甚至举手投足都有着曾经一些生活习惯所留下的痕迹。

行之若望着他,有些恍惚了,

这个人就算失去了忆却还记得一些小习惯。

可自己与他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与他的小习惯一起并存着,可他却偏偏将自己忘得彻彻底底,一干二净。

一时间竟很感伤。

行之天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他表情很宁静,突然侧头问一句,“你叫我之天……我姓什么?”

“你是行氏集团的董事长,姓行,你叫行之天。”

“这些字是怎么写?”

她扳开他的掌,用指一笔一划的,轻轻画着。

他低头安静的看着,

她凑着头,写得分外用心,从那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分外留恋,就想这么握着……

时间就此停止,该多好。

和煦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泛着柔和的光晕。

“那么说我也是行家人了?”他微笑也滞住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行之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答,有些呐呐的,“兄……”

“是恋人对不对,”他抢着说,又迟疑了一下带着试探的意味,将手触到了她的发,轻轻地抚摸着,“我一定很爱你对么。”

行之若倏的一下,抬头望着他,眸子里噙着泪有些不敢相信。

“光是看着你,我的心就很疼。”他沉吟着,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想我以前一定很爱你。”

这感觉骗不了我的。

我爱你……

行之若抬着脸,眼里满是溢出来的泪……

脑子里嗡嗡作响,总是反复响起他的那句话,满是辛酸与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

“你这么陪着我没有关系么……”他像是斟酌着说,“你的未婚夫,怎么办?”

惊天霹雳!

这个人……他怎么还记得白洛兮,究竟是装失忆还是怎么。

行之若呆望着他,一脸不敢相信,轻声地说,“之天,你想起了什么了?”

“没。”他一愣怔,笑着指着搁在地上的报纸,“我看了,不过好像是一年前的,你们应该结婚了吧。”

他的笑容有些伤感,还有最初时显现的一点儿寂寞。

行之若握紧行之天的手,坦诚地望向他的眼。“我和洛兮早就分了。”

他笑了,“我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年轻有点傲气,”

“是个好人么……”

之天,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你一直是个好人。

“……我对你很不好么。”

好,你待我很好,只是我不知道珍惜。

“你是为了洛兮才离开我的么……”他的表情很宁静,突然问一句。

不,恰恰相反,我是因为你才离开了他。

“我们以前很相爱对不对……”

是。

“我问你的事,你为什么都不回答,如果我以前待你不好,我会改的……”他急了,眼睛清清亮亮地望着行之若,蹙着眉头,小心翼翼的问,“如果对你好的,你会爱我么?”

“……会……”

“我想喝汤。”他得到满意的答案,眼弯着,高兴极了,一下子竟像个小孩子一样。

从不知道行之天还有这一面,长兄为父,他是宠她的,从来都只是霸道地为她Cāo办一切的事情。

如今……

这样也好,不是么。

外头一片阳光明媚。

窗外春意正浓,病房里,

行之天捧着汤,半躺在喝着。

“给我喝一口。”行之若吞吞口水轻声地说。

他藏掖着,很享受的拿勺子吮得很大声,“不。”

“小气……还喝得那么大响声,也不看看是谁煲的汤。”

行之天笑得很开怀。

行之若趴在那儿,愁眉不展,手里揉着那一叠材料,抓头……毛发整得跟那草窝一样,

纸张被抽开了。

“我看看……”

“你会弄么……喝你的汤,别扰乱我,烦着呢。”

“笔。”

行之若乖乖的递了过去。

行之天瞄了几眼,刷刷的几笔下来,“这要改,还有这儿……不合理。”

行之若恍惚的看着他。

他蹙着眉,沉静闲雅的模样,一贯的雷厉风行,这些都像极了曾经的行之天。

“……签我的名可以么?”

“当然。”

字也龙飞凤舞,一贯的笔迹。

“你想起来什么了?”

