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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物》


正文 第一章 调情圣手 贵妇堕落

渡边伸出不隐约的双手捧住她的脸,动作温柔得教她感到难以承受。她是没指望或许该说不敢指望会更贴切一些,他的温柔对待,以及他此刻凝视她的眼神,他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抱着她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什么话也没有说。

终于,他开始吻她,整个晚上,因为过度渴望而凝聚成的硬结,此刻开始化解为缓缓的甜蜜,流过她的每一根神经和每一颗细胞,就象一条遗忘的溪流。

她刚才一边期待这一刻的到来,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绝非她所曾奢望祈求的,此刻当他得抬起头,她几乎无法正视他,两片眼睑低垂着,沉重中带着喜悦。

“你很漂亮,”他的声音象棉絮被弹起来一般,轻飘飘地落进她的耳朵里去。

他修长的手指正从她眉梢上往下滑到她的下巴,“你真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他微笑着,手指就轻柔地拂过她的双唇,所带给她的触觉恰似燃烧的小火苗。

她并没有说话,但在月光下他那出奇的英俊美貌,她浪漫地好奇地想,为什么过去几小时内一直对他佯装不知。他的脸部轮廓显得有棱有角,流露出坚定的气质,他的头发和浓眉充分散发出男性的粗犷气息,他的眼睛灵活传神,就象是他思绪的一面镜子,足以正确反应出他的思想和欲望。

就象现在,眼睛告诉她,他会让她快乐得飘飘欲仙。

不由自主的,她将手举至他的唇边,因为她所受到的诺言几乎是如此令她惊骇。可是不但未将他推开,反而用纤细的手指,以所想象最性感的方式去抚摸他的嘴唇。而他则顺势吻她的手,他的舌尖舔过她的手指。经过他这种触碰所刺激起的小震惊,就沿着她的手臂涌向全身。

“噢!”她急喘地一惊呼,立刻引起他的微笑,仿佛他也从中得到乐趣。

他重新亲吻她的朱唇、下巴,然后是她的粉颈,直至她的睡衣领口,贴附在她的喉间,他的脸就贴在她的肌肤,直把她的芳唇和肉体当美酒醉饮。

“为我解开你的衣服。”他温婉地乞求道。不过她很了解,现在不管他用什么口吻说话都不重要,因为他本身的一言一行对她都具有很大的力量,足以操纵她的一切。

颤抖地,她把双手举至胸前,而覆盖在她上面的他抬起头,细看她一颗颗解开衣扣。

她在他的注视下,退下了身上唯一的遮蔽物,把自己赤裸地呈现在他的眼前。出乎意料地,她不但没有任何羞怯,而且还感受到她的要求所带给她的一股庞大力量,仿佛她是一股巨大生命活力的化身,正足以和他男性力量相匹配,有相等却相反的强度。

她略微弓高脊背,好更加挺高胸部,迎接他手心的压力。

随着她的头向后昂仰,他移出一只手臂去绕过她的颈项,再摄住她另一只肩膀。

紧接着他又开始吻她,而这一次他是真正全心全意地投入,所以他的吻才全面深入,本能反应地,她抓紧他,抚摸他,两人身体摩擦……

她感到浑身充满力量,没有丝毫被动的感觉,仿佛一如他之取乐于她,他在此亦是为了向她奉献自己,这使她感觉到第一次似乎有权利对男人要求她所需要的一切。

当他咬吻、吸吮她的双乳时,传出一道极高的电流通过她,仿佛他正从她那里吸取某种潜在滋养元素,而这种元素又正是只有女人才能给予的。

当他抚摸她那有优美弧度的下腹时,她感到自己力量的积蓄,当他吻着她的肌肤时,她感到自己就象女神似地受到他的膜拜,透过人生的欲求,面对女人表示出一种至高无上的推崇敬意。

当他的手触及她最隐秘处时,他的情欲立刻变得不可控制,就象急流喧闹的瀑布一样奔流直泻开来。

她感到自己的深处的蓬门正为他启开,他的热情从四方涌向她的身子,把她的思绪给淹没了。她不再去想什么男人与女人,只有结合。

她开始因为全身的紧拉而发出呻吟,忘了时空的存在,也不由自己,一心只想要他所能给予她的东西。终于,他进入她的体内,令她感到无比地充实。就是因为这样的结合,才使世界生生不息。

他可以感受到来自她内部深处的力量,而她亦能接受他的力量,欢迎它,进而配合它,期待共同创造彼此快乐的泉源。

渡边的身体冲击着她,欢乐袭击着她,可她仍然强睁着眼睛,只因为她想看着他,他们要结合为一体,不再分彼此。

终于,当彼此达到高潮时,一波接一波的快感涌向他们,两人情不自禁的同时叫了出来,呻吟着,直到彼此精疲力尽,象死了一样,只由子承受不了过度的快乐。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渡边一觉醒来,已是上午九点,床上只留下昨夜相识的自称裕子的身上的香水味,佳人已无影无踪。

他回忆着昨夜在夜总会,美丽脱俗而又单身的裕子是那样引人注目,当他们的眼光交织在一起后,就再也分不开来。12分钟后他们双双来到了他所住的酒店房间。

这时电话铃响了,原来是马其,他们约好在下面桌球室见面。渡边伸展了一下疲备的身体,光着身体走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打开衣柜,穿好衣服才走出房间。

渡边太郎对准了那只亮闪闪的白色桌球,球棒在手指上架得好好的,正要击过去就注意到另一个人进了桌球室里来。又是一个西装穿得很齐整、但是身材却粗壮得与那套西装殊不配合的人,似乎是一个打架为职业的人,连带先前来的二个人,是一共三个人。看三个人的打扮都是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他们并不是进来玩球。他们只站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只是站在那里,嘴巴一动不动的,似乎是在吃着口香胶之类。

他们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渡边一捧击出去,白球撞中了一只黑球,黑球连续把二只黄球击进了二个不同的袋里,打得很不错!

他的对手把球捧放回架子上。“渡边,我还是先走吧,这一局我输了。”

“但你没有输。”渡边诧异地看着他。不错形势是坏一点,但玩五百元一局的桌球,没有理由那么容易放弃。

“我有一点事情忘了办。”那儿说,“我们明天再算帐吧。”然后他便匆匆地走了。

渡边耸耸肩,低下头来,再击出一捧,又把一只绿球击进了袋里。他其实也并不太诧异。和他对手的家伙是个常常在黑社会中混的人,正如渡边,他也看出了这三个大汉是来这里向某一个人找麻烦,但与渡边不同,他不是一个做歪心事的明人,所以他觉得还是及早离开这里好了。渡边慢慢地移到桌子的另一边,又举起球棒瞄准,这时就发现其他在桌球室的人也陆续地离开了。

静悄悄地,但是却离开得快,渡边仍然留下来,他正在玩一局桌球。起码,他应该玩完了再走。

于是他继续击球。起码,连续不断地,如把球连续全部击落到袋中了。他不禁自满地微笑。这不是和职业球手一样吗,他那五百元果然是赢定的了。

他接着就注意到那若大的桌球室内已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连那汇分员也不知道溜到那里去了。那三个壮大的汉子,仍然站在三个地方,三个离开这里的门口前面。

这三个没有看渡边,但注意力显然是放在渡边身上的。

人人都走了,只剩下渡边一人,那么,他们的目标究竟是谁,就不难猜到了,渡边颈背上的汗毛不,难道他们有手枪揣在下面,而他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一句是至理名言。

渡边打了一个呵欠,放下球棒。

由于三个出口都给这三个人守住了,渡边只好走向第四个出口,这个门口的上面虽然有着红红的“出口”字样,其实只是通进洗手间而已。

那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并没有跟上渡边,反正,渡边的上装还挂在一角落的钩子上。

渡边入了门内,通向一段短短的走廊,推开洗手间的门,踏进去,就松了口气。

洗手间的窗子是没有铁栅子的,这样就方便得多了。并不是害怕和三个大汉交手,他只是觉得情形对他不利。

他们三个人,而且又有枪,他却是手无寸铁,一点准备也没有,还是逃走比较好一点了。

渡边迅速地锁上洗手间的门,便走了进去,推开窗子,向下面望望。那下面是一座方形的小天阶,那积了不少从楼上丢下来的垃圾,而通下天阶的唯一可以扳爬的东西,就是一条长满了铁锈的水渠。

渡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件衬衣,是价钱最贵的一件,不过,也似乎没有什么办法可想了,于是他跨上窗沿,扳出去,就沿着那条生锈的水渠爬下去。

那桌球室不过是在二楼,爬下去并不很困难,尤其以渡边的身手来说。不过,衣服与身手并无关系,当他到了楼下时,他那件白衬衣已经脏得要命了。

楼下是一间角子老虎场,里面设置了各种各样的角子老虎机,场内站满了人,红灯绿灯乱闪,机器叮当地响。

没有人注意渡边从开阶的门口踏进来,也没有什么人注意渡边从大门走出去。

渡边匆匆通过人行道,便愣住了,他摸着后脑。怎么了?他那部火红色的名贵跑车明明是停在这里,可是现在已经不翼而飞了,占了他那个停车位的是另外一部黑色的大汽车。是一部大型“积架”,大概有冷气设备,所以车窗是关着的。

一张脸在车内向他窥视,是一个女人的脸,鼻子架上一副茶色新潮眼镜。

渡边上前一步,低下头,做一个手势,那车窗玻璃降低了。

“小姐,”渡边呐呐地问:“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我的意思是——我的车子本来是停在这个位置,但是现在却不见了!”

“我相信你,”那女人讽刺地说。这时渡边注意到她是一个相当美丽的女人,皮肤很白,穿着一件全新的衣服。

她继续说:“我占了你的车位,我就应该送你回家了,是不是?”

渡边袭示尴尬。他回头望望那桌球室的出口,那三个家伙随时会追出来的。他没有时间选择。

“如果不介意的话,”渡边对那女人作了一个十分奉承的微笑,“那就请载我一程吧。”

那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渡边虽然是一个英俊魁梧讲究衣着的人,这一次恐怕却不能给她如何好的印象了。

最不争气的大概就是那件肮脏得不成样子的白衬衣。

“你是修理工人吗?”她微笑着问。

“不,”渡边连忙申辨:“我不是——我只是——但你不会明白的了,总之今天是我的倒霉日。”他说着就伸手要把车门拉开。但那女人伸手指指前面:“你还是和司机在一起吧!”

渡边虽然觉得有点侮辱,但一想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对,他们可不是朋友,自己的身子又是那么肮脏,肯给他上车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

于是他向前走了一步,低头看了一眼前座之内,看见里面果然坐了一名司机。

渡边太郞把车门拉开,坐了前座,和那司机并肩。

“我们走吧!”那女人在后座里说。

车子开动了,向前驶去,在桌球室的门口那三个打手仍然未曾出现。渡边松了一口气。

那部汽车的马达发挥了优良的性能,圆滑而无声地滑过马路,行驶了一段路,渡边才想起他还没有告诉司机他要到什么地方去的。

“我要到——”他说。

这时,他忽然吃惊地发觉,车子原来转了一个圈,回到桌球室那条街上了,而且渐渐向桌球室门口靠近。“喂,等一等,”渡边焦急地说:“可以不走这条路吗?”

“先生,”那女人说,“这车子当然是先载我后载你,由于这是我的车子,我正打算到那里玩角子老虎机,等我下车以后,你要司机送你到哪儿都可以了!”

“但——但——”渡边呐呐着。

正在这时就看见那三个大汉正从桌球室的门口出来,仍然机警地东张西望似乎要找寻渡边的踪迹。站在最后的一个,手里还拿着一件上装,就是渡边留在桌球室里,来不及拿走的那一件。

“唏,”渡边焦急地叫起来:“我们别在这里停车好吗?”他转过身来,十分意外地发觉那个女人手上已经有一把手枪,枪嘴就搁在椅背上对着他。

“你——也是?”渡边苦着脸问。

“是的,”那女人吃吃地笑。“所以现在,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那部车子的司机却是一脸呆木的表情,就象他完全什么也不知道,而他的责任只是开车而已。他把车子在桌球室的门口停下来了,那三个大汉为首的一人便把前座的车门拉开,把渡边的外衣向渡边一丢,然后熟练地搜了一遍渡边的手上。没有武器。渡边并不是来这里向人寻仇的,平时他并没有携带武器的习惯。

那里搜不到武器,便把身子退回去,然后关上车门。他们三个人都坐进了后座,和那女人一起。

把门关上,车子开动了,离开了桌球室的门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渡边问,“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我是昨天刚来这里的。”

“我们没有认错人,”那女人说,“你是刚到此地,你叫渡边太郎,不是吗?”

“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吗?”

“有人想和你谈谈。”

渡边闭住嘴,一边思考着怎样摆脱他们,汽车载着他们朝郊外驶去。

前边高速公路上驶来两辆轿车,而后面一辆正准备超车。渡边沉思着,不动声色,当汽车稍微减速时,他冷不防打开车门,弓身跳下车去,一骨碌滚下路边的斜坡,幸亏有青草,才不至摔伤。这时,上面已听到汽车停下,打手们正朝这边追来。

渡边赶紧急跑几步,正巧小路上迎面驶来一辆的士,他赶紧拦住打开车门,说了一个地址,司机把车子发动了。渡边回头看了看,没有发现他们追来,才松了口气。

渡边把身子靠后,想清楚这件事。但他却想不出那人是为什么找他。他还是刚刚到这座城市来,他不是来追踪什么的,他只是来这里玩,顺路探探道里的朋友吧。他最喜欢的运动,就是追女人,但来的时间太短,他没有机会做这种运动,因此他也不能是误碰了别人的妻子而被别人寻仇的。

他来这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探马其康弘。马其就是和他打桌球的那个人,一个桌球迷,也是一位老友。渡也和马其一起吃过一顿晚饭喝过一些酒,便相约去打五百元一局的桌球。而马其那家伙,竟然把老友丢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那三个到桌球室来的打手一定是本地知名的人物,不然不会他们一出现就把个桌球室的人都全部吓走了的。

车子停下来,渡边要到的地址已经到了。

渡边付了车钱,推门下了车,车子便开走了。

站在行人路上,渡边抬头向上张望一下,面前是一幢四层高的旧式楼宇,现在三层都是黑的,只有顶搂却是仍然亮着灯。

渡边点头,便走进了楼梯间,沿着接梯上楼而去。到了顶楼,他伸手去按门铃,手按在铃上就不再放开,门铃在屋内大响起来,而且响个不停。

有脚步声从屋内传出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耐烦带点恐慌地叫着:“唏,怎么了?”接着门洞有人看了看,门却没有马上打开,似乎门内的人迟疑起来了。

“开门,妈的!”渡边喝道:“你要我的进来吗?”

门开了,站在门内的就是马其。个子胖胖的马其站在那里,嘴里含着一根雪茄,打量着渡边,脸上是一副尴尬的神色。“谢谢天,你还好了!”他低声说。

“不错,谢谢天,”渡边不屑地说,“我差点就不好了!”他一手推开马其踏进屋内,“唏,你有酒吗?我得喝杯威士忌定一定神!”在马其指导他之前,他已注意到放在厅子一角落里的酒柜,便自己过去斟了一杯。

当他转过身时,马其仍然在那里看着他,一脸都是尴尬。渡边说,“你欠我一千五百元,马其,第一局你输了,第二局你中途退出,但我还是一口气打完,第三局你弃权作败!一千五百元,你付钱还是支票?”

“我——”马其呐呐地用舌头舔着嘴唇,“你是怎样脱身的?”

渡边毫无幽默感地吃吃笑。“你果然是一位好朋友,一看见灾难临头,你就把最好的朋友丢下来,自己跑掉了,而这朋友还是救过你命的好朋友,你想问关于这件事的情报吗?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马其耸耸肩。

“好吧,”渡边点头,“我告诉你,但一千五百元你得先拿来!”

马其手伸进袋里,似乎很不舍得,但结果还是逃出三张大额钞票来,递给渡边,渡边也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然后便告诉马其他脱身的经过。

马其听得目瞪口呆。

“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渡边讲完之后又说:“那几个家伙究竟是谁派来的?”当马其迟疑着时,渡边就摇起头来。“马其,马其,”他的嘴巴发出唧唧的声音,“别骗我,我告诉你,我知道你清楚。第一,你是一个以出卖情报为生的人,第二,假如你不认识他们,你不会一看他们就逃的!”

马其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不知道你究竟闯了什么祸,渡边,但你一定是闯了什么大祸,因为来找你的那几个人他们是能村角荣的手下!”

渡边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你是说哪个能村角荣?”

马其点点头:“此地还有第二个能村角荣吗?”

渡边把马其的酒瓶夺过来,喝了一口,这是相当正常的反应。除非没有听过能村角荣这个名字,否则,任何人知道了能村角荣在向自己寻仇,都需要喝一口酒定神的。

“这些全是免费情报,”马其说,“喝酒没有用的,你刚才逃脱了,算是你的运气,这种运气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所以我赞成你马上就动身,离开这里,坐第一班飞机或火车离开这里。”

渡边忽然对马期微笑:“或者你替我安排一架私人飞机或者一只走私船离开这里。你知道,机场码头可能已经有人等着我!”

“不,”马其摇头,“别叫我自杀,没有人能和能村角荣作对!”

“虽然我救过你的命也不行?”渡边讽刺地看着他。

马其苦着脸:“我不是一个象你这么勇敢的人,而且如果你快点动身,他们可能来不及截住你!”

“算了吧,”渡边耸耸肩:“反正我又不打算离开,到哪儿可以找到能村角荣?”

“不要自杀!”马其恐怖地说。

“我用不着你救我命,”渡边不屑地微笑着:“你只要告诉我说行了,难道你想要情报费吗?”

“你找不到他,”马其说,“他要找人随时都可以,你找他却很难!”

“哦?”渡边微笑:“能村还是一个王。”他点点头:“很好,马其,老朋友,现在你再免费供应我一份情报,为什么能村角荣会找我麻烦?”

马其毫无笑意咯咯笑起来:“你在和我开玩笑吧,渡边,你自己会不知道。”

“你告诉我吧!”

“我不知道,”马其摇头:“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一件事,不然的话,我还会和你一起去打球吗?”

“什么时候可以查到?”

“明天吧,”马其忧郁地看着他:“但,明天恐怕太迟了!”

渡边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明天我打电话给你。”

“别做傻瓜!”

但渡边已经关上门走了。

渡边当然是住酒店的。而且他住在一家一流的大酒店,连走廊都铺了几寸厚的名贵地毯。

渡边从电梯里走出来,踏在名贵的地毯之上。走廊尽头的柜台后面,那个侍者对他微笑着:“渡边先生,”他说:“你的女朋友已经等了很久!”

“女朋友?”渡边瞪目看着他:“什么女朋友?”

那侍者有些尴尬:“你不知道?那位戴黑墨镜的小姐,头发长长的——她说你约她来的,她还在你的房间里!”

渡边有点不高兴了。这是不合规矩的。这样一家酒店,不应该让任何人擅自进入客人房间。

不过,这可能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吧?美丽的女人做起事来特别方便,许多明明不合规矩的事她都可以做,而且,很可能她向侍者塞了一张钞票之类。

“对不起,先生,”侍者狼狈起来:“我不知道——”

“不要紧。”他挥挥手:“只有她一个人吗?”

“是的。”

“我去打发她走。”

渡边拿出了侍者递给他的钥匙,沿着走廊回到他的房间,小心地打开门。

房间里果然开着灯,不过却看不见人,只是床边的地上丢一袭红色连衣裙,床头几上放着一副又大又不圆的新潮眼——实在不是黑眼镜,不过是那种会随阳光而变色的眼镜罢了。这两件东西似似曾相识。

浴室室门关着,里面传来淙淙流水声。显然这衣服的主人老实不客气地在里面洗澡。

渡边耸耸肩,首先走到架子前面,拉开行李袋的拉链,摸索着,摸出一把手枪和一盒子弹。他没有拿枪袋,只是把枪拔出来,以迅速的手法,在枪柄内纳进一只子弹夹,再检验一下机件的灵活程度,然后把枪塞进裤头,就在床边坐下来,靠在床背上。

原来她有一只小手袋放在床头几上,这手袋太小了,连把小手枪都放不下。

但渡边还是把它打开看看,里面果然没有什么,只有一串钥匙,一只唇膏,一面小镜,一只粉盒。那些都是真货,里面并无任何机关的。

渡边把手袋放回去,点上一根香烟,靠在那里等着。

那女人也冼得真久,大约二十分钟以后,浴室的门才开了,她婀娜地出来,身上裹着一条大毛巾,长而黑的头发已在头顶上盘成了一团。

她果然就是那部汽车上的女人,现在鼻子上没有架着那副新潮眼镜,她看起来似乎年纪大了一点。渡边注意到她皮肤很白,是那种柔嫩、奶油色的皮肤。邢条大毛巾只只能遮住她的躯干部分,大腿差不多全部露出来,而胸脯之上,肩和手臂都是赤裸着,皮肤上还凝着点点水珠。她慢慢地把手伸上去头头发解开,而双腿微微分开。这样做,她身上的大毛巾也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渡边咽了一口唾沫:“既然我们是相识,那么你显然不是进错房间了。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吗?”

她继续弄着头顶的头发,一步一步,向渡边慢慢走过来,当她离渡边还有五步的时候,渡边的枪也拔了出来,枪口对着她。

“好了,”渡边警告:“这已经够了,不要再近,先回答我的问题。”

她再上前了两步,似乎很了解渡边平时的为人。

她知道渡边是不会胡乱朝一个女人开枪,特别是像她如此美丽的一个女人。渡边果然没有扳枪。

“我是来……和你联络感情的!”她说着,似乎为了证明她的诚意,她的身子如蛇一般扭动了一下,那条大毛巾便再也不能在她身上留住,滑落下来,跌在地上了。

“看,”她说:“我身上没有武器!”

渡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女子最富于诱惑性的一刻,相信就是现在了。豪华酒店房间的环境,特别配合那种娇贵的乳白皮肤,适宜在室内欣赏的,就像宝石特别适宜的名贵鹅绒去衬托。

她身上没有武器,也不可能藏着武器,但她本身就是一件武器,还有比一个漂亮女人更犀利的武器的?

渡边目不暇接地欣赏着她,从头到脚,从脚到头。而她只是举着手臂弄着头发,在那里向他展示,炫耀着。

渡边用力咬一下舌头,极力不去理会体内奔腾澎湃的血脉。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才想杀我,现在却要联络感情了。”

她摇摇头,那长长的黑发便在此时垂落了下来:“我们并没有要杀你。”

“哦?”渡边狰狞地微笑,“多谢你的好意,但你们这样捉我上车,绝对不是只捉我上床吧。”

“我——也不是要捉你上床,”那女人有点惭愧,“实在我们只想请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她的脸上展开一个妩媚的微笑,两只手伸过来,落在他肩上,“我们迟一些再谈吧!也许在我们成为好朋友之后,就可以请得动你了!”她的身子慢慢挨过来,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眼睛慢慢闭上了:“让我们做好朋友吧!”她沙哑的低声说。

她的身子继续向渡边挨近,接着她跪到了床上,跪在渡边的面前,两腿的中间。

她的眼光对他发出一切无形的挑逗和无形的邀请,她就象一只发情的雌猫,浑身散发着对他的渴求的讯息。

她的两手轻抚着渡边的发尾,光洁的小腹象一只磨盘般碾动着,慢慢地向他压下来。接着,她的肚脐被一根硬硬的东西戳住了。那是一根冷而硬的东西,就是渡边手上那只手枪的枪嘴。

她的身子一阵发紧。

“等一等,”渡边说:“你让我们谈谈!”

她的眼睛在离开他只有几寸的地方恨恨地瞪着他:“渡边先生你是什么?你是一个石头人吗?抑或,我真的那么丑?”

渡边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吻:“不,你并不丑,相信我,你实在很有吸引力,在别的情况下,我会先享受一下再说,但这一次情形却不同。能村角荣的名气太大了,可能使我在床上无能。”

“噢!”她舒了一口气:“你知道?”

渡边点点头:“是的,现在你就告诉我吧,为什么他要找我?”

“他……”她呐呐地说:“只是想跟你谈谈。”

“只是谈谈?”

“是的,并没有其他,”她说:“我们只是奉命来请你去,你……不是和他有什么过不去吧?”

“没有,”渡边摇摇头:“我甚至不认识他,他有什么要和我谈的呢——”

渡边看着她,思考着,她就僵在那里,被枪嘴戳着小腹,距离他仍然只有几寸。

“好吧,”渡边终于说,“我们去见能村角荣!”

“现在?”她问着,好象有点失望。

“是的,”渡边说:“现在,这不正是你要我做的事情吗?”

“但……”她的面部离开了一点,脸上充满幽怨之色:“你并不是为我而去,我的任务并没有成功!”这一刹那,她显得很年轻,简直是有点稚气了,就像一个好胜的孩子,也许她的真实年纪在这一刻才显露出来?

渡边笑起来,用一只手指逗起她的下颌,一边吻她的嘴唇:“我可以告诉能村角荣,是你把我迷惑了,所以我乖乖地跟你走。”

她摇摇头:“没有用,这又不是真话!”低头看着戳在她的小腹的手枪:“我可以穿上衣服吗?”

“走吧!”渡边点点头收回枪。

她走过去拾起地上的衣服,慢慢地穿上,渡边只是坐在床上靠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

女人脱衣服是美妙的景象,穿衣服也是一样。他看着她先把乳罩套在那两个饱满的半球上,再挺起胸,微微拗曲腰肢,伸手到背后去扣上了乳罩的扣子,于是逼出了一条深深的乳沟。然看她再拾起那条黑色透明鱼网三角裤,先穿进一条腿,再慢慢地把它拉上去。一面,她的眼睛在凝视着渡边,观察着他,要看看她这些动作在他的身上是否产生什么作用。

渡边咽了一口唾沫:“为什么你要替能村角荣做事呢?如果你是跟别的老板,我现在已经把你放在床上!”

“因为能村角荣是最大的,”她说:“你真的那么害怕他吗?”

“我并不害怕他,”渡边摇头:“但,正如你说,能村是最大的,在未清楚他究竟在向我打什么主意之前,我不能要枕!”

她穿上了其余的衣服,渡过又说:“如果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对我这么感兴趣,”她的脸上仍然有幽怨之色,“你连我的名字都没问。”

“你叫什么名字?”

她把那副大大的变色眼镜戴上了,通过镜片瞧着他:“我叫田中加代!”

“加代,我们走吧。”渡边离开了床上,挽着她的腰。

“我有车子,”加代说:“我送你走!”

“很好,”渡边笑着说:“起码的士费可以省下!”

她停在酒店停车场中的却不再是那辆大型积架了,而是一部红色小跑车。渡边和她一起上了车,她把车子开动,转出了大路,熟练地高速飞驰。

渡边不时侧头看着她,注意她的表情一直保持着严肃,刚才在房间里的媚态已经完全消失了。

“能村究竟住在什么地方?”渡边在车子开出郊外时问道。

“在郊外某处。”她的回答等于零。

显然不肯回答,渡边利用这段时间动动脑筋,想一想能村这个人,能村角荣是一个老头子,年纪相信已经超过六十岁了,但他的名气和他的年纪一样大。一个犯罪界的天皇,资历丰富,交游广阔,和现在各地的黑社会重要人物都有很深的关系,深得各方面黑道人物的敬重,因此他的潜势力是极大的。

近年来,能村的犯罪活动已经减少了许多,由于世界对于他来说已经太小了。在世界上的多数城市,能村角荣一出现就会被抓进监狱,这使他的活动受到很大的限制,所以他进入半退休的状态,逗留在现在这座城市。在这里,他是完全自由的,而且他的势力比警察总监还要大。

渡边肯定自己和能村家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因此他相当放心。

又很相信能村家族召见他不会为了向他找麻烦。

加代子终于停下来时,渡边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水边。天上有着很亮的月光,使视线可以看得更远。他看到前面是一座小湖,直径大约两公里,不过不是一座淡水湖,而是一座海水湖。这其实是一座海水湖内的海湾,成为袋形的,“袋”口很狭,在袋口筑一条人工的水坝一截,便成为一座私人的湖了,就象一般的小水塘一样。

这座湖的中央有一座林木丰茂的小岛,岛上是一座老式的住宅。

渡边不禁吹了一声口哨:“美丽得像一张明信片!”

“能村角荣就住在那上面!”她说。

“这真是值得羡幕的住宅,”渡边说:“我们游泳过去吗?”

她从开动汽车以来,脸上才第一次露出笑容:“渡边先生,如果你游泳过去,你就会丢命的。”

“为什么?”渡边奇怪地皱着眉头:“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难道这水里有毒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从车里的杂物架上取出一只手电筒。

她把手电筒按亮了,向岛上照射并且按着电筒的开关,一明一灭地按了几次,似乎在发出一种暗号。过了几秒钟,那边也有电筒的光一明一灭地回答了。

她再把车子开动,沿着湖岸驰到一座伸出湖中的水门丁码头上。

她叹了口气,靠在车上。“现在我们就等吧!”

渡边侧头看看她,她也侧头看看他,脸上有一个近乎苦笑的半微笑,也许仍然在自怨任务的不成功。她忽然又笑起来:“他们一定奇怪为什么我回来得这么早,传说你很有持久的做爱能力,可通宵达旦!”

渡边取出香烟来,点上了一根:“可以告诉能村角荣,是你说服我来见他的。”他再一次建议。

她仍然摇头,似乎是固执得可以:“不是我做的事,我不喜欢领功!”

渡边喷了一口烟,仔细地打量了她一遍:“我开始喜欢上你了,我相信我们以后会相处得很好!”

她幽怨地耸耸肩:“也许能村见过你后,你就不会有空和我相处了!”

这时,渡边已经注意到有一盏迅速打开的灯从小岛那边移过来,快艇的马达声也远远地可以听见。

“为什么这样说呢?”他皱着眉头:“能村不是要杀死我吧?”

“不是!”她并不解释。

渡边又瞥了她一眼。她那身红衣裙下面的胴体,他是见过的,而且记忆犹新。那是一具很有水准的肉体,他实在不希望会忙到没时间去享受。

很快,那艘快艇已经来到了湖边,上面只有驾驶员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年轻的少女。

渡边诧异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能村很喜欢用女人做事吗?”

“这不好吗?”她微笑,“你不是也正是喜欢女人吗?”

那艘快艇靠在码头上,渡边在月光下可以看到快艇上站着一个头发剪得很短的少女,穿着一件紧身无袖的波恤,一条身长裤,袖口露出的手臂是瘦瘦的。

“来吧,老板在等你。”少女在叫。

“下去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陪你了,”顿了一顿:“希望再有机会见你!”

渡边下了车,仍然恋恋不舍地看着她,但车子吼了一声,开走了,头也不回。

“你在等什么?”快艇上的少女又在叫。

渡边下了码头的石阶,踏到了快艇上,那个少女好奇地瞥了他一眼,在月光之下,渡边注意到她有一双很大很美丽的眼睛,不过这双眼睛是全无友善的。

这个女孩子的相貌和身材都很清秀,和她腰间配着的那把手枪实在不太配合,她的腰间有一条宽宽的皮带,皮带上吊着一只皮袋,皮袋里插着一把乌黑的自动手枪。

“我叫渡便,”他说:“你有名字吗?”

她一歪嘴唇。“你又不是来找我的!”她发动马达,快艇便离开码头。她没有看他,只是专心把握着方向盘。

“你好象一见我就不喜欢我!”渡边说。

“我不喜欢所有男人!”

“和我正相反。”渡边说:“凡是女人我都喜欢!”

“那我们倒有点近似。”她说:“我也是喜欢女人!”

渡边哈哈大笑起来:“同性恋?”

“别说得那么丑恶!”她瞪着他,鼻孔张得大大的,“我只是喜欢和女人在一起的,你知道。她们是温柔得多的!”

这时有一只不知名的夜鸟在附近的水面掠过,又升起来了,在空中盘旋着。

天空完全没有云,月光明亮地照下来,他们对这只鸟可以看得很清楚。那少女腾出一只手,拔出了腰间的枪,用同一只手摸出消声器,仍然用那只手,熟练地把消声器在枪嘴上旋上了。

渡边只好奇地看着她。

那只夜鸟又飞近了,她忽然举枪。枪嘴火光一闪,吐出柔和一声,那只夜鸟忽然在空中打了两个滚身,就像碰着了一堵看不见的玻璃似的,然后便直跌下去,落在水里。

“你的枪怯不错。”渡边笑着说:“但如果你是这样爱开枪,只怕你不会交到很多男朋友了。”

忽然那只鸟落下的水面一阵沸腾,快艇虽然在很快远离,渡边也可以看见有几条黑色的三角,在水面中移动着。

“我的天!”他低声叫道:“那是什么?”

“鲨鱼。”那少女得意地说:“我们的老板在这湖里养了鲨鱼,如果有任何人想游泳潜入岛上……”她耸耸肩又说:“这些鲨鱼很少食物,它们经常挨饿!”

渡边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的提醒,小姐,因为我是一个爱游泳的人!”

“总之记着不要在这里游泳!”她微笑:“我不想看见你成为鲨鱼的粮食!”

说着时,快艇已靠了岛上的码头。渡边的额上有一阵薄汗。他在想,假如能村不喜欢用船载他离开,那他岂不是不能游泳离开了吗?

那码头上已经站着一个人,这一次却是一个男人了。一个很高大的男人,高达而强壮,在码头上向上望,更觉得他像一座山似的立在那里。

“你跟他走吧!”那少女说。

“再见。”渡边站起来,神秘地对她说:“你真的没有名字吗?你知道,我实在喜欢你!”

“我却不喜欢你!”她冷淡地说。

渡边耸耸肩,踏上码头。

那像座山一般的男人却不让路,向是正拦在他的前面。渡边想绕过他,他却一手拦住:“如果身上有枪,交给我保管!”他以毫无感情的平板声调说,渡边觉得他有点像一具僵硬尸体。

“我身上有枪。”渡边说:“但我自己会保管了!”

“你得给我。”那人伸出一其芭蕉般大的手掌。

“我以为我是一个被邀请来的客人。”渡边说:“这并不是对待客人的态度!”

“我要你的枪。”那人说:“你给我,不然我就自己动手拿!”

“你动手,我就把你丢下海!”渡边警告道。

“别跟金田抬扛!”那个黑衣少女在下面的船舱中提醒渡边:“你斗不过金田。”

“这我倒要试一试了!”渡边说:“我这一生还不会碰过一个我斗不过的人!”

“好吧!”金田吼叫了一声,手就向他自己的外衣下面一伸。渡边等着。

金田三崎的手果然是相当快的,大概一秒钟时间,他就把枪拔出来了。渡边早已等着。当枪一出来他的手掌就斜斜地向上劈去,手掌已经硬得像一只铁铲。金田握抢的手腕被打中,那感觉像给一只铁铲劈中似的,他尖叫一声,枪便飞进空中,好像耍杂技似的,渡边执住他的衣领,把他推后一点,那枪落下来,刚好落在金川的头上。金田又痛得大叫一声,一时急怒攻心,咆哮着挥舞拳头向渡边横扫过来。

但高大的人也有高大的缺点,金田就是人太高太了,所以渡边只是轻轻一矮身就钻到了那只拳头之下,头顶着金田的腋窝,再一站直便把金田整个打横着举起来。他并不打算把金田这具沉重的身躯举得太久,所以随即把他一丢,丢在堤岸上。金田给震得全身都麻痹了,不由自主地滚动,滚过了堤边,就要向海陀跌下去。

那个黑衣少女惊呼起来。

金田再打了一个滚,一边身子已经跌出了堤岸之外。

渡边一手搭住了他的右手,紧紧握着。

金田虽然整个跌了出去,但有渡边握着他的手腕,他还是吊那里,并没有跌进水中。他恐慌地哇哇大叫起来,因为他是知道水里养着什么,也知道一圈人肉跌下去会有着什么样的遭遇。

“不要!”那个黑衣少女尖叫。

渡边只是让金田吊在那里,脸上露着一个挣狞的微笑。现在金田的性命在他手里,渡边只要一放手,他就会摔下去,给鲨鱼吃掉,吞噬。

那个黑衣少女狼狈地拿起一只船浆,要把快艇划动,一边划到那边去承接那行将跌下来的金田,但是划了几下才发觉绳子还缚在码头没有解开,她只好又回头去解绳。

但渡边一用力,已把金田提回岸上了。

金田伏在地上,哭泣起来。一个庞然巨物的彪形大汉,竟然像一个婴孩般哭泣起来。但他是刚刚逃回了性命,这是正常的反应了。

渡边舒了一口气:“金田,现在你不反对我带着枪去见你老板了吧?”