他一甩笔,“疼……头疼……”

——||竟有些耍赖……

中午

“来,吃药了。”

“我没病。”

“吃……”

“我头疼,很疼。”

“真的,我来看看。”行之若一脸慌张,担忧极了,“很痛么,要不要叫医生进来?”

“你把药先搁着,隔那儿……”

“哪儿?”

“那……儿。”行之天精神了,撑起身子指着角落处的那小松柏盆栽,“要不把药倒了更好。”

行之若护着药,警惕地斜睨一眼,“你病好了?头不疼了?”

“哎呦……疼死我了。”

“……”

行之若笑了,或许这样一个忘记过去的男人,活的才是真实的自我,像个小孩子,却仍止不住让人心疼。

真希望生活能一直这样下去。

“之天,出院后,我们结婚好不好。”

“你对我好,我便勉强答应你。”他斜睨一眼,一副勉为其难收留你的模样。

行之若笑得颇有些无奈,揉揉眼睛,“好,以后一定把你伺候得好好的。”

“困了,就先睡一会儿。”他的语气很温柔,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

“嗯,吃饭的时候别忘叫我。”

“一定。”

她顺从地缩进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时光流逝,

夕阳西下,窗台上染成了一片晚霞的光彩。

一阵木屐声,在走廊处响起。

门被推开了。

妖之款款进来,望一眼趴在他床头睡着的行之若,抬起头挑眉望着行之天,像是怕惊醒之若似的,凑近了,俯下身子,在他耳侧轻声说,竟有恨恨不平,“你装吧你。”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妖之稳住身子,离了他,碧瞳带着一层轻讽之色,“我可不敢想象傲气的行之天会躲在之若会看见的地方捧着饭盒吃……”

他叹了一口气,悄然走到窗前,一席墨绿色的和服穿在他身上竟有些伤感的意味,他浅浅地说道,“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我比谁都了解你。若我当真这般落魄了,我不会让之若看见,会消失得远远的,可是你却在她眼皮底下,让她寻到你。祁秀明做事不会这么冲动,你是怎么招惹他的?撞你的那辆银色车子款型与他的很像,你是怎么让那个司机来撞你的,花了多少……代价?”

“你赢了,你这么处心积虑,无非是等这一天。之若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谁也拆不散你们了,高兴么?”妖之说完,转身一脸探寻的望着他,像是想从他神色上探究点什么出来。

行之天一双明眸清澈见底,有些茫然。

妖之眸子里的颜色越来越浓,蓦然间碧瞳收缩得细长,浑身竟有些妖冶的气息,“不说实话?你以为吃定我不敢对你催眠么。”

行之天抬头,眼睛弯弯地看著他,闲雅极了,笑容和煦很亲切地望着他,倒像是有些弄不清状况。

只是窝在他腿上的行之若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动了动。

妖之愣怔了一下,碧眸恢复了以往的颜色,有些复杂的望了她一眼,竟有些泄气,“你们的事我不再管了,之若守了你很久,你……以后要待她好。”

他狠狠地盯了行之天一眼,手摔了一叠文件放在桌上,“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失去了记忆随你的便,公司里的这些事情……还有这些破合同,你也一并接了手,甭想让我管。”

哼,妖之挥着袖子走了,潇洒极了。

行之天静静地注视着,手却抚着行之若,轻轻抱着她,他脸庞纯洁干净极了,眼里清透无比带着一丝不解,像极了不沾尘世的仙嫡,一直目送着他离去,只在很关上的那一刹那……

俊美的脸庞却倏然收起纯真的表情,一脸的霸气,宠溺的望着躺在自己身边的

女子,手也抚上她的脸颊,温存且缠绵。

行之天嘴角勾起,薄而美好的唇抿着,扬成了很好看的形状。

怀里的之若,梦呢了一声。

他的视线徐徐望向窗外,

天际茫茫,几近黄昏……

万物却一片生机,黄绿嫩芽初绽,春色盎然……

这是个结局却也正是一个开始,因为生活仍在继续。

愚人节番外[上]

清晨,又是一个大好天气。

大厅里一阵砰砰声响,还有两三个细碎的脚步和小孩的嬉戏声,好不热闹,连带着城堡外的猎犬也开始吠了,

行之若把房门打开,揉着酸疼的腰,一脸悲愤的下了楼。

她特意绕过客厅,悄悄的走到餐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鲜牛奶,仰头就开始灌了起来。

“妈咪,早安。”

她被噎住了,咳了起来。

环顾四周,身子突然僵硬,只见餐桌旁小大人似的坐了两个小孩,一个七岁大左右,神情冷极了,只扫了她一眼便不太搭理了,只自顾自的翻着一本厚厚的字典,看起来有点像牛津字典,下面还压了一叠的合同纸。

另一个讨人喜欢,穿着一身小白衬衫,坐在那七岁死小孩的身边,眼睛清清亮亮的望着行之若,他捧着手里头的杯子吮了一口牛奶,嘴巴上沾了一层rǔ白,还不忘边喝边说,“妈咪,桌上还有三明治,是我爹地特意做给你吃的。”

“是二爹地。”七岁大的小孩突然在桌下踹了他一脚,横了他一眼。

白衬衫小帅哥有些委屈了,想说什么,最终瘪嘴,还是忍住了。

行之若的笑僵硬得有些不自然了,“小天,不要欺负你弟弟。”

突然一个家伙小身子板上裹着一团墨绿的锦缎,就这么一阵风似的扫了过来,

扑在了行之若身上,死死抱着她的脚,仰着头,脆生生的唤了一声,“娘。”

行之若搂着,警惕的望着四周。

幸好后面没来人,只有一个五岁大的男孩,笑得很灿烂,耳朵上戴了一个红耳钉,“妈咪,爹地们都在找你呢。”

啊啊啊……

果然那些冤孽都起床了。

行之若立马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眼神跟那做贼似的。

七岁的小孩一脸看好戏的望着,小白衬衫小帅哥倒是有点担忧了。

“妈咪,你今天起得真早。二爹地和三四爹地一夜都没睡,他们说要问你什么事儿让你和大爹地谈了一晚上。”

想到昨晚的轰轰烈烈……

她脸上一阵臊热。

“由着他们找去。”末了,她收起愤慨的表情,一脸小心翼翼地说,“别告诉你们的爹地,我在这儿。”

“嗯。”

“还是祁而最乖。”

五岁的男孩笑眯眯的,摸了一下红耳钉,用很大的声音说,“我绝不告诉爹地们,妈咪在餐房。”

像是为了表明心迹,那尾声的“餐房”二字,几乎是用喊的。

——||

是错觉么……总觉得,这小子有点落井下石,一定是错觉,看……他笑得多纯真啊。

行之若表情讪讪的。

可怀里的那一团墨绿的小家伙不堪寂寞了,他小身子板锲而不舍地又蹭了蹭,十分童稚的声音又提高八度,“娘……”

那碧瞳水汪汪的望着她,别提多可爱了。

“小声点。”行之若泪兀自往心里淌,她捂着那小娃儿的嘴巴,“小妖哇,你怎么变得这么乡里土气的,就算不叫妈咪,叫妈也行啊,怎么改叫娘啊……你干脆也哪天叫我额娘算了。”

“额娘。”

——||

这娃儿,脑子得去检查了。

小家伙搂着她的腿撒娇得正欢畅着,啃啃咬咬的,那双碧眸波光潋潋,将行之若的睡裙也弄濡湿了。

小家伙,可真精神……

“妈咪,妖妹妹难得看见你下楼,这会儿高兴极了,你别怪她乱舔你。”

“……”

“娘……”

“妖妹妹的口水功是比较厉害,上次我就被她弄了一身,还换了衬衫。”

“……”

“妹妹她……”

“额娘额娘……”

停!!!!!!!