金田没有回答,只是在哭,那个黑衣少女已经跑上来了。“你这蛮牛,”她尖叫着一拳击向渡边的牙床:“你要是让他掉进湖里,我会把你射成蜂巢一样。”

渡边一手执住她的手腕,她的另一拳挥过来时,渡边也是一样做了。于是她两只手腕都给渡边执住了。“镇定点,”渡边说:“我并没有杀死什么人,我不过是要保障我自己的利道!”

那黑衣少女极力要挣脱,但渡边的手却像铁钳一样钳住她。

最后她泄气地放松下来,渡边才放开她,她狠狠地瞪了渡边一眼,转身在金田的身边跪下来,拍着今天的肩:“啊,现在没事了,起来吧!”

金田慢慢地爬起身来,仍然是低着头。忽然,周围大亮,一盏灯在屋子的楼上亮起来了,灯光一直射过来,照向渡边的周身。渡边的手一闪,枪已经拔出来了,人也滚进旁边的黑暗中。

那射灯的灯光跟过来,马上又把渡边捉住了。

“把枪收起来吧,渡边先生。”一个老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叫:“在这你,你是用不着它的!”

渡边慢慢地站起来,开步向屋子走过来,那射灯一直从二搂的一只窗口照下来,照着渡边的眼睛。渡边好不容易才把那阵悚然的感觉压了下去。这样给照着,他是一个很精楚的枪靶,而他这个人是最不喜欢成为枪靶的。他只是想到,能村角荣既然肯派一艘小艇来接他,大概不会这么草率地一枪把他打死,这样才放心下来的。

他到了屋子,那扁大门已经打开了,他踏入门内,便离开了射灯的光圈,而踏入了一座光亮的大厅之内。这是一座很高很大的大厅,高大得使人有踏进了教堂的感觉,大厅的中央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很大的玻璃吊灯,大得像一棵大树似的,吊灯之下,就是一张织尘不染的大餐桌,餐桌的表面擦得亮到像一面镜子,可以倒映那盎大吊灯。

一个铺着地毯的楼梯迂回着通向二楼。渡边转头四面望望,看不见厅中有人。楼上,那老人的声音又响了,这一次声音是没有通过扩音器的,但仍一样是那么宏亮。那声音说:“上来吧,渡边先生。”

渡边皱皱眉头,继续向前走。他终于走完了那条走廊,踏进了大厅中。这座厅布置和楼下截然不同,这里的布置的目的是舒适而不堂皇,地上铺满地毡,火炉是真正烧柴的壁炉,虽然现在不是生火的季节,那些沙发都是大而舒服的皮沙发。在露台前面,一张轮椅中坐着一个头发已经斑白的老人,腿上盖着一床新薄被,两只手静脉毕现如老树之根。

在灯光之下,他的眼睛好象两子小电炬一般闪烁着。渡边知道这个人就是能村角龙了。能村的样子他是认识的,不过有两个地方和他记忆中的不同。

“我——不知道你已不能行动,”渡边慢慢走上前去,一面惊讶地说:“还有你的头发,两年之前还是深灰色的,对吗?”

“我的头发变白是因为我不能走路,”能村说起话来像一只愤怒的狮子在咆哮。“你不知道,不能行动对于我这样一个人是一种多么大的折磨!”顿了一顿:“但,很多谢你来看我,渡边先生!”

渡边忽然感到惭愧:“对——不起——”他呐呐地说:“我不是想这么无礼的,但,我不喜欢人家缴我的枪。”

能村雷鸣一般笑起来:“不要紧,渡边先生,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你要保持你的原则,这是应该的。如果你乖乖地把抢交出来,那才会让我失望呢!坐下吧,渡边先生,让我们谈谈!”他伸手向旁边的沙发挥挥手,渡边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能村伸手到墙边,按了那里的一颗按钮,墙上便开了一个活门,一架小酒车自动滑出来,滑到了他们两人之间。能村摆摆手:“你请便吧!”

渡边看着他:“你要喝什么呢,老前辈,我为你调好了!”

能村耸耸肩:“给我一杯伏特加吧,不用掺水!”

渡边扬起一边眉毛:“喝得很烈,不过有助于血液循环。”

他斟了给能村,然后自己也弄了一杯白兰地加冰:“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他握着杯子,让那些冰在杯中叮当在响,“你请客的方式真奇怪,能村先生,我起先还以为你是要杀死我!”

能村苦笑:“我只是想保证可以把你请到这,你知道,你有权拒绝!”

“现在我已经来了。”渡边说:“你这样急于找我,有什么重要事吗?”

能村点点头,小心地看了渡边一会,然后开口:“渡边先生,是为了秋叶三郎的那件案子,所以要见你!”

渡边只是看看他,没吱声。

“我听说秋叶是你杀死的!”能村说。

渡边沉默了一下,耸耸肩:“秋叶死了,对社会并不是损失!”

能村低下头,然后向上仰望,看着渡边的脸,就像这样可以看得清楚得多似的:“你有没有杀死秋叶?”

渡边笑起来:“如果你是藏起一只录音机来骗我的口供,那你是不会成功的,而且,这样的录音在法庭上也不会有效。”

能村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了,变得好严肃。

“我的儿子却说他杀死的秋叶。”

“那么,”渡边慢慢地说:“你的儿子说谎了,我看着秋叶死去的,我知道杀死他的并不是你的儿子。我亲眼看着,我可以肯定,这是真的!”

“我的儿子从不对我说谎的!”能村的声音很低沉。

“那是你家的事。”

“如果我的儿子没有说谎,”能村严肃地说道:“那么说是你在说谎。”

渡边的脸立即沉了下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能村先生,是我杀死秋叶的又怎样,不是我杀他又怎样?”

“对外面很重要。”能村说:“因为秋叶不是这样容易对付的人,你也知道,杀死秋叶的人在江湖上赢得不少声誉。”

“这声誉并不一定受欢迎。”渡边讽刺地说:“警方虽然也巴不得秋叶死掉,但是,杀死秋叶的人他们也要追究!”

“我们的家族从来不怕警察。”能村不屑地皱着鼻子:“愈多警察追究更光荣!”

“如果你喜欢这种光荣,”渡边笑起来:“那我就让给你们好了,我去告诉每一个人,秋叶是你儿子杀掉的。”

能村又摇摇头:“这也不行,人人都知道秋叶是你杀的,我的儿子却说是他杀的,却没有人说是他杀的,这对我很重要,我不能有一个对我说谎的儿子!”

“如果他是说谎的话,”渡边皱皱眉,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他要对你说这种谎呢?”

“因为我派他去杀死秋叶!”能村说:“他去了,他告诉我自己成功了,但后来,人们又传说你杀死了秋叶,人们传说你杀死秋叶的时候,秋叶实际早已死了的!”

“我可以吸烟吗?”渡边问。

渡边取出香烟来,点上了一根烟,深深的吸着,因为香烟是助他的思索的。他终于说:“能村,你叫我来这里,就是指我说谎吗?”

能村摇头:“渡边,我相信你,以你的声誉,你没有理由说这种谎的,我只是要知道真相。”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渡边说:“我不愿意指责的儿子,但他的确是说谎,因为是我亲手杀死秋叶的!”

“但我也深信我的儿子不会说这种谎,”能村说:“所以,你要证明他没没有杀死秋叶、或者证明你自己杀死秋叶!”

“你在开玩笑!”渡边说道:“我才不要去证明我自己杀人,这是世界上最傻的事,只有人证明自己没有杀人,哪里会有人要证明自己杀了人的呢?”

“相信我,”能村说:“这样做会对你有好处!”

“听我说,能村,”渡边呐呐地道:“不如你叫你的儿子来,和我当面对质吧,这样就可知道是是谁在说谎了!”

能村看着渡边,好一会,叹了一口气:“我不能叫他来,渡边先生,他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他到了何处去!他说他是在找你,他要杀死你!”

渡边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冷。

“他说你是在说谎,渡边。”能村道:“他的说法和你一样的,渡边,他说他亲眼看着秋叶在他面前死去,所以他肯定你是在说谎了!”

渡边伸出舌头舐舐嘴唇:“这使我的处境很尴尬了,我当然不希望杀死他,但当他来临时,我却可能会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

“所以我要找你来,我不想我的儿子和你这样一个人硬碰。”能村那严肃的脸上现在忽然又出现一个微笑了:“也幸而你刚在本地经过。渡边先生,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第一,找到我的儿子,第二,证明是谁杀死秋叶的,我是一只老虎,我要知道我的儿子到底是虎是犬!”

渡边只是看着他。

“当然。”能村说:“叫你做事是有酬劳的,而且我知道你要的酬劳会特别高,但你告诉我你要的数目吧。钱方面不成问题!”

渡边的眼球动了一动:“我事后再提出,反正我目前也不是很穷!”

能村点头:“这是一个好办法,事情办好之后才开价,你就会知道要多少,我也不会觉得不值!”

渡边沉默了一会,又抬起眼睛来看能村:“我听说你那宝贝儿子的脾气很古怪,是吗?”

“像他父亲。”能村咯咯地笑起来,但随即又恢复了严肃:“渡边先生,我得要求你一件事情,不要杀死我的儿子——无论怎样,不要杀死他,因为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

这是一个最难答应的要求,因为能村的儿子正在要杀渡边,能村却要求他别杀他儿子,万一面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那怎么办才好?但渡边只是回答,“我尽我的能力吧!”

“很好。”能村点着头:“现在——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可以在这里过夜,我有许多豪华客房,这里也有一切舒适的设备!”

他并没有等渡边拒绝,就按了手边的一只唤人铃。一个年轻的女仆在门口出现了,能村挥挥手:“带渡边先生到他的房间吧,他在这过夜!”

那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仆。她温婉地对渡边一鞠躬:“请跟我来,先生。”

渡边站起来,对能村说:“晚安!”便跟着那女仆走了。

当他走到走廊尽头时,能村又一次叫住了他:“渡边先生!”

渡边转身看着他。

“再告诉我一次。”他说:“秋叫是你杀死的吗?”

渡边的面容也同样严肃:“你以为我习惯说谎吗?”

“那么,”能村忧愁地叹了口气:“似乎是我的儿子在说谎了!”

“我相信他如果是说谎的话,一定也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渡边说:“我希望我能替你找出这个理由!”

“谢谢你,渡边。”能村说:“在这个屋里,你是我的贵客,你甚至可以强奸我的女仆人,但要记住,有一件事你不能做,就是不要去游泳,你知道那水里什么的!”

“我知道!”他不由地抖了一抖。

他跟那女仆出去了。

那女仆带他去的是一间豪华套房,设备豪华而现代化,如一流的大酒店。

“衣柜有衣服替换,”她指出:“我是专门侍候你的,我叫加奈由美,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按铃,我马上就会来了!”

“谢谢了!”渡边说。当地出去之后,渡边就推门走出露台。从露台可以看到那湖面。在月光之下,一艘快艇正从对岸驶回来,不知什么人回到岛上。

渡边转身进了浴室。

他现在最需要的还是洗一个澡。上一次回到酒店,他碰见了加代,因此没有机会做这件事,现在这里有和他住的酒店相媲美的一切没备。

他放了水,泡在水中,想着能村的儿子,温习着他对这人所知道的。很可惜,他所知道的却不多,不如他知进能村那么多。

能村资格老,很出名,但他的儿子还是年轻人。

渡边只知道他叫能村劲树,三十岁,是大学毕业生,在犯罪方面,成绩当然较好。

他也知道能村劲树的脾气很古怪,从他所见所闻的,似乎能村劲树的古怪脾气,比他的老父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外,能村劲树还是一个用枪的专家!

这最后一种特点也是最值得提防的。到目前为此,枪仍是最犀利的杀人武器,一颗子弹在不到一秒钟之内就可以取人性命。吃了一颗子弹后,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了!

渡边觉得,他应该先找到能村劲树,和他谈谈!

不过,这个怪脾气的人,他肯谈吗?而且渡边知道他是在说谎,他既然不肯承认说谎,就没有理由答应谈判了。然而能村求他不要杀死劲树,这真是只有摊牌一途了!

正文 第二章 美女消魂 杀手送命

渡边开了花洒,把身上的肥皂都冲出去了,然后就拿了一条大毛巾,一面抹着身子一面走到外面的睡房中。一出去,他就狼狈地连忙用毛巾围住下身。

一串明朗的笑声响起来:“怕什么羞呢?渡边,我也不见得就穿得比你多!”

床上就躺着加代,和上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样,她的衣服又是从底到面都弃在床边,身体虽然给被子盖住,但可以数数她这些衣服猜想到她身上所穿的件数。渡边猜她一定是在开了花洒的时候潜进来的,如果不是有花洒的声音拢着,他没有理由听不到她进来的,刚才那艘快艇大概就是把她载回来的。

加代伸出两臂。“我猜想你现在可以放心做早就想做的事情了,渡边。”她慢慢地坐起来,那张薄被从颈间滑落,滑到很低。

渡边忽然微笑。

对了,他现在不是可以放心做他所要要的事情了吗?现在他已经知道能村不是要杀他,他就一切都可以放心了。

他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来:“能村不反对你来这里吗?”他问。

“不,”加代摇摇头。“事实上这是他的主意,他知道你喜欢女人,他不让你今晚太寂寞!”

“噢,”渡边扁着嘴唇:“原来你是被逼来的!”

“可以这么说。”加代笑着说,“不过在私人方面,我是心甘情愿的!”

“这样多好,”渡边点头:“在这个问题上,我最不喜欢强人所难!”

“渡边,”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我还听说你是一个调情圣手是吗?”

渡边在心中呻吟了一声。

这句话是他最不喜欢昕的,如果是慕名而来和他做爱,那么是把他当成什么呢?不过,他也未致于反感失去兴趣,因为反正他自己也不打算娶她为妻。他微笑:“希望不会使你失望!”

她把双腿屈曲,并且张开来。她的眼睛已完全闭上了。

“熄灯,”她以沙哑的声音说:“把灯关掉!”

渡边伸手按熄了电灯。房间内黑暗下来,不过也不是完全黑暗,还有明亮的月光在窗外映照着。

渡边将她平放在床上,自己在她身边躺下,身体紧紧地挤在一起。

他的手指拂过她的前额和嘴唇,她的手移过他的下腹部。

他转向她,轻轻进入她的体内。

“将会很有趣的。”她气喘吁吁地说。

他开始慢慢地抽进抽出,慢慢地动作。

“噢,噢。”她叫起来,“我喜欢这样。”

突然,她的手抓住了他的两肋,使他更慢了。

“渡边……”

“什么?”

“你做爱时说话吗?”

“有时候说,大概是这样的,我不知道。”

“我知道,渡边,我说的。”

“那很好。”

“因为我和你一起特别快乐,也没有窘迫感,此外……”

“此外什么?”

“我,我希望你不介意,如果我有些喧哗,我喜欢这样放开。”

“放开,我也将这样。”

“噢,噢,真好,真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别这样慢,快一点!”

他加快了抽送动作,上上下下,也越来越快。

“渡边……”

由于她的头在枕头上转来转去,他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渡边……”

“什么?”他气喘吁吁。

“你知道不知道一个女人要15分钟才能达到高潮,比男人的时间长得多。”

“我听说过。”

“我不这样,渡边。”

“不这样?”

“我不这样,我动情很快——大概跟你一块……你在意吗?”

“不能等了。”他仍然气喘吁吁的。

有几分钟,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整个人都溶化了似的,只有时间逝去的感觉。

差不多二十分钟以后,加代才呻吟一声坐起身来。

渡边觉得她拉开了床头的抽屉,在搜索着,后来又听到她划火柴。

她点上了一根香烟,不过不是自己抽,而是放在渡边的嘴唇间,渡边感激地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真的感激,事后的一根香烟是最甜蜜不过的了,衰疲的神经,在一抽一吸之下恢复振奋。“谢谢你!”他低声说。

“我要跟你谈谈。”她的声音是严肃的,这使渡边张开了眼睛。

在月光的斜照之下,她是一个灰黑的小影子,轮廊玲珑,两只眼睛在那灰黑的框框里闪烁着。

“谈些什么?”渡边问。

“能村没有派我到你的床上来。”加代又说:“他只是派我来帮你——假如你需要一个帮手的话!”

“能村应该知道我从来做事都是只喜欢一个人做的!”

“但你总需要一个女人在你的床上。”加代的手放在他的胸上,轻轻抚弄着他乳房旁的两根细毛:“所以我到你的床上来实在是很聪明的做法,床上的帮助是你唯一的帮助。”

渡边把烟深吸了一口,烟头的火光一亮,可以照到她的脸上有着狡猾的表情。“就像你到我的床上并不是为了做爱,而是另有所图,对吗?”

“大部分是为了做爱,”加代说:“不过我不能不承认我另有所图,我是来要求你一件事!”

“什么?”渡边问。

“不要杀死劲树。”加代说。

渡边忽然感到脊骨一阵阴冷。

这就是加代和他上床的真正目的吗?“你知道能村要我做什么事吗?”

“当然知道,”加代说:“现在我当然已经知道。能村告诉了我一切,然后才派我来帮助你的!”

“你的任务就是制止我杀死劲树?”渡边问。

“不,”加代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主意!”

渡边看着她横卧在眼前的肉体,忽然觉得有点浑身不自然了:“劲树是你的——爱人?”他问出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加代突然伏进他的怀中,吻着他的胸和小腹:“当然不是,你在想什么?如果我是,我怎么会和你上床——”她咭咭地笑起来:“你当我是什么?知道吗?我并不是为了要求你不杀他才和你上床的!”

“这使我松了一口气!”

她的舌头和牙齿在他的胸膛上流连着,又给他带了一阵难耐的兴奋。

“劲树和我——”加代耸耸肩:“一向是像兄妹一样,你知道吗?我是能村家抱养大的,能村角荣就像是我的父亲,而劲树像我大哥,我不想他被人杀掉!”

“那么你一定很了解劲树这个人了。”渡边又深深吸了口香烟:“既然你是和他一起长大的。”

“是的。”

加代严肃地点点头,但是手却放在一个最不严肃的地方,仿佛那里曾给她无比快乐,她便恋恋不舍了。“我了解他,我知道他的一切,我可以告诉你,他不是说谎!”

“你是指秋叶那件事?”

“是的,”加代的手指很轻很轻地揉搓着,玩弄着他。“我知道他没有说谎,他不会说这种谎!”

“你可知道,这等于是指我在说谎了?”渡边问。

“你是说谎吗?”加代放弃了她正在玩弄的手,坐起来,严肃地看着他。

渡边下了床,把那条大毛巾在下身上再围好了,在地毯上踱来踱去,吸着香烟,“你以为呢?”

“我知道劲树没有说谎!”

“你知道他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吗?”渡边又问。

“他正在找你!”加代说。

“而当他找找我时,你要我不要杀死他对吗?”

渡边咆哮道:“假如我为自卫而非杀他不可呢?那时你会在我背上刺一刀吗?”

“我不知道!”加代说:“我只是希望你能设法避免发生这种情形!”

渡边又深深吸了一口香烟,摇摇头:“这是一件我不能答应的事,我甚至不能答应能村角荣。我只是答应他我会尽力吧!”

他走过去拉开他的衣服,从他枪袋里拔出他的枪来,把机件检查一遍。当他转身面对加代时,他的表情是凶恶而残暴的,他举起了枪。“如果劲树逼人太甚,我会杀死他!我会用这枪杀死他!而且这也不会是太过份的,因为我知道他在说谎!”

“他没有说谎!”加代叫道。

泼边把枪收好,又吸了几口香烟,才回到床上,坐下来。

“加代!”他扶着她的双肩,“能村也说他儿子没有说谎,你也认为他是没有说谎,现在你告诉我吧,为什么你认定能村劲树没有说谎呢?”

“劲树不是那种说谎的人!”加代说:“他不想知道的事,他只是不吱声,他不会说谎!他认为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值得他骗!”

“讲得很好!”渡边说:“但人们都有变节之时的,只是看值不值得吧了!就是再硬的人,在重要关口也会说一次谎的!”

“他不是说谎!”加代的眼睛睁得老大。

“你听我说!”渡边用手指着她胸口:“你要跟着我一起走,你就得先相信我不是说谎的,不然我可不放心和你一起走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我背上放一枪!也许你会代劲树做他要做的事?”

加代忽然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这一点你却错了,渡边,劲树要杀你,他就要自己来杀!如果我替他杀了你,他不会感激我,而且我不是帮劲树的,我是来帮你了!”

“帮我?”渡边冷笑道:“帮我揭穿劲树的谎言?”

“我已经对你说过很多次了,劲树并没有说谎!”

“那么就是说,我在说谎?”他吼道。

“我没有说。”加代同样强硬地说:“如果我不相信你,我不会上你的床!渡边,如果是别人,我就不会相信了,但你我很相信的,你也许不知道,我对你的事情知道多少?总之相信你,连能村舟荣都相信你,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你在开玩笑!”渡边为之啼笑皆非:“你怎能同时相信两人呢?”

“渡边先生,”加代说:“我说相信你!但我并没有说相信你杀死了秋叶,也许你是弄错了,你可以证明你是错的。”

“但我明明——”渡边气急败坏地说了半句,就停住了摇摇头:“你不会相信的,我知道你不相信!”

加代严肃地看着他:“让我告诉你一作事吧,渡边,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你是弄错了,我可以设法通知劲树,叫他暂时放过你。”

“我不怕他!”渡边不耐烦地吼道:“我用不着求他开恩怜悯我的!叫他来吧,看谁杀了谁!”

“别孩子气好吗?”加代的声音温和了下来:“我们只是商量把这件事做好!”

“你们不相信我,”渡边摇着头:“一点都不相信我!”

“我已经说,我是相信的,”加代又说:“现在,请你先听我说清楚了我的办法再发脾气行吗?”

“好吧。”渡边挥挥手:“你说吧!刚才你说到劲树可以暂时赦免我——”他不屑地歪着嘴唇。

“他可以暂时不来碰你,”加代说:“他会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证明你是错了!”

“假如我证明是他错呢?”

“不会是他错!”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认识秋叶。”加代的脸上有一个狡猾的微笑:“而我是看着劲树用枪杀死秋叶三郎的!”

渡边的嘴巴张大了,呆呆地看着她。

“二对一,”加代的微笑简直有点阴森:“如果是在法庭上,就有人会相信你!”

“哦,”渡边终于说:“原来能村其实也不相信我,他只是叫我去证明我自己是错的。”

“不,现在我说的话是我和你私人说的,与他无关,他相信你和相信他儿子一样多,但他已经老了,他的判断力会退步的,我现在是来帮助你时,渡边,你明白吗?你很可能一离开这里就会被劲树杀害!”

“但是刚才是在求我别杀死劲树!”他讽刺地说道。

“两个可能性都有。”加代说:“而两个可能性我都不想实现,我不想你找他算帐,也不想你被他杀掉!”

“还有一个办法的!”

“什么办法?”

“你看见劲树杀死秋叶,那么你带我去证明你所见的是真的,也许你们弄错了!”

“但——但这是不容易证明的,”加代呐呐地说:“人已经死了许久,就算把尸体掘出来也辩认不出了——”

“我正是这个意思,”他说:“现在你该明白我的处境多么困难了吗?但只好这样做,我接受你们办法,首先证明你们是错误的,然后我再和你一起去证明我是对的!”

“我们是对的!”

加代坚决地说。

“我是很不公平的,”渡边说:“如果证明了你们是对的,那么我就去证明我是错的!”

加代看了渡边好一会:“这个办法相当公平!”

“很好,”渡边再点了一根香烟:“现在你告诉我劲树杀死秋叶的经过吧!他是什么时候杀死秋叶的?”

“三个月零一天前,”加代说:“在九洲岛!”

渡边屈着手指计算着,终于点点头:“唔,比我早一个星期,为什么他要杀秋叶呢?”

“能村有一批货中途被劫去了,”加代说:“一批相当贵重的私货。你明白,能村并不是损失不起这批货,这是名誉关系,于是劲树去侦查,他查出是秋叶所为,我和他一起追踪到九洲,他们在树林里发生枪战,我用望远镜看着,很清楚的,我看着他们的遭遇,劲树是使枪专家——”

“秋叶不是外行。”

“但劲树的枪快一点。”加代傲然的说:“他杀死了秋叶!”

“尸体呢?”

“我们把它放弃在树林中,”加代说:“这件事我们不想张扬,杀人到底是要问罪的!”

“你能肯定劲树杀的是秋叶吗?”渡边问。

“我不是说过吗?我是用望近镜看着的,我认识秋叶的样子,而且,我们正在追踪的是秋叶,我们愈追愈近,而且,最后追到了他!”加代说。

渡边再点上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喷出来:“你们杀死了秋叶,弃置在林中,然而一个星期以后,我也杀死了秋叶,那是在大阪!”

“你杀死他的情形又是怎样的呢?”加代问。

渡边并没有回答他:“先研究你们那一件吧!”他说:“我们先到九洲去找秋叶的尸体再说。”

“但这已经是三个月之前的事了!”加代说。

“尸体是不会逃走的,”渡边道:“而且可保证,路人见了也会路不拾遗的!”

“好吧!”加代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我们去找到那具尸体,你就没有得赖了!”

“找到尸体再说吧。”渡边微笑。

他打了一个呵欠:“好了,如果我们明天一早就起程的话,我们现在该好好地睡一觉了吧!”

加代忽然狡猾地微笑:“你需要一点睡前的松驰吗?”

“我不是已经得到了吗?”

“再来一次,你会更松驰,”加代说:“而且你会睡得更好!”

渡边看了她一会。

她仍然是袒露裸体地躺在他身边,现在两腿交叠而稍微弯曲着,放射着高度的诱惑性,他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还是不行,我不放心和一个不相信我的女人做爱!”

加代耸耸肩:“算了吧!”她下了床:“我回到我的房间去洗一个澡,明天一早我再来找你!”

她从椅子上拿起她的三角裤,背对着渡边一只脚穿进去,渡边看到她背面的美好也一点不逊于前面。她的臀部是浑圆如球的,一点也不松垂。渡边不喜欢那些肥大到像两大袋方形的丐粉的臀部,她就没有这个缺点。

当她的另一只脚也穿进去的时候,灯突然熄了,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

“唏,怎么啦?”她怪叫起来。

“我改变了主意!”渡边在她耳边低声地说。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朵上是灼热的。

“不!”她把他的手推开了:“我不是一个应召女郎,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我并没有把你当成应召女郎!”渡边一只手被推掉,另一只手又来了。这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胸部。

她柔软温暖的双乳可爱极了。

“不要!”她坚决地喝斥着,忽然一扭身子,一发力,渡边便整个离地飞起,“隆”一声跌在露台门口的地毡上。

加代忙把那三角裤拉起了,以免困住她的双脚,然后便匆匆跑过去拿地余下的衣服。

现在她的眼睛已习惯了那黑暗,而且其实也并不黑——窗外有月光的反射。她很容易拿齐衣服,匆匆走向门口。

渡边好像一只大青蛙般飞扑了过去,抱住她的双腿,加代哗叫一声,便向地毯上直扑,手上那堆衣服也飞开了。

她扑在地毯上,连忙转身,渡边已像蛇一般紧缠住了她。

“不!”她仍然抗议着,又要把他摔开,但是不行,太贴近了,而且是躺在地上,她的柔道施展不出,而且,渡边在这方面也是大行家,造诣无论如何都比她高,有了准备,她是难以脱身的。

“不!”她用拳头捶他的背,但没有用。她也不如道为什么,她总是不能尽力捶下去。如果要的话,她的拳头是可以把一个人击晕过去的,但是现在击在渡边宽宽的身上却是软而无力的,像按摩师的拳头。

她感觉他的下颔的须脚揩过她的腹部,带来了一阵难耐的酥痒。

但自尊心使她仍然用手去推他。

“不!”她叫道:“不!”

手更软弱了,而渡边好象骑师一样在驰骋着,隔着一层尼龙。

她忽然收集起面临崩溃的意志力,把气力集中在右拳上,向渡边的脸颊击过去。

但在最后一刻,渡边把她的拳头握住了,似乎猜到了这会是重重的一击。

“呀——”她不服气地叫着,便扭过身子,伏在地上,不让他接触到她的正面。

她感觉到他的那东西顶住了她的大腿,她不禁小声呻吟起来。

他也没有把她拉转过来,他就这样凶猛地向她进攻,使她难以反抗,而且反抗也太迟了,已经太近了。

“呀!”她呻吟地长叹一声。

渡边强烈的攻击,使她不想也不愿再反抗了。

他从背后进入她体内,加代瘫倒在地上,全身颤抖,任凭他去抚摸、接触、摩擦,也体会到了那种快感。

加代喉咙里发出了声音,渡边让她转过身来,他的承阴再度触及她那天鹅绒般们的阴道口,再度带着那种对肉体的欲望插入她体内,和她融为一体。

他开始前后抽动时,她能听见他的心跳。使她感到奇怪的是:他顶入是那么有力,那么沉着,插动也不停歇。

他仍然在她身上,稳健地插送着,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臀部上下迎送他。

插送继续着,她发出一声呼叫,他的动作更快了,接着他抱紧她,他的身体在她身上摇动着、颤抖着,她感觉到他在她体内的爆发。

“噢。”她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睛再张开了:“你真会用力!”

“你的抵抗力也弱得可怜!”

她忽然又把他抱住,抱得紧紧的,就像当他是一件她心爱的宠物。

“渡边先生,你赢了,可以让我起来去洗一个澡吗?”

渡边把身子让开,她坐了起来:“你也要洗一洗!”

渡边微笑:“太疲倦了,不愿意再动,我现在受的是一根香烟!”

“我替你拿吧!”她的手温情地由胸到腹抚摸他一下,然后站起来。

渡边看着她那窈窕的黑影离开,到床头几那去寻找着,后来火光一亮,她在点燃一根香烟。

她把香烟拿回来,放在他的嘴上,他感激地深吸着,有事后的一根香烟,真是其味无穷呀。

她又摸摸他的身上:“唔,很多汗,你虽然懒,但也不能不洗一洗的!”

那窈窕的黑影又离开了,走进浴室,渡边听到水声在响,然后她又回来了。

一件冰凉而湿润的东西压在他的胸膛上,原来是一条温毛巾。

她用这条湿毛巾替他抹身子,正面揩过了以后又推他转过身来,使他伏着,揩抹背面。

渡边伏在那里,享受着那美妙的清凉,一面奇怪女人究竟是怎样一种动物,你在床上把她征服了,她就会像奴隶一样伺候你。

后来,她抹好了,便走进浴室去,自己洗澡。

渡边躺在地毯上,简直不愿起来。

躺在地上像是舒服过躺在床上,奇怪,为什么发明床呢?

当她出来时,渡边已经躺回床上,那根香烟也吸完了。她把地上的衣服收拾好,然后走到床边,小声说:“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渡边耸耸肩:“随便你,只要能村角荣不反对!”

“他不会反对的。”

她微笑着:“他会觉得,这是我们合作圆满的表示!”

溜上了床,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揽着他的颈子,浴后的身子是清凉的。

他们暂时已经没有了绮念,而且渡边也实在很累了,所以他很快坠入了梦乡。

渡边签了名,付了钱,和那航空公司的职员交谈着,等着那职员把飞机票交给他。由于那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职员,所以渡边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工作做得慢。美丽的女人是权慢的,因为男人决不反感。她在填写那些表格的时候,渡边从头到脚打量着她,把她与在酒店等着他的加代作一个比较。

但是很难分出谁好一点,因为都是八十分以上的身才。

但以个人嗜好而言,渡边还是稍为偏向加代,因为加代身上的肉多一点,渡边是不喜欢骨头的。

她案头的电话响了,她拿起听筒。也许是情郎打来的,又可以放慢她的工作。但渡边不介意。

她皱起眉头,转过头来看他。

“好吧,请等一等。”她终于说,然后用话筒对他:“先生,你的电话。”

“哦?”渡边的眉间诧异地扬起来:“我的电话?”

“是的,你的电话。”那女人把听筒递给他。

渡边把听筒凑到耳边:“喂?”

“你这人真难找,”一个声音说:“我打电话到你的酒店,一个女人说你上这儿来打票了。”

“你是谁?”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马其。”那人说:“我是马其,你连老朋友的声音都不认得了!”

“哦,马其,”渡边讽刺地说:“我现在记起来了,就是上次在桌球室丢下我不胚而走的那位老朋友!”

“别开玩关了!”马其说:“我要告诉你一点情报,你的生命有危险!”

“如果你是指能村,”渡边笑起来:“那你的情报已过时了,我已经跟能村谈过了,他不会杀死我!”

“我是指山口武夫,”马其说:“山口武夫已经到了这里,他要在这里杀—个人,就是你,你知道山口武夫吗?”

“山口武夫?”渡边皱皱眉:“你是指那小流氓吗?”

“不是小流氓,”马其气结地说:“山口武夫是最高价的职业杀手!”

“我知道,”渡边说:“我并不怕他!”

“认得他的样子吗?”

“不,”渡边说:“名字是听过的,但人不认得!”

“那么你现在就最好认清楚。”马其说:“因为他现在就在你的左面,大堂对面,那个戴了黑眼镜,正靠在柱子上看报纸的青年人,穿一套深灰色西服!”

额上冒着冷汗,渡边慢慢地扭转头去。这航空公司的办事处是一座大商场中的一个摊位,摊位外面就是一座大堂,来往的人很多。在大堂对面,那根柱子的旁边果然就靠着个青年人,打扮一如马其所述。一个很英俊的年青人,几乎像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

“那是一个意外。”渡边说:“我没想到是一个这么年轻漂亮的人,但,等一等,马其,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怎么知道他就在我对面!”

“因为我也在你的对面。”马其说,“在右面,那个电话亭里。”

渡边望望电话亭那边,果然看见马其。马其就在其中的电话亭里,“你今天打扮得真神气,我们一起去喝杯酒吧!”

“不!”马其叫起来:“你甚至不要走近我,我不想让人知道是我告密!”

渡边迟疑一下:“好吧,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没有了,”马其说:“我要告诉你的只是,小心山口武夫,他不是一个容易对付过去的人!”

“我知道,”渡边说:“山口武夫善于用刀,山口武夫善于用枪,山口武夫善于用一双肉手杀人,山口武夫是神通广大的,但我不怕他,你知道为什么呢?因为他所懂的,没有什么我不懂的!”

“你还是要小心!”马其说。

“还有一件事,”渡边说:“你知道是谁派山口武夫来找我的吗?”

“我不知道,”马其说:“但我正在查,答案快要出来了,明天我会给你一个电话——假如那时你还没有从山口武夫之口问出来的话!”

“很好,”渡边感激地说:“你果然是一位好朋友!”他掉头向山口武夫那边望去,颈背上的汗毛忽然直竖起来。

因为,山口武夫已经不在那里了,一秒钟之前,山口武夫还是倚在那根柱子上的,现在那根柱子旁已经空了,没有人站在那里。

“我得收钱——”马其只说了半句就忽然停了。

“马其,你怎么了?”渡边奇怪地问着,能听见电话那边传来“哗啦”一声,电话听筒给掉下了,有一件沉重的东西倒下来,撞着板壁。“马其!”渡边叫着,霍的一扭头望向电话亭那边,看见山口武夫正在走开。

山口武夫正从电话亭旁边走开,渡边把听筒向那女职员一丢,那女职员狼狈地接住。

“渡边先生!”她生气地尖叫起来。

但渡边此刻已经离开了那摊位,向电话亭那边直冲过去。

山口武夫已经转过电话亭后面,不见了,马其却仍然站在电话亭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地凝着。

渡边拉开电话亭的门,踏进去,搂住马其的肩,把他摇一摇:“马其!”

马其的眼睛好像是两支玻璃球似的,一动也不动,渡边一摇他的时候,他的嘴巴张开。一口鲜血涌出来。

“马其!”渡边大声叫起来。马其扑进了他的怀中,他就看见了,马其背上一大滩血,衣服上一个子弹洞。电话的板壁上也有一个子弹洞。很明显地,山口武夫是在隔壁的电话亭内开了一枪,然后就迅速离开了!

马其的眼睛终于动了一动,嘴唇吸动着:“我——弄错了”他呐呐地说:“他要找的其实是我,一定是我的线眼——”然后他的眼睛又呆凝住。渡边再摇摇头,可没有反应,他已经死了。

渡边把他放下,让他就这样站着,靠在电话亭上,然后推开电话亭的门,一跳出去,市面张望,寻找着,但已经找不到了,那个斯文的杀手山口武夫已经无影无踪!

渡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周围,繁忙的大堂里还是人来人往的,还没有人知道发生了这一惨剧,山口武走所用的枪显然是装有灭声器的,开枪的时候没有声音,没有听见枪声,谁会怀疑电话亭中的人是已经死了呢?

那个航空公司摊位的女职员仍在好奇地望着渡边。

也许她也不相信发生了一件人命案。渡边慢慢地离开电话亭,回到那个摊位的柜台前面。

“渡边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瞥一眼渡边又向电话亭那么瞥了一眼。电话亭中的马其仍然倚着墙壁站立着,所以她仍没有怀疑他已经死了。

“那个人,”渡边指着马其:“你认识他吗?也许他是你们公司的职员之一。”

那个女人眯着眼睛,向电话亭那边张望一会,距离相当远,但是还不至于远到连面貌也分不出来。

“不,”她皱着眉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他也不是我们公司的职员。”

“那就奇怪了,”渡边搓着下颔说:“他怎会知道我的名字,又打电话来这里给我呢?”

“哦?”她看看渡边,又看看马其,更加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渡边本来是跟马其讲着电话的,却忽然放下电话跑过去,又跑回来呢?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特别的话吗?

“他告诉我有人要杀他。”

“他定是个疯子。”那女人向渡边那边一瞪。

“他并不是个疯子,”渡边:“他的确是已经死掉了,有人枪杀他,我看你最好报警!”

“你在开玩笑!”那女人的头霍的抬起来。

“我并不是开玩笑!”渡边说:“你可以过去看看的!”

这女人肯不肯过去也已没有问题了,总之她不需要过去,因为这个时候,正有另一个女人要用电话亭,见马其在里面,她不耐烦地走近,瞪着马其。希望弄得他不好意思而快点。

于是,她就看见马其已经死了。

她尖叫起来,一直叫个不停。

渡边替那女职员把电话挂好。“现在,用不着你报警了!”

那个女职员怀疑万分地看着渡边:“你杀了那人吗?”

“当然不是,”渡边说:“你看见的,我并没有拔过枪,而他是被枪杀的!”

“真可怕,”那女职员说:“为什么他会打电话给你呢?”

“我也想问他,”渡边说:“可惜他已不能回答,好了,别管他了,快一点,弄好我的飞机票吗?”

那个女职员在怀疑地望了渡边一会,只好动手,继续办理。而那边,电话亭已来了一个警察,正在极力维持秩序,不让闲人接近。搞得出乎意外,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

当那女职员终于把几票弄好,而递给渡边的时候,有一只手搭在渡边的肩膀。

后面有人柔声说:“先生,有人看见你刚才到那边的电话亭,对吗?”一张警探的证件递到他的脸前。

渡边知道这是赖不过的事实,那个女职员会指证这一点的。

于是他点头:“是的,我也正打算和你接触了,让我们到那儿谈谈吧!”

他指指大堂一角落里的那张长椅,他正在想,也许他买到的飞机票不能及时使用了,这件事的发生,可能要使他和加代迟一两天才可到九洲。

大约五个小时之后,渡边终于从警局出来,当地的探长陪他一起到门口。

“不要以为我们相信你的口供才放你!”探长叼着一根刚点上的香烟,冷冷地打量着他。渡边在警局里接受好几小时的盘查。他的凶手嫌疑是最大的,因为他身上有枪,马其打过电话给他,而他又走近过马其。渡边坚持着他的故事——和他告诉那女职员一样,但一面说,他一面也知道警探们并不相信。

“你是为什么放我呢?”

“一个电话,原来你在这里有朋友。”探长说。

“能村角荣?”

探长又看了他一会,摇摇头:“不,不是能村角荣,不过,我相信他背后的人可能是他了!”

“我希望你不会以为是我杀了人,”渡边说:“的确不是我!”

“我也知道,”探长说:“不过,我也知道你的口供是谎言,而我是最不喜欢人家对我说谎!”

“我知道,”渡边说:“我本人也不高兴有人对我说谎,但是,请相信,我是有苦衷,我真的有苦衷!”

“每一个人都有苦衷,”探长不屑地说:“而且每一个都以为自己的苦衷是对的,不然的话,世界也不会这么乱了,是不是?”

渡边微笑道:“你倒是个很有哲学思想的警探!”

“也是一个穷警探!”

“探长,”渡边的眼睛在那黑暗的街上扫视着:“你不会派人跟踪我吧?”

“你以为呢?”那探长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

“如果你有的话,”渡边说:“你最好把他召回,因为第一,我不是一个那么容易被跟得牢的人,第二,跟踪我的人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你的脾气这么大?”

“不是脾气大,”渡边说:“我告诉你一些内幕情报吧,杀死马其的人打算杀死我,而我也打算杀死他,老是跟踪我的人,很容易被我误会是他的人,另一方面,也很容易被他误会是保护我的人,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人是不是有生命危险?”

探长玩弄自己的下额:“会考虑这一点的。总之,我希望你杀死那人。”

“为什么?”

“如果他杀死你,”那探长说:“那么我既失去了你,又花费一番工夫去找他,但如如果你杀了他,我就不必去找他,而且也不容易找到你,甚至成为没凶手的悬案!”

“多谢!真多谢有一位这么懂得为我设想的朋友。再见!”

他走下警察局前面的石阶,一时奇怪加代究竟到哪里去了?

加代没有到警察局来保他,现在又不来接他。既然角荣也肯运用势力弄他出来,为什么加代不来?

他拦住一辆的士,渡边不时回头望望,他没有忘记山口武夫。马其的情报不会错,他所说的不会假。

马其只是没有料到自己也会成为山口武夫的对象,也许马其的想头是太大一点,他查出山口武夫是谁派来的,而他的线眼在调查时,反而先被对方查出了,于是山口武夫又多做了一宗生意,先杀死马其,于是他就死了。

现在,山口武夫应该进行他本来的任务了——杀死渡边。

但目前,山口武夫还未有动手之意,起码山口武夫还不曾出现,他并没有在后面跟踪渡边之意。也许,山口武夫是在酒店等他?很可能正是如此,因为酒店是渡边一定得去的地方。

的士把渡边送回了酒店,渡边走进酒店,到了掌柜处,问过没有他的信之后,便对管理人说:“可以替我打扫一下房间吗?”

“中午刚刚打扫过的。”

那人皱皱眉头:“你又没有回过房间,还是很干净的。”

“我要再打扫一次,”渡边说:“而且马上去,如果要加费的话,开在我的帐单上。”

“好吧!”那人无可奈何地拿起内线电话,替渡边安排这件事。

“谢谢你,”渡边向他道谢,便走进酒吧里去了。

他喝了一杯酒,消磨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然后才乘电梯上楼去。

当他来到他所住的那层楼时,他看见他的房间门打开着,一个酒店的仆役正在替他打扫。他满意地微笑,如果刚才山口武夫正在房间里等他的话,现在也被仆役吓走了。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回到他自己的房间,他只是到了他的房间对面,敲敲那扇门,房间里住着加代。

他对加代实在有点反感。

她没有理由不出现,难道她一直就躲在房间里睡觉吗?

没有人应门,他便扭扭门球。也许她出去了,也许留下了纸条。

门球一扭,门便应声而开了,渡边只是站在门口,一时没有踏进去。加代虽然没有来应门,但她却在房里。

她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两眼之间还有一个黑色的洞。

那是一个子弹洞,她已经死了,手好像有主宰,他拔出了枪。

渡边小心地踏过去,把房门关上,下了锁,然后走到加代身边,摸摸她的手。

已经冰凉了,她已经死了许久了,无论是谁杀死她的,现在已经逃得很远。

渡边小心地把枪插回,又看看房内各处,没有打斗迹象,也没有搜索迹象,似乎凶手只是开门进来,来了一枪便逃了。

渡边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线,看清楚走廊中没有人便迅速闪身出去,又迅速地关上门。没有人看见他,因为此时不会有人知道他进过加代的房间。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个打扫的女工正在推着吸尘器,她抱歉地对渡边笑一笑:“就好了,先生。”

渡边点点头:“慢点吧!”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掏出飞机票,视而不见地看着上面的细则,一面搭讪道:“对面那位小姐,你有没有替她打扫?”

“当然有,我们的规矩是中午收拾房间!”

“你在收拾房间时她已出去了?”渡边问。

“不,那时她还在,”那女工说:“她一面梳头,我一面替她收拾。这位小姐真好,和我谈得很拢,不过,”她打量了渡边一遍,就象很为他可惜:“她有一个男朋友!”

渡边的颈背上忽然一阵阴冷:“哦?怎样的男朋友?”

“我是要收拾这一整层楼的房间的。”那女工说:“我收拾了最后一间出来的时候,这位先生也刚刚从她房间里出来,戴着黑色眼镜,很年轻,西服穿得很漂亮——”

“我想他的名字叫山口武夫!”渡边喃喃地说,但女工表示不解。

“没什么。”渡边叹口气:“我相信那不是她的男朋友,而且我相信他不会和她见面的。”

那女工耸耸肩,没有再继续说话。

渡边的表情似乎很奇怪,这使她觉得不安了。如果是一个神经有问题的人,她还是不要和他说话太多的好些。无缘无故要人家再收拾一次房间,根本就已经不是很正常的行为了!渡边取出香烟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原来凶手就是山口武夫,而行凶的时间大约是中午。但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杀死加代小姐?谁叫他来的?刚才,他还怀疑武夫会是能村劲树派来的,劲树不想骗局被揭穿,所以要杀他灭口。

但,杀加代就不大有理由了。

那女工匆匆地做好了,渡边给了她一点小帐,她便走了。渡边吸完了那根香烟,看看表,便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掌拒,说:“请替我结了帐单吧,我要走了!”

“现在就走?”掌柜难以置信地道。既然要走,为什么又要人收拾房间?然后他便动手收拾他那简单的行李。

一面,他在想着加代。无疑地,探长一定会查出加代生前和他一起进来的。不过好在,时间证明他不是凶手,加代遇害时,他是正在被警方盘问着。

帐单送上来,渡边付了帐,便离开了那里。

他只希望能村角荣不会对他有所误会,他希望能村也像探长一样,能查清这时间的问题,就知道人不会是他所杀死的。他也希望劲树不会误会。

事实上,他怀疑加代已经通知了劲树没有。她是答应了通知劲树暂时不要来寻仇的,但她已经通知了没有呢?在死前,她没有过机会如此做呢?渡边想到这里,心里又感到一阵阴冷,如果加代死前没有机会这样做,那么劲树还是会来找他的。

不过事实上,即使加代有机会和劲树联络过,劲树肯不肯接纳他的提议,也是一个问题。

秋叶三郎明明不是劲树所杀的,劲树为了掩饰自己的谎言,非杀她灭口不可,他不会肯让渡边有时间去证明他说谎的。

这些思潮一直在困扰着渡边的脑子,虽然在上了飞机之后,乘客们睡着了,而在飞机上他是没有被暗杀的危险的,他也还是一时无法入睡。

清晨的空气清极了,清得一点尘埃也没有。

这里山间的清晨,和城市是相差很远的,特别是人迹罕至的山间。这里的空气,与城市的空气简直是无从比较的。

渡边就在这美好的清新空气中架着车子,逋过蜿蜒的出路,不慌不忙地行驶着,一面,他则在注意路边的景物,好像找寻一个标志似的。后来,他的视线被远远一座建筑物吸引了,他的车子便离开公路,驶上了路边的草坡。

没有路、只有草地,不过是很平坦的草地,也没有什么大块的岩石,所以车子走在那上面是没有很大困难的的。很圆滑地,渡边的车子通过草地,远离了路边,最后到那座是建筑物的的面前,停下来。

那是一座古老的建筑物,是一座石头砌成的炮楼,已经很破落了,因为现在距离战争很远,没有人用这座炮楼,也没有人会把它加以修茸。有一度石梯阶通向炮楼的顶上。

如果加代是说谎的话,她也是真的到过这个地方的。

当她在这炮楼顶上看着劲树杀死了秋叶,而那树林里就是藏尸之所。现在从这里望下去,地势与她所讲的故事倒是很吻合的。

渡边从袋里取出一副小型望远镜来,望向那树林。被望远镜的镜片所改变了,于是他可以更清楚地看到那树林。也差不多可以看到加代形容,他还记得加代是如何形容劲树在这坐里和秋叶三郎决斗、劲树如何把三郎杀死的。而加代紧张得差点翻过了这栏杆、跌倒下面去,甚至她说她碰脱了栏河的一块石头这一点也是真实的,栏河上,就在渡边站立的那地方的前面的确是缺少了一块石头。

还有那树林前面的一块火石,加代说过,秋叶曾经躲在那块大石后面,以那块大石作为障碍物,和劲树对抗。不错,地方是真实的,只有故事是假的,加代大概真是来过这地方,所以把情形讲得很清楚!

但很容易证明这个故不是真实的。

加代说过他们事后把尸体弃在林中不会有人发现的,这里并非常有人到来,虽然事隔数月,至少会剩下来一副骸骨。

如果没有尸体,事情就不是真的了。他们总不能找一真假尸骨来冒充。现在渡边只要到林中去找就行了。

渡放下望远镜,却瞥见树林中有一块红色的东西动了动,原来是一个穿红衣服的人正朝树林深处跑去。

他皱着眉头想,一个人在林中等着他,这是巧合吗?这是一个人人迹罕至的地方,怎么恰巧有个人在这里,而他又在逃避渡边的望远镜呢?

渡边思忖着,这人是谁?

很可能是要来杀渡边的,据他自来所知,目前想杀他的并不是少数人。

那人一定大感困惑,他必须躲到一棵树后才能避开那刺眼的阳光,但避开了阳光,又看不见渡边了。

当渡边估计已差不多进入枪弹射程之内,他便拔出了枪。

林内枪声响过两次,现在很明显,那人是不怀好意的。

但是也很明显的,刺眼的阳光使人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因为他的子弹也不知射到何处去了,渡边连它的声音都听不见。

那人再发两枪,也是如此。

渡边继续跑过去,但是还没开枪。他不想打死那个人,他本来不是一个嗜杀的人,而这一次他更想把这人活捉了,活的比死的好,活人有口供可招,死人却没有。

那人显然是慌张起来了,不断地向渡边开枪,但最的一颗子弹也只在距他六尺之外擦过。渡边从容地继续接近。

现在用不着望远镜也可以看到了。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t桖的人,戴着一副黑眼镜。那人一定就是山口武夫。据渡边所知,山口武夫是一个老戴墨镜的人,那是因为他的眼睛有点毛病,不能抵抗光线的刺激,即便是正常的阳光,他也不能抵受。

而现在迎面而来的朝阳一定使他苦不堪言了。山口武夫的的枪法一直是不错的,但是现在他一定变得像一个瞎子一样,所以枪法就大大失准了。

山口武夫的运气真坏,如果太阳不这样,渡边和他的机会是五五成而已。

渡边终于冲过了最后一段空地,便到达了树林,用第一棵树护住身子。

山口武夫向他再放一枪,但即使他能瞄准也打不中渡边。

“放下枪吧,山口武夫!”渡边叫道:“你没有机会了,现在你等于瞎子!”

山口武夫转身向林中逃去。

渡边跟在后面,只要保持他在林中,而自己在林外,那么就没有危险,因为山口武夫回过头就看见太阳,而看不见他。

“山口武夫!”渡边继续叫道:“投降吧,你逃不了的!”

但山口武夫并不理会,当他经过两棵树之间时,渡边忽然瞥见他的手在做些动作。渡边知道他在干什么了,他正在住枪中纳入子弹,他的子弹已经用完了。

渡边加快脚步,如果趁他未纳好子弹之前追来,就可以避免动枪,但不行,看山口武夫的手势,就知道他很快已经在枪中装满子弹。山口武夫是一个好手,用不着看见,他可以装好子弹,一个好手只凭触觉就可以做到这件事,而且很快就好!

山口武夫转过身来,放了两枪,两枪都没有射中,都被树身挡住了,山口武夫没有再开枪,只是伏在那树后面,迟疑着,似乎要听渡边的脚步声,以便知道他在那儿。

但他听不出,渡边的脚步是没有声音的。

接着渡边的枪就抵住了他的背:“好了,放下枪吧!”

山口武夫呆住了,两只手慢慢地举起来,但枪仍在手中。

“我说放下枪!”渡边提高了声音。

这样一说完,渡边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对待山口武夫的方式,山口武夫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凡是干这一行的,脾气都不会很正常,而他更是一个特别古怪的杀手。

当他有耐性时,他会很有耐性,但他暴躁起来,却又是无可收拾,没有人能制止住他。渡边实在是应该先把他的枪打脱,使他完全丧失反抗能力。不过现在想到,已经太迟了。

山口武夫大叫一声,忽然转身,枪也垂下来,枪嘴摆向渡边,明知道不够快,但还是这样做了,因为碰巧现在是他脾气暴躁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渡边只好开枪了。

杀人是他最不喜欢的事,但现在如果他不杀人,别人就会杀他!

渡边一连扳了四次枪机,然后跳到另一棵大树后面,这一连四枪使山口武夫的身体抽搐了四次,并且向后面直跌,脊背撞中了一棵树身,撞得再向前仆倒,仆倒在地上,他的身上有四个地方在冒血,还好衣服是红色的,所以不大显眼。那副眼镜也离开鼻粱,他的生命也剩下不到一分钟了。

但他还是滚过身来,再提起手枪,运用最后的几分力气,扳动枪机,向每一个可能的方向开枪,直到枪中的子弹都射完了,他才伏下来不动了。

这是渡边躲到树后的理由。

山口武夫其中一枪射中了他藏身的大树的树身,如果不是这棵大树拦着,渡边就会与他同归于尽了。

山口武夫伏在那里一动不动,血不停地往外流,渡边才从树后出来。他向来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他蹲下来,摸摸山口武夫的身,没有很多东西,只有钱、护照、香烟、打火机,钥匙、眼镜袋、记事本都没有。

“妈的!”渡边不禁低声咒骂起来,因为这些都不能提供线索,让他知道指使山口武夫的人是谁?

他把东西丢下了,站起身来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山口武夫不会有同党。

脾气古怪的人总是独行侠,山口武夫是这样,他不可能与别人合作。

渡边离开了山口武夫的尸体,慢慢地走进树林去。

加代的形容果然十分详尽,她说的那棵扭成螺丝形的树也在。她说过了这棵树,再绕过两棵树,就是抛弃秋叶尸体的地方。

渡边再绕过两棵大树,忽然愣住了,因为真有一尸体在地上。

因为时间已久,那尸体已只剩下了一副尸骨,外面包裹着破烂的衣服,但这的确是一具尸骨,仍然散发着相当浓的臭味。

加代说的是真话,那岂不是变成渡边说谎吗?

等等,这只是一具尸体而已,怎么断定他必然是秋叶呢?渡边掏出手帕来,把鼻子严严地缚住,然后折了一根树枝,在那尸骨边蹲下。

那臭气虽然已经消灭,但还是很难受的,即使隔着手帕,也使人恶心。渡边用树枝小心地挑动尸体,挑出袋里的东西,证件是有的,不过已经霉腐到不可辨认了,唯一没有变的是手指骨上戴着的那枚白色金戒指。那是一只相当大白金戒指,上面镶嵌着一只骷髅头,这些衣服和骨头都不能证明死者的身份,而这白金戒指似乎却能了。这是一件相当名贵的装饰品,渡边多次戴着他。

渡边皱起了眉头,蹲在那里发愣,一时连那臭气也忘记了,他的脑筋现在很迟钝,他来这里是为了证明加代是说谎的,劲树是说谎的,但现在的结果却相反了。他证明了他们说的是真话。想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加代不是打算和他同来吗?如果她不是有把握,她怎敢这样做呢?

渡边呆了好一会,终于把树枝丢下了,回头走出去。

回到树林外,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没有那么直接刺眼。

正文 第三章 再渡欲海 疑窦重重

渡边慢慢走向他的车子。

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坐进汽车,想了一想,然后开动了,驶回公路,沿着笔直的公路向市区驶去。

当在路上发现一个电话亭时,他就下车进入电话亭中,纳入角子打电话,他是打到警察局去的,他说:“我想报告一件凶杀案和一件腐尸案!”

“什么?”那边的值日警官难以置信地反问,很少有人同时报告两宗这么重要的大案。

渡边小心地把他的话重复一遍,并且自称他是郊游的游客,当他进入树林时,就发现一个穿红衣服的人死在那里,而树林深处又有一具已经死了许久的尸骨,然后他便放下电话,上车继续向前开。

他知道那边的人不大相信他的报告,但有人报警,他们总不能不按照报告去查清一下,而当他们去了以后,就会相信了。

那天的晚报已经刊载了这件案子的新闻。这当然是件很大的新闻,但由于警方对这件案子很重视,当时不肯发表什么,因此尽管标题刊得很大,新闻内容却相当空洞。

渡边在餐厅里一面吃晚饭一面看报纸,看了好几份,都是看这一段。这些报纸上并没有什么可靠内幕说出来,甚至两个死者是谁都不能肯定。

但渡边相信他是不必等很久的。

警方就是警方,他们有庞大的人力物力和巨大的档案资料,办理某些案子,他们是会有一定成绩的,现在渡边也只是要等,等着警方办事的成绩。

渡边悠闲地吃完了那顿晚饭,便朝酒店走去。

因为他现在不必干什么,他只是等着就行了。一面等的时候,渡边可以争取睡个好觉。睡眠实在也是一种他所相当爱好的“运动”,因为他经常很忙,很多时侯都会睡眠不足的。

在酒店大厅里,他忽然发现那个自称裕子的美人正在等电梯,他紧步走过去揽住她的细腰走进了电梯。

“你请走开。”没想到她冷漠地推开他:“我不认识你。”

“亲爱的小乖乖,怎么啦?”渡边的一只长手先是一把抓住她的肘关节,然后其中一只沿着她背后的细腰线略微一加压力,只听见裕子发出一声轻微可闻的呻吟,身子即自然地倒向他。受到他所散发出来热息的影响,她直觉得自己全身一下发烫得难受。有一股长久以来受压抑的力量,此刻正争先恐后地欲窜夺出来。

她知道又将有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但她决定设法阻止它。不计任何代价。

“求求你。”她微弱地挣扎着,转过脸去避开那每一个足以令她神经末梢感到痛苦煎熬的亲吻。

“求求你不要。”她的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我控制的能力。任何时候,远在她感到强烈欲求之前,她都会非常坚决地拒绝男人。只因为她自己名花有主了,她不到二十岁就嫁人了,丈夫是腰缠万贯的内部部长助理,她也成为全日本上层社会受人尊敬的漂亮美人。

由于丈夫患有阳痿症,她四处求医,也无法让丈夫那始终软绵绵的阳物坚挺起来,心中非常痛苦,所以一直寂寞地渡过一个又一个长长的夜晚。

那次在酒吧里巧遇渡边,他英俊的面容,挺拔的身材,高贵的气质一下吸引了她。神差鬼遣地,她竞跟着他到了酒店,然后房间里颠龙倒凤起来。

事后她很后悔,由于她所处的地位,她不想让丈夫知道此事,也不想抛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她的地位是许多女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她不想毁了所有的一切。她决定不再发生此类事情。

在裕子的观念里,总认为一个人若连对自己肉体的欲求都不能控制,那么她将是人类的一大败笔。

渡边提起一只手,举至她的脸颊,把她的脸庞转向自己,仿佛他逃避的嘴,恰巧足以带给他另外一种乐趣和享受,又仿佛她的抗拒,不过是为了增加彼此的兴奋和欢乐。

她可以听到一种近似笑声的杂音在他吼头间滚动着,狡狞的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喜悦。

缓缓地,他的脸向她逼过来。

又一次,她转过脸去,才发觉已进入他的房间里。

她刚转过头,立刻被他强劲的手掌顶住,强移过来,她可以感到自己胸口的一颗心,正因期待的喜悦和兴奋,剧烈地跳动着。

不由自主的,她发出一声喘息。

他的一只强壮臂膀不容抵抗地环住她,轻而易举地把她身体顶向自己,使两人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至于攫住她脸颊的手掌,虽坚定却轻柔,教她动弹不得。

随着一阵突然而起的晕眩感觉,她了解到他远比自己强大许多,就算她拼尽全身去抵抗的话,终究还是无法敌过他,她最后仍然会被他所受用。

然而激起她一股无名亢奋,全身立刻随之战栗,她闭上眼睑,躲避一阵感觉浪潮,她惟恐他会从她闪烁不定的眸中,瞧出她的秘密,因为她有多迫切想用抵抗来激发他身体内更高的需求。

她不放弃又把头扭向另一边:“住手!”她无意识地念着,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有这个意思。

而渡边的笑意更浓了。

当他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时,他的笑意却渐渐地消失,终于完全被激情的欲望所替代,进而感染到她。

她感到自己的激情也共鸣而起,弹击着她胸前发胀的双乳,然后是她的全身。

他终于托住她的脸,俯下脸去吻她。

在他两手控制之下,她完全是束手无策,没有半点反抗力量。现在才知道,只要他想的话,他随时可以吻她。

而他所等待的无非是因为等待本身即是足以给他们快乐,对下面接触那一刹那的快感有推波助澜之效。

因此是他有意让她一再避开他的嘴,但现在再也不想等待,迫切地想亲亲芳泽。

裕子这时双乳胀得发痛。

她的两片朱唇在他嘴唇亲吻之下,感觉发烫,更加甜蜜。

他的手带着一股温热,悄悄地顺着她的脸颊下移,及至她的酥胸,再轻揉地抚摸她丰腴的乳房,玩弄着她发硬的乳头。

在她过去的两性经验中,没有一个情人会像他一样,如此细腻地挑逗她,今天就算她屈服于彼此的欲求,成为肉欲的俘虏,她也不会后悔。

可是他却松开她,仿佛认定她必然不会再抵抗他。就在这时候,原始的本能趁虚而入,裕子用双肘顶开他的胸部,一边抽回她的双唇。

接着,她感到按在脊背上的手突然一紧,而当他再看她时,眼睛里不再有丝毫笑意。“不要再跟我反抗。”他粗鲁地说:“我一定要你!”

他把另外一只空闲着的手举至她的后脑勺,然后当他再度俯下脸去吻她时,借着双手的合作,迫使她的上身贴向他,两人的身体再度地贴合着。

现在他的吻已不再轻揉,而变得粗暴且深入。对她而言,他不再是个温柔体贴的枕边情人,而是个使用暴力对她强行求欢的自我中心男人。

这又算什么?他狂野不训地想着,是否类似强暴?我对他说不要,但他却置之不理,一点也不尊重我的意愿。裕子想,他没有权力强迫我做我所不愿意的事情,所以不能使这人得逞。

然后,她即开始积极地试着挣脱他。

冷不防,却被他一个顺势推倒在床上。在身下的床是柔软的,但压在她身上的渡边,却不然。

是强烈的欲求把他推至鲁莽,抑或是她的挣扎触怒了他?

随着他按压下来的若重身体,裕子即感受到一股强烈渴求的煎熬,一颗心如被打散的蜂窝,难受得无法形容。

噢,她真希望自己不曾去记起是什么人的妻子,暂时忘记她的处境,且让眼前的这个男人再驾驭自己一次,而她所做的就只是温驯地接受他的亲吻和爱抚,她听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如此告诉她,因为只要能和他温存一夜,任何代价都值得……

“你可否停止这一切?”她的声音微弱得没有半点力量:“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在干什么?”

渡边却笑了,他说道:“我并不认为你真是这么天真。”

说着他懒洋洋地拉开她抗拒的手,毫不费力地把它按在她头旁的床上。

她嗅闻到空气中所传送来的一股久违的气味,十分地富有挑逗性,那是灰尘、汗水,以及男人体味三者混合而成的。它像迷乐药一般灌进她的脑子里去,直令她感到一阵的目眩神晕。

从他敝开的衬衫领口上,她瞧见那附沾着灰尘的胸毛,一片浓密。

不自觉地,她回忆起那天晚上目睹他脱去衬衫,裸露着他结实有力的肌肉时,对她的振动,回想着他们做爱的过程中,这些肌肉又如何随着他的移动而运作。

无疑的,它们必须就够提供给他强劲有力的冲刺。

“我是一点都不天真,但是我却无意和你做爱。”虽然口是心非,但她的口吻却不失自己然,听不出有任何勉强之处:“所以,可否请你现在放开我?”

他的笑变得神秘,两道浓眉更是促狭地往上一扬:“什么?”

“放开我。”她的声音里含着抱怨,她的胸口沉重得很,但若和她脑子里此刻所充斥的混乱相比,这些全都是显得无不足道。

以她这样一个身处豪门的高贵夫人,怎么能会被一个不理会她抗议的男人所挑逗起来?她又怎么可能躺在这里,口口声声要他放开她,私底下却满心希望他能忽视她所说的话,而与她疯狂做爱?这不合理,除非在她潜意识里隐含着受虐狂的倾向。

她希望自己能够象一个处女在第一次面对男人时,发出所有一切近似义务般的抗议,而他则不了解地把它们全视为对爱的渴望,进而不顾一切地与她做爱,用他的身体教会她如何做一次女人。

听着她口中的呐喊:“不,不,不。”无法自己地,裕子突然涌起一股激情,疯狂地想要他对她做爱,带给他欢乐。

她在他丈夫患阳痿的几年内,所学到的每一件事都告诫她,不要去想男人,一定要设法抑制自己的肉欲。

在两分钟前,她还疯狂地想与他做爱,但现在,这将是不可能了,因为她已下定决心,要阻止它的发生。

“怎么啦?”渡边开心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情欲全都已经逐渐消退下去,就连剩下的最后一点也匆忙离她而去。此刻她感觉到的只有冰冷和厌烦。

“拜托你,让我起来。”她的语气显得不耐烦。

面对她这一骤变,他不免感到愕然。所以带着一头的雾水,他放开她,并且站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询问道。

当他抽开身去后,裕子随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然后重新整理好散乱的头发和解开的衣服。

疲惫的她说道:“什么事也没有,先生,你并不是我需要的类型,如此而已。所以我不要和你上床。”

他先是等待着,继而才开口道:“我想知道,我是否会错意了,你并不想要?你根本不想我碰你,对吗?”

她仰着脸瞪视他,真愿意自己的嘴巴能够昧着良心说句谎话:“我并不想与你做爱,也不会再有这事发生。”随即拿起掉在地上的小皮包,转身走出了房间。

只剩下渡边呆呆地坐在床上,什么也没有问裕子。

过了一会,他才走到衣柜前面,打开衣柜,把上装挂进去,又把手枪脱下来也放进去,然后关上衣柜,坐在床上动手脱鞋。

刚把鞋子脱了一只,有人就从露台外跳进来,手中一把刀指着渡边,脸部的肌肉狰狞地扭曲着,似乎有无比的敌意。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大汉,渡边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才认得他是谁。

他就是能村的住宅那里的助手金田三崎,渡边初到岛上时差点把他摔下水里喂鲨鱼的人。“金田。”渡边说道:“你在那里干什么?”

“我来替田中加代小姐报仇!”金田沙哑着声音说:“你跪下来受死吧,渡边,这回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疯了,”渡边仍然拿住那只鞋子。“谁告诉你加代是我杀的?”

“我不会逃走!”渡边镇定地微笑。

他看着劲树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了,他又说:“请帮我一个忙好吗,劲树?”

劲树停下来看着他:“帮你什么忙?”

“吩咐刚才那两个人别来骚扰我。”渡边说:“为了他们自己的好处,刚才我已差点不能手下留情了。”

“你放心吧,”劲树点头,“他们不会来骚扰你的!”他开了房门,便走出去了。渡边奇怪劲树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因为自始至终,劲树都没有露出一丝笑容。

第二天黄昏,渡边下到酒店的餐厅中时,就已经发现了那个人在监视着他了,一个黑黑矮矮的汉子。他若无其事地在餐厅中坐下,叫了一桌晚餐,慢条斯理吃起来,那个黑矮汉子就在外面的客堂中坐诈作在看报纸等人之类。渡边不慌不忙地吃完了他那桌晚餐,然后付了帐站起来,走出了酒店的门口,他一时似乎并没有特别的目的地似的,只是沿着酒店外面的行人路步行着。但是,当一部的士在身边经过时,他却忽然挥手把它截停了。

他上了车,对司机说:“我要到坟场去!”

“现在去坟场?”司机诧异地从倒后镜里看着他:“现在?”

“对了,”渡边点点头:“这个时间到坟场去散步,是特别有诗意的。”他看着那个监视的人在后面也截了一辆的士。

那人继续跟踪他。

那的士司机耸耸肩,似乎觉得古怪的人他已经见得太多,现在再见一个,也不会少见多怪。

车驰过市区的街道,到达了郊区。天气热了,郊区的街道行人也不少,但即使是天气热,坟场附近行人也不多。

渡边就在坟场门外下了车,后面的的士大约一分钟后,在同一地点停住了,那个黑矮的汉子四处张望着,有点胆怯心惊的,但这时的渡边却已不知去向了,他正迟疑时,渡边的口哨声从坟场内传来。

他连忙向口哨声的来处张望。

渡边正在那墓碑之前悠闲地散着步,吹着口哨。

那人打了一个冷颤,渡边来这个可怕的地方干什么?约了人在这里等吗?忽然他看见渡边迅速一跳,跳到一块墓碑后面去了。

渡边突然的动作使他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他也冲进坟场之内,向渡边消失的那块墓碑跑过去。他咬着牙在想,如果渡边打算借这个地方来摆脱他的追踪,那他是白费……

一只鬼从那墓碑后一弹而起,这个人的心也差点从嘴里跳出来,接着他发现这不过是渡边,用手把眼睛控着,又把嘴巴拉开,做出的鬼脸。

他愤怒地把手向怀里一伸,把枪掏出来。

他觉得自己拔枪的动作算快,在他的枪刚刚从衣服里拔出时,渡边已经把他的手腕执住了。强大的力气又把他手腕一扭,他叫了声,不由自主地转过身,背对着渡边。

“放手!”渡边命令道,这人仍然固执地握住那把枪。渡边便把他的手用力向上一提,这一提使他的手腕可能脱筋而掉下来。

他哎唷了一声,只好放了手,枪应声掉在地上。

“现在给我跪下!”渡边说着一按住他的肩,他便乖乖地地跪下来,就跪在坟前,石碑上的名字不认识,这真跪得冤枉……

劲树正在玩着一些东西,那是子弹。似乎为了配合他的神枪手的美誉,他的玩具也是子弹,他眼睛平闭着,屋中没有灯,他似乎在享受这黑暗。

门伊呀一声被推开,接着电灯也亮了。

劲树不耐烦地皱着眉:“熄灯,由美!”

“由美在外面花园睡着了。”渡边说:“有人在她后脑勺上敲了一下。”

劲树的脚一用力,那张皮椅便转过来,朝着渡边。

渡边正站在门口对他微笑。“你派去监视我的人也在坟场里睡着了,不过在睡着之前他告诉了我你的地址!”四周望望:“很不错的地方,一幢花园别墅,租来的对吗?这比酒店要好得多。”

“渡边,你来这里干什么?”劲树脸上一条肌肉在跳动着。

渡边耸耸肩:“今天的晚报看过没有?”

“看过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那副尸骨的身份还是没有确定!”