行之若搂紧小妖这娃儿,将他手脚夹得紧紧的,不让他再闹腾,一脸的欲哭无泪,“小妖是男孩,你们要叫他弟弟。”

行之若一脸哀悼的捧着小妖的脸,眼弯弯的,碧眸水光盈盈,这俊美妖冶的小脸蛋以后还不知道祸害多少人。

——||等等,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谁给他穿上这一身女式和服的,头上还煞有介事的插个小银簪子,手腕子上还套了个小铃铛手镯子。

恶寒……

男身扮女相。

行之若掐掐他的小脸蛋。

他蹙着小眉头,脸上红彤彤的一个小指印。

“疼么……”忍不住又掐掐。

“疼。”他眨巴眨巴着碧眸,眼里有这水光,却一脸享受的样子。

汗,那就不是做梦,这家伙从小就是一个小被虐狂。

究竟谁给他穿的……

哑伯不可能,陈婶也没这个胆儿。

除了那个人……

“娘……”他扑在她身上,耍赖极了,小手手试探的摸着她的腹部,轻声说带着嗲音,“有妹妹了么?这会儿该把妹妹生出来了吧。”

“谁告诉你我生小孩去了?!你你你……别给我躲。”

小屁孩拖了这一身墨绿的锦缎,屁颠屁颠,一溜索似的奔离了她,直扑向七岁大的冷俊小男孩,像是被他的表情给止住了,突然又硬生生的转了向,趴在了小白衬衫帅哥的膝上,装死一样的哼哼着,“二哥……抱抱……”

小白衬衫帅哥温徇的笑着,轻轻抚着他,表情温柔,“妈咪,四妹……不,四弟还不懂事儿,家里就属他年纪最小,也是想要妹妹所以才这么问的。”

一个小妖孽乐了,撒娇着一直在他怀里蹭。

——||这哥儿两,怎么看怎么有种超乎兄弟情谊的感情,平日YY别人也就算了,YY自己家的儿子,没得救,没得救了。

行之若,低下头猛灌了一瓶牛奶,压住怦怦直跳的心。

“妈咪年年骗我说要生妹妹,年年却给我生出个带靶的弟弟,看这就让人闹心,小四……”七岁大的男孩身子倚着白衬衫小帅哥,扯着小妖的墨衣裳瞅了一会儿,撒了手,一本正经儿的点着小妖的鼻子,“你以为你一生下来就能等到妹妹?死心吧。”

“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祁而搬了把凳子坐在他们身边,“这会儿爹地们都说了,一定给我们弄出个妹妹来。”

……

无语。

这一群死小孩,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妈咪了。

带靶……

小天嘴巴里也会出这个词,真是……受某人的影响,行之天要知道了……不敢想不敢想。

爹地们“弄”妹妹。

这都是什么家教啊……反了反了。

家教要从小的做起,其他三人没得救了,或许小妖还能矫正态度。

行之若作势咳嗽了一声,“小妖,不要总缠着你哥哥,一个男子汉怎么总能任由别人给你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呃,我承认虽然很可爱……但……”

“怎么回事儿,一大清早的就这么不待见我的儿子。”妖之款款走来,斜靠在厅房门口,斜睨一眼正气得哆嗦的行之若,一双眸子风流极了,把她一身都审视了一遍。

行之若被他目光这么轮了一遍,气焰立马低了,勉强支撑自己站稳了,“你也知道这是你儿子,怎么把他弄得小姑娘似的。”

妖之走过去从白衬衫小帅哥的手里接过那一团墨绿的小家伙,拥在怀里,用手调戏着,“我觉得挺好看的,喜欢么?”

小家伙把嘴一瘪,摇头,“不喜欢,我不要扮妹妹,要真的妹妹。”

妖之勾着唇笑着,“咱儿子不喜欢,要不……再生一个女儿?”