“警方也能断定那是谁,但他们已经断定了不是秋叶。”

劲树的背脊离开了座椅的靠背,颈筋也暴现着。

“所以在报纸上才会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然的话,早已大字标题刊出来了。”

劲树呆呆地看着他,知道渡边说的是事实。

然而他的心里却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不,我不相信!”他叫道:“我不相信,那个是秋叶,如果不是,那就是你在做怪,你换了——”

“我换了尸体?或者我也换了一副牙骨?你以为这可能吗?你以为我可以换了而警方都察觉不出吗?”

劲树面部肌肉颤抖着,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找到一具腐到剩下骨头的尸体已经是不容易,他还要运到那林中去,把旧的一副再换出来?这是不可能的,把一只别人的骷髅换了上去,这也同样也不可能,警方一定会验出来,而假如验出是一具不同人的骷髅头,那不会成为一件耸动的大新闻吗?

劲树一伸手拿了旁边的电话听筒:“我要查一查,”他动手拨电话,渡边就走过去,在酒柜找到了一瓶酒,斟了一杯,浅浅的呷着。

他这一手弄得劲村相当尴尬,至少,他是得到了心理上的胜利了。劲树派人监视着他,以为可以控制大局,不料这个监视的人却被渡边诱到坟场里制服,而且逼他说出了劲树的所在,于是渡边找到了劲树的身边来了。这就消灭了那居高临下之势,不致于劲树随时可以找到他,而他却不能随时找到劲树。

劲树打了六七个电话,渡边喝了好几杯酒后,他才终于停手。

他把听筒放回了,叹了一口气,身子又向那张座椅的背上一靠。

“你的脸色不大好看。”渡边指出。

“妈的,把灯熄掉!”劲树瞪着他吼叫起来。

渡边走过去熄了灯,厅里又被黑暗吞没。劲树又呼出一口气,就像黑暗使他舒服得多似的。

“要一杯酒吗?”渡边问。

“威士忌,一杯大的。”

渡边替他斟一杯酒,一面微笑着,这个只喝橙汁的人现在也要喝酒了,他斟好了酒,交给劲树,然后坐在桌子的角落上,看着劲树。劲树的脸色很苍白,即使在昏暗之中也可以察觉到。

“怎么样了?”

“那不是秋叶的骨头!”劲树说。

“有可能弄错了吗?”

“不可能,我有些朋友和警察局的档案部有联络,他们供给的资料不会错!”

“你的朋友告诉你什么?”

“他们已经查过秋叶的资料,那具尸体绝对不是秋叶。”

渡边说:“我很为你难过,劲树,我相信你不会说谎。你以为杀死的是秋叶,只是弄错了,我们向你父亲解释,让他相信这点。”

劲树的头低着,在阴暗里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忽然站起来,走出门去。渡边自己倒了一杯酒,喝着。

十分钟以后,劲树才走进来。

“我并没有弄错,有人证明那是秋叶,我才去追杀他的。”劲树脸上带着困惑:“我在他额头上开了一枪,那人很象秋叶,血流了他一脸,而且还有那只戒指。”

“对,我也看见了那只戒指,后来看牙齿时,才知道不是他。”

“这是很古怪。这应是我们之间的事,另一个人却介入了,还派来了山口武夫杀你,又杀死加代,这人到底是谁呢?”

“别问我,下一步怎么办?”

“和我一起出去一次如何?”劲树问。

“到哪去?”

“找一个人,保证你会感兴趣的人!”

“好吧,咱们开车去!”

他们来到一条很窄的石板路,附近都是以单层的石屋,街上的街灯是很暗的,劲树一声不响地下了车。渡边和他交换一个眼色,劲树扭扭头,示意渡边跟他走。

他们转了一个弯,来到一座三层高的石屋前面停下来,四面张望:“我们那次就是从这儿发现秋叶的,所以一直跟踪他到那片树林,杀掉他的。”

“我们在这干什么?”渡边问。

“这里住着秋叶的情妇,是她出卖秋叶的,她告诉我们秋叶什么时候去她那儿。”

“唔,现在我们去问她,怎么她交出的秋叶没有金牙。”

“是的,我们上去吧!”劲树叹了口气。

他们上楼之后,按了门铃,好一会儿,才有脚步声从里面传出,一只小窗打开了,一只眼角布满皱纹的眼睛从窗内窥视出来。

“是谁呀?”一个老妇的声音。

“美慧小姐在吗?”

“你不知道吗,她已经给汽车撞死了。”

渡边只觉得脊背上一阵阴冷。

这事太古怪了。

“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几个月了,我是她的房东,她死以后,我就住这了,你找她什么事?”

“呃——没什么,我们是朋友,很久没见她,特地来看看,真没想到——”劲树难过得低下了头,“她留下什么东西没有,我很想知道。”

“没有,她留下的东西不多,也没值钱的,只有一些衣服,给她一个远房亲戚拿走了!”

他们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谢谢你!”

回到车里以后,劲树没有马上开动汽车,他点上一只香烟,深深地吸着。

“我敢肯定,这个女人是被人谋杀掉的,她引出了一个假秋叶后,然后她也被杀掉,因为她知道得太多,你为什么要杀秋叶呢?”

“我非杀他不可!”劲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但他不想死,他知道你不会放过他,所以就来一个假死,他以为他死了,就不会追他了。”

“而现在,他知道我们可能揭穿骗局,他想制止我们,他派来了山口武夫。”

渡边的眼色使他说不下去了:“你在说什么?秋叶已经死了,是我杀死他的!你杀的是假的,但我杀了真的秋叶!”

劲树忽然微笑了,露出很整齐很白的牙齿,渡边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你笑什么?”

“我想,现在轮到你证明是否杀了秋叶!”

“用不着证明,是我杀死了他,你让他骗了,但我没有,他逃过了你的那一关,却连不过我这一关。现在我去向你爸爸解释。”

“不,”劲树摇起头来,“不,渡边,你要证明不是你杀死的秋叶,不然,我会杀死你的!”

“证明什么?”渡边说:“已经证明了你杀死的不是秋叶,那也证明我杀的是了,我们两个人之中只一个是真的,你的已经证明是假的,那么我的就显然真的了!”

“也许你杀死的是一个假的秋叶。”劲树说:“真的一个并没有死,他仍然活着。”

“你在开玩笑!”渡边说:“难道我自己杀的是谁,我也会不知道吗?”

“在一个多钟头之前我也是和你一样想的。”劲树说:“我一直都深信自己杀死的就是秋叶,但现在怎样呢?现在我却深信我所杀的不是秋叶了!”

渡边舐舐嘴唇。他倒从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杀死的也是一个假的秋叶?但这是不可能的,回忆又在脑海中涌现了。

好像一部电影中的闪镜头,他杀死秋叶时的情景又清晰地回到眼前来了。一个假的秋叶?怎么可能呢?

“别忘山口武夫。”劲树说:“为什么他企图杀死你,又杀死了加代?理由是很明显的,他不想让我们发现林中那具尸体不是秋叶三郎,只有一个人会有任何动机做这件事,那就是秋叶本人了,如果秋叶是真的死了的话,谁会阻止我们的呢?你自己可以运用脑子想想。”

渡边在那里呆呆地思索着时,劲树便把油门踏尽,车子以高速行驶。渡边一直沉默着,思索着劲树那番话,觉得果然是很有道理的。后来,他发觉车子停下来了,望望窗外,那是一片荒凉的郊野。

“你停车干什么?”他问劲树。

“要证明一件事!”劲树第二次露出微笑来,不过渡边觉得,他还是在不笑的时候好看一点,他根本就是那种相貌阴沉的人,笑起来总觉得与他的格调不符了。

他的手忽然向衣服里一摸,枪就拔出来了。很快,快到只是一闪,便完成了这个动作。

渡边也是同样地快的。他的手掌已伸出去托住了枪嘴,把枪嘴推开了,使它不是向着自己。他不喜欢人家在他的面前拔枪。劲树的枪停在那里,枪嘴对着车窗外面。而劲树的眼睛在浓烈的眉毛下面阴沉地注视着他。

“我不是要杀死你,渡边,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些东西,关于一些你的东西。”劲树说:“我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我想证明究竟你是多么会用枪,我想证明究竟是你好还是我好!掉一个的。”

“不是那种证明。”劲树又微笑了,“我不要是和你决斗,我只是要和你比试一下,明白吗?”

“好吧。”渡边无可不可地耸耸肩:“你告诉我用什么办法比试吧,你随便说好了!”

劲树打开车门,拿着枪下了车:“来吧!”渡边也下了车,已经拔枪在手,而手指匹在那昏暗中熟练地检查着枪的枪件。这里是一大片荒野,附近是完全没有人家,他们在这里开枪也不会惊动什么人的。

劲树领着渡边离开路边,走到一片草坡,那里有一堆垃圾,不过并不很臭,因为这是空旷的地方。

白天阳光无情地晒着,阳光是最佳的消毒剂,垃圾都臭不了。

劲树从垃圾中拾起两只空的啤酒瓶:“你看过牛仔电影吗?”

劲树把瓶子一丢,丢往空中,两只瓶子分两边升上去,在空中打转,劲树的枪迅速响了两次。那两只瓶子在空中变成碎片。

渡边说:“我看不出为什么你喜欢玩这种孩子的玩意!”随即他也同样打碎了两只酒瓶:“还及格吗?”

“很好,而且做得比我好!”

他又拾来两只空瓶:“我们再来一次!”

他把瓶子一丢,然后拔枪发射,这一次瓶子却没有破碎,只是瓶颈给射断了。瓶子在地下才碎掉,不过在落下来之前,已可以看见瓶颈是断得很齐整的。

渡边微笑:“我不敢自认是一流好手,不过这我也做得来。”

他说着也去拾了两只瓶子,以同样的手法开枪,两只瓶子的瓶颈都是齐齐整整地断去。

“这两下干得不错,渡边你从哪学来的?很不错。”

渡边低下头来,把枪膛的空弹褪去,纳进实弹。

“我小时候在马戏班里呆过,那个表演神枪射击的卖艺人和我很好,这是他教的!”

“哦,原来如此,我却是自己学的!”

渡边说,“我还想向你证明一件事?”

“什么?”劲树抬头看着渡边,刚来得及看见渡边的拳头正在向他的牙床击过来,他已没有时间躲避了,渡边的拳头与他的颅骨接触,他便整个飞了起来,整个世界爆成了一阵阵白光。

当白光散去时,他发觉自己坐在地上,而腿又有点发软。

“怎么啦?为什么你要打我?”劲树恼火地问。

“你要我证明一件事,我已经证明了。”渡边说:“现在我也要你证明一件事情,我要你证明你是够男儿气概。我要你证明除了能用枪之外,还能用拳头,因为当枪弹用完了,拳头就会很有用!”

劲树的嘴巴慢慢地展开了微笑。

“这倒是一件值得证明的事!嗯!让我们来证明一个更好的原始人!”他忽然一跳起身,手一挥,一件闪着光的东西直飞过来。

渡边并没有预料有此一着,虽然猛地低下头,还是被轰中了。那件东西击中了他的头顶,发出“轰”的一声,然后斜斜地弹开了。

渡边眼前发黑,膝盖也软软的,他看着劲树向他挥拳,他知道他是必须闪避的,但是四肢一时不肯遵命,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那拳头击中了他的下颚尖端,他便打着转,整个向后面仆去,仆在一只空罐的旁边,于是他知道劲树是用这东西打他的。

渡边咬着牙齿,把那一阵眩晕驱走了,然后一滚身,双脚便向上撑出去。这一下只是推测而已,他推测劲树会从上面扑下来,他的双脚撑住他的胸,使他不能再下来。然后渡边一用力,劲树叫了一声,便飞开了。

“妈的!我说用拳头,你用的是什么?”渡边吼道。

“我们不是在拳坛上,渡边,我们只是假设枪弹用完了,我们只是在比赛生存本领,没有什么规矩可言,手边找到什么武器,就用什么!”

他一跳起来,手中已拿着一根铁棍,那是一根发锈的铁棍,略为弯曲,不是一件很好的武器,不过比空手好得多。

劲树拿着铁棍,一步一步向渡边走来。“这就是我手边找到的武器!”劲树狡猾地笑着。

渡边爬起身来,小心地后退着。

“你随对可以跪下来投降的,屈膝求饶吧。”劲树吃吃笑。

渡边并没有跪下来求饶,他从来不向人求饶。

劲树狞笑着,忽然跳前一步,那根铁棍就挥过来。

“呼!”渡边及时低头,铁棍就在头顶之上掠过。渡边马上抢前一步,劲树的铁棍再挥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抢近了,两只手执住了劲树握铁棍的手腕。劲树在他的肘骨上又踢了一脚。

渡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铁棍上,对其他地方就疏于防范了,而且他的两手是举起来,肋骨暴露,这一脚更加受力了。那火炙一般的疼痛使渡边狂叫一声,放了劲树的手腕,而且不由自主地弯下腰。

呼,风响逼近后脑,渡边知道铁棍又敲了下来,于是他让自己跌倒地上滚开了。

他扬天躺在沙地上,看劲树像一个难以抗拒的巨人。

“为什么你不投降?难道我们真要弄假成真吗?”

渡边没有投降,他只是手脚并用地后退,像一只青蛙。

劲树又跳向前,喝了一声,高举铁棍击下去。于是,渡边就把抓紧在手中的一把干沙撒了出去,对准劲树的脸部撒出去。

劲树大叫一声,击下一半的铁棍也收回了,连忙跳后,用衣袖擦着眼睛:“好的,你不能这么卑鄙!”

“是你自己说的,我们不是在擂台上,没有规矩,手边找得到什么武器都行!”

劲树的眼睛进了泥沙,仍然看不见,但他还是用手中的铁棍一下横扫。

呼!没有击中什么,渡边的拳头击中了他的下颔。他踉跄倒退了七八步,摇摇欲倒,但铁棍仍在前面不断横扫,拒绝渡边逼近,渡边的拳头又上来了,这次却是击了后脑。

劲树的脑袋里就像爆发了一枚核子弹,他在奇光闪亮之中失去了知觉……

当劲树醒过来时,头仍痛极了,他呻吟一声,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就是渡边的脸。

渡边正在对他微笑。

“我在哪儿?”劲树茫然地问。

“你自己的屋子里。”渡边说:“我把你带回来了。”

劲树坐起来,便马上抱着头,呻吟起来。

“我的头,头就要炸开了!”

一个女孩子走过来,递给他一条热毛巾,劲树把那热毛巾接过,铺在自己额上。

“除了头痛之外他并没有什么大碍。”渡边说:“由美,你去替他拿点药来。”

那女孩子点点头,离开了厅子,渡边看着她的背影,一个刚刚发育的女孩子,看她的年纪不会超过十六岁,很美丽,很年轻,却已经会用枪了。

渡边当初闯进这花园来的时候,就是这女孩拿着枪在守卫着,他只好把她击晕了。想不到这个女孩子会拿枪之外,也是那么温柔,懂得服侍男人。

“你真会拣人。”渡边向门口指指。劲树耸耸肩:“女孩子什么时候都比男人听话的!”

“我已经租了船。”渡边说:“我们明天就可以起程了!”

“起程到哪里去?”劲树把脸上那条热毛巾拿开了。

“到青湖去。”渡边说:“那就是我杀死秋叶的地方。你要我证明,我就带你去证明了!”

“明天一早?”劲树皱眉。

“是的。”渡边说:“这种事情要愈快解决就愈好的,可不是吗?”

“需要什么帮手吗?”劲树问。

渡边摇头:“我和你两个人已经够了。我们又不是要打仗,而且,就是去打仗,也不见得会吃亏的,我们两个人可以抵一小队军队了!”

正文 第四章 钟爱幼女 稚嫩迷人

“但我要一个帮手。”劲树说。这时由美刚好回来了,他就搂着由美的腰:“我到什么地方都不能没有她。”

他搂着由美,那亲热的态度使渡边有点动心了,这个孩子是那么小,渡边耸耸肩:“反正我们的船是可以多容一个人的,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们。”

“告诉我地点,我们来会你吧!”劲树说。

“很好。”渡边说:“避风塘的游艇码头,明天早上八点钟。”

劲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后来,听见远远有汽车的马达响起来,劲树便像一座石像活过来似的。

他搂着由差的手一紧,由美便坐在他的膝上了。他的手由腰向上移,移到了胸部,而嘴已埋在她的胸间。“唔,你还需要休息!”

劲树哈哈笑起来:“不错,我需要休息,而且需要松弛!”他的手贪婪地在她的胸上流连着。

“不要!”她矫羞抗拒着。也许她是真心地抗拒呢?她这样年轻,似乎不可施领略这种事的乐趣的。

但劲树却不容她抗拒:“来吧。”他喘息地说着,把她按倒在床上,手就钻到她的衣服下面去。

“等一等,不要,等一等。”她挣扎着,拒绝着。

“让我起来吧,你快要撕破我的衣服了。让我自己脱吧——”

这是劲树最求之不得的了,所以他立即放了她,由美下了床,退离床边,退到灯光比较暗的角落里,动手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她脱得很慢,有点矫羞,脱了一件就先折好放在椅子上,然后再脱第二件。

劲树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当她脱到只剩下乳罩和三角裤时,他就很快动手匆忙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尽了。

“你真是根漂亮。”

“奶头也挺美。”他用一只胳膊撑着头,眼睛盯着她的阴部:“很不错,让我试试吧。”

她闭着眼睛,等着他吻她,拥抱她,抚摸她,这都是很必要的准备,但他却来不及这样做。

“劲树,闭闭眼好吗?”

“不行!我要看见我所干的一切,你明白吗?”

他爬到她身上,两只毛茸茸的手分开她的大腿。她轻叹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那坚挺的阳物。

那东西向她两腿之间伸来,她默默地祈祷,但愿它感觉不错,并非如此,他粗鲁、自私的动作使她感到莫大的痛苦。

他插入时刺疼了她,她阴道里很干,而且又是个处女,当他使足劲往她狭窄的阴道里插进时,剧烈的疼痛使她想退出来,但他却以为她的扭动是合作的表示,于是越发起劲,并不停地的转动,活象一支电钻的钻头,她的五脏六腑都觉得疼了起来。

这简直是在受刑。她想,而且没完没了。红红的鲜血从阴道中涌出来,床单上留下很大一块血迹……

劲树叹了一口气,软软地睡在那黑暗里,思索着。他的心相当乱,是由美使他心乱的。他很明白自己怎么迷上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她简直是还未成年的,而且能让他坐牢。

但劲树还真爱上了她,要了她,不顾一切的要了她。

想起来也很奇怪,奇怪自己这一个心冷如铁的人会如此。

劲树向来就是喜欢年轻的女孩子,越年轻越好。这已不是第一次了,从前他也有过这种经验,而且惹过这种麻烦,不过他并没有被警察抓走,他的父亲有权有势,而且他自己也不是平庸之辈。

不过总之这不是好习惯,总有一天会给他带来灾祸的。

闭上眼睛,劲树的脑海里又浮现一个女人的影子。这却是加代的影子,而且是年轻时的加代。

她大概是他唯一的想得到却没有得到的女孩子。

很奇怪,当加代还很小时,什么也不懂,他对她很感兴趣,他想得到她,也曾企图得到她,但加代实在太小了,什么都不懂,虽然加代爱他,但只是像敬爱兄长般爱他,因此劲树也不能强迫她,而当加代成熟时,开始对这件事感兴趣时,劲树却又不感兴趣了。

甚至在加代暗示对他献身时,他还是不感兴趣。他觉得她已经太老了。不合他的口味,就是这样地无可奈何。

劲树就是在那一阵胡思乱想中睡着了。但只是睡了一会儿就醒了,是电话铃吵醒了他。

床头的电话只是响了两下就不响了,劲树知道是由美在厅里用分机接了电话。但他还是拿起了听筒,因为他反正已经醒了,他听见由美正在说:“没有事,真的没有事!”

“但我看见——”那边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激动地说。

这时劲树就插嘴了:“金田,是你吗?”

“是的,”那个男人回答说:“少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劲树说:“为什么问我会有事?”

“我——”金田呐呐地说:“我看见那个渡边抬你进屋——”

“你怎么看见的?”劲树诧异地说:“你在哪儿看见的?”

“在门口,我们一直在保护着你的,”金田说:“你只要说一句,我就把他杀掉!”

“你别胡闹!”劲树喝道:“我不是叫你们回去吗?你们还留下来干什么?”

“我们不放心。”金田说:“那家伙如果对不起你,我们是不会放过他的!我们——”

劲树吐出一连串的粗话,制止他说下去,后来劲树比较平静了下来:“听着,金田,你不能胡来,有很多事你们不明白——”

“我没有胡来,少爷。”金田说:“我采取行动之前会先问过你的。我现在不是正在问你吗?”金田继续说:“如果你说动手,我们就动手,如果你不准,我们也就不行动了!”

“这样好一点!”劲树舒了一口气。

“对不起,少爷,打扰你睡觉。”

“等一等,金田,你知道青湖在哪儿吗?嗯?”

“青湖是一座岛,”金田说:“要坐船去的,干什么呢?”

“我明天就要到青湖去。”劲树说:“我会和渡边一起去的。我在想你们两个也去。也许我会有些事让你们做!”

“那好极了,”金田说:“我能做些什么呢?”

“暂时不要做什么。”劲树说:“只是到那边去等,有了自己人在那里,我会放心的。”

“你到那边去干什么呢?”

“我和渡边一起去,”劲树说:“我们去证明一些事情。”

“我们到了那里之后再和你联络吧!”金田说。

“好的,”劲树说:“总之,在未得到我的吩咐之前,不要乱来,知道吗?”

“我已经学会了。”金田说:“我刚才也没有乱来,不是吗?你可以信任我的。”

“好吧。”劲树挂上了电话。

他在他所喜欢的那黑暗之中沉默了一会,然后起来,去洗了一个澡。

那是一艘四十尺长的游艇,是租的。

游艇之内有舱房,可以住宿和睡觉。游艇上只有三个人,就是渡边,劲树,由美。

渡边负责驾驶。

劲树不负责什么,他对海不感兴趣,也不大懂。他不喜欢海,也不喜欢阳光,因此当游艇在蓝天碧海间前进时,他且是躲在舱房里睡觉,拉拢窗帘,把房间遮黑。

由美和他则相反,她很爱阳光,她就躺在甲板上晒太阳,身上只有一袭白色比基尼。

她伏在那里,背向天空,脸埋在手臂间,这样看上去,她是个完全成熟的女人了。不得不承认,她的身材是发育得很丰满的。但渡边看到她那张孩子一般天真的脸,所以对她不大感兴趣了。

而且她是属于劲树的。

“为什么我们不雇一艘船去呢?渡边先生那就不用自己开船了!”

“我喜欢以度假游客的身分去——”渡边说:“这样比较上没有那么注目,而且那边不会找到理想的酒店,可船就可以住下。”

她坐了起来,渡边还是没有正面看她,“渡边先生,我这件泳衣是为这次远行买的,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渡边淡淡地说。

其实,她选择泳衣根本不必苛求,她有一具年青美好的身体,随便一件泳衣穿在身上都好看。

像她这样一个年青而健美的女郎,不需要选择泳衣。

她取出太阳膏,在身上涂抹着。

“会钓鱼吗?”渡边问。

“很喜欢,”由美看着他,色然而喜:“我以前一天到晚钓鱼,你准备了钓杆吗?”

“有,”渡边说:“在底舱的杂物层里,如果你没事做,不妨试试钓鱼,如果有收获,我们的午餐就会丰富一点。”

“让我来钓。”由美跳起来跑到下面舱里去了。

甲板下面只有两间舱房,中间隔着一条短短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很小很小的小房间,用以堆放杂物,没有窗洞。

舱中就是只有这么多地方了,因为这并不是一艘很大的游艇。

由美钻进这杂物房中,找了好一会,果然找出钓鱼用具。

当她转过身准备上甲板时,经过舱房前,听到劲树在叫:“由美!”

由美停在门口。

劲树就睡在床上,因为天气热,身上只穿一条三角裤。

窗洞的窗帘都拉拢了,所以房间里很暗。“我还以为你已经睡着了,”由美说:“为什么你不上来晒晒太阳呢?”

“你知道我最讨厌光的!”

“你有什么需要吗?”由美问着踏进来,走到床边:“要我陪你吗?”

“不,”劲树摇头:“你喜欢太阳,你就到甲板上去好了,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你喜欢渡边吗?”

“喜欢,”由美说:“他这人不太讨厌,虽然他曾打晕过我。”

“但不要太喜欢!”劲树严肃他说。

“你疯了!”由美忽然笑出了声:“怎么会?”

“不会最好,”劲树仍是那么严肃:“因为,假如有任何一个别的男人碰你,我都会杀死他的!”

由美拥抱着他,轻轻地吻起来:“别傻!我心里只有一个人!”

劲树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对她温存地说:“宝贝,你上去吧!”

由美以前一天到晚都钓鱼,都只是在海边钓的,并不习惯在大海之中,游艇上的拖钓,因此一直都没有收获,后来她就失去了兴趣。他们的午饭并没有鲜鱼佐膳。近晚的时候,已经可以望见青湖了。

在那里的海滩之间,已停泊不少游艇。

渡边在海中心把马达关掉了。

“为什么我们不靠岸?”由美问。

“天黑之后再说,”渡边说:“现在我来钓几条鱼给你看!”

由美把鱼具交给渡边,渡边便走到船尾,把饵投下。

“这里会有鱼上勾吗?”由美看着那动荡不平的海面,颇感怀疑。她习惯在风平浪静的小海滩钓鱼,不大相信大海之中也能钓到。

“这里有鱼上勾,而且还很大!”

“那么我去把配料弄好,准备一顿海鲜大餐!”

“呃——呃——还是等一等吧——”渡边呐呐地说道:“鱼未钓起来之前不知道是大是小,还不能决定应该用多少配料!”他原来对自己也不大有信心。

这里鱼还是有,问题只是他能不能钓着而已。

由美说:“那么我先睡一觉。”

由美又在甲板上躺下来,睡了大约十五分钟,就听见有鱼上勾了。鱼丝嘶嘶地被拉出去的声音,鱼竿屈曲起来的吱吱声,海面的波涛声,以及渡边在用力时的喘息声。

她睁开眼睛,看见渡边正用力把鱼竿夹紧,手臂的肌肉条条竖起,而另一只手正在辛苦地要旋动那鱼丝的纹轮,要把放出去的鱼丝收回来。海面上一条巨大的帆鱼正在阳光下跃出海面,身上的上半部是黑色,下半部却是银光闪闪,而背上的帆,正大大地张开。

由美兴奋地尖叫起来:“你钓到的是这条吗?”她用手指着。

“是的。”渡边回答着,身子又向前倾,似乎差点被拖下水,因为这时那大鱼又沉到水底下去挣扎了。

“这么大一条,”由美叫道:“二十人也吃不下,我们也没有这么大的锅。”

“钓上来再说吧。”渡边还在用力,与那巨鱼相持着,他们势均力敌,那鱼既逃不掉,渡边也没有把它拉上来。

“让我来帮你忙!”由美跳到渡边后面,揽住他的腰,用力把他拉住。

这时,她那近乎赤裸的身躯紧贴在他的身上。

渡边对她不感兴趣,但是如此贴近,仍然使他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他想让她放手,不过,如果这样一叫,单方面的尴尬也会成双方面的,那反而不美了。

“把它拉上来!”由美尖叫着:“把它拉上来!”

有了由美的帮助,渡边果然觉得省力多了,他可以把鱼丝一点一点收上来。

不过他只是乘那鱼停止挣扎时收进,当它开始疯狂地挣扎时,他又只好放丝,避免鱼丝给拉断。

忽然,帆鱼又窜出水面,已经很近了,离他们大约只有二十尺,眼睛毫无表情地圆睁,背上的帆翅张得大大的。它的尾巴简直把海水泼到他们的脸上。

由美兴奋地尖叫,更用力抱着渡边,把他拉后:“把它拉上来呀!”

这时身边响起了枪声。一连串的枪声,子弹击中巨鱼的头部,使那里像开了几朵血花。而且这些血花很快很长,一时间,那条鱼的头都变成红色,流满鲜血。

然后那鱼沉了下去。

它在窜上来的时候,海水已给血染红了,它继续冒着血,它沉了下去,停止了挣扎。

渡边转过头看着他。

劲树原来就站在他身边,手上一把猎枪的枪口冒着烟。

是劲树开枪把鱼击毙的。现在已经黄昏时分,劲树也该出现了。

由美放了渡边,走过去抱住劲树:“你的枪法真了不起!”她赞叹地说,又转过头去:“渡边,你怎么还不把它拉上来?”

“你不该开枪,”渡边埋怨着:“枪是陆上打猎的工具,没有人会用枪钓鱼的!”

“几颗子弹就可以解决的事,何必弄到两个人筋疲力尽呢?”劲树冷笑道:“渡边,想不到你如此愚蠢!”

“妈的,”渡边把鱼丝拉了回来,一面继续埋怨:“这是钓鱼的乐趣,拉一条死鱼上来是毫无乐趣可言!”

“我们不是来寻乐的,”劲树说:“我们上这来是办事的,我们已经到了,还等什么?”

“我们要等天黑才上岸。”渡边说。

劲树抬头望望天:“我下去换衣服,天也差不多黑了。”

他推开由美,转身下舱去了。

由美走到渡边身边:“我们要用这东西做晚餐吗?”

“你会弄吗?”

“你把它剖开来我就会弄。”

“由美!”劲摊在下面大叫。

“我一会再上来!”她低声对渡边说着,转过身跑下去。

她进底舱时,劲树正在脱衣服。

“你生气了?”由美畏缩地问道。她善于对劲树察颜观色的。

“别再这样了。”劲树说:“已经告诉过你,谁碰你我就杀死谁!”

“渡边先生没有碰我,”由美心里不平:“是我碰他的,而且不是那种……”

“我不管谁碰谁。”劲树说:“总之我不会杀死你,我只会杀死碰的人,或者你碰的人,明白吗?”

“好吧,但渡边不会……”

“我只知道渡边是个风流人物。”劲树说:“渡边一生之中感兴趣的是女人,而你又穿得这么暴露!”

“你是妒忌得太过份了。”由美不高兴地呶着嘴。

“有一个男人为你过份妒忌,你不觉得开心吗?”劲树瞪着她。

“噢,我们还是别吵了。”由美忽然哭了起来,紧紧地揽着他。

劲树起先还是冷冰冰的,但很快热起来,反应地吻着她。

最后,他伸手到她光滑的背后,解开她乳罩的扣子。

“我们不能这样。”由美拒绝着;“渡边现在等着呢!”

“他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劲树说:“他不会乱闯的。”

他抱着由美的手又收紧了些,他低下头,仔缅地看着她挺拔细嫩的双乳,由美的乳头呈粉红色,此刻正骄傲地傲立在她丰满的乳尖之上。乳头上还长着几根很短的细毛,令人心旷神怡,心猿意马。

劲树人不自禁地弯下腰,亲吻它,吸吮着它,他的舌尖在乳头上轻轻地转动着流连着。呼吸渐渐地加快了,直往由美的醉胸上喷着热气。

“噢!”由美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他的头,“噢!”她也不自觉地用双乳更有力地挤压他的头。

劲树的双手一刻也不停地迅速脱下由美的短裤,顺势把由美朝床上一推,自己三下五除二,脱去了身上唯一的遮羞物,由美看见他坚挺的阴茎,像一门正准备打飞机的高射炮,昂着头炫耀着,好像在告诉由美,此刻一定会让她快活得飘飘欲仙的。

二十分钟以后,劲树携着由美上了甲板,而且已经穿上了衣服。

他们发现渡边已经把那条帆鱼拉了上来,就扔在甲板上。

渡边就站在鱼面前,怔怔地看着。

“真美,”由美说:“可以拍照纪念。”

“我正考虑把它丢回海里。”

“丢回海里?为什么?”由美诧异地反问渡边。

“鱼身上有子弹孔,这是欠缺体育精神,如果让人看见,会笑话的。”

“真可惜!”由美走过去,用一只脚踢踢死鱼。

“我们可以走了吗?”劲树不耐烦地看着渡边:“天黑了,我们上岸吃饭吧!”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渡边继续说:“我们被人监视着!”

劲树四周望望。

他们的周由有不少灯光正在闪耀,那是其他的游艇的灯光。

“可能是其中的一艘游艇!”

“希望不是另一个山口武夫!”劲树警觉地说。

“我们走吧!”渡边走进驾驶舱,发动了游艇。

游艇行驶了一程,进入了港湾。

渡边下了锚,就钻进舱房中换衣服去了。

由美与劲树在甲板上等他。

由美看者劲树:“你相信有人在监视我们吗?为什么呢?”

“我看是金田他们吧?我不是叫他们都来吗?也许他们已经到了!”

由美又向四周望望,不大安心地抖了一下身体。

不久渡边上来了,上到楼梯口,他蹲了下来,在楼梯两边的墙壁上做着什么。

“唏,渡边。”由美很奇怪地说:“你究竟在干什么?”

“这是一条黑线,”渡边说:“拴在这里头,如果真有人监视我们的话,那么也会到船上来搜搜的,这线就会断。”

“这样会触动一个陷井吗?”由美不大相信地问。

“不,我们只是看有没有人来过,如此而已。”

他们乘坐游船上的一只小船登陆。

上岸时他们不太引人注目,因为这座岛上外来游客不少,许多游客也是这么上岸的。

他们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解决晚餐问题。渡边领着他们到了一间小但布置得很雅观的西餐厅。

他们点了菜以后,渡连说:“这里的主人很健谈——你可以问他几十月以前发生在这里的那件凶杀案的情况。”

“凶杀案?”

“秋叶被杀的案子。我在这里杀掉他的,岛上的人都知道这事,唯一不知道的是我就是凶手!”

“我不是个善于搭讪的人!”

“我可以做,但你答应不吃醋。”由美自信地说。

“为他吃醋?不会的。妒忌总要有合适的对象才行。”劲树笑了起来。

“好吧,看我的。”

当那个胖老板上菜时,由美说:“唏,老板,我们正谈这里的政治案问题,他们说这儿很太平,但不久前却发生了一件凶杀案吗?”

“这个吗?”老板和气地微笑着:“我赞成他们的意见,确实如此!”

“我不信,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会有坏人。”由美固执地闭着嘴唇。

“当然,没有一个地方没有坏人,但在重视旅游的地区,游客的安全是可以保障的,因为警方很认真的!”

“这儿不是发生了一件凶杀案吗?”

“是的,死者叫秋叶三郎,是个做不正当生意的坏人,他还有三个保镖很凶的,这件事一定是黑社会人干的,他们都被杀了,杀他们的人肯定不会是普通人。”

“说下去。”劲树催促道。

“事情是这样的。有天晚上,我们都睡着了,忽然街上有枪声,秋叶的保镖正围攻一个人,没有人看清这人是谁,但他把三个保镖都杀了。接着他进入秋叶的家把他杀了。”

“原来是这样。”

“对,秋叶被杀后,没有知道凶手是谁。”

“你真是什么都知道的万事通!”由美称赞胖老板。

“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也是关于秋叶,也许是巧合……”

“什么怪事?”

“前天晚上,这儿有雷雨。半夜人们听到一声爆炸声,第二天早上秋叶的坟墓被塌下来的小山掩埋了。”

“因此,如果有人想开棺检查里面的是否真的秋叶,也不行。”

“当然了,不过谁会这么样呢?”

这时又有客人进来,胖老板抱歉着,转身走开了。

“你以为你证明了什么呢?”

渡边凝视着桌面,咬着牙齿。“塌了半座山,肯定是炸药炸的,有人想阻止我们开棺验尸。”

“为什么?”

“因为棺内不是秋叶!”

“秋叶一定还活着,他阻止我们查真相!”

渡边呷了一口咖啡。

“我们还去什么地方?还需要找证据吗?”

渡边只是呷着咖啡,寻思着没有回答。他脑海里又一次翻腾着当日杀死秋叶的印象。

“唏!看看谁来了?”

“我也是,”劲树说:“我也知道我杀死的人是秋叶,不会是别人,直至你证明了不是!”

渡边呷了一口咖啡。

“我们还要去些什么地方呢?”劲树说:“还需要找些什么证据吗?”

渡边只是呷着咖啡,寻思着,没有回答。他的脑海里正翻腾着当日杀死秋叶的印象。不是秋叶?也许当时光线暗一点,但他肯定那是秋叶,为什么他肯定是秋叶?是他的情报来源告诉他那是秋叶的。他的情报来源是哪一个?当日谁告诉他秋叶会在那岛上的……

门口忽然传来了杂乱的皮靴声,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过来。

一个是警察,另一个是警官。

“有什么不对吗?”那胖老板十分反感地跑到他们面前去,任何商店都不欢迎警察光临的,这对生意会有很大的影响,幸而店子里现在只有一台客人。

那警官向渡边他们这边的桌子一指:“我要跟他们谈谈!”说着他已经绕过店主,走过来了。

“几位,对不起,我要打扰你们。”警察的态度是很有礼貌的。也是对顾客的礼貌。“你们可以到外面来一下吗?”

“有什么不对吗?”渡边也问。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的客人!”店主抗议道。

“我在外面的警车上有一个犯人,”警官说:“也许你们认识他,请来认一认人好吗?”

渡边和劲树变换了一个眼色:“我和你一起出去吧!”渡边说。

他和那个警官一起走出门口。

门外果然停着一部警车,有一个篷头垢面的人正给押在车上,手上已经上了手镣。

“认得他吗?”警官问。

渡边摇摇头:“没有见过他!”

警官再问那人:“你呢?你认得吗?”

那人点头:“是的,就是他交给我的!”

“我交给你什么?”渡边愕然。

“是他交给我的。”那人说,“我到他的船上去他交给我,他的船上还有一男一女。”

“你们究竟在讲些什么?”渡边莫名其妙地看着警官说。

那警官向一个警察一伸手,那警察便把一只方形的小胶袋交给他:“我们在这个人身上找到五十包这个,而他说是你交给他的!”

渡边把小胶袋接过来看看。是透明胶袋,可以看见袋内盛着的是一些幼细的白色粉末。他用不着嗅,用不着用舌头去尝也知道那是什么了。

“海洛因?”渡边问。

那警官点头:“他说是你交给他的。”

“我交给他?”渡边愕然。

“是的,”那人说:“我接到电话,说这一次的货是由一艘游艇带来的,要我到这游艇上取货。于是我划一艘舢舨到他游艇上去,他就交给我——”

“你如果不是认错了人就是说谎!”渡边说。

“他认得你。”那警官说。

“是他,”那人指证:“他从床底拿出来给我的,有只黑色的大皮箱,里面装满了东西,他和另外一男一女,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另外一个男人的脸很青的!”

“那么他是在说谎了。”渡边说。

“我也认为他是的。”警官抱歉地说:“所以,我们何不证明他说谎呢?只要到你们的船上去找一找,如果找不到这只皮箱,就可以证明他是说谎的了!”

“那皮箱还在船上,”那人说:“当我离开他们时,他们也上岸了。”

“先生,”那警官仍然是有礼貌地,但是却相当强硬地说:“我们有一艘警轮在这,很方便的,不会浪费你很长时间,而且,我们已经拿了搜查手令!”

“好吧。”渡边苦笑点头。

“我相信你是无辜的,”那警官说:“我相信我们大概不会在你船上搜到什么。”

渡边却相信他们是会搜到那只皮箱的。这是很明显的嫁祸,如果不是已经有人在船上安放了一只皮箱,警方也不会捉到这个藏毒品的人。渡边忽然知道,刚才那种感觉是真的,他们的船是真的被监视着。那些监视的人看着他们离岸了,便来做手脚了。

“我和你一起去好吗?”渡边说:“用不着麻烦他那两位朋友!”

“当然,”那警官微笑,“你这两位朋友也会暂时受到我们保护的!”

渡边只能对他苦笑。

实际的意思就是在事情未弄清之前,劲树和由美两人也会受到监视。

渡边跟着警官上了警车,警车把他们载向海边,渡边恨恨地瞪着那人。

“唏,”他忽然开口问那人:“你收了多少钱做这件事的?”

那人表示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警车一直来到岸边,转坐警轮到了他们的游艇。他们一下到舱中。

“这里!”那人一指渡边的舱房,他们便一起进入吧舱房之内,那人要蹲下去搜床底,但是那警官把他阻止住了。

“等一等!让我来!”

那人只好让他搜,而且警官也把他推后了,警官蹲下来,掀起床单,向床底下窥望,另一个警察已给开亮了电灯。渡边连忙闭上了眼睛。

当然,那警官是一定会从床底下拉出那人所说的那个箱子来的。

但出乎意科之外,警官说:“这里怎么什么也没有呢?嗯?”

“不可能。”那人叫道:“我明明——”

“你明明放在床底下的。”渡边冷笑。

“不,我是亲眼看见他放回床底的!”那人说。

“你一定是在作梦了。”渡边说。

“让我找!”那人主动请缨,警官没有阻止他。

“你最好找出来,”警官咬着牙齿:“不然你会有许多苦头吃了!”

“你也最好找得小心一点!”渡边说:“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

于是那人小心地在渡边的房间里搜查着,每一个地方搜遍,但没有搜出他所说的那个箱子:“大概——是在另一间房里!”他终于嗫嗫地说。

“你说这里有一个箱子,”警官冷哼了一声:“你就要找只出来,否则,你知道怎样的!”

“我们到另一间房里找找!”那人说。

于是他们到另一间房里去,就是劲树和由美那一间,但在那里也一样都找不到什么。

后来,那人又慌慌张张地去找船尾的杂物房,还是没有收获。

“不可能的,”他恐慌地说:“不可能的,明明是看见有的——”

“你知道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吗?”警官恨恨地看着他说。

“我没有说谎——”那人在衰鸣。

“我们很抱歉,渡边先生。”那警官说:“我们真的很抱歉!”

“不要紧,”渡边大方地耸耸肩,“当你审讯他时,请顺便问问他谁让他来向我嫁祸的好吗?”

“我会问他的,”那警官恨恨地说:“而且我可以保证,他会回答我每一个问题的!”

渡边点上了一根香烟,抽吸着,心中是惊疑不定的。“这是—个很明显的陷阱,那人一定肯定了他的船上藏有一箱东西,才会让警察抓住自己的,又怎么这箱东西现在却不见了呢?”

“渡边先生。”那警官恭敬地问:“要我们送你回岸上去吗?”

“当然了,”渡边耸耸肩:“我不能一个人留在这船上的,我这里又没有小船。”

“走!”那警官粗鲁而不耐烦地一撞他那犯人的手臂,那人便跟着那个警察离开游艇,回到警轮上。渡边和警官也跟在后面。

当警轮向岸边前进着的过程中,警官再次向渡边道歉了一次。

“不要紧,”渡边耸耸肩,“我很高兴我能证明我的看法,而且证明了我在这里原来有一些仇家!”

“只是一件事我不明白,”那警官表示迷惑:“如果这人真是受了贿赂而在你的船上放了一箱白粉,怎么我们上船又找不到这箱白粉呢?”

“我不知道,”渡边又耸耸肩:“也许这只是一场误会吧,也许他那钱真是赢回来的,总之,我不认识他,而我与贩毒者也没有任何关连。”

警官搔搔后脑,又恨恨地瞪着那个犯人:“小子,你最好有点口供向我招供,不然你会后悔的!”

那人只是沮丧地低着头,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提心吊胆地担心。

当渡边回到那餐厅的时候,劲树和由美仍然在那里等着他。

“发生了什么事?”劲树诧异地问:“有警察守在门口,不准我们离开!”

“现在可以离开了。”渡边叹口气坐了下来。

渡边然后就把他的遭遇告诉了他们。

“很有趣。”劲树说:“他们怎会没有找到海洛因呢?既是嫁祸?”

“我也正在奇怪。”渡边说。

“就算我们给拘留了如何?”劲树说:“即使定了罪,也不会死吧?”

“我在路上想过了,”渡边说,“也许,假如我们被关在监狱之后,我们就会和死掉差不多!如果是一个在本地的黑社会有点势力的人,如果想让我们死,那最好不是关进监狱吗?在监狱里,我们不能逃走,也寡不敌众,只在安排一场监狱打斗,我们在这场打斗中被打死,那就不是一切都解决了吗?”

劲树耸耸肩:“那很有趣,那真有趣,有办法查出是谁干的吗?”

渡边说:“不容易,不过差不多可以肯定就是指使山口一伙的人!”

劲树还没有机会说话,渡边忽然诧异地一抬头:“唏,看看谁来了。”

餐门口刚刚进来了一个人。

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少女,瘦瘦的,一脸阳刚之气,她不是别人,就是开船载渡边越过鲨鱼湖去见能村角荣的那个黑衣少女,金田的的好朋友明美。也就是她和金田一起进入渡边的酒店房间,企图刺杀渡边的,渡边对她的印象很深,是理所当然了。

她向他们的桌子走过来,嘴角挂着一个得意的微笑,劲树诧异地看着她。

“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淡淡地微笑:“警察已经走了,我们也可以走了,来吧,付帐吧!”

“我们到哪去?”劲树狐疑地看着她。

“我带你们去看一些东西,”她得意地说:“到金田那儿去,他等着我们。”

渡边付了帐,他们出了门,果然那些警察已经走了。渡边有点同情那个被捕的毒贩。

上了警察局之后,他一定不会受到特别热情的接待和待遇的。

警察最不高兴的就是被人害得白跑一趟冤枉路。

他们在明美的带领之下回到海边,她已经有一艘快艇等在那里,但是那艘快艇太小了,不能坐这许多人,所以渡边还是要乘坐自已开来的那一艘。

过了一会儿,她那艘快艇已经靠近了一艘泊在海湾中心的游艇。

渡边也把他们所坐的那艘快艇驶过去:“我们到那上面去吧!”

她说:“金田正在等我们呢!”

“这是你们租的游艇?”

“是的。”

“我倒不知道你是拖男带女地到这里来的。”渡边讽刺地说道。

她说:“我发现了一件事,你们听我说,秋叶在这有一个情妇,秋叶死后,是她替他办的丧事,过了一星期后,她也死了,自杀,有人认为她伤心过度!”

“两个情妇,一个给汽车撞死,一个自杀,很奇怪,我一点也不意外!”渡边苦笑。

“我们不能挖开坟墓看看里面是不是秋叶,不过我打赌,一定不是!”

“我不会和你打赌,我知道我输定了!”

“如果我们杀死的都不是秋叶本人,那么他还活着,而他要杀死我们,因为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他还活着!”

“他似乎就在此地,我们已经追得很近,我们一定要把他找到!”

“当然了,大家现在已经势成骑虎了,我们不先找到他,这家伙就会置我们于死地,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无可让步!”

“我们可以在这里找找线索,秋叶在这儿的根基很深。”

他们坐船上游艇。

“金田正等着我们!”

“我倒不知道你还带着保镖来这儿。”渡边讽刺着劲树。

“对不起我瞒着你,只是觉得带他们来会方便一点,事实证明我没错!”

渡边忽然有一阵寂寞之感,劲树有由美,金田也有美人陪伴,只有他是一个人,一向以大情人自居的渡边,现在却没有女伴,这是他不喜欢的。

一向都是别人羡慕他的臂弯总挽着一个如花似玉的佳人,很少见他只影形单地羡幕着别人。也许如果不是加代已经死去,他就不会这么孤单,他恨恨地一咬牙齿。

加代,这又是一个他非把秋叶找出来不可的理由。

他们找到了一个叫大岛的人,他告诉渡边他是在这里替横村看管生意和房子,那些生意自然是贩毒。

但不是本地用的,虽然本地也有吸毒人,但他们与本地人并不交易,他们的货只是存储或转运。

“这个横村在哪儿?他是不是在本地?”渡边问。

“我没有看见他,他来去很匆忙,我不知道在哪可以联络他!他只是打电话给我。”

他形容了横村的摸样,依照他的描述,横村是个身材健硕的人,经常戴着一副墨镜——至少每次看见他时都如此,因此大岛并没有一次见过横村的真实面目。

不过根据这一形容,渡边和劲树都肯定这位横村就是秋叶。

秋叶并没有视,这点可以肯定。

“为什么秋叶要让替身死在我们的枪下,而不让我们知道他还活着,他肯定还会有什么更大的阴谋。”渡边沉思着。

正文 第五章 好梦惊魂 情海妖姬

“秋叶这几天一定会来这岛上,而他不想让我们看到他,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才来的,搞清楚是怎样一件重要的事,就可以找到秋叶!”

大岛望着他们迟疑着。

“大岛,”渡边威胁说:“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并不是我们最可怕的手段,还有更厉害的,要不要试试?”

大岛耸耸肩:“后天晚上,有一批货会运来。这是来的最大的一批货。横村先生说,要我去接这批货!”

“是了。”渡边恍然说:“有一次大交易要进行,如果我没有猜错,买主也会到此地,秋叶必须来这儿与买主讲价!”

“但,”劲树说:“如果没有大岛的话,这批货就没有人收,没有交易,秋叶可能不会来!”

“但我们不能这样放了大岛!”

大岛惊骇地看着他们,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命运。劲树在甲板上踱来踱去。

后来他忽然在大岛面前停下来。“大岛,你愿意替我做事吗?”他问。

“替你做事?”大岛迷惘地看着他。

“是的,”劲树说:“替我做事,你的老板快要完蛋了,你很快就会失业,难道你不为将来打算一下吗?”

“不!”大岛摇头。

金田吐出一句粗话,跳向前,在他的拳头落下去以前,劲树把他喝住:“别乱来,站开一点!金田!”

劲树命令着,金田只好退下。

“朋友!”大岛的态度忽然强硬起来了。“压迫人是有限度的!你要我招供,我已经招供了,现在你又要我跟你们。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是一个男人,不是一条狗,有些事我是办不到的!”

劲树的脸上展开了一个得意的微笑,点着头:“我很赞成你的态度,大岛,我喜欢一个硬汉,男人是应该有大丈夫气概的!但是,一个大丈夫也应该识时务,为自己的前途打算,你大概也听说过能村角荣的名字吧?”

太岛点点头,仍然迷惑地看着他。

“你面前的就是他的儿子!”劲树慢慢地说。

大岛的眼睛大了一些。

“跟着秋叶是没有前途的,”劲树说:“但跟能村角荣就不同了,能村是那么强大,没有人能抵抗他,你是一个大丈夫,你应该有所选择!”

大岛的眼珠闪动起来了,开始表示犹豫。最后他说:“你说我的老板就是秋叶,他不是死了吗?”

“死去的是替身,”渡边插嘴:“他也许早准备好了两个容貌和他相象的手下——很可能是用外科整容手术改成的。他认为自己死是比较方便时,他就让替身去死!很可能这一次秋叶觉得他应该再死一次,这一次替身很可能就是你,这就是替秋叶这种人卖命的吃亏处,你可能连性命也给与他!”

大岛舐舐嘴唇:“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呢?”显然他已作出聪明的选择了。

劲树哈哈一笑,拍拍大岛的肩:“这才是我爱听的话,来,让我们去里边谈谈!我们应该开一瓶香槟酒?”

“但少爷,你是不爱喝酒的!”金田提醒说。

“这次例外!”劲树说。

二小时之后,渡边一个人独自走在青湖岛的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注意到在别后这座岛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座小岛是不夜城。无论什么时候,街上都有行人,那是因为岛上有赌场的缘故,有赌场的地方,日夜没有明显分别。

他们已经和大岛商量好了,大岛仍然回去做他的大岛,不过现在却是帮他们一边。渡边相信大岛会诚心合作的,即使能村的名字压不倒他,秋叶的声名狼籍也应该使他有所选择。如果秋叶有电话来,他说不成功,请秋叶再给他新的指示;反正秋叶在此只和他一个人接触过。他要骗秋叶是不难的。另一方面,渡边他们都分散开来,在这城里分散活动,如果秋叶来了,希望碰见他。

渡边在街上走了一阵,终于无聊地走进了赌场。他对赌博不感兴趣,不是他这个人不爱赌,而以目前的心情而言,他对赌博不感兴趣。人要在松驰的时候才能享受赌博的乐趣。

老是要回头提防背后,怎么能安心赌博呢?所以他只是走到了赌场的酒吧中,坐在最不受人注意的一角落里,呷着一杯酒,看着赌场的众生相。他注意到赌客中那些穿着豪华的,如果秋叶是与人谈生意的话,他很可能会以豪客的面目出现在赌场这种地方。

渡边没有找到秋叶,但却找到了另一奇怪的人。那是一个很年轻的人,打扮很新潮,花的衬衣,花的领带。窄窄的双襟西服,长长的头发。第一点惹渡边注意的是他鼻架黑眼镜。在灯光之下戴黑眼镜。第二点惹渡边注意的是他腋下微微隆起的一块。那是一把手枪。新款的西服太窄,这个不容易逃过内行人的眼睛。而且,这个人好象有点面善。

“那个是上海吉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渡边的耳边说:“不认得他吗?”

渡边差点跳起一尺高。不是因为上海的名字。上海是枪手,名头不小,但不是一流。

他吃惊的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他连忙转过来,看见那是一个穿黑衣服衬衣的女人。头发高高梳在头顶,砌成一个竖直的圆圈,一张美丽无比的脸上只有淡淡的化妆,那件黑色长袖衬衣兜住两双尖耸而微向两边斜开的乳房,一个白皮带在腰间束住衬衣,但衬衣并没有塞进裤内,而是垂在那条白色喇叭脚长裤的外面。

“别那样害怕吧,渡边。”她微笑:“如果我要杀你,我已经有机会戳你一刀!”

“江日美奈子!”渡边诧异地叫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来杀你的!”那女人在他的对面坐下来:“请我喝杯酒行吗?”

“呃——只怕请不到!”渡边连忙招手把侍者召来。美奈子叫了她要叫的酒,而在等待侍者把酒拿来时,渡边就在端详着她,心中一时充满了回忆。关于他自己,关于美奈子,也关于秋叶的回忆。

“渡边,”美奈子说:“我很高兴见到你!”她的声音是那么温柔,滑溜的脸颊上笑靥使她简直像一个天真未凿的处女。但渡边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处女,也并不天真。

美奈子是一个女杀手,她杀过的人,要多长一双手才够手指数清。和美奈子比较,刚才那个上海只能算是未入流的了。

她可以用手杀人,可以用刀杀人,可以聪下颈间那条吊着饰牌的颈链把人勒死,也可以用枪把人杀死,不过通常她很少用枪杀人的!

美奈子那杯酒拿来了。她举起来,渡边和她轻轻碰了碰,他们干了一杯。

美奈子向那个长发黑眼镜的新潮青年昂昂头:“你知道上海是和谁一起来的吗?和山部一见一起来的。”

“山部?”又一个大名字,山部是一个差不多和能村那么大的人物。山部的生意比较专门一点——他专门买卖白粉的。“很有趣,怎么这座小岛一时之间冠盖云集呢?”

“我们都是为了秋叶而来的!”美奈子一口把她那杯酒喝干了。

“那么,”渡边说:“你们果然是来杀我的了!”

“不,不,”她叹息地摇摇头:“你知道我是多么喜欢你的,渡边。我一直在奇怪,如果上头下令我去杀你的话,我会怎么办?但命令没有下来!”

渡边从记忆中找出了关于他和美奈子的片段。有一个时期他和美奈子是很要好的。那是在杀死秋叶之前。后来,秋叶的事情发生了,秋叶杀死了渡边的一位朋友,一位很有交情的好朋友。这位朋友救过渡边,请渡边为他复仇。于是渡边去找到秋叶(至少他以为是找到秋叶),把秋叶杀死了。这就使他和美奈子的关系完蛋了。因为秋叶和美奈子是同一个组织的。渡边至少仍然觉得遗憾,因为美奈子是他非常想得到的女人之一。别的女人他得到与失去都不在乎,但对于美奈子,他却是在乎的。

但美奈子随时会得到命令杀他,为秋叶复仇,所以她不可能再与他来往了。

“那么你来这里干什么?”他问。

“我是为了秋叶而来的。”美奈子说:“像你一样!”

“哦!”渡边扬起一边眉毛:“似乎你对我们的事知道很多!”

“现在我的组织相信秋叶并没有死,”美奈子说:“所以我来找秋叶算帐,这样说够清楚了吗?”

“你们一直怀疑秋叶不是真死了?”渡边问道。

“正是,”美奈子点点头:“所以上头并没有叫我来杀你,通常我们的组织是不会任人杀死我们一个重要人物而不采取行动的。”

“秋叶一定是偷了组织的一些贵重东西是吗?”渡边问。

美奈子笑了起来:“很聪明,渡边你真聪明,没有什么事能瞒着你,对不对?”

“这并不是很难猜的事!”渡边说:“他偷了什么?”

“自然是海洛因,数量不能告诉你,但总之大到使我们的组织感到很心痛,秋叶死了之后,这批海洛因只是不见了,完全不见了。我们这一行总是多疑的,并不是一个人死了也就算了,我们开始怀疑秋叶是根本没有死!”

“你们是对的,”渡边说:“他根本就没有死,但是如果他偷了那么一大批海洛因,他应该逃到南美洲,改名换姓去享福了,还在这里干什么呢?”

“渡边,”美奈子微笑摇着头:“别天真了,那么一大批海洛因,即使秋叶神通广大,一时之间也不容易脱手,更何况他已经是死了的人,不能再用原来的身份,只有一个方法可行,那就是从头做起,先做些小买卖,把信誉建立好,然后才一大批推出来,就不会那么突然!”

“唔。”渡边点着头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秋叶一直在这里做着小买卖,建立好了信誉,就做起大买卖来了——现在,他要把那批存货推出来,卖给——让我想想,好象是卖山部一见!”

“对了,渡边,”美奈子微笑:“只有山部一见才有能力买下这么多!”

“只要跟着山部一见,”渡边说:“迟早会见到秋叶的,即使明知危险,秋叶也会铤而走险,会露面的,因为这是他一生最大的生意!”

“正是这个意思!”

“很有趣,这许多人要找秋叶,即使秋叶死了,也会觉得光荣了!”

“这里有一个相当矛盾的问题!”美奈子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我们要的是活着的秋叶,你们要的却是死了的秋叶。我希望我用不着因为保存秋叶的性命而杀死一些人!”

“这非不是一和很大的问题。”渡边说:“我们在秋叶身上要的是复仇,只要你不是带秋叶回去让他升官,那我们是无所谓的!”

“你能代替你的朋友劲树说这话吗?”美奈子问道。

“我相信可以的。”渡边说着皱眉头:“我正在想,秋叶怎会死两次呢,如果他是假死,他应该只死一次。但是,劲树杀死他一星期以后,他又让我杀了他一次!”

“他的错误是在杀死了你那位朋友,你那位朋友认得他,也知道可能遭他毒手,便在死前寄给你那封信!于是你去找他了。”美奈子解释说:“另一方面,劲树杀了他之后,我们仍在怀疑。”美奈子继续说:“于是他就再让你杀死他一次了,你找到他时,是不是似乎太容易一点呢?”

“唏,对了。”渡边恍然大悟:“我也觉得太容易了,一个匿名电话告诉我秋叶当时正在这岛上,我来之后就找到了他,把他杀了!”

“他以为让你杀死,我们就会相信了。”美奈子说:“因为,以你的信誉,你是不会杀错人的!”

渡边惭愧地苦笑:“人总是会犯错的!”

“总之,”美奈子说:“你和劲树杀的都不是真正的秋叶,只是替身,用整容手术改过面容的替身,秋计以为经过你那一关之后,他就可以脱身了!”

“但你们仍然不相信?”渡边问。

“不,”美奈子摇摇头:“我们一直在观察着。跟着,劲树叫你来澄清关于秋叶的死亡真相,你找出了不少证据,我们就知道我们的怀疑是对的!”

渡边微笑:“如果秋叶知道这么多名人在等着他,你以为他还会出现吗?”

“他是非出现不可的,”美奈子的面容又严肃下来。“他的货数目太大,不容易再找到象山部一见这么大的买家。”

渡边变得脑筋很快地转动着。

美奈子说的不会是谎话,他知道美奈子是一个十分倔强的人,总是认为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值得骗,而且,他的话与事实也是相吻合的。

横村不是说会有一大批货将要运到吗?这一定就是秋叶准备卖给山部一见的那批货了。

“秋叶这一次是逃不了的。”渡边摇着头说:“一定逃不了,如果你不能保证这一点,我也可以保证!”

“他很快就会出现的。”美奈子说:“既然山部一见正在等着他,但,在他未露面前,我们是用不着紧张的,渡边,我们到轮盘上碰碰运气如何?”

忽然,渡边又有了赌博的兴趣了。他刚才的理论是对的,赌博这件事完全由心情控制,心情好,赌博的兴趣就提高了。

现在的心情很好,因为他遇见了美奈子,而且,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矛盾存在了。另一点使他高兴的就是,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美丽的女伴,而且是一个他认为称心的女伴。这样总算公平一点,以他这个出了名的调情圣手,总不能连劲树都比不上吧。

“假如你赢了呢?”渡边问:“我记得你赢了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她凝视着他,眼中闪着狡猾的光芒:“我很少很少赢的。”她说:“不过,这一次有你在,我倒希望我赢了!”

“我也希望!”渡边说。

他们离开酒吧,到赌桌那边去了。渡边换了一些筹码,美奈子也换了一些筹码——用她自己手袋里的钱,这是美奈子的特点之一,她从来不肯用男子的钱,和大多数女人相反。

他以随便的下注,手拉着手。

赌场是命运之神的游戏场,在这里,它可以肆虐地把人类戏弄。而人是完全无从反抗的。现在,它又在戏弄着渡边和美奈子了。渡边每一注都输,而美奈子每注都赢。渐渐,渡边面前的筹码已几乎清光,但是美奈子面前的筹码却有一大堆。

“我要破产了!”渡边苦笑。

“我却正在发达。”美奈子兴奋地笑着,“我在赢呢,这真奇迹!”

“在我们分别之后,你有赢过钱吗?”渡边相当正经地在耳边低声问。

“没有。”美奈子摇着头:“我连赌也没有赌过!”

“唔!”渡边满意的点头。

他们继续赌,渡边最后一只筹码也输出去了,便只是袖手旁观,而美奈子则一直在继续赌着。她面前筹码已有了很大一堆,而她的运气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人们正在跟她下注。

渡边觉得她的身上一种强大的热力透过来。

“好了。”她终于说:“我看我们也该收手了!”她把筹码一推:“请你兑给我!”

那兑换的人在兑钱给她时,她转向渡边,脸贴得很近,她眼睛半闭着:“我们走吧,到你的房间还是到我的房间?”

“这一次到你的房间吧。”渡边有点难为情的:“我在这里还没有一间房间!”

“很好。”美奈子点着头,一直紧紧握着渡边的手:“到我的房间去吧!”

美奈子就在赌场隔邻那座小但很雅洁的酒店里租着一间房间,她和渡边一起回到这房间里,关上了门,房间就是一片昏黑了。他们静了一阵,就相拥在一起了。他可以感到她的身体是灼热的,也可以嗅到她的鬓发的幽香。

接着她说:“渡边,我们不是敌人,对不对?”

“不,”渡边说:“我们不是敌人!”

他们的嘴唇吻在一起,渡边感到强大的吸吮力。她忽然象变成疯狂了似的,手不停地在他的背上搜索着,就象急于找寻一个洞,能让她伸手进去,触到他的心。

她的身体贴紧着他,不断地在他的身上辗磨着。

渡边的忍耐到此为止就彻底崩溃了,他忽然捧住她的脸,近乎粗暴地把她拉起身来,但在他能吻她的嘴唇时,她却挣脱了。

她退到门边,打开了头顶的灯。

在灯光之下,她凝视着他,手慢慢地伸到腰间,把那条束着衬衣的皮带解开了,丢在地上。然后,她的双手伸到喉咙间,去解开衬衣的第一颗衣扣。渡边的思潮忽然跃过时空,回到过去,从记忆中找出类似的一幕。差不多是完全相同的情景,那一次,她也是在赌场里大赢(这在她来说是非常罕见的),她告诉他说,当她赢的时候,她的性欲就会无可压抑地冲动。

事实上,她的处女之贞也就是如此失去。于是渡边陪她一起回到她的房间,就是那次,他差点和她一起上了床,但是,当她刚刚解开第一颗钮扣时有人来找她——上头有任务下来了,她马上就要出发,于是,他们的第一次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而以后也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是他们的第二次,渡边希望这一次是不会失败。

她慢慢地把衬衣脱下来,一面以沙哑的声音说:“你还在等什么?渡边,为什么你不脱下衣服?”

一时,渡边只是呆呆地傻看着她。

她是与别的女人不同的。不但因为她是那么美丽,而且因为她是那么特别,在她的双乳之间,乳沟之中,那乳罩的斜坡上,就斜斜地插着一把黑色的小手枪,插枪的地方就是乳罩上一个另外加上去的套子。

一种具有死亡气息的美丽。

她的手伸到腰间,把一只扣子解开,于是那条松松的丝绸裤子便也滑落下来,在脚下聚成一团。

在里面,她只穿了一条白色的三角裤。那条纯洁的白色三角裤上也有着一件特别的点缀品,就是一腹皮袋,皮袋上端露出一把刀柄。这皮带紧贴地缚在她的下腹的前面。

这真是一个危险的女人,渡边不由地奇怪,如果再脱一层,还会不会再发现武器。

她的手屈曲着伸向背后去,摸住乳罩的扣子。

只是摸住而没有解开,眼睛满含春意地看着渡边。渡边明白她的意思。他也动手脱下自己的衣服。一丝不挂地呈现在她面前。

在转身之前,就把灯熄了,于是房间便陷入了黑暗之中,他只看见她的轮廓在向他走来,当她走到面前时,他已准备好了。

接着房门砰地一声给撞开了。

一个人冲了进来,伸手开亮了电灯,渡边已经跳到了床的另一边,蹲在地上,美奈子的手指已伸了出去,抓住了三角裤上的刀柄。

“别碰刀子!”进来的人喝道。

美奈子僵住了,由于来者的手上有枪,她只好这样赤裸地伏在床上,右手还伸着。

“渡边,你还好吧?”进来的人问。

“劲树!”渡边叫道:“你来这儿干什么呢?”因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新搭档劲树,渡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是把劲树踢下搂去。

“我是来救你的。”

“妈的。”渡边雷鸣般地吼道:“我并不需要你救我!”

劲树的手一招,就有四个人走进房间来。其中两个是彪形大汉,却被另外二个人捉住。这另外的二个人是劲树的助手金田他们。

劲树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美人计,渡边,当你和这女人风流快活时,这两个家伙已拿着枪在门外等了多时了,他们是跟踪你们而来的。他们只是不知道,我也在跟踪他们。”

美奈子忽然把手收回,就伏在床上捧腹大笑起来。渡边连忙拉过一床被子把她盖住,一面用一只枕头遮住自己的下身。

美奈子从被中伸出一只手,指着那两个大汉:“你们告诉他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我们是美奈子小姐的手下,”其中一个大汉呐呐地说:“我们——什么时候都跟着她!她并没有吩咐我们对这位先生下毒手!”

“美奈子?”劲树的眼睛睁大了一点。

“是的。”渡边吼道:“现在你最好滚出去,少管闲事好吗?”

“但——”劲树难为情地搔着后脑。

“坐下来吧,劲树,”美奈子说:“我正打算找你谈谈!”

“谁要跟他谈!”渡边吼道。

“我要!”美奈子指指床边的椅子:“坐下吧,劲树先生。”她指向那两个她的手下挥挥手:“你们出去!”

劲树迟疑了一下,终于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对他的两个手下说:“好吧,你们在外边等我!”

于是金田他们便把两个打手押到外面去,劲树倒转坐着,背向椅背,枪仍在手中。

美奈子把渡边一拉:“到床上来吧!”

渡边放弃了那只枕头,也钻进被子下面来了。

“美奈子,”劲树严肃地说:“我知道你和秋叶是一起的?”

“以前是。”美奈子说:“现在我也在找他。”

“为什么?”

渡边把美奈子告诉他的故事对劲树叙述了一遍,最后说:“我知道她没有说谎,不然我也不会和她上床!”

“你们打算处决秋叶吗?”

“不错。”美奈子说:“不过在处决之前我们先给他一些教训,他会后悔上次不是真的死了!”

劲树考虑了一会:“好吧,我没有异议,只要能解决秋叶就行!”

“谢谢你,”美奈子说:“我不会忘记你帮我们这个忙的,劲树,下次有机会,我们会报答你!”顿了顿:“对了,劲树,你可以告诉我,究竞为什么要杀死秋叶吗?我一直很奇怪?”

“嗯。”渡边也说:“我知道你们从来不触海洛因,但秋叶却是专营海洛因的,究竟你是怎么和秋叶这样一个人缠上的呢?”

他俩一起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劲树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我从来不告诉任何人,但,我猜你们是有权知道的,是这样的,秋叶还有一张油嘴了不得,他说服了我投资经营海洛因,只有一次。他需要钱,我就给了他一大笔钱,但他拿走了钱之后就忘记了这件事,我追问他时他就笑我,他说我不敢声张的,我不敢让别人知道我也做起过一门肮脏的生意来!”他咬紧牙关,一向青色的脸红起来了。

“他是有意找麻烦,”美奈子说:“那时他还巴不得有人去追杀他。”

“现在我知道了。”劲树说:“如果当时我也知道,我当然不会理睬他的。但是当时我不知道,所以我就拿了钱找到了他,我还以为真的杀了他!”

“那狡猾家伙。”渡边咆哮道:“美奈子,你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

“你不必担心。”美奈子微笑:“对付这种人,我们是有专门办法的!”美奈子转向他:“现在我们既然彼此了解,希望你别再阻止我们——休息了!”

“啊,对不起。”劲树站起来,把枪收好了。“我看我还是再留意一下山部一见吧,既然秋叶会在他身边出现,好吗?”

“这是个好主意。”美奈子说:“不过别跟得太近,他的保镖上海吉姆是疑心很大的,而且脾气也很坏!”

“我知道,”劲树点点头:“不过我也不怕他!”劲树随即转向渡边:“要不要我替你叫一瓶香槟上来,外加二打生豪之类?”

“不必了,”渡边吼道:“你现在最帮忙的就是滚出去不要回来!一定要回来的话,先敲门才好进来,不然下一次你会躺着出去的,知道吗?”

劲树摇头叹了口气:“这个世界,真是好人难做,我不过想救你的命,你却没有一丝感激之意!”他出去了,关上了门。

“妈的,”渡边说:“他又忘记了把灯关掉。”

“你在埋怨吗?”美奈子慢慢地把被子拉下,拉到腰间。

“不,”渡边慢慢摇摇头:“我不埋怨!因为熄了灯,他就不会看到现在所看见的,他的眼睛贪婪的看着。”

完事之后,他们就相拥躺在那儿。渡边想睁着眼睛,想保持清醒,不想错过欣赏她那美妙的肉体的机会,因为他实在还没有彻底欣赏够。但极度的疲倦却不容许他这样做,不由主地,他的眼皮垂下来,他便堕入了梦乡。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她的一条腿搭在他的腿上面而使他醒过来的。

张开眼睛,灯还开着,她一身赤裸的肌肉就象一只太阳一般,使他眼睛为之一亮,而男性的反应又勃然而起了。

这以后又是一阵疯狂了,他们好像两只野兽在作着殊死搏斗,而结果,他们得到的是双方肉欲的满足。

渡边躺在她的身边,躺在那汗湿了的床单上,渡边觉得自己的身子就象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可以找出来的都找出来给她了,这个女人和别的女人有很大的不同,甚至和最近的一个加代,他也不曾如此激动过。在美奈子面前,他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最后一点一滴气力,他部要用尽。

“渡边。”美奈子在终于可以说话的时候,梦呓般地说:“当忙完这件事情以后,我们应该去渡蜜月!”

“你在开玩笑,”渡边马上坐起来:“我们又不是结婚,怎么会去渡蜜月?”

“别那么大掠小怪好吗?”美奈子却笑了起来:“只是渡蜜月,用不着结婚。我知道结婚这一件事是使你害怕的事,我也是一样的。我们抽出一段时间,象新婚夫妇一样,那么我们就不必担心别的,只是做我们自己想做的事情好吗?”