你说生就生……

哼。

行之若扯了把椅,坐在餐桌旁,不予理会。

“呦,这么不待见我?”妖之来了精神,款款靠近了,“昨夜儿去哪了……明明是星期四,说好了一三五七是他,二是小白,六是祁那小子,四是我的,你倒好又便宜给姓行的了。”

行之若尴尬地吞了吞口水,伸着手拿起搁在桌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小口,眼神左闪右躲。

妖之撸起袖子砸了一下桌子,砰的一声,连三明治都在颤抖,“你倒是说!”

“老三,别吓着之若了。”白洛兮闻讯赶来,缓和着气氛入了座,旁边还跟了一个祁秀明,“让她好好吃,看把她呛的。”

祁秀明顺势还递了一杯水。

“我哥昨夜不是说头疼么,我给他揉着……揉……就……”行之若吮着水,说到最后也就没了声音。

愚人节番外[下]

“我哥昨夜不是说头疼么,我给他揉着……揉……就……”行之若吮着水,说到最后也就没了声音。

揉着揉着……然后就变成滚了一夜的被子,这句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哼的一声,某人不乐意了。

“叫行之天哥叫得真亲热……我还是你亲哥都没见你叫一声,都不知道疼惜我,可怜我守在房里直坐了一晚上。”妖之作势还可怜兮兮的擦了一把眼角,可丝毫泪都没有。

……

装的还停像的。

行之若瘪嘴,恨恨的啃了一口三明治。

妖之看她不搭理了,挑着眉,收起了可怜兮兮的模样,风流倜傥地调戏着手里的小娃儿,转着身子对四周的小男生说,“儿子们,你们知道吗,当初有一个人在你们的二爹地手里抢走了未婚妻,还诬陷你们的四爹地,说他开车乱撞人,害得你妈咪和四爹地有一段时间跟那仇人似的,如今还霸着你妈咪,连你们爹地我的性福生活都要抢。”

几个娃儿坐着,听得一愣一愣的。

“老三……”祁秀明轻轻拿肘子碰了一下妖之,做了个眼神。

“大家起得真早。”那一头,穿着浴衣一脸闲若的行之天从二楼下来,端着一杯咖啡,朝这边看来。

“当然只有你晚上最累。”妖之小声的说了一句,立马噤声,安静了,装模作样地看着报纸。

“大爹地早。”小娃儿们异口同声,喊得这叫一个响亮,比见了亲爹还亲热。

“早。”

行之天笑着,摸了一把七岁小孩的头,像是察觉了餐房里不寻常的气氛,斜了一眼装作一个劲儿看报纸的妖之,话里却是问着小孩,“公司的文件看得懂么?”

“差不多可以签了,这笔生意没什么问题。”七岁的小男孩神色肃然,小大人儿似的。

“小天真乖,我还在想你要不懂的话,就把它给你三爹地看,反正他最近无聊,嘴巴也很闲。”

妖之身子不露痕迹的震一下,作势没听到,指着报纸跟一旁的白洛兮说,“你看这则新闻……”

只是指指指……乱指了半天,硬是没说出要白洛兮看什么。

到是盯着报纸某一处的白洛兮神色紧张了,扯着,想收起来。

行之若一激灵,立马抽了,看着报纸的娱乐版新闻,琅琅上口,“明星祁秀明与女星XX关系暧昧,疑似拍戏擦出火花?”

暧昧……

还擦出火花?!

嘿,还反了!

行之若怒火中烧。

于是一个好端端的聚餐,被闹得轰轰烈烈。

“姓祁的,你别给我跑,小白你给我逮住他。”

“这……之若……一定有隐情,要不你先听他说啊。”小白劝着,另一只手却死死的压着祁秀明不让他躲。

“唉呦,老二,我跟你有仇啊,你轻一点儿。”

“老四,你就说吧……不然惹恼了之若,那你星期六的那晚儿就让给我算了,反正浪费也是浪费,刚好可以补我丢失的那星期四。”

“误会误会,那天就在片场她想勾搭我,我说我结婚了还有了小孩……她不信,非说我没打结婚证,你说……你那结婚证不是和老大打的么,我们三人也就地下党,怎么还有结婚证,所以这一时半会儿也和她说不清楚,纠缠中就被狗崽队拍了照了。”