“我们自己想做的事情却是要你在赌场赢了才能引起兴趣的。”渡边苦笑。

“我也想试试是不是一定如此。”美奈子嗤嗤笑:“但和你在一起,我猜不一定。”

“好吧,”渡边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将来,让我们试一试!”

“现在,”她拥着他:“让我们美美地睡一觉吧!”

渡边在她的怀中很快睡着了。

他是那么疲倦,他觉得他简直可以一连大睡两个星期。

他们就在这岛上继续窥伺秋叶,但是却始终没有看见秋叶的影子。

那狡猾的家伙大概非到最后关头他不会出现了。但渡边倒不是很焦急;天罗地网已经早布下,秋叶是难以逃脱的,只是迟早而已的问题罢了。

很快里过去两天时间。

第三天晚上,其中一个美奈子的助手忽然到了。他神色严重地对美奈子附耳说了几句,美奈子的眉头皱了起来。“继续留心吧,”她终于说:“我过一会就出来!”

那个人点点头,又匆匆地出去了。

美奈子转向渡边:“山部一见叫来了主力军,有二十人之多,二十个打手!”

“来和谁开战?”渡边奇怪地说。

“不见得会是和秋叶开战的,”美奈子接着说:“因此剩下来只有两个对手了,就是你们,或是我们。”

“他疯了吗?”渡边也皱着眉头:“山部一见和我们有什么过不去呢?”

美奈子耸耸肩:“让我们吃完这顿饭,再去查一查!但暂时,提高警惕,有办法通知劲树吗?”

“我去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吧!”渡边说。他起身去打了个电话,又走回来:“劲树已经知道了,他在静观其变!”

在他去打电话的时候,美奈子已有时间思索过,现在她说:“我认为是秋叶叫山部一见带这些人来和我们开战的!”

“除非秋叶是疯了。”渡边说:“他怎会这样做呢?他的那批货今晚就会到,开战起来要惊动警方,他现在最怕的事就是惊动警方!”

“货到的是什么地点?”

“鱼麟岛,”渡边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是横村说的,今晚午夜,横村就要到鱼麟岛那边收贷了!”

“鱼麟岛是一个离岛。”美奈子说:“不是在青湖岛上的,对不对?是离开这里十几里的一座小岛!如果这里出事,警方的力量一定集中在这里,一时也顾不到鱼麟岛那边发生什么了,事实上,连我们也可能行动不得的!”

“于是秋叶和山部一见在那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渡边咬着牙说。

“我猜就是这样的!”美奈子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秋叶的手段!到底我们是一个组出来!”

渡边又用叉子弄着食物,寻思着。而外面,大雨忽然霍然而下了。

早一些时候,天上早已乌云密布了的,现在雨终于下了,雨落在干而热的路面,路面吸收下雨水,放回一种奇异的气味。

“你以为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渡边低声问道:“如果和他们硬拼,那他们是正中下怀了。”

“不,”美奈子摇着头:“我当然是不会和他硬拼的,我们是来找秋叶的,不是来找一些无名小卒试验我们的枪法,我猜,我们还是到鱼麟岛去吧。秋叶不让我们到那里去,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想我们去,这已经是一个我们非去不可的理由了——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是会在鱼麟岛找到他的。山部一见大慨也会出现在那里!”

渡边叹了口气:“小孩子都知道,他们不会让我们起程到鱼麟岛去的。这些打手的作用就是在这儿缠住我们!”

美奈子又皱起了眉头:“我奇怪,秋叶是否已经知道了横村正在出卖他?”

“很可能不知道。”渡边说:“他似乎是还没有机会知道的。不过,即使他知道也不要紧——横村暂时还不会有危险的。因为这里的一切都靠横村出面,不论雇船雇车,都要靠横村动手。秋叶在横村还有利用价值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希望是如此吧,”渡边也耸耸肩:“我们对横村的安全的确是需要负一点责任。”

美奈子看着他微笑:“做人太讲义气,在这行里面往往是一个缺点,但在我眼中,这却是你一个可爱的地方呢!”

她伸出手,隔着桌子轻轻捏着他的手臂。只是轻轻一触,渡边忽然又很想要她了。事实上,他是还不曾要够她的,他和她就是只经过了那一夜吧了!这之后,就只是一起交换信息而已。

“我们,”美奈子缓慢地说:“到我的房间去吧!”她顿一顿:“假如有人监视着我们,让他们看着我们一起回到房间里去吧!”

渡边有点明白美奈子的意思了。如果他们以为他和美奈子是一起在房间里,也许他们会懒得动手了。不过他并不很喜欢这个计划,因为这是一个太虐待的计划。

“我们走吧!”美奈子说着,提高声音召唤侍者:“买单!”渡边付了帐,和美奈子一起踏出了餐厅的门外。

美奈子那二个手下已经在对面街上等着了,他们很忠心,也很谨慎地保护着美奈子。

渡边和美奈子在门外就停住了,因为大雨还在下着,他们要越过马路,到了对街才能回到美奈子所住的酒店。

“我们冒雨冲过去呢,还是截一部的士过去?”渡边问道。

美奈子的眼睛机警而狡猾地向四周张望,不过却没有看见什么人:“不要坐车。”她回答说:“如果他们是已经在监视着我们的话,我要保证让他们知道是回到了房间里去了!”

“那么我们跑吧!”渡边说着便领先向对街跑过去。

如果他可以脱下一件衣服给美奈子披着,他会脱下来的,但是他在外衣的下面有一副枪袋,他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下外衣而露出枪袋的。

美奈子跟着他冲了过去,跳到对街的行人路上,踏到了屋檐之下。但身子已经差不多全湿了,那雨简直是大得跟倾盆大雨一样。

“他们已经分出两个人在监视着你们了,”其中一个美奈子的手下说:“我们怎么办?”

“装作不知道好了,”美奈子说:“但你们得小心。他们随时可能是先向你们两个来动手!他们一动手时,你们就不要留情,尽量多杀他们几个了!”

“我们会的。”那二人点点头:“但,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他们有二十多人之多,你认为我们是否需要一些生力军呢?”

“别担心,”美奈子说:“还有能村的手下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们的也是好手,就是把你们制服的那两个,记得吗?”

这个说话的手下的脸一红:“他们只是乘我们不备吧,如果再来一次,我们可以——”

“不会再来一次了,”美奈子严肃地说:“现在能村家的人是我们的朋友,而不是我们的敌人。总之,你们要小心一点,别再让人攻其不备了!现在,你们掩护我吧!我们要回酒店去,你们得保证没有人会向我们放冷枪!”

“我们会提防着的。”那人点点头。

“我们走吧!”美奈子对渡边扭扭头。

渡边也揽着她的腰和她一起走:“幸而你是穿一件黑衬衣,”他说:“不然人家一定看见你乳房上的手枪了!白衬衣一湿就会透明!”

“我知道。”美奈子说:“因此我带着枪的时候是从来不穿白衬衣的!”

渡边推着她:“得快一点,我不想给人在背后射一枪。下着雨是比较难提防的!”

“但下着雨也比较难瞄准。”美奈子说:“而且我们也不相信他们会开枪。我们弄湿了身子,表示我们得先回房间里去换衣服,如果他们是聪明的,他们会希望我们暂时不要出来了!”

“希盟他们是聪明人吧!”渡边说。

他们匆匆地沿着行人道跑。回到美奈子的房间。

美奈子嘘了一口气,用手一掠那湿透了的头发,走进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拿着一条毛巾,在擦着头发。

渡边已经脱下外衣,并把腋下的枪拔了出来,正在用一条手帕揩抹着。枪是一种最忌水份的武器,一点点锈也会影响它的灵活性及准确程度的。

“你,”美奈子说:“躺在床上吧!”她说着把头上的大灯熄掉,只留下床头灯仍然亮着,透着柔和的光。

渡边愕然地看着她:“我们——我们不是真的要做爱吗?”

“你想要吗?”

“我——我什么时候都想要你,”渡边呐呐地说:“我们现在不能做爱!”

“和我的想法一样。”美奈子说:“我们现在不能做爱,但我们得让他们认为我们现在正在做爱,所以,请你在那床上躺下来好吗?”

渡边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只好在床上躺了下来。

美奈子走到露台的前面,用背对着露台,就慢慢地解开了衬衣的衣扣,她把那件湿透的衬衣剥离了肩上,向地上一丢,然后又动手脱下裤子。

渡边深深地吸了口气。“如果现在有人正在对面天台监视着这房间,你很可能会使他堕落而死的!”

美奈子把长裤也脱掉了,丢下,然后两手伸到背后,摸住乳罩的扣子,柔声地说:“现在你把床头灯熄掉吧!”

渡边困难地咽着唾沫,把床头灯熄掉了,于是房中便黑暗下来。

不过也不是绝对黑暗,仍然有些微弱的光从街外射进来。渡边可以看到美奈子把手放回下来。并没有解乳罩。她走到床边,坐在了床上。

渡边的手搭在她的腿上,男性的反应已经很自然地正反应着。

“别碰!”美奈子打开他的手:“我们要谈谈!”

渡边挨向她,开始用嘴亲吻她的身体,用手抚摸她,这使她再没有其他方法抚拒那种诱惑。

她毕竟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年青的生命,年轻的欲望。

当接触到他温热的嘴唇时,她开始瑟瑟发抖,她明白会发生什么事。

“渡边……”美奈子用力回拥着渡边,疯狂地吻着他的脸和唇。

他们火热的肌肤相触时,他们就再也无法分开了,他们自信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另一部分。

美奈子紧紧抱住他,不让他离去。

渡边自己深深地感到,美奈子是他遇到最展能满足他的女人。本来他是无意来做爱的,没想到他却在美奈子的欲望里完全淹没了自己。他象是条硕大无比的鲸鱼,而美奈子是鲸鱼所需的海洋。

美奈子叉开双腿仰卧在床上,渡边把手伸向她的头,然后闭上了他自己的眼睛,开始用指头依次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耳朵,从脸颊上滑到她的脖子上。

同时他也感觉到她那温暖的手指在他脸上游动,做着和他同样的动作。

渐渐地,他把手往下移动,轻轻地握住了她的乳房·它们非常柔软,除了那硬挺的乳头之外。在他这样做的时候,他感到她的手指也在他的胸部,摩擦他的胸毛,摩擦他的乳头,因为她没有忘记,对男人这也可能是个性感区域。

他俩继续抚摸,直到过了大约几分钟,最后他空着的那只手缓慢地往下移动,直到摸着她阴部的上部边缘。

就在他感觉到他摸到了她的阴蒂时,他同时也感觉到了她手指握住了他硬挺的阴茎。

真需要斯巴达克式的坚韧才能控制自己。他知道这很困难,因为他知道他在膨胀,渴望着达到高潮。

他的手指更加快速的按摩她的阴蒂,她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呼喊,她那气喘吁吁的话语打破了寂静:“噢,我的——我的,不要——千万别停!”然后她大叫着:“接着干!”

他那膨胀的阴茎挺了起来,直直地站着。

根本不能弄它了,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她的手绕着那阳物转着,真完美!

她的手动得更快了,“我知道你要什么,亲爱的。”她轻声说。

渡边的阴茎扫着她的阴毛。

“感觉怎么样?”她问。他低低地压在她身上,让他的阴茎完全进入阴道,那火热的阴茎进入了温暖的阴道,象阴道里插进一把火,美奈子整个身子都被它烧着了。浑身发烫,心口发闷,双手用力环抱着渡边的腰部。

渡边气喘如牛地在上面不停地抽动着,用力地抽动。美奈子在他身体的底下摇动和颤抖起来,她感觉到他在她内部的爆发。

过了二十多分钟以后,美奈子发觉渡边已是软软的阴茎仍留在她的阴道里。

美奈子紧了紧内阴的肌肉。

“噢!”

她抱住他翻了个身,这样美奈子就骑在了渡边的身上,她的大腿紧紧骑在他身上,当他在她体内运动时。

一会儿,她就感觉他的阴茎增大了,勃起了,她的动作也更快了。

这一次他们配合着动的时间久了些,直到他再次射精后,他们才瘫软地搂在一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美奈子望了望窗外,大雨仍然不停地下。“现在几点了?”

渡边看着表:“我们还有时间,秋叶的那批货还要三个钟头才运到!”

“现在起程也差不多了。”美奈子说:“鱼麟岛并不近,赶到那里也需要一点时间。现在听清楚,渡边,我们要到鱼麟岛去截这批货,秋叶不能肯定这一点,他不能肯定我们是否知道他有货到鱼麟岛的,所以他叫山部一见召来这一批打手,监视我们,如果这批打手知道我们起程,那他们是必然动手拦截的。”美奈子顿了一顿说:“我们虽然也有好几个人,但动起手来还是吃亏的,因为他们到底有二十人之多。而且,一动起手来也会有警察缠住我们,来找麻烦——我们大家都不喜欢警方干涉这件事,因为很可能导致警方把秋叶抓去了,那样的话,我们只有失望了,所以我们一定不能惹他们!”

“你说了一大堆,都是我早知道的话!”渡边望着她微笑道。

“岂有此理,”美奈子娇嗔地道:“我没有说我是在教训你,我不过在和你商量这件事罢了!总之,现在的情形就是,如果他们不见我们有动手的迹象,他们可能不会向我们动都的,所以,我们只要不让他们知道我们动身,那就行了!”

“和我的想法一样,”渡边说:“而且这个想法也是不难实现的!”

“那么你打电话给劲树吧!”美奈子指着电话。“叫他们到海边去与我们会合,但是留下他的手下,我们不能全部失踪的,留下来一些人,他们就不会怀疑了!”

“那么,就只有我们三个去?”渡边问。

“你不是害怕了吧,渡边?”美奈子讽刺地挖苦他。

“不,不,我并不害怕,”渡边也觉得自己疲劳的身子恢复了过来:“我们三个人都是一流好手,我们三个人一起行动,应该有一支军队一样的威力!”

“那么打电话吧!”

渡边拿起话筒:“叫他唔——四十分钟之后到游艇码头见面好吗?”

“不好。”美奈子在黑暗中睨着他:“十五分钟好了,我们不需要四十分钟那么久,因为我不打算再做你心目中要做的事情!”

渡边叹了一口气:“太聪明的女人就是这一点不好!”他拿起电话,打到一间餐馆去找劲树。

劲树不在那里,但金田在那,他们是以那家餐馆作为联络站的。

渡边定时打电话到那里,金田答应叫劲树回电话给他,渡边便收了线。

美奈子已经离开了床边,正打开衣柜,取出干净衣服准备更换。渡边还在看着她。

一分钟之后,电话就响了,是劲树打过来的。渡边告诉他现在的情形以及他们定的计划,然后说:“你和曲美装着恩爱的样子回到酒店去吧,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出来,到游艇码头见面。十五分钟可以到吗?”

“二十分钟吧!”劲树说。

“不需要四十分钟吗?”

“不,二十分钟行了!”

“好吧!二十分钟!”渡边失望地放下电话,叹了一口气:“连他都不肯帮忙!”

“他也算帮忙了你五分钟!”美奈子说。

“五分钟!”渡边恨恨地摊开两手:“五分钟有什么用?你以为我是那一种男人?五分钟!”

“我们走吧!”美奈子说。

渡边看见她已穿上了一身紧身的黑色衣服,还带着一件雨衣。

渡边只好从床上起身,找到自己那件湿的衣服一一穿上,拿起手枪,迟疑着。

“如果你怕把手枪弄湿,交给我吧。”美奈子说:“我穿着雨衣。”

渡边把枪交给了她,她拿起那件套头的紧身线质衣服,塞在腰间,又把衣服盖回:“我们走吧。”

他们没有亮灯,迅速地闪出了房门之外。

他们沿着走廊的后面,转进后楼梯,便沿着后楼梯登上天台。美奈子披上了雨衣才踏了出去。渡边反正身子已湿,也不讲究了。他们走到天台的栏河边,向下望望。酒店的后面,与酒店毗邻的是一座陈旧的三层建筑物,比酒店矮了一层。那即是说,这屋子的天台是十几米的下面。

“我们下去吧!”美奈子说着爬过栏河,两手扳着栏河边,身子垂下去,然后一放手,人便下去了。

她能做到的,渡边没有理由不能做到的,所以渡边也轻易地下去了,于是,他们与地下更接近了一层。到这个时候,渡边可以说已经是从底到面,没有一层不湿了。

“我们这边来吧!”她拉拉渡边,他们便走向那天台的门口,那个门口乃是遇到酒店的一条街上的,很方便,那门并没有锁上,因此他们顺当地就能进入了门内,下到街上。

他们躲在楼下那黑暗的楼梯口等一等,看到没有一个人。

这样大雨,如果不是有极重要的事,即使是游客也不会逗留在街上的。

一部的士冒着雨经过,渡边跳出去把它截住了,他和美奈子一起上了车,的士便带着他们向码头区驶去。

游艇码头在这座岛上占了很大的一段海边,由于这里是经常都有很多游艇来到的。由于大雨,本来一天廿四小时都相当热闹的游艇码头,现在也变得冷清起来了。

他们下了车,渡边便去找码头的管理员。

由于他们已经到了旅馆中,游艇就交始了游艇码头管理了,不过当然是随时可以取回的了。管理码头的是一个动作很慢的老人,也许那些年青力壮的小伙子都偷懒到别处去玩了。老人把渡边那艘游艇的钥匙交还,一边咕噜:“这么大雨,还出海干什么?没有什么地方好去了!”

“我们不是要去什么地方,”渡边向他挤挤眼:“你应该明白的,我们两个人,不一定要到什么地方去!”

“哦,对了。”那老人点着头,色情地笑起来。

“我们是准时的。”美奈子说:“劲树却似乎迟到了!”

这样说着时,他们让忽然听到一声枪响,而且不远之处,树林之中火光一闪。那老人已经回到了那座木塔的办事处,低着头整理着他的钥匙,并没有注意到。

渡边对美奈子一扭头:“我们去看看!”

美奈子也点头,两个人便加快脚步,向枪声的方向奔跑过去。

他们分两头进入林中,渡边虽然没拿着手枪,手中却有另外一件武器。那是一只只有五六寸长,拇指般粗细的金属圆筒。

两个人在黑暗树林中小心地搜索着,肯定那一声枪声是和他们有关的。

忽然,游边脚下踢着一件软软的东西,那似乎是一个人。他停住了,蹲下来。

“渡边,是你吗?”有一个声音问。

渡边大吃一惊地连忙向旁一滚,手中那只圆筒对着对面。

但他马上就认得出那是劲树的声音,所以就没有采取什么行动了。

“劲树!”他在吵闹的大雨声中叫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有电筒吗?”劲树问。

“没有。”渡边回答。

“我有。”美奈子说。原来她也来了,她开亮了一只手电筒,渡边接过来,照照地上,果然看有一个人伏在那里。

一个身材高大、面目狰狞的人,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是你干的吗?”渡边问。

“是的。”劲树点头:“这边,还有一个!”

渡边的手电筒跟着照过去,就照见了另外一个人,也是晕倒在地上:“他们是谁?”

“大慨是山部一见那二十个生力军的其中二个吧。我是先来的,他们看见我,就想制止住我,他们当然不能制止我的!”劲树自负地耸耸肩。

“你干得很好,劲树,”美奈子说:“现在,我们该怎样处置这两个家伙好呢?如果把他们丢在这里,他们会给雨水淹死的!”

“或者会醒过来,回去报信。”劲树说:“而且我们也不能把他们杀掉,如果有人发现了尸体——”

“因此我们只好带走他们了!”

“带走他们?”劲树说:“怎么能把他们搬到船上面不让人知道呢?”

“那边,”渡边指着海堤的尽头:“那边有右手摇的舢舨,这样大雨没有看守的,你和美奈子把这个家伙搬到那边去,放在舢舨上,划去海湾中心吧,我去拿游艇,开来接应,就可以把他们搬上船了。”

“嗯。”美奈子点头:“可以这样,来,我们动手干吧!”

于是她和劲树动手把那二个打手抬出树林。

“等一等!”渡边说,他们抬起头,看见他手中又举起了那只金属圆筒。

“你在干什么?”

“只是保证他们会睡得久一些!”渡边说。他把那只圆筒一扭,“锵”一声,然后其中一个打手的腿上似乎给什么东西射中了。他再一扭圆筒,另一个打手的腿上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有麻醉的小箭。”渡边解释道:“这会使他们睡八小时以上的!”

“很有趣的玩具,”美奈子说:“不过,我不希望给你射中,我不喜欢睡得这么甜,这太让人不放心了!”

“我们走吧!”渡边说着,随即转身向游艇码头那边跑过去。

美奈子和劲树每人拖着一个打手,出向海堤尽头。

这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工作,因为,一个不会走动的人是特别重的,尤其是在雨中。

“妈的!”美奈子咒骂道:“真想杀了这两个狗娘养的,不是他们,我们也不会有这额外的工作!”

劲树没有埋怨,他只是默默地做着他的工作,他不是那种多话型的人物。

他们把二个人拖到了海堤的尽头,那里是有一个梯阶通下水中。那楼梯的水边果然系着起码二十艘小舢舨。二人把那二个打手拉到了最低一级,他们的半身都浸在水中。他们非大病一场不可了!

“他们应该庆幸性命没有丢掉!”劲树说着,把靠近岸那一艘舢舨的油布用力掀了起来。

没有人使用,这些舢舨都是用油布置起来的,以免雨水把它们装满。

两个人合力把二个死尸一般的打手搬到了舢舨上,然后劲树就把绳子解掉了,向海湾的中心划去。雨虽然而没有风,水面是很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浪。虽然海湾中心是一片黑暗,他们也并无困难辨别方向,因为渡边那艘游艇是有灯光的,而且有马达声,他们就把小舢舨迎着灯光及声音划过去。

正文 第六章 陷离狡兔 佳人相助

接近到底时候,美奈子开了电筒作为讯号,游艇便停了下来。

劲树把舢舨划过去,到了游艇的旁边,渡边已经在船边等着了,他放下绳圈,把两个打手吊上去,放进底舱。

美奈子和劲树脱下了雨衣下去时,看见渡边把两个人剥光了,正在用毛巾替他们擦干身上的水。

渡边自己也是赤条条的,身上只有一条短裤,他穿来的衣服每一件都已湿透!

“你在干什么?”美奈子问:“要宰了他们还是强奸他们呢?”

“我是一个很有道德观念的人,”渡边微笑:“一是杀人家,不杀就不要糟蹋人家,劲树,你去开船吧!”

劲树点点头,去了。

美奈子在一张板凳上坐了下来,交抱着双臂。

“如果照我们的组织的方法,我们就只是把他们丢下海算了!”

“这就是我和你不能结为夫妇的理由了,我们对人命的看法不同。”

“只是一个理由?”

渡边耸耸肩:“总之是其中一个理由!”

这时船已经开始在开动了。美奈子把渡边交给她保管的枪拔出来,丢还给渡边。“天!”她埋怨地说:“我真希望这雨快下完!湿湿的,讨厌死了!”接着看着表:“我们也算去得很合时了!”

“如果到得比秋叶早,就更好一点!”渡边说。他丢下毛巾:“好了,让我们到上面去吧!”他们回到上面,雨仍是下得那么大的。

“辩别方向有困难吗?”美奈子问。

“不太容易,”劲树说:“我本来就没有到过这里的,现在雨又这么大,简直什么都看不见!”

“让我来吧!”渡边接过了他的掌舵位置:“应该不难的,出了港口,一直向南,中途什么障碍都没有,我们大概两个钟头就可以到达,你忘记了地形吗?”

“我当然记得!”劲树说:“只是,这雨实在太大,什么都看不见,实在使人是难以放心!”

“我们都会游泳的,是吗?”渡边说:“所以我们实在也不必担心什么!”

“横村叫我们由岛的背面登陆的。”美奈子说:“因为秋叶会从岛的正面去!”

“是的,”渡边说:“我没有忘记!”

他们在沉默中前进着。

渡边很小心地保持着那艘游艇,全靠罗盘辩别方向,保持着正确的航线,果然,在二小时之后,他们便可已望见鱼麟岛了。他们不知道鱼麟岛是否因此而得名,而现在也是看不出来的。事实上,在如此的大雨之中,看得见它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在那一片昏热之中,鱼麟岛是一个更黑的黑影,更加固体到黑暗。

渡边把马达关掉了。

“下锚吧!”他对劲树叫道。

劲树已经穿上了雨衣,出去下锚。“现在我们坐舢舨上岸才好!”

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渡边正在把他那个金属圆筒塞到泳裤之内,然后又用一只透明胶袋把他的手枪包裹起来,也插在腰间。他再戴了一顶雨帽。他说:“我这打扮,比你们方便得多了吧!”

渡边这话是说得有点道理的,雨衣虽然能遮雨,却是最碍手碍脚的衣物,现在渡边身上只有一条短裤,一样不怕淋雨,行动就受灵活得了。那顶雨帽则是用以防止雨水流进他的眼中。

美奈子吃吃笑:“既然你的打扮是那么方便,那么你动手划船是最好了!”

渡边倒不介意,他果然负责动手把那艘舢舨划向岸上,载着美奈子和劲树。

大雨仍然是倾盆似地下着,一点也没有减弱,当他们的舢舨到达岸边时,已差不多装满了一半水,他们跳上岸。

“好的,”劲树喃喃地咒骂着:“我一身都湿了,雨衣也没有用!”

“我真但心你们的枪!”美奈子说:“如果太湿了开不响的!”

“没有枪并不就表示我们失去了战斗力!”渡边仍然对他们自己保着很强的信心。

“你以为我们要多久才能去到那边呢?”美奈子问。

“大约半个钟头吧。”渡边说:“这座岛相当平坦的!”

他们冒着大雨横过这座岛。那座岛的地势果然是相当平坦的,事实上,大部分都是参差而崤峋的礁石,岛上没有多少树木。在大雨之中,又不敢亮电筒,实在不容易行走的。

不过,这座岛不大,所以花了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到达岛的另一端了。

那边,一块朝着大海的高高的岩石上有一座有篷的露台。而横树站在这座露台上吸烟,不耐烦地望着那黑沉沉的海石。

“他还没有来吗?”渡边的声音问。

横村吓了一跳,差点连手中的香烟也丢掉了。他回过身来,看见渡边出现在露台的侧面,他又听见脚步声,再转身来,看见美奈子和劲树也从露台的另一边出现。

“他还没有来。”劲树说:“要不要进来避一避雨呢?”

“这是一个好主意。”劲树说:“我最讨厌雨,讨厌极了!”

“我们到里面去参观一下吧!”渡边说。

他们进入了大屋内。屋的前面截有一座小小的客厅,后截占着屋子的大部分是一间巨大的房间,只有两只小小的窗子,这是开得高高的。这里就是用以储放货物的贷仓了。目前仓中只有几只破烂的空木箱。

“要不要喝点咖啡?”劲树指指货仓的一角落里,一只火炉上那只冒着蒸气的水壶。

“现在一杯热咖啡是无以上之的!”渡边说。

“嗯,我也有点冷!”美奈子说。

劲树替他们斟了咖啡,然后到外面去了。渡边等三个人呷着那热咖啡,让那热沸而香浓的液体驱逐着那湿气,觉得此刻这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饮品了。

接着横村又跑进来了,神色紧张地:“他来了!”

渡边咒骂了一声,放下咖啡杯子,跟他走出去。外面雨仍然那么大,象一重很厚的纱幔。横村指指下面的海上:“那就是他们!”

渡边也看见了,海面上一盏黄色的射灯在一闪一闪的。横村举起手中一只巨大的电筒,一面说:“你们准备,我要叫他进来了!”<strike>?99lib?</strike>

“我们分散吧!”渡边对美奈子和劲树挥手。

美奈子和劲树就披上了雨衣,跟着那戴了雨帽的渡边闪进了屋后的黑暗中。

横树站在屋前的露白上,用电筒和海上那艘船变换着暗号,后来便回到屋里,披上了一件雨衣,沿着一条小径走下海边。那海边是有一座小码头的,当他下去时,一艘小型的货船已经靠在了码头了。横村一只手拿着电筒照着,另一只手拿起钓杆,把船上的绳圈接住,拉过来,套在码头的桩趸上。

一个人跳上了码头,拉好身上的雨衣。横村用电筒照了那人们脸。这个人就是秋叶了。

“有人来过吗?”秋叶问。

“有人来过?谁?”横村表示不明白。

“我的买主,”秋叶说:“但他们大概还是未到的,我约了他们半个小时之后来,他们来这里看货,如果合意,就马上成交!”

“他们没有来过。”横村说。

“快点吧。”秋叶不耐烦地说:“把东西搬上岸,挑夫呢?”

横村眯着眼睛向船上窥视:“你没有带人来吗?”

“我在船上只有一个人,”秋叶说:“但你管这个干什么?人呢?我叫过你找挑夫!”

“他们——呃——”横村呐呐着:“那边出了一点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秋叶发愣地看着横村,开始觉得有点不妙了。

“是这样的,”横村呐呐着,吸引着秋叶的注意力,这时,渡边和美奈子就从旁边的黑暗中跳出来了。

秋叶一声惊叫,手向雨衣里一伸。

渡边首先到达了他的身边,手中的枪作棒子,击在秋叶的手背上,这使秋叶一时无法把衣服下面的枪拔出来,同时,美奈子已经跳上前来了,一拳击在秋叶的下颔上。这个娇滴滴的美女,如果有人怀疑她是一流杀手的地位,也就不会再怀疑她了。

因为她一拳简直把秋叶打得整人离地飞起,再仆在码头上。

同一时期,劲树也没有浪费他的好身手。他一跳跳上船上,跳进入舱内,如果秋叶说的是真话,船上只剩下一个人,那么劲树是可以把这船控制住的了,而看来,秋叶在这一点上也不象是说谎的。

不过,渡边他们都没有空注意劲树了,因为这个时候跌到码头的秋叶又打了一滚,便“扑通”跌进了水中。

“别让也逃掉!”美奈子尖叫起来,她一纵身,就象一条飞鱼似的,也扑进了水中。

“电筒,”渡边推着横村,把他推到码头边,使他使用那只大电筒向水里照。电筒的黄光见两个人都正从水中浮了起来,彼此大约相距十尺。

美奈子一看见了秋叶,便马上向他扑去,而秋叶一翻身又潜进水底。

“照着水中。”渡边对着横村叫道:“不要老停着,到处都照,知道吗?”

横村点头,电筒挥动起来,向水中找寻着。秋叶躲在黑暗的水底,电筒的光不断移动,就总有机会射中他,如此就可以指引美奈子追他了。

渡边跳上了秋叶的船,劲树已经把船上那唯一的人员击晕了。“没有别人在这里!”劲树说。

渡边在船上找到了一只大电筒,塞进了劲树的手中。

“那家伙逃到水中了,我也下去,你用这个照着!”

劲树开亮了电筒跟着渡边走出船边,渡边一跳跳进了水中。

那感觉是诡异的,一进入水中,一直吵着耳的大雨声便忽然没有了,人给包藏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在这一片黑暗中,上方,斜向左面,有两条黄光探进水中,在移动着,探得不深,只是照亮三尺左右,便淡下去了。这两条黄光自然就是两只电筒射下来的光了。

渡边忍着一口气,小心地留意着。

忽然,一条黑影给黄光捉住了,黄光就跟着他,接着另一条黑影也窜近,两条黑影缠在一起,滚动起来,就象一只八爪鱼在打跟头。电筒的光都集中在这两只“八爪鱼”的上面了!

渡边首先升出水面,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沉下去,向那二个挣扎的黑影游过去。

他现在看见他们了。由于他们在挣扎着,不能很快地移动位置,也不能沉得很深。

因此码头上的劲树和横村也看见了他们,也用电筒照着他们。

渡边并没有动手,如果加入战圈,他也变得手忙脚乱,分不出谁是敌人的,他只是在旁边监视着。

他渐渐注意到黑暗中有一件东西在闪亮,而这件闪亮的东西就是一把刀,这把刀子是握在秋叶的手中的,不过,美奈子却握住了这只持刀的手腕,极力把它推开,她推不开,但这刀子也伸不前。

这就是他们挣持的中心了,而两个人就是绕着这把刀子团团转着。

美奈子真是了不起,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她怎看到秋叶手中握着的这把刀的,并且把秋叶的手腕抓住了呢?

但总之美奈子是把这手腕抓住了,因此她暂时也就没有了危险。

渡边仍然在旁边监视着。当他感到肺内的空气快要用完了时,他便又浮起水面,吸了一口气后,他再沉入水底。

这时,美奈子和秋叶两个人的动作都软弱下来,迟钝下来了,这自然是因为缺乏氧气之故,他们都没有机会呼吸。

现在他们唯一的战术就是谁先支持不住,那么刀子就会刺进谁的身上。

渡边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撑着水游了过去,好象另一只八爪鱼一般向秋叶的背上一伏,两腿把秋叶的腰夹住,双手便握住了秋叶的脖子了。

这一下使秋叶无法再支持下去了,他连忙丢了刀子,把两手缩回来解颈部之危,但是他只能缩回一只手,四为另一只手仍被美奈子拉住。即使没有美奈子,他也无法抵抗新近换气的渡边的,更何况一只手还被缠住?

他无法挣脱,而渡边愈握愈紧,使他的血脉也窒住了。

终于,美奈子首先忍不住,升上水面去吸气,而秋叶的手虽然恢复自由,也不会再应用了,他已经软了下来。

当渡边在水面出现时,美奈子也游过来,帮助他把秋叶的头托出水面,以免淹死他。

上面,劲树伸下在码头上那根装了钩子的长竹,把秋叶的衣领勾住,把他拉上去。

秋叶好像一具死尸一样,毫无抵抗,任其摆布。

渡边和美奈子分别爬回船上。

秋叶也给运到了船上,因为箱上是目前是接近的避雨地方了。

横村和劲树在合作着为秋叶作人工呼吸。

渡边和美奈子就在船上巡视一遍,他们在船舱中找到了几只大木箱,渡边找到了两根铁条来,把木箱的盖子撬开。那木箱的盖“啪”地掉在地扳上,而美奈子就站在那里,呆住了。

渡边也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满船都是透明胶袋,里面装满了一种白色的粉末。“竞有这么多!”渡边难以置信地说。

美奈子从旁边的地上抓起了一团绵纱,抹干了手,然手颤抖着拿着其中一只胶袋,撕开一点。

“是真的?”渡边问。

美奈子点点头:“就是我们失去的!”

“你以为这里要值多少钱?”

“数以百万计了!”

渡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样大笔财富,许多人都愿意为了这样大笔财富死两次!”

“秋叶就是为了它而死了两次,”美奈子说:“他也快要为了它而死第三次了,不过第三次却是真死,我们上去看看那王八蛋吧!”

她和渡边一起回到了上面。秋叶正在醒过来,劲树已把他肚里的海水压出来了。

终于,秋叶张开了眼睛。

他四面望望,看见美奈子,看见劲树,看见了渡边。接着他看见了横村,他的脸便愤怒地扭曲着。“你这狗!”他干咳地骂道:“你出卖我!”

横村耸耸肩:“对不起,我必须选择出路!”

“有些人自己最擅于做的事,却就是受不住别人也去做!”美奈子讽刺说。

“好了,”秋叶叹了一口气:“你们捉到我,我是完了!”

“奇怪,山部一见那二十个枪手,却不分几个来这里帮你的忙!”渡边说:“难道你这么有信心,认为我们是决不会找到这里来吗?”

“什么山部一见的二十个抢手?”秋叶目瞪口呆。

“别告诉我不知道,”渡边说:“山部一见召来二十名枪手,监视着我们。这当然是你的主意了——很可惜,他们还在还在市区监视着我们,他们还以为我们是在睡觉呢!”

“二十个枪手!”美奈子冷冷地说:“你反正是活不下去的了!”

秋叶思索了一会,眼睛转动着,跟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了。

“闭嘴!”美奈子喝道。

秋叫停止了笑,摇着头:“我的天,这果然是一个吃人的世界,如果你不吃人,你怎能生存?”

“你在说什么?”劲树问。

“现在什么时间了?”秋叶问。

劲树让他看看表。

“他们随时会到了,”秋叶点着头:“他们随时全到了!”

“如果你是指山部一见。”美奈子说:“我不相信你可以倚靠他救你,一发觉有什么不对他会先溜掉。”

“这一点你却错了,”秋叶又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点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们的,不过,我反正落在谁的手中,都是没有前途的了,我不想便宜山部一见,所以我告诉你们吧!你们该知道的,我是一个很小心的人,当我和山部一见谈生意的时候,我叫他可以来这岛看货,但是不要太多人来,只是他自己,和一个保镖。现在,你们却说他来了二十十枪手!”

“不是你叫他召来的吗?”美奈子问。

“你们以为我是傻子吗?”秋叶不屑的说:“让他带二十个枪手来包围我,他岂不是可以对我为所欲为,现在看起来,他也正是这个意思。他想买我的货,但不是想付钱,只想付给我子弹!”

美奈子和劲树三个人面面相觑。

“但,”美奈子说:“他的人是在监视着我们的,为什么呢?”

“他很可能也知道我是秋叶,”秋叶说:“不然他也不敢强夺的。他大慨知道了我是谁,知道他不付钱给我我也不能奈何他的。既然他知道我的事,自然知道你们来了。他叫人监视着你,只是为了不想让你们比他先起程!”

“我看正是如此。”美奈子相信秋叶的说法:“这个山部一见,实在也并不是好东西。”

“现在,”秋叶吃吃笑:“你们得想办法应付他这二十名抢手了,他们随时会到的!”

“让我到上面去看看!”横村自告奋勇地爬到上面去了。

劲树也跟着他上去。几秒钟之后,劲树又反回来了。“他们来了!”他焦急地叫着:“三艘船,他们乘着三艘船来!”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渡边冷静地问。

“我看十分钟左右吧。”横村推测。

渡边转向秋叶,他的眼光使秋叶不寒而栗,预感到有点不妙。

“你——你想怎么样?”秋叶呐呐地问。

渡边的手一动,就摸出了他那一只射箭筒来,对着秋叶。秋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对准着他,就使他很不安心了。他也猜到这东西是会发射什么的。

“不——不要,”秋叶把双手遮在前面:“不要!”并没有浪费时间,由于他们现在只剩下十分钟时间了。他迅速扭动射筒,嗖嗖!两支精钢的小箭射出去。

秋叶大叫一声哎哟,连忙弯腰抱住腿,实在是恐惧多过痛苦的。他还弄不清楚是什么射中了他,麻醉剂的药力就发作了,他慢慢地扑到在地上。

“现在,”渡边微笑:“他是不能再抵抗了!”

“我们怎么办呢?”劲树问。

“他们有三艘船。”渡边说:“我们不能开了这船逃走的,所以我们只有离开这船躲到岸上去了。我们只要带走秋叶就行,秋叶是我们来这里找的东西!”

“但这些货,”美奈子抗议地道:“我们不能把这些货留下来奉送给山部一见,这些货是我们的!”

“你不能留在这里保护这些货的!”渡边说:“山部一见有二十个人,几个人对二十个人,总是吃亏一点的,而且,我会在这里留下一些装置,使他们也不能把这些货白白拿走!”

“你要装置些什么?”美奈子怀疑地看着渡边。

“走吧,妈的!”渡边喝道:“已经没有时间了!”

美奈子迟疑了一下,只好过去把那失去了知觉的秋叶揪起来。劲树和横村也帮着她。他们把秋叶运上了甲板上,渡边则留在下面装置着他的机关。他在身上掏出一只小小的透明胶袋,袋内是许多红色的胶囊药丸,每一颗胶囊药丸上都连着一条红线。他把这些胶囊,一颗一颗地取出来装在那些木箱的缝隙,很小心地特别注意于把那红线夹紧在木板的缝中。

他做得很小心,但是动作得很快。五分钟之后,他已完工而回到甲板上,现在手中已经拿着他的枪,仍然是用胶袋裹着的,以防雨水。隔着胶袋他是一样可以放枪的。美奈子他们已上码头登了岸,而横村的推测果然很准确,那三艘船已经很近了。

渡边也跳上了码头,蛇行鼠伏地闪进了黑暗中。

雨仍然下得很大的,那三艘新来的船虽亮了射灯,但还是照得不远,所以船上的人是没有机会看见渡边。

渡边离开了码头,就躲在黑影里等着,手中拿着那把受着胶袋保护的手枪。

那三艘船成品字形包围了码头,然后慢慢靠近。

有人碰碰渡边的背,渡边转头看看,那是美奈子。“你在这里干什么?”美奈子问。

“看看我可以消灭多少敌人!”渡边回答。

“哦?你的陷阱这么有效?”美奈子问渡边。

“是的。”渡边得意地微笑着点头:“我的陷阱就是这么有效的!”他扭头望望周围:“秋叶呢?”

“劲树、横村把他抬走了。”

“不是回到我们的船上去呢?”

“不是,”美奈子摇头,“回到船上恐怕来不及了!横村说知道有一个岩洞可以躲一躲的!”

“那是最理想了!”渡边嘉许地点头。

这时,那三艘游艇的第一艘已经靠近了秋叶的那艘游艇,有十个人蜂拥地跳过去,其中有二个人还是拿着手提机关枪的。

“秋叶没有说错,”渡边摇头叹息道:“山部一见并没有诚心和他交易,山部一见是存心来强抢的。”

美奈子摇头。“这门生意真不容易做!”

“有什么生意不是这样的?”渡边说:“想少给钱而多得货,这是人之常情了,多数人还以为要货而不付钱更好呢?”

“你怎样对付这许多人呢?”美奈子问:“不是在地上放满了老鼠夹之类吧?”

“不,”渡边摇头:“我只是装了炸药!”

“炸药!”美奈子忽然站直身子:“你到哪里弄到炸药的?”

“我随身带着的,”渡边微笑:“我那种特制浓缩炸药,装在药九胶囊里,有人问我,我会说,那是胃药,我在那些木板缝里装了这些胶囊药丸,药丸上的一条线夹紧另一条板缝上。他们一定打开箱子来看看的,箱板一动就拉动那药丸的线了!”

“那线呢?”美奈子紧张地问。

“那条线等于手榴弹的爆炸计,”渡边说道:“一拔走之后几秒钟,药丸就会爆炸。”

“渡边,”美奈子抓住他的手臂,抓得更紧:“你这药丸的爆炸力有多强?”

渡边耸耸肩:“如果单单一颗,爆炸力是不会怎样的,但在那里不止装一颗,所以情形又不同了!我不愿意走近那里。”

“那么,那些货!”美奈子焦急地说:“你会把那些货也炸掉的!”

“这个是不可避免的了!”

“我得去阻止他们!”美奈这咬着牙要走开,但是渡边把她拉住了。

“等一等,”渡边说:“现在去已经太迟了!”

“妈的,”美奈子说:“我们得保存那些货!”

这样说着时,那船上便爆出橙色的火光,跟着传来一连串的炸炸的声音,船则给炸开了一个大洞,碎片四射!

美奈子呆住了,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很好,”渡边吃吃笑:“这样起码解决了他们一半了!”

“但那些货——”美奈子显得很心痛的。

那三艘来船的甲板上都涌上人来,用电筒向爆炸的船照射,而那艘爆炸的船已经倾斜,正在慢慢地沉下去。

只有二个人从船舱中爬上来,也是步履踉跄的,即使他们获救,也会失去战斗力了。

“天,那条船要沉了!”

“这样正好,”渡边微笑着说:“这样,他们就得不到那货了!”

“我们也得不到!”美奈子气愤地说:“渡边,我认为你老早就有计划的,你老早就想毁灭我们这些货!”

渡边耸耸肩;“你有更好的计划对付他们吗?”不过他不能不承认,美奈子的确是很清楚他的用意。

渡边最讨厌的东西就是海洛因。

虽然他和美奈子是那么好,他也不肯去帮美奈子弄到一大批海洛因的。

如果回到美奈子的手中,这些海洛因会再流入贩毒市场,给许多吸毒者吸食,这就闻接是渡边的责任了!

“完了!完了!”美奈子痛苦地呻吟着:“一淹水就完蛋了!”

因为这时,船已倾斜,整个船尾首先淹没进了水底,给海水淹没了。船中的货当然已给海水淹坏!

“我们还是走吧!”渡边说:“他们大概没有空来追我们的!伤心什么呢?反正你的任务又不是寻回那些海洛因,你不过是要找到秋叶,现在秋叶已经找到,不就行了吗?”

美奈子仍然是依依不舍的,但渡边拉着她,便把她拉走了。

美奈子领着渡边回到了他们所藏身的那个出洞。

那是一个很在趣的岩洞,洞内是高过洞口的,因此虽然下大雨,雨水也不会浸进去。

洞内相当平爽,此外洞内还有几个小洞通到外面,容许空气流通。

秋叶就给放在这岩洞的地上,横村和劲树正坐在他身边等着。

“这地方不错!”渡边四面张望着:“如果我是孩子,我会不忍心离开这里的!”

“这是我们的后备货仓,”横村指出:“如果有什么不对,我们可以把货搬到这里收藏起来,外人是不知道的,不过,这洞还没有正式用过。”

这时,耳际忽然清静下来了,那是因为一直雷鸣般响着的大雨忽然停上了。

“好了,”横村叹了口气:“那要命的雨终于停了!”

“妈的,这是天不作美!”渡边骂道:“山部一见还有十几个人,雨停了,他们就更容易找到我们了,快走吧!”他挥手示意大家快点动身。

于是横村和劲树合力把秋叶抬了起来,离开洞口,到了外面。

热带地方的天气果然是特别变幻难测的,雨才刚停,天上已经云见月开了。一轮明月照透稀薄的云层洒下光来,虽然难与白昼比较,却已使岛上的视线相当清晰了。

渡边又大声咒骂起来了。

他这不祥的预感果然也并无错误,因为在这个时候,山部一见已在调兵遣将了。山部一见是在三只船的其中之一上面,当断定了沉船中的海洛因救不回之后,山部一见勃然大怒:“他们一定已经来了!”他吼遭,一猜就猜到了一定是渡边干的好事:“包围这岛!我们有三艘船,把这岛包围起来,别让他们逃走。”

剩下来的十几个人再经过调配、分均在三艘船上,三艘船便分两个方向,绕岛巡行一圈,二艘向右,另外一艘则向左。山部一见本人是在向右的二艘游艇的其中一艘上面。

他乘坐的一艘开得比较慢一点,那是因为他是主帅的身份,不打算参加任何接战。

在渡边他们未有机会回到岛的后面时,这三艘游艇已经发现了渡边的游艇。几个打手马上登上了游艇,虽然在上面找不到别人,但已是把游艇占了。

“很好!”山部得意的吃吃笑:“他们的船还没有开走,那表示他们的人是还在岛上的!我们可以瓮中捉鳖一样把他们捉起来!”

这时,渡边等一行人刚刚到达了岸边。他们是打算要登上船划回游艇去。

但是现在知道不行了,因为在月光下,他们看到他们的游艇已被对方的三艘游艇包围着了。

在月光下,山部一见看见了他们。

“开枪!”山部一见大声喝叫,命令着。

轻机枪的声音大响起来了,打破荒岛之夜的寂静,子弹像怒蜂一般飞来。

“逃!”渡边大声叫道,转身向后逃走。

他们退到一块巨石的后面,对方的枪弹便暂时威胁不到他们了。

“他们有机关枪。”美奈子咬着牙:“这是不容易对付的,渡边,你还有什么秘密武器吗?”

“我还有一些炸弹。”

“炸弹没用了!”美奈这说:“你不能炸得太远!”

“总比没有的好吧!”劲树说:“这样和他们硬碰硬是很吃亏的!”

“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渡边不慌不忙地说:“你看,情形是这样的,这岛虽然是光秃秃的,连树也没有一棵,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充满了凹凸不平的怪石。在这样一个地方,轻机枪是不容易发挥威力的,只要一伏下来就射不中!”

“但他们还是人多势众!”美奈子说。

“天还是黑的,黑夜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渡边说:“我的计划就是让横村把秋叶带回山洞里,我们再分散开,把他们逐个消灭,不会很难的是不是?”

“我也赞成这样。”横村有点惭愧:“坦白说,我不大有枪战的经验!”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美奈子说。

因为说抬头出石山,看见其中一艘游艇已正在向岸边驶过来,大概全部打手都集中在这艘游艇上,准备登岸搜捕了。

“我们在这里抵抗他们一阵,”渡边说:“劲树,你助横村一臂之力,把秋叶抬进去!”

劲树点点头,帮助横村把秋叶抬走了。

劲树一边走一边埋怨:“早知如此,就不抬出来了!”

渡边和美奈子伏在那里,等着敌人。

那艘游艇到达了浊水处,就搁浅在那里的礁石上,打手们纷纷跳下来,涉水上岸。

渡边举起枪来,放了二枪。

但可能还没有进入射程之内,但是已使那些人暂时止步,下了船的也纷纷找寻障碍物了。接着。机枪子弹又向这边密集扫射过来。

渡边和美奈子伏在那里躲避着。

对方扫射了一阵,又停止了,见再没有什么动静,便开始从船上下来。但是渡边和美奈子又向他们放了二枪冷枪。

那些人又连忙戒备。

这一来,就使他们的进度阻得很慢了。

美奈子和渡边相对微笑。美奈子的手一伸过来,握住渡边的手道:“我一直梦想有一天能有这个机会,和你并肩作战!”

“我只希望我们不会一块并肩死掉!”渡边吃吃笑。

“别胡说了!”美奈子生气地斥道。

“小心右边,”渡边低声说:“别老顾着谈情说爱好吗?那边一个人正走过来了!”因为他从眼角瞥见一个枪手已钻进了两块大石之间的一条缝隙,正在向他们逼近。

美奈子回头说:“我猜他们走得够近了,让我们分开吧!”

渡边点点头:“右边那个,就让我来解决他吧!”

他们分开了。

渡边向右边走,蛇行鼠伏地穿过那些岩石之间,很快,他就看不见美奈子了,而美奈子也看不见他了。

但很快,渡边就看见了那个最先逼近他的打手。他们在一条石缝的尽头打了一个照面,那个枪手连忙开枪,他手上拿的是一把轻型机枪,一扳机掣就是一连串扫射,但渡边已经闪避到石后了。

那人紧张地拿着他的枪,小心地前进着,手指扣在抢柄上,如果渡边再出现的话,他决不会放过——

接着他屁股上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被人注射了一针似的。他的身子一抽搐,连忙伸手到后面去一摸,摸到那里突出一支小箭的半藏,接着他便全身都发软,支持不住,而仆到地下去了。

这时渡边又在他的后面出现了,微笑着,手上拿着那只射箭的圆筒。

渡边觉得,这些人碰上他是幸运的,他这个人根本就不喜欢杀人的,只要可以躲他就躲。

渡边走到帮人身边,拾起那人的手提机关枪,有了这东西,他是舒服多了。

他继续通过那些石缝向前进发,忽然,前面又有人影一闪了。

渡边连忙板动机枪!子弹一连串地扫射了出去。

他没有射中那人,因为那人也能及时躲避起来。

那人躲的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岩石稍稍凹了的。他紧紧地举着他的轻机枪,身子贴在那里,等着渡边现身。

但渡边没有现身了。

那人只看见渡边的机枪的枪嘴,在岩石的转变之处突了出来。似乎渡边是正在等着他出现就扳动机枪,以不变应万变的方法。

那人舐舐嘴唇,慢慢蹲低了身子,渡边的枪嘴却仍然是保持刚才的高度。这个的脸上不禁展开了一个狡猾的微笑。因为这表示,假如渡边开枪的话,枪弹也会射高了而打不中他了。

他开始蛇行着前进,很小心地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当他接近到距离渡边的枪嘴只有二寸时,渡边的枪嘴仍然没有动,仍然是从那岩石的转弯后面平伸出来。

那人脸上的微笑变成更加得意洋洋了。

他手中的机枪忽然一动,当棒用地向上击去,击中了渡边的枪嘴。

渡边的机枪“卡”一声跌落在地上了,那人就跳出去,指头扳动枪机,一排子弹扫射了出去。

他扫射了两分钟,才看清楚那岩石后面根本没有一个人。

渡边只是把枪搁在岩石上罢了,人早已走掉了!

这枪手恐惧地一震,知道有点不对了,也知道这一定是调虎离山之计,而危险会来自身后!

就在此时,危险已经来到了。他的屁股上有了给打了一针的感觉。他连忙要转身过来,要把枪摆转过去射击,可是办不到,身子马上就发软了,那挺轻机在手中忽然极其沉重,重得无法再举起。他不由自主把枪丢下。然后人也软软地倒下去,失去了知觉。

渡边露着一个狡猾的微笑,从他的后面走上前来,手中仍拿着那只射箭筒,这东西真好用,既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又不会把人杀死,他真希望三个人都用这东西。

他把那人的机枪中的弹夹取去了,然后拿起了刚才自己丢下的那挺机关枪,转进另一条岩石的缝隙,离开了那里。

渡边对敌人的手段是仁慈的,那是因为他有着仁慈的本性。

但那边,美奈子的手段可就不同了。

美奈子的性格和渡边差不多是各走极端的。因计她的手段也残酷得多了。第一个给她看到的打手根本不知道她来了,因为美奈子是从他背后出现的。

第一颗子弹射进了他的背脊时他才知道,而这时他已没有机会转身了。美奈子的子弹一颗接着一颗地射出。在中了第二枪以后他已经死去了,但美奈子还是继续射击他,一直把枪中的子弹在这人的身上射完了。

这是一种并不聪明的做法,照理一个内行的枪手是不会如此的。一个内行的枪手,总是在枪中留着若干颗子弹,非必要时不会把子弹用完,因为子弹一用完了,就没有抵抗力了。但美奈子的情形是不同的。她早已另有打算,当她的子弹一放完了之后她捞起了那人弃下的手提机枪。这样,她便又有了武器,而且是一件更犀利的武器。

她慢慢地摆动这梃机关枪,向周围扫视了一遍,但暂时找不到什么敌人。她舒了一口气,紧紧地挟着这挺轻机枪,她通过石缝前进。

她深恨这些人破坏她的事情,用机枪来对付这些人,比较能泄愤!

但美奈子一时找不到可堪射击的对手,那些可恶的家伙,她见一个就杀一个,把他们斩尽杀绝为止,很可惜他们却不再在她眼前出现了!

接着身后忽然轻微的“噗”响了一声,美奈子连忙一缩缩到一块大石后面,才回转过身。她发觉那声音是一个人仆在地上发出的。一个对方的打手已扑倒在一块大石上,只是软绵绵地仆倒在那里,不省人事了。

美奈子奇异地看了他两秒钟,走过去踢开他身边的机枪,蹲下来看看。这时,就着月光她看到原来这人的屁股上插着一支那种渡边的小箭。

正文 第七章 龙凤齐鸳鸣 鸳梦重温

“别开枪!”有人说。

美奈子一跳转身,一只脚狼狈地踏进了一潭雨水中,枪嘴向那人的声音摆过去。

“别开枪!”那人又说。

美奈子没有开枪了,因为现在她听出这个人原来是渡边。

渡边微笑道:“我算不算救了你一命?”

“也算是了。”美奈子无法不承认,因为,假如不是多亏渡边那一箭,那人很可能已从背后开枪把她打死了。

“以后小心点,不要用太多的子弹和弄出太多的声响。”

“我还要你教吗?”美奈子吃吃笑。

“我们分手吧!”

这时,他们听见一阵奇怪的尖锐声音。似乎有人正在吹哨子。

“那是什么声音?”美奈子问。

“去看看吧!”

他们分头进发,但是转了好几个大圈,都找不到什么对手,后来他们再碰头,连劲树也到了。

“怎会一个都找不到?”美奈子惶惑不安的问道。

这时,渡边是正站在一块比他们高得多的岩石上面。抬头向前望望,忽然伸手一指:“看,他们走了!”

劲树和美奈子也爬过去,果然看见那些都已回到海边的打手,正在爬上他们的游艇。

“这是什么意思呢?”美奈子皱着眉头:“也许他们认为对手太强,所以放弃了吗?这不象山部一见,山部一见这个人很小气的,你侵犯了他,他非报复不可!”

“我相信他们是要放弃!”渡边说。

“你有什么想法呢?”劲树问。

“我认为他们要等天亮。”渡边说:“他们认为天黑对自己不大有利,我们在岛上反正是逃不掉的,所以不如等天亮再战!”

“如果他们天亮了才来,我们是很难抵抗的。”美奈子担心地说:“他们人比我们多!”

劲树只是喃喃地咒骂起来。

“我们得想个办法!”美奈子说:“等到天亮,我们就死定了。”

“也许。”渡边说:“我们可以等他们睡着了之后游泳出去,夺回一艘游艇!”

但是,海面上的活动已经证实他这建议的行不通的,因为四艘游艇(包括渡边他们自己开来的那一艘游艇)都开动了。

三个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要开着那些游艇环岛巡逻着,一则避免渡边他们登船偷袭,二则可以防止他们游泳逃走。

“这真是好极了!”美奈子冷笑:“现在我们变成有如瓮中之鳖了!”

“天很快就会亮的。”劲树指出:“这里是热带地方,四点多五点就天亮了!”

渡边抚着下须。

“渡边,”美奈子讽刺地说:“你这个智多星可又有什么主意呢?”

渡边沉吟着说:“让我们等着看吧,起码天不会马上就亮的!”

海面上,那四艘游艇以很慢的速度在行驶着,并不断用船上的灯在水面照射。

如果他们游泳逃走,自然是会给照到的,而且,即使逃得过他们的照射,能否游到那陆地也是个问题。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不愿意时间过去,分秒必争的时候,时间就似乎过得特别快。

“很可惜横村只有一套潜水用具。”渡边说:“不然我可以潜水离开了!”

美奈子笑起来:“我们不如抽签吧!谁抽到长签谁就得到应用潜水衣的机会!”

“别傻了!”渡边用眼瞪着她:“让我穿吧!我出去!”

“你要丢下我们,独自逃走吗,你这个懦夫!”美奈子讽刺说。

“不,”渡边摇摇头:“我有一个计划,不是很有把握的,但总要试试!”

十分钟之后,渡边已经穿上了全副潜水装备,到达了海边。

他悄悄地潜进水中。那几艘游艇只是在离岸远的地方巡罗,对水边发生的事似乎漠不关心的。

渡边顺利地潜入海底。

夜间的海底漆黑如墨,望着天空,也是半明半暗的,简直比地狱还可怕,就象处身于虚无之境,如果渡边不是早有夜间潜水的经验,也许他也会吓得不敢前进的。

渡边踢动着脚上的胶鞋,前进着。

现在似乎全身都是武装,因为,除了手上拿着射鱼枪之外,他的两腿之上还插着五六支鱼矛。

横村放在小屋里的潜水武器,简直给他全部带去了。

这些额外的武器增加了重量,也对他的动作的灵活程度起了若干限制。不过,他还是可以前进的。

游了一程,他就冒出水面,看看后面,又看看前面。后面几个人头正在水面浮着。美奈子等几个人正远远地游着泳,跟随着他。

而前面,一艘游艇正缓缓地接近。

渡边再次潜入水底,加快踢动双脚。

他需要把握好时间和方向,计算得很准确才能实行他的计划的。

不然,就要在海中捉迷藏捉到天亮了。

他也果然计算得狠准确。

终于,他和那船的船底距离只有十五尺了,他提起鱼枪,准备着。

船行驶得很慢,船上的射灯照下水中,那射灯的反射使船底也相当亮,渡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螺旋浆正在转动着,运行着。

他瞄准,扳机,把鱼矛发射出去。

鱼矛拖着条长绳,直窜向那船底螺旋浆。鱼矛尾部拖着那条长绳是渡边绑上去的。

这鱼矛穿过了浆叶和螺旋浆之间的缝隙,但并没有经过,因为螺旋浆的转动把绳子绞住了。那条绳子被螺旋浆绞着,收回来,把鱼矛也拉回来,终于,鱼矛到达了螺旋浆那里,“格”一声梗住了。起先,船的引擎声是圆滑的,但现在却变得象在咳嗽了!

渡边已经从腿上拨下了一根鱼矛,再装在鱼枪上。不过他用不着再向那引擎发射一抢,因为鱼矛和蝇子已紧紧地把螺旋浆缠住了。船已无法再向前面行驶。这时,船上的人已发觉不对头了,有一个人走到船尾。这个人是负责驾驶的人,他从引掣的声音里觉察出是螺旋浆被什么东西缝住了,于是这人就出现在船尾,向下面张望。这样张望,当然是望不见什么的,不过,这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一只手拿着一只手电筒,另一只手那着一把枪,身子俯出去,向船尾的水中照射着。

他照不见什么,只是忽然听见“锵”的一声。

一支鱼矛从旁边的水面飞上来,刺进了他的肩。

他发出一声惨叫,便倒回船中。

有二个他的同伴跑过来,把他扶起了,看见他肩上的鱼矛,其中一个低声道:“蛙人!他们潜水出来了!”

这样说着时,有一粒小小的东西飞上来,落在他们的脚边。

那是一粒渡边那种药丸,药丸上的红线已经拔走了。这颗药丸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其中一个提起手中的机枪,拾起了手电简,走到船边去,用手电筒向水中照射。

他看见那全副蛙人装备的渡边正一翻身,潜入水中。他连忙扳动枪机,向水中猛烈地扫射着。

扫射了一秒钟,药丸就在身后爆炸了。

这船上是一共有四个人的,还有一个留在舱内把着舵。

这人被爆炸声引出来了,看见他那三个同伴都倒下了,甲板给炸了一个洞。

这人很机警,他并没有马上走到他的同伴们身边,而是走到船边,绳梯是垂下伸入海水中的。他预料在这种情形之中,一定会有人企图登船了。

他的所料果然不差。

他看到美奈子正沿着绳梯爬上来,于是他就举起枪向美奈子瞄准。

但更远的地方“铿”一声,一支鱼矛闪着光直飞过来,又刺进他的肩。

这个人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捧着肩惨叫着,滚来滚去。美奈子爬上来,跑到他的身边,一脚把他手中的机枪踢飞了。

她把那机枪抓起来,冲进船舱中巡视了一遍,发觉没有人,便再跑上来,对水中招招手:“行了,上来吧!”

渡边叫道:“给我电筒!”

美奈子把一只电筒丢了下去,渡边稳稳地接住了,随即又潜进水中。

他游到船尾之下,在螺旋浆的地方,在电筒光照耀之下,他用刀子把绳子割断了,把断绳拉下来,又把那已经扭曲的鱼矛也拿了下来,于是螺旋浆便没有了障碍。渡边又浮回了水面。

在劲树的扶持之下,渡边也上到游艇上,这时,美奈子也把游艇开动了。

渡边四周望望,视线之内,还没有另外一艘游艇的影子出现。

“他们不会知道这件事!”渡边说。

的确,四艘游艇是相隔很远地环岛巡逻着的,以收均匀之效,但是因此也不能守望互相支援了。

“你以为他们有机会用无线电报告了这个消息吗?”劲树问道。

“我看没有了,”美奈子说:“他们大概还来不及这样做,不然,无线电一定还在不停地吵!”

渡边认真地回想刚才的情形,也相信船上是还没有机会报告其他游艇上的人的,因为时间很急促,螺旋浆发生故障的时候,他们大概还不曾发现有异常,到渡边的射鱼枪发了第一枪,他们就根本不会有机会去碰无线电了。一切都是在几秒钟之内便完结了过去。

“干得真不错,”劲树摇摇头赞叹道:“我们还不曾成功呢,还有三艘船要解决!”

“少说话,多做工作吧!”美奈子说:“如果不早点准备,就什么都干不来了!”

于是他们开始准备。

第一件工作就是把船上的武器都搜集起来。山部一见的势力果然是够大的,带来的武器是犀利而充足的。

他们取得了那些武器,也就成为了一艘很有杀伤力的船了。

“我希望下一艘就是山部一见乘坐的船,解决了山部一见,就解决了一切!”劲树说。

“我也相信!”渡边说着,一面用望远镜向海面上了望;“他们来了!”他忽然说。

美奈子在驾驶舱里不知弄了些什么,游艇便整艘震动起来了,马达发出咳嗽般的声音,船就停顿在那里,不再前进了。

渡边拿着望远镜望着,吃吃笑起来:“我们希望得对了,山部一见果然就在这船上!”

“那我们就用不着太辛若了。”美奈子说:“只要解决了山部一见就行了!”

山部一见那艘艇慢慢接近了,看见自己的友船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山部一见就觉得很奇怪:“用无线电问问吧!”

他的一个手下用无线电发出召唤。但没有回音:“他们不回答!”那个手下报告说:“一定出了事。”

“妈的!”山部一见喃喃地咒骂道:“靠过去,靠过去!”

两艘游艇渐渐地靠近了,山部一见看见对面那艘游艇上面一个人也没有。

“奇怪!”他疑惑地说:“他们都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一定出了意外!”他其中的一个手下说。这句话实在是没有意义的,谁都知道一定是出了意外,不然也不会如此了,问题是出了什么意外。

山部一见这艘船上有四个打手。

两艘游艇的距离渐渐缩短,四个打手的其中三个都站到了船边,手中的机枪举起来,戒备着。

二十尺,十尺,接着,又有一颗渡边那种奇怪的药丸丢出去。

渡边伏在那里,身子给拦挡着,因此对方看不见。他就是这样一挥手臂,把那颗药丸丢了出去。药丸刚好落到了那三个打手的身后,而照例,他们又是没有发觉。这药丸是一件那么细小的东西,它丢过来,是很不容易察觉得到的。

接着药丸便爆炸了。

那爆炸力不太大,但是也不小,如果让他在身边爆炸,那爆炸力是相当强的。

其中一个打手给炸得飞离船沿,“扑通”一声跃进了水中。

另外二个也给震得丢了手提机关枪一时呆住了。

这边船上,渡边和美奈子等人就站起来,手中的轻机枪指着他们。“好了!”劲树大声叫道:“不要动!”

甲板上剩余的那二个打手已经给那一下爆炸震得三魂失去了七魄。他们再也没有抵抗的意志,只能在那里瑟缩着。但是,第四个打手却是机警的,他马上就扯掣开倒车,游艇的马达忽然又大响起来,开始倒退了。

美奈子手上的轻机枪响起来,一排子弹扫过去。那打手在驾驶舱中尖叫一声,便倒了下去。子弹是穿过了驾驶舱的墙板而射中他的。游艇失去了控制,就无目的地在兜了一个圈子,又靠回来了,与渡边他们的船一撞。

两艘船上的人都给震得东倒西歪了,不过以渡边恢复得最快,渡边一跳就跳起来,飞身跳到了隔邻的船上,美奈子紧跟着他。

山部一见是一个很机警的人,当船靠近的时候,他已经躲到船舱中一个最安全的角落,因此他既未给炸中,也未给射中。他那个位置还可以有利地看见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他手中也抓住了一挺机关枪,在戒备着。

但是两船一撞,连山部一见也失去了平衡,他滚在地上了。当他狼狈地抓起机枪再爬起身时,渡边和美奈子已经跳了过来。

他再爬了起来时,只看见美奈子一个人,正在向他疾冲过来,他便连忙举起机枪,把枪嘴伸出那破了玻璃,要向美奈子射击。

他这动作实在是很危险的,因为美奈子的动作比他快,美奈子的手中已经举着一挺手提机关枪了,如果要的话,美奈子是可以先把他射得一身都是子弹洞的。不过,美奈子并没有开枪。

因为渡边已经到了山部一见的旁边了,就蹲在墙外。

当山部一见的枪嘴一伸出来,渡边就把手中的枪作捧用,而向上击去。

山部一见还没有机会开一枪,枪已给击得脱手飞出去很远了。

跟着,渡边就冲进了驾驶舱之中去。

山部一见还要从地上拾起一把手枪,但渡边及时一脚踏住他的手背,使他的枪抬不起来了。山部一见一抬头,渡边的拳头也就击了过来,击中了山部一见的下颌。

山部一见尖叫一声,打着转跌到对面。他撞在墙壁上,渡边一跳向前。

想不到山部一见也不是弱者,而且斗志也真够旺盛,虽然早已注定失败了,他还是要挣扎到底!渡边一接近,他就缩起两脚,撑了出去。渡边猝不及防,给踢中了腹部,人也向后面跌去,一直跌出了门口,撞在船栏上,差点没有被翻下海去。

正在和劲树制服船面上那两个打手的美奈子叫道:“唏,渡边,需要帮手吗?”

“不必!”渡边倔强地叫着,又直冲进到门里。

山部一见正弯腰拾起那挺机关枪,又是来不及了,渡边直扑过来,于是他放弃机枪,拳头一挥,击中了渡边的牙床。

渡边的冲扑路线马上改变了,撞到船的舵盘上,一时震得满天星斗,呆在那里。

没想到山部一见这个老家伙原来是这么难对付的,他之所以能盘据着黑社会的重要地位,果然有道理!

当渡边就这样呆在舵盘边的时候,山部一见又跳前了一步。

山部一见伸出一只脚,向渡边的腹部直撑过来。渡边抖擞精神,及时从呆木中醒了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山部一见的脚便撑了一个空,刚好伸进了那象一只大马车车轮一般的舵盘里。

在同一时间,渡边把舵盘一扭。

山部一见的腿被舵盘撬得差点断掉了。身子不得不跟着转动,便倒栽倒在地下,渡边仍然继续扭动,使他的双腿撬在那里,再也脱不出来了。

“不!”他尖叫着求饶:“不要!”

渡边恨恨地放下手,山部一见连忙把腿抽出来,已经变成了跛子似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还反抗吗?”渡边咬着牙。

山部一见只是恨恨地咬着牙,没有做声,不过脸上是一副敌视的表情。

“好了,”渡边指指无线电:“山部一见,你想活下去,你就用无线电把其余那二艘船谴走吧!”

“你们——想怎样处置我呢?”山部一见呐呐地问道。

“这正是我们现在要研究的一点,”渡边说:“但你不谴走他们,我们是不能安安静静地谈的!”

山部一见沉默了一下:“恐怕这是不可能的,渡边,你知道我这个手下上海吉姆,他是一个不屈不挠的人,连我都叫他都不听的,他知道我有危险,会拼命冲过来的!”

“嗯,你最好相信这话,”美奈子也附合道:“那家伙是疯了!”

“那我们只好杀死他了!”渡边咬着牙道。

“看来非如此不可了!”劲树说。

“但姑且让我来试试吧!”山部一见说着把无线电筒拿下来。

“他已经知道这边的事吗?”渡边问。

山部一见点头:“我一见这边这船没有回音,我就通知那另外二条船!”

“他们正在来了。”劲树也指出。下远处两艘游艇的灯光正住接近。

山部一见拿着听筒,旋好波段,对里面说:“上海吉姆,上海吉姆,我要和上海吉姆通话!”

“我在这里,老板!”上海吉姆的声音接上了,虽然通过无线电,他的声音也还是尖锐如一个孩子。

“上海吉姆,听我说。”山部一见道:“你们先回到城里去吧!”

“为什么?”上海吉姆问。

“我要在这里和他们谈谈。”山部一见说:“我们可以和平解决这件事!”

上海吉姆怀疑地沉默了好一会。“不!”他的声音又传过来:“我不相信!”

“你听我说,上海吉姆——”

“他们炸了那船。”上海吉姆道:“这件事是不可能和平解决的,我猜你是给他们捉住了,而他们逼你和我通话,要谴我走!”

山部一见苦恼地看了一眼渡边。

“但别怕,老板,别怕!”上海吉姆的声音在叫:“我会来救你的,我会把他们一个个杀掉。”

“上海吉姆,别傻——”

“我来了!”上海吉姆叫道。已经截断了他们的无线电联培,不再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他要来了。”山都一见恐惧地抖一抖:“这个人是疯了,很难对付!”

山部一见这个应该是天下怕地不怕的人,但他反而害怕这后生小子,这个飞仔模样的上海吉姆。

“怕什么?”劲树不屑地说,“他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但他的枪法是了不起的,”山部一见摇着头:“再加上他的胆量——而且,他有一件你们都没有的武器,他有一把装了望远瞄准镜的长枪!”

“你在开玩笑!”渡边一震。

“我不是在开玩笑,”山部一见说:“这孩子是喜玩枪的,而且喜欢用枪!如果我们没有猜错,他会把船停在你们射不到他,但他射得到你们的地方,把你们逐个射死!”