于是消停了……

最终老大行之天的一句话里,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了,“老四,你还是退出演艺圈算了,这会儿把祁家和行氏交给我也不是办法,我忙不过来……你来帮我。”

全体一震,立马各归各位……一个个安分守己的吃早餐。

偌大的餐房,只听到祁秀明一声摧心断肠,惹人落泪的嚎叫,“老大,我错了还不成么……我再也不弄什么花边新闻,我和之若的结婚证没就没……我也不希罕了,那集团企业还是由你管理吧,我好不容易撒了手,你可不能再拽我回火坑了。”

集体,默哀。

第二天夜里,城堡二楼某间房里。

窗帘关得死死的,还亮着昏黄的灯。

行之若躺在床上挣扎着,却徒然无力,双手被墨绿色的缎带绑在床头的柱子上。

“死人……你玩什么,快放了我。”

妖之跨坐在她身上,碧眸里荡着不怀好意的笑,撑着手俯身摸了一把她的脸颊,“之若,我们都想要个女儿,只看谁的动作快了,我排名虽是老三,可不能输了。”

妖之趴在她身上,慵懒地眯着眼睛,亲着她的脖颈一直向下,动作间他的和服顷刻间滑落,松垮垮地垂在腰间,一片春光外露……

不行了,要流鼻血了。

砰的一声,门开了。

“老三,你讲不讲理,今天是星期六……怎么扣押起我的人了。”祁秀明一脸怒气的冲了进来。

妖之蹙着眉,手仍在锲而不舍的摸着身下的人,“你怎么有我卧房里的钥匙。”

再摸……咬死你。

行之若无奈被绑着,恨恨瞪着元凶。

“别忘了,城堡里可没有我打不开得门。”行之天拎着一把响铛铛的钥匙,把门顺便也关了,当然也把白洛兮放了进了屋。

“说,这事怎么处理,不能让你坏了规矩。”

“我不管,先坏规矩的是你,凭什么抢我的星期四,那星期六当然轮我了。”

“呃……你这人毫不讲道理,老大夺了你的……你赖我的干什么。”祁秀明抢了话说,有些愤懑不平。

妖之白了他一眼,一副不屑的模样,“你不一样可以抢老二的。”

白洛兮身子一颤,忍住了,还是小心翼翼的躲着他们解行之若手上的缎带。

行之若被松了绑,一脸委屈的搂着他,轻哼着,“幸好你来得及时。”

白洛兮轻轻的拥着,手抚着,动作温柔,“别怕,有我在。”

这一声响,引起轩然大波。

三个男声齐声吼着,“小白,你给我松手。”

“好你个卑鄙小人。”

“竟然浑水摸鱼……”

“给我去管公司去。”

“啊……你们干嘛又把我绑起来,啊……讨厌……”

一时间房间里闹开了,一阵砰砰响后,声音也变得奇怪起来……巨大的声响后,呻吟声也从紧闭的房门里荡了出来,还有床剧烈摇动的声音。

“别动,宝贝。”

“之若,给我……要不,你摸摸我。”

“你答应过要给我们还生个女儿的……”

男女喘息,呻吟声……

np?!

走廊上,一团小家伙的脑袋聚集在一起,贴在门上听着动静。

“你说这一下,有没有妹妹了?”小妖脸上忒兴奋,桃花色的和服把小脸蛋都映成了粉红,煞是晃眼。

“有……或许还不止一个。”小天肃然着脸,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

“那生了四个,正巧一人有一个妹妹可以宠了。”祁而笑眯眯的,耳边的红钻亮闪闪的,耀眼极了。

白衬衫小帅哥,温和的笑着。

走廊上的灯昏黄,城堡外的猎犬还在吠个不停。

蹲在房外的四个娃儿一时间笑得竟像个偷腥得逞且分赃均匀的小贼。

月正浓,夜漫长……

宝宝们,愚人节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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