“妈的,”美奈子骂道:“为什么我们不也带那种枪来?”

渡边沉吟了一下:“停在我们射不到的地方吗?只要他肯停就行了,你们等在这里,我回到邻船去!”

“你打算干什么?”美奈子问。

“当然是下水,”渡边说:“我的潜水用具还在那边!”

“噢,下水!”劲树恍然地点着头:“你是说,你又要你的老诡计了?”

“是的。”渡边说:“事实证明,我的老诡计是可行的!”

这样说着时,只是有了子弹射来的声音!

“伏下来!”渡边警告的叫。但是每一个人都早已伏了下来。

渡边迅速地跑了两步,好像一只大跳蚤一般跳到了邻船上。有几颗子弹逼着他,但是没有打中他。

渡边在甲板上伏下来,通过船边的爬水洞向远处望望,远远那二艘游艇已经停了下来了,显然上海吉姆现在是正在那上面用装了灭音器的长距离步枪向他们射击着。

渡也找回了他刚才脱下来的那副蛙人装备,迅速地穿上了。子弹仍不断地一颗一颗射过来,虽然没有射中什么,却使他们抬不起头来,而且距离是那么远,他们的轻机枪也没有还击的能力!

渡边迅速地穿上了那副潜水装备,然后便跳进了水中。他沉了下去,慢慢踢动脚鳍再浮上水面,看清楚那艘游艇所在的方向,便在潜回水底游过去。他心目中的计划和以前是一样的——把上海吉姆的那艘船爆破。

渡边还有不少那种爆炸药丸。

水底是一片漆黑的,望向上面,则是一片银灰的亮光。渡边逗留在水面之下几尺深的地方,踢着水向前游着,射鱼枪对着前面,以减少阻力。

他现在已经认清了目标了。枪弹是来自左面的那一艘游艇的,这表示上上海吉姆是在左面那一艘游艇上,而渡边最要紧的就是把左面这艘游艇解决掉!

渡也踢着水,尽可能快地前进,一面希望美奈子他们不会给上海吉姆射中。他们大慨不会那样无济于事的,他们都是老手,他们不会误走到枪弹射得着的地方。

渡边只有趁上海吉姆还没有采取另一种行动之前游过去,把上海吉姆这艘游艇炸瘫痪的!

渐渐,前头那银色的海面出现了一个鞋形的黑影。那就是一艘游艇的船底了。渡边冒出水面来看看,他看接近他的就是上海吉姆所在的那一艘。当他看着时,这船的掌舵的窗口便闪火花。那是从枪嘴吐出来的火光,上海吉姆仍然在射击。

渡边又沉回水中,潜近那艘游艇的船底。

月光透进水中来,他可以相当清楚地看到船底的情形。

船壳是长满了藻类的,中间也有一些海藻,尾部的螺旋浆停顿着。渡边游近螺旋浆,扳住了船舵。

他现在的处境是相当危险的,他要祈祷上海吉姆不会决定在此时发动马达,不然那就很糟糕了。螺旋浆会把他抢过去,切断他一条手臂,一条腿,或甚至把他绞成肉浆的。

但渡边还是镇静从事。他从容地从袋里取出几颗他那种药丸,逐颗塞进了螺旋浆周围的缝隙里。

然后,他把最后一颗上的那条细红线扯掉了,一翻身,向水底直潜下,双脚拼命踢着,以增加速度。

几秒钟之后,爆炸声就来了。声音在水中是很奇怪的,不象是声音,而是声音与震动的混合。好象给卷进了一阵狂风中似的,渡边打着转,完全失去了控制,在水中翻滚着,连上下都分不开,好象风中一片落叶。

当他终于停了下来时,他就连忙踢动脚鳍,向光亮游去。

因为他知道光亮的方向就是水面。他冒出水面的地方距离那艘游艇有一百码了。

那艘游艇的情况是不大妙的,因为他已经倾斜了。还不至于沉没,但是已经倾侧了。当然也已不能行动。

可以看见上海吉姆焦急地在船栏边跑来跑去,望着水中,奇怪究竞发生什么。

渡边看一看另一艘游艇,那一艘仍然是完好的。他如阿防止上海古姆转到另一艘游艇上去呢?

但是看着时,那另外一艘游艇却开动了,正在离开上海吉姆那一艘,而在他离开了很近的时候,上海吉姆才发觉了。他狼狈地又连忙跑到另一边船边,手舞足蹈地叫骂着,但是没有用,那艘游艇对他的叫囔而不闻。

渡边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一定是山部一见的命令。只有上海吉姆一人是不肯服从山部一见的命令的,当他看见上海吉姆的船不能动时,山部一见便从无线电中下令另一艘离开,免得给他利用。

上海吉姆叫不住那游艇,便又把枪举了起来,向那艘游艇疯狂地射击着。

那上面的人既然是他的同伴,大概早已猜到他是干什么而有准备的,所以并未被他射中。这艘游艇很快就去远了,只剩下上海吉姆所乘的那一艘,瘫痪在那里,进也不得,退也不能,只好随着潮水漂流着。

渡边满意地潜回水底,向他来时的那只游艇游了回去。

当他到达的时候,上海吉姆仍没有停止他的射击。

每一个人都受着子弹的威胁,所以仍然伏低着。渡边从船的另一边,子弹射不到的那边登上去。

“好了!”美奈子说:“开船吧,先驶离它的射程再说吧!”

船开动了,也渐渐地远离了上海吉姆。渡边在子弹射不到的那边动手把潜水衣脱下来。

山部一见坐在里面的地上看着他:“干得真不错,渡边,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不会做的!”

渡边耸耸肩:“为了性命着想,就什么都做得来了!”

山部一见取出一根香烟来点上了,深深地吸着:“现在我们到哪里去呢?”

“到岛上去取回秋叶!”渡边说:“美奈子在他身上有许多计划!”

一颗子弹“啪”的打中那本来已经破了的玻璃,又使几片碎片落下来。

“上海吉姆现在大概肺部气炸了!”渡边吃吃笑。

“这个傻瓜,”山部一见摇摇头,叹口气:“事情过过去了之后我跟他谈谈就没事了,只要他的火气一平,就很容易讲话。”

这之后枪弹就没有射来了,大慨已经离开了射程,上海吉姆虽然在开枪,枪弹已不能到达。

“我看,”渡边站起来,伸伸懒腰:“山部一见,我们应该来谈判一下了。”

“很好,”山部一见点点头:“当然你是不会杀死我的!”

“我们在这件事虽是敌对的,但实在,我们大家都不想成为敌人!”

“说得很好,”山部一见点着头,这个凶恶的人现在似乎变得相当谦虚了:“我们都是不好惹的人,一定要火拼的话谁都不敢保证谁先倒下来的!”

“所以我们还是保持朋友的感情好一点,”渡边道:“你说是不是?”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山部一见点着头:“我已经失败在你们的手里,你们不要杀死我,我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我们都不想杀死你,”渡边说:“但我们也害怕如果放了你,你会回来报复,所以我们要你先答应不究既往!”

“你们敢相信我的答复?”山部一见难以置信地看着渡边。

“一个大人物是不轻于允诺的!”渡边说。

“如果我不答应,你们就会杀死我了,”山部一见说:“不过,也并不是因为这样而答应你们!我是真的不想和这一级的人再火拼一次!”

“那也好,我们就握手作实吧。”渡边要山部一见伸出右手,山部一见就和他握手了。

“这一次的事,”渡边又说:“我们不会宣扬出去的,只要你也禁制得住你自己的手下,就不会有人知道了,这样于你的面子也没有损害!”

“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山部一见点着头。

“那么我们现在只剩下两件事要做了,”渡边说:“就是去找秋叶!”他向劲树:“第二件事就是去找你的爸爸,我已替他证明了他虎父的虎子,因此你应该给他一张账单了。”

“你有权这么做的。”劲树笑笑。

“渡边,”山部一见看着他:“你果然是一个好手!你反正是替人工作的,何不许替我工作呢?”

“我替什么人工作都行,”渡边说:“只要不是长期的工作,只要价钱够高,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做一次难做的工作,就找我好了!”

美奈子看着渡边:“你似乎忘机了我。”

渡边微笑:“刚才我只是谈生意,现在谈个人的问题。美奈子当你解决秋叶的问题之后,你得给我一个电话,那么我们会去赌场,”渡边说:“我们会在赌钱。”他苦笑道:“我希望:每一次都赢,不然……”

他们乘坐的游艇在大海飞速地前进着。

这时,渡边悄悄地伸出一只手把她拉近自己,动作十分轻柔。

所以,现在她就被他抱在怀里,双双看着黑色的海面,而她的背脊就为他结实的胸膛所保护着。

接下来有一段时间里,他们谁也没出声说话。渡边先是伸手去摸抚她的秀发,继而用他的脸去贴吻她的发丝,使得她在温暖的夜间空气中依旧打了个冷战。

末了,他终于低语道:“嫁给我,美奈子,我需要你!我爱你!”

她轻轻地合上眼帘,可以感受到胸口下的心儿正猛烈地击向她的胸脯,甜蜜与喜悦,疑问与困惑涌上心头。

她抽开身子去,再不与他相倚偎。

“你是在开玩笑吧,你知道我不会嫁人,更不会嫁给你!”美奈子说。

“我爱你,我从未这样爱过一个女人,从没有向人求过婚。”渡边说:“我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会向你求婚,而且是刚刚决定的!”

“当我反抗你,你又为什么要我?”她简单明了地反问。

他转过头来看她,她看不见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却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的戏弄意味:“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拒绝,而打消我想要娶你的念头吗?”

她的笑声向海上传开去:“渡边,”她说道:“我认为你之所以想要娶我,就只是因为我拒绝了你,我显然引发了你潜在的征服欲。”

“不,这并不是真的。”他抗议道,声音低沉,含有浓厚的喉音:“我并不在乎你如何对待我。我只是想夜晚当我躺在床上,你用双唇亲吻我,喃喃地告诉我,你也爱我。”

随着他的描述,美奈子仿佛感动自己很快被融化一般立在原地不动,有种感觉是她在多年血雨腥风的日子里从未体验过的,在过去的日子里,她从未把任何男人看在眼里,装在心里,也从未爱上任何一个。只觉得对渡边有一种渴求,有一种依靠。不,我不能嫁人,嫁人之后就会失去多年来自己为之奋斗所得来的一切。

她的声音变得嘶哑:“那就是你想要娶我的方法?”她的话一说完,人就已经被渡边拉进怀里去。

“我要你的反抗,我要你的意愿,我要你一切的一切,美奈子,但这些部不重要,我只想听你亲口对我说句话。”

他的嘴唇就顶着她的颈项,欲望在冲击着她,迫使她虚弱下来。“我早就说过了。”当他的双手抓住她,他的双唇吻烫她的肌肤时,她更感到无助。

他的嘴唇带着激情覆盖了她的双唇,把一切理智都给吻化了,而她的身躯似乎就已经完全瘫向他,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触摸,但却无法感觉到自已的身体,她是夜晚的天空,而他还用双手翻动这些星星,促使它们相互撞击,发光并且歌唱。

随着他双唇的离开,她的朱唇即暗寂下来,不再发光,也不再歌唱。

她不晓得自己的双手是什么时候抓附在他肩上,直到此刻,当她感到他试着松开它们时,她才意识到,“我们到了。”他通知她。

她一点都不知道他们接吻了多久,还有他们象刚才那样拥抱了多久。她唯一知道的,就只是当他松开她时,她感到无比地空虚。

眼前要美奈子站开,需要借助她很大的意志力,才能办得到。

一想到渡边也居然能如此地自我控制,收放自如,美奈子不禁一阵寒颤,比起他来,她的定力显然差得太远。

美奈子垂下眼去,试着压抑在吼间滚动的笑意,以及烫热的双颊。庆幸光线幽暗不明,减轻了他不少局促不安的感觉。

走出码头,他们拉住了一辆的士。当他跟司机交待好他们的目的地之后,美奈子即忙不迭地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你会在乎司机怎么想我们吗?”她对他耳语。

而他即提起一只手,以一种占有的意味摄住她的臂膀,教她感到自己很快被他所融化,然后,一言不发地凑上去,以吻代替他的回答。

他的吻里带有一股汹涌的激情,她晓得那是自刚才在游艇上,他放开她之后一直保存到现在的。

这么说来,在过去的十分钟里,他并不真如他外表所表现的那么冷静。

她的这点发现,再加上他此刻流露出来的激情,而使得美奈子感到兴奋不可抑制。

她用一种连她自己都为之震撼的热情吻着他,她一生当中从没感受过如此磅礴的激情。它并不止于单纯的性需求,它更是一种深刻、原始的需求,迫切地想和他合二为一。

“我想要你。”她好似哀求地低语着:“噢,老天,渡边,我从没有象现在想要过任何人!”

当她听到这些话从她自己口中说出后,猝然地,她完全清醒过来。

在过去的几天里,她不惜费尽全部心力,试着说服他接受她并不爱她的事实。就连她自己,几乎也快这么认为。但是眼前这一切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居然亲口告诉他,她迫切地想要他。不!这不是真的,她并不想要他!

以她这样的成熟年纪来讲,她大可毫无掩饰地坦承自己对他在肉体方面的迷惑,但若是以她身为一个冷血杀手来讲,她知道类似这样的迷恋,将不利于她将来的事业。而且她也了解。可能触及她的最可怕的是,当秘密的内在声音开始催促她把她的麻烦,有时甚至是对他生命的操纵权,转交给另外一个可以托付人的强壮手里。

而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渡边又是她遇到的男人里最具有威胁性的一个。因为此时她的内在声音催促她放弃的不止是她的独立,更包括她全部的肉体,以图抓住这男人。而这还是具有双重危险,因为他显然非常能胜任她的托付,并且必然会乐意接受她的托付。

自从第一次与男人幽会以来,美奈子选择男人的第一项条件,便是要求对方不但要了解,而且能接女权运动,她从不愿和任何大男子主义者来往,那怕是对方再富有男性魄力。

可是,如今当她面对象渡边这样一个大男子主义者时,她却忍不住地要往他所设好的陷阱跳下去,成为他的俘虏,为他所控制。

而他又拥有一项最不利于她的有力武器,便是他对她所具有性吸引力。

她以前也热恋过一个男人,她甘心受制于那人,忍受他达三年之久,探究其中根本的原因,便是他擅长利用肉欲使她无法自拔。每当他们之间出现争执,他就会挑逗她跟她做爱,等完事之后,她的态度就会软化下来,而温驯地听令于他。

感谢上帝,她总算度过了那场恶梦,而踏入江湖。眼前这个渡边比那男人更胜一筹,因为他除了拥有潜在的性魄力以外,在个性上更有许多令她欣赏之处。

这一次她若陷进去,恐怕再也没法自拔。

除非地及时煞住,美奈子自我提醒着,现在就采取行动,从此自绝于他。

计程车停了下来,渡边也便放开她。

她步下车去,就站在旅馆前面的行人道上,尽管迎面吹拂过来的夜风相当的暖和,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个寒噤。

她就站在那里,试着重新取得自我控制。试着不去害怕当他告诉他之后,他所可能出现的反应。

当计程车开走后,她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臂,引来他的目光。

“渡边,”她屏住气息地开口道:“求你,可否……”她连忙做口深呼吸,以稳住自己。她告诉自己,她不需采取低姿态,用乞求的口吻对人说话。“麻烦你,我想要自己另外订一间房间。”

他没说话地一点头,仿佛他早已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

接着,他们相偕进入旅馆。

美奈子几乎不相信这就是他的反应,她不禁要怀疑他的这种反应,究竟是代表什么意思?一路上,她不断地做出各种想和他上床的暗示。如今,事隔不到数分钟,他又怎么晓得她已经改变心意?

订房间时,美奈子取出她的信用卡,出了自己房间的住宿费,再接过房间的钥匙。

渡边的手续也跟她一样。随后,当他们一起走进电梯后,他即放下手中的东西,腾出手去搂她。

直到这时,她方才明白他心里的想法。原来他认为她之所以要求另外订房间,不过是为了避嫌,免得来招旅馆工作人员的侧目。

事实上,他压根儿不晓得她已经改变心意的事。

不能再与他缠缠绵绵下去了,必须与他快刀斩乱麻,美奈子心里思忖道。

他轻轻地吻她一下,电梯几乎马上就又开了。一言不发地,她领先走出电梯,往走道走去。旅馆开给他们的房间显然是在同一层楼,但至少中间还隔着一个号码。美奈子此刻的心情错综复杂得很,她一方面既渴望他的亲吻和爱抚,另一方面则又下定决心待会儿要坚定地拒绝他。两个迥然不同的意念在内心交战着。

然而,她很快就知道自己的盘算完全错了。两个房间不仅是隔壁而且可以相通。那些该死的旅馆接待员居然这样安排,美奈子一边拿钥匙去开门,一边在心里暗咒着。

她用力地吸口气,可是当她正要开口告诉渡边时,他却已打开他自己房间的门走了进去。不由得她的心一沉,也跟着走进自己的房间。当她才一掩门,就听到他已经在隔壁房间敲着那扇相通的门。

她应该开门,她不能隔着门,象个处女一样地对他吼叫,她起码还亏欠他一点义务——面对面用文明的方式告诉他。

美奈子缓缓地步向相通的门,再一把扭开门锁。他并没有在另外一边等着。他只是敲了一下,然后就走开了。他抬起头看见她进来,走过来不过一句话,就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她让他吻着,因为他的吻是那么地令她感到难以抗拒,可是她接着就轻柔地推开他。“渡边,”她苦难地开口道,她的声音是一种沙哑的低语。动一动舌头,她又再试一次,“渡边,我——”

噢,老天,他将不会相信她下面要说的话,她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眼前的这种情况,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在夜里十一点钟,拒绝另外一个男人?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十八岁的处女身上,或许可以原谅。但是她早过了那种年少单纯的阶段,不应该到了这个节骨眼才拒绝他。

尤其象他这样一个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在等着她继续下去。末了,女性主义给了她力量,他对她的身体又具有什么样的权利,什么也没有。不管她这样临时退出对她而言,是有多唐突,多冒犯,但这终究不是像吃脆饼,或者相偕去看电影那般单纯。这是一个很深入的给予与接受,所以她当然有权利改变主意,临阵打退堂鼓,不止是她,任何女人都有这项权利。

“我很抱歉,”她面不改色地说着:“我知道我让你存有其它的念头,但是今晚我想自己一个人睡。”

不管他在过去片刻里,所等待的是什么,但绝不是这样的结果,他的双手扶在她的手臂上,她可以感受到它们不自主地一阵紧压。

“自己一个人睡?”他重复着,咬字十分用力:“你什么意思,自己一人睡?”仿佛他不相信似的,又仿佛她的这句话毫无意义似的。“你是说,当我们做完爱之后,你要回到你的房间去,孤枕独眠地度过剩下的夜晚时间?这又是为什么?”

“渡边,”她说道,正好及时避开他的热吻,不过热潮的感觉依然传遍她的全身。“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做爱。”

这一次,他的手抓得她感到疼痛。“你想。”微笑地告诉她:“你当然想,那是个谎言。”

他们眼睛盯着她,目光就如同在半个小时之前,她曾经是其中的一部分的夜空那般幽黑,而当他看她的眼神,但他一向看她的眼神——足以反映出当他热情地对她微笑时,她曾表现出来的模样。

他的这种眼光真会把她给融化了,所以她受不了地垂下眼去:“不。”

她强打起精神,断然地说道:“是我使你会错意了,我很抱歉。”

他再也无法沉住气了,粗暴地,他对她说道:“从没有一个女人象你这样地想要跟我做爱。”

他按住她手臂上的双手微微地摇撼她一下,仿佛是要摇醒她似的:“我看出来了。”

“不。”她再次否认道。

渡边的双手垂落下来,站后退离她一、两寸。她几乎要跟上去伸手去碰他。

“你在颤抖。”他用温柔的声音指出说道:“那是因为我们若不相碰,你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没作声。

“过来,到我这来。”他轻柔地命令她,他的声音就象动物毛一样地拂抚过她,无形的物质却带给她具体的感觉。

象中了邪一般,她情不自禁地倾向他,倾向声音。

直到感觉到自己背脊的动作,她才晓得自己做什么,随即就僵硬了下来。

“渡边。”她沙哑地说着。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你想跟我做爱。”他又一次肯定地说:“你的身体告诉了我。”

他的一双手按在她肩上,她的眼睛斜视了它一眼,随即就又无助地垂下头去,“说出来,就说一次,只要一次,然后你可以说任何你想说的话。我将不会去听它们的,我只会对你做爱,即使你大喊不要,甚至踢我,抓我,我都不会停下来的,美奈子,你可以使尽全身的力量反抗我。”

光听他的这番话,她的全身就已经涌起一阵快感,差不多就因此而晕倒过去。噢,老天,他会是一个多好的情人!

“不要!”她近乎呜咽说道,挣扎地控制自己的声音,“求求你。”

“求求你。”他重复着,而他根本不会尝试了控制他的声音,那是一种饥渴的性呼唤,“美奈子,碰我,吻我。我将会使你忘掉一切的,真的,我可以做到。”

他可以,她知道他可以,而这正是危险所在。他会使她忘了过去生命中所受的教训,他会使她多年来的努力心血付诸东流,他会使她重新回到男人的阴影下生活。

他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比以前遇到的男人危险百倍,甚至千倍。

在她的生命中,从没经验过象现在这样的感受,而他根本还没碰他。

可想而知地,她若真是让他爱她,而让他轻而易举地再次进入她体内,那种感觉将会令她为之疯狂。

一想到她过去遇到的男人的名字,美奈子即感到有一道冷流贯穿过她被火热情欲冲昏了的脑子。

被迫地,她拼命地去想那过去伤过她心,折磨过她的人的名字,借以熄灭她心中的欲火。

每呐喊一次那男人的名字,她的欲望就随之消退一些。

终于,她的欲求全部化为冰冷的恐惧。

然后,美奈子向后退,“渡边。”她终于有足够的自制力可以正视他,“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美奈子。”他热切地告诉她,“我可以改变你的心意,嗯?你是知道的。”

即使现在,美奈子知道,他若一把抱起她,再次带她上床去做爱,她也会屈服的。

“是的。”她承认说道。“但是,我们两人之间已经完了,请你不要那么做。”

“不,这仅仅是个开头。”他的声音逐渐在恢复平稳,“在这以后,我们更会有无数次做爱的机会。假如,我现在不顾一切地强行向你求欢——就象你或许很想要,但你却不肯说出来——你或许也会很喜欢,很快乐地享受其中的乐趣。可等到事后,你很可能会埋怨我。而且往后一直地会记得过强奸过你,尤其在你生气的时候,你更会记得它。”

他顿了一下,才又接下去说道:“可是,美奈子,当你对我生气的时候,我要你记得我们做爱是最美好的,会使你转怒为喜,而开心地微笑起来,这才是我所希望的,你了解吗?”

“而且,就是我自己,也需要拥有一份美好的回忆。”他继续说着:“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远离硝烟弥漫的尘世,一起去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她了解他的意思,但他却不明白她的心思:“是的,我了解,可是,渡边,为什么——”

他俯下脸去吻她一下,“因为,或许并不是真的不想要我,所以我必须向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当我明明晓得自己可以跟你做爱时,却没有这么做。因此,你今晚若是真想要我话,那么你就必须说出来。”

她笑了,笑声颇为不稳。

他是在试着扭转形,把两人的地位相对换。

“渡边,”她才一开口,随即又思索沉默下来。

在她过去的性经验里,她现在所使出的这一招,可以说是最文明——也是最温柔——的方式。

要是我真象他所推测的一样,不过是为了故作矜持,那么无疑地,他这样策略必须会很奏效。美奈子暗地对他称赞着,他不愧是一个调情圣手,因为现在我必定会迫不及待地对他投怀送抱。

她向后退:“谢谢你,渡边,”她仍然坚持着:“现在就让我们互道晚安。”

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开门之际,他却忽地一个箭步靠上前去阻止她,并且把她拉进怀里,让她再次感到他的强壮,紧抱住她,使她无法移步。“不过,我今晚将会疯狂地想上一夜,而你也是一样。”

“当你独自躺在床上时,你会回想着我对你做爱的情景。”

逃避地,她甩甩头去。

但他却出其不意地凑上前来戏弄她的双唇,直到它们饥渴地张开。

紧接着他开始吻她,直到她好不容易才冷却下来的感情复燃起来,然后他才放她走。

同样的,她的呼吸亦十分沉重,而且看起来仿佛懊恼自己刚才的举动。

“现在,”他有些喘息地说道:“我是休想睡着了,而你恐怕也是一样。”他倒退回自己的房间去。

“锁上你的门。”他交代,“因为夜里,我一定会想去找你,假如你改变心意的话,只要把门锁打开,而不一定要用言语告诉我。”

由于她是如此无法自制地颤抖着,所以她几乎无法按下门锁。随着她用力一按,可以清楚地听到一声卡啦。

她背倚着门,疲乏地哆嗦着,挣扎着不要让自己再去打开这门锁。

至于渡边那边,她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门既没关,也没上锁。

美奈子闭上她的双眼,知道他随时都在等待她的出现,一想到这个事实,她相信自己真会如他所说的,一夜休想睡得着。

接下来,每一样触及她的东西,也足以令地感到快发疯了,淋浴的温水使得她战栗起来鸡皮疙瘩,围身的浴巾使得她烫热。当她梳头时,她无法不去想及他的脸曾在她的发丝上,他的呼吸还留在她的脖子上,连穿在身上的睡衣,也象是在他的手中抚摸她,而对床单的触觉更令她难以忍受。

黑暗中,美奈子清楚地躺在床上,聆听从他房间传来的任何细微声响,但是却什么也没听见。

他是否跟她一样,就躺在床上,如他所说的,正等待她的过去?

此刻,她内心的欲望有增无减,恰似一把烈火般地燃烧着她。

她相信那一定是受了他的感染,是他借着空气向她散发过来,绝对不是全部由她本身自行产生的。

美奈子在被单下烦躁不安地翻过身,埋怨为何这些旅馆会都没有冷气设备,难道他们没有一个人了解现在有多热?这时,有些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但窗帘却关闭着,闷得很难受。

美奈子索性将被单一掀,起身下床来,走过去把窗帘拉开,在回床的半途,她突然想到到把睡裤脱掉,又不盖被单地躺在床上。

噢,太棒了,现在她可以瞧见整个月亮,看着星星闪烁的天空,她好奇地想着,不知道在渡边的床上看去,天空会是什么样子的,又当他压在她身上时,他的头是否会挡住她的视线,使她不再看到月亮……

喔,老天,她好想哭,只是因为纯粹的性需求,她好想要他。要他的亲吻和爱抚,没有了他的亲近,她又将如何是好?不止是今晚,还有未来数不清的夜晚,她又该怎么度过?

因此,她很清楚,这种欲念会一直持续下去,不会因为她今晚的克服,就消失无踪。

话又说回来,她今晚是否真的战胜它,还是个未知数,毕竟长夜漫漫,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有可能放弃挣扎。

此刻,他就在隔壁房间等着她,她可以感觉得出来,他正在等她过去亲吻他,告诉他她想要他。这不是他刚才在游艇上所形容的吗?

一想到他就这样躺在那里等她,美奈子的胃一阵绞痛,“渡边,渡边,”她一声声低唤着他的名字:“求求你过来找我。”

他不是说过他会来吗?他不是说过只要她把门锁打开的话他就会明白她已经改变主意了?

只是,她的心锁一旦开启,她是否又能再教它恢复原状?因为那正是她所必须做的,不是吗?假如她让他接近她,那么她势必得有把握下次能拒绝他。

她的独立自主和职业上的成功是经过她多年的艰苦努力才拥有的,所以她务必很小心地去维护它。

她一定得让他知道,老是占有她的身体并不表示他就拥有她的生命。

我得跟魔鬼打一次交道,她突然变得很清晰地想着,我可以一边玩火,一边还假装不会被烧着。

事实上,她现在就已经在燃烧,再坏的情形也不过如此了。

只要一夜就好,她央求着,却不知是在跟谁央求,只要今晚一夜就好,真的,我保证。

不可能有危险的,就只有一夜罢了。

她坐起来,看着相通的门,铜制的门把就浸在银色的月光下,她只要将它一转,就可以再次邀他品尝芬芳的肉体了。

她早已不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没有理由因为过去不懂如何保护自己而残留的影响,来担心自己独立自主的个性和以往的成就毁于一夜春风。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需求正透过墙壁,就如同物理的热一般,直逼她过来,而她又是个血肉之躯,又怎能不受吸引?

她每次一动弹,她全身的肌肉会千方百计地想把她拉向相通的门口去。

再度的,美奈子摸下床来。踱向窗口,站在那里凝望旅馆的院子,再过去就是海。

从远处传来的海浪声,在她听来就象是一首诱人的性旋律,随着它的一起一落,她内心的要求更加增强了。没有男人,甚至过去与她幽会过的哲学教授也不曾如此温柔地对待过她。

仿佛被一块磁铁所吸引地,美奈子终于不可避免地移向相通的门口,恐惧和期待在她内心交相迭起,她是在愚弄自己吗?

不!他要他就在隔壁等她,他说过他会等上一整夜,即使现在,她都可以感觉到他在等她。

不出声响地,美奈子谨慎地扭动门把,让中间的锁跳上来。

然后,她停了下来,一只手握住门把。

现在,她可以回床上去了,一切都留给他去决定。他要是真的想要她,想要到来试门,那么他就会发现门并没锁,而要是他没来……

可是她自己的需要,又该怎么办呢?她就站在这里,全身因为对那个男人的需要而燃烧发烫,难道她真的准备再回床上去,而被动地等着他是否想要她?她要他,她大有权利这么说,不是吗?

而他要是已经改变了心意,她也有权这么说。

美奈子发现自己竟然在黑暗中带着复杂情绪而微笑了。除了原先的恐惧,更有一种她所不熟悉的喜悦——跟她下一步就要扮演的积极角色有关。

他就躺在床上,身上映着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一道道月光。

他的眼睛张开着,目光如喷火般地向她看来,仿佛是他的意志把她引到这里来的。

他很快地半坐起来,用双肘支撑着前半身来,两只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盯着她看,仿佛不敢确定站在眼前的她究竞是真实的,还是出于他自己的欲望所刨造出来的一个幻想。

所以,接下来有好长一会儿工夫,两人就只是借着隐约可见的月光互视着,谁也不曾移动一下。

然后,他重新躺下去,微微地闭上眼睛。而美奈子则光着脚丫,无声无息地走过地毯,向床边移动过去。

他就在梦中等着她走过来用双唇亲吻他,喃喃地告诉他,她想受他。

他伸出不隐约的双手去捧住她的脸,动作温柔得叫她感到难以承受。他把她拉进怀里,抱着好长一段时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凝视着她。

后来,他开始吻她:“你很美。”他的声音很轻柔,他长长的手指沿着她的眉梢摸到她的下巴。“你真的很漂亮。”他暧昧地笑着。

她躺在床上,月光也照在她光滑的身上。

“亲爱的。”她呢喃地说,手却伸向了一个最不严肃的地方。

他的双手也摸住她的乳房,盖在她那胀胀鼓鼓的乳房上,他的手已经伸到乳罩下去了,他的手指摸索着她的乳头。

“噢,渡边……”她感到乳头硬了起来,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让他把她拉向他,她感到他的阴茎已顶住她的大腿,她不禁小声的呻吟起来。

他正在脱她的衬衣,“心肝,我们来做爱吧,这次我们干个痛快,来吧,心肝。”

她不再坚持了,开始脱下衬衣,她的乳罩也松开了,当它们落在地上时,她轻轻地说:“亲爱的,来吧!”

他也在迫不及待地脱去自己的衣服。

一分钟后,她就躺在床上,把腿大大地分开,她见他已爬到床上跪在她身边,她能够看出。她兴奋起来了。

她向上迎着他,他在她两条肉感的大腿间飞快地动作着——

“进来吧,亲爱的。”她喘着气叫道。

他伏在她身上,探找着她的地方,他找到了,她再次呻吟起来。

他开始插入,但突然停住了,一阵痉挛,他射精了。

“呵,上帝。”他叫起来。

美奈子无力地躺在那里,两眼盯着他那张痛苦的脸。

一分钟后,他翻身下来,快要哭了,美奈子爬下床,揉揉他的头,走进浴室。

他听见水声,她回来了,重新坐到他的身边。

“我很抱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烦恼地说。

“没关系,我还会让你快活的。”她笑着说。

他阴冷的表情渐渐在消失。

“你指现在?”

“对,我们现在还要来一次!”

“真不错。”

“你准备好了吗?我们开始吧。”

他盯着她的乳房,“我一摸乳房,就成了高射炮,连续勃起对我并不困难。”

“好,你还是仰躺着,我在上面。”

“等等!我不习惯一个女人睡在我上头,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为了使你更容易坚持住,使你射精的机会更少一些。”

“我看不见得。”他反驳说。

“别小孩子气,渡边。当你勃起时,就躺在那,如果你感到不能坚持了,就告诉我,我会止住你的射精,然后,我再抚摸你,直至你再次勃起。”

“这听起来很不错,听你的。”

他们肩并肩躺在床上,美奈子开始用手触摸他,她的手指越过阴茎,以免太刺激他。

一会儿后,她也仰面躺下,指示渡边也来抚摸她。

当渡边的手摸到她的乳房时,他即刻便勃起了,她都感到顶住她了。

她摸下去,完全勃起了,一点也没有问题了。

“很好,躺下,渡边。”

他很顺从地仰面朝天躺下,美奈子跪了起来,文雅地翻身上去。

她一点一点靠近他,直到他的阴茎顶部顶着了她那绒黑的阴毛。

他的眼晴闭着,他的表情变了样:“我——我要……我感到——”

她立刻把手伸下去,摸到了他的阴茎顶部,用手指捏住挤压着。

“他妈的,”当他的阴茎软下去时,他说:“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你能再次勃起。”

“什么时候?”

“耐心些,今晚我们一定会很快活的。”

仍然骑在他身上,美奈子的手指拂过他的脸,脖子,胸脯。

他自动地抬手寻找她的乳房,立刻,他的阴茎又开始膨胀和举起。

她再次把他的阴茎对准自己的阴道,他又再次警告她,他要射精了。

她抓住他,挤压他,延续他的高潮。

美奈子重新仰面躺在床上,让他转身对着她。

美奈子抬起膝部,分开了两腿。

渡边在两腿之间压了下去,他那硬挺的阴茎慢慢地插了进去。

他没有问美奈子的感受,她那愉快的表情已向他证明了他想知道的事。

“噢,天,”当他继续插进去时,她叫了出来。

后来,她挺身抓住他,她的脸扭曲了,他能感到她已达到了高潮。

歇了一会儿后,他退了出来,翻身躺在她的身边,从她臀部的运动他能看出来,她还想有更多的刺激,他伸出手指摸到阴蒂,来回地擦动,很快,她就达到了第二次高潮。

不久,她又有了第三次高潮。

然后,她浑身无力地躺在那儿,疲软了。

过了几分钟,渡边的阴茎不是硬挺的。

“渡边,我准备好了,真的,你……”

“准备好了。”

“这次将会更有趣。”她气喘吁吁。

他又再次将阴茎放入她那湿润的阴道口,然后开始慢慢地动作。

“噢,噢,我喜欢这样。”

“我爱你。”

突然,她的手抓住了他的双肘,使他更慢了。

“渡边……”

“什么?”

“你真爱我吗?”

“爱你,我要你,我要娶你。”

“娶我?我不会结婚的。”

“答应我,做我妻子吧,我一定会使你幸福的,我们远离尘世,去过世外桃源的生活,好吗?”

美奈子的眼睛恍惚了,思绪也飘远了:“不,我不能扔下我的工作……”

“宝贝,我们何不尝试过一种新生活呢?不再涉足江湖。”

“那……?”

“答应我吧,美奈子。我们会过得很快活的,以后,你再给我生几个孩子,漂亮的孩子,好不好?”

美奈子沉思了片刻,“好吧,我答应你!”

“噢,谢谢。”他动作更快了,不到两分钟,他又射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